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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第 4 期 厦门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No. 4 2014

( 总第 224 期) JOURNAL OF XIAMEN UNIVERSITY( Arts & Social Sciences) General Serial No. 224

明末台海官 、商 、盗三角关系与台海贸易
陈 思
( 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摘 要: 明朝末年,台湾海峡的海商、海盗活动逐渐兴起,在官、商、盗之间,逐渐形成了错综复
杂的三角关系。以郑芝龙为代表的台海海商、海盗势力,在共同利益驱使下逐渐走向合作,向明官
方发起了公开武力挑战,最终成功迫使官方做出让步,建立起了在郑芝龙主导下的台海新秩序。
这一新秩序的建立,是台海官、商、盗三方经过长期博弈所能做出的兼顾三方利益的最优选择,也
对台海贸易打破旧有体制限制,迎来新的发展高峰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关键词: 台湾海峡; 海商; 海盗; 海上贸易
中图分类号: K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438-0460( 2014) 04-0086-08

明朝末年,随着官方海洋力量的衰败,原有的海禁体制已无法阻止东南沿海人民走向海洋的需
求。在生存压力与高额贸易利润的驱使下 ,人们纷纷下海经商,乃至兼事劫掠,成为亦盗亦商的海
上势力,而台海的海商、海盗活动也因之兴起。 本文所指的“台海 ”是台湾海峡的简称,范围包括
闽、浙、粤三省及台湾的海域与沿海地区 。虽然明末史籍中的记载,多以“闽海”或“福海 ”等为范围
对象,尚未出现“台海”这一地理概念,但在当时,作为地处中国东海与南海交界处,“闽海 ”中船只
南北往来的必经要道,台湾海峡已经成为众多民间海上势力活动的主要场所 。而地处海中,“盖闽
[1]
海极远险岛也”, 官方军事力量薄弱的澎湖群岛与台湾岛 ( 时称东番) ,则更成为了他们从事海上
走私贸易与掠夺活动的重要基地 ,这让官府大为头疼。为了争夺海洋秩序的控制主导权,海商、海
盗与官府在台海互相竞逐,形成了一种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 ,也对台海贸易的发展运行起到了重要
作用。本文尝试对此三角关系及其对台海海上贸易的影响进行论述 。

一、明代海禁与盗商关系

海盗与海商,看似是两个完全对立的群体,毕竟海盗干的一直都是杀人越货的不法勾当,而海
商正是海盗们劫掠的主要对象。但学术界多年来的研究证明,海盗与海商的关系实际上远比我们
想象的微妙得多。杨国桢教授认为: “海商与海盗一样追逐海利,既是对立物又是合作伙伴,有时
[2]
还互相转化”, 两者并没有什么严格的界限,不少海洋组织甚至同时兼具两者的特性 。 明末活动
于台湾海峡的众多民间海上势力 ,便是典型的例子。
明代的海盗活动高峰,分为明初与明中后期两个阶段。 明朝立国之初,“倭寇 ”频繁入侵,方国

收稿日期: 2014-01-14
作者简介: 陈思,男,福建厦门人,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历史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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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张士诚等反明势力残余也依然盘踞海岛 。 为了抵御这些海上威胁,明太祖朱元璋决定实施海
禁。在海禁体制下,民间从事海上贸易等各种海洋活动的权利几乎被完全剥夺 。 这一体制一直持
续了近两百年之久,成为沿海人民身上一道沉重的枷锁 。
而对中国民间海商来说,海禁这种保守僵化的海洋政策,与他们的根本利益背道而驰。“东南
滨海之地,以贩海为生,其来已久,而闽为甚。闽之福兴泉漳,襟山带海,田不足耕,非市舶无以助衣
[3]
食。” 明政府禁止民间海洋贸易,等于是断绝了他们的生活来源与致富希望,他们对此自然是坚
决抵制,并以走私的形式继续其活动。 但明朝官府又查禁极严,“浙福二省巡按官,查海船但双桅
[4]
者即捕之”, 轻则充军,重则论绞,因违反海禁而获罪者不计其数。为了对抗官兵缉拿,民间也开
始组建起各种海上武装,乃至劫夺船只,攻掠沿海,成为官府眼中的“海寇 ”。 因此从明朝中后期开
[5]
始,海盗活动再次进入高峰,虽然许多文献中仍以“倭寇 ”称之,“然中国之人居三分之二 ”。 其主
体实际上是东南沿海土生土长的海盗与武装海商 。明政府推行海禁的初衷,在于维护中国的海防
安全。但未曾想到的是,这反而成为了东南海洋与沿海地区陷入动荡的诱因。“寇与商同是人也,
[6]
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始之禁禁商,后之禁禁寇。禁之愈严而寇愈盛。” 这揭示了海
盗与海商之间的相互转化。
海盗与海商不仅能够相互转化,而且可以合而为一。 事实上,在明末的台湾海峡,许多民间海
上势力早已无法简单地用海盗或海商进行区分 。如颜思齐、郑芝龙、李魁奇、刘香等,他们一方面既
是从事劫掠活动,为官府所追缉的“海盗”,另一方面又是经营海上贸易的“海商”,有的甚至还在台
海贸易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正如林仁川教授所指出的那样,“这种亦盗亦商的武装贸易形
[7]
式”,是明末私人海上贸易的主要特点 。
海盗与海商之间,还有着相互合作、相互妥协的一面。 对海盗来说,抢劫船只固然是最为直接
便捷的敛财手段,但如果一味强取豪夺,海商势必无法在其控制的海域内生存,最终会伤及海盗自
身的利益。当海盗们初步摆脱了生存压力的困扰 ,有了更高的物质财富追求之后,就必须开始寻找
一种更加长远的生财之道。与其“杀鸡取卵”,不如“养鸡生蛋”,他们改用在其所控制的海域内,向
过往海商、渔民等征收船货税、通行税的方式,以获取持续性的收益,这种方式被称为“报水 ”。 崇
祯二年( 1629) ,浙江巡抚张延登在报告浙江境内福建“海寇”的情况时,就曾对其所推行的“报水 ”
做过具体叙述: “贼先匿大陈山等处山中为巢穴,伪立头目,刊成印票,以船之大小为输银之多寡,
或五十两、或三十两、二十两不等。货未发给票,谓之‘报水’; 货卖完纳银,谓之‘交票 ’; 毫厘不少,
[8]
时日不爽,习以为常,恬不知怪。” 而明末台湾海峡那些“亦盗亦商”的海上势力,他们本就经营海
上贸易,习惯于用商业头脑考虑问题,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对“报水 ”征收自然更为看重。 如郑芝龙
兴起后,“劫掠闽、广间。至袭漳浦、旧镇,泊金、厦树旗招兵; 旬日之间,从者数千。 勒富民助饷,谓
[9]
之‘报水’”。 即便他后来接受了明朝的招抚,依然率众“盘踞海滨,上至台、温,吴淞,下迨潮、广,
[10]
近海州郡皆‘报水’如故”。 在这些民间海上势力的推动下,“报水”制度得以在台海推广开来。
对于海盗们推行“报水”的活动,一般海商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王日根教授曾经从经济的角度
进行过分析,认为海盗的武力掠夺,是明清海商所要面临的主要商业风险之一,而商人们为了防范
[11]
这些风险,则会采取依附官府、组成集体、经验信息共享等各种手段。 但是他的分析主要是从如
何抵抗或躲避海盗着手,似乎并没有考虑到海商们可能会采用的另一种思路 ,那就是与海盗进行合
作以换取安全上的保障,这又何尝不是海商们规避商业风险的一种重要手段 ? 虽然在“报水 ”制度
下海商自身依然要遭受海盗剥削 ,但毕竟还能保留部分财货,而且其活动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不至
于冒着船货被洗劫一空,甚至丧失性命的风险。 所以海商也愿意与海盗妥协,并配合其“报水 ”征
收,“毫厘不少,时日不爽,习以为常,恬不知怪。”令明官府大为愤恨,称: “今民以纳贼为固然; 贼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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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赎‘报水’,因船于我、取人于我为固然。” 可见在明末,这一制度已经广为海盗海商双方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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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成为台海盗商关系的基础。所以杨国桢教授指出: “‘报水’是海寇与海商争夺和分享海上商业
[13]
利益的手段。……具有共生共存的关系。”
报水制度的确立,虽然标志着明末台海盗商之间建立起某种程度的合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双方
的矛盾已经消失。该制度的推行,是建立在暴力强制的基础上的。海商一旦拒绝合作,生命财产安
全便无法得到保障。而且“报水”制度对海商的剥削虽然相对较轻,但对中小海商而言依然是个沉
重的负担。如明崇祯二年到崇祯三年间,由于海盗李魁奇盘踞厦门,厦门的许多海商不敢前往台湾
大员进行贸易,因为“没有他的许可而带来卖给我们,会受到严厉处罚,如果去申请许可,必须付他
[14]
很多税,多到无利可图”。 而这些“亦盗亦商 ”、兼具两者特质的民间海上势力,其行事既有海商
“唯利是图”的追逐财富思想,又有海盗“以强为尊 ”的武力至上作风。 所以彼此间的关系反复无
常,内部分裂火拼也是常事。如崇祯元年 ( 1628) 郑芝龙接受明朝招抚,但不久之后其同伴李魁奇
( 又称李芝奇) 便拥众而叛,双方大打出手,厦门等地顿时沦为战场。 次年,李魁奇的部将钟斌 ( 又
[15]
称钟六) 同样因经济纠纷而起兵反对李魁奇 ,与郑芝龙联手作战。 李魁奇败亡后,郑、钟二人随即
反目,战火再次点燃。如此频繁的武力冲突,人民深受其害。 而在这些多方势力并存争夺下的海
域,还会出现重复征收“报水”的现象,导致海商遭受双重甚至多重剥削。“四季索报,如征税粮;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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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既免,后贼又索,不啻鱼肉。” 这些情况对普通商民带来的苦难是显而易见的 。
总之,明末台湾海峡的海盗势力,多是由原先的海商转化而来,具有“亦盗亦商 ”的性质。 他们
以武力为后盾,在台海推行“报水 ”制度,用收取商税作为交换,向海商提供贸易许可和安全保障,
使台海盗商之间建立了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 ,那么,对于这种挑战官方海洋公权力的行为,明朝官
方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二、官商之间对台海秩序主导权的争夺

愈演愈烈的武装走私与海盗活动 ,极大地冲击了明朝海禁体制下的传统海洋秩序。 如何应对


这一挑战,成为官方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这一点也体现在其与海商的互动中 。
隆庆元年( 1567) ,明政府正式决定开放漳州月港为对外贸易港 ,并开始对出港商船征收饷税。
海禁的松动,标志着明官方与海商之间关系的一次重大调整。 这一方面是由于明政府认识到“闽
[17]
人滨海而居,非往来海中则不得食。禁之而私通如故。 不若官明通之,而制之以法 ”, 将其纳入
到官方海洋体制之中。另一方面,则是当时政府已经面临着严重的财政危机 ,急需开辟新的收入渠
道。这一调整,使官府和海商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各取所需 ,因而月港开港后,民间海上贸易呈现
出了迅速发展的势头,海寇活动也有所减少,官府亦从饷税征收中获得厚利,其“所贸金钱,岁无虑
[18]
数十万,公私并赖,其殆天子之南库也”。
不过,月港的开港,并不代表着民间海洋贸易的完全开放。 不管是商船的出发地,还是每年出
海的商船总数,都受到明政府的严格限制。 明政府还强调: “特严禁贩倭奴者,比于通番接济之
[19]
例。” 这一对日贸易禁令,充分体现出了月港开港的不完全 、不彻底性,也使得台海的官、商关系,
并未因此次开港而得到明显改善 。而究其具体原因,还要从明末台海贸易的内容与形式说起 。
台湾海峡两岸之间的贸易活动,自宋元以后已十分频繁,而明末中国海洋内外环境的变化,又
赋予了台海贸易一个新的重要内容 ,那就是为当时中国利润最为丰厚的海上贸易之一———中日海
洋贸易牵线搭桥。中日贸易有着悠久的历史,日本国内对于生丝、丝绸、瓷器等中国商品的需求量
一直十分庞大。“彼中百货取资于我,最多者无若丝,次则磁; 最急者无如药,通国所用,展转灌输,
[20]
即南北并通,不厌多也”。 所以中国商品在日本极其抢手,也给从事中日贸易的海商带来巨额利
润。在明代前期,日本主要是通过朝贡贸易的途径来获得中国商品 。但到了明代中后期,由于“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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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活动的猖獗,加上嘉靖二年( 1523) 发生的日本朝贡使团劫掠宁波事件 ,明政府最终断绝了与日


本的官方朝贡贸易。所以日本方面要想获得中国商品,便只有与中国民间海商合作从事走私贸易
一途。但大陆沿海与日本之间的直接走私贸易 ,一直遭到明政府的严厉打击。而且如前所述,即便
在月港开港之后,官方的对日贸易禁令依然没有解除 。因此地处海中,官府控制力相对较弱的台湾
岛,就成为了中日海商眼中合适的贸易中转站 。中国海商从大陆福建等地收购丝绸 、瓷器等日本所
需要的商品,躲过明官方的缉查运往台湾,或与在当地等候的日本商人进行交易,或直接转往日本
贸易。 当 1622 年荷兰殖民者来到台湾南部的大员港时,便发现当地早已成为中日海商的交易场
所,“日本人每年以戎克船二三艘渡来,经营贸易之处。…… 又自中国每年有戎克船三四艘,载运
[21]
丝织品前来,与日本人交易。” 而后来荷兰殖民者在台湾所经营的对日转口贸易,也全赖中国海
商提供大陆商品。这种台海贸易,可以说是明末中日海上贸易的一种特殊运行方式。 当时中国的
许多著名海商,如李旦、颜思齐、郑芝龙等人,均在台海拥有庞大的业务,以此方式经营中日贸易,从
中获取利润。不过,这种需要绕道中转的贸易,毕竟多有不便。 而且,只要明政府的对日贸易禁令
依然存在,广大从事台海中日贸易的海商就依然要背负着“走私 ”的罪名,依然要受制于政府的打
击与压迫。而台海官、商之间的矛盾,也依然无法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当然,一些福建地方官员也不愿放弃台海贸易这一巨大财路 ,他们私下与海商进行权钱交易,
以中饱私囊。于是漳州海商许心素便借此机会崛起 ,他依靠行贿福建总兵俞咨皋等实权官员 ,获得
了在当局默许下从事与台湾、日本之间海上贸易的特权,并受封水师把总,拥有了“官商 ”的身份。
依靠公权力的支持,许心素一度主导了台海贸易,而官方则从中分享利润。这实质上是明官方在海
商中培养“代理人”,通过其控制台海秩序的一种表现 。
但是,这种手段也引发了新的问题。由于明福建当局与许心素对台海商业秩序的把持 ,其他海
商要想从事台海贸易,就必须向许心素与福建当局两方面提供好处 ,忍受其压榨,否则便会遭受排
挤与打击,双方矛盾日益凸显。要想结束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只有从根本上打破这种由明官方所
主导的台海秩序。明天启六年( 1626) ,泉州南安海商郑芝龙依靠其从两大海商李旦、颜思齐手中
继承的财产部众,组织起了一支强大的海上武装,起兵攻掠福建沿海,并向商民征收“报水”,“历数
[22]
俞( 咨皋) 负约之罪,必得杨禄、杨策、许心素而后去 ”。 这是对明福建当局的公开挑战,体现了民
间海商摆脱官方控制,建立其主导下的台海新秩序的要求 。
在这场明末官商之间的海洋秩序主导权竞争中 ,官方从一开始就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因为
在明末,官方海洋力量已经十分衰微,由于财政危机的影响,加上明中央必须优先对付后金与农民
起义军的威胁,东南海防经费被一再削减,导致官军船只短缺老旧,人员素质低下,“无兵、无船而
[23]
又无将,直以海予贼、以民委贼耳”。 相反,郑芝龙等武装海商依靠其在贸易与劫掠中积累的巨额
财富,购置了大批先进船只与武器装备,“其船器则皆制自外番,艨艟高大坚致,入水不没,遇礁不
[24]
破; 器械犀利,铳炮一发,数十里当之立碎”。 这种海上力量的差距,使得官方在与武装海商的交
锋中屡战屡败。既然官方无力控制海洋,海商们为了保障自己的经济利益 ,自然就会倒向海上力量
更为强大的郑芝龙一方,遵从其主导下的海洋新秩序。
而且,由于官方体制的腐败,其横征暴敛对民众造成的苦难甚至比他们口中的“海寇 ”更为严
重。官府人员以征税、剿贼等名义,对沿海商民大肆勒索,“闻有旋贷旋放、惟贿是闻者。 原无进兵
[25]
剿贼之意,而徒剥商人之豪血,贪与狡并矣”。 稍不顺意,便诬其为盗,解拿送官,导致民怨沸腾。
[26]
而郑芝龙却对百姓施以仁义,“所到地方,但令报水,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 对
比如此鲜明,民心向背自然不问可知。虽然明官方为了防止民众接济海盗绞尽脑汁 ,乃至重新实施
米禁等各种禁令,但这反而推动了民众投向郑芝龙一方: “米粟未禁之先,芝龙船仅百只; 既禁之
后,遂至千艘。未禁之先,仅有芝龙数贼; 既禁之后,遂加林姐哥、梅宇六七种。 绝贼饷道而贼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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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何也? 我厉禁而漳、泉益饥,益饥则益生贼; 我厉禁而芝龙济贫之说益足以收人心,故从贼益众


[27]
也。” 因此郑芝龙势力愈战愈强,官军节节败退。崇祯元年,郑芝龙在厦门击败福建总兵俞咨皋 ,
杀死许心素,取得了对福建当局的决定性胜利 ,这也标志着明官方与民间武装海商武力争夺台海秩
序主导权的失败。

三、郑芝龙受抚与官盗博弈

郑芝龙率武装纵横海上,屡败官军,似乎与明官方之间已经结怨深重 ,不可调和。其实不然,官
方与海盗之间的关系,并非只有兵戎相见、你死我活这一种形式。 消灭海盗固然是官方的职责,但
其达成方式除武力剿灭之外,尚有抚为己用,化盗为官之法。 实际上,在官方海洋力量已经十分衰
微的明末,招抚已经成为了明官方对海盗的一种较为普遍的处理方式 ,所以当时海盗中也有“作贼
[28]
得财,并可得官” 之语,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于是福建官军溃败后,巡抚熊文灿等人见“祸已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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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难支,因有抚芝龙之议”。
对郑芝龙而言,他虽然从事海盗活动,但同时更是经营台海贸易的大海商,他起兵的目的是打
破福建当局对台海秩序的控制,取代许心素成为台海贸易的主导 。而许心素之所以能有如此地位,
与他当年受封水师把总,拥有“官商 ”的身份是分不开的。 所以郑芝龙击败俞咨皋后,也努力对明
[30]
官方示好,将起兵原因归咎于俞咨皋一人,向福建当局求官求抚。 最终在 1628 年,郑芝龙正式接
受明朝招抚,担任海防游击之职,从此为自己披上了一层官方的合法外衣 。
不过,明官方招抚郑芝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控制台海秩序主导权的企图。 相反,
其最大目的,便是要将郑所率领的民间海上武装势力纳入官方体制之内 ,代替早已衰微的明军承担
起维护海洋秩序的任务,去剿灭体制外的其他民间海上势力。“若得成功,便可入告。 不成乃若辈
[31]
自相煎熬,我可以享渔人之利矣。” 而为了收服郑芝龙为己所用,明官方也是煞费苦心。 郑芝龙
受抚后,由于部属众多,开销巨大,屡次向官府请饷,但福建巡抚熊文灿却一再拖延,“有所挟以苛
[32]
求焉”。 于是郑芝龙势力内部因此产生矛盾分裂 ,李魁奇等率部叛去,“将芝龙坚船、利器、夷铳席
[33]
卷入海矣”, 令郑芝龙受到重大打击。这正中明官方下怀,他们认为“李芝奇不叛,芝龙之骄悍不
[34]
下钟六,不为吾用”。 如果郑芝龙遭此挫折,气焰已失,自然有求于官府,只要施以援手,郑芝龙必
[35]
定感激报效,“而今而后,庶几可驱驾之矣”。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考虑,所以在此后郑芝龙与其他民间海上势力的武装冲突中 ,明官方都站在
偏向郑芝龙的立场上,对其进行各种援助。如崇祯元年十二月,郑芝龙率众与李魁奇决战于浯屿,
[36]
同安县知县曹履泰便调发渔舟五十余只 、擅长海战的渔兵千余人,资以粮饷,协助郑芝龙作战。
李魁奇灭亡后,郑芝龙又与钟斌开战。 福建巡抚熊文灿虽“苦于财匮 ”,但依然不惜血本支持郑芝
龙,打造新式大铳、坚船,“畀之以破敌”。其援助郑芝龙的八桨战船,“船既迅而易于抢风,铳又大、
[37]
火药又好,易于及远。所以钟船数百,一破立散”, 为郑芝龙击败钟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
除直接的军事支持之外,明朝官方还运用各种政治手段对李魁奇 、钟斌等海盗势力进行分化瓦
[38]
解,认为“贼以同恶而合,必以争利而离; 离则可间,间则必相屠 ”, 在其内部制造动乱,以支援郑
芝龙的清剿行动。在与郑芝龙多次交战后,李魁奇的军力财力损耗甚大,因而向当局求抚请饷。明
[39]
官方则本着“以假腹心与贼,使贼不疑,以真恩义与芝龙,使龙思奋 ” 的方针,一方面对李魁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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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饷“多方骗诱,延捱不发”, 一方面又利用李魁奇与其同伙钟斌之间的不和 ,挑动钟斌起兵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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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虽然“钟斌未必为我用,但叛李则李必图之,两贼势同骑虎,我用芝龙以佐斌驱除大难”。 最后
钟斌果然反戈一击,郑芝龙之所以能攻灭李魁奇,一大原因便在于此。
就这样,在明官方的配合下,郑芝龙先后消灭李魁奇、钟斌、刘香等诸多海盗势力,初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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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海多年来海盗猖獗的局面。在明末台海的官盗博弈中,福建当局在官方海防力量早已有名无实
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取得如此成果,说明了其对郑芝龙的招抚,确实是一招“以盗制盗 ”的好棋。 不
过,明官方在利用郑芝龙的同时,也在被郑芝龙利用着。在明官方的支援下,郑芝龙得以成功地消
灭其他民间海上势力,兼并船只人众,从而确立了郑氏在台海的军事与商业霸权 。明官方本希望让
海盗在互相残杀中削弱力量,未曾料到海盗势力自相兼并的结果 ,反而是催生出了一个更加强大的
郑氏海上集团,呈现出尾大不掉之势。 究其原因,仍然在于官方自身的硬实力严重不足,单凭“招
抚”之类的政治手腕难以控制大局。正如董应举所言: “其实今之抚,岂成抚哉! 授之以官,抚众如
故,劫掠如故、要挟如故。 来则 席 卷 而 空、去 则 谩 辞 谢 过,弄 我 股 掌 之 中,使 我 自 撤 藩 篱 而 授 之
[42]
柄。” 一语道破官方的尴尬。招抚海盗,“以盗制盗 ”,可谁又能制这些受抚的海盗? 而郑芝龙等
受抚愈久,愈知官方之虚弱,又岂会甘于屈身事官,而不自行其是? 虽然官方通过与郑芝龙的合作,
成功地重新统一了台海海洋秩序 ,但这一新海洋秩序的主导权,依然掌握在郑芝龙为代表的民间海
上武装势力手中,只不过多了一层官方的合法身份掩护 。明福建当局虽然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还是
为他人做了嫁衣。

四、官、商、盗的利益平衡点与台海新秩序

不过,我们必须看到,虽然明官方对郑芝龙的招抚并没有完全达到他们预期的目的 ,但就结果
而言,明末郑芝龙对台海秩序的统一,确实是在当时情况下所能实现的兼顾官 、商、盗各方利益的最
优局面。
对明官方来说,他们招抚郑芝龙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依靠他的力量剿灭其他海盗势力,维持
海上秩序的安定,而这一目的其实已经实现了。随着李魁奇、钟斌、刘香等势力的相继灭亡,台海秩
序终于趋向稳定,数十年来第一次出现了较为和平安定的局面,“比来海波不扬,濒海百万生灵得
[43]
以安居乐业”。 在明末中央政府因忙于应付后金与农民起义军而焦头烂额 、根本无暇顾及东南海
防,福建当局手头资源极其匮乏的情况下 ,这已经是官方所能够做到的极限 。虽然台海秩序依然被
以郑芝龙为代表的民间海上势力所控制 ,但郑本人毕竟在名义上属于官方体制的一员 ,与明官方之
间也有着合作关系。所以在此基础上建立起的台海新秩序 ,也能够部分保障明官方的利益,因而为
其所默认与接受。
而对海商等民间海上势力来说,台海新秩序的建立,更可以说是他们的胜利。虽然学术界有观
点认为,明末海商建立武装、对抗官府的活动,使其不得不分心于贸易之外的事务,“实际上对商人
[44]
力量起到了极大的削弱作用”。 但是提出这种观点的学者似乎并没有认识到 ,郑芝龙等明末海商
在武装斗争上的投资,换来的是远远超出前者的回报。对郑芝龙而言,这笔投资让他登上了台海霸
主的宝座,不但拥有了强大的海上武力与巨额财富 ,同时获得了官方公权力的支持,成为了台海新
秩序的制定者与维护者。郑芝龙控制下的安海与厦门贸易 ,逐渐取代了明官方主导下的月港贸易 ,
成为福建乃至整个中国的海上贸易主导 。 而他所推行的“报水 ”制度也演化为更为正规的水饷征
收制度,通行台海乃至整个东南沿海,实现了海洋商业秩序的一统。 台海的海上贸易,都在这个体
[45]
制下运行,“自就抚后,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往来。每一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 郑芝龙
则以此大发利市,富甲一方。而一般海商同样是新秩序下的受益者 。郑芝龙就抚后,台海走私贸易
实际上已逐渐为官方所默许。1634 年在台湾的荷兰殖民者报告称: “贸易确比以前更大自由地进
行,从前不敢来大员的海澄和其他地方商人 ,已有多人载货前来。…… 另外,从大员载回中国的商
[46]
品可以完全自由地贩卖。” 而且,“虽然明廷没有解禁对日贸易,但在郑芝龙的操作下,开通了厦
[47]
门、安海到长崎的直接贸易,对日贸易进入半合法状态。” 这给海商们开辟了更加自由广泛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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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空间,不必再像从前那样遭受官方月港贸易体制的限制与剥削 。另一方面,郑芝龙海上霸权的建
立,也结束了台海动荡混乱的局面,为海上贸易的发展提供了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从此,海岛宁
[48]
靖; 通贩洋货,内客、夷商皆用飞黄旗号,无儆无虞如运河。半年往返,商贾有廿倍之利。” 这种海
贸盛世,正是海商等民间海上势力以武力为后盾 ,从官方手中夺得台海秩序主导权的结果 。
最后,这一台海新秩序也给了海盗方面以新的出路 ,在客观上消除了海盗滋生的土壤 。随着民
间海上贸易的正常开展,沿海人民得以谋生,不再大量出海为盗,原先的海盗们也转而专心从事海
上贸易。而那些扰乱秩序、坚持劫掠者,则遭到郑芝龙的坚决肃清。“凡贼遁入海者,檄付芝龙,取
[49]
之如寄,故八闽以郑氏为长城。” 在这内外两方面的作用下,海盗们最终化盗为商,融入到台海新
秩序当中,不再成为海洋秩序的不安定因素 。
综上所述,明末台海新秩序的建立,是官、商、盗三方经过长期博弈,最终化对抗为合作的结果,
也是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与实力对比下 ,所能做出的兼顾官、商、盗三方利益的最优选择。 正因为新
秩序为三角关系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所以能为各方所接受,得以长期延续下去,成为台海稳
定的基础,海上贸易也迎来了自己的发展高峰 。这一局势一直维持了近二十年,才最终于 17 世纪
中期被清军的南下所打破。

注释:
[1]顾炎武: 《天下郡国利病书》卷 93,上海: 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
2002 年。
[2]杨国桢: 《中国船上社群与海外华人社群》,杨国桢: 《瀛海方程———中国海洋发展理论和历史文化》,北京: 海洋
出版社,
2008 年,第 161 页。
[3]许孚远: 《疏通海禁疏》,陈子龙等编: 《明经世文编》卷 400,北京: 中华书局,
1962 年。
[4]《明世宗实录》卷 54,上海: 上海古籍书店,
1983 年。
[5]林希元: 《拒倭议》,陈子龙等编: 《明经世文编》卷 165,北京: 中华书局,
1962 年。
[6]谢杰: 《虔台倭纂》卷上,台北: “国立中央图书馆”,
1985 年。
[7]林仁川: 《明清私人海上贸易的特点》,《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87 年第 3 期。
[8]《兵科抄出浙江巡抚张延登题本》,《郑氏史料初编》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三辑( 4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4 年,第 15 页。
[9]周凯: 《厦门志》下册,《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二辑( 40) ,台北: 大通书局,
1984 年,第 665 页。
[10]沈定均: 《漳州府志选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一辑( 09) ,台北: 大通书局,
1984 年。
[11]王日根: 《明清时期商业风险及其防范刍论》,《中国经济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
[12][16][23]董应举: 《福海事》,董应举: 《崇相集选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 15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13][47]杨国桢: 《郑成功与明末海洋社会权力的整合》,杨国桢: 《瀛海方程———中国海洋发展理论和历史文化》,
北京: 海洋出版社,
2008 年,第 290、
293 页。
[14][15]《热兰遮城日志》第 1 册,江树生译注,台南: 台南市政府,
1999 年,第 11、
12 页
[17]谭纶: 《善后六事疏》,陈子龙等编: 《明经世文编》卷 322,北京: 中华书局,
1962 年。
[18][19]张燮: 《东西洋考》序、卷 7,北京: 中华书局,
1981 年。
[20]徐光启: 《海防迂说》,陈子龙等编: 《明经世文编》卷 491,北京: 中华书局,
1962 年,第 5442-5443 页。
[21][46]村上直次郎原译,郭辉译: 《巴达维亚城日记》第 1 册,台中: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1970 年,第 11、
212 页。
[22]曹履泰: 《答朱明景抚台》,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24]《兵科抄出两广巡抚李题》,《郑氏史料初编》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三辑( 4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4 年,
第 2 页。
[25]曹履泰: 《上周际五道尊》,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 92·
第4 期 陈 思: 明末台海官、商、盗三角关系与台海贸易

年。
[26]曹履泰: 《答朱明景抚台》,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27]董应举: 《寄张蓬玄》,董应举: 《崇相集选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 15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28]曹履泰: 《上过承山师尊》,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29][33]《福建巡抚熊残揭帖》,《郑氏史料初编》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三辑( 43) ,台北: 大通书局,1984
年。
[30]曹履泰: 《谕郑芝龙》,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1,《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31][35][39]曹履泰: 《上熊抚台》,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2,《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32]《崇祯长编选录》,崇祯三年十二月,《明实录闽海关系史料》附录一,《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三辑( 50) ,台北:
大通书局,
1984 年,第 154 页。
[34][38]董应举: 《与郭噩吾书》,董应举: 《崇相集选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 15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36]曹履泰: 《申熊抚台捐助造船》,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2,《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37]董应举: 《与马还初书》,董应举: 《崇相集选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 15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40]曹履泰: 《上蔡道尊》,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3,《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41]曹履泰: 《上徐海道》,曹履泰: 《靖海纪略》卷 3,《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六辑( 116)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42]董应举: 《寄马还初书》,董应举: 《崇相集选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 15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43]《崇祯长编选录》,崇祯四年十二月,《明实录闽海关系史料》附录一,《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三辑( 50) ,台北:
大通书局,
1984 年,第 159 页。
[44]林枫: 《明清福建商帮的性格与归宿———兼论中国封建社会的长期延续》,《中国经济史研究》2008 年第 2 期。
[45]邹漪: 《明季遗闻》卷 4,《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五辑( 94)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48]花村看行侍者: 《飞黄始末》,刘献廷: 《广阳杂记选》,《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八辑( 153)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49]邹漪: 《明季遗闻》卷 4,《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五辑( 94) ,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

[责任编辑: 陈双燕]

The Triangular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Maritime Merchants and Pirates,


and the Trade across the Taiwan Strait at the End of the Ming Dynasty

CHEN Si
( Taiwan Research Institute,Xiamen University,Xiamen 361005,Fujian)

Abstract: The activities of maritime merchants and pirates developed at the end of the Ming Dynasty. The triangular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merchants and pirates was very complicated. For the common interests,maritime
merchants and pirates represented by Zheng Zhilong controlled the Taiwan Strait and began to challenge the government by
establishing a new ord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new order was the best choice of the government,maritime merchants
and pirates in that situation. It had played a key role in the new development of maritime trade across the Taiwan Strait.
Key Words: Taiwan Strait,maritime merchants,pirates,maritime trade

· 93·
2015 年第 6 期 台湾研究集刊 No.6 2015
( 总第 142 期) TAIWAN RESEARCH JOURNAL General No.142

试论 1633 年前后荷兰殖民者
对明朝海商策略的变化
1,
2
陈 思

( 1.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福建 厦门 361005; 2.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中心,福建 厦门 361005)

摘 要: 1633 年前,侵占台湾的荷兰殖民者对明朝海商的策略主要体现在对武装海商的利用
上,将其视为以武力胁迫明朝当局开放贸易的工具。1633 年料罗湾海战失败后,荷方开始改变策
略,转而加强与普通海商之间的合作,让后者在明荷交涉中扮演重要角色,并成功地说服明朝地方
当局开放台湾大员的自由贸易,两岸贸易此后迅速发展起来,荷方也得以从中赚取巨额利润。但荷
兰殖民者对明朝海商策略在根本上存在的局限性,决定了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难以长期维持,最终
必将走向对抗。
关键词: 荷兰殖民者; 明朝海商; 策略变化
中图分类号: K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1590( 2015) 06-0048-09

DOI:10.14157/j.cnki.twrq.2015.06.006

1624 年,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在南部大员港( 今台南) 一带设立据点收购中国商品,从事对日转


口贸易。此后荷方为了掌握台湾海峡贸易的主导权 ,对明朝海商施展了各种策略,企图利用对方实现
以武力胁迫明朝开放贸易的目标 。1633 年金门料罗湾海战后,荷方调整策略,转而依靠明朝海商充当
明荷交涉的桥梁,由此与后者建立起较为稳定的合作关系。 但直到明朝灭亡,在双方合作的背后,矛
盾与冲突依然存在,甚至呈现出激化的趋势。 如何看待这一时期荷方对待明朝海商的策略及其发展
[1]
演变,学术界此前已涉及过这个问题。 本文试图就此再作细化分析整理,并与前人的研究成果进行
商榷。

一、
1633 年前荷兰殖民者对明朝海商的策略

1624 年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大员,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取代葡人与西人以中国货物对日本贸易,
[2]
从而在日本换取大批银两”。 但由于明朝福建当局一直不允许其船只在大陆沿海停留贸易,所以荷
方主要只能在大员向明朝海商收购中国商品 。为了发展大员的贸易,东印度公司“下令采取一切可行
[3]
措施,例如在大员提高收购价格等,可望吸引中国商人把丝绸运往大员 ”。 但当局为了保持对台湾海
峡贸易主导权的控制,只对与其利益关系密切的许心素等少数“官商”发放贸易许可,其他人要想前往

作者简介: 陈 思,男,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两岸文教融合研究与实践平台创新团队成员,厦门大学台湾
研究中心、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

· 48·
大员贸易十分困难。如一名叫六官( Lacquan) 的明朝海商便向荷方抱怨称: “他因为公司工作而在中
国遭遇极大的困难与痛苦,为此必须花大笔钱财打通关节才能恢复自由。 已经跑到这个官员不找他
[4]
麻烦了,就会又有另外一个官员开始要来办他 ,弄得他不敢去大员见我们。” 这使荷方难以获得足够
的货源,严重影响了大员贸易的发展。
为了摆脱福建当局和许心素的控制 ,荷方迫切希望得到在大陆沿海自由贸易的权利,认为只有
“( 使荷兰人) 获得上述许可( 指派船去漳州河通商的许可) ,那时公司才能取得真正的利益,享受到期
[5]
待已久的全面通商交易”。 相比台湾,大陆的中国商品充足且廉价。荷方在大员收购的生丝,价格高
达每担 140 两左右,而如果私下派船去漳州河( 今福建九龙江 ) 收购生丝,价格仅为每担 115 两到 125
[6]
两,“司令官认为,若中国准许人们公开贸易,我们甚至可以 100 两一担的价格收购 ”。 所以,荷方如
果能在大陆沿海自由贸易,便能掌握充足廉价的货源,从而夺回贸易主导权。 为了迫使福建当局同意
其要求,荷方决定在明朝海商中寻求协助 ,而他们选中的对象便是武装海商。
武装海商是明末中国海商当中的一个特殊群体 ,他们与一般海商的区别在于拥有强大的武装作
为后盾。不少人在从事贸易之外,还兼事海盗活动,具有“亦商亦盗 ”的性质,甚至敢于同明朝当局对
抗,争夺海洋的控制权。而当时的台湾海峡便活跃着郑芝龙 、李魁奇、刘香等多股武装海商势力,被福
建当局视为心头大患,这也引起了东印度公司的注意。荷兰台湾长官纳茨便曾向巴达维亚 ( 今印尼雅
加达) 的荷方总部报告称: “我可以奉告您阁下,( 当中国人不肯通商交易,而我们要逼他们交易时 ) 公
司从这些海盗可以获得多大的益处和帮助 。我认为,我们应该网罗他们,支援他们。 因为他们连这种
[7]
( 海盗的) 力量都无法抵挡,怎能敌得过我们和那些人( 海盗) 合起来的力量?” 如果能够争取到这些
武装海商的支持,对荷方胁迫福建当局开放自由贸易自然大有裨益 。
因此 1633 年之前,荷兰殖民者一直将武装海商势力视为交往的重点对象 ,试图将对方拉入自己
的阵营,共同对抗福建当局。如 1625 年郑芝龙势力兴起后,便得到了荷方的大力支持。 在 1625 年 10
月 29 日及 1626 年 3 月 4 日的荷方信函中,均提到郑芝龙( 荷方文献中称之为一官) 的船队“是悬挂亲
[8]
王旗( princevlaggen) 和旒旛旗( wimpels) ,以公司或荷兰人的名义去 ( 抢劫 ) 的 ”。 “公司按照跟他 ( 一
[9]
官) 约定的办法,取得该船( 打劫到的东西 ) 的半数 ”。 纳茨认为,“继续供应他,支持他,使他强壮起
来,直到我们取得军门、都督与海道等人承诺的效果,是一件好的事情,至少可以跟他合作到我们要取
[10]
得完全自由贸易的事情更加清楚和确实起来的时候 ”。
1628 年郑芝龙接受福建当局的招抚后 ,其同伙李魁奇率众叛离,盘踞厦门、漳州等地沿海,与郑芝
[11]
龙相对抗。1629 年,荷兰新任台湾长官普特曼斯便亲自前往漳州河 ,向李魁奇送去象牙等礼品, 希
[12]
望以此“使他在各方面更热心帮助我们”,从而“让所有商人自由无阻地来跟我们通商交易 ”。 1633
年,为了迫使福建当局屈服,荷方决定“对中国发起一场严酷的战争,……以获得所希望的自由的中国
[13]
贸易”, 随后便向刘香、李国助等与郑芝龙及福建当局敌对的武装海商势力发出邀请 ,称“如果他们
愿意跟我们并力攻打中国,可以自由来我们这里,如果他们载有商品,我们为要感谢他们,将予全部收
购并予付款。而且,我们将允许他们自由通航大员、巴达维亚,以及所有我们有城堡的地方,…… 只要
[14]
他们能继续使我们自由交易,就能得到我们永远合作的保证 ”。 可见 1633 年前东印度公司对待明
朝海商的策略,主要体现在对武装海商势力的利用上 ,将其视为胁迫福建当局开放自由贸易的工具 。
不过,荷方的策略并未取得其预想中的效果 ,究其原因主要有两大方面。
第一,这些明朝武装海商势力均是实力雄厚的海上豪强,个个野心勃勃,希望成为台湾海峡贸易
的主导者,这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充当东印度公司的棋子 。 如 1629 年李魁奇控制厦门等
地沿海期间,许多海商都不敢运货前往大员,因为“没有他 ( 李魁奇 ) 的许可而带来卖给我们 ( 指荷
[15]
方) ,会受到严厉处罚,如果去申请许可,必须付他很多税,多到无利可图 ”。 为了保持对贸易的控
[16]
制,李魁奇不顾荷兰殖民者一再示好 ,坚持拒绝开放贸易,称“除非他也有利可图 ”。 荷方恼怒之下,

· 49·
转而与李魁奇的死敌郑芝龙联手 。1630 年 2 月,在荷兰舰队的协助下,郑芝龙最终消灭了李魁奇。 而
[17]
作为交换,后者承诺将允许荷方“永远享受”在大陆沿海自由贸易的权利。
但荷方很快发现,郑芝龙和李魁奇、许心素一样,都企图将贸易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并不希望
荷方在大陆沿海自由贸易。如 1631 年 3 月 15 日,郑芝龙便同东印度公司交涉,要求其船只不要继续
在厦门停留,称当局将给商人发放前往大员的通行证,而荷方必须“按照几乎他们要求的价格收购他
[18]
们的货物,连那些不好的有破损的货物也都要跟好的货物一起收购,不然就不来和公司交易了 ”。
发放通行证的权力也完全属于郑芝龙 ,他“不准任何没有他的许可的商人航往大员 …… 除非他们事先
[19]
同意,愿意支付生丝 5%,布、糖、瓷器及其他粗货 7% 给他”。 无论是郑芝龙还是李魁奇,还是其他武
装海商,虽然和福建当局立场不尽相同,但在对待明荷贸易问题上的态度却是一致的 。 他们都只希望
将荷方留在台湾加以控制,而不会允许其前往大陆沿海自由贸易: “从各种情况已可清楚看出,我们
[20]
( 指荷方) 在中国是如何被看待了,他们希望我们离开,远过于希望我们来。”
第二,明朝武装海商对荷兰殖民者的消极合作态度 ,也与后者的策略有着极大的关系。 以郑芝龙
为例,如李德霞所说: “荷兰人之所以乐于帮助郑氏集团,是因为他们想借助郑芝龙的力量打开对明朝
直接贸易的大门。对于他们来说,郑芝龙只不过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一旦与自己的利益相左,
[21]
便可随时更换抛弃,不足为惜。” 所以当 1627 年 9 月福建当局以“事成之后将永久准许其臣民自由
[22]
到大员和巴城贸易” 为条件,请求荷方出兵剿灭郑芝龙时,后者便欣然应允。
1628 年郑芝龙受抚后,荷郑双方重新合作。但如前所述,1629 年李魁奇兴起后,荷方便与其积极
接触。后因交涉未果,才转而与郑芝龙讨论联合对李魁奇作战,要求对方事成之后对其开放自由贸
易。另一方面,他们又背信弃义地将作战计划泄露给李魁奇 ,告诉他“如果还愿意表现他是荷兰联合
东印度公司的朋友,在两三天内丰丰富富准备好各种商品,并履行他说了好几次的诺言,则我们不但
[23]
无意使他毁灭,相反地还要用我们的士兵和船只全力帮他 ”。
林仁川在《评荷兰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略》中,称荷方这是“为了击败这些海商集团,利用他们之
[24]
间的矛盾,采取挑拨离间,各个击破的策略 ”。 不过这一归纳似乎只部分反映了问题的实质。 如前
[25]
文所述,“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目标,只在于要获得自由开放的贸易 ”, 而不是要击败消灭明朝武
装海商,相反为了获得自由贸易,他们一直视后者为拉拢的对象。 只是由于殖民者唯利是图、为达目
的不择手段的卑劣本性,荷方往往采用多头下注的方式,往返周旋于各股武装海商势力之间,谁能够
[26]
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便支持谁,“希望公司能够借以得到一个最可靠 ,最固定的人为公司效劳”。
但对明朝武装海商来说,荷兰殖民者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事作风显然不可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如
1633 年荷方联络刘香等人时,对方的态度便十分迟疑,“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我们怎么可能对中国发动
[27]
战争”,甚至怀疑这是荷方与郑芝龙合谋消灭他们的诡计。 虽然最终刘香同意了联合事宜,但后来
明荷双方在金门料罗湾展开决战时 ,刘香的船只“见势不妙,弃蒲特曼斯长官于不顾,夺路相逃,这就
[28]
是蒲特曼斯长官率领的船队陷入困境的原因 ”。 正因为上述种种因素,1633 年前,尽管荷方多次试
图笼络明朝武装海商势力,但成效并不明显,而其获取自由贸易的目标也始终未能实现 。

二、
1633 年后荷兰殖民者对明朝海商策略的调整

1633 年 10 月 22 日,荷兰舰队在金门料罗湾惨败于郑芝龙率领的明军水师 ,其以武力夺取自由贸


易的迷梦被粉碎。巴达维亚总督布劳沃尔被迫承认: “我们去年发动的战争足以表明,自由无限制的
[29]
中国贸易凭武力和强暴是无法获得的 。大员长官和评议会已深深意识到这点 。” 与此同时,荷方在
处理与明朝武装海商的关系时也陷入了十分矛盾的境地 。虽然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利用刘香等人的企
图,但为了修复与郑芝龙及福建当局的关系 ,荷方又不敢“为刘香提供任何帮助和支援,也不能与他签

· 50·
[30]
订任何协议和条约”, 这自然触怒了刘香。1634 年 4 月 8 日,刘香派兵进攻大员,虽未成功,但双方
关系因此完全破裂,这也宣告了荷方利用明朝武装海商策略的彻底失败 。
在失败面前,荷方不得不重新审视其对待明朝海商的策略 。 明末活动于台湾海峡的中国海商,并
不只有武装海商这一种类型。更多的商人经营海洋贸易,依靠的不是强大的武装,而是“中国丝、瓷、
[31]
糖等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通晓荷兰语及个人的经商技巧和公关的能力 ”。 相比武装海
商,这些普通商人实际上更加适合成为荷方的合作对象 ,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拓展台湾与大陆之间的贸易 。虽然徐晓望认为: “对福建商人
来说,到台湾贸易其实是对日本和东南亚贸易的一种比较浪费的形式 ,有同样的货物,不如直接销往
[32]
马尼拉或是日本。” 但由于倭寇问题等历史原因,明朝中央长期严禁对日贸易,这让商人从大陆直
接运货前往日本困难重重。于是与福建仅一海之隔、当局控制力又相对薄弱的台湾,便成为明朝海商
眼中合适的贸易中转站,“因为此地的位置比任何其他地方对他们都更好 ,航行时间短,而且对于暴风
[33]
和海盗的攻击,航来此地也比去其他地方都更安全 ”。 正因为在贸易上的重要价值,所以早在 1624
年荷方侵占台湾大员之前,当地已是中日走私贸易的重要场所,“每年有日本商贾乘帆船而至,在当地
购买大量鹿皮,特别是与中国的海上冒险商做大宗丝绸生意,这些冒险商从泉州、南京及中国北部沿
[34]
海各地运出大批生丝和绸缎”。 在大陆与日本直接贸易渠道尚未贯通的情况下 ,台湾至少已是这些
明朝商人最佳选择之一,绝谈不上“浪费”二字。因此他们与荷方一样,反对福建当局对两岸贸易的种
种限制,渴望自由前往大员贸易。 而 1633 年后,随着料罗湾海战的失败,荷方也逐渐退而求其次,不
再坚持要求前往大陆沿海自由贸易 ,转而专心争取让明朝方面“准许我们在大员享受自由贸易,并能
[35]
运来各种所需商品”, 这也让双方的利益更加趋向一致,从而奠定了彼此合作的基础。
而且,普通海商并没有争夺贸易主导权的实力和野心 。他们十分乐意依附实力更为强大的荷方 ,
为其获取自由贸易提供协助。一名明朝海商便曾直截了当地对荷方表示 ,只要让他们能赚一点点,荷
[36]
方便不致缺货了。 所以对荷方而言,这些没有武装的普通商人更加容易驾驭 。
最后,虽然普通商人没有武装海商那么强大的军力,但他们大都长期经营两岸贸易,有着与福建
当局周旋交涉的丰富经验,懂得如何运用赠礼、游说等各种手段抓住官员的心理,这种特性使其正适
合充当明荷关系的黏合剂。所以 1633 年后,荷兰殖民者逐渐加强与普通海商的合作 。1633 年 12 月,
荷方决定委托大员的著名商人 Hambuan 前往大陆修复与明朝方面的关系,“要跟中国铺出和平自由
[37]
的贸易之路”。
在执行这一使命的过程中,Hambuan 等海商充分显示了精湛的公关手腕。 一方面,他们代表荷兰
殖民者大肆馈赠礼品,对明朝官员宣传荷方之前剿灭李魁奇等“功绩”,以改变其对荷兰人的印象。 当
Hambuan 成功打探到福建当局对荷方船只不去大陆沿海这点十分执著 ,同时又正因战争损失而困扰
[38]
的心态之后,便趁机建议对方应尽快开放商船运货前往大员 。 这样既能稳住荷方,让其不致重新开
战,又能避免荷方派船前往大陆沿海贸易,这自然让当局难以拒绝。 另一方面,Hambuan 也尽心向荷
方传授取悦当局的方法技巧,应该“按照中国的习俗,用请求的口吻写得文雅,礼貌一点,不然,他们还
[39]
会对我们生气,不跟我们和平来往”。 同时他还转述郑芝龙的话,称“用战争是捞不到好处的 ”,让荷
[40]
兰殖民者放弃增兵再战的打算,并建议荷方扣留刘香在大员的船只。 这些都对交涉起到了明显的
推动作用。1634 年,明朝当局最终决定给前往大员的商船发放官方通行证,“使所有的商人都能自由
[41]
地用上述戎克船( 于缴付国税之后) 来大员跟荷兰人交易,就如同跟前往所有其他地方交易那样 ”。
荷方多年来自由贸易的心愿,终于倚仗明朝海商的协助而得以部分实现 。

三、
1633 年后荷兰殖民者与明朝海商的合作

1633 年后,荷兰殖民者调整了其对华政策,放弃了联合明朝武装海商胁迫当局开放大陆沿海自由

· 51·
贸易的策略,转而加强与普通海商之间的合作,利用后者向明朝福建当局疏通交涉,最终成功为自己
争取到了在台湾大员自由贸易的权利 。徐晓望认为,这种合作关系的建立,本质上是明朝海商对荷方
做出了妥协:

荷兰人对台湾海峡的入侵,使他们获得了一半的台湾海峡控制权,并在不断的骚扰战争中,
迫使中方承认荷兰人占据台湾的现实,同意与其贸易。对福建商人来讲,他们为了不再受到更深
[42]
的损害,被迫将原有利润中的一部分分给荷兰人,以保持台湾海峡的和平。

这一观点并非没有根据,大员自由贸易的开放,确实可以看成是明朝方面的妥协,但这一妥协却
并非出自明朝的广大普通海商。相反,他们同样是此次妥协的获益者。 由于荷兰殖民者此后不再派
船前往大陆沿海,只能坐守大员,依赖明朝海商运货上门,从而导致两岸贸易主导权此后依然牢牢掌
[43]
握在后者手中。关于这点,张彩霞、林仁川等前辈学者已有详细论证,这里不再赘述。
本文所要强调的是另一方面: 对明朝普通海商来说,自由前往大员贸易是其一直以来的强烈愿
望,在此问题上,对其利益损害最大的并不是荷兰殖民者 ,而是对贸易进行限制的福建当局,以及企图
独占贸易的郑芝龙等武装海商势力 。 因此明朝方面此次的妥协,实质上也是后两者对广大海商做出
的妥协。海商得以光明正大地冲破明朝当局的阻挠 ,从两岸贸易中分一杯羹。“因为现在允许前往大
员通商的戎克船要缴纳国税( 以前都只是偷偷地去交易的,未缴纳国税) ,因此将来即使官吏要阻止或
[44]
禁止这种通商,也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必须每年呈缴收到的税金 ”。 不少民间海商如 Hambuan、Jo-
cho、Jocksim 等人此后终于能够合法地经营两岸贸易 ,而且由于他们与荷兰殖民者的合作关系 ,荷方也
愿意为其提供优惠: “只要运来好的,不掺杂的布料和丝,我们将乐意多付一点价钱给每一个人,并承
[45]
诺将来会这么做。” 尽管福建当局颁发的通行证数量有限,且每三个月就需更换一次,但这并没有
影响到商人们的贸易热情。仅在 1635 年 3 月便有四艘商船满载生丝、瓷器等货物到达大员,总价值
达 12 万里尔。荷方对此自然欢欣鼓舞,称“在这以前,公司未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中国收购到这么
[46]
多的货物,……使公司终于得大尝她屡次竭尽全力以赴的所期待的中国贸易的果实 。”
荷兰殖民者还利用这些海商充当交涉中间人 ,以加强与福建当局的关系。 如 1637 年 1 月,Ham-
buan 受荷方之托 前 往 大 陆,“去 向 大 官 们 和 所 有 商 人 们 更 加 保 证 公 司 的 富 裕 和 对 中 国 贸 易 的 真
[47]
诚”。 在大陆期间,Hambuan 得知当局将派官员 Limbing 前往大员调查贸易状况,立刻将这一消息提
前通报荷方,并建议“要按照他的身份接待他,好好款待他,让他做一切他要做的事,因为这对公司只
[48]
会产生更好的结果,更确保贸易的进展”。 荷方盛情款待 Limbing 的到访,让其回去后“向中国的大
[49]
官们转达公司的好意 ”。 1639 年 2 月,荷方又付给 Hambuan“价值 1719. 2. 0 荷盾的布匹,也赠送商
[50]
人 Jocho 和 Jocksim 分别为 232. 12. 0 和 101. 10. 0 荷盾”,委托他们代表荷方向明朝官员赠礼 。
而在这些交涉对象中,海商最为重视的当然是身兼福建当局官员与武装海商领袖双重身份 ,对贸
易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郑芝龙 。尽管普通海商与郑芝龙之间在两岸贸易上存在着竞争关系,Ham-
[51]
buan 等人也不时抱怨“一官的亲信排挤他,跟他抢生意”, 但为了保住自己来之不易的贸易权利 ,海
商们也只能接受贸易主导权为郑芝龙所掌握的现状 ,并不惜血本与其保持关系,担当在郑荷之间牵线
搭桥的角色。如 1639 年 2 月 Hambuan 带着荷方礼物到达大陆后,第一个拜访的便是郑芝龙,“向他阁
[52]
下详细报告关于公司贸易的所有情形 ”。 他甚至将礼物又增加了一半,并亲自安排船只为郑芝龙护
[53]
送某位官吏回乡,传说“这一趟花掉了他在此地赚一年的钱 ”, 可见其对郑芝龙的重视程度。
海商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由于 Hambuan 等人“一再去跟贸易所依赖的大官们打交道,极力说明
贸易的好处”,福建当局对两岸贸易的态度逐渐趋向积极 。海商“一旦缴纳皇帝的关税,中国地方官员
[54]
和其他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有意刁难他们 ,他们甚至被允许公开销售从大员运回中国的货物 ”。 地方
官员之间甚至还出现了争夺商税征收权的现象,“每一个都要征收运来此地的货物税,或至少要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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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各缴纳一半; 泉州的海道说,因为通行证是他们发行的,而漳州的海道则说因为那些戎克船大部分
[55]
在他们那里出入港的”。 为了平衡地方利益,当局也乐于进一步扩大贸易规模。1634 年 9 月,“漳州
与泉州的海道及其他几个大官……要在上述三张通行证之外,再允许发放两张通行证给我们的人,以
[56]
便从漳州的人及泉州的人平分征收国家的税 ,并使更多货物运来给我们 ( 指荷方 ) ”。 1635 年 3 月,
[57]
“在几个商人的请求下”,当局又决定给前往大员的商船加发六到八张新的通行证,并下调税额。
[58]
Hambuan 称: “他们已经显然乐于继续贸易,不会改变,无可怀疑地,贸易将进展成功 ”。 而在不挑战
其贸易主导权的前提下,郑芝龙也乐于接受海商们提供的好处,让其参与到两岸贸易当中,乃至通过
海商与荷兰殖民者建立起一定程度的合作关系 。如 1634 年两岸贸易开放后,不少商人即便没有申请
[59]
到通行证,也可以搭乘郑芝龙的船只前往大员贸易 ,而且这样“在中国就不必缴纳应缴的税金 ”。
1639 年,郑芝龙还委托 Hambuan 联络荷方,“让一官每年以他自己的账目,用公司的船只载运价值
000 荷盾的货物去日本,相对地,一官将供应公司要运往日本、祖国和东印度地区贸易所需要的,
200,
[60]
直到价值 100 到 120 吨黄金的货物”。 这种局面的形成,对两岸贸易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
由上可见,
1633 年后,明朝海商在改善明荷关系,拓展两岸贸易的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
两岸贸易得以迅速发展起来,而荷方也从中赚取了巨额利润。根据李德霞的计算,荷兰在大员的生丝
[61]
转口贸易,收益率可高达 73. 3% 到 85. 7%。

四、荷兰殖民者对明朝海商策略的局限

1633 年后荷兰殖民者对明朝海商策略的调整 ,确实使其与后者在一段时间内建立起了较为稳定


的合作关系,但也存在着根本上的局限性,让双方的合作关系难以长期维持。
荷兰殖民者在亚洲的根本战略目标 ,是排除西班牙、葡萄牙等竞争对手,独占中国、日本的贸易,
树立荷兰的殖民商业霸权,这是由殖民者的本性所决定的。和这一目标相比,与明朝海商的关系只能
摆在次要位置。因此荷方为了维持其在台湾的贸易 ,对明朝海商采取了以合作为主的策略 ,但在台湾
以外的地区,特别是被荷兰殖民者视为其势力范围的东南亚地区 ,其对待明朝海商的策略却十分蛮横
霸道,一旦后者在这些地区的活动侵犯到了荷方的贸易利益 ,便会遭到他们不遗余力的打击,这点从
未发生过改变。荷方对明朝海商所实施的此种打击破坏策略 ,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为针对前往西班牙、葡萄牙等荷方竞争对手控制地区贸易的中国商船的劫掠 ,其主要目的在于
破坏竞争对手的贸易,以打击削弱对方。西班牙控制下的马尼拉、鸡笼 ( 今基隆 ) ,葡萄牙控制下的澳
门,均受到荷兰舰队的海上封锁,如有中国商船从事与这些地区的贸易 ,便会成为荷方的劫掠对象。
二为针对与荷方从事相同贸易,彼此间有商业竞争关系的中国商船的劫掠 ,其主要目的在于排除
中国海商的竞争,以维护荷方的利益。荷兰殖民者将东南亚的许多地区视为其贸易势力范围 ,不容中
国海商染指。“没有我们( 指荷方) 的许可驶往北大年、渤泥、占碑、旧港、万丹、亚帕拉、交唐、比马 ( Bi-
[62]
ma) 和其他地方的中国帆船”,都将遭到他们的拦截。
荷兰殖民者试图通过这种海盗策略限制明朝海商的贸易 ,将其驱赶至大员和巴达维亚等荷方控
制下的地区。虽然 1633 年料罗湾海战失败后,荷方已不敢再派船前往大陆沿海骚扰,但对远航东南
亚地区的明朝商船的袭击依然从未停止 ,就连那些与荷方有着合作关系的海商也不能幸免 ,这便是荷
方策略最大的局限性。1636 年,明朝海商 Bendiocq 名下的一艘商船前往占碑 ( 今苏门答腊 ) 贸易,与
荷兰船只遭遇。尽管其属下船员一直向荷方强调 Bendiocq“在各方面帮助荷兰人,从来不遗余力 ”,但
[63]
对方依然毫不留情地将船货洗劫一空 ,令 Bendiocq 愤怒不已,写信向荷方控诉, 然而对方根本不为
所动。1638 年,巴达维亚总督范·迪门宣称: “我们坚持决定拦截占碑和旧港等地的船只 ,断绝中国人
[64]
前往这些港口的航路从而逼迫他们前来我处 。”他甚至还得意地表示: “在占碑附近拦截 Bindiock 的

· 53·
[65]
帆船( 有人因此而忧虑重重) 造成怎样的结果? 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情。”
荷兰殖民者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觉得“在马尼拉白银市场不景气和澳门对日本贸易中止的
情况下”,只要坐拥大员这块贸易宝地,就算在其他地方再怎么胡作非为,明朝海商也只能忍气吞声,
[66]
因为“中国人需要我们的白银,正如我们不能没有他们的商品一样 ”。 但这种想法成立的前提,是明
朝海商能在大员赚到足够的利润 。17 世纪 30 年代末期,这一点开始成为了疑问。随着大员贸易规模
的急剧扩大,荷方有限的购买力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明朝海商的贸易需求 。
早在 1637 年,荷方便已接到大员方面的报告,称“贸易繁盛致使资金短缺,我们的人急切盼望着
[67]
日本的救援,但迟迟未能得到”, 这导致他们常常无法按时向明朝海商支付货款 。 巴达维亚总部警
[68]
告称: “这种局势我们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不然一切将如烟消云散。” 1639 年后,由于缺乏现金,荷兰
殖民者已不再像过去那样为了吸引明朝海商而为其提供各种优惠 ,反而一再提高商品的收购标准,这
大大影响了对方的贸易利润。1639 年 11 月 4 日 Hambuan 在写给荷兰台湾长官的信函中称:

阁下只要新的和好的货物( 将以好的价格支付) ,其他货物不要。商人们都不同意地说,去年


他们只获得 2. 5% 的利益,那是很少的,而现在则还不到 2%,他们都来找我理论说,我是个说谎
者,用谎言欺骗他们,因为我对他们说过,那里存有足够的现款,…… 这事到处传扬,也传进官员
[69]
一官的耳朵里了,他对此非常震怒。

因此,既然明朝海商在大员已逐渐无利可图 ,同时在其它地区的贸易利益又一再受到荷方海盗策
略的侵害,
1640 年后,前往大员的明朝商船数量开始明显下降,“其真正原因在乎公司在台窝湾 ( 大
[70]
员) 无现银,而无现金时,狡猾之中国人不愿携带货品前来台窝湾 ”。 除此之外,商人们此时已找到
了一条更好的贸易航路。到了 17 世纪 40 年代,“虽然明廷没有解禁对日贸易,但在郑芝龙的操作下,
[71]
开通了厦门、安海到长崎的直接贸易,对日贸易进入半合法状态 ”。 这对大员作为中日贸易中转站
的地位是个沉重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明朝海商自然不再像过去那样依赖大员贸易 ,而是直接将商
品销往日本,与荷方公开竞争。仅 1643 年,“中国人今年运至长崎的丝和极有用处的丝织物,价值 f.
[72]
4, 000 多”,
500, 其数量之巨大令荷兰殖民者根本无力竞争 。荷方哀叹道: “今年将只有中国人在日
[73]
本贸易,而我们,照他们的做法看来,将只有失望而已。”
于是荷方的殖民强盗本性再次显现 。巴达维亚总督范·迪门咬牙切齿地表示: “如果公司想继续
[74]
存在下去,就必须把这一根刺从公司脚下拔除 。” 1643 年 6 月 4 日,荷方召集大员的明朝海商,宣称
将派遣舰队巡航中国与日本之间的航道,“要他们知道,铭记在心,回中国以后还要广为宣传,叫大家
[75]
及时停止航行,以免将来遭受损失”。 明朝海商拒不屈服,警告称“中国还有很多其他商人不会放弃
[76]
前往日本贸易”,如果荷方“捕捉了官吏一官的戎克船,他会完全断绝大员的贸易 ”。 日本当局也坚
决反对荷方的这一行为,甚至试图强迫荷方“书面签字以性命担保不损坏任何来往于日本的中国帆
[77]
船”。 虽然荷兰殖民者拒绝了日方的要求 ,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搁置了这一计划,表示“我们不会阻拦
北部地区甚至来自漳州和广州两省的中国人率小型帆船前往日本 ( 正如在我们到达那个国家出现之
[78] [79]
前葡萄牙人的做法) ”。 但另一方面,为“使公司沉重的负担因此而得以稍获补偿 ”, 荷方对在东
南亚各地贸易的明朝商船的拦截却变本加厉 。1644 年 5 月,一艘前往马尼拉的中国商船遭到荷兰船
[80]
队袭击,多达 120 名中国人惨遭杀害,另有 240 人被掠走。 1645 年,荷兰殖民者又洗劫了两艘前往
马尼拉的中国商船,夺走的货物价值高达 f.277629. 12. 5。荷方恬不知耻地声称,这种做法“缓解了贸
[81]
易的不景气”。
因此,
17 世纪 40 年代以后,荷兰殖民者对待明朝海商的策略逐步由合作走向对抗,从本质上说,
这是明朝海商要求自由发展海外贸易与荷兰殖民者企图垄断对华贸易之间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 。 对
明朝海商来说,荷方占据台湾对明朝海外贸易的破坏作用已经明显超过正面影响 ,只有将这帮殖民侵

· 54·
略者驱逐出台湾,彻底解除其对中国的海上经济、军事威胁,才能从根本上维护明朝海商的利益,然而
明朝已经等不到这一天了。1644 年,李自成起义军占领北京,明朝灭亡,随后清军入关南下。1646
年,清军攻入福建,郑芝龙垮台,东南中国海商势力再次陷入混乱。 因此明朝海商的这一愿望,直到近
二十年后,才由中国海商的新领袖郑成功代为实现 。

注释:
[1 ] 林仁川《评荷兰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略》( 《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4 年第 4 期) ,将东印度公司在贸易争夺战
中使用过的各种政治、军事手段进行了分类归纳,但对其总体方针策略的演变过程缺乏分析; 徐晓望《论 17 世纪
荷兰殖民者与福建商人关于台湾海峡控制权的争夺》( 《福建论坛( 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3 年第 2 期) 、李德霞
《浅析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氏海商集团之商业关系》( 《海交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 等文对此问题也有涉及,但
各方观点不尽一致,且尚有论述未尽未及之处。
[2 ] [3 ] [6 ] [13] [22] [28] [29] [30] [34] [35] [54] [62] [65] [66] [67] [68] [72] [74] [77]
[78] [81]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 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12 页,第 65 页,第 77 页,
第 126 页,第 78 页,第 143 页,第 147 页,第 148 页,第 28 页,第 158 页,第 158 页,第 203 页,第 203 页,第 221 页,
第 188 页,第 193 页,第 251 页,第 251 页,第 251 页,第 259 页,第 271 页。
[4 ] [8 ] [9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书信集( 一) 》,台南: “国立台湾历史博物
馆”,南投: “国史馆台湾文献馆”, 2010 年,第 266 页,第 240 页,第 266 页。
[5 ] [7 ] [10]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书信集( 二) 》,台南: “国立台湾历史博物
馆”,南投: “国史馆台湾文献馆”, 2010 年,第 20 页,第 4-5 页,第 81 页。
[11]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29 年 12 月 13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 1999 年,第 8 页。
[12] [16]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29 年 12 月 20 日,第 9 页。
[14]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3 年 7 月 27 日,第 109 页。
[15]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0 年 1 月 3 日,第 11 页。
[17]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0 年 2 月 13 日,第 18 页。
[18]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1 年 3 月 15 日,第 41-42 页。
[19]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3 年 9 月 15 日,第 123 页。
[20]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2 年 1 月 11 日,第 66 页。
[21] 李德霞: 《浅析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氏海商集团之商业关系》,《海交史研究》, 2005 年第 2 期。
[23]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0 年 2 月 1、
2、3 日,第 14 页。
[24] 参见林仁川: 《评荷兰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略》,《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2004 年第 4 期。
[25]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3 月 22 日,第 151 页。
[26]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29 年 12 月 24、25、26 日,第 10 页。
[27]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3 年 8 月 28、29 日,第 118 页。
[31] 参见杨国祯: 《17 世纪海峡两岸贸易的大商人———商人 Hambuan 文书试探》,《中国史研究》, 2003 年第 2 期。
[32] [42] 徐晓望: 《论 17 世纪荷兰殖民者与福建商人关于台湾海峡控制权的争夺》,《福建论坛 ( 人文社会科学
版) 》,2003 年第 2 期。
[33] [36] [45] [57]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5 年 3 月 7 日,第 199 页。
[37]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3 年 12 月 30 日,第 141 页。
[38] [39]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3 月 7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
1999 年,第 148-149 页。
[40]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2 月 3 日、
3 月 7 日,第 145、
149 页。
[41]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10 月 21 日,第 185 页。
[43] 参见张彩霞、林仁川: 《中国海商: 17 世纪台海贸易的主导者》,《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2010 年第 4 期。
[44]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12 月 31 日,第 195 页。
[46]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5 年 3 月 19 日,第 200 页。
[47]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7 年 1 月 4 日,第 280 页。
[48]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7 年 3 月 4 日,第 296 页。
[49]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7 年 3 月 29 日,第 305 页。
[50]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9 年 2 月 16 日至 3 月 12 日阙漏,第 424 页。
[51] [59]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10 月 21 日,第 186 页。

· 55·
[52]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9 年 3 月 24 日,第 427 页。
[53]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9 年 3 月 27 日,第 429 页。
[55]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10 月 4 日,第 184 页。
[56]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4 年 9 月 19 日,第 181-182 页。
[58]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7 年 5 月 22 日,第 316 页。
[60]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从 1639 年 12 月 10 日到 1640 年 1 月 28 日的补充资料,第 467 页。
[61] 参见李德霞: 《17 世纪上半叶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经营的三角贸易》,《福建论坛( 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6 年
第 5 期。
[63]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6 年 11 月 12 日,第 270 页。
[64] Bindiock 即 Bendiocq,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索引,第 17 页。
[69]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 1639 年 11 月 11 日,第 460 页。
[70] 村上直次郎原译、郭辉译: 《巴达维亚城日记》第二册,台北: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1989 年,第 322 页。
[71] 杨国桢: 《郑成功与明末海洋社会权力的整合》,杨国桢: 《瀛海方程———中国海洋发展理论和历史文化》,北京:
海洋出版社, 2008 年,第 293 页。
[73]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二册, 1643 年 8 月 26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 2002 年,第 189 页。
[75] [76]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二册, 1643 年 6 月 4 日,第 148 页。
[79]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二册, 1643 年 5 月 24 日,第 142 页。
[80]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二册, 1644 年 5 月 26 日,第 281 页。

( 责任编辑: 陈小冲)

The Strategic Change of the Dutch Colonists to the


Ming Dynasty Maritime around 1633
Chen Si

Abstract: Before 1633,the strategy of the Dutch colonists to the Ming Dynasty maritime in Taiwan was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use of armed maritime,which was regarded as the tool to coerce the authorities by force into opening up their trade. After
the naval defeat in the battle of Liaoluo Bay in 1633,the Dutch Colonists began to change their strategy in favor of enhancing
their cooperation with general maritime,allowed the latter to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negotiation between Dutch and Ming dy-
nasty and at last persuaded successfully the local authorities of the Ming Dynasty to open the free trade for the high-ranking offi-
cials in Taiwan. As a result,the trade between the two sides had quickly developed ever since with the Netherlands having
reaped huge profits. However,there existed fundamentally some limitations in the strategy of Dutch colonists to the Ming Dynas-
ty maritime,which resulted in the difficulty in maintaining the long-term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two sides and,eventually led
to confrontation.
Key Words: Dutch colonists,Ming Dynasty maritime,strategic ch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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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第 1 期 闽台文化研究 No.1.2017
(总第 49 期 ) FUJIAN-TAIWAN CULTURAL RESEARCH General Serial No.49

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殖民者与福建海商的关系
—以“
—— Bendiocq 事件”为例

陈 思
(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

摘 要: 1636 年,福建海商 Bendiocq 名下一艘商船遭荷兰东印度公司劫掠,愤而上告明朝


当局,要求荷方赔偿损失,这便是“Bendiocq 事件”。 这一事件的发生,与 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东印
度公司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的方针策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即荷方打算在维持双方贸易关系
的同时,坚持采用劫掠等手段对福建海商的其它海外贸易活动进行阻挠,以树立荷方在亚洲的商
业霸权。而“Bendiocq 事件”最终在东印度公司与其他福建海商的联合公关下顺利平息,也证明了
这一看似矛盾的方针在当时特殊的时代环境下,依然有其成功实施的基础。
关键词: “Bendiocq 事件”;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东印度公司;福建海商

Bendiocq,又称 Bendiock 或 Bindiock,是 17 世纪 30、40 年代荷方文献中不时提到的一名福


建海商,与侵占台湾大员(今属台南)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之间有长期商业往来。 1636 年,
Bendiocq 名下一艘商船在前往占碑(位于今印尼苏门答腊)贸易时遭到荷方船只劫夺,损失惨
重。 Bendiocq 对此强烈不满,写信质问荷方,并向明朝当局提出控诉,从而对明荷商业关系造成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最终在东印度公司的公关下,事件得以平息,并未对荷方在台贸易造成影
响。 关于 17 世纪荷兰殖民者与福建海商之间的关系,学术界已有不少研究成果,如林仁川的《评
荷兰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略》(《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4 年第 4 期),张彩霞、林仁川的《中国
海商:17 世纪台海贸易的主导者》(《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10 年第 4 期),徐晓望的《论 17 世纪
荷兰殖民者与福建商人关于台湾海峡控制权的争夺》(《福建论坛》2003 年第 2 期),李德霞的《浅
析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氏海商集团之商业关系》(《海交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等。 这些文章多
是从整个 17 世纪的长时段看问题,大都肯定福建海商在双方关系中的优势主动地位。 具体到 17
世纪 30 年代的“Bendiocq 事件”,有观点认为,福建海商在“Bendiocq 事件”中的抗争,让荷方认识
到其劫掠行为将会对明荷关系及两岸贸易产生严重损害,“充分显示了中国海商在海峡两岸贸
易及中荷交涉中的作用”。 而更多相关资料表明,事件的结局非但没能让荷兰东印度公司有所
[1]

收敛,反而助其继续侵害福建海商海外贸易权益的气焰。 本文从“Bendiocq 事件”出发,并结合荷


方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的方针策略进行分析,探寻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

一、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殖民者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的方针

“Bendiocq 事件”并不是一起偶然的、孤立的事件,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蓄意为之的结果,

作者简介: 陈思(1984~ ),男,福建厦门人,历学史博士,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2011”两岸关系和平


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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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文化研究 2017 年第 1 期

与 17 世纪 30 年代荷方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的方针策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作为拥有荷兰
政府授权,代表后者在亚洲推行殖民事业,集政治、经济、军事职能于一体的特殊机构,东印度
公司以排除西班牙、葡萄牙等竞争对手,独占对中国、日本的贸易,树立荷兰在亚洲的殖民商业
霸权为最终目标,为此不惜采用各种暴力手段,而这一思想也体现在其处理明荷商业关系的方
针当中。 对于在当时中国海上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福建海商,东印度公司一直高度关注其在
亚洲各地的活动,一旦发现其触犯了荷方的商业利益,便动辄以武力相向,而最典型的一种手
段就是劫掠。
17 世纪 30 年代东印度公司对福建海商的劫掠活动,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一为针对福建沿海地区的直接劫掠,其主要目的在于对明朝福建当局施加压力,迫使其同
意荷方的贸易要求。 如 1633 年 7 月东印度公司舰队偷袭厦门后,便盘踞福建沿海,劫掠过往船
只,要求明朝方面给予其自由贸易的权利,并“不再允许任何戎克船前往马尼拉、鸡笼或其他我
们的敌人的地方”。 [2]

二为针对前往西班牙、葡萄牙等荷方竞争对手控制下地区贸易的福建商船的劫掠,其主要
目的在于破坏地区的贸易,以打击削弱竞争对手。 如西班牙控制下的马尼拉、鸡笼(今台湾基
隆)、葡萄牙控制下的澳门,均受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海上封锁,如有福建商船从事与这些地区
的贸易,便会成为荷方的劫掠对象。
三为针对与荷方从事相同贸易,彼此间有商业竞争关系的福建商船的劫掠,其主要目的在
于排除福建海商的竞争,以维护荷方的利益。 东印度公司将东南亚的许多地区视为其贸易势力
范围,不容福建海商染指。 “没有我们(指荷方)的许可驶往北大年、渤泥、占碑、旧港、万丹、亚帕
拉、交唐、比马(Bima )和其他地方的中国帆船”,都将遭到他们的拦截。 [3]

不过,东印度公司的这种劫掠方针,同样冒着不小的风险。 毕竟荷方在亚洲贸易的关键一
环,便是“取代葡人与西人以中国货物对日本贸易,从而在日本换取大批银两”。 [4]而荷方侵占下
的台湾大员与大陆之间的贸易,就是当时他们获取中国商品最重要的渠道。 想要保证这一渠道
的畅通,就必须维持与中方的关系。 东印度公司如果对福建海商肆意劫掠,很可能会触怒对方
以及明朝当局,一旦中方切断与大员的贸易,荷方的商业利益将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这看似是
个矛盾的问题。 因此林仁川认为,荷方的劫掠方针实际上受到了中国海商力量的严重牵制,并
引用了史料来论证这一点:
1632 年 1 月 7 日, 普特曼斯与大员议会决议要派一支船队去攻击前往马尼拉的戎克
船,后因以下几个原因而没有实现:(一)如果我们执行上述计划,就会立刻跟中国陷入严
重敌对状况,而丧失目前专利的贸易。 (二)那些快舰已装满货物,也不适合去追捕那些戎
克船。 [5]

这段叙述援引自荷方资料《热兰遮城日志》1632 年 1 月 7 日的记载,然而如果我们详细阅读日
志全文便可以发现, 荷方实际上并未因此便放弃了劫掠计划, 而只是将其暂时延后了一段时
间,因为“那些要载往马尼拉的货物……只有不到七、八艘载着粗货的戎克船,给公司不会带来
多少利益,相反地,等他们从马尼拉载着更有价值的货物回航时去追捕他们,利益就更大了。 ”
所以大员方面最终决定推迟计划,等待巴达维亚(今印尼雅加达)总部的指示。[6]虽然《热兰遮城
日志》缺失 1632 年 3 月 5 日到 8 月 9 日的后续内容,但从其它文献的记载当中,我们依然可以
知晓巴达维亚方面的态度。 在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斯派克斯 1632 年的报告中,便明确表
示“于该 4 月底或 5 月初向中国沿海派出一支强大的舰队,劫击来自马尼拉的中国帆船……我
们将继续拦截上述一类船只,但尽力以最和平的方式,避免武力冲突,用这种既敌对又和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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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殖民者与福建海商的关系——
—以“Bendiocq 事件”为例

方式达到我们期望的自由贸易。 ” [7]
可见,17 世纪 30 年代东印度公司在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时所采用的方针, 是在维持与明
朝贸易关系的同时,继续从事劫掠对方商船的活动,即“想尽一切办法使巴城繁荣昌盛,又不在
中国引起不满”, [8]自认为能在这两个充满矛盾的方面之间寻找到平衡点。 虽然在 1633 年 10 月
料罗湾海战失败后,东印度公司已不敢再派船前往中国沿海骚扰,但远赴东南亚各地贸易的福
建商船依然屡屡遭到荷方的劫掠。 即使是与荷方有着友好合作关系的福建海商,东印度公司在
下手时也绝不会有所犹豫,而“Bendiocq 事件”便是当中最典型的一例。

二、“Bendiocq 事件”始末

作为一名福建海商,Bendiocq 与东印度公司之间的商业合作由来已久。 早在 17 世纪 30 年
代明朝福建当局开放两岸贸易之前,他便不顾官方的禁令,“前往大员与我们(指荷方)的人贸
易”。 另一方面,Bendiocq 还利用自己的关系,积极地游说福建当局为海商颁发前往大员的通
[9]

行证,以满足荷方在台湾的贸易需求。 如他自己所言:“我一直都试着,尽我的力量,在各方面帮
助荷兰人,从来不遗余力……因为我想,我们的戎克船不会再被打劫,或被攻击了。 ” [10]但事实
证明,这是个天真的想法。
1636 年,Bendiocq 名下的一艘商船前往占碑,返航时与荷方船只相遇。 荷方根据东印度公
司的方针,立刻对该船发动了袭击。 尽管在这一过程中,中方船员曾明确告知荷方这艘船属于
Bendiocq ,他“以前如何帮助【荷兰人】向大官们取得四张通行证,以便前往大员跟阁下交易,只
要荷兰人承诺要跟中国友善相处”,但对方依然毫不留情地将船上多达 700 担的贵重胡椒以及
一笔现款洗劫一空,并抓走包括 Bendiocq 的一名亲戚在内的 32 人,剩余人员只得将一艘空船
驶回中国。 [11]

Bendiocq 得知此事后十分震怒,写信给荷兰台湾长官普特曼斯,要求荷方赔偿损失,否则
将导致严重后果:
如果总督阁下不考虑后果,不将这一点点货物归还给我,相反地,要将我的人员和胡
椒留住不还,不会更好,也不会使他更加富裕。 因为我并不缺乏这些人员,更不缺乏这一点
点货物。 想想看,使这艘上述戎克船空荡荡地回到此处,无力缴纳国税,如果官员向那小群
人员要求付税,我除了把事实直说出来以外,我还能说甚么。 则那些官员将如何认定这些
经过为恶劣的事,而大感愤怒,将来对阁下必然会造成贸易的障碍,和很大的困难,阁下现
在已经享受到的,被允许长期自由贸易,以及被阁下已经享受多年的这种贸易,都可能在
一个小时内因而被取消,被禁止;如果这事发生了,阁下还会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在他的脑
里来回思想了,因此,在贸易变成这地步以前,让我很认真地向阁下陈述【这些利害关系】。
希望对此好好地想想,不要置之不理。 [12]

这封信措辞激烈,且带有明显的威胁意味,一旦大员贸易遭到封禁,荷方将蒙受巨大损失。
于是普特曼斯便将此事上报巴达维亚总部, 然而东印度公司高层并不打算向福建海商低头认
错:“无可置疑,如果我们在这种事情上做出退让而否定自己,势必造成中国人不但驶往万丹,
而且将路过爪哇到马拉塔姆的各港口”, [13]这将严重影响到荷方在这些地区的贸易利益 ,因此
对 Bendiocq 的要求置若罔闻。 最终,Bendiocq 决定求助于明朝福建当局的力量。 1637 年 3 月,
由于有人“向大官叙述了一些对公司的情况不利的事情,在大员有一些海盗和强盗”,于是福建
当局派遣了一位名叫 Limbing 的官员前往大员,以调查此事。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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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文化研究 2017 年第 1 期

1637 年 3 月 7 日,Limbing 到达大员,并于 9 日与荷方进行了会谈。 在会谈中,Limbing 便提


到了 Bendiocq 的商船被劫一事。 面对他的询问,荷方称这不过是一场“意外”,他们并非是抢劫,
而只是想和对方“友善地交易胡椒”。 [15]这种辩解显然是信口雌黄。 在张彩霞、林仁川的《中国海
商:17 世纪台海贸易的主导者》一文中,对此事有着如下评价:
可是,此时荷兰人的解释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福建官方和中国海商的极大愤慨铺天盖
地而来,以至于中国海商 Hambuan 写给普特曼斯的信 [16]中,严厉地警告荷兰人,此后再也
不能有打劫中国商船的行为,因为那只会引起愤怒和鄙视,给公司的贸易招致灾难而已。
充分显示了中国海商在海峡两岸贸易中及中荷交涉中的作用。 [17]

按此看来,东印度公司似乎已被“Bendiocq 事件”所引发的严重后果给弄得焦头烂额,疲于
应付。 在明朝方面对此事做出强烈反应后,荷方为了不危及在大员的贸易,理应重新考虑其对
福建商船的劫掠方针,以缓和矛盾。 然而更多的资料却表明,对福建海商而言,“Bendiocq 事件”
之后的发展远远不像前文所叙述的那样乐观。
首先,便是东印度公司对“Bendiocq 事件”的解释,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得到了福建当局的
接受,哪怕那只是纯粹的狡辩。 根据《热兰遮城日志》的记载,在会谈中,对 Limbing 提到的海盗
问题,“我们长官把事情说得,该官员也改变态度说,公司被恶意的报告给中伤了。 ”Limbing 声
称,他 们之前 并不知 道“Bendiocq 事 件”还有 荷方所 说的这 些内情 ,答应 回去之 后将 进 一 步 调
查。 荷方得意地记载道:“就这样,这个议题也被封杀了。 ” [18]1637 年 4 月,Limbing 返回大陆。 此
后,福建当局便再未对此事有过进一步的行动,荷方在大员的贸易依然稳如泰山。 5 月,福建海
商 Hambuan 从大陆写信报告称,中国的大官们“已经显然乐于继续贸易,不会改变,无可怀疑
地,贸易将进展成功”。 [19]更让人愤慨的是,1638 年,巴达维亚总督范·迪门在报告中宣称将继续
执行对中国商船的劫掠方针,甚至还沾沾自喜地用“Bendiocq 事件”的结局来证明这一方针的
成功:
我们坚持决定拦截占碑和旧港等地的船只, 断绝中国人前往这些港口的航路以迫使
他们前来我处。 在占碑附近拦截 Bindiock [20]的帆船(有人因此而忧虑重重)造成怎样的结
果? 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情。 去年除大员和巴城外中国没有发放任何驶往其他地区的许可
证,对此我们极为赞赏。 他们派出几条帆船来巴城,似乎是为不使我们恼怒。 [21]

可见,这场由荷兰东印度公司劫掠福建商船而引发的“Bendiocq 事件”,最终以一种雷声大、
雨点小的形式落下了帷幕。 荷方既没有对福建海商做出应有的赔偿,也没有因此而遭受明朝方
面的惩处,所以,这一事件非但没能让荷方有所收敛,反而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为何在
大员贸易命脉为中方所控制的情况下, 荷方还能如此胆大妄为地处理与福建海商之间的关系?
维持对华贸易与劫掠中国商船,方针中这看似矛盾的两个方面,在当时究竟有何共存的空间?

三、东印度公司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方针的实施基础

如前文所述,17 世纪 30 年代东印度公司处理与福建海商关系的方针,实际上充满了矛盾。
他们既希望保持与明朝方面的贸易往来, 却并不打算因此与以福建海商为代表的中国海商和
平共处,一旦后者的活动侵犯了其商业利益,他们便会无情地使用武力进行劫掠。 虽然从长远
上看,这必将导致荷方与福建海商关系的彻底决裂,但其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并非纯粹出于
殖民者的贪婪霸道本性,而是因为在 17 世纪 30 年代这个特殊的时代环境下,这一方针的确有
着可以实施的基础。 从明荷商业关系上来看,福建海商在两岸贸易中起着明显的主导作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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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殖民者与福建海商的关系——
—以“Bendiocq 事件”为例

为荷方在台湾大员经营的贸易,实质上是从中国海商手中收购商品,然后将其销往日本的转口
贸易,如果没有福建方面的合作,这一贸易便无法运行。 不过,荷方也有着自己的有力筹码,那
便是 17 世纪 30 年代大员在福建海商眼中的重要地位。
福建海商之所以重视大员,是因为通过当地的转口贸易,他们便可参与到当时中国利润最
为丰厚的海上贸易——
—中日贸易当中。 日本国内对于生丝、丝绸、瓷器等中国商品的需求量一
直十分庞大,“彼中百货取资于我,最多者无若丝,次则磁;最急者无如药,通国所用,展转灌输,
即南北并通,不厌多也。 ” [22]所以中国商品在日本极其抢手,贸易利润十分丰厚。 但由于倭寇问
题等历史原因,明朝当局长期严禁对日贸易,这让商人从大陆直接运货前往日本困难重重。 于
是与福建仅一海之隔、 当局控制力又相对薄弱的台湾, 便成为了海商们眼中合适的贸易中转
站,“因为此地的位置比任何其他地方对他们都更好, 航行时间短, 而且对于暴风和海盗的攻
击,航来此地也比去其他地方都更安全。 ” [23]所以早在 1624 年荷方侵占大员之前,当地已是中
日走私贸易的重要场所,“每年有日本商贾乘帆船而至,在当地购买大量鹿皮,特别是与中国的
海上冒险商做大宗丝绸生意,这些冒险商从泉州、南京及中国北部沿海各地运出大批生丝和绸
缎。 ” [24]17 世纪 30 年代明朝官方逐渐开放两岸贸易后,福建海商更是纷纷涌入大员,以高价出
售其商品,让荷方“不必担心中国商品不足而是忧虑仓库资金缺乏”[25]。 在 17 世纪 40 年代大陆
与日本之间的直接贸易航线开通之前,前往大员便是福建海商的最佳替代方案。
当然,除大员外,福建海商在亚洲范围内还有其它有利可图的贸易选择。 如西班牙控制下
的马尼拉与葡萄牙控制下的澳门,便是与东印度公司争夺福建海商的两大劲敌。 但进入 17 世
纪 30 年代以后,“马尼拉的经济情况每况愈下。 部分是因荷兰人的封锁导致中国帆船无法入
港,丝货价格飙涨,部分原因是因荷兰人在大员经商与其竞争,分掉了一些本来属于马尼拉的
市场。 ” [26]最大的原因则是马尼拉的经济支柱——
—新大陆的白银资源逐渐枯竭,导致当地对中
国海商的吸引力明显下降。 而澳门的葡萄牙殖民者所经营的对日转口贸易,也由于日本当局对
天主教国家的敌视政策而日趋艰难。 到了 1639 年, 葡萄牙商人甚至已被完全逐出日本市场,
“连一斤的丝、一匹他们带去的漂亮的丝制品都不许他们出售,他们必须很伤心地,无所作为地
把这些货物运回去,而且还完全拒绝他们去日本交易,无论何时,如果再去日本,【货物】将被烧
毁。 ” [27]这让东印度公司有理由相信,“在马尼拉白银市场不景气和澳门对日本贸易中止的情况
下……中国人需要我们的白银,正如我们不能没有他们的商品一样。 ” [28]正如荷方所料,由于大
员贸易可以为中方带来巨大的利润,因此在经济利益驱使下,许多福建海商如 Hambuan 、Jocho 、
Jocksim ,甚至本文的主角 Bendiocq ,都长期自愿充当明荷关系的粘合剂,采用赠礼、游说等各种
手段,为荷方向明朝当局疏通关系,以保证两岸贸易的顺利开展。 只要坐拥大员这块贸易宝地,
就算东印度公司在其它地方再怎么胡作非为,福建海商也只能忍气吞声,这便是荷方一直有恃
无恐的原因。
而且,就如同一个不断用疑似犯规动作来测试裁判判罚尺度的选手一样,通过 17 世纪 30
年代的持续劫掠活动,东印度公司已经狡猾地探明了明朝当局(主要指福建地方官员)在明荷
贸易问题上的底线,那就是对方“正如对待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一样,他们答应我们的自由贸易,
但前提是我们不能再驾船到中国沿海”。 所以在 1633 年料罗湾海战失败后,荷方便小心谨慎
[29]

地停止了对大陆沿海的入侵:“探察中国北部沿海和贸易的可能性,我们认为绝对不可行,只要
来自中国的贸易商品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员(正如现在的情形)。 不然,中国人将永远不会再准许
我们贸易,不但会导致极大的疏远而且他们将禁止商人驶往大员。 ” [30]相反地,在对远赴东南亚
各地贸易的福建商船进行劫掠时,东印度公司却显得放心大胆。 因为在明末政府海洋力量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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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文化研究 2017 年第 1 期

的情况下,地方官员只求保证其沿海平安无事,那些出洋贸易的福建海商,在官方传统眼光看
来不过是些“弃家游海、压冬不回、父兄亲戚、共所不齿、弃之无所可惜、兵之反以劳师”之辈。 [31]

对他们的权益,福建当局既无足够力量也无充分意愿予以保护。 即便有人不堪荷方欺辱愤而上
告,东印度公司也能凭借其在当局和福建海商内部的关系网,轻易地摆平此事。 而“Bendiocq 事
件”的解决,正是这一点的充分体现。
1637 年 1 月,Hambuan 受荷方之托前往大陆,“去向大官们和所有商人们更加保证公司的
富裕和对中国贸易的真诚”。 [32]在大陆期间,他得知了福建当局将派遣官员 Limbing 前往大员调
查“海盗问题”的消息,于是连续发回两封信函,将这一消息告知东印度公司,并指点荷方应如
何应付这一调查:
由于向大官叙述了一些对公司的情况不利的一些事情,在大员有一些海盗和强盗,因
此上述大官乃封 Limbing 为官吏,令他以官员身份前来此地视察这一切(diestals ),并回去
提出报告。 请阁下于上述 Limbing 抵达【大员】时,要按照他的身份接待他,好好款待他,让
他做一切他要做的事,因为这对公司只会产生更好的结果,更确保贸易的进展。 [33]

这是荷方于 1637 年 3 月 4 日收到的第一封信函的内容。 可见身为一名福建海商,Hambuan 在


得知明朝当局的调查活动后非但没有给予协助,反而提前向荷方通风报信,并积极地为其出谋
划策。 而 3 月 7 日到达的第二封信函所透露出的信息,则更耐人寻味:
携带这封信的人是官员 Limbing, 他在他的船里所载的货物, 由于货物现在在中国很
贵,所以只载有 200 担白色生丝、50 到 60 担黄丝,同样的红色和白色缩缅,50 到 60 箱京绫。
此地的大官们正在设法准备对大员通商之路,为此目的,封上述 Limbing 为官吏,派
他前往大员去确实调查贸易情形。 因此,请阁下要按照上述 Limbing 的身分接待他,好好
款待,妥善安排;如此将使贸易更加稳定,而且上述的款待法将使大官们喜欢,就好像他们
被亲自如此款待。 并请阁下, 于收购商人运去的货物之后, 让他们尽快出航, 裨令上述
Limbing 得以早日向大官们提出更详细,足令大官们满意的报告。 [34]
前文提到过,Limbing 此次前往大员, 名义上是为了调查当地的海盗问题及 Bendiocq 的商
船被劫一事,Hambuan 最初也是如此告知荷方的。 然而在第二封信函中,Hambuan 却向荷方透
露出了明朝当局此举的真正用意,乃是调查大员的贸易情形,为其日后进一步开放两岸贸易铺
路搭桥。 而对所谓的劫掠事件,他们其实并没有追究到底的打算。
福建当局调查“Bendiocq 事件”的消极态度,从其派出的人选上也能明显地看出来。 因为受
命调查这一事件的 Limbing ,其立场绝非客观中立。 他实际上和 Hambuan 等人一样,是与东印
度公司有着密切商业往来的海商。 除公事外,Limbing 此次前往大员还有另一项重要的任务,就
是为荷方运去他们急需的生丝等中国商品。[35]就连前面提到的 Hambuan 的第二封信函,负责将
其送给荷方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 Limbing 本人,可见他和 Hambuan 之间早已达成默契。 勾结得
如此明目张胆,事情的走向自然不问可知。 Limbing 抵达大员后,荷方依照 Hambuan 的指点,以高
规格的礼节予以接待,台湾长官范得堡亲自迎接,请他检阅荷军仪仗队,并鸣放礼枪礼炮。 [36]

接下来的调查也草草收场,Limbing 在大员逗留了近一个月, 仅在 3 月 9 日这天和范得堡进行
了一次会谈,之后的时间均忙于其私人商务。 3 月 29 日,Limbing 心满意足地向荷方辞行,“对在
此地期间,收到上述长官的殷勤款待,多方照顾,至表感谢,并声明,他被中国大官派来的任务,
以及他私人的事务,基本上都已经办好了”,并“欣 然允诺 ”将“向 中国的 大官们 传达公 司的 好
意”。 [37]
荷方又向其赠礼,并以与来时同样的礼节欢送。 就这样,在东印度公司与福建海商的勾
结下,明朝当局对“Bendiocq 事件”的调查无疾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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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17 世纪 30 年代荷兰殖民者与福建海商的关系——
—以“Bendiocq 事件”为例

四、从“Bendiocq 事件”看荷方策略得逞的原因

从 Hambuan 到 Limbing 再到其他人,“Bendiocq 事件”的结局充分证明,阻挠明朝方面对东


印度公司的劫掠活动采取强硬回击的最大障碍不是别人,就是遭受劫掠的福建海商自己,这也
是那个年代的中国海商的悲哀。 商人阶层、尤其是缺乏强大力量保护的明末私人海商群体,在
对外交往中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明显的软弱性与妥协性。 尽管福建海商由于东印度公司的劫掠
活动而遭受了重大损失,但他们依然不敢与其公开对抗。 在巨大商业利益的诱惑下,许多海商
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向大员,与欺凌他们的殖民强盗进行交易,甚至不惜为此与荷方合作来扼杀
其他海商的抗争, 就像 “Bendiocq 事件” 一样。 而曾经打算依靠明朝当局来维护自身利益的
Bendiocq ,最终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继续与东印度公司合作。 在《热兰遮城日志》1637 年后的
内容中,依然不时可见其前往大员与荷方交易的记载。 [38]1638 年,Bendiocq 还与 Hambuan 等人
一起向荷方申请前往占碑和旧港的贸易许可证,而此事也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后者的无情拒绝。
范·迪门声称:“此事必须一开始就予以杜绝,防止中国人在那里及其他地方染指。 ” [39]在明末的
私人海商群体中,Bendiocq 其实已属于比较有势力的类型,有当时福建的实权人物郑芝龙作为
其后台。 他的境遇尚且如此,其余那些无权无势的中小海商在荷方的欺凌面前,自然更加只
[40]

有妥协退让一途。 这正是当时东印度公司在屡次劫掠福建海商的同时,还能够继续维持双方贸
易关系的最大原因。
不过,正如前文提到过的,荷方此种方针策略的成功,是建立在 17 世纪 30 年代这一特殊
时代环境的基础上的,毕竟只能得逞于一时。 随着 17 世纪 40、50 年代大陆与日本直接贸易航
线的开放,荷方在大员的转口贸易日渐衰退。 而郑成功的郑氏海商集团势力的扩展,更是极大
地威胁着东印度公司的海洋商业霸权。 面对这种不利处境,在殖民者残暴本性的驱使下,东印
度公司的劫掠活动也变本加厉。 但此时荷方的交涉对象已不再是明朝福建当局,而是在郑成功
领导下的,以郑氏海商集团为核心,视海洋贸易为政权支柱,积极动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种
手段维护中国海商海外贸易权益的郑氏海上政权。 这决定了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 在时代环境
的改变下,东印度公司的劫掠方针逐渐失去了成功的基础。 福建海商对荷方的反击愈发强烈,
并最终为其在台湾的殖民统治敲响了丧钟。 正如徐晓望所言:“荷兰人在台湾失败的原因在于:
他们在台湾的存在,严重干扰了东亚国际贸易的正常秩序,就东亚国际贸易发展的要求来看,
必须拔掉这一钉子,而他们果然被郑成功拔掉了。 ” [41]

注释:
[1][17] 张彩霞、林仁川:《中国海商:17 世纪台海贸易的主导者》,《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10 年第 4 期。
[2]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3 年 7 月 29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110 页。
[3] 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03 页。
[4]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12 页。
[5] 林仁川:《评荷兰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略》,《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4 年第 4 期。
[6]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2 年 1 月 7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65 页。
[7]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115 页。
[8]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11 页。
[9] 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183 页。
[10][11][12]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6 年 11 月 12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27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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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文化研究 2017 年第 1 期

[13]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183 页。


[14][33][35]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3 月 4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296 页。
[15]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3 月 9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298 页。
[16]Hambuan 的这封信实际上是写给新任荷兰台湾长官范得堡的,普特曼斯此时已离任。
[18]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3 月 9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299 页。
[19]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5 月 22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316 页。
[20]Bindiock 即 Bendiocq ,参见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索引,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17 页。
[21]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03 页。
[22] 徐光启:《海防迂说》,陈子龙等编:《明经世文编》卷 491 ,北京:中华书局,1962 年,第 5442~5443 页。
[23]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5 年 3 月 7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199 页。
[24][25]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8 页,第 178 页。
[26] 欧阳泰著、郑维中译:《福尔摩沙如何变成台湾府? 》,台北:远流出版公司,2007 年,第 200 页。
[27]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9 年 11 月 3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457 页。
[28][29][30]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21 页,第 157~158 页,第 209 页。
[31] 参见徐学聚:《报取回吕宋囚商疏》,陈子龙等编:《明经世文编》卷 433 ,北京:中华书局,1962 年,第 4728 页。
[32]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1 月 4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280 页。
[34][36]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3 月 7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298 页,第 297 页。
[37] 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1637 年 3 月 29 日,台南: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305 页。
[38] 如江树 生 译 注 :《热 兰 遮 城 日 志 》第 一 册 ,1638 年 3 月 3 日 、3 月 10 日 、3 月 20 日 ,台 南 :台 南 市 政 府 ,1999 年 ,第
383 、384 、385 页。
[39][40] 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07~208 页,第 183 页。
[41] 徐晓望:《论 17 世纪荷兰殖民者与福建商人关于台湾海峡控制权的争夺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 年
第 2 期。

〔责任编辑 蔡惠茹〕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and Fujian
Maritime Businessmen in 1630s
——Taking the “Bendiocq Event ” as an Example

Chen Si

Abstract :In 1636, the Fujian maritime businessman Bendiocq accused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of looting his
merchant ship, asking the Ming Dynasty authority to help him with the compensation for the loss, which was known as the
“Bendiocq event ”. The event wa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strategy of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to handle the relation-
ship with Fujian maritime businessmen in 1630s, i.e. looting Fujian maritime merchant ship, in order to maintain Dutch ’s
commercial hegemony in Asia while maintaining the mutual trade. It was finally resolved through the negotiation between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and other Fujian maritime merchants. The solution demonstrated that this seemingly con-
tradictory policy had the basis for its successful implementation in the special circumstance.
Key words: “Bendiocq event ”, 1630s,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Fujian Maritime businessmen

· 12 ·
2020年第l期 台湾研究集刊 No.1 2020

(总第167期) ’I’AIWAN RESEARCH JOURNAL General No.167

荷据后期殖民当局在台湾利益集团的
形成及其引发的矛盾
——以台湾长官富尔堡的起落为例
陈 思1・2

(1.厦门大学台湾研究中心,福建厦门361005;2.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福建厦门361005)

摘要:17世纪40年代以后。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在台湾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地方利益集
团,由此引发了巴达维亚总部方面的忌惮。为了扭转荷兰在台殖民统治的衰败趋势,抑制已有自
行其是之势的地方利益集团。巴达维亚方面于1649年任命富尔堡为台湾长官。意图整顿改革当地
政务。由此引发了双方激烈的权力斗争,对荷据后期的台湾局势产生了重要影响。富尔堡的上任、
离去和再起,均与此有着直接而密切的关系。
关键词:荷兰东印度公司;台湾;富尔堡;地方利益集团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1590(2020)0卜10卜10

荷据时代后期,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地方派势力与巴达维亚(今印尼雅加达)荷印总部
(以下简称“荷印总部”)高层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双方在许多问题上意见相左,陷入严重对立,这
加速了荷兰在台湾殖民统治的衰败。然而,目前学术界对该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1661年郑成
功收复台湾之战前夕,台湾地方殖民当局与荷印总部之间就备战问题爆发的冲突上,讨论范围略显
狭窄。如果从更广阔的视角来观察问题。梳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发现双方矛盾的根源,在
于17世纪40年代以后,荷兰殖民者在台湾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地方利益集团,日益显示出自行
其是之势,从而引发了巴达维亚方面的忌惮,并试图加以控制,总部与地方之间的权力斗争随之激
化,对荷据后期的台湾局势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而荷兰台湾长官富尔堡在此期间的起落,就是
一个典型的例证。

一、富尔堡的上任与台湾官场的“潜规则”

尼古拉斯・富尔堡(Nicol∞s Vedmrg),荷兰代尔夫特(Dem)人,1638年加人代表荷兰政府在
东方从事贸易与扩张的殖民机构——荷兰东印度公司,先后任职于苏拉特(印度)、波斯等地,1649
年被公司在亚洲的最高权力机构——巴达维亚荷印总部评议会任命为台湾长官。然而富尔堡在台
期间,无论是以副长官揆一(Frede缺Coyen)为代表的台湾地方殖民当局高层同僚,还是当地宗教
议会的牧师们,均与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1651年8月,荷兰东印度公司特使维尔梯根(willem
Verstegen)抵达台湾进行巡视。两个月后,他便沮丧地向巴达维亚发回了如下报告:

基金项目:2016年度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新形势下推动两岸历史文化认同融合研究”(16JJDGAjIl|002)
作者简介:陈思,男,厦门大学台湾研究中心、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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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
台湾研究集刊 2020年第l期

令人难过的是,我们不得不提到本地的分裂,一派是长官富尔堡和前检察官吏诺克,另一
派是福尔摩沙评议员揆一、倪但理、哈巴特两牧师。以及全体宗教议会。此种分裂既广且深。任
何一方的说法都难以采信。……福尔摩沙评议会及司法评议会已停止召开,双方都不愿相见,
爱已枯萎成顽石。…
此时的荷兰台湾地方殖民当局,面临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机,由于内部的严重分裂对立,就连当
局机构的日常运作都已陷入瘫痪状态。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立的种子,早在两年前富尔堡
来台时便已种下。他的上任,破坏了当时台湾官场的“潜规则”,得罪了地方利益集团。这要从荷
兰台湾长官一职的选任说起。
台湾长官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最高负责人,而公司在台湾的最重要业务之一.便是经营
对日本的转口贸易。所以,如果台湾长官本人之前就曾在相关职务上积累过经验,搜集了人脉、情
报等资源,自然便于更好地开展工作。随着荷方在台湾贸易的深人发展,公司也越来越倾向于派遣
在东亚地区(台湾、日本等地)经受过工作历练的人员出任台湾长官一职。到了荷据时代后期(17
世纪40年代以后),这种做法几乎成为惯例,兹将历任台湾长官的履历列表如下:

衰1 17世纪∞年代以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历任台湾长官履历表‘21

姓名 上任时间 曾任主要职务 曾任职地区 东亚工作时长

特劳纽斯 台湾评议会议员、台湾
1640年 台湾、越南 10年
(P叫lus Tmudenius) 副长官

勒梅尔 日本商馆馆长、台湾副
1643年 日本、台湾、越南 3年
(M敞imili弛n le Maire) 长官

卡隆
1644年 日本商馆馆长 日本、台湾 22年
(Fr卸cois Caron)

欧佛华德 日本商馆馆长、台湾副
1646年 日本、台湾 5年
(Peter A.Overwater) 长官

富尔堡
l“9年 波斯商馆馆长 印度、波斯 无
(NicoIaes Verburg)

卡萨 台湾评议会议员、台湾
1653年 台湾、日本、越南 20年
(C唧elis C∞s盯) 地方政务官

揆一 日本商馆馆长、台湾评
1656年 日本、台湾 10年
(Frederik Coyett) 议会主席、台湾副长官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相关资料整理。

通过表l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一时期。对荷兰台湾长官的选任已经呈现出了明显的倾向性。从
1640~1662年,在荷兰殖民统治台湾的后22年中,一共任命了7位台湾长官,其中6位都拥有在台
湾、日本等地的工作经验,且平均任职时间超过10年,并大都先在日本商馆馆长、台湾副长官等要
职上经受过锻炼。他们的工作、生活圈子都十分相近,当中许多人彼此渊源匪浅,有的甚至还结为
姻亲,代表着在台湾乃至东亚地区有着深厚政治根基的地方派势力。如卡隆还是日本商馆馆长时,
勒梅尔便是他的部下。1641年卡隆离任,后者遂继任馆长。而勒梅尔调往台湾任职后,日本商馆
又由欧佛华德接手。1644年卡隆接替勒梅尔担任台湾长官,此后欧佛华德亦从日本调至台湾,成
为卡隆的副手,并最终于1646年接任台湾长官一职。该群体对台湾长官一职的占据,反过来同样
为其内部人士进人台湾地方殖民当局高层、掌控地方政治实权增添了筹码。所以到了这一时期,台
湾长官应从熟悉东亚地方事务的职员中选择,可以说已经成为地方派势力眼中的一条“潜规则”。
但是,从表格中也能发现,1649年富尔堡的上任,却不符合这条“潜规则”。与其他6人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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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
陈思:荷据后期殖民当局在台湾利益集团的形成及其引发的矛盾

同,富尔堡此前一直任职于印度和波斯。没有任何东亚地区的工作经验。这样一个明显的“圈外
人”被荷印总部“空降”到台湾。成为当地的最高领导,如何能不让地方派势力侧目?而其中利益受
损最为直接者.便是揆一。
作为当时台湾地方派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揆一的工作履历可谓相当出色。他早在卡隆担任
台湾长官时期便已在其手下任职,此后又于1647年出任日本商馆馆长,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在
地方上得到很高评价。1648年底,揆一在日本的任期届满,于是调回台湾。在当时的台湾长官欧
佛华德即将离任的背景下。这一调动颇引人注目。因为在此之前,台湾长官已经连续三届由前日本
商馆馆长出任(即勒梅尔、卡隆、欧佛华德三人,司马啸青在其著作《台湾荷兰总督》一书中已经注
意到了这点。但并未将其与后来台湾地方殖民当局内部的政治斗争联系在一起进行深入分析)。
揆一作为刚刚卸任的日本商馆馆长,还是前任长官卡隆的连襟,[3]自然成为下任长官的热门人选,
他本人回台之时,想必对此也是踌躇满志。
不曾想到的是,毫无这方面背景的富尔堡却在巴达维亚评议会的支持下横空杀出,夺走了长官
宝座.揆一此后不得不屈居台湾副长官、台湾评议会主席等职位多年,直到1656年才成为台湾长
官。这自然让揆一对荷印总部积累了诸多怨气,觉得他们的长期辛勤付出被上级忽视了。后来他
在著作《被遗误的台湾》(署名C・E・S)一书中,便对公司这种排挤老员工,让“外行领导内行”的
做法大加抨击:
你不妨做个实验.在申请时对公司高层说:“我是一个老员工”.看看是否会立刻听到这类
回应:“如果你曾为公司服务过。你就已经赚得应有的酬劳了。你若是个老员工,就一定懂得
那些可耻的勾当.还会记得如何利用阴谋诡计来做点私人生意,还想试着从釜中捞取油脂,从
鸡蛋中吸走蛋黄。只留给我们一锅清水,一个空蛋壳。不,我们不会再把这种‘老手’送往东印
度,我们将改派新手到东印度,他们对诈骗一无所悉,可望改善公司的运作。”……这些话听在
一位忠诚的老员工耳里。发觉自己过去为公司所付出的辛劳,竞换来这种蔑视,真是情何以
堪![4】
在揆一眼中。公司任用的是“新手,蠢蛋,以及对东印度公司事务及语言一窍不通的家伙”,“自
认只要在陌生国度呆上二、三个星期,就能够抓住事态的真相,……不像福尔摩沙长官(揆一)、评
议会和其他官员,他们虽全然了解中国人的本性和特质,却需要花费许多年,才能掌握一点点中国
人的状况。”【51显然,巴达维亚总部对台湾官场“潜规则”的破坏,造成了揆一等资历丰富的地方派
高层与富尔堡这样受总部直接委派的外来新晋主管之间的对立。虽然富尔堡有着巴达维亚总部的
支持,但毕竟缺乏处理台湾地方事务的经验与人脉,如果无法与地方派势力顺利合作,工作自然难
以开展。何况除了地方派势力之外,富尔堡还要面对与当地宗教议会的复杂关系。这是因为在当
时台湾“政教结合”的统治状况下,地方当局高官与教会之间已经结成了一个牢固的地方利益
集团。

二、台湾“政教结合”统治下地方利益集团的结成

以传教活动辅助殖民统治,历来是西方殖民者的惯用手段。因此1624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
者侵占台湾后,便开始向当地派遣牧师和牧师候补,对台湾少数民族传播基督教(新教)信仰。在
台传教者势力渐发展壮大,并于1643年成立了地方宗教议会。如何处理与教会的关系,便成为台
湾地方殖民当局所面临的一大问题。按照荷兰国内的做法,政府与教会之间应遵循政教分离原则,
传教者不应干涉行政事务,“因为神把管理全世界的权力委交给政府,并信任他们。……因此,牧
师都很小心,尽量少参与政府的工作。政府的领袖是地上的神,是它设立的最高权威者。”[6】但是,
由于荷兰殖民者在台人数有限,缺乏足够的人手管理地方,而传教者们长期深入台湾各村社,通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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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研究集刊 2020年第l期

地方语言习俗。与台湾少数民族关系较为密切,因此在处理广大台湾少数民族地区基层行政事务方
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上从经济角度出发,让传教者身兼二职,也比额外聘用专职行政人员划
算得多。这种种优点都让主政的地方派高层难以割舍。[7]所以在1644年上任的台湾长官卡隆的推
动下,他们干脆搞起了“政教结合”的统治。
1644年时,全台湾共划分为四大教区,即台湾北区、台湾南区、大员区和虎尾垅区,负责这些教
区的牧师或牧师候补“只需做教会工作和管理下面的助手即可”。[8】然而从1645年开始,教区负责
人,虎尾垅区的范布伦(Simon van Breen)、台湾北区的巴弗斯(Joh锄nes Bavius)、大员区的J.哈巴特
(Johannes H印pen)、台湾南区的欧霍福(H锄s Olhoff),都相继被台湾地方殖民当局授予了管辖当
地政务的权力。[9]这种统治方针,对缓解行政负担。“减轻公司沉重的开支”,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因
此受到地方派高层的推崇。如1646年11月。卡隆在离任之前便特意指示继任者欧佛华德,让他继
续执行这一方针,与教会人士保持良好关系:
关于福尔摩沙的行政工作,到目前为止都由牧师负责,令人满意。我离开后,阁下要维持
现状,不要改变。阁下与牧师往来,通信时,要保持友好、和平的气氛;要以和蔼的方式鼓励他
们完成任务:要以善意对待他们。阁下已看过我如何以这种方式对待他们,也看到他们如何回
报我令人满意的结果。这样,教会工作必会进步,阁下必会享受心中的和平,阁下的声名也会
越来越好。[10】
在地方派高层眼中。实施“政教结合”,让牧师负责行政工作,是应该长期持续下去的正确执政
方针。为了求得教会方面的合作,台湾地方殖民当局允许传教者不必上报便可自行处理辖区内的
大部分案件,并从案件罚款中获得三分之一的提成。[1I]另一方面,当局对传教者的个人待遇也十分
优厚。如1648年牧师候补欧霍福请求将自己的月薪增加到80荷盾,虽然牧师候补通常拿不到这
么高的薪水,不过欧佛华德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以感谢其“很令人满意地执行超过七十个村子的
行政业务”。[12]正式牧师的月薪则达到了100荷盾,并可以在五年内免缴其名下200英亩耕地的什
一税。[13】
不仅如此.对于教会人员工作中出现的各种问题与矛盾,地方派高层也采取了宽容乃至庇护的
态度。如1646年以后,由于教会人员过多地投入行政事务,其本职传教工作成效不彰,引起了巴达
维亚评议会的注意:“最尊贵的议长及评议员们很惊讶,教会事务每年支出高达两万盾。……尤其
是当我们发现.所有努力只产生少数几位名符其实的基督徒。”但卡隆等人依然积极为教会辩护,
强调其已经尽到了责任.只是“落在他们肩上的任务非常沉重,能用的手段则非常有限、不足”。[14】
甚至当传教者与基层行政官员之间产生权力冲突时,地方派高层也站在教会一边,将其归咎为行政
官员“总是与教会人士对不上,又坚持他们对牧师具有绝对的权威,坚称牧师必须像臣民一样听命
于他们。有时他们的命令甚至像暴君”。卡隆甚至还向巴达维亚方面宣传“政教结合”的好处,鼓吹
撤裁行政官员。称“被授予此职的官员没什么事可做。日常发生的案件都不甚重要,牧师们就能解
决”。[‘5】
可见。在台湾当地“政教结合”的统治状况下。教会承担起了维持台湾各地基层统治的任务,逐
渐成为地方统治阶级的一部分,是地方派高层的重要臂助。作为交换,地方派高层让教会人士在政
治、经济等各方面享受诸多特权,并为其担当后盾。双方各取所需,均是现行体制下的受益者,结成
了一个牢固的利益集团。这一体制之所以能够形成,正是由于卡隆、欧佛华德等对教会抱持友好态
度的地方派高层的大力支持和推动。而揆一正是卡隆的亲信,“因为前长官的支持,他才能担任现
职”。【16】如果由揆一接任长官,那教会的利益便可继续得到保证。相比之下,富尔堡这个与台湾教
会无甚交情的“外人”自然就不怎么受欢迎了。然而,巴达维亚评议会之所以会冒着得罪地方利益
集团的风险.坚持将富尔堡派往台湾,也有着他们自己的打算。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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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荷据后期殖民当局在台湾利益集团的形成及其引发的矛盾

三、地方派高层主政台湾的弊端与巴达维亚评议会的改革意图

1649年1月,巴达维亚评议会向荷兰国内发回了一份报告。这份报告中引人注目的一点,就
是明确提出要为台湾的管理“配备一名能干的职员,遵循我们的命令出色地领导公司的事务”,[17】
显然,在巴达维亚评议会眼中,台湾长官最重要的素质有二:一为“能干”,二为“遵循我们的命令”。
而地方派高层在这两点上却均存在着明显的问题。以至于让总部方面产生了疑虑,意图对现有局面
进行改革。
巴达维亚评议会任用地方派势力主政台湾的一大目的,就是希望他们“利用已有的经验为公
司效力”,【18]经营好台湾这个公司在东亚最重要的殖民地,但后者的表现却远不如预期。以对日转
口贸易这一重要业务为例,从17世纪40年代起,在地方派高层的掌管下。台湾的转口贸易逐渐陷
入了发展停滞的尴尬境地。这当中固然有客观原因,如作为转口贸易商品生产地的大陆南方地区
战乱加剧导致货源不足.因此原先与荷方贸易的中国海商开始更多地将商品直接运往日本销售而
非通过台湾转口等,[19]但他们自身的表现也乏善可陈,暴露出过于依赖以往的经验成法。缺乏应变
能力的弱点,这难免让巴达维亚方面对他们产生质疑。如1642年,台湾长官特劳纽斯便因在工作
中多次出现失误,被总部召回巴达维亚问责。[20】而后来的欧佛华德、卡萨等人,也分别被总部给予
“自以为是,固执己见”“办事过于死板,不够灵活”[2l】等负面评价。为了改变现状。让殖民地贸易
重新步人发展轨道,公司总部自然产生了派遣新人主政台湾,取代那些思想已经“僵化过时”的地
方派高层的想法。
而且,相比“能不能干”的问题,更让巴达维亚评议会忌惮的是台湾地方派势力的膨胀,已经开
始损害到公司总部的权威和利益。地方派势力对台湾的熟悉和对当地政治权力的掌控.导致其逐
渐形成了一种“地方权力意识”,认为自己在台湾事务上有自行其是的权力。有时甚至对巴达维亚
方面的指令都不予遵行,这自然让后者十分恼火。1642年,巴达维亚评议会在报告中点名批评特
劳纽斯,指出他已经三次“因违背我们的命令而贻误公司的事务”。[22]在1647年总部的报告中,亦
提到台湾和日本方面存在着明显的违抗公司指令的行为:
我们对驻大员和日本的长官就政治和宗教政策,以及就贸易事项做出的指示.执行您有关
获取赢利贸易而下达的命令……春季时他们将派船前来向我们报告已纠正和弥补所犯的错
误,这些错误均由他们的固执和抗拒情绪所致,与您的指令相违背。对公司在那一地区的事业
产生不利影响,特别是他们对公司在福尔摩莎的事务管理不善.导致下一季植蔗计划有所改
变。[23]
另一方面,由于台湾“天高皇帝远”,缺乏有力的外部监管。当地官场“近亲繁殖”的局面,也容
易让官员的不法行为得不到有效打击,从而滋生腐败。而其中最让巴达维亚方面无法容忍的便是
“私人贸易”,即无视公司对贸易的垄断权,利用手中权力私下经营个人贸易,以捞取“外快”。这种
做法在台湾地方殖民当局内部极为普遍,卡隆、揆一等许多地方派高层均牵涉其中。揆一便曾对此
坦言:“东印度各地的公司职员都是贯彻这个原则的好榜样,在短短几年就积蓄了大量的财富。
……讲得好像有人会费尽千辛万苦,远渡重洋来到东印度,只为了在那里捉苍蝇,或领取东印度公
司所发给的微薄薪资。”m】而在台湾“政教结合”的统治状况下,许多教会人员也在官场腐败习气
的影响下,走上了以权谋私的道路。“这些弟兄在传教事务上的确是勤勉不懈。但他们的实际目的
却是为了获得鹿皮,然后装满整船运往日本。我听说某位牧师因此积蓄了三吨黄金……毕竟服务
祭坛的,就得仰赖祭坛为生,这个原则对于圣职和世俗职务同样适用。”瞵]愈演愈烈的私人贸易活
动,不但严重损害了公司的贸易利益,也坚定了巴达维亚方面派遣一名“铁腕人物”进驻台湾、整治
当地官场的决心。

万方数据
台湾研究集刊 2020年第l期

综合以上因素,随着荷兰在台殖民统治开始走向衰落腐朽,荷印总部与地方之间的矛盾也随之
激化。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加强总部对台湾的控制,抑制已有“尾大不掉”倾向的地方派势力,已是
当务之急。富尔堡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登上了台湾的历史舞台。1649年8月,巴达维亚评议会正
式派遣富尔堡赴台。接替欧佛华德担任台湾长官一职:
富尔堡先生曾主管波斯事务,是勤勉而得力的职员,我们完全相信。他能充分理解并出色
地履行公司的使命,他在波斯短时间内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从他寄来的信件中可以看
出,按我们所下达的命令即制止和清理近来盛行的私人贸易。他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得力的改
革。[26]
可见,富尔堡此次赴台,担负着荷印总部交付的改革重任。所以他到任后。便大刀阔斧地整顿
台湾官场,打击私人贸易,无论是揆一、佩得尔(rI'homas Pedel)心7】等地方派高层,还是倪但理(Dan.
iel Gmvius)、G.哈巴特(Gilbenus H印par【)等教会牧师,均因违法行为而受到指控乃至惩处。[28]另一
方面,富尔堡和巴达维亚评议会对原先地方派高层让教会人员兼职行政事务。并给予其特权优待的
做法也持否定态度,认为“牧师们数年来在福岛所享受的高于其他地方的优惠为公司造成巨大损
失,同时也为宗教事业带来不利影响,因为这些人通过以上方式及早致富,及早返回荷兰……一旦
发现这样做于公司不利,将渐渐减少上述利益并最终取消”。∽]
但如前所述,富尔堡的上任,本身就是对“潜规则”的破坏。地方利益集团对此早有心结.富尔
堡到台后的整顿措施,更激发了他们的反抗情绪,拒绝与之合作。牧师G.哈巴特甚至当面怒斥富
尔堡:“每一个人都取得他所要求的,而我(很骄傲地用牙齿咬对着他的拇指的指甲)还必须听你摆
布。而且还向他长官阁下宣告,在他的任期里,所有牧师都不再提供协助和友谊了。”[3们而揆一、佩
得尔等地方派高层也和教会联手,利用他们身为台湾评议会、法院等重要机构成员的优势。阻碍富
尔堡的政令通过。富尔堡曾愤怒地表示:“这群人占有行政单位的许多部门,天天都沉浸在恶毒
中,还未检视事实就先有定论,忘记其职责在保持公正。事态相当严重,法院已不适合对此事进行
裁判。”[3l】面对地方利益集团的坚决抵制,富尔堡索性专权独断,越过这些机构强行下达决定。这自
然引发更大的反弹。双方矛盾逐渐升级,并最终以1651年6月富尔堡下令将牧师倪但理停职为导
火索,上升为一场全面的政治危机,使殖民当局的运作陷人瘫痪状态。

四、从富尔堡的离台与再起看巴达维亚评议会
与台湾地方利益集团的权力斗争

政治危机爆发后,巴达维亚方面最初自然站在维护富尔堡的立场上,同意将倪但理召回巴达维
亚,把冲突的原因归咎为牧师们野心勃勃,试图挑战上级的权威,“这和您们(指荷印总部)的命令
与原则相抵触,所以长官已命令他们不得为所欲为,必须遵循指令,承认您们的权威。”[32]1651年8
月,巴达维亚评议会派遣特使维尔梯根赴台巡视,并授意他和富尔堡借此机会削弱教会的势力,在
台湾实施“政教分离”:
鉴于福尔摩沙全岛的行政业务都由各地牧师负责。他们的兼职收入很高。一下子就富有起
来,开始想回家。因此特使和长官奉命要通过咨询,找出解除牧师们行政业务的最佳方法。……
这种改变会使牧师们留在福尔摩沙久些。也能提供较佳的服务。f33】
特使维尔梯根抵达台湾后。于8月29日召集当局官员,正式宣布解除当地牧师们兼任的政
务。[34】但他很快就发现,情况远比巴达维亚方面想象的严重.富尔堡不但和宗教议会早就势同水
火,在台湾地方殖民当局内部也树敌众多,导致当局运作已陷入瘫痪状态,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将危害荷兰在台湾的统治。而且,富尔堡的许多行事确属越权.“把他自己的权威运用到远远超过
所有合情合理的范围以外去”,于理有亏。[35】因此维尔梯根只得设法息事宁人,希望其能与揆一、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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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荷据后期殖民当局在台湾利益集团的形成及其引发的矛盾

但理等人达成和解。但对在台湾饱受地方利益集团攻击、渴盼总部有力支持的富尔堡来说,这种
“和稀泥”的处理方式激怒了他。他坚决拒绝和解,甚至将特使也指为揆一等人的同伙,使其最终
无功而返。面对这种情况,巴达维亚方面的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转变。1652年1月,巴达维亚评
议会判定富尔堡对倪但理的处理无效,给后者“恢复名誉”,后又点名批评富尔堡,称他应对此次危
机负主要责任。”6]富尔堡颜面大损,加上同年9月发生郭怀一领导的台湾反荷大起义,焦头烂额之
下,最终于1653年离职而去,结束了这次失败的台湾长官任期。
富尔堡在台湾的失败,不仅是他个人的失败,也标志着巴达维亚方面此次抑制台湾地方派势力
膨胀、加强总部对地方控制的努力的失败。究其原因,在于当时台湾地方利益集团的力量已十分强
大,足以左右荷兰台湾地方殖民当局的决定,单凭一个“空降”的台湾长官,不但无法镇住对方,而
且自身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面对地方利益集团的强烈反弹,巴达维亚评议会不得不暂时做出
了妥协。富尔堡离台后,台湾长官一职便重新由卡萨、揆一等地方派高层先后接手,对揆一的私人
贸易指控则因“缺乏证据”而撤销。[37]‘‘政教分离”一事也出现了反复,卡萨上任后,原先已被解除
兼职政务的教会牧师们重新掌权.与政务员共同管理“主要村社的一切事务”,[38]并且权力高于后
者。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的轨道。
不过,巴达维亚评议会的妥协,并不代表矛盾的消解。相反,地方利益集团在此次冲突中所展
示出的能量,让巴达维亚方面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对其加以抑制的必要性。而将冲突的原因归咎
于富尔堡,只不过是巴达维亚评议会为了平息事态做出的权宜之计。所以即便卡萨等人试图“秋
后算账”,于1654年11月19日对富尔堡提出控告,[39]巴达维亚方面也并未对其进行处理,反而希
望借助其在台湾长官任上积累的经验.为公司改革台湾施政方针提供重要意见参考:
他的看法完全有益于公司,这说明富尔堡先生不但致力于促进福岛的繁荣,而且他对那一
地区各方面均有深入的了解,……期间,我们就其中主要的计划和建议进行讨论。哪些可采用
以促进公司在大员和福岛的事业。㈣J
不甘在台失败,一心想对揆一等人还以颜色的富尔堡,在其建言中极力呼吁巴达维亚方面加强
对台湾事务的干预,削弱地方当局和教会的权势,并就此提出了各项具体方案。[41]这些意见正中巴
达维亚评议会的下怀,也为其再起奠定了基础。1654年,富尔堡升任巴达维亚评议会特别委员,
1657年又成为评议会正式委员,从而进入了总部决策圈。[42]在他的思想指导下,巴达维亚方面越来
越多地直接介入台湾事务,利用总部权威强行实施各项新的政策规定,矛头直指地方利益集团。
1656年,巴达维亚评议会取消了卡萨、揆一、佩得尔等人在台湾所享有的什一税特权。以防止
他们通过土地转让和征税获取巨利。[43]1657年,评议会对牧师在台湾村社中的权力进行了调整,认
为其地位不应高于政务员。1658年,他们又根据富尔堡的建议,决定削减对台湾教会的支持,从边
远村社撤出牧师,让政务员全面接手这些地区的行政和宗教事务。㈩]这种做法自然遭到了台湾地
方利益集团的激烈反对,而这又刺激着巴达维亚方面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以往的经验告诉我
们,若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做出太多的让步,不会对这里持久的和平起积极作用,而且他们将得寸
进尺。”1658年,巴达维亚评议会甚至以书面形式对台湾地方殖民当局和台湾宗教议会提出严肃警
告,直言其“需处事慎重,不得与我们对抗”。[45 3
可见,到了17世纪50年代晚期,这场荷印总部与地方之间的矛盾争斗已经逐步表面化,这对
已日渐衰落的荷兰在台殖民统治无异于雪上加霜。在1661年4月郑成功出兵收复台湾之前.巴达
维亚评议会与台湾地方殖民当局在备战问题上之所以会出现严重冲突。其原因除了学术界普遍提
及的前者因误判局势导致对增援台湾态度消极之外。双方因长期关系紧张而产生的对立情绪亦是
重要原因,而这次冲突也成为了矛盾最后的引爆点。当时巴达维亚方面正准备出兵从葡萄牙手中
夺取澳门.但在台湾地方殖民当局的一再求援下。他们不得不将原计划用于进攻澳门的部队派往台
湾,但同时也向部队指挥范德兰(Jan van der Laan)发出指示:如台湾安全无事,则应转而进攻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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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研究集刊 2020年第1期

门。Ⅲ1可揆一等人却再次自行其是,不顾范德兰的反对将这支部队留在台湾.导致评议会的计划泡
汤。须知台湾当局此前与巴达维亚评议会之间的种种权力斗争,还局限在台湾事务的范围内.如今
变本加厉,连后者在其他地区的计划也要加以干涉妨碍,这自然超越了巴达维亚评议会的底线。促
使其下定决心,对以揆一为首的台湾地方派高层进行清洗:
在我们看来,揆一长官显然蔑视我们用意良好且妥善筹划的指令,让我们的统治蒙羞;而
且,他又一再反对我们以整体利益为前提,经过适切思考之后才通过发布的种种决定。这些现
象再三发生,已引发诸多骚乱,严重阻碍了我们的统治。……就目前这个案例.我们显然必须
移除最近在大员和福尔摩沙造成诸多灾难的因素,也就是罢黜福尔摩沙的长官及他在评议会
的第一、第二副官,我们已不再信任他们的施政能力。H刊
1661年6月,巴达维亚评议会正式做出决定:解除台湾长官揆一及其第一副长官华夫伦(Jan
Oetges van Waveren)、第二副长官瓦伦丁(Jacobus Valentyn)的职务,将他们召回巴达维亚问责。此
次被解职的三人除揆一外,华夫伦和瓦伦丁也都是具备日本、台湾等地长期任职经验的地方高层,
被认为“与揆一一同尽力于该周知有害决议之成立”。[48]而巴达维亚评议会准备用来取代他们的人
选如克伦克(He瑚an I<lenke van Odessen)、卡斯布鲁德(Jacob Casembrood)等人,则均是任职于巴达
维亚当地总督府或裁判所,与台湾无甚渊源的“空降”官员,就如当年的富尔堡一般。[49]不过,这次
巴达维亚方面吸取了之前“空降”官员在台孤立无援的教训,不但更换了最高长官,而且对当地高
层来了个“一锅端”。台湾地方殖民当局排名前三的官员同时被撤职查问,可谓是荷兰殖民统治台
湾38年历史上一次空前的“政坛地震”,标志着巴达维亚方面与台湾地方利益集团之间的权力斗
争已经走到了关键性的“清算”时刻。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场斗争到达高潮之日,也正是荷兰在台殖民统治迎来终结之时。1661
年6月24日,新长官克伦克启程赴任仅两天后,郑成功出兵台湾的消息就传到了巴达维亚,让评议
会目瞪口呆,慌忙撤销了原先的决定,转而派兵增援揆一,可依然无法改变最后战败被逐出台湾的
命运。战后,巴达维亚方面还是“秋后算账”,将揆一定罪流放。这场巴达维亚评议会与台湾地方
利益集团之间旷日持久的权力斗争,就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迎来了没有赢家的结局。

五、结语:从富尔堡的起落看台湾荷据时代后期
殖民者的内部矛盾及其本质

作为一名荷兰台湾长官.富尔堡在台湾仅仅呆了四年时间便失意而去.但后又加人巴达维亚评
议会,以总部高层的身份继续对台湾事务施加影响。在此期间,巴达维亚方面与台湾地方当局之间
的关系也明显恶化。根据揆一在《被遗误的台湾》一书中的指控,这都是富尔堡因与揆一的私怨而
构陷后者的结果,并最终导致了荷兰在台殖民统治的覆灭。然而富尔堡的地位再高,毕竟也只是巴
达维亚评议会众议员之一,如果得不到评议会多数成员的支持,他如何能一手遮天?所谓富尔堡对
揆一“挟私报复”只是这场冲突的表象,其背后揭示的是当时荷印总部与台湾地方利益集团之间的
深层次矛盾。为了扭转荷兰在台殖民统治走向衰败的趋势,抑制已有“尾大不掉”之势的地方利益
集团,巴达维亚评议会迫切希望加强对台湾的控制,对当地政务进行整顿改革,这引发了总部与地
方之间激烈的权力斗争,而富尔堡便是冲锋在前的一员干将。这场冲突的根源,实际上早在富尔堡
来台上任时便已出现,而富尔堡与揆一的结怨,是这场冲突的结果而非原因。他的上任、离去和再
起。均与此有着直接而密切的关系。
需要强调的一点是,虽然在荷据时代后期,地方利益集团主政台湾的弊病已经日益凸显,成为
荷兰在台殖民统治走向衰败的原因之一,如1661年,巴达维亚评议会亦去函斥责揆一,称“我们向
来的政策就是让这里的汉人能够安居乐业,但阁下却反其道而行,竞残酷地虐待当地汉人,让他们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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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荷据后期殖民当局在台湾利益集团的形成及其引发的矛盾

开始打算逃离福尔摩沙,以避开混乱、严苛的统治”,俨然以台湾民众的保护者自居,[50]然而其之所
以与地方利益集团对立,通过富尔堡在台湾强行推动所谓“改革”,绝非是出于关心台湾前途和民
众福祉。富尔堡担任台湾长官期间,台湾的人头税率提高了一倍,[51]鹿肉出口税率提高了
50%。[52]1650年,当局出租的土地面积相比1647年减少457 morgen(约合900英亩),但总租金却
增加了2,975里尔,可见地租也有了显著提高。[53]荷兰士兵还屡屡借征税之机,肆意对民众进行侵
害。1651年特使维尔梯根巡台期间,就接到了民间诸多控诉:
那时也有几个此地著名的中国人和头家来这会议里。拿陈情书来诉说.士兵和代理稽查官
的部属,于检查人头税单时,对此地各处乡下的一般农夫,横行霸道,又敲诈勒索,已到无法忍
受的地步,因此恳请制定一个良好又永久的命令,使得将来在夜间和出外时,他们的房屋不再
被那些人借口临检人头税单而侵入、偷窃,人也不再被踢、被打,等等。¨4J
面对这种状况,巴达维亚评议会却依然故我,甚至进一步指示“对那里的耕地、房屋、渔网等也
应收税”。[55]这种剥削压迫政策,自然严重激化了当地的阶级和民族矛盾,最终引发了1652年的郭
怀一反荷大起义,沉重打击了荷兰在台殖民统治,令富尔堡惊恐万状,“毛发悚然”。然而他和巴达
维亚评议会对台湾人民的剥削竟变本加厉。起义被镇压后,富尔堡便颁布命令,决定进一步扩大人
头税的征收范围,将妇女也纳入其中。巴达维亚评议会对此大加赞赏,认为“减少福岛的中国人数
量对公司会更有利,不必满怀希望生活在不安之中”。[56]
可见,在剥削和压迫台湾人民方面,富尔堡、巴达维亚评议会与台湾地方利益集团均是一丘之
貉。在腐败程度上,二者同样没有本质区别。富尔堡在台湾查处私人贸易,指控涉腐官员,看似刚
正不阿,其实根据荷方规定。只要他是法院的一把手。就有权获得在案件中被充公的物品和罚款中
的六分之一。[57]而台湾地方官员从事的私人贸易,与富尔堡自己从事的私人贸易相比,更可谓小巫
见大巫。当富尔堡于1675年正式离职回国时,竞从亚洲带回了35万荷盾的巨额资产,相当于荷兰
台湾长官年薪(2400荷盾)的146倍,而“人们对他进行私人贸易和他的独断专行的指控未带来任
何障碍”。[58]他和巴达维亚评议会欲在台湾推行改革,不是为了解决剥削和腐败问题,而只想借此
机会削弱政敌的势力,为己方谋取更多利益。其与台湾地方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冲突,本质上是殖
民侵略者内部因“分赃不均”而导致的争权夺利。因此无论这场争斗如何发展,都只会让荷兰在台
殖民统治在衰败的泥潭中加速沉沦,最终灭亡。

注释:
[1][8][10][12][13][14][15][16][31][32][33][36][41]甘为霖原译、李雄挥译、翁佳音校订:《荷兰时代
的福尔摩沙》,台北:前卫出版社,2017年,446页,第349页,第370页,第393—394页,第404、415页,第358—
360页,第366页,第440页,第440—44l页,第458—459页,第459页,第462、464页,第480一482页。
[2]根据相关资料中的信息整理,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年;江
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一册,台南:台南市政府,2002年,第2、23、95、454页;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
日志》第二册,台南:台南市政府,2002年,第20、197页;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台南:台南市
政府,2003年,第105、112页。
[3]卡隆于1644年娶揆一夫人的姊妹为妻。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
2000年。第xxx页。
[4][5][24][25][47][50]C.E.S:《被遗误的台湾》,林野文译,台北:前卫出版社,2011年,第227—228页,第
73、226页,第225页,第225页,第156页,第156页。
[6]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二册,台南:台南市政府,2002年,第249页。
[7]所以早在宗教议会成立之前,传教者兼职政务的情况便已十分常见,政教双方不时因此产生矛盾冲突。
[9][11]参见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二册,台南:台南市政府,2cHD2年,第403、455页。
[17][18儿20][21][22][23][26][29][37][39][40][42][43][45][55儿56]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
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年,第304页,第223页,第230页,第304、416页,第230页,第292

万方数据
台湾研究集刊 2020年第l期

页,第31l页,第325页,第346页,第466页,第426页,第戚i.x】【】【iii页,第49H6页,第463、509页,第339页,
第360页。
[19][51]参见杨彦杰:《荷据时代台湾史》,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32一134页,第244页。
[27]即中方史料中的“拔鬼仔”。本人早在17世纪30年代便已来到台湾。后逐步升至台湾地方殖民当局高层,
1661年在与郑成功部队交战时身亡。
[28]参见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台南:台南市政府,2003年,第21l、219、244、255、277页。
[30][34][35][38][52][54儿57]参见江树生译注:《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第260页,第247页,第256页,第
304页,第12l页,第268页,第269页。
[44]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497页;甘为霖原译、李雄挥译、翁佳音校订:《荷兰时代的福尔摩
沙》,第480—48l页。对比这两段史料便可得知,巴达维亚评议会在这些问题上采取的政策基本照搬了富尔
堡当年的思路。
[46]关于战前巴达维亚方面在进攻澳门与增援台湾之间的权衡考量,可参见陈思:《17世纪中前期荷兰殖民者眼
中的澳门与台湾——从1660年荷兰东印度公司进攻澳门计划说起》,《广东社会科学》2018年第6期。
[48][49]村上直次郎原译、程大学译:《巴达维亚城日记》第三册,台中: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90年,第217页,第
216、217、228页。
[53]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326页,注13。
[58]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xxxiii页,注4l。

(责任编辑:陈小冲)

The Fo瑚ati蚰of the IIIte瑚t Gro叩s of the Col砌al Autllo咖es in Tai啪n in me


Late Period of me Dutch Oc伽pati佃and the C伽tramcU蚰s Caused by 1№m
—Based on the Rise and Fall of Nicolaes Verburg,Govemor of TAiw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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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nct:Right撕erthe 1640s,the colonists of Dutch EastIndia Comp锄y had become a powe加llocal interest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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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Ie in Taiwan锄d restmjn the local interest groups that had already acted their own way,Batavia叩pointed Nicolaes 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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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tch occupation.0n山e other h舭d,it al∞had a direct锄d cl∞e relati∞ship诵th the ups粕d downs of Nicol∞s Verbu瞎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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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 WOr凼:Dutch E幽t lndia Company,%w柚,Nicol∞s Ve小urg,10cal interest grou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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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社会科学 2018 年第 6 期

17 世纪中前期荷兰
殖民者眼中的澳门与台湾
———从 1660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进攻澳门计划说起*

陈 思

[摘 要] 17 世纪中前期,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为了其在亚洲殖民贸易的需要,曾多次计划从葡
萄牙殖民者手中夺取澳门。如果对东印度公司进攻澳门的计划追根溯源,便可以发现其产生、实施、
搁置、重启,其实无不与台湾有着密切的联系,是 17 世纪中前期东亚海洋争霸的大背景下,澳门与
台湾在荷兰殖民者眼中地位变化的体现。而它的最终破产,也正是东印度公司在澳门与台湾之间举旗
不定、顾此失彼的结果。
[关键词] 17 世纪 澳门 台湾 荷兰东印度公司
[中图分类号] K296. 5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 114X ( 2018) 06 - 0099 - 10

1660 年 7 月 17 日,在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 ( 今印尼雅加达) 总部的派遣下,一支由 12


艘战船、600 名士兵组成的舰队从巴达维亚启程 ,向台湾大员港 ( 今属台湾台南) 进发。 此次舰
队派遣,是在荷兰台湾殖民当局的一再请求下做出的 ,其目的是为了防御郑成功可能对台湾发动
的进攻。然而巴达维亚总部 “不能容忍这样一支强大而宝贵的舰队到达大员后发现无所事事而
一无所获地返回巴城”,① 根据其对舰队指挥樊特朗所下达的指示, “如果国姓爷来犯的传言再次
烟消云散”,则要率领这支舰队去夺取葡萄牙殖民者控制下的澳门 。② 因此当舰队抵达台湾之后不
久,由于并未发现郑成功进攻的迹象 ,樊特朗便坚决要求执行进攻澳门计划 ,进而与荷兰台湾长
官揆一产生了严重的矛盾。1660 年 10 月 22 日, 大员评议会决定推迟对澳门的进攻, 要求樊特
朗将舰队继续留在大员,此举引发了后者的强烈不满。1661 年 2 月, 樊特朗愤然返回巴达维亚,
东印度公司此次进攻澳门计划最终胎死腹中 ,而这也成为了日后巴达维亚总部指控揆一等人的一
大罪状。

* 本文系福建省社科基金青年项目 “17 世纪郑荷关系与台湾海峡局势研究” ( 项目号 FJ2016C177) 的阶段


性成果。

99
关于郑成功出兵台湾前荷兰东印度公司内部的这段插曲 ,史学界并未予以忽略,荷据时代史
的相关论文论著中,提及此事的并不在少数。③ 为何在台湾当局一再请求增援的情况下, 巴达维
亚总部依然不打算让樊特朗的舰队长期驻留台湾, 而是企图 “藉此派强大舰队前往大员的机
会”,实施进攻澳门的计划呢? ④ 从前的论者多是站在郑成功复台之战的框架内进行分析 , 将关注
焦点集中在战前巴达维亚总部与台湾当局之间对郑成功进攻台湾威胁的看法分歧 ,以及郑成功对
敌麻痹策略的成功运用上,而对事件的另一个方面———进攻澳门计划却大都一笔带过,并未深入
探究。因此,虽然这些分析的确言之成理,且有不少论据支持,但这并不意味着该问题已经没有
继续挖掘的余地。事实上,从葡萄牙手中夺取澳门,可谓是巴达维亚总部当时最为重要的战略计
划之一,为此他们不惜冒着削弱台湾防御的风险 。 甚至当 1661 年 8 月巴达维亚总部已经收到郑
成功大举进攻台湾的消息, 慌忙派遣舰队增援时, 总督马特索科尔依然向台湾当局发出指示:
“一旦那里的事情告捷,对国姓爷的战争取得胜利,则尽力派出最强大的舰队前往澳门, 以完成
去年因国姓爷攻打福岛的威胁而搁置下来的攻击澳门的任务 。”⑤ 东印度公司为何对澳门如此执
着? 如果我们跳出原有的框架局限,在更广阔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思考问题 ,便可以发现荷兰殖
民者对进攻澳门可谓是酝酿已久 ,而这一计划的产生、实施、搁置、重启乃至最终破产,实际上
与台湾、与 17 世纪中前期东印度公司眼中澳门与台湾的战略地位变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本
文便以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即东印度公司官方档案 《东印度事务报告 》 中有关台湾部分 )
等荷方资料为主要依据,尝试从东印度公司在亚洲战略布局的角度来探讨这一问题 。

一、17 世纪前期荷兰东印度公司眼中的澳门与台湾

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于 1602 年, 是荷兰政府在东方推行殖民贸易扩张的全权代表 。1619


年,东印度公司占领巴达维亚,并将其作为公司在亚洲的总部。 为了确立荷兰在亚洲的商业霸
权,“取代葡人与西人以中国货物对日本贸易 , 从而在日本换取大批银两 ”,⑥ 东印度公司急欲在
中国沿海获得殖民据点。而 17 世纪早期葡萄牙殖民者占据下的澳门, 正是当时西方获取中国商
品的窗口,也是对日本等地转口贸易最为繁荣的地区之一。1622 年, 巴达维亚总部正式决定派
兵夺取澳门,如能成功,便可以 “阻止敌人与中国的贸易, 并使我们能够得到这一贸易 ”, 可谓
一举两得之计。⑦ 但为保险起见, 荷方也在考虑其它的备用方案。 所以在这一时期, 台湾海峡地
区的澎湖和台湾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
早在 1604 年,就有中国海商向荷方提供情报,称 “若欲肥而槖, 无以易漳者; 漳故有彭湖
屿在海外,可营而守也。”⑧ 由此引发了同年由韦麻郎率领的荷兰舰队入侵澎湖 , 要求与明朝方面
通商,后被明将沈有容喻退一事。⑨ 此次入侵虽然失败, 却助长了荷兰殖民者对台湾海峡地区的
觊觎。因此到了 1622 年进攻澳门之时,巴达维亚便做了两手准备: “若攻占澳门的计划不可行或
不能成功,则按我们的建议在澳门或漳州附近寻找地方筑堡驻守 , 依我们之见, 澎湖或 Lequeo
Pequeno ( 台湾及小琉球) 将适用于这一目的。”⑩ 1622 年 6 月, 由雷约兹率领的荷兰舰队进攻澳
门失败,于是按计划侵占澎湖, 却遭遇明朝军民的坚决反击, 处境日益不利。1624 年 8 月, 荷
方最终与明朝福建当局私下达成协议 ,同意撤出澎湖,转往台湾驻扎。此后,荷兰殖民者便以台
湾南部的大员港为中心,开始了其在台湾长达 38 年之久的殖民统治。 可以说荷方殖民台湾的历
程,从一开始便与澳门有着不小的关系 。而且在东印度公司眼中,当时的台湾相比澳门和澎湖还
处于次要位置,“找不到可让大船出入的适当海港,因为最适当之一的大员港,涨潮时水深也不

100
过 15 到 16 呎 ( voet) 。”


只是在夺取澳门失败,在澎湖又面临明朝强大军事压力的情况下 ,荷方
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台湾作为他们的落脚点,然而这一殖民贸易基地日后的发展 ,远远超出
了他们的想象。
17 世纪 30 年代,成为了澳门和台湾的命运交错点。 随着葡萄牙和日本之间商业往来的发
展,不少葡萄牙传教士也开始进入日本传教 。 在其作用下, 日本天主教势力发展迅速, 至 17 世
纪 30 年代已形成相当规模, 甚至在 1637 年爆发了有众多天主教信徒参与的九州岛原人民大起
义,这引起了德川幕府的高度警惕。由于葡萄牙传教士多以商人为掩护 ,并利用贸易作诱饵来达
到传教的目的,瑢


德川幕府开始切断与葡萄牙的贸易联系。1639 年, 日本当局正式禁止澳门的葡
萄牙人赴日贸易,“甚至于连一斤的丝,一匹他们带去的漂亮的丝织品,都不许他们出售, 他们
必须很伤心地,无所作为地把这些货物运回去,而且还完全拒绝他们去日本交易,无论何时,如
果再去日本,[货物] 将被烧毁”。瑣


另一方面, 澳门转口贸易商品输出的另一重要地区———西班
牙殖民者控制下的马尼拉也因西班牙王室的命令 ,于 1633 年中止了与澳门的往来。“澳门———长
崎贸易的丧失与澳门———马尼拉贸易的受限制, 对澳门的葡萄牙人来说, 无疑是个沉重的打
击。”瑏


另一方面,从 17 世纪 30 年代起,澳门的葡萄牙人也失去了进入广州贸易的特惠待遇 。 葡
萄牙商人不能直接到广州市场自由出售与选购货物 ,而只能与前来澳门贸易的中国商人交易 ,交
易量少,货源不足,使其对亚洲、非洲与欧洲的转运贸易大受影响。瑏


“因此葡萄牙人的状况,
看起来不只在日本不好,在澳门也很坏了。”瑏


而其对手荷兰殖民者还不断派出舰队 , 袭击往返澳
门的商船。1641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又从葡萄牙手中夺取了战略咽喉要地马六甲 , 从此控制了
后者进入东亚的大门,让澳门更加孤立无援。在这一系列因素影响下,澳门的贸易不可避免地出
现了明显的衰退。
与此相反,荷兰人在台湾却时来运转。1634 年, 经过多年的政治军事较量, 荷方与明朝福
建当局终于就贸易问题达成共识,台湾与福建之间的海上贸易得以迅速发展起来, “从中国运到
大员的各种货物日益增多,使我们不必担心中国商品不足而是忧虑仓库资金缺乏。”瑏


不久之后,
荷方的主要竞争对手葡萄牙人又被彻底逐出日本市场 ,这些都极大地促进了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
贸易。1640 年,台湾大员的转口贸易达到了历史最高峰, 输出货物总值超过 770 万荷盾, 是
1628 年的 11 倍以上。瑏


而台湾本地的生产也还大有潜力可挖 ,这让其成为了东印度公司眼中的一
块宝地。他们兴奋地宣称: “这块土地是锡兰 ( Ceylon) 所无法与之相比的,那里有适宜的气候、
净洁健康的空气,以及肥沃的土地,而且处于强大政权的管辖之外,居住着愚昧无知的土著,与
强大的中华帝国相望,从那里流亡而至的贫苦、勤劳的中国人数目之多,完全可以满足我们的要
求。”瑏


随着台湾与澳门地位的消长,荷方对夺取澳门也不再那么渴望。1639 年,巴达维亚总督范
·迪门便认为,最好是将澳门的葡萄牙人孤立起来 ,让他们不打自灭,如果动用武力进攻,反而
可能影响到台湾的贸易:
如果赶他们出澳门,没有中国人的准许,我们仍无法在那里驻扎。假如我们采取此
行动 ( 按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冒险极大,不但不能在广州取得贸易权,而且会
失去大员,所以事情需倍加谨慎、理智地处理,三思而后行。

通过以上叙述我们可以了解到,17 世纪前期, 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眼中, 澳门最初占有着重


要的战略地位。为了开展与中国和日本的贸易,排除葡萄牙的竞争,荷方急欲将澳门置于自己的
控制之下。而台湾只是位列澳门甚至澎湖之后的替补选择 。然而到了 17 世纪 30 年代末,东印度

101
公司在台湾的经营大获成功,同时在与葡萄牙的贸易殖民竞争中也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葡萄牙殖
民者在澳门的处境每况愈下,已经不足以对荷方构成威胁。因此荷方眼中台湾与澳门的地位亦发
生了逆转,原先进攻澳门的计划遂遭搁置。既然如此, 为何到了 17 世纪中期以后, 澳门又重新
成为了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部的重要目标 ? 这当中同样和台湾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

二、17 世纪中期台湾的形势变化与东印度公司的战略调整

1634—1640 年,是东印度公司在台转口贸易的兴盛时期 , 但不久之后, 新的挑战就随之而


来。从 1641 年开始,大员的转口贸易呈现出了停滞不前的状态 ,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 一是 17
世纪 40 年代以后,大陆与日本之间的直接海上贸易航线得以开通, 台湾作为中日贸易中转站的
作用大减。二是中国内战加剧,特别是 1644 年清军入关后, 战火迅速向南方蔓延, 令当地的商
品生产和运输受到严重破坏。三则是由于大员方面对中国商品质量和价格的要求愈发苛刻 ,加上
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各地对中国商船的劫掠 ,导致以郑芝龙、郑成功等为代表的中国海商势力与
荷方的关系恶化。


因此许多中国海商不再踏足大员, 而是直接将货物运往日本出售, 使荷方无
法收购到足够的中国商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本市场被中国海商所占领。 如 1643 年, 荷方便
哀叹 “今年整个南风季节, 从一开始, 所有从北方运来该处 ( 指大陆泉州安海 ) 的商品, 不管
好的坏的,都被商人买走了,装上戎克船,继续运往日本, 以致 Jocxsim 无法买到我们屡次催促
的那些商品。……我们很伤心,今年将只有中国人在日本贸易,而我们,照他们的作法看来,将
只有失望而已。”

面对大员转口贸易的困境,东印度公司内部也出现了意见分歧 ,有人对台湾的前景持悲观态
度,甚至认为大员已经 “无用 ” 了。 但大部分人依然主张继续发展在台湾的事业。 如东印度公
司长崎商馆馆长奥菲尔特瓦德尔便认为: “如此有利之贸易地,即使比从前利益减少, 因与邻接
各地之友谊上,亦应继续也。如此作为系在防止被战争吞没现有利益, 且依靠有利农业及其他,
亦不值妨碍公司所收巨大利益。尤其目前正在成长中, 年年均有显著改善, 一般收入、 征税等,
均将增加至令人难以置信之程度之故 。”瑐


正如他所言,17 世纪 40 年代中期以后, 由于东印度公
司的大力经营与掠夺,加上大陆战乱导致众多难民涌入,台湾本地的商品生产出口与各项税收收
入均呈现出增长的趋势,这使得荷方在大员转口贸易陷入停滞的情况下 ,依然可以继续维持在台
湾的盈利。瑐

所以,尽管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最高领导机构 ———阿姆斯特丹的十七人董事会为了打破转口贸
易僵局,一再指示巴达维亚应派出使节联络清朝 ,请求对方开放贸易,但巴达维亚方面最初的态
度依然消极。1649 年,巴达维亚总督范·代·莱恩便在给十七人董事会的报告中指出: “我们可
以肯定,他们不会让我们的使节通行。希望您能认识到这一点,并相信,他们渴望得到我们的资
金和货物,有甚于我们想得到那里出产的丝绸 、黄金等,因此只要有可能,无战乱阻碍,应赴汤
蹈火也在所不惜,与我们进行贸易。他们自己证实,而且可以明显看出,他们的国家若不输出货
物、输入白银,则难以存在下去。因此可以得出结论,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不会把货物堆积着
不卖给我们。”


可见,此时巴达维亚总部对台湾的贸易前景还是抱有信心的 , 认为只要继续坚持
下去,中国商人迟早会重新回到大员。然而到了 17 世纪 50 年代,一个新问题的产生终于让他们
再也无法乐观下去了,这个问题就是大员港航运条件的严重恶化 。
大员港是台湾南部最优良的港口 ,也是荷方经营多年的殖民贸易中心 ,对东印度公司在台湾

102
乃至整个东亚的海上贸易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过,正如本文之前介绍过的那样,荷方当初之
所以选择以此地为据点,实际上是在澳门与澎湖之外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因为大员自身的航运条
件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港道水深较浅,大船出入不便。而这种情况从 17 世纪 40 年代
后期开始愈发严重。1649 年,巴达维亚便报告称,大员水道今年变得 “极浅”,入口最深处也不
超过 12 荷尺。进入 17 世纪 50 年代后,大员港的水深更是常年维持在 10 到 11 荷尺的低位, 有
时候甚至只有 8 到 9 荷尺。瑐


为了增加水道深度, 荷方虽然考虑过引河水冲刷、 建设新码头等多
种方案,但均因资金或技术方面的原因而无法实施。这让巴达维亚逐渐开始心神不宁: “最令人
担忧的是,海道将变得越来越浅,致使此价值连城的殖民地成为无用之地 。”瑐

可见,在东印度公司眼中,17 世纪中期台湾的转口贸易困境主要是外部因素所致, 尚可以


通过各种手段加以解决,但如果大员港自身失去了航运机能 ,则不单是贸易,荷方在台湾的一切
都将无法挽回。因此 17 世纪 50 年代后,东印度公司开始调整其战略,积极地在大陆沿岸寻找新
的通商据点,以为其在台湾外多加一层保险。1652 年, 此前长期在华传教的著名耶稣会士卫匡
国来到巴达维亚,告知东印度公司,如今清朝已控制中国大部分地区,而且其统治广州的藩王十
分欢迎外国人来华贸易。在其建议下,巴达维亚最终决定派遣使节访问清朝 ,请求对方允许东印
度公司在广州自由贸易。瑨


于是在 1653 年 1 月,由施合德尔所率领的船队正式从大员启程前往广
州,踏上了荷方首次出使清朝的历程 。

三、清荷通商谈判的失败与东印度公司进攻澳门计划的重启

1653 年 2 月,施合德尔一行抵达广州, 开始了与清朝方面的接触。 使团在广州停留了一个


多月时间,先后得到了清平南王尚可喜与靖南王耿继茂的接见 。然而双方对通商的理解却南辕北
辙,施合德尔请求的是清荷之间的自由贸易 ,而清朝方面则以为荷方是来申请朝贡的 。最后广州
当局表示此事自己无权做主,要求荷方派遣使节前往北京,拜见清朝皇帝。而由于广州当局曾允
许施合德尔一行在停留广州期间从事交易,荷方误以为广州的自由贸易已经向公司开放, “如果
我们的人下次再来时派出一使团前往北京 ,那么,毫无疑问, 整个中国将为公司开放贸易。”瑐



达维亚总部得到报告后深受鼓舞, 决定派出船队前往广州贸易。1653 年 8 月, 东印度公司的船
队再次抵达广州,却遭受了清朝方面的冷遇,不但行动被严密限制, 所携带的货物也无法出售,
最终不得不一无所获地离开。 “从这一切显然可见,尊贵的公司要在该地区通商的道路已完全被
切断了,对此,我们只好耐心地等候。”瑑

1655 年,巴达维亚决定再次做出尝试, 派遣大规模使团访问北京, 向清朝皇帝正式请求通


商。使团从广州登陆后,于 1656 年 7 月抵达北京,并于 10 月 2 日觐见了顺治皇帝。为了达成目
的,东印度公司此行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还耗费了巨额金钱疏通关系,然而最终得到的只是清朝
方面让其每八年来朝贡一次,每次成员不得超过 100 人, 进京人数不得超过 20 人的答复, 这让
荷方心灰意冷: “若等待信中规定的八年, 公司的贸易将不会取得任何进展, 也不会有什么意
义。但有一点使者可以肯定,即不必再费心筹办第二批使节。”瑑

不过,清荷之间的通商谈判虽然失败,澳门却因此再次进入了东印度公司的视野 。为了与清
朝接触,荷方多次派人前往广州。由于澳门与广州相距甚近, 因此荷方使节在广州活动的同时,
也搜集了许多有关澳门的情报,从中得知葡萄牙人在当地的力量已经十分薄弱, 可以轻易攻取。
如施合德尔便报告称: “据吾方所得报告,自印度或葡萄牙,三年间亦难得一次救援, 该处守备

103
队仅有葡萄牙人百人,余为市民、混血儿等,既未领取月薪或给与,要其死守该地,不如求和为
佳,故唯要少数之兵,即可攻陷之。” 而又有传闻称葡萄牙人由于处境艰难 , 可能将澳门转让给
西班牙,因此施合德尔认为机不可失, 应趁早发动进攻, 以免澳门复苏后重新成为荷方的威
胁。


不过起初东印度公司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获取广州的自由通商上 , 并不打算节外生枝。 然
而随着通商谈判尝试的接连受挫 ,荷方也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了 。
清荷通商谈判之所以失败,其原因十分复杂,如中西之间因文化、语言等方面的巨大差异所
导致的沟通问题,以及清朝政府在对外交往上的保守观念等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素也在其
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那就是葡萄牙人的干扰和破坏。荷方在广州的通商企图,让澳门的葡
萄牙人感到深受威胁,于是他们与在华的耶稣会士联手,大肆散播对荷方不利的言论,甚至还用
中文上书清朝皇帝, 历数荷兰殖民者历史上在中国沿海所犯下的罪行 , 提醒清朝不要引狼入
室。


这种公关活动也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清朝政府的态度 。 因此通商谈判失败后, 荷方便将澳
门的葡萄牙人视为罪魁祸首, 认为公司要想与清朝自由贸易, 就必须先除去这块绊脚石。1654
年 1 月 19 日,巴达维亚总督马特索科尔便向十七人董事会发去了如下报告 :
我们经考虑建议,当然以您的指令为准, 攻占澳门是我们获得广州贸易的唯一途
径。因为只要这一无赖的民族占据澳门 ,即使我们能获得广州的自由贸易,也会因他们
从中作梗,使我们耗费资金和精力,而若我们能占领澳门则可避免这些麻烦 。瑑

虽然马特索科尔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他也明白,此时的东印度公司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实施
这一计划。荷兰东印度公司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 ,至 17 世纪 50 年代已经在亚洲夺取了大片殖民
地,成为一个辽阔的帝国,但也因此陷入了过度扩张、四面树敌的窘境,在应付外敌的同时,还
要镇压各处殖民地人民的反抗。加上 1652—1654 年间荷兰全国又忙于同另一个资本主义新兴强
国———英国之间的战争,无暇对亚洲提供增援。所以巴达维亚手头兵力十分吃紧,对进攻澳门暂
时 “无能为力”。不过,如果说东印度公司最初想要重启进攻澳门的计划 , 还只是为了除去与清
朝自由通商的障碍的话,那么此后大员方面依然持续而来的坏消息 ,则为该计划又增添了一层新
的重要含义。
如前所述,17 世纪 50 年代,大员港水道已经十分淤浅。 这给荷方在当地的贸易航运增添了
极大的困难与风险。由于水深不足,大型船只不得不在港外停泊,进出港口装卸货物的工作只能
交给小船进行。这种做法不但费时费力,而且一旦遭遇大的风浪, 大小船只便均有遇难的危险。
加上台湾海峡本来就是自然环境复杂的航行高危区域 ,因此当地每年事故频发,让荷方蒙受巨大
损失。这种状况在 17 世纪 50 年代中期达到了顶点, 单是 1654 年一年, 东印度公司开往台湾的
11 艘船只中就有 4 艘遇难,死亡 134 人,资金损失超过 156597 荷盾。


在以马特索科尔为首的巴
达维亚总部看来,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他们最害怕的方向发展 :
目前甚至最有经验和胆量的海员也开始对这片风浪莫测的航行水域发怵 , 风暴一
起,死神便不断出现在他们眼前 ( 因为福岛没有优良港湾 ) 。 大员海道仍保持原来的深
度,根据人们的判断,除小型船只外,没有船只可以在那里行驶,除非大自然会改变这
种情形,不然公司在大员贵重的资产将因此困境而逐渐丧失 ,久而久之,大员将成为无

用之地。”瑦

屋漏偏逢连夜雨,1656 年 6 月 27 日,郑成功又在厦门发布公告,决定在 100 天后断绝大陆


与大员之间的贸易联系,以报复荷方一直以来对中国海商的恶劣对待。瑑


这一禁令持续了近一年

104
之久,使得大员的贸易更加一落千丈,当地大陆人也纷纷离开。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巴达维
亚逐渐对大员的前景丧失信心, 考虑将贸易转移到鸡笼 ( 今台湾基隆 ) 或其它地方, 但遭到了
台湾当局的坚决反对。荷兰台湾长官西撒尔认为: “中国人无论如何不愿舍弃大员前往鸡笼与我
们贸易,不仅因为他们已习惯于大员, 而且大员水道的浅水对他们毫无影响 ( 他们驾小帆船从
中国前去贸易) 。”瑑


但马特索科尔依然保留着自己的看法: “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中国人而是
我们自己的处境”。可见在这一时期,东印度公司内部已经开始对台湾的价值进行重新评估 。 而
在大员深陷贸易危机,与清朝自由通商又面临诸多障碍的情况下 ,从葡萄牙手中夺取澳门,让其
替代大员成为荷方新的贸易中心, 便成为了巴达维亚总部眼中摆脱目前困境的关键 。1658 年 1
月 6 日,马特索科尔在给十七人董事会的报告中 ,便道出了东印度公司进攻澳门计划背后的战略
企图:
在开始行动之前,我们应仔细斟酌,占领澳门是否比北部的和平贸易更为重要 ,因
为我们现在发现,即使我们获许到中国贸易,那里障碍重重,贸易不可能持久,为避免
这些麻烦,我们必须像葡人在澳门和我们在大员那样 ,只能占领附近的一个地方展开贸
易。在我们看来,澳门是再合适不过了。但公司在大员和福尔摩莎这一困难地区需要收
缩,或在没有贸易的情况下完全撤离 ,因为公司无论如何应脱离这一地区 。瑑

从东印度公司对进攻澳门计划的反复上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澳门与台湾地位的变化 。最初


在荷方眼中,台湾只是公司无法夺取澳门时的替代品。 然而到了 17 世纪中期, 澳门反而成为了
台湾的替代品。如果不是因为大员的贸易陷入严重困难 ,东印度公司恐怕不会积极地向清朝寻求
自由贸易,更不可能出现舍大员而取澳门的想法 。不过,虽然此时澳门重新成为了巴达维亚眼中
的合适选择,但在得到十七人董事会的许可之前 ,他们依然不会轻易放弃台湾这块已经苦心经营
了多年的殖民地。于是在 17 世纪 50 年代至 60 年代, 随着东印度公司与以郑成功为首的郑氏武
装海商集团之间矛盾的日益激化 ,荷方不得不在澳门与台湾之间患得患失 ,并最终导致了一场鸡
飞蛋打的结局。

四、郑荷争霸与东印度公司对台湾澳门战略的彻底失败

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贸易之所以会陷入困境 ,除了大员港自身的航运条件恶化之外 ,荷方与


中国海商之间的关系逐步由合作走向竞争 , 同样也是关键原因之一。


而 17 世纪 50 年代郑成功
的崛起,更使荷方面临着巨大的挑战。郑成功不但是实力强大的郑氏武装海商集团的领导人 ,同
时也是中国东南沿海抗清势力的领袖 。为了获取更多商业利润,以支持其与清朝的战争,郑成功
对海外贸易尤为重视,极力发展郑氏武装海商集团的贸易 ,在继续控制日本市场的同时,还积极
地向东印度公司的传统势力范围东南亚扩张。荷方对此自然十分恼怒: “如果让国姓爷这样继续
交易下去,公司的胡椒将变得完全腐败无用了 。”瑒


他们开始在海上不断袭击郑成功的商船 , 以破
坏其贸易,甚至企图联合清朝对郑成功开战。因此随着 17 世纪 50—60 年代郑荷矛盾的激化, 加
上郑成功在大陆抗清战局的日渐不利 ,其可能进攻台湾的消息也开始不胫而走 。荷兰台湾当局对
此惊恐万状,不断要求巴达维亚总部加强台湾的防御 ,而后者对此的心态却颇为复杂。
在巴达维亚看来,要加强台湾的防御,势必要投入相当的力量,但由于各地战争以及贸易利
润衰退的影响,东印度公司的财政已经不很宽裕,因此这对其而言是个沉重的负担。正如 C. E. S
所说: “他们无法忍受公司代表在福尔摩沙的花费远超过收益的作为。在这种情况下, 国姓爷只

105
要放出要入侵福尔摩沙的风声,当地的公司代表就被迫要持续保持警戒 ,因而提高花费,光是这
招就足以击垮我们。”瑒


而自 17 世纪 50 年代以来,台湾已传出过多次郑成功即将进攻的消息 , 到
头来却均是虚惊一场,这也让巴达维亚总部有了一种 “狼来了 ” 之感, 认为 “这种有关国姓爷
的谣言已流传多年,不必信以为真”。


可另一方面,虽然此时台湾的地位已经有所下降 , 但毕竟
还是当时荷方在东亚最重要的殖民地,巴达维亚又不敢置之不理, “以免万一事情有不好的结局
而有人指责我们对此重视不够,粗心大意地拿公司珍贵的福岛和大员去冒险 。”


因此台湾当局的
求援,让巴达维亚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处境 。
巴达维亚总部的两难处境,更体现在澳门与台湾的问题上。17 世纪中期以后, 由于台湾方
面的贸易困境,东印度公司急欲打开新的对华通商渠道 。在此情况下,夺取澳门便逐渐成为了其
眼中扭转局势的关键。而且到了 17 世纪 50 年代后期,荷兰的劲敌英国也开始积极地向澳门扩张
势力,这更触动了东印度公司敏感的神经: “久而久之, 葡人将把澳门置于英国人的保护之下,
这将真正地成为公司脚下的一根硬刺 。”瑒


因此十七人董事会一再敦促巴达维亚方面尽快实施进攻
澳门的计划。然而在郑荷矛盾激化的背景下,台湾的防务同样是令人忧心的问题 。一旦荷方将手
头有限的兵力、财力投入到夺取澳门当中,势必会耽误对台湾的增援。而如果选择增援台湾,则
夺取澳门就更加遥遥无期, 这使得巴达维亚总部心急火燎。 最终, 他们提出了一个好像能够
“两全其美” 的战略,那便是本文开头提到的, 其在 1660 年给增援舰队指挥樊特朗所下达的指
示: 视郑成功发动进攻与否,以决定其是驻防台湾还是进攻澳门 。
但是,这个指示却存在着一个逻辑上的悖论 ,那就是郑成功并非莽撞无谋之辈,既然荷方已
经派遣了援军,他又怎会贸然发动进攻呢? 所以按巴达维亚的想法,实际上这支援军最终的去向
只有一个,而这点是他们在事后也承认的: “只要舰队停泊在那里,国姓爷就会等待观望, 而不
会轻举妄动,他是否居心叵测,等我们的舰队撤出以后,就会清楚。因为舰队停泊在那里一无所
获,那一地区无力长期蓄养这样一支舰队 。”瑒


这段话暴露了巴达维亚内心的真正盘算 , 他们派遣
援军,恐怕只是为了回应台湾当局的请求 ,尽到表面上的义务。然而巴达维亚并不相信郑成功真
的会在此时发动进攻,更没有余裕让这样的兵力长期闲置在台湾 ,因此按他们的设计,当援军到
达台湾,确认郑成功没有发动进攻之后, 便可以抽身而去, 履行其真正的使命———进攻澳门计
划了。
于是,樊特朗到达台湾后不久,便态度强硬地要求揆一允许其率部前往澳门 。C. E. S 指责樊
特朗此举是出于私心,想将澳门的财富据为己有。


但正如本文论述过的那样, 巴达维亚此前一
直都在搜集有关澳门的情报, 并以此制订进攻澳门的计划。 而樊特朗不但正是这一计划的实施
者,而且从巴达维亚前往台湾途中也曾在澳门停留过 ,瑒


理应清楚当地实际上的困难处境, 又怎
会认为有油水可捞呢? 所以他恐怕只是依照巴达维亚的意思行事 。正因为有总部的撑腰,樊特朗
才敢于如此与台湾当局对抗。然而事态的发展并不像巴达维亚所预想的那样 ,站在以揆一为首的
台湾当局立场上,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允许樊特朗的舰队离开 ,所以还是强行将
后者留在了台湾。樊特朗怒而返回巴达维亚,并拉走了援军中的所有军官。而巴达维亚方面得知
此事后更是大为光火,认为台湾当局的自作主张彻底破坏了公司夺取澳门的计划 ,进而打算撤换
揆一,直到郑成功大举进攻的消息传来后才如梦方醒 。 巴达维亚方面看似兼顾台湾与澳门的方
案,反而激化了其与台湾当局的矛盾 ,加剧了郑成功复台之战前荷方内部的混乱 ,最终非但没能
夺取澳门,更失去了台湾。

106
1662 年,郑成功出兵收复台湾, 这是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亚洲商业殖民霸权的致命打击。
为了挽回其在经济和声望上的损失 ,荷方急于夺回台湾, 然而单凭自身力量又难以击败郑成功,
所以不得不请求与清朝结盟,共同对抗郑方。 为了向清朝示好, 荷方再次搁置了进攻澳门的计
划: “我们绝不能这样做,不然将引起鞑靼政府的强烈反感,只能为自己树敌, 而我们正担心这
一点。因此,若他们反对,我们则不宜前去攻打 ( 澳门) 。”


1663 年,清荷联军击败郑军, 攻占
金门、厦门等地。1664 年,荷方还重新占领了台湾鸡笼地区。 但是, 虽然清朝同意了联合作战,
可对荷方最为关心的问题,即战后台湾归荷方所有, 并允许后者在大陆沿海自由贸易这两大要
求,则迟迟不愿给出承诺,加上清军水师实力有限,难以承担进攻台湾的任务,所以这一联盟最
后还是无疾而终。荷方转而专心经营鸡笼, “为招致中国商人,应尽一切手段, 因该地为达公司
目的,嗣后暂为便利处所之故。”瑓


但 1665 年后, 由于清朝的海禁迁界政策日趋严厉, 东印度公
司在中国沿海已经无利可图,瑓


不得不开始实施战略收缩,于 1668 年主动放弃鸡笼,将其经营重
点逐渐由太平洋沿岸转移到印度洋沿岸 ,而其以台湾或澳门为基地开展对华贸易的企图 ,也从此
彻底化为了泡影。

结 语

1660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部与台湾当局之间, 就派遣舰队的使用问题发生了激


烈的冲突。巴达维亚总部虽然应台湾当局的请求派出了增援舰队 , 却并不打算让其长期驻守台
湾,而是急于将这支舰队用于进攻澳门 。这主要是出于两点原因: 一是巴达维亚对郑成功战略动
向的误判及其与台湾当局之间的矛盾 ,二则是当时东印度公司对于进攻澳门计划的高度重视 。学
术界此前的相关研究多集中在第一点上 ,对第二点却较少涉及。而如果我们对东印度公司进攻澳
门的计划追根溯源,便可以发现这一计划的产生、实施、搁置、重启,无不与台湾有着密切的联
系,是 17 世纪中前期澳门与台湾在荷方眼中地位变化的体现 。 而它的最终破产, 也正是东印度
公司在澳门与台湾之间举棋不定 、顾此失彼的结果。


瑧
①⑤⑥⑦⑩ 瑩
瑏 瑐
瑠瑥
瑐 瑧
瑐 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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瑑 瑦
瑑 瑨
瑑 瑩
瑑 瑤
瑒 瑥
瑒 瑦
瑒 瑩 程绍刚
瑒 研究》,方友义主编: 《郑成功研究》,厦门: 厦门大
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 联经出版事业公 学出版社,1994 年; 陈国强: 《郑成功驱逐荷兰侵略
司,2000 年, 第 525、543、12、10、8、178、168、 者收复台湾的伟大斗争》,厦门: 《厦门大学学报》
215、317、323、373、489、 384、 415、 434、 499 ~ ( 社会科学版) ,1962 年第 1 期; 邓孔昭: 《郑成功收
500、524、505、530、567 页。 复台湾的战略运筹》,北京: 《中国军事科学》,1996
②参见 C. E. S 著: 《被遗误的台湾》,林野文译,台 年第 2 期; 季云飞: 《郑成功收复台湾谋略运用演变
北: 前卫出版社,2011 年,第 69 页。 之探析》,北京: 《台湾研究》,2002 年第 1 期,等等。
③论著如杨彦杰: 《荷据时代台湾史》,南昌: 江西人 ④
瑨
瑐 瑥
瑑 瑣 参见程绍刚译注:
瑒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
民出版社,1992 年; 欧阳泰: 《福尔摩沙如何变成台 2000 年,第 525、352、413、513 页。
湾府? 》,台 北: 远 流 出 版 公 司,2007 年; 欧 阳 泰: ⑧张爕: 《东西洋考》 卷 6,北京: 中华书局,1981
《决战热兰遮———欧洲与中国的第一场战争》,台北: 年。
时报文化 出 版 企 业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12 年; C. E. S ⑨荷方文献将此事发生时间记载为 1603 年。参见郑维
著: 《被遗误的台湾》,林野文译,台北: 前卫出版 中: 《制 作 福 尔 摩 沙———追 寻 西 洋 古 书 中 的 台 湾 身
社,2011 年; 论文如陈碧笙: 《郑成功收复台湾战史 影》,台北: 如果出版社,2006 年,第 302 ~ 304 页。

107
瑡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

 瑦参见程绍刚译注:

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304、
达维亚书信集 ( 一) 》,台南: 台湾历史博物馆 ,南投: 323、353、433 页。
“国史馆台湾文献馆”,2010 年,第 19 ~ 20 页。 瑠江树生译注:

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三册,1654 年 4
月 10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2003 年,第 317 页。
瑏参见李德霞: 《早期葡萄牙在远东殖民扩张中的天

瑢 瑢参见中村直次郎原译、程大学译:

 《巴达维亚城日
主教因素》,厦门: 《南洋问题研究》,2007 年第 4 期。 记》 第三册,第 130 页。
瑣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一册,1639 年 11

 瑣参见江树生译注:

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三册,1654
月 3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457 页。 年 4 月 10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2003 年,第 314
瑤参见李金明: 《十七世纪以澳门为中心的东亚海上

 ~ 316 页。
贸易网》,澳门: 《文化杂志》 ( 中文版) ,第 48 期, 瑧参见江树生译注:

 《热兰遮城日志》 第四册,1656
2003 年。 年 7 月 9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2011 年,第 96 ~
瑥参见黄鸿钊: 《明清时期澳门海外贸易的盛衰》,南

瑏 97 页。
京: 《江海学刊》,1999 年第 6 期。 瑠可参见本文之前部分的描述。


瑦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一册,1639 年 12

 瑡江树生译注:

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三册,1655 年 9
月 28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1999 年,第 465 页。 月 13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2003 年,第 554 页。
瑨

 瑤
瑐 瑡参见杨彦杰: 《荷据时代台湾史》,第 128、240
瑓 瑢

 瑨C. E. S 著: 《被遗误的台湾》,林野文译,第 66、

~ 241、299 ~ 300 页。 69 页。
瑡关于 17 世纪 40 年代后台湾转口贸易发展停滞的原

 瑧参见 C. E. S 著:

 《被遗误的台湾》,林野文译,第
因,史学界已有诸多分析。可参见杨彦杰: 《荷据时 91 页。
代台湾史》; 欧阳泰: 《福尔摩沙如何变成台湾府? 》;
李德霞: 《浅析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氏海商集团之商 作者简介: 陈 思,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助理
业关系》,泉州: 《海交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等。 教授,2011 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
瑢江树生译注:

 《热兰遮城日志》 第二册,1643 年 8
人员,历史学博士。福建厦门 361005
月 26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2002 年,第 189 页。
瑣

 瑠中村直次郎原译、程大学译: 《巴达维亚城日记》

[责任编辑 李振武]
第三册,台北: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91 年,第 93 ~
94、345 页。

108
tual relations among various theoretical forms. The inherent logic of the evolution of Marxisms philosophy
form, provides the legitimacy foundation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Marxisms urban philosophy.

( 4) Macao and Taiwan in the Eyes of Dutch Colonists in the 17th Century
Chen Si爛 99爛
From early 17th century to mid 17th century,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had planned to take Macao
from Portugal many times for the purpose of Asian colonial trade. If go back to the root of this plan, we
will find its production, implementation, shelving and reopening were all closely linked with Taiwan.
This reflected the changes in the status of Macao and Taiwan in the eyes of Dutch colonists in the fighting
for maritime hegemony in East Asia in 17th century. Becaus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hesitated to
make a decision, the plan to attack Macao was finally bankrupt.

( 5) Research on the Modern Chinese Intellectual History in the Past 40 years of Reform and O-
pening Up
Zheng Dahua爛 109爛
In the past 40 years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study of modern Chinese history of ideas has
made great progress. The research on the history of thought from the end of Cultural Revolution till the
end of the 1980s was on one hand based on the return to academic research on the basis of restoring the
basic framework established before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 Besides, the studies focused on the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 On the other hand, innovations appeared in the research objects and the perspectives
in the corresponding period. After the 1990s, more and more scholars have paid more attention to the his-
tory of ideas and the history of new culture, especially in the beginning of the new century, with the in-
troduction of research theories and methods of Western concept history, new cultural history, and social
history. They achieved fruitful results after studying the history of newspapers and periodical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history and intellectual history. At the same time, the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of the
subject of the history of thought has increasingly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the academic community after
entering the new century. In the future, the study of modern intellectual history should continue to
strengthen the discipline awarenes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subject theory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Chi-
nese intellectual history, expand the fields of research and horizons, remove the dogmatic understanding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 sinicize or  indigenize the introduced Western research theories and
methods.

( 6) Mobility and Reflections on Cold War in Post-World War II American Road Narratives
Liu Ying爛 144爛
The 1950s and 1960s are eras characterized by the cold war, consumerism, suburbanization, severe
racism, and budding civil rights movement. Faced with such unstable political climate and growing social
conflict, American road narratives confronted these problems rather than avoided them. By analyzing the
experience of driving a car, sharing a car or taking a bus on the road, this paper explores how the Ameri-

255
2016 年第 2 期 闽台文化研究 No.2.2016
(总第 46 期 ) 闽 台CULTURAL
FUJIAN-TAIWAN 文 化 研 究 RESEARCH 年第 No.46
2016 Serial
General 2期

论 1622~1625 年间福建大海商李旦
与荷兰殖民者的关系
陈 思
(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摘 要: 李旦作为 17 世纪福建著名的 海 商 、海盗领袖 ,在 1622~1625 年 间与入侵台 海地 区


的荷兰殖民者有着广泛的往来交流 ,双方 一度 建立 起了亲 密的合作 关系 ,但很 快 便反目成 仇 。
在这段微妙关系的背后,实际上隐藏着李旦与明朝福建当局联手,试图暗中将荷方逐出台海地
区的计划,体现了当时福建地方当局 、民间 海 上 势力与 西方 殖民者 三方 之间错 综 复 杂的政 治 、
经济、军事斗争。
关键词: 李旦;荷兰殖民者;台海贸易

李旦,又名李习或李旭,福建泉州人,是明末福建著名的海商、海盗领袖,他长期侨居日本,
与日本、荷兰、英国等国均有着密切的商业往来,被外国文献称为“中国甲必丹”。 作为 16、17 世
纪与日本、 台湾有着密切联系的著名福建海商代表, 李旦很早便成为了学术界的研究对象。
1936 年,日本学者岩生成一发表了《明末侨寓日本支那人甲必丹李旦考》一文,文中引用中国、
日本、荷兰等各方史料,详细考证了李旦的身份与其生平活动,成为该领域研究的重要参考。 [1]

而近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官方及私人档案资料的相继翻译出版, 又为后人进一步深化研究李旦
生平,尤其是他与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可能。
李旦以台湾为重要活动据点,经营海上走私贸易与掠夺活动,被明朝视为勾结外夷的“海
寇”,但私下又与福建当局有着密切的联系。 1622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入侵澎湖,引发严
重危机。 李旦应荷方请求,在其与福建当局之间奔走调停,为荷方最终撤出澎湖,转往台湾起到
了重要作用,双方也因此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但 1625 年后,李旦与荷方的关系却迅速破
裂。 这一时期李旦与荷兰殖民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往来? 双方从伙伴到对头的背后,是否隐
含着什么深层次原因? 本文便试图利用近年来陆续翻译出版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相关史料,结合
中方文献记载,对这些问题进行一番梳理。

一、1622~1625 年间李旦与荷兰殖民者的往来与合作

对于李旦来说,荷兰东印度公司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1609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初次在日


本开设商馆时,地点便选在了李旦所居住的长崎平户。 不过由于当时荷方还未介入李旦在台湾
海峡的业务,双方之间的联系尚不密切。1622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侵占澎湖,企图以此为

作者简介:陈思(1984~ ),男,福建厦门人,历史学博士,厦门大 学台 湾研究 院助 理教 授 、“2011 ”两 岸关 系


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成员。

· 18 ·
陈 思:论 1622~1625 年间福建大海商李旦与荷兰殖民者的关系

据点与明朝方面通商。 而在侵占澎湖的同时,荷方亦遣人前往台湾南部,调查是否存在其它适
合从事贸易的港口,最终认定大员(位于今台南)的条件最为优良,这里也是明末中日海上走私
贸易的重要交易地点,“每年有日本商贾乘帆船而至,在当地购买大量鹿皮,特别是与中国的海
上冒险商做大宗丝绸生意。 ” [2]而李旦正是此项业务的最大操办者。 [3]到了 1623 年 3 月,由于明
朝福建当局一再要求荷兰殖民者离开澎湖,荷方也把目光转向了大员,开始派出部分人员在当
地开展贸易活动。 随着荷方的到来,其与李旦的联系也逐步建立起来。 如 1623 年 9 月 26 日荷
方长官雷尔松写给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部的信函中,便提到了他们与李旦之间的交易。 [4] 不
过当时双方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远不止于此,因为李旦之所以与荷方往来,除了贸易之外还带有
另一层重要的目的,那便是调停因荷兰殖民者侵占澎湖而引发的明荷冲突。
1622 年荷兰殖民者占领澎湖,是对中国领土主权的公然侵犯。因此明朝中央自然责成福建
地方当局尽快将荷方驱逐出去。 然而对福建当局来说,由于明朝末年东南地方海防力量已严重
衰败,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击败这些装备精良的侵略者。 所谓“彼方依大海波涛之险,挟巨铳
坚舟之利,盘踞以筑城,勾连以内向。 而我积衰之兵、不完之器,汪洋澎湃之中,一彼一此,能操
其必胜乎? ” [5]但是在中央的严令下,他们又不得不想方设法从荷兰殖民者手中收复澎湖。 在此
情况下,福建当局自然想到了用政治外交途径解决问题,企图私下同荷兰殖民者达成协议,让
对方主动撤离,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承担武力对抗的风险,二来又能向不知内情的中央交差 ,可
谓一举两得之计。 所以早在 1622 年荷兰殖民者侵占澎湖之后不久,福建当局便与其开始了秘
密接触,希望对方放弃澎湖,转往其它地方驻扎,作为交换,他们承诺将允许商船前往那里与荷
方贸易。 [6]

对于福建当局的要求,荷兰殖民者起初态度十分消极,认为这不过是明朝方面诱骗他们离
开的伎俩。 [7]于是荷方不但拒绝放弃澎湖,更悍然决定以武力解决问题,派出舰队大肆洗劫福建
沿海,企图迫使明朝开放通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荷方也逐渐认识到他们低估了明朝中央在
这一问题上的坚定立场,“即使我们盘踞澎湖十年,因中国皇帝的法律严厉禁止,我们也将无法
与中国建立自由贸易的关系。” [8]而荷方的烧杀掠夺,更激起了中国上下强烈的反抗情绪,“直把
我们看成是谋杀者、强暴者、海盗……用这种方法是永远达不到通商的目的,我们相信,要用其
他更温和的方法,才能通商交易。 ” [9]因此在进退维谷之下,荷方不得不重新审视福建当局的提
议,考虑以退出澎湖换取明朝方面的通商许可。 就这样,福建当局与荷兰殖民者的利益开始趋
向一致,以谈判解决问题成为了双方的共同需求。
不过,由于明荷双方语言不同,在思维方式、文化习惯等各方面也存在着明显差异,导致外
交上的直接沟通十分困难,所以为了打开交涉渠道,荷方通常都会寻求中间人的协助。 而长期
从事海外贸易、通晓中西语言、擅长交流公关、与荷兰殖民者和明朝当局均有联系的福建海商
群体,自然是担负这一使命的最合适人选。 此次荷方与福建当局的私下谈判,关系十分重大,所
请的中间人,更是非福建海商中声望、手腕兼具的佼佼者不可。 因此李旦便成为了当时荷方眼
中最合适的人选。
根据岩生成一的考证,1623 年 4 月 22 日,李旦从日本乘船抵达大员,随后便与当地的荷方
人员进行了接触。 在此次接触中,李旦除了与荷方进行交易之外,更建议其将基地由澎湖转移
到大员一带,以摆脱目前的处境。 而荷方长官雷尔松当时正寻找与中方沟通的渠道,得知此事
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位 “号称是台湾最大走私业者之支那甲必丹的势力”, 立即向其赠礼,
“想借此万事拜托他帮忙,且对我们友善”。 [10]
于是在荷方的邀请下,李旦开始作为中间人奔走
于明荷之间。 对此,雷尔松的继任者宋克在其信函中是这样记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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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文化研究 2016 年第 2 期

中国人甲必丹【李旦】,在我们和大员的中国人的召唤下,来到澎湖【马公】(他因身体
生病,直到这时才能来)。 因为他以前曾经让我们当作我们与中国人之间的调人派用,对公
司的事务看起来颇有认识,对我们帮助很大,【这次】在司令官【雷尔松】的邀请下,他答应
说,如果我们已经从巴达维亚接获可以拆毁这城堡并撤离澎湖的消息,他愿意再次在我们
与中国人之间被派用,并取消本季要航回日本的航行。 [11]

当时驻扎大员的荷军上尉利邦在其日记中也有对李旦的描述:
不久之后,我们和中国人之间的和平便部分达成……他(李旦)[12]和我们交易频繁,也
证明西班牙人对中国人说的不是事实——
—西班牙人说荷兰人从不靠岸,只在海上漂泊,肆
行抢掠。 他是个有信用的人,于是成了我们和中国往来的第一座桥梁和中间人,而他从双
方得到丰厚的回报和礼物。 [13]

从荷方当时的描述中,可见其对李旦寄予的好感与期望。 尤其 1624 年后,由于明朝方面军


事压力的加大以及自身人员物资的匮乏,荷兰殖民者在澎湖的处境已经愈发不利。 因此荷方新
任长官宋克更加急于同福建当局达成协议。 但情况却是“看起来中国人的怨恨和伤害已经大到
不肯和我们交谈了。 不过,又好像愿意透过中立的第三者跟我们交涉。 ”而李旦正是当时唯一不
但愿意为荷方效力,又能为福建当局所接受的中间人选,宋克自然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
身上:“为此目的,我们只有那个中国人甲必丹【李旦】可以使唤,而且他前已在我们和中国人之
间被我们使唤过。 ” [14]让荷方满意的是,李旦成功地完成了使命。 1624 年 8 月,在李旦的居中调
解下,明朝福建当局与荷兰殖民者最终私下达成了协议,荷方同意离开澎湖,转往大员驻扎,福
建当局则承诺事成之后开放对荷通商。
通过此次合作,宋克对李旦的办事能力和态度赞赏有加,甚至积极向上级为他邀功请赏:
我们注意到,他对我们交代他的事情还是很认真地尽力推动。 ……如果他为公司取得
显著的成果,会给他比开销还要多的补偿,而且您阁下(指巴达维亚总督)也会按照成效给
他相当的报赏。 关于他这趟旅程的结果,希望我们下次从此地写信给您阁下时,可以进一
步向您阁下报告;我们也等候您阁下在下次来信时告诉我们要如何报赏他。 我们以前多么
需要他的协助,现在也还多么需要他的协助,而在协助我们的过程中,他个人遭受过何等
的损害,您阁下都可以从司令官雷尔松阁下得到证明。 [15]

因此荷方转往大员后,宋克依然与李旦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不但与其进行大宗贸易,还继
续向他托付重金,用于对福建当局进行公关。 另一方面,荷方还与李旦等人合作,通过各种手段
打击西班牙、葡萄牙等商业竞争对手。 李旦甚至还直接派出船只,协助荷兰舰队劫掠前往马尼
拉的商船。 可以说,荷方据台之初,是其与李旦之间关系的“蜜月期”。 不过,这个蜜月期不久
[16]

之后就破碎了。

二、1625 年后李旦与荷方关系的破裂及其内幕

1625 年 7 月,李旦从台湾返回日本。 同年 9 月 14 日,荷方长官宋克在大员失事溺水,三天


后身亡。10 月 29 日,接替宋克的代理长官德·韦特在其写给巴达维亚总部的信函中再次提到了
李旦,然而这次荷方却一反常态,对他大加痛斥,称“公司初来此地贸易时对公司那么有帮助的
人,要离开之前却对公司造成那么大的损害。 ” [17]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荷方态度骤变,对不久之前
还在与之密切合作的对象恶语相向? 岩生在解读过德·韦特的信函后,指出这是“李旦利用荷兰
人热切盼望与支那通商的心理,居中将他们透过他转送给支那当局的贡品献礼加以侵吞,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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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思:论 1622~1625 年间福建大海商李旦与荷兰殖民者的关系

于事迹败露。 ” [18]的确,德·韦特在信函中所列举的有关李旦的一条重要“罪状”,便是“他竟敢将
已故长官阁下【宋克】及议会交给他拿去赠送几个中国大官的两次礼物据为己有。 ” [19]不过,岩
生的说法似乎并不全面。 根据德·韦特的叙述,当宋克要求李旦归还荷方交给他的礼金时,“对
此他不很反对,因为害怕(照我们所能注意到的)他其他的事迹也会暴露,所以他就尽快离开此
地去了。 ” [20]这“其他的事迹”究竟是什么,荷方后来终于发现了,而这恐怕才是导致双方关系破
裂的根本原因所在:
他把很多事情弄得是非颠倒,试图欺骗已故长官阁下。 他从此地派出很多戎克船去抢
夺前来此地以及从此地出航的戎克船。 他离开以后,这一切都曝光了。 [21]

此说确实让人颇感意外,一直与荷兰殖民者有着密切合作的李旦,为何会在私下做出这些对荷
方不利的行为? 在这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由明朝官方与以李旦为代表的福建海商携手合作,
试图暗中逼迫荷兰殖民者离开澎湖乃至台湾的计划。
要了解这一计划的全貌,我们还得从当时明朝福建当局的思路说起。 明朝中后期,福建一
直都是所谓“倭患”的重灾区,海上走私贸易与海盗活动十分猖獗,而 17 世纪以来,在福建武装
海商、海盗势力的活跃下,被官方称为“通倭”的台湾海峡中日走私贸易更是发展迅速,政府屡
禁不止。 正当福建当局为如何解决这一问题而烦恼时,荷兰殖民者又恰在此时侵占澎湖,这对
其震动可想而知:“夫我之防倭、防通倭之奸,已若是乎不易为力矣。 而又益之以红毛夷之难,奸
人群而附之,教倭助夷,引夷附倭,夷以所得接济汉物,尽散贿倭,倭复以耽汉物之心尽力助夷,
而夷与倭及海中之寇,合并以成负喁之势……非去夷之难,去倭与寇之难也。 ” [22]日荷勾结,是
福建当局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景。 于是福建巡抚南居益在副总兵俞咨皋的建议下,决定对日荷实
施“用间”之计。 而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旦:
今倭夷连和,奸盗党附,我孤军渡彭,宾主倒置,利害判于斯须,胜负殊难期必。 事急
矣! 此兵法用间时矣! 臣问计将安出? 咨皋言:泉州人李旦,久在倭用事。 且所亲许心素今
在系,诚质心素子,使心素往谕旦立功赎罪,旦为我用,夷势孤,可图也。 [23]

作为和日本关系密切的福建著名海商、海盗领袖,李旦一直被官府视为“巨寇”。 再加上他
在台湾海峡活动频繁,又与荷兰殖民者有着贸易往来,因此在福建当局眼中,此次荷方侵占澎
湖,与李旦的关系不小。 如南居益所言,荷方“每称拨船往日本,既明示我以勾倭之意,而巨寇如
李旦辈,又阴载以为内向之媒”。 [24]
而如果将李旦拉入己方阵营,不仅能斩断荷方一臂,更可以
利用其“久在倭用事”,在日本有着庞大关系网的优势离间日荷关系,让荷方彻底陷入孤立,以
逼迫其接受福建当局的条件,主动离开澎湖。 为此他们还特意释放了李旦的亲信许心素,让其
劝说李旦共同对付荷兰殖民者。
而站在李旦的立场上,他之所以与福建当局联手,根本原因则在于荷方对澎湖与台湾的侵
占,实际上也是对李旦本身商业利益的损害。 荷兰殖民者入侵台湾海峡的目的,是在当地获得
一个从事中日转口贸易的据点,“取代葡人与西人以中国货物对日本贸易, 从而在日本换取大
批银两。 ”[25]但对中日海商而言,早在荷兰殖民者到来之前,他们在台湾的双边走私贸易便已在
持续运作当中,并不需要荷方来为他们充当中介角色。 “开始的时候,从中国来的船也没有人要
跟我们(指荷兰人)打交道,他们运来的货物也都是拿来给那些日本人交账的。 ”[26]荷方的到来,
反而会破坏其对贸易的垄断,与之争夺市场和货源,从而影响到他们的商业利润。 荷方也发现,
在台经商的中国人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并游说原住民与其对抗,“因此,(愿神怜悯)我们来到
有中国人交易的地方,就必须谨慎戒备”。 作为中日在台走私贸易的“龙头老大”,虽然李旦表
[27]

面上并未流露出对荷方的敌意,甚至还与其往来贸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默默地接受荷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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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文化研究 2016 年第 2 期

种挤占自己商业势力范围的行为。 加上福建当局许诺让李旦“立功赎罪”,事成之后获得合法的
身份地位,不再受到官府追缉,这对其贸易自然有着极大的便利。 因此与福建当局合作,将荷兰
殖民者的势力逐出台湾海峡,符合李旦的最大利益。
李旦和福建当局联手之后,荷兰殖民者便逐渐陷入了其设下的局中。 一方面,李旦积极地
回应荷方的请求,出面调停明荷双方。 另一方面,福建当局则着手清洗其他可能为荷方所用的
中间人选,让李旦成为荷方唯一的倚靠:“以前对我们(指荷方)表现亲善的所有那些人,都因此
遭遇困难,有些人还被处死,而且是全家因此被处死。 如果我们【在中国】还有其他人可以派用,
我们不会像现在这么凡事仰赖这个中国人甲必丹【李旦】。 ” [28]协议成功达成后,荷方以为这是
李旦努力说通福建当局的结果,孰不知后两者早已站在同一阵线。 随着荷方转往大员,明朝方
面得以成功收复澎湖,而李旦也因此赢得了荷方的信任,福建当局的“用间”之计初见成效。
需要强调的是,让荷兰殖民者离开澎湖,仅仅是福建当局计划的第一阶段。 正如南居益所
说的:“彭湖既复,海甸方清,而夷倭交通,尚伏近岛,谨陈用间方略,以靖余孽,以永奠南陲”。 [29]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要将荷方赶出台湾,彻底解除其对福建海防的威胁。 而南居益之所以
敢于实施这一“用间”方略,正是因为他有着李旦的协助。 当荷兰殖民者转往大员后,李旦便开
始利用其在台湾的强大势力,暗中派出海盗船队袭击前往大员的船只,如同之前德·韦特在信
函中所提到的那样,目的就是破坏荷方的贸易:
他派出去的船,没有一艘被我们派去巡捕的公司戎克船捉到,因为他们航行得太快。
那些船停泊在这【大员】港湾北边的魍港、海丰港(Haijoncan )和二林(Girin ),经常乘风疾驶
【四出抢劫】,如果无法停留在海上,就去港内停泊,因为这些地方我们尊贵的公司既没有
碉堡也没有快速有力的船只驻守,所以那些在这【大员】沿海没有地盘的海盗就会去那里
停泊或汲水,而使贸易被他们自己中国人搞得困难起来。 [30]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根据荷军上尉利邦的描述,在荷方与福建当局订立的协议中,还存在
着这样的规定,即荷方此后逮捕的海盗,都应押解至李旦处,由他负责处理。 [31]
换言之,海盗受
李旦派遣破坏荷方的贸易,而不知内情的荷方将其抓住后又交还给了李旦。 李旦这一手,可谓
将荷兰殖民者玩弄于股掌之上。
对荷兰殖民者来说,其在台贸易本就初来乍到,毫无根基,如果再遭到海盗活动的打击,势
必将陷入困境。 而就像是为了配合李旦的行动似的,福建当局也迟迟不履行开放对荷通商的承
诺,对前往大员的中国商人施加种种限制。 笔者认为,李旦和福建当局都明白,荷方的根本目
[32]

的是获取贸易利益,而只要能让他们的贸易无利可图,那其侵占台湾也就失去了意义,最终只
有离开一途。 因此这些行动,均是李旦与福建当局联手,意图暗中逼迫荷兰殖民者离开台湾的
表现。
这一计划的实施,的确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荷方转往大员后很快发现,前往当地的中国海
商数量十分稀少。 其主要原因便在于“中国官府还没有正式传达消息允许荷兰人在大员自由贸
易,所以商人没有许可证前往大员,时常受到中国官人的敲诈。 ” [33]而少数赴台贸易的商人,也
因为“必须做很大的作战准备,来对付守在此地附近的中国人海盗”,而难以保证按时抵达。 [34]

即便是成功运到大员的中国商品,荷方在收购时也要遭遇那些长期在台经营走私贸易,在财力
与人脉方面均占据明显优势的日本海商的激烈竞争,“他们【日本人】也【真的】以【每担】150 到
160 两【银】的【高】价格收购丝,使得运来此地的丝非常少,价格也高涨起来,如果这种状况持续
下去,他们一来这里,荷兰东印度公司就要严重缺货”。 [35]
德·韦特哀叹道:“从到现在的交易情
形看来,公司连开支都赚不回来,那期待已久的贸易利益就更没希望了。 ”[36]在李旦与福建当局

· 22 ·
陈 思:论 1622~1625 年间福建大海商李旦与荷兰殖民者的关系

的联合遏制下,荷兰殖民者在台湾刚刚起步的贸易面临着夭折的危险。 但不久之后,形势的发
展便出现了转折。 1625 年 8 月 12 日,李旦在日本去世,而南居益也于同年调离福建。 福建当局
的计划顿时失去了重要的策划者和执行者。 再加上李旦的继承者郑芝龙与许心素、俞咨皋等人
之间又存在着尖锐的矛盾, [37]进而于 1626 年起兵对抗福建当局,后者通过“用间”之计将荷方
逐出台湾的希望也随之彻底破灭。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无奈的结局。

三、结 语

1622 年荷兰殖民者入侵台湾海峡后,与福建大海商李旦建立起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后者在
调停明荷冲突,让荷方撤出澎湖,转往台湾贸易一事上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深受荷方信任。 但
荷方转往台湾后,其在当地的贸易却一直受到李旦与福建当局的暗中遏制,处境十分不利。 这
也导致荷方最终与李旦反目成仇。 在这戏剧性关系变化的背后,实际上隐藏着福建当局与李旦
率领的民间海商、海盗势力联 手,逼 迫荷方 离开台 海地区 的计 划 ,体现 了 17 世纪 明朝地 方当
局、 民间海上势力与西方殖民者这三者之间围绕着台海走私贸易问题所展开的错综复杂的政
治、经济、军事较量。

注释:
[1] 参见岩生成一著,许贤瑶译:《明末侨寓日本支那人甲必丹李旦考》,《荷兰时代台湾史论文集》,宜兰:佛光人文社会
学院,2001 年。
[2]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8 页。
[3] 当时从日本来台贸易的商船,约有一半都属于李旦名下。参见陈小冲:《十七世纪的御朱印船贸易与台湾》,《台湾研
究集刊》2004 年第 2 期。
[4] 江树生译注:《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Ⅰ(1622~1626)》,南投:“国史馆台湾文献馆”、台
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60 页。
[5] “福建巡抚南居易又奏(天启三年八月二十九日)”,载《明季荷兰人侵据彭湖残档》。
[6] 参 见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5~26 页、第 41~42 页。
[7] 参 见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6 页。
[8]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5 页。
[9] 江树生译注:《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Ⅰ(1622~1626)》,南投:“国史馆台湾文献馆”、台
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135 页。
[10] 参见岩生成一著,许贤瑶译:《明末侨寓日本支那人甲必丹李旦考》,《荷兰时代台湾史论文集》,宜兰:佛光人文社
会学院,2001 年,第 84 页。
[11]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130 页。
[12] 原文中虽未 直 说 李 旦 的 名 字 ,但 其 身 份 与 活 动 轨 迹 与 李 旦 基 本 吻 合 ,加 上 又 和 李 旦 一 样 被 利 邦 称 为 “支 那 船 长 ”
(Cappitaine China ,即中国甲必丹),可知此人就是李旦。
[13] 艾利·利邦著,赖慧芸译:《利邦上尉东印度航海历险记—— —一位佣兵的日志》,台北: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
2012 年,第 132~133 页。
[14]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129 页。
[15]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164~165 页。
[16] 参见江树生译注:《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Ⅰ (1622~1626 )》,南投:“国史馆台湾文
献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168 、194 页。
[17][19] 江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 23 ·
闽台文化研究 2016 年第 2 期

献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29 页,第 229 页。


[18] 岩生成一著,许贤瑶译:《明末侨寓日本支那人甲必丹李旦考》,《荷兰时代台湾史论文集》,宜兰:佛光人文社会学
院,2001 年,第 100 页。
[20][21][30] 江树生译注:《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Ⅰ (1622~1626 )》,南投:“国史馆台湾
文献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30 页。
[22] 《兵部题行条陈彭湖善后事宜残稿(二)》,《明季荷兰人侵据彭湖残档》。
[23] 《兵部题行条陈彭湖善后事宜残稿(二)》,《明季荷兰人侵据彭湖残档》。
[24] 沈国元:《两朝从信录》卷 19 ,“天启三年九月”。
[25]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12 页。
[26]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300 页。
[27][28]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90 页。
[29] 《兵部题行条陈彭湖善后事宜残稿(二)》,《明季荷兰人侵据彭湖残档》。
[31] 参见艾利·利邦著,赖慧芸译:《利邦上尉东印度航海历险记—— —一位佣兵的日志》,台北: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 限
公司,2012 年,第 136 页。
[32] 参见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60 页。
[33]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60~61 页。
[34]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26 页。
[35]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25 页。
[36] 江 树 生 译 注 :《荷 兰 联 合 东 印 度 公 司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 集 Ⅰ (1622~1626 )》,南 投 :“国 史 馆 台 湾 文 献
馆”、台南:“国立台湾历史博物馆”,2010 年,第 261 页。
[37] 李旦死后,许心素通过勾结后来升任福建总兵的俞咨皋,为自己获得了独揽台湾海峡贸易的特权,这引发了郑芝
龙的强烈不满。 1628 年,郑芝龙击败俞咨皋,占领厦门,许心素被杀。

〔责任编辑 蔡惠茹〕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i Dan and Dutch Colonists (1622~1625)

Chen Si

Abstract :As a famous Fujian maritime, pirate leader in 17th century, Li Dan had a wide range of communication
with Dutch colonists from 1622 to 1625. They established a close relationship of cooperation, but soon became enemies
each other. Behind this relationship, there was a plan of forcing Dutch colonists out of Taiwan Strait Area by Li Dan and
Fujian authorities of the Ming Dynasty, and the complex political, economic, and military struggle between Fujian authori-
ties, civil sea power and western colonists.
Key words: Li Dan, Dutch colonists, Taiwan Strait trade

· 24 ·
2017 年第 5 期 台湾研究集刊 No. 5 2017
( 总第 153 期) TAIWAN RESEARCH JOURNAL General No. 153

从各方史料看颜思齐与李旦
及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
1,
2
陈 思

( 1. 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福建 厦门 361005; 2. 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中心,福建 厦门 361005)

摘 要: 颜思齐、李旦均是 17 世纪福建著名的海商、海盗领袖,以台湾为根据地,从事海上贸易
与掠夺活动,彼此关系紧密。荷兰殖民者入侵台海地区后,颜思齐与之建立了广泛的往来交流,双
方一度合作密切,
但很快便趋于疏远,
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与李旦有关。在这段微妙关系的背后,体
现的是当时福建地方当局、
民间海上势力与西方殖民者三方之间错综复杂的政治、
经济、
军事斗争。
关键词: 颜思齐; 李旦; 荷兰殖民者; 台海贸易
中图分类号: K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1590( 2017) 05-0079-07

DOI:10.14157/j.cnki.twrq.2017.05.009

颜思齐( 又称颜振泉或颜枢泉) 与李旦( 又称李习或李旭 ) ,均是明末中国著名的海商、海盗领袖,


与荷兰、日本等国有着密切的商业往来。他们被明朝视为勾结外夷的“海寇”,但私下又与当局有着密
切的联系。两人以台湾为重要活动据点,经营海上贸易与掠夺活动。 颜思齐更组织领导众多大陆漳
州、泉州移民定居台湾,从事生产,为当地的经济开发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被视为大陆移民的开台先
驱。1622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入侵澎湖 ,引发严重危机。 李旦应荷方请求,在后者与明朝福建
当局之间奔走调停,为荷方最终撤出澎湖,转往台湾起到了重要作用。 而颜思齐之名在这一时期也不
时出现在荷方史料当中,并被荷方视为合作伙伴之一。 但到了 1625 年两人相继去世之时,他们与荷
方的关系却已充满裂痕。这一时期颜思齐与李旦及荷兰殖民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往来? 各方关
系变化的背后,是否隐含着深层次原因? 本文试图利用近年来陆续翻译出版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相关
史料,结合中方文献记载,对这些问题的脉络进行一番梳理 。

一、颜思齐存在考证及其与李旦的关系

17 世纪与日本、台湾有着密切联系的著名中国海商代表 ,颜思齐与李旦很早便成为学术
同为 16、
界的研究对象。1936 年,日本学者岩生成一发表《明末侨寓日本支那人甲必丹李旦考 》一文,引用中
国、日本、荷兰等各方史料,详细考证了李旦的生平活动,为后人之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 与李旦不
同,现存史料中对颜思齐的记载却相当稀少,且多语焉不详。 如此明显的反差,自然让学术界产生了
疑问。岩生成一便将李旦与颜思齐的生平进行了对比,发现史料中对两人的记载,无论是活动时间、
活动范围、根据地,还是从事的活动内容都存在高度的相似性。 且李旦的事迹多见于当时文献记载,

基金项目: 福建省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7 世纪郑荷关系与台湾海峡局势研究”( FJ2016C177)


作者简介: 陈 思,男,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成员,厦门大学台湾研究中心、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

· 79·
台湾研究集刊 2017 年第 5 期

而颜思齐之名则出现在后世编著的史料当中 。岩生据此怀疑: 历史上可能并非真有颜思齐其人,而是


[1]
由后人将李旦的事迹穿凿附会而成 。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台湾史学界也围绕着颜思齐的生平进行了
大量的讨论,黄典权等学者在岩生的研究基础上更进一步 ,提出了颜思齐的事迹实为明末另一著名海
[2]
商、海盗领袖郑芝龙所杜撰的观点。 在此影响下,早期学术界多有人对颜思齐的存在持怀疑态度 ,或
将他和李旦视为同一人。如曹永和便认为: “如不能发现该一时代的有关颜思齐的有力史料,则对于
[3]
颜思齐的存在,以阙疑为是。” 因此他在台湾早期历史研究领域虽然著述颇丰 ,却始终未提颜思齐之
名。大陆方面亦有学者持相似立场。 如陈碧笙便在其论文中引用岩生的分析,认为颜思齐与李旦应
[4]
属一人。 张宗怡也觉得“郑芝龙其人是狡黠多智的,他为了洗刷他乾没李旦财富的丑名 ,而虚构影捏
[5]
出一个颜思齐来”。“后人如果不细加察辨,全部信以为真,自非上当不可。”
不过,尽管岩生的观点影响甚大,但学术界在此问题上仍然未有定论。 多年来,同样有不少学者
发表文章,论证颜思齐这个人物在历史上确实存在 。如大陆方面徐健竹的《郑芝龙、颜思齐、李旦的关
[6] [7]
系及其开发台湾考》 ,何池《明代海商李旦与颜思齐 》 等。而近年来对相关新史料的发掘,也为这
一观点提供了更多的依据。如台湾学者江树生、翁佳音等引用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陆续出版的 17 世
[8]
纪荷兰东印度公司官方档案文献 ,指出荷方文献中所提到的海盗“Pedro China”便是颜思齐。 但是,
学术界的传统观点仍然颇有市场,并进而影响到外界大众的认知。 如根据台湾学生的反映,数年之
前,台南当局在对郑芝龙的文字介绍中已不再提及他与颜思齐的关系 ,仅将郑芝龙称为李旦的助
[9]
手。 而在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课纲风波”中,教科书中有关颜思齐的记载也成了遭受非议的对象,
有学者公开抨击“检核小组大概从没想到颜思齐可能是个虚构人物吧 ? 哪有课纲上规定要写一个真假
[10]
都成问题的人物? 是要开历史学科玩笑”? 因此在研究与颜思齐有关的问题之前,有必要重新整理相
关史料,
用确实的证据和逻辑来论证历史上颜思齐这个人物是否真实存在,
以为日后的研究澄清疑问。
要论证颜思齐的存在,最为有效的办法自然是找出确实可信的第一手史料记载。 而学术界当初
质疑颜思齐存在的最大理由,也正是有关他的史料记载集中在清代以后 ,而明末的相关文献中却未见
其名。事实上,这一质疑并不成立,明末史料中对颜思齐的文字记录是存在的 。
史料中有关颜思齐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末崇祯年间 ( 1628—1644) 。 崇祯朝虽未有官修实
录,但有《崇祯实录》《崇祯长编》等几种相似文献流传。其中《崇祯长编 》仅余残卷,又分为两个版本,
分别记载天启七年八月至崇祯五年十二月 ,及崇祯十六年十月至崇祯十七年三月间事。 其中崇祯元
年六月壬子条言及郑芝龙受抚一事时 ,便提到了颜思齐( 颜枢泉) 之名:
初,海寇郑芝龙先从海贼颜枢泉; 枢泉死,遂有其众。 天启末,乘闽饥,益招致多人攻广东海
丰嵌头村,既得而复弃之,仍入闽,围中左所。然而不杀不焚,颇有悔罪之意。 兴泉道□□邓良知
陈瑶往抚之,
因遣其乡人李瑞、陈凝、 又命芝龙母舅黄梦龙剖析利害; 芝龙遂于正月十八日就中左所
受抚,
余众渐行解散。至是,御史苏琰条议三事: 一、请列之汛地,以便令立功; 一、议处补沿海兵饷,
[11]
并请核先年剿杀红夷糜费十八万之饷; 一、议处水陆寨游分哨合援,无拘积套。章下所司。
《崇祯长编》虽成书于清初,然其记载乃取材于明代官方档案 ,因此当中有关颜思齐之事恐怕不能
简单以后世传闻视之。更重要的是,此段相关记载,确可在明代官方原始文献中找到出处,足以相互
印证。这便是引文中提到的御史苏琰所上之条议 。
崇祯元年六月十五日,明河南道御史苏琰上《为臣乡抚寇情形并陈善后管见事 》疏,详叙郑芝龙受
[12]
抚情形,并陈今后方略。 现将该疏( 以下简称“苏疏”) 部分内容列举如下,兼与《崇祯长编 》( 以下简
称“长编”) 记载相比照:
有关郑芝龙、颜思齐之关系:
今听抚海寇郑芝龙者,泉州府南安县石井巡司人也。 先年下海,入海酋颜振泉伙中。 乙丑年
颜死,芝龙遂领其众,尚未强也。( 苏疏)
初,海寇郑芝龙先从海贼颜枢泉; 枢泉死,遂有其众。( 长编)
· 80·
陈 思: 从各方史料看颜思齐与李旦及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

有关郑芝龙之军纪:
其不追不杀不焚似有悔罪之萌,芝龙之情又如彼。( 苏疏)
然而不杀不焚,颇有悔罪之意。( 长编)
有关郑芝龙受抚经过:
众议同后,臣乡原任按察使陈亮采举出义士三人,李瑞、陈凝、陈瑶听差,因共谒兴泉道邓良
知差官同往,以示之信。道臣目击燃眉,一面申请,一面差官发票与三义士往谕。 盖自十三日领
文以往及于迫除,十有余日间往来者二次。又数日即为元年正月,府臣又唤得芝龙母舅生员黄梦
龙以往剖詟详细。芝龙心安意肯,而札衔亦发到矣。于是芝龙以正月十八日,就中左所叩见海防
同知何舜龄,约众无哗,渐行解散。( 苏疏)
兴泉道□□邓良知因遣其乡人李瑞、陈凝、陈瑶往抚之,又命芝龙母舅黄梦龙剖析利害; 芝龙
遂于正月十八日就中左所受抚,余众渐行解散。( 长编)
有关善后处理事宜:
计开,一、议处郑芝龙立功汛地。…… 一、议处补足沿海兵饷。…… 一、议处水陆寨、游分哨
合援无拘积套。……( 苏疏)
至是,御史苏琰条议三事: 一、请列之汛地,以便令立功; 一、议处补沿海兵饷,…… 一、议处水
陆寨游分哨合援,无拘积套。( 长编)
由以上比较可以发现,《崇祯长编》中的记载,包括对颜思齐的叙述在内,很可能就是根据苏琰这
份奏疏的内容概括而成。苏琰此疏上于崇祯元年 ( 1628 年) ,距颜思齐去世 ( 1625 年 ) 仅仅三年时间,
属于时人记时事,且是明朝官方的正式公文,无疑可作为证明颜思齐存在的第一手资料例证。 可见,
所谓颜思齐的事迹实为后世文献所添加 、在当时史料中并不存在的说法,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
另一方面,除了中文史料之外,当时的外国文献中同样留存了颜思齐的踪迹 。 其中对颜思齐活动
时期的台湾海峡地区情况记载最为详细者,当属明末频繁袭扰中国沿海、并于 1624 年至 1662 年间侵
占台湾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所留下的官方档案文件 。 过去由于语言等问题,这部分资料一直未
能被研究者充分利用。近年来在江树生等台湾学者的努力下,《热兰遮城日志》《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
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等陆续翻译出版,为颜思齐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 在荷兰台湾长官
于 1624 年至 1625 年间致巴达维亚总部的信函中,不时提到一个叫做“Pedro China”的人。“就像
Capitein China 是荷兰人指‘在日本的中国人头领’,这个 Pedro China 是荷兰人指‘在台湾的中国人头
[13]
领’”, 是一名以台湾为根据地的海盗首领,这与中方资料中对颜思齐的记载颇为相似。 更重要的
[14]
是,《台湾外记》和《台湾通史》等文献均记载颜思齐于天启五年九月 ( 1625 年 10 月 ) 病逝于台湾,
[15]
而在荷方的报告中,Pedro China 正是死于 1625 年 10 月 23 日,两者在时间上完全一致。 加上继
Pedro China 之后被荷方称为中国海盗首领的人便是郑芝龙 ,这又与中方资料中后者继承颜思齐之位
的记载相符。如此之多的共同点,很难认为俱是巧合。江树生与翁佳音等人据此认为 Pedro China 便
是颜思齐,这种观点颇具说服力,本人也完全赞同。可见,无论是当时的中方资料还是外方资料 ,均已
存在对颜思齐的记载,足以成为其真实存在的佐证。所谓颜思齐之名仅出现于后世文献中的说法 ,实
质上是学术界由于史料所限而产生的误读 ,理应得到修正。
既然颜思齐是真实存在的人物,那么他的事迹又为何与李旦如此相似 ? 且中方各书记载“非颜即
[16]
李,非李即颜,极少两名同时俱见之例 ”, 是否实际上就是同一人? 虽然学术界有不少人持此种看
法,但就连最先指出李旦与颜思齐事迹相似之处的岩生成一本人亦承认: “假设将李旦与颜思齐视为
同一人,则两人姓名既完全不同,两者之出生地和死亡地亦都不相同,加上在《外记 》中又同时出现被
[17]
视为李旦之李旭和颜思齐,从此矛盾看来,此假设显然很难成立。” 而后来出版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的文献记载也证实了这一点。在荷方的信函中,称李旦为“Capiteyn China”或“Andrea Dittis”,而称颜
思齐为“Pedro China”,二者称谓明显不同。且在 1624 年 11 月 5 日、
1624 年 12 月 12 日、
1625 年 2 月
· 81·
台湾研究集刊 2017 年第 5 期

[18]
19 日的荷方信函中,均同时提到两人之名, 可见李旦与颜思齐乃是两个人,应无疑义。 那么,如何
解释两人事迹的高度相似性? 岩生本人当年便已给出了思路。 他说: “若真有颜思齐其人,…… 或者
[19]
是思齐也是李旦属下之一寇也不无可能 。” 但在当时,他无法找到足够的材料证实或证伪,“只有等
待将来研究”。如结合近年来出版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官方档案 ,便可发现岩生的思路方向是正确的 。
荷方文献中第一次提及颜思齐 ( Pedro China) ,是在 1624 年 11 月 5 日荷兰台湾长官宋克致巴达
维亚总督的信函中:
我们从中国人甲必丹【李旦】的一个伙伴颜思齐 ( Pedro China) 租用一艘戎克船,船上搭乘两
名公司的人员,在预先告知王守备,他现在担任澎湖的官长,并取得他的同意之后,于【1624 年 】
10 月 29 日出发航往澎湖,
要去等候即将从日本航来的我们的船只,
要去把寄来此地的信带回来,把
[20]
我们的信交给那些船只的主管【带去巴达维亚】,并去秘密侦查那边的情形和中国人的活动 。
这段记载中,宋克明确将颜思齐描述为李旦的“伙伴 ”。1624 年 10 月,李旦在写信给宋克的同
[21]
时,还为颜思齐捎去了一封信函,请他帮忙款待荷兰人。 而在此后的荷方信函中,颜思齐的名字也
一直与李旦联系在一起:
此地有几艘中国人甲必丹【李旦】和颜思齐 ( Pedro China) 手下的戎克船,我们希望他们偕同
我们的舰队去【马尼拉】为公司工作。上述甲必丹和颜思齐看起来也乐意这样做,因此将如此进
[22]
行,因为我们认为他们会做得很好。( 1624 年 12 月 12 日)
约有 100 名中国人,以前在北边和这附近驾船抢劫,属于中国人甲必丹【李旦 】与颜思齐
( Pedro China) 所管辖的,愿意为公司的工作,驾 3 艘戎克船加入我们前往马尼拉【巡弋 】的船队,
[23]
去协助我们。( 1625 年 2 月 19 日)
综合以上记载,我们可以看出在荷方文献中,颜思齐与李旦的名字频频同时出现,而两人之间的
关系也确实密切,足以互相托付,极有可能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或上下属关系,共同领导着大陆人在
台湾的活动,这也给两人事迹的相似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
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结论: 颜思齐是 17 世纪 20 年代左右活跃于台湾海峡的海商、海盗首领,
与明末另一著名大海商李旦之间亲密合作 ,两人很可能是盟友或部属关系,这一切都能在当时的中外
史料中找到佐证。学术界此前针对颜思齐是否存在所提出的种种质疑,均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颜思
齐不是李旦或者其他人,更不是虚构人物,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二、颜思齐、李旦、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演变及与台海政经局势之联系

在明确了颜思齐的存在及其与李旦的关系之后 ,便可以从更加广阔的视角来研究他与荷兰殖民
者之间的关系。如前所述,荷方资料中提及颜思齐之名,始于 1624 年 11 月以后。 根据荷方描述,颜
思齐不但出租船只供荷方使用,更允许自己的部属与荷方联合行动 ,前往马尼拉等地从事劫掠工
[24]
作。 而他的合作态度也得到了荷方的积极回应 。荷方信函中曾记述了这么一件事 :
还有 342: 10: 荷盾贷给厦门的戎克船【出入港】检察官 Chuopou Lechou,他曾经派他的兄弟来
[25]
此地向已故长官阁下【Sonck】请求准予延后偿还,并由颜思齐( Pedro China) 担保; ……
1624 年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后,明朝福建当局便有官员私下与其进行经济往来 ,乃至有向荷方贷
款之举,比如上文中提到的官员 Chuopou Lechou。而为此人贷款充当担保的便是颜思齐,可见其虽为
官府追缉的“海盗”,实际上却与地方官员关系密切。更重要的是,当时荷方既然认同了颜思齐的担保
人身份,自是将其视为可信赖的对象,证明双方的关系并不一般。 这样的关系是如何形成的,根据现
有史料难以直接解决这一问题,但如果将李旦在这一时期的活动也纳入考虑范围 ,便可以找到答案。
1622 年,荷兰殖民者入侵澎湖,企图获得一个从事对华殖民贸易的据点,但遭到明朝军民的强烈
抵抗,处境日益不利。为了结束这场冲突,打开中国贸易大门,荷方想到了长期经营台海贸易、势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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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思: 从各方史料看颜思齐与李旦及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

大、交际广泛的大海商李旦,请求他出面游说福建当局。1624 年 8 月,在李旦的调停下,福建当局私下
与荷方达成协议,允许其撤出澎湖,前往台湾大员贸易。 李旦也因此深受荷方赏识,双方往来日益密
[26]
切。 遂有前文提到过的 1624 年 10 月李旦写信给颜思齐,请他帮忙款待荷兰人之事。所以作为李旦
在台湾的重要伙伴,颜思齐在荷方到达大员后与其合作 ,亦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但是等到一年后颜思
齐去世之时,双方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
1625 年 10 月 29 日,荷方代理长官德·韦特在写给巴达维亚总部的信函中 ,报告了颜思齐已于本
月 23 日在台湾去世的消息。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对这位合作伙伴的死,荷方的态度显得十分冷漠,甚
至对其多有贬损之词:
这个人【Pedro China,即颜思齐】的死去,我们认为对公司没有损失,因为他是一个既不好又
[27]
不成功的海盗,是很多无赖抬举起来的人; 现在,他将随着时间逐渐消失【渐被遗忘】了。”
德·韦特的这番评价,显然与荷方当初对待颜思齐的态度相矛盾 。 如前所述,荷方不但请求颜思
齐派出船只协助其前往马尼拉从事劫掠活动 ,在向明朝官员放贷时还让他充当担保人的角色 ,如果荷
方此前真的视颜思齐为“一个既不好又不成功的海盗,是很多无赖抬举起来的人”,又怎会主动要求与
[28]
之合作,并“认为他们会做得很好”?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荷方态度骤变,如此刻薄地评论一个从前的
合作对象? 从荷方此前的资料记载中,我们无法发现双方是如何交恶的。其实,
这一问题的突破口也许
依然在李旦身上。正如颜思齐与荷方的合作和李旦有着重要联系一样,双方关系的恶化可能同样在很大
程度上是由于李旦。在表面上与荷兰殖民者合作的同时, 李旦一直在暗中破坏荷方在大员的贸易:
他( 指李旦) 把很多事情弄得是否颠倒,试图欺骗已故长官阁下。 他从此地派出很多戎克船
[29]
去抢夺前来此地以及从此地出航的戎克船 。他离开以后,这一切都曝光了。
那么,一直与荷兰殖民者有着密切合作的李旦,为何会私下做出这些破坏荷方在台贸易的举动?
如前所述,荷方之所以撤离澎湖来到台湾,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李旦的“调停 ”,然而这实际上是后者
与福建当局共同主演的一出“双簧”。由于荷方装备精良,福建当局如以武力强攻澎湖,“彼方依大海
波涛之险,挟巨铳坚舟之利,盘踞以筑城,勾连以内向。而我积衰之兵、不完之器,汪洋澎湃之中,一彼
[30]
一此,能操其必胜乎”? 因此福建巡抚南居益决定暗中采取“用间”之计,试图将李旦收为臂助,利用
[31]
其势力与人脉,迫使荷方离开澎湖乃至整个台海地区 ,所谓“旦为我用,夷势孤,可图也”。
福建当局的策略并非是一厢情愿,因为对李旦等人而言,荷兰殖民者入侵台海地区,同样是对其
贸易利益的侵犯。荷方占领澎湖和台湾的目的,是在当地获得一个从事中日转口贸易的据点,“取代
[32]
葡人与西人以中国货物对日本贸易,从而在日本换取大批银两 ”。 但早在荷兰殖民者到来之前,李
旦等海商在台湾的对日走私贸易便已在持续运作当中 ,并不需要荷方来为他们充当中介角色。“开始
的时候,从中国来的船也没有人要跟我们 ( 指荷兰人) 打交道,他们运来的货物也都是拿来给那些日本
[33]
人交账的。” 荷方一旦介入,将会破坏李旦等人对贸易的垄断,与之争夺市场和货源,从而影响到他
们的商业利润。荷方自己也承认,不少在台经商的中国人并不欢迎荷兰殖民者的到来 ,甚至游说原住
[34]
民与其对抗,“因此,( 愿神怜悯) 我们来到有中国人交易的地方,就必须谨慎戒备 ”。 作为中日在台
走私贸易的“龙头老大”,虽然李旦表面上并未流露出对荷方的敌意,甚至还与其往来合作,但这并不
代表他就会默默地接受荷方这种挤占自己商业势力范围的行为 。 与福建当局联手将荷方排挤出台海
地区,符合李旦的自身利益。
[35]
于是在李旦的配合下,福建当局成功收复澎湖,实现了计划的第一步。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
是将荷方逐出台湾: “彭湖既复,海甸方清,而夷倭交通,尚伏近岛,谨陈用间方略,以靖余孽,以永奠南
[36]
陲。” 这必然需要得到李旦的进一步协助。 而李旦私下派船劫掠,破坏荷方在台贸易的行动,可能
就是计划中的一环,也是中国海商与荷兰殖民者台海商业利益冲突的表现 。
李旦指使的劫掠活动曝光后,荷兰殖民者恼怒不已,痛斥“公司初来此地贸易时对公司那么有帮
[37]
助的人,要离开之前却对公司造成那么大的损害 ”。 虽然在荷方的记载中,并未提及颜思齐也参与
· 83·
台湾研究集刊 2017 年第 5 期

此事,但既然他与李旦是伙伴关系,那么荷方与李旦的交恶自然可能影响到其对颜思齐的态度 。 而且
颜思齐与李旦一样,都是在台从事中日贸易的海商、海盗领袖,在荷兰殖民者入台贸易的问题上,他与
李旦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李旦要想破坏大员的贸易,寻求同样在台拥有势力的伙伴颜思齐的协助
也是情理之中。虽然荷方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两人合谋 ,但这种猜疑也可能让其对颜心生恶感,
导致双方关系的疏远。
不过,颜思齐与李旦之间的亲密程度,并不一定胜过李旦当时的另一伙伴许心素,而许心素在
1625 年李旦与荷方关系破裂后,依然能够成为荷方的头号贸易合作者。 既然荷方并未因许心素与李
旦的关系而“恨屋及乌”,又怎会迁怒于颜思齐呢? 这是因为颜许二人虽同为李旦伙伴 ,却有着各自不
同的活动据点和经营业务。颜思齐与李旦相似,均以台湾为重要根据地,从事对日走私贸易,是在台
大陆移民的领袖。而许心素却居住在福建,以家乡充龙 ( 今龙海市角美镇 ) 及厦门为据点经营两岸贸
易,在对岸( 台湾) 并无势力根基。这些不同,决定了许心素与李旦、颜思齐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具体则
表现在对荷态度的微妙差别。荷兰殖民者来台从事对日转口贸易,是对李旦、颜思齐利益的侵犯,但
对以两岸贸易为业的许心素而言却有利可图 。 因此当荷方据台初期深受货源匮乏困扰时,许心素便
雪中送炭,一直为其提供生丝等急需的中国商品 。这自然让荷方对他相当信任,不惜以重金收购其商
品,并感慨“我们若找到几个可信赖的商人,像我们已经找到的【许】心素这个人那样,那么我们就可以
[38]
把大笔资金分别按照他们的时间送去中国给他们每一个人 ”。 这种贸易合作利益是颜思齐未曾也
不可能愿意向荷方提供的。而且从史料上看,就李旦派船破坏大员贸易一事,荷方确实有理由怀疑颜
思齐,而不是许心素。
那些船停泊在这【大员】港湾北边的魍港、海丰港 ( Haijoncan) 和二林 ( Girin) ,经常乘风疾驶
【四出抢劫】,如果无法停留在海上,就去港内停泊,因为这些地方我们尊贵的公司既没有碉堡也
没有快速有力的船只驻守,所以那些在这【大员】沿海没有地盘的海盗就会去那里停泊或汲水 ,而
[39]
使贸易被他们自己中国人搞得困难起来 。
根据荷方的调查,李旦派出的船只,主要以台湾中部的魍港、海丰港、二林等地 ( 今分属台湾嘉义、
云林、彰化三县) 为据点。而许心素不但在台湾没有据点,其从事的大员贸易正是这些船只的劫掠对
象。“他必须做很大的作战准备,来对付守在此地附近的中国人海盗 ”,荷方为此还曾特意赠送许心素
[40]
一些商品,作为其雇佣武装将货物安全送达大员的补偿 。 显然在这一问题上,许心素与李旦站在完
全对立的立场,所以荷方当然不会将两人视为一党 。但颜思齐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根据台湾学者黄阿
[41]
有等人的考证,魍港一带正是颜思齐率大陆移民开发经营台湾的根据地所在 。 既然那些海盗船只
能在颜思齐的控制区域内自由停泊补给 ,他自然难脱嫌疑。
可见无论从情理上进行推测,还是根据现有资料的记载,颜思齐都无法像许心素那样让荷方信任
他的清白。而在荷方最为重视的贸易问题上,
颜思齐的价值也确实无法与许心素相比,
这些导致了荷方
对二人的区别对待。但从时间上看,
在荷李关系破裂之前,
荷方与颜思齐的合作并未出现过问题,对他的
看法也属正面。而当荷方与李旦交恶之后,其对颜思齐的评价也随之明显降低。考虑到颜思齐与李旦的
伙伴关系,
加上史料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个人并不认为两者只是巧合,而是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关系。
综合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初步推测出颜思齐、李旦与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及其演变脉络 。 可以
说这段微妙的关系发展并不是单纯的个别案例,其背后是 17 世纪 20 年代台湾海峡复杂的局势背景,是
福建地方当局、
民间海商与西方殖民者之间围绕着台海政治、
经济利益所展开的冲突与合作的集中体现。

注释:
[1 ][17][19] 参见岩生成一著: 《明末侨寓日本支那人甲必丹李旦考》,许贤瑶译,见《荷兰时代台湾史论文集》,宜
兰: 佛光人文社会学院, 2001 年,第 107-108 页,第 107-108 页,第 108 页。
[2 ] 参见黄典权: 《颜思齐考索的试论》,《台湾风物》( 台北) 第 23 卷第 3 期, 1973 年。
[3 ] 曹永和: 《台湾早期历史研究》,台北: 联经出版事业公司, 1979 年,第 33 页。
[4 ][16] 参见陈碧笙: 《郑芝龙的一生》,福建郑成功学术讨论会学术组: 《郑成功研究论丛》,福州: 福建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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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思: 从各方史料看颜思齐与李旦及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关系

1984 年,第 150 页。


[5 ] 张宗怡: 《郑芝龙早年事迹考辨》,方友义主编: 《郑成功研究》,厦门: 厦门大学出版社, 1994 年,第 477 页。
[6 ] 参见徐健竹: 《郑芝龙、颜思齐、李旦的关系及其开发台湾考》,《明史研究论丛( 第三辑) 》,南京: 江苏古籍出版
社, 1985 年。
[7 ] 参见何池: 《明代海商李旦与颜思齐》,《闽台文化交流》2012 年第 2 期。
[8 ] 参见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Ⅰ( 1622—1626) 》导言,南投: “国史
馆”台湾文献馆、台南: 台湾历史博物馆, 2010 年; 翁佳音: 《十七世纪的福佬海商》,《中国海洋发展史论文集》第
七辑上册,台北: “中央研究院”中山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所, 1999 年。
[9 ] 参见赵元良: 《郑芝龙与十七世纪的东亚国际贸易》,台湾中兴大学历史学系在职专班硕士学位论文, 2012 年,第
4 页。
[10] 周婉窈: 《解读台湾史课纲所谓十七项“争议”———根本是假议题,不要跟着起舞! 》,facebook 个人主页, 2015 年 7
月 23 日。
[11] 《崇祯长编》卷 10,崇祯元年六月壬子条,上海: 上海书店, 1982 年。
[12] 苏琰: 《为臣乡抚寇情形并陈善后管见事》,《明清台湾档案汇编》第一册,台北: 远流出版社, 2004 年。
[13]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Ⅰ( 1622—1626) 》导言,第 XlX—XXII 页。
[14] 参见江日升: 《台湾外记》卷 1,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3 年,第 11 页; 连横: 《台湾通史》下册,北京: 商务印书
馆, 1983 年,第 509 页。
[15][20][22][23][25][27][28][29][33][34][37][38][39][40] 参见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
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Ⅰ( 1622—1626) 》,第 239 页,第 140 页,第 168 页,第 194 页,第 239 页,第 239 页,第
168 页,第 230 页,第 300 页,第 90 页,第 229 页,第 228 页,第 230 页,第 226、 229 页。
[18][24] 参见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Ⅰ( 1622—1626) 》,第 140、 168、
194 页。
[21] 参见翁佳音: 《十七世纪的福佬海商》,《中国海洋发展史论文集》第七辑上册,台北: “中央研究院”中山人文社会
科学研究所, 1999 年,第 75 页。
[26] 荷方在信函中对李旦大加赞赏,称“我们以前多么需要他的协助,现在也还多么需要他的协助”。参见江树生译
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Ⅰ( 1622—1626) 》,第 164-165 页。
[30] 福建巡抚南居易又奏( 天启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明季荷兰人侵据彭湖残档》,见《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 6 辑
108,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第 6 页。
[31][36] 参见《兵部题行条陈彭湖善后事宜残稿( 二) 》,《明季荷兰人侵据彭湖残档》,见《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 6
辑 108,第 26 页,第 25 页。
[32]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 联经事业出版公司, 2000 年,第 12 页。
[35] 关于福建当局暗中联合李旦对付荷兰殖民者这一计划的具体内容与实施经过,可参见陈思: 《论 1622 ~ 1625 年
间福建大海商李旦与荷兰殖民者的关系》,《闽台文化研究》2016 年第 2 期。
[41] 参见黄阿有: 《颜思齐、郑芝龙入垦台湾研究》,《台湾文献》( 南投) 54 卷 4 期, 2003 年。

( 责任编辑: 陈小冲)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Yan Siqi and Li Dan and Dutch Colonists from the
Historical Data of All Sides
Chen Si

Abstract: Yan Siqi and Li Dan were all famous maritime and pirate leaders in Fujian in the 17th century. They engaged in
maritime trade and plunder in Taiwan,and had a close relationship. After Dutch colonists invaded the Straits of Taiwan,there
had been extensive exchanges and close cooperation between them,but soon they became estranged from each other. All this,
to a large extent,had something to do with Li Dan. In fact,behind this delicate relationship,we could see the complex
political,economic and military struggles between Fujian authorities and civil maritime power and western colonialists.
Key Words: Yan Siqi,Li Dan,Dutch colonists,Taiwan Strait tr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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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年第 5 期 台湾研究集刊 No.5 2016
( 总第 147 期) TAIWAN RESEARCH JOURNAL General No.147

再论“何斌事件 ”的前因后果
——— 兼议郑成功收复台湾前的一系列动作
1,
2
陈 思

( 1.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福建 厦门 361005; 2.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中心,福建 厦门 361005)

摘 要: 17 世纪 50 年代以后,郑成功方面尝试在台湾行使其经济权力,挑战荷兰殖民当局的
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些动作均是当时郑成功对台经贸布局中的一部分,目的是增强对当地大
陆商人的影响与控制,进而控制整个台湾海峡的海上贸易,以便在与荷方的亚洲商业霸权竞争中占
据优势。“何斌事件”便是当时郑荷双方在台湾经贸争夺的集中体现。而这一事件的结局则最终
促成了郑成功收复台湾。
关键词: 郑成功; 何斌; 台湾
中图分类号: K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1590( 2016) 05-0068-09

DOI:10.14157/j.cnki.twrq.2016.05.009

何斌,又称何廷斌,荷方文献中名为“Pincqua”,是 17 世纪 50 年代台湾的著名商人,与荷兰殖民者
关系密切。1659 年,何斌因在台湾大员为郑成功征税而遭到荷方逮捕 ,后逃往大陆,劝说郑成功收复
台湾。这一事件在当时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也成为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契机之一。 过去由于相关资料
[1]
匮乏,学术界对何斌的研究难度较大。 近年来随着《热兰遮城日志 》等新史料的陆续出版,“何斌事
件”之前的详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结合事件之前郑成功的一系列动作 ,可以发现“何斌事件”可能并
不孤立,而是 17 世纪 50 年代郑成功对台布局中的一部分,其目的是通过在台湾行使其经济权力,增
强对当地大陆商人的影响与控制 ,进而控制整个台湾海峡的海上贸易 。

一、“何斌事件”前郑成功的对台权力宣示

“何斌事件”虽然发生于 1659 年,但郑荷双方在台湾大员的较量却早在 4 年之前便已开始。1654


年,由于马尼拉的西班牙殖民者对中国海商的迫害 ,郑成功决定颁布公告,禁止与马尼拉之间的贸易,
1655 年 7 月,郑成功给大员发去了相同内容的公告 ,并要求荷方张贴并执行。“该公告相当精细严峻,
对从此地或其他地方出航要去马尼拉的中国人 ,跟从他的那些海港出航要去那里的中国人都一样严
[2]
禁。” 郑成功的要求遭到了荷方的拒绝 ,一大理由是大员与马尼拉之间的贸易额其实有限 ,根据巴达
[3]
维亚总督的报告,
1655 年只有一艘中国帆船从马尼拉来到大员 ,并且“载运货物无甚价值 ”。 而大员

作者简介: 陈 思,男,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两岸文教融合研究与实践平台创新团队成员,厦门大学台湾
研究中心、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

· 68·
的商人也不乐意前往马尼拉,“这些商人对西班牙人在那里恶劣的付款等诸如此类的情形已有反
[4]
感”。 所以荷方认为发布禁令是多此一举 。问题在于,作为东亚最大的海商集团领袖,郑成功真的对
马尼拉与大员之间的贸易状况一无所知 ,以至于认为可以通过禁止这一贸易来打击西班牙人? 抑或
是,郑成功向大员送去这一公告,其实另有用意? 关于这一点,荷兰殖民者首先考虑到了政治上的影
[5]
响,他们决定将郑成功的公告秘而不宣,“因为这对公司与荷兰人的主权可能会造成一些损害 ”。 美
国学者欧阳泰对此解释道: “如果公司官员听命行事,并且于台湾发布藩令,即代表承认郑成功对移民
[6]
乃至福尔摩沙岛上的汉人享有主权 。”
当然,荷方以此便认定郑成功此举有政治意图,未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不过更让他们恼火的是,
此后郑成功的类似动作便接连而至 。1656 年 6 月 27 日,为了报复荷兰殖民者对郑方海上贸易的频繁
破坏,郑成功在厦门颁布公告,宣布将于 100 天后断绝与大员的贸易,而且还派遣使者携相同的公告
前往大员,打算在当地宣示。这让荷兰殖民者十分惊慌,他们连忙没收了这份公告,“并下令禁止带这
[7]
告示来的那个人贴出这告示( 如果他还另有这告示 ) ,违令将处以严罚 ”。 8 月 12 日,荷方决定在大
[8]
员颁布公告,宣布“禁止携带外地君王的任何告示或敌对荷兰人在此地政权的书信进来此地 ”。
犹如对荷方的嘲弄一般,就在他们颁布公告的当天,郑方又有一名官员来到大员,他身上携带着
郑成功的委任状,命令其在大员检查禁令的实施情况。“调查所有的戎克船,看看他们从哪里来,要去
[9]
哪里,船上有没有载违禁物,也要写下他们的名字,以便回来向我报告。” 荷兰殖民者阅读了这份委
任状后大为震怒,立刻决定将其没收,并驱逐这名官员,“也告诉他说,以后,他或任何其他人,若持这
种告示或委任状再来此地,我们将按照他前来此地时,我们宣示的为维护我们权益所需的办法,来对
[10]
待他或其他前来的人”。
荷兰殖民者的反应如此激烈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认为,郑成功的这些举动“触犯了尊贵的荷兰
公司的威权,就像他国姓爷也不会允许我们或其他君王送告示或命令去他统治下的地区公布 ”一
[11]
样。 但对郑成功而言,荷方的这一指责的前提并不存在,因为他一向视台湾为中国领土,视居住在
[12]
台湾的大陆移民为其子民。 后来郑成功领军收复台湾时,也一再对荷兰殖民者指出: “这两个滨海
之地( 作者按: 指澎湖群岛与台湾 ) 的居民都是中国人,他们是自古就已据有此地,并在此地耕种的
[13]
人。” “该岛一向是属于中国的。当中国人不需要它时,可以允许荷兰人暂时借居; 现在中国人需要
[14]
这块土地,来自远方的荷兰客人,自应把它物归原主。” 而收复台湾之后,郑成功又喜作《复台 》一
诗,称“开辟荆榛逐荷夷,十年始克复先基”。并自注曰: “太师会兵积粮于此,出仕后为红毛荷兰夷酋
[15]
弟揆一王窃据。” 因此在郑成功眼中,他对其在台湾的子民颁布命令,是理所当然的权力,并不需要
征求荷方的意见。
另一方面,郑成功的这些举动,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 作为当时亚洲最大的两股海上商业势力,
郑成功所领导的郑氏武装海商集团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之间一直存在着复杂的竞争关系 。17 世
纪 50 年代后,随着郑方商业势力的不断扩展,其与荷兰殖民者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 荷方恼怒地指出:
[16]
“如果让国姓爷这样继续交易下去,公司的胡椒将变得完全腐败无用了。” 这也正是其频繁袭击郑
方船只,破坏对方贸易的原因所在。因此如何在与荷兰殖民者这一蛮横对手的较量中占据上风 ,便成
为了郑成功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 。 而最直接有效的策略,莫过于从荷方在东亚最重要的殖民转口贸
易节点———台湾下手。当时荷方在台湾的转口贸易,主要依赖中国海商提供货源,如果能够加强对这
些商人的控制与影响,让其服从自己的权威,便可以将荷兰殖民者的经济命脉掐在自己手中。 不过,
这些中国海商中,还有相当一部分长期居住在台湾,要想将这部分人纳入自己麾下,就有必要在台湾
对其宣示与行使权力。从 17 世纪 50 年代开始,郑成功方面试图在台湾对大陆商人行使其权力 ,挑战

· 69·
荷兰殖民当局的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恐怕不能视为一种偶然。 而且,郑成功的尝试并未到此为止,
从 1656 年开始的对台贸易禁令,成为了他进一步展开行动的机会。

二、郑成功对台贸易禁令与何斌出使大陆

1656 年 10 月以后,随着郑成功对大员的贸易禁令生效 ,两岸贸易顿时一落千丈,令荷兰殖民者蒙


受巨大损失。为摆脱困境,大员评议会不得不于 1657 年 3 月决定派遣使者前往厦门拜会郑成功,请
求其重新开放两岸贸易。担任这一使命的人就是何斌。
关于何斌其人,中方史料中的记载较少,且多矛盾错误之处。 倒是荷兰文献中不时提及其事迹,
为研究其生平提供了参考。根据《热兰遮城日志 》等资料的记载,何斌早在 17 世纪 40 年代便已在大
员从事贸易活动,
50 年代后业务日渐扩展,贸易范围遍及日本、印尼、越南各地。 他不仅是贸易商,同
时还是大员最大的税收承包商,名下承贌了人头税、稻米税、乌鱼税、磅秤税等各种业务。 何斌与荷兰
殖民者关系相当密切,长期作为通事( 翻译) 为其工作,并且在大陆移民中担任长老一职,地位显赫,交
[17]
际广泛,与郑成功方面也有着良好关系。 正因为如此,何斌被荷兰殖民者选中执行此次使命 。
1657 年 3 月 24 日,何斌从大员出发,3 天之后抵达厦门,之后便前往郑成功在福州的军营进行谈
判。6 月 13 日,何斌返回大员,向荷方通报了此次会谈的详细情况。 根据何斌的描述,郑成功首先列
举了荷兰殖民者这些年来对中国商人的种种不公和刁难 ,但他的重点却并不在此,认为“那也不是什
么严重的事情,要不是以后又接续发生一些相关的情形 ,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郑成功所指的“相
关的情形”,便是本文前面所提到的从 1655 年到 1656 年,郑成功试图在台湾行使其权力的一系列举
措。郑成功非常严厉地质问何斌: 荷方为什么一再阻止郑方官员在大员的任务? 为什么要没收他所
[18]
颁发的公告和委任状? 由此可见,郑成功之前的种种举措确实是认真的 ,绝非随性而为。 他在台湾
行使权力的计划,不容荷兰殖民者妨碍。
对于郑成功的质问,何斌竭力进行辩解,甚至欺骗郑成功,称荷兰殖民者拿走郑方官员的委任状 ,
只是为了将其送往巴达维亚让总督查看 。 他还将种种问题全部归咎于前任荷兰台湾长官卡萨 ( Cae-
sars) ,声称台湾现在已由新任长官揆一 ( Coyett) 主政,他保证后者将会善待中国人,与郑方友好往
[19]
来。 在何斌的劝说下,郑成功的态度逐渐缓和了下来。经过多次交涉,郑成功最终就恢复通商一事
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并交由何斌带回。根据《热兰遮城日志》的记载,郑成功要求荷方以后必须善待往
返大员的中国船只,为其活动提供各种方便; 同时让大员当局写信给巴达维亚总督和评议会,告知对
[20]
方以后不得再破坏郑方船只在东南亚各地的贸易 。 这样的条件,对大员方面显然不痛不痒,因此他
们很快便决定接受,并让何斌回报郑成功。
但是,郑方文献的说法却与荷方大相径庭 。根据杨英《先王实录 》记载,何斌此次出使,向郑成功
承诺“年愿纳贡和港通商,并陈外国宝物”,以荷方“年输饷五千两,箭柸十万枝,硫磺千担 ”为条件,换
[21]
取郑方恢复两岸通商。 为何会产生如此差别? 美国学者欧阳泰据此认为,何斌为了达成自己的使
[22]
命,狡猾地在郑荷之间玩弄了两面手法 。 这点很有可能,因为郑方的条件并非是以书面的形式送达
[23]
大员,而是全凭何斌口头转述, 他的确是最有条件和动机做手脚的人 。无论真相是否如此,何斌最
后毕竟完成了他的使命。1657 年 8 月 23 日,何斌回到大员,并带回了荷方期盼已久的东西———郑成
功宣布恢复两岸贸易的告示。
但郑成功的这份告示,却让荷兰殖民者心生疑虑,因为郑成功在告示中明确指出,这份告示的“晓
谕”对象,是“住在那里的荷兰人和中国人,以及在那边和这边的其他商人”,这自然勾起了荷方之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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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不愉快的回忆,所以他们立即质问何斌“这告示除了要拿来给我们看以外,是否也是为了要拿来
给此地大众的人看的 ”。 何斌圆滑地回答道,郑成功并没有这种意图,是否公开告示全凭荷方的意
[24]
思。 不过从告示的内容与郑成功之前几次的做法来看 ,其回答值得怀疑。 而且,此时的何斌,已经
开始为郑方效力。他这次回大员,正是担负着郑成功给予的使命,还不止一个。
1657 年 8 月 22 日,就在何斌返回台湾的前一天,一名郑方官员乘船来到了大员。 这位官员名叫
常寿宁,曾弹劾郑成功手下重臣郑泰贪污未果,反遭郑泰控告而被撤职问罪。 最后,郑成功决定将常
[25]
寿宁“幽置台湾,令何廷斌供给衣食开销”。 由此可见,郑成功完全是以君主对属民的形式向身为在
台大陆商人代表的何斌下达命令 ,呼应了他之前的一系列举动。 而从此事中,可以再次看出何斌是如
何谨慎地周旋于郑荷之间的,作为常寿宁在台湾的监管人,他却未与后者同行,而是晚到了一天,这恐
怕是刻意为之,生怕郑成功的这一举措可能又会引起荷兰殖民者的警觉,进而怀疑他与郑方的关系。
[26]
何斌的掩饰起到了效果,从《热兰遮城日志》的记载来看,荷方并没有发现此事与何斌有关。
何斌所担负的另一个使命,不见于郑荷双方当时的文献记载,但当它于两年之后曝光时,却直接
导致了震动大员的“何斌事件”。因为这一使命,代表着郑成功在经过之前数次在大员行使其权力的
尝试之后,向台湾所迈出的最新、最大的一步,那就是获得在大员征税的权力。

三、郑成功获取大员征税权的计划与何斌的抉择

郑成功为何会想到要在大员征税 ? 根据 C.E.S 撰写的《被忽视的福摩萨》一书的说法,是因为“对


[27]
从福摩萨运往国姓爷辖地的货物 ,在装货地抽税,比在到达地的厦门有利得多 ”。 不过,郑成功此举
真的只是出于税收利润上的考虑吗 ? 众所周知,征税权是政府享有的重要权力,征税权的行使是政府
对治下民众权力的体现。郑成功在大员征税,在政治上意味着要让在台湾的大陆商人服从其管理和
控制,这点他不可能不清楚。如前所述,在郑成功心目中,在台湾的大陆商人本来就是中国子民 ,他理
所当然地有权向他们征税; 更重要的是,通过此事确立郑氏对台海贸易的控制,让在台湾的商人服从
自己的权威,可能才是郑成功此举的深层用意。
根据何斌的说法,郑成功是在何斌赴大陆与其谈判时提出此事的 ,作为恢复通商的条件: “数年前
国姓爷禁止帆船自本地开往大员时 ,大员之长官及评议会命余前往厦门询问国姓爷不许帆船渡航大
[28]
员之原因,国姓爷对余所问答以: 欲于大员征收关税。” 这并不是郑成功第一次试图在台湾征税。
早在 1651 年 4 月,荷兰殖民者便曾接到报告,称有一艘属于郑成功的船只来到台湾魍港 ,要向当地渔
民征收年税。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种“在未取得尊贵的公司的租权与许可之下,向中国人征收年
[29] [30]
税” 的活动,据说从郑成功之父郑芝龙时期便已经开始了 。 于是荷方决定扣留这艘船只,并向郑
成功写信提出强烈抗议,要求其“归还自从我们统治这岛屿以来 26 年间被他自己和他父亲从公司这
[31]
领地偷取的钱”。 郑成功对此则强硬回击,称“他向魍港渔民收税,是延续自古以来的惯例”,“是他
自己的权利”,荷方无权过问。他还警告荷兰殖民者,如果继续扣留其船只,“他将下令禁止他属下所
[32]
有的戎克船和商人来通商,使大员的贸易完全停顿 ”。 事件最后以荷方作出让步,同意释放被扣船
只告终。
如上所述,郑成功对于己方在魍港征税一事毫不退让 ,甚至不惜为此要与荷方断绝贸易关系 。 可
[33]
根据郑方人员的证词,此项税收利润其实相当有限,
1650 年整年的收入不过 340 两, 对郑成功来说
根本微不足道。可见,郑成功之所以要在台湾征税并非为了直接的经济利益 ,而是要向台湾的大陆人
显示其权威。这一次,郑成功打算利用荷兰殖民者因两岸贸易断绝而陷入困境之机 ,以重新开放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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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筹码,一举获得在荷兰在台殖民统治的心脏地带 ———大员的征税权。
郑成功的征税方案,是向所有从大员开往大陆的商船征收出港税,包括“一切出口的猎物税、鱼
[34]
税、虾税、糖税及其他货物税 ”。 而这一方案的具体实施者便是何斌,他以每年 1. 8 万两上好白银的
价格,从郑成功手中承包了征税权。 问题在于,以何斌周旋于郑荷之间的圆滑谨慎,他理应清楚此事
牵涉重大,为何竟敢于接受这一要求,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亲自为郑方在大员征税 ? 荷方文献和一些
[35]
西方学者都极力渲染何斌是个贪财的卑劣小人 ,似乎此举纯属利令智昏。 不过事情恐怕并不那么
简单。因为当时的何斌,本身正处在一场严重的危机当中。
如我们前面提到过的,何斌是当时台湾著名的大商人,地位十分显赫。 不过在这风光的背后也隐
藏着 危 机,那 就 是 债 务 问 题。 根 据 荷 方 报 告,截 至 1659 年,何 斌 拖 欠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债 务 达
[36]
17 122. 5里尔,而在大员的私人债务更达 5 万里尔之多。 如此巨额的债务,绝非短期内所能形成,而
应该是长年积累的结果。可以推测,
17 世纪 50 年代以来,何斌为了发展其事业,向各方举借了大量的
债务。而光靠其事业盈利又不足以偿还这些债务,因此他又不断地举借新债。 结果便是其事业与债
务均如滚雪球一般地发展起来,最终使何斌成为了“在福岛负债最多,也是福岛贸易和耕地租佃规模
[37]
最大的中国人”。
何斌的这种做法能否维持下去,主要取决于其事业的经营状况。 如果何斌的事业能够持续盈利,
加上个人的显赫地位,其偿还信用便可得到保证,各方也乐于借债给他,从而能够填补债务亏空。 但
倘若这点出了问题,那么何斌的资金链便会立刻出现缺口 ,导致他陷入困境。 如 1655 年,何斌名下的
一艘大商船在赴日本途中因遭遇风暴而损坏 ,不得不前往大陆沿岸停泊,结果船只和货物均被清军夺
[38]
走。“这使何斌极为震怒,也使他濒临破产。”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那就是 1656 年郑成功对大
员的贸易禁令。
1656 年郑成功对大员的贸易禁令,不但打击了荷兰殖民者,也让何斌等在当地从事贸易的商人损
失惨重。两岸贸易断绝后,大员许多居民纷纷离开,又导致何斌的税收承包业务收入锐减 。 随着何斌
的各项事业出现问题,他立刻面临被巨额债务压垮的风险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何斌的经济状况实际
上相当不妙,甚至已经“濒临破产”。因此他才会不遗余力地为恢复两岸通商而奔走 ,甚至不惜采用欺
骗等手段。究其原因,一是为了使其贸易事业步回正轨,二是为了取悦荷兰殖民者,希望能从后者手
中获得优厚回报。但荷方却似乎另有打算。
荷兰殖民者与何斌的关系,表面上颇为热络,但前者对后者仅仅是利用而非信任,实际上从未放
下过对中国人的戒心。就连何斌 1657 年出使大陆的开销,荷兰殖民者也要仔细审查,斤斤计较,从
[39]
5 721又 3 /4 里尔的总额中扣除 800 里尔的“不应该花费 ”,防止何斌从中渔利。 且由于何斌多年来
承包大员的各项税收获利颇丰,也让荷方十分眼红,想方设法从其手中攫取利益。 如 1655 年,何斌以
5 350里尔的价格承包大员市镇的磅秤税业务 ,荷方觉得这一价格过于优待,便打算让他“在上述这优
[40]
待的 5 350 里尔之外补偿 2 000 里尔,使公司获得利益 ”。 1657 年 6 月 20 日,何斌又请求以每月
[41]
3 300里尔的价格继续承包大员的人头税征收 。 他满心以为,由于“他在促成这重开航运上的勤劳努
力”,这一请求必然能够得到满足,但荷方却无情地拒绝了他,将征税权以每月 4 150 里尔的更高价格
[42]
贌给了其他商人。 这对何斌不啻于当头一棒。 已经处在破产边缘的他,又失去一项有利可图的业
务,到底要如何才能填补那巨额的债务缺口 ?
郑成功的征税方案,就在这个时候摆到了身陷绝境的何斌面前 。 面对这根救命稻草,他除了紧紧
[43]
抓住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有迹象表明,何斌此举可能也得到了荷兰方面的默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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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何斌事件”的爆发与结局

1657 年 8 月,何斌自大陆返回之后,便作为郑成功的代表,在大员开始了征税活动。对这一举动,
荷兰殖民者方面又有何反应呢? C.E.S 在《被忽视的福摩萨 》一书中声称,“这些事情都是在中国人之
[44]
间暗中进行的”,在此事曝光之前,荷方完全被蒙在鼓里。 但杨彦杰的《荷据时代台湾史 》一书则认
[45]
为,何斌的活动得到了当时荷兰台湾长官揆一的默许 。 因为何斌后来曾提及,当他将郑成功的要求
回报揆一后,“长官再遣余至国姓爷处转达: 唯要关税不涉及公司,不至使公司蒙损,则国姓爷欲课税
[46] [47]
于中国人并无异议”。 欧阳泰对此表示怀疑,因为荷方文献中并没有类似的记载。 何斌的说辞当
然未必可信,不过能够支持杨书观点的依据,实际上不止这么一个。
根据荷方后来的调查,何斌在大员征税时,不但向商船发放“以国姓爷名义要求征收上述港税的
特别印刷文件作为证明”,付过税的商船还能从他那里拿到收据作为凭证,上面甚至光明正大地盖着
[48]
何斌本人的印章。 如此公开而正规的征税活动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年半,“以至中国人认为,若非长
[49]
官预闻此事,绝不能一迳征收至今 ”。 的确,以何斌的谨慎圆滑,如果事先没有得到大员高层的许
可,
怎可能这么不加掩饰地行事,以至于留下诸多证据,一旦曝光便无从辩解? 更令人起疑的是,荷方
实际上早在 1657 年 9 月便已得到情报,称“何斌奉官员国姓爷的命令,在此地向来中国的人征收从此
地输出的货物,例如鹿肉、咸鱼、虾子等各种食物的关税”,但却未采取任何实质行动,仅仅是将何斌召
[50]
来质询一番了事。 如此漫不经心,实在大为反常。 种种迹象表明,荷方对郑成功在大员征税之举,
事先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而揆一为了恢复两岸贸易而默许何斌所为的嫌疑 ,也很难被排除。
到了 1659 年 2 月,何斌的征税活动终于被人公开告发,由于证据确凿,揆一不得不逮捕了何斌,
“何斌事件”由此爆发。1659 年 4 月 21 日,大员评议会作出决议,撤销何斌的一切职务,并处以 300 里
[51] [52]
尔的象征性罚款。 欧阳泰认为,这么轻的处罚是因为荷方还想继续同何斌合作 。 但这却与他之前
的观点相矛盾。假如何斌真的品行卑劣、胆大妄为到敢于私下从事对荷方如此不利的重大行动 ,揆一
又怎敢再任用此人! 除非他确实是在某种程度上替大员高层背了黑锅,才能让后者不好意思施以严
惩,并依然打算与其合作。不过,处罚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但对何斌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使他顿时从通
事、长老的显赫地位上跌落下来,变为一文不名的罪人,这让他彻底丧失了信用和收入来源。 再没有
人肯借新债给他,而老债主们更是群起逼债,导致他的事业完全破产。 此时的何斌,在台湾已无立足
之地,逃往大陆投奔郑成功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
何斌究竟是何时逃往大陆的? 中外史籍上并无确切的记载。根据《先王实录》,永历十五年 ( 1661
年) 郑成功与诸将议取台湾时,曾提及“前年何廷斌所进台湾一图,田园万顷,沃野千里,饷税数十
[53]
万”。 杨彦杰认为,《先王实录》中的“前年 ”,意思应为“去年 ”。 如永历十四年 ( 1660 年 ) 四月三十
日右武卫进言: “前年南京之失,总系天数,非战之罪。”而南京之役实际上发生在永历十三年 ( 1659
[54]
年) 。所以何斌逃往大陆的时间应在永历十四年 ( 1660 年 ) 。 不过,这一观点却与后来出版的荷方
史料记载不符。因为早在 1659 年 12 月 16 日巴达维亚总督的报告中,便已经提到何斌投奔郑成功一
[55]
事了。 考虑到大员的消息传到巴达维亚所需的时间,
则何斌逃往大陆应在 1659 年 11 月或更早。遗憾
的是,
由于重要史料《热兰遮城日志》中 1659 年的记载缺失,
我们依然无法确认此事发生的具体时间。
但是,《先王实录》记载的是一直跟随郑成功南征北战的户官杨英的亲身见闻,属于时人记时事,
可以说是中方史料中价值最高、最为可信者。我们又应如何看待《先王实录》的这段记载? 实际上,中
荷双方的记载并不矛盾,而可能是杨彦杰的推测出了问题。《先王实录》永历十一年八月二十日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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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下记载:
藩札营西南城外。时虏总镇李必见大师威仪,又闻先台州守将马信投诚重用,持疑两端。 本
藩见城上旗帜参差,官兵混乱,遂集诸提镇谕曰: “我观城上情形,虏将非走必降,断无有死守之兵
[56]
当此对垒而参错如是。马提督你前年守此,有旧属者可遣招之,必断然来归也。”
根据上述记载,永历十一年( 1657 年) 八月,郑成功率军围攻台州,因属下提督马信前年曾为当地
守将,所以欲利用其关系进行招降。 而在《先王实录 》中,马信为清朝镇守台州的时间正是永历九年
[57]
( 1655 年) ,随后便在当年十二月归降了郑成功。 可见这段记载中的“前年 ”,指的就是两年之前。
而且,此段记载与永历十五年提及何斌的那段记载一样 ,均是郑成功的原话,相比杨书所根据的永历
十四年右武卫的进言,前者的意思自然更加贴近。所以个人认为,《先王实录》中郑成功所述的何斌献
图时间,就是永历十三年( 1659 年) ,与荷方记载一致。
如上所述,何斌逃往大陆的时间,应在 1659 年 4 月 21 日到 1659 年 11 月之间,而他面见郑成功,
正式投入其麾下的时间范围,还可进一步缩小。因为“何斌事件 ”发生时,郑成功正身处北伐前线,一
[58]
直到永历十三年九月初七 ( 1659 年 10 月 22 日 ) 才返回厦门。 所以即使何斌在此之前便已逃往大
陆,也无法见到郑成功。他与郑成功会面,只可能是从 1659 年 10 月 22 日到 1659 年 11 月这段时间。
个人猜测,何斌逃往大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在被荷方惩处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准备,制订好了逃亡
[59]
计划, 待得到郑成功返回厦门的消息之后 ,便立刻前往投奔。
何斌的逃亡,在台湾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这不仅是因为他拖欠着大员各方巨额的债务 ,更重要的
[60]
是“他对公司在福岛的情况了如指掌,肯定会借此机会为国姓爷卖力以取信于国姓爷 ”。 荷方的担
忧是正确的,何斌此次投奔郑成功,特意献上了一份描绘台湾状况的珍贵地图,目的正是劝说郑成功
收复台湾,以借助后者的力量东山再起,而这正与郑成功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
对郑成功来说,随着北伐的失败,郑方在大陆的处境严重恶化,寻找新的抗清根据地已是当务之
急。另一方面,正如本文之前一直提到的,郑成功与盘踞台湾的荷兰殖民者之间的商业竞争十分激
烈,又一向视当地大陆商人为自己子民,有着将其纳入麾下、控制台海贸易的强烈愿望。 因此台湾自
然成为了郑成功眼中的最佳目标 。 而何斌恰在此时来投,并为郑成功提供了大量收复台湾所必需的
[61]
第一手情报,这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平克台湾,以为根本之地 ” 的时机已经成熟,下定决心将其付
诸实施。1661 年 4 月 30 日,郑成功率领舰队从荷方设防空虚的鹿耳门水道突入大员港 ,登陆成功,从
而开始了收复台湾的战役。而他采用这一路线,可能正是听从了久居大员,对当地港道状况十分熟悉
[62] [63]
的何斌的建议。 不少学者认为,郑成功出兵收复台湾,何斌功不可没。

五、结 语

17 世纪 50 年代以后,郑成功方面尝试对台湾的大陆商人行使其权力,挑战荷兰殖民当局的事件
接二连三地发生。他先是试图在大员颁布政令公告,接着对台湾实施贸易禁令,要求在台商人遵从其
指示,然后又以恢复两岸贸易为条件,换取在大员的征税权,一系列动作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很难说
是无意为之。联系郑成功当时对台湾的思想认识与郑荷商业竞争的时代背景,个人认为这些动作很
可能均是 17 世纪 50 年代郑成功对台布局中的一部分,目的是为了增强对在台大陆商人的影响与控
制,从而在与荷方的商业争夺中占据优势。“何斌事件 ”便是这一时期郑荷双方在台湾权力争夺的集
中体现。而这一事件的结局,也最终促成了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实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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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 关于早期学术界对何斌的研究,可参见陈碧笙: 《何斌事迹略考》,《厦门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1963 年第 4
期; 颜兴: 《何斌考》,《台南文化》,第 2 卷第 2 期; 廖汉臣: 《何斌考》,《台南文化》,第 7 卷第 2 期,等等。
[2 ]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5 年 8 月 17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
2003 年,第 535 页。
[3 ] [36] [37] [55] [60]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 联经事业出版公司,
2000 年,第 447 页,第 513
页,第 513 页,第 513 页,第 513 页。
[4 ] [5 ]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5 年 8 月 21 日,第 537 页。
[6 ] [22] [47] 欧阳泰: 《福尔摩沙如何变成台湾府?》,郑维中译,台北: 远流出版公司,2007 年,第 391 页,第 411-
413 页,第 411 页。
[7 ]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7 月 9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
2011 年,第 96-98 页。
[8 ]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8 月 12 日,第 113 页。
[9 ] [10] [11]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8 月 19 日,第 117 页,第 118 页,第 117 页。
[12] 如前所述,郑成功曾给大员发去数次公告信件,当中不止一次地称呼当地大陆移民为“我的百姓”。参见《热兰
遮城日志》第三、第四册相关内容。
[13]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61 年 5 月 1 日,第 417 页。
[14] 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卷下,厦门大学郑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福州: 福建人
民出版社, 1982 年,第 153 页。
[15] 郑成功: 《复台》,厦门大学郑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第 1 页。
[16]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5 年 9 月 13 日,第 554 页。
[17] 关于何斌此前的具体事迹,可参见王昌: 《17 世纪大员华人何斌考略》,《云南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
版) ,
2013 年第 5 期。
[18] [19]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6 月 13 日,第 188-189 页。
[20] [23]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6 月 14 日,第 192 页。
[21] [25] 参见杨英撰、陈碧笙校注: 《先王实录校注》,永历十一年六月,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1 年,第 153 页。
[24]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8 月 25 日,第 240-241 页。
[26] 《热兰遮城日志》仅记载常寿宁为郑成功所“放逐”,将来台湾生活一段时间,只字未提何斌。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6 年 8 月 22 日,
2011 年,第 235 页。
[27] [44] 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卷上,厦门大学郑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第 126
页,第 127 页。
[28] [46] 《巴达维亚城日记》第三册,中村直次郎原译、程大学译,台北: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1991 年,第 207 页。
[29]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1 年 4 月 13、
14 日,第 204 页。
[30] 郑芝龙也不是最早这么做的人,在他之前,一名中国官员已经在魍港向当地渔民征税多年,后来才将这一权利转
卖给郑芝龙,可见中国官方在台湾征税的历史有多么悠久。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1 年 4
月 16 日,第 205 页。
[31]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1 年 5 月 5 日,第 211 页。
[32]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1 年 6 月 23 日,第 222-223 页。
[33]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1 年 4 月 16 日,第 205 页。
[34][48]《被忽视的福摩萨》中所述各事的《可靠证据》( 卷上) ,第八号,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附录,厦门大学郑
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第 190 页。
[35] 如 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欧阳泰也持类似的观点。
[38]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5 年 8 月 17 日,第 534 页。
[39]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7 年 10 月 15 日,第 283 页。
[40]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三册,
1655 年 4 月 26 日,第 472-473 页。
[41]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7 年 6 月 20 日,第 196 页。
[42]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7 年 6 月 30 日,第 203 页。
[43] 甚至连承包郑成功这一税收所需的费用,何斌当时也已经无力支付,而由郑泰垫付。参见《被忽视的福摩萨》中
所述各事的《可靠证据》( 卷上) ,第八号,见 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附录,厦门大学郑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第 190 页。
[45] [54] [63] 参见杨彦杰: 《荷据时代台湾史》,
南昌: 江西人民出版社,
1992 年,
第 266-267 页,
第 270 页,
第 27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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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被忽视的福摩萨》中所述各事的《可靠证据》( 卷下) ,第二十号,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附录,厦门大学郑成
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第 218 页。
[50] 参见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第四册,
1657 年 9 月 22 日,第 265 页。
[51] 参见《被忽视的福摩萨》中所述各事的《可靠证据》( 卷上) ,第九号,C.E.S: 《被忽视的福摩萨》附录,厦门大学郑
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料选编》,第 191 页。
[52] 参见欧阳泰著: 《决战热兰遮》,陈信宏译,台北: 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2012 年,第 128 页。
[53] [61] 杨英撰、陈碧笙校注: 《先王实录校注》,永历十五年正月,第 244 页。
[56] 杨英撰、陈碧笙校注: 《先王实录校注》,永历十一年八月,第 156 页。
[57] 参见杨英撰、
陈碧笙校注: 《先王实录校注》,
永历九年十二月,
第 130 页。另按《明清史料己编》的记载,
马信降郑时
间为永历十年元月,不过本文既然讨论的是《先王实录》一书中的词义, 自然应以《先王实录》的记载为依据。
[58] 参见杨英撰、陈碧笙校注: 《先王实录校注》,永历十三年九月,第 222 页。
[59] 何斌并非只身逃亡,还携带了家眷,包括妻儿与其姐夫,可见应是有准备的逃亡。参见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
尔摩莎》,第 513 页。
[62] 有中方文献甚至记载,何斌亲自坐在郑军船头,依照地图引导舰队进港。参见江日升: 《台湾外记》卷五,《台湾
文献史料丛刊》第 6 辑,台北: 大通书局,
1987 年,第 194-195 页。

( 责任编辑: 陈小冲)

On the Antecedents and Consequences of the “He Bin Incident”


———A Series of Actions Taken by Zheng Chenggong before Recovering Taiwan

Chen Si

Abstract: After 1650's,Zheng Chenggong tried to exercise his economic power in Taiwan and thus the events of challeng-
ing the Dutch colonial authorities occurred one after another. In fact,they were part of Zheng Chenggong‘s economic and trade
layout in Taiwan only for the purpose of enhancing the influence and control of the mainland's businessmen in Taiwan,and then
controlling the maritime trade of the Taiwan Straits so that he could gain an advantage in competing with Dutch in Asia business
hegemony. The“He Bin Incident”was the embodiment of this competition in Taiwan whose outcome turned out to be the con-
tributor to the recovery of Taiwan by Zheng Chengong.
Key Words: Zheng Chenggong,He Bin,Taiwan

·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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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 、 日 、 荷三角贸易格局
看早期日荷在台湾的冲突

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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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1624 年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南部后, 便以此为据点收购中国商


品,从事对日本的转口贸易,并因此与在台经营中日走私贸易的日本商人发生了
激烈的冲突。然而荷方在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 日、 荷三角贸易格局中所处
的不利地位,决定了其在日荷冲突中一直处于劣势 。所以荷方试图转而从三角贸
易关系中的另一方面着手,通过调整中荷贸易关系来改变台湾海峡贸易格局 ,从
而避免与日本的冲突。不过因种种原因,荷方的努力归于失败,最终在日荷冲突
中陷入绝境。但随后日本的锁国,却让荷方戏剧性地赢得了这场冲突的胜利 ,并
彻底摆脱了原先的受制处境,成为新贸易格局下的一大受益者 。
〔关键词〕17 世纪 台湾海峡贸易格局 日荷冲突
DOI:10.16674/j.cnki.cn35-1066/u.2018.01.008

Abstract: After the Dutch occupied Southern Taiwan in 1624,they made it a


stronghold to acquire Chinese products and engaged in an intermediary trade with Ja-
pan,leading to conflicts with the Japanese smugglers in Taiwan. In the early 17 th centu-
ry,because of its unfavorable position in the China - Japan - Netherlands trade pattern
in the Taiwan Strait,the Dutch was always at a disadvantage in the conflicts between
Japan and the Netherlands. Thus the Dutch tried to change this trade pattern by adjus-
ting the trade relations between the Netherlands and China,so as to avoid conflicts with
Japan. However,due to various reasons,their effort failed,and they were eventually
trapped in the conflicts. However,the“closed - door”policy of Japan brought the dra-
matic victory to the Dutch,who became the major beneficiary in the new trade pattern.
Ke ywords: Early 17th century; Trade pattern in Taiwan Straits; Conflict be-
tween Japan and the Netherlands in Taiwan
— 92 —
从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日、荷三角贸易格局看早期日荷在台湾的冲突

17 世纪以来,台湾由于其在东亚海洋贸易中的重要地位, 逐渐成为外国势力觊觎的
对象。而日本与荷兰便是最早入侵台湾的两个国家。1609 年、1616 年, 日本统治者德川
家康两次派遣船队进犯台湾。1624 年, 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南部。 此后, 日荷两国围绕
着台湾展开了激烈的明争暗斗,甚至一度导致双方贸易关系中断 。对于早期日荷在台湾的
冲突,中外学术界此前已有一定的研究成果。 如奥斯卡 · 奈赫德 《17 世纪荷兰与日本在
台湾商业交涉史》、陈小冲 《十七世纪日荷在台冲突中的政治因素 》、 翁佳音 《新港有个
台湾王———十七世纪东亚国家主权纷争小插曲 》、林景渊 《滨田弥兵卫事件及十七世纪东
亚海上商贾》 等论文或专著, 均对此作过论述。 其中陈小冲 《十七世纪日荷在台冲突中
的政治因素》 一文,精辟地指出这些冲突最终演变为 “由长崎代官末次平藏精心策划实
施的夺取台湾统治权的政治阴谋 ”,是日本对台侵略野心一贯性的体现。 这个观点对将早
期日荷在台冲突视为单纯商业纠纷的传统观点提出了挑战 。
〔1 〕
但是以上大部分研究成果
的共同缺陷在于: 仅从日荷两方面的角度来论述此事 ,而未充分联系早期荷兰在与日本冲
突的同时,还一直受制于由中国方面所主导的 17 世纪台湾海峡 ( 以下简称台海 ) 贸易格
局这一历史背景。
〔2 〕
而日荷在台海贸易格局中的不同地位, 也决定了这场冲突的走向。
本文便试图围绕着这一点,从更广阔的视角分析当时日荷在台湾的矛盾冲突 ,以求对这段
历史得到更加全面的认识。

一、中日荷三角商业关系与 17 世纪前期台海贸易格局

作为一个人口众多,资源却相对匮乏的岛国, 日本对中国商品的需求量一直十分巨
大, “彼中百货取资于我, 最多者无若丝, 次则磁; 最急者无如药, 通国所用, 展转灌
输,即南北并通,不厌多也。”
〔3 〕
因此中日贸易对日本来说尤为重要。 然而明代中后期,
由于 “倭寇” 猖獗等原因,中日之间的合法贸易渠道逐渐被明政府关闭。 取而代之的是
以台湾等地处海中,明官方控制力较为薄弱的岛屿为据点的民间走私贸易 。如台湾南部的
大员港 “每年有日本商贾乘帆船而至,在当地购买大量鹿皮,特别是与中国的海上冒险商
做大宗丝绸生意, 这 些 冒 险 商 从 泉 州、 南 京 及 中 国 北 部 沿 海 各 地 运 出 大 批 生 丝 和 绸
缎”
〔 4 〕。
这种走私贸易,成为当时日本获取中国商品的重要途径 。因利润十分丰厚, 引来
了另一个国家———荷兰的觊觎。
荷兰自 1581 年独立之后,便积极投身于海外扩张当中。1602 年,荷兰成立了代表政

〔1 〕 陈小冲: 《十七世纪日荷在台冲突中的政治因素》,载 《台湾研究集刊》1997 年第 2 期。


〔2 〕 翁佳音虽然已初步提到了这一问题,但并未对此详细展开论述。参见翁佳音: 《新港有个台湾王
———十七世纪东亚国家主权纷争小插曲》,载 《台湾史研究》 第 15 卷第 2 期,2008 年 6 月,第 1
- 36 页。
〔3 〕 ( 明) 徐光启: 《海防迂说》,载 ( 明) 陈子龙等编: 《明经世文编》 卷 491,北京: 中华书局,
1962 年,第 5442 - 5443 页。
〔4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台北: 联经事业出版公司,2000 年,第 2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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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交史研究 2018 年第 1 期

府在东方推行殖民事业的机构东印度公司 ,而其在亚洲的主要殖民贸易对象便是中国与日
本。1609 年,东印度公司已在日本长崎平户设立商馆。 为了占领日本市场, 荷兰殖民者
急需在中国沿海取得贸易据点, “取代葡人与西人以中国货物对日本贸易, 从而在日本换
取大批银两”
〔 1 〕。1604
年与 1622 年,荷兰两次侵占澎湖,均被明军驱逐,最终在 1624 年
转而侵占台湾南部大员港一带,并以此为据点收购中国商品,经营对日转口贸易。随着荷
兰殖民者的介入,中日在台湾的双边走私贸易演变为中日荷之间的三角商业关系 ,成为这
一时期台海贸易格局的基础。
不过,在这个三角关系中,荷兰殖民者从一开始便处于最为不利的位置 。其根本原因
是在 17 世纪前期的台海贸易格局中,荷方所扮演的角色是嵌入中日贸易之间, 作为一个
中介者而发挥作用,但是这一角色并非不可或缺。早在荷兰殖民者到来之前,中日在台湾
的走私贸易便已在持续运作当中 ,并不需要仰仗荷方的协助。 “开始的时候, 从中国来的
船也没有人要跟我们 ( 指荷兰人 ) 打交道, 他们运来的货物也都是拿来给那些日本人交
账的。”
〔2 〕
因此荷方所从事的转口中介贸易 ,实质上是对中日贸易的单向 “依附 ”。 中国
的商品和日本的市场,是荷方转口贸易能够运作的两大先决条件 ,这也决定了荷兰殖民者
在贸易中的受制局面。
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之初,在获取中国商品时面临着一个很大的困难 ,就是明廷迟迟
不愿开放台海两岸之间的自由通商 。福建地方政府一直坚决反对荷兰船只在沿海地区停留
贸易,同时对前往大员的中国海商也处处设阻 。 如一名叫六官 ( Lacquan) 的中国商人便
向荷方抱怨 “他因为公司工作而在中国遭遇极大的困难与痛苦 , 为此必须花大笔钱财打
通关节才能恢复自由。已经跑到这个官员不找他麻烦了 ,就会又有另外一个官员开始要来
办他,弄得他不敢去大员见我们”
〔 3 〕。
这导致大员的贸易大受影响。在此情况下, 荷方要
想获得中国商品,只能求助于少数拥有当局贸易许可的中国商人 ,如福建漳州海商许心素
等。为了保证商品来源,荷方甚至不顾风险,采用预付大笔款项的方式向中国商人订购商
品,“如果不先将资金信贷给中国人,还是无法进行通商交易。为了不让贸易完全停滞下
来,我们只好决议,目前还要顺从中国人的意思来交易 ”
〔 4 〕。
显然这种贸易主导权的旁
落,是由荷方对中方的单方面依赖关系所导致的 。为了获得中国商品,他们不得不在贸易
中对中方让出种种利益,屈从其主导下的台海贸易格局。
相比明朝方面,荷兰殖民者在日本所受到的待遇却要好上很多 。日方不但允许荷方在
日本领土上开设商馆,甚至让其在贸易上享受相当优惠的政策 。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评议
会 ( 为公司在亚洲的最高决策机构) 也承认: “每当我们的货物和商品运到日本, 总能按

〔1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12 页。
〔2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台南: “国立” 台湾
历史博物馆,南投: “国史馆台湾文献馆”,2010 年,第 300 页。
〔3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266 页。
〔4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29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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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日、荷三角贸易格局看早期日荷在台湾的冲突

照我们的意愿售卖,再购入各种货物和商品,装船运走,无需交纳任何税款,而且日方从
没有派官员找我们的麻烦和干涉我们的贸易往来 。……这样,我们每年可运去大批货物获
得利益。”
〔1 〕
对于经营中国商品转口贸易的荷方来说, “不可能有其他地方比日本获利更
大”
〔 2 〕。
而日方却可以跳过荷方, 直接前往台湾收购中国商品。 因此荷日之间的商业关
系,同样属于单方依赖关系,当后来双方在台湾发生争夺时,这一点便成为了荷方的一副
沉重的枷锁。

二、日荷在台湾的冲突与荷方的台海贸易困局

1625 年 7 月,在台荷兰当局做出决定, 对来台贸易的日本商船征收百分之十的货物


税,并禁止在日本的中国人来台经商 ,引发日本方面的强烈不满,这也成为日荷在台一系
列冲突的开端。学术界的传统观点认为, 这些冲突的起因, 在于荷方企图垄断台湾的贸
易。
〔3 〕
但事实上,对在台湾的荷兰殖民者来说, 阻挠日方贸易的目的与其说是 “垄断 ”,
倒不如说是 “自保” 更为贴切。 因为当时荷兰在台湾的贸易, 正面临着被日本商人完全
吞噬的危险。
荷兰殖民者在台湾收购中国商品所面临的一大困难 ,就是在现有台海贸易格局下,荷
方获得中国商品的渠道实在有限 ,且必须受制于中方,这点前文已有叙述。可是就连这有
限的货源,也要遭遇日本方面的激烈竞争。虽然日本商人为了获得中国商品 ,亦必须遵从
中方主导下的台海贸易格局, 乃至同样采用预付款的形式向中国商人订购商品,
〔4 〕
但其
财力却极其雄厚,“几乎足以收购所有从中国运来之货物 ”
〔 5 〕。
相比之下, 荷兰殖民者由
于初到台湾,需要在殖民地各项建设中投入大量资金 ,导致其财政十分吃紧,对中国商品
的购买力不足。以丝货为例,日本商人在大员的生丝收购价格高达每担 150 两到 160 两,
上等丝的价格甚至超过每担 200 两;〔 6 〕 而荷兰殖民者却只能付出每担 140 两或更少的价
钱,完全无法与日本商人竞争。
〔7 〕
另一方面,中日双方在台湾有着多年的商业合作历史 ,

〔1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96 页。
〔2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63 页。
〔3 〕 参见 [德] 奥斯卡·奈赫德: 《17 世纪荷兰与日本在台湾商业交涉史》,载 《台湾经济史五集》,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研究室,1957 年,第 71 页; 陈小冲: 《十七世纪日荷在台冲突中的政治因
素》,载 《台湾研究集刊》1997 年第 2 期。
〔4 〕 事实上,日本商人采用这种贸易方式比荷兰殖民者更早,导致后者为了与其争夺货源,也不得不
进行效仿。参见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112 页。
〔5 〕 [德] 奥斯卡·奈赫德: 《17 世纪荷兰与日本在台湾商业交涉史》 附录 41,第 98 页。
〔6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47、51 页。
〔7 〕 虽然荷方在与中方交涉时曾声称其丝货收购价格从未低于每担 140 两 ( 参见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
在福尔摩莎》,第 60 页) ,但这显然是谎言,就在同一页报告中,便有着其以每担 137 两的价格向
许心素订购丝货的记载。
— 95 —
海交史研究 2018 年第 1 期

彼此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不少居住在日本的中国商人甚至利用其与大陆中国商人之间的
关系,积极为日方拉拢货源,散布不利于荷兰人的流言,这也对荷方购入中国商品造成了
明显的负面影响。
〔1 〕

日荷之间资金与人脉方面的明显差距, 导致中国商品几乎完全流向日本一方。 早在
1624 年,荷兰殖民者便向巴达维亚评议会报告称: 日本人在大员的丝货收购量是荷方的
20 倍。
〔2 〕
之后的状况也依然没有改变,每当满载资金的日本商船到达大员, 便会炒高当
地的中国商品价格,让荷方无力收购。 因此, 相比 “垄断 ” 这样不切实际的目标, 打破
日方对中国货源的控制,挽救其陷入困境的台湾殖民贸易 ,才是荷兰殖民者对日本商人采
取措施的现实动机。正如 1625 年下令对日本商人征税的荷兰台湾长官宋克 ( Sonck) 所说
的那样: “如果让那些日本人在此地自由通商交易,会给联合东印度公司带来有损害的后
果,因为 日 本 人 若 能 在 此 自 由 通 商 交 易, 势 必 逐 渐 变 成 贸 易 的 主 人, 独 享 贸 易 的 利
益。”
〔3 〕
在宋克死后代理台湾长官一职的德 ·韦特 ( De Witt) 也坦言: “因为他们若能按
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去做,公司就必须离开此地,把贸易让给他们独揽经营了。”
〔4 〕

但是,17 世纪经营台湾贸易的日本商人, 大都有着深厚的政府背景。 由于在台走私


贸易的利润丰厚,不少日本官员参与其中, 如长崎代官末次平藏、 京都代官平野藤次郎
等,均是当时有名的 “官商”,在台湾享有巨大的商业利益。
〔5 〕
这些人不但是地方上的实
权人物,与中央高层的关系也十分密切。在官方的支持下,这些日本商人不但有着丰厚的
财力与荷方争夺中国商品,还可以说动日本当局改变对荷态度 ,从而威胁到荷方在日本市
场的贸易。对荷兰殖民者来说,这确实是最难应付的对手。
因此在日荷冲突中,荷方的心态一直十分矛盾。为了不影响其在日本的贸易,巴达维
亚评议会一再指示要用和缓的方式解决问题,“须以协商的态度, 谨慎小心, 避免与日人
发生争执与不快”,并因此取消了 1625 年向来台日本商船征税的命令。
〔6 〕
然而, 为了维
护其在台湾的贸易,荷方此后仍在想方设法限制日本商人的贸易自由 ,这使得日荷在台依
然冲突不断。1627 年 7 月,巴达维亚评议会眼见矛盾持续激化, 决定 “在我们的人在大
员陷入更大的困境以及导致日本人失去对我们的 信 任 之 前 ”, 派 遣 新 任 台 湾 长 官 纳 茨
( Nuyts) 访问日本,向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光 “解释 ” 在台湾发生的事件, 希望能够得
到后者的谅解。
〔7 〕
但以末次平藏为代表的一些日本野心家, 却打算借机扩大事态, 夺取

〔1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300 页。


〔2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112 页。
〔3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台南: “国立台湾历
史博物馆”,南投: “国史馆台湾文献馆”,2010 年,第 212 页。
〔4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300 页。
〔5 〕 关于当时日本官方从事对台贸易的具体情况,可参见陈小冲: 《十七世纪的御朱印船贸易与台湾》,
载 《台湾研究集刊》2004 年第 2 期。
〔6 〕 参见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52 页。
〔7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6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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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日、荷三角贸易格局看早期日荷在台湾的冲突

整个台湾的统治权。在其破坏下,纳茨的使命以彻底失败告终,双方矛盾再次升级,进而
引发了 1628 年 6 月 29 日纳茨在大员为日本武装商人所劫持的 “滨田弥兵卫事件 ”, 导致
日本当局决定断绝与荷方的商业联系 。
〔1 〕

至此,荷兰在台贸易已完全陷入困局。如前所述,中国商品与日本市场,是荷方在台
转口贸易得以运作的两大前提。但在当时的台海贸易格局下,荷方要想在收购中国商品方
面与日本商人相竞争, 就必须对后者的贸易自由进行限制, 而这势必导致日荷关系的恶
化,从而让其面临被驱逐出日本市场的危险 。但如果不干预日方的贸易,其庞大的资金又
足以控制中国商品的货源,让荷方无法在台湾立足。这看似确实是个无解的局面,正如巴
达维亚评议会所承认的那样: “与我们为敌的人在宫中颇受宠信,从而不可能既维持我们
在大员的权益,又使我们在日本的贸易不受影响。”
〔2 〕
但是如果我们跳出日荷的双边视
角,从更广阔的范围看待问题,就会发现荷方其实还有一个脱困的办法 ,那就是从与中方
的贸易关系下手,改变整个台海贸易的格局,从而避免与日本在台湾的冲突。

三、荷方改变台海贸易格局的努力与郑芝龙的兴起

如前所述,在 17 世纪前期的台海贸易格局下, 荷方获得中国商品的主要渠道, 是向


许心素等拥有福建当局许可的商人预付款项 ,通过其订购商品。而这一贸易主导权完全掌
握在许心素与福建当局手中, “都督和许心素从中渔利,从而不允许他人与我们在大员的
人经商,也不允许我们自己在中国贸易,只供许心素一人包揽”
〔 3 〕。
这导致荷方只能在大
员向许心素高价收购数量有限的中国商品 ,贸易迟迟无法拓展。而相比台湾,中国大陆的
商品不但充足,且非常廉价。荷方船只私下在漳州河向中国商人收购的生丝 ,价格仅为每
担 115 两到 125 两,“司令官认为,若中国准许人们公开贸易, 我们甚至可以 100 两一担
的价格收购”
〔 4 〕。
因此,荷方如果能够前往沿海地区自由贸易, 便可以打破许心素的垄
断,夺回贸易的主导权。
而另一个重要的意义在于,如果荷方能够在沿海地区自由收购商品 ,就能避开与资金
雄厚、且有官方支持的日本商人在台湾的正面冲突 ,不至因此影响日荷关系及其在日本市
场的贸易; 另一方面又可以在后者所无法涉足的沿海地区获得充足廉价的中国商品 ,一举
摆脱目前在中国商品与日本市场之间左右为难的困境 ,进而在这场日荷台海贸易竞争中占
据先机。退一步说,即便福建当局只是开放中国商人自由前往大员 ,也足以让当地所能收
购到的中国商品数量大大增加,让日本商人无法再像过去那样以高价控制货源 。一位中国

〔1 〕 关于日本夺取台湾计划的成因、经过与历史渊源,陈小冲 《十七世纪日荷在台冲突中的政治因素》
一文已有详细论证,本文不再赘述。
〔2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85 页。
〔3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65 页。
〔4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7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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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交史研究 2018 年第 1 期

商人便曾经告诉荷方: “绢丝非常涨价之理由,系因从来战乱之间, 各人皆无所事, 而且


禁止贸易,由于绢丝与绢织品毫未外销而贸易已开 ,是故为求少数绢丝而出高价购买 ,如
果输出回复常态,当成廉价,将较从来价格更见低下云。”
〔1 〕
所以,随着荷方在台贸易因
日荷冲突而逐渐陷入困境,其改变台海贸易格局、 争取自由贸易权利的渴望也愈发强烈。
但是想做到这一点,单凭荷兰殖民者的力量是不够的 ,还需要其他势力的帮助。
1626 年以后,一股强大的海盗势力开始兴起于台湾海峡 , 频繁攻掠大陆沿海, 给予
福建当局和许心素沉重打击,这股势力便是由福建泉州南安海商郑芝龙领导的海上武装集
团。郑芝龙的兴起,虽然主要得益于其从两大海商李旦和颜思齐手中继承的财产部众 ,但
与荷兰殖民者同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荷方 1625 年 10 月 29 日及 1626 年 3 月 4 日的
官方信函中,均提到郑芝龙 ( 荷方文献中称之为一官 ) 的船队在海上劫掠一事, 而令人
吃惊的是,这些船只 “是悬挂亲王旗 ( princevlaggen) 和旒旛旗 ( wimpels) , 以公司或荷
兰人的名义去 ( 抢劫) 的” ,“公司按照跟他 ( 一官) 约定的办法,取得该船 ( 打劫到
〔2 〕

的东西) 的半数”
〔 3 〕。
可见荷方一直在支持郑芝龙的劫掠行为 ,并从中分享利益。
但是,荷兰殖民者支持郑芝龙的海盗活动 ,并非仅仅是为了分享其劫掠所得 ,更重要
的是他们和郑芝龙有着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打破福建当局和许心素对台海贸易的控制 。
〔4 〕

荷兰台湾长官纳茨曾向巴达维亚方面报告称: “我可以奉告您阁下, ( 当中国人不肯通商


交易,而我们要逼他们交易时 ) 公司从这些海盗可以获得多大的益处和帮助。 我认为,
我们应该网罗他们,支援他们。 因为他们连这种 ( 海盗的 ) 力量都无法抵挡, 怎能敌得
过我们和那些人 ( 海盗 ) 合起来的力量?”
〔5 〕
因此, 对郑芝龙 “继续供应他, 支持他,
使他强壮起来,直到我们取得军门、都督与海道等人承诺的效果,是一件好的事情,至少
可以跟他合作到我们要取得完全自由贸易的事情更加清楚和确实起来的时候 。”
〔6 〕

由上可见,迫使福建当局对其开放自由贸易, 才是荷兰殖民者支持郑芝龙的真正目
的,这一策略也确实产生了效用。1627 年 9 月, 由于屡战屡败, 福建当局不得不通过许
心素请求荷方协助其剿灭郑芝龙 ,并保证事成之后将会允许中荷之间的自由贸易 ,而这正
是荷方所想要的结果。
〔7 〕
因此荷方代理长官德·韦特不等当时正在日本访问的纳茨返回 ,
便决定接受这一条件,出兵攻打之前的盟友郑芝龙。毕竟即便纳茨未能说通日本当局 ,只

〔1 〕 [日] 村上直次郎原译、郭辉译: 《巴达维亚城日记》 第一册,台北: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89


年,第 43 页。
〔2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240 页。
〔3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一) 》,第 266 页。
〔4 〕 郑芝龙起兵的一大目的,便是为了取代福建当局和许心素,成为台海贸易的主导者,参见陈思:
《明末台海官、商、盗三角关系与台海贸易》,载 《厦门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4 年第
4 期。
〔5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4 - 5 页。
〔6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81 页。
〔7 〕 参见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7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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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日、荷三角贸易格局看早期日荷在台湾的冲突

要荷方获得了同中国自由贸易的权利 , 便可改变当前的不利局势。1628 年 1 月, 德 · 韦
特率领荷兰舰队攻打郑芝龙, 却被打得大败而逃。 而此举也激怒了郑芝龙, 他率船队
“控制中国沿海,将我们在大员和中国沿海的人之间的联系切断 ,我们的人如同被围困在
城堡中一样”
〔 1 〕。
正如翁佳音所言: “滨田事件前后, 荷兰人前门拒日本之虎, 后门却有
汉人海盗或海商虎视眈眈。”
〔2 〕
荷方此次出兵非但没能改变台海贸易格局 ,反而使其陷入
了两面受敌的局面,这更加不利于其与日本的冲突。

四、荷方改变台海贸易格局努力的失败与日荷冲突的结局

随着日荷关系的恶化,特别是 1628 年 6 月 29 日 “滨田弥兵卫事件” 爆发后,荷方为


了摆脱贸易困局,更是无论如何也必须打开中国的贸易大门。 纳茨为此不得不致信郑芝
龙,请求与其重修旧好。 而 这 时 郑 芝 龙 已 消 灭 许 心 素, 并 准 备 接 受 明 廷 的 招 抚, 获 得
“官商” 的合法身份,取代许心素在台海贸易中的地位 ,也希望与荷方建立贸易联系, 于
是双方再次合作。1628 年 7 月, 纳茨不顾刚经历了 “滨田弥兵卫事件 ” 的劫持风波, 便
匆匆率船前往沿海地区,在郑芝龙的协助下购入大量中国商品 。但纳茨仍不满足,因为郑
芝龙和许心素一样,不允许其他商人参与对荷贸易, 所以他要求郑芝龙必须 “允许所有
的人都可以来我们这里,不然就不跟他友好了”
〔 3 〕。
荷方的做法最终触怒了郑芝龙, 被后
者下令驱逐。
纳茨返回台湾后,又收到巴达维亚方面的训令,要求其 “开辟泉州 ( 漳州?) 河及该
河与台窝湾 ( 安平) 间之航路, 与军门都督或其他大官交涉, 在适当条件下, 订立开始
贸易之协定”。
〔4 〕
在此压力之下, 纳茨唯有孤注一掷。1628 年 9 月, 他再次率舰队来到
沿海地区,以通商交易为名,将当时已成为明朝官员的郑芝龙诱骗至荷方船上扣留 ,强迫
其协助荷方取得自由贸易。
〔 5 〕 10
月 1 日,纳茨与郑芝龙签订了一份为期三年的贸易协定 ,
规定郑芝龙每年需向荷方提供大量中国商品 ,包括 1 400 担生丝、5 000 担糖、1 000 担糖
姜、4 000 锭白色皱绸和 1 000 锭红色皱绸。 当中生丝的价格为每担 140 两, 并允许荷方
派船前往漳州河交易,在这种情况下每担的价格可再降低 10 两。
〔6 〕
同时, 郑芝龙还承诺
开放中国商人自由前往大员。这样庞大而长期的贸易合作关系 ,是荷兰殖民者此前从未与
中方建立过的。如果此项协定内容得以付诸实施 ,那么荷方未来三年在台贸易的货源便可
得到保障。纳茨对此欣喜若狂,认为这是他的一项巨大功绩,足以改变台海贸易格局,因

〔1 〕 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80 页。
〔2 〕 翁佳音: 《新港有个台湾王———十七世纪东亚国家主权纷争小插曲》,载 《台湾史研究》 第 15 卷第
2 期,2008 年 6 月。
〔3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148 页。
〔4 〕 [日] 村上直次郎原译、郭辉译: 《巴达维亚城日记》 第一册,第 62 页。
〔5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150 页。
〔6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331 - 332 页。
— 99 —
海交史研究 2018 年第 1 期

为 “公司在此地已经不受只许跟一个人交易的限制 , 而是由军门命令他的部属必须让所
有的人用他们自己的戎克船来此地交易了 ( 这情形, 我们的前人没有一个人曾经达成
过) ” 。 “我们深信, 公司一定会从中国买到很多货物, 多到可以把荷兰、 日本和整个
〔1 〕

东印度掩埋起来,并且在缺乏中国货物以前,我们老早就会缺乏货款了。”
〔2 〕

一旦解决了中国商品货源的问题 ,荷方在日荷冲突上也就有了更多的回旋余地 。1629


年 1 月 10 日,纳茨在向巴达维亚评议会提交贸易报告时再次提到了与日本商人之间的冲
突,当中的态度耐人寻味。他声称: “同日本贸易, 对我们是利润很大并且极关重要的,
如果我们拒绝日本人在这里自由通商 ,又怎能不引起日本方面的恶感呢 ? 我认为最好立即
把通商的利益让给他们一部分,不抽他们任何税,因为恐怕他们是不肯纳税的。”
〔3 〕
但是
纳茨实际上并非对日妥协派,此前曾一直主张不惜采取各种手段对日本商人加以打击 ,认
为: “他们现在既已将我们这方面的贸易完全抢过去了,如果我们用武力或谈判来把这贸
易再夺回来,对他们有何卑劣之处?”
〔4 〕
纳茨态度的明显转变, 与 “滨田弥兵卫事件 ”
的发生自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我们也有理由推测,荷郑贸易协定的签署也在当中起
到了重要作用。正如纳茨在同一份贸易报告中提到的那样: “目前公司每年能够拿得出多
少资金,我们就能从这个国家 ( 指中国 ) 买到多少商品; …… 但有一点是无容置疑的,
那就是,我们在履行合同上所规定的,每年供给日本总数七十四万荷盾的中国商品这件事
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困难。”
〔5 〕
既然在新的台海贸易格局下,荷方已可获得足够的中
国商品,那么又有什么必要冒着恶化日荷关系的风险去与那些日本商人为敌呢 ?
而且在纳茨看来,荷方与郑芝龙这个当时中国海商中最有权势者建立起合作关系后,
即便他们不直接阻碍日本商人在台湾的贸易 ,也可通过对中国海商的控制,来掌握住日荷
商业竞争的主动权。他得意地指出: “一官应该也会阻碍所有商人出售货物给他们。 他已
经准许我们,一旦有人 ( 想卖货给日本人 ) 落入我们手里, 我们可以没收他们的货物;
他也证实,军门对此事将采取同样的态度。这样一来,没有我们的协助,日本人将没生意
可做了。”
〔6 〕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 纳茨等人才向巴达维亚评议会建议对日妥协, 他们认
为,在现在的条件下,即便开放了日本商人在台自由贸易 ,也不会影响到荷方对中国商品
的收购,而且这样一来,日荷冲突就能逐渐化解, 而荷方也能继续享受日本市场的利益,
是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但是,纳茨与郑芝龙所签订的贸易协定 ,并未像前者所预计的那样能够改变台海贸易

〔1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197 页。


〔2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152 页。
〔3 〕 [英] 甘为霖: 《荷兰人侵占下的台湾》,厦门大学郑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
料选编》,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1982 年,第 111 页。
〔4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133 页。
〔5 〕 [英] 甘为霖: 《荷兰人侵占下的台湾》,厦门大学郑成功历史调查研究组编: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
料选编》,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1982 年,第 118 页。
〔6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154 - 155 页。
— 100 —
从 17 世纪前期台湾海峡中、日、荷三角贸易格局看早期日荷在台湾的冲突

格局。1629 年后,郑芝龙又与其原先的海盗同伙李魁奇反目, 导致福建沿海再次陷入战


乱,荷郑之间的贸易协定根本无法履行 。再加上由于日荷关系的严重恶化 ,巴达维亚评议
会本就对纳茨极为不满,对其签订的贸易协定,最后也以在价格上对中方让利过多等为由
予以否决,并将他从台湾召回问责, 后者的如意算盘彻底化为泡影。
〔1 〕
就在荷方改变台
海贸易格局的努力失败时,日本夺取台湾的计划也已步入实质性阶段 ,这让荷兰殖民者真
正彻底陷入了绝境,最终不得不面临在中国商品和日本市场之间做出抉择的局面。1630
年,荷方收到日本方面发出的通牒: “日本人要求说,如果我们想要释回我们的人员、 船
只与货物,跟以前一样平安住在日本贸易,继续保持与皇帝陛下的友善关系 ,就要把热兰
遮城堡及其附属建筑物移交给他们 ,或将那些城堡与建筑物拆毁,离开大员,否则,他们
就要用武力来攻取,把我们打败。”
〔2 〕

至此,日方以日本市场为筹码,要挟荷兰殖民者放弃台湾的企图已昭然若揭 ,荷方单
纯在贸易上做出妥协让步,已经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了。如果荷方接受日方的条件,势必
意味着丧失台湾这个在东亚收购中国商品的唯一重要据点 ,而拒绝的话,便会彻底失去日
本市场。尽管巴达维亚方面此前曾声称要坚决维护荷方在大员的 “主权 ”, 为此就算撤出
日本也在所不惜,
〔3 〕
但到了这个时候, 荷兰殖民者的心里却在 “求神让他们看到希望,
因为没有日本 的 贸 易, 公 司 在 大 员 这 里 ( 特 别 是 在 这 种 状 况 下 ) 的 负 担 就 真 的 太 重
了”
〔 4 〕。
就在荷方进退维谷的时候,事情却奇妙地出现了转机。
1630 年 6 月,日本夺取台湾计划的主谋长崎代官末次平藏突然身亡 , 导致日本当局
对荷态度开始软化。1632 年, 在荷方极力示好下, 东印度公司在日本的贸易得以恢复。
1635 年后,日本更逐渐步入锁国时期, 全面禁止本国船只人员前往海外, 日荷在台湾的
冲突,竟以这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台海贸易格局也从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由于日本商
人不再前往台湾,中日在台走私贸易正式成为历史 ,荷兰殖民者在当地的贸易中介作用便
随之凸显出来,这使其终于摆脱了单向 “依附 ” 于中日贸易的不利局面, 成为日本获取
中国商品的主要依靠。而台湾的转口贸易也因此逐渐步入正轨 ,开始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带
来巨额利润。荷方对此喜出望外, 欢呼 “愿神使日本对她本国人民的禁令 ( edicten) 继
续执行下去”
〔 5 〕。
他们当初想做而无法做到的事情 ,却由日本当局代为实现了, 这不能不
说是一个极富戏剧性的结局。

〔1 〕 江树生译注: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二) 》,第 330 - 332 页。


〔2 〕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一册,1630 年 3 月 31 日,台南: “台南市政府”,2002 年,第 24
页。
〔3 〕 参见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85 页。
〔4 〕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一册,1631 年 4 月 4 日,第 43 页。
〔5 〕 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第一册,1637 年 8 月 3 日,第 335 页。
— 101 —
海交史研究 2018 年第 1 期

结 论

17 世纪前期的日荷冲突,源于双方在台湾的商业竞争。 在这场冲突中, 荷兰殖民者


一直处于劣势,这是由其在当时台海贸易格局中的不利地位所决定的 。 为了摆脱这种劣
势,荷方在无法同日本正面抗衡的情况下 ,转而从中荷贸易关系下手,希望通过让中方开
放自由贸易来改变台海贸易格局 ,从而避免与日本商人在台湾的冲突。 不过因种种原因,
荷方的努力归于失败,最终在日荷冲突中被逼入绝境。但随后日本的锁国,却从另一个方
面彻底改变了台海贸易格局,让荷方从此摆脱了原先受制于日方的不利局面 ,戏剧性地赢
得了这场日荷冲突的胜利,成为新台海贸易格局下的一大受益者 。

作者陈思: 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助理教授

— 102 —
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二 ○○四年第四期

评荷兰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略 Ξ

林仁川
( 厦门大学  台湾研究中心 ,福建  厦门  361005)

[ 内容提要 ]本文采用荷兰的档案材料对十六世纪台湾海峡贸易形势 、
荷兰人在台湾海峡的商战策
略及其效果进行评述 。荷兰人到达台湾海峡时 , 各国海商集团已经群雄鼎立 , 各自占有一定的市场份
额 。荷兰人为了打破已有贸易格局 ,在东亚贸易网络上占有一席之地 ,采取和战结合 、
各个击破 、
海上拦
阻等一系列的商战策略 ,但是无法实现称雄的愿望 。在郑成功部队围攻的炮声中 ,结束了其东亚海上商
业霸主的美梦 。
[ 关键词 ] 荷兰 ; 台湾海峡 ; 商战策略
[ 中图分类号 ] K24813      [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 ]10002422x ( 2004) 0420065208

  十七世纪初 ,当荷兰人来到台湾海峡时 ,西 击 毙 , 1567 年 , 第 五 支 远 征 队 在 黎 牙 实 备


班牙人已占领菲律宾 ,进行马尼拉与漳州 、
日本 ( Miguel Lopez de Legazpi ) 的带领下 , 占领了宿
的贸易 。葡萄人已占领澳门 ,除了与中国 、
菲律 务 ( CCbu) ,1571 年又占领马尼拉 。西班牙人一
宾进行贸易外 ,穿过台湾海峡北上 ,与日本建立 到菲律宾就急于打开中国市场 , 派遣拉达 ( Ra2
贸易关系 。中国海商活跃在台湾海峡 , 牢牢控 da) 到福建 ,向当地政府提出在沿海开辟一个港
制东南沿海与日本 、
马尼拉 、
南洋群岛的贸易主 口 ,让西班牙人自由通商 ,西班牙人的要求受到
导权 。荷兰人占领台湾以后 , 为了打破这种贸 明朝政府的严词拒绝 , 不得不同意中国海商直
易格局 ,采取种种策略 ,力图建立新的海上商业 接到菲律宾贸易 ,因此 ,西班牙人占领菲律宾以
霸权 。本文将对台湾海峡的形势及荷兰的商战 后 ,中非贸易十分繁荣 ,据一位在马尼拉居住十
策略及其效果进行评述 。 八年的神甫记载 “
: 海上交通 , 重要的仍在华人
之手 ,每年的十二月杪或正月杪 ,他们结集二十
一、
十六世纪台湾海峡贸易形势
或三十船只 , 载上果子及各种有价值的货物来
十五世纪 , 世界进入了大航海时期 。我国 到吕宋 。这些中国商船 , 多数来自福建漳州和
伟大的航海家郑和 ,从明朝永乐三年 ( 1405 年) 厦门 。福建滨海与菲岛遥遥相望 , 他们运售各
至宣德八年 ( 1433 年 ) 先后七次率领规模浩大 种果品 ……也运来各种布匹 ……普通瓷器也有
的船队 ,访问了亚非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在世 运售 ,但非常精美 , ……他们也运来珠 、
金、铁、
界航海史上留下光辉灿烂的篇章 。与此同时 , 麝香 、
雨伞 、
假宝石 、
硝石 、
面粉 、
各色纸张以及
西方的冒险家也纷纷东来 。1521 年 3 月费迪 其他雕刻油漆极为精美的木器”。他还说 “
: 中
南・
麦哲伦 ( Ferdinand Magellan ) 远征队经过漫 国商船每年三月间由吕宋归国 , 他们带回用货
长的环球航行 , 到达了菲律宾群岛的三描岛 物换来的西班牙银币 , 他们也运回用为染料的
( Samar) ,不久 , 就在目坦岛 ( Moctan) 被马来人 一种木料 。中国商人运售某货 ,今 年 若 得

Ξ [ 收稿日期 ]2004209215
・65 ・
・66 ・
国 ,也去南洋各地做买卖 ,如嘉靖时期住在双屿 其做法表示反对 ,双方因此发生争执 。一官 ( 郑
港的许二 、
李光头 , 横港的陈思盼 , 以及后来的 芝龙) 命令我们的人 , 次日即离开那里 , 不然将
王直 、
徐海 、
徐惟学 、
陈东 、
叶麻 、
毛海峰 、
叶宗 用火船将我们赶走”, 纳茨不得不返回大员 , 不
满、
洪迪珍 、
张维 、
吴平 、
曾一本等 ,如被称为“王 久 ,又率领 9 只船回到漳州湾 ,要求与郑芝龙会
峰舡主”
的王直 ,则是嘉靖时期这些海上贸易集 谈 ,当郑芝龙登上荷兰快船 Texel 时 ,被纳茨扣
团中商船最多 ,势力最大的海商集团 ,他们往返 押 ,威胁他说 “
: 直到他准许我们的人自由贸易
于日本与中国沿海之间 , 进行频繁的海上贸易 才能予以释放”, 郑芝龙虽然对此十分不满 , 但
活动 。万历 、
天启年间 ,李旦 、
颜思齐 、
郑芝龙海 也不得不下令准许所有商人与荷兰人贸易 , 使
商集团相继兴起 。李旦 ,泉州人 ,曾在马尼拉经 荷兰人的贸易立即繁盛起来 , 共购入 277 ,000
商后到日本 , 住在平户 , 是当地华商的领袖 , 拥 盾货物 。同时还迫使郑芝龙与纳茨签订为期三
有大批的船舶 , 主要从事日本与福建沿海的贸 年的贸易协定 , 规定郑芝龙每年必须向大员荷
易 。颜思齐 ,海澄人 ,也是当时一个重要海商集 兰公司供货 1400 担生丝 , 价格为 140 两一担 ;
团 。天启年间郑芝龙相继继承和接纳了李旦 、 5000 担糖 ,价格为 3 里耳一担 ;1000 担蜜羌 ,价
颜思齐海商集团的资财 , 消灭许心素后逐步发 格为 4 两一担 ;4000 担白色吉郎绸 ,14 钱银一
展成为一个独立的海商集团 。除此之外 , 当时 件 ; 1000 件 红 色 吉 郎 绸 , 19 钱 一 件 , 总 价 值
活动在台湾海峡的海商集团还有李魁奇 、
刘六 、 300 ,000 里尔 。郑芝龙将得到 3000 担胡椒 , 价
刘七 、
钟斌 、
刘香等 , 他们时而联合 、
时而分离 , ω
λg
格每担 11 里耳 ,其余货款由现金支付 。
ϖ
λ
g
为争夺东南制海权进行错综复杂的斗争 。
然而 ,郑芝龙并不履行被迫签订的协议 ,继
二、
荷兰的商战策略 续垄断漳州湾的贸易 ,不允许“私商肆意带货上
船 ,甚至连订做必要的装丝箱的木板也不允许
从上可见 ,当荷兰人到达台湾海峡时 ,各国
购买”。对此 , 荷兰人十分脑火 , 他们认为应吸
海商集团已经群雄鼎立 , 各自占有一定的市场
收西班牙 、
葡萄牙人用武力征服的经验 “西班
,
份额 ,形成相对固定的贸易格局 。面对这种情
牙人在获得从漳州到马尼拉的自由贸易之前 ,
况 ,荷兰人以澎湖及台湾为据点 ,采取一系列商
曾在中国陆地和沿海大举侵犯数年之久 , 中国
战策略 ,企图打破已有的贸易格局 ,在东亚的贸
人惊慌失措 , 被迫准许他们在海上自由通行 。
易网络上占有一席之地 。
1、
和战结合 西班牙人在获准落脚澳门之前 , 也是采用武力

荷兰人占据澎湖时期主要通过李旦 , 与明 行动在中国沿海张扬他们的名声 。
”由此 , 他们

政府周旋 ,1624 年占领台湾以后 , 通过许心素 得出的结论是 “


: 如果我们想享受优惠和自由 ,

开展对华贸易 。不久 , 郑芝龙继承李旦资产以 对中国人要用暴力和武力制服 , 这对于减轻公


后 ,迅速崛起 。初起时 “不过数十船耳”
, “未及
, 司无法承受的沉重负担 ,增加日本贸易 ,是极为
一年 ,且至七百 , 今且千矣”。1627 年初 , 消灭 必要的”。λξ
g
于是 ,在 4 月 30 日大员议会作出决
许心素 ,占其财产 , 势力进一步扩大 , 成为东南 定 ,要对中国发起一场严酷的战争 ,以获得所希
沿海最重要的海商集团 。自此以后 , 荷兰人为 望的自由的中国贸易 。为此 , 荷兰大员长官普
了争夺海上贸易 , 对郑芝龙海商集团采取既联 特曼斯 ( Hans Put mans) 多次亲自到大陆沿海进
合又斗争的策略 。1628 年 8 月荷兰驻台湾长 行侦察和骚扰 。1633 年 7 月 22 日突然袭击厦
官彼得・纳茨 ( Piter Nuyt s) 率 4 只海船前往漳 门 “猛烈炮轰上述那些戎克船
, ( 指郑芝龙的
州湾 ,在那里与中国海商进行交易 ,购入大量生 船) ,直到最后从那些戎克船都没有抵抗了”,并
丝 ,郑芝龙对此十分不满 “令人阻止这些商人
, 命令所有的小船 、
小艇 ,去烧毁泊在岸边的那些
与我们往来 ,没收其货物 ,将他们赶走 。纳茨对 戎克船 ,并把停在海面上的那些戎克船砍破 ,使
・67 ・
之沉入海底 。据荷兰人估计 , 共击毁郑芝龙大 的战船和 10 至 12 艘大战船 , 大部分都配备火
ψ
λ
g
船 25 至 30 只 ,小船 20 至 25 只 。郑芝龙十分 船 ,利用占领上风的有利位置 ,用火船进攻荷兰
恼火 ,写信给荷兰人说 , 你们趁我没有准备 , 进 船 ,取得了胜利 。荷兰人虽被打败 ,但没有退回
行偷袭是很不光荣的事 ,也不算是真正的胜利 , 大员 ,一方面继续在福建沿海进行抢劫 ,如 8 月
并要求荷兰人赔偿被烧毁的船只 ,同时 ,把军队 31 日 ,看见东山湾有两艘大船 , 立即用武力夺
撤回大员 ,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 另无他途”, 荷 取 ,并登上海岸 ,放火烧毁附近的村子 。另一方
兰人不仅不撤兵 ,还提出苛刻的要求 : ( 一) 我们 面 ,继续提出在鼓浪屿修建房子 ,在福州驻代理
要在鼓浪屿建造一所坚固的房子 , 进行交易和 人 ,允许在中国所有港湾停泊 ,准许大陆商人航
贮藏货物 。( 二) 要允许我们有 8 至 10 人可在 往大员的谈判条件 。10 月 16 日 , 荷兰人决定
海澄 、
漳州 、
安海 、
泉州及其邻近地区毫无阻碍 从东山返回厦门 , 停泊在料罗湾 , 寻找时机 , 决
地进行自由贸易 。 ( 三 ) 我们的船可以在鼓浪 一死战 。10 月 22 日晨 , 发炮三响 , 准备出战 ,
屿、
厦 门 、烈 屿 、浯 屿 及 其 他 优 良 港 口 停 泊 。 到天亮时 ,发现已被郑芝龙船队团团包围 ,郑有
(四) 不允许任何大陆商船前往马尼拉 、
鸡笼或 大小战船 140 至 150 只 ,其中 50 只是特大的战
其他 我 们 敌 人 的 地 方 , 只 允 许 去 巴 达 维 亚 。 船 ,第一船队抢占上风 , 另一船队从后面包抄 ,
(五) 我们在厦门或其他邻近地方 , 也要具有法 每只船都“配备相当的大炮和士兵 , 士气旺盛 ,
律权益 ,对所有旧负债者提出控诉及偿还 ,如负 跃跃欲试”,立即冲向荷兰船队 。战斗中有三只
债者 已 死 亡 , 由 其 遗 产 继 承 者 及 朋 友 偿 还 。 船同时钩住荷兰快艇 Brouckerhaven 号 ,立刻点
( 六) 我们可雇请 3 、
4 人作为代理人驻在福州 , 火燃烧 ,虽然该快艇从船头用步枪 、
火器拼命抵
处理两国之间意外事故 。( 七) 我们只与完全授 抗 ,但已经完全没有希望摆脱他们 , 不久以后 ,
权有权决定的国王特使谈判 。( 八) 我们攻打中 该快艇自行爆炸 , 沉入海底 。停泊在较靠近岸
ζ
λ
g
国船 ,那完全是应得惩罚 , 咎由自取 。 郑芝龙 边的快艇 Slooterdijck 号 , 也被四只大船钩住 ,
一方面与荷兰人和谈 ,一方面做好迎战的准备 。 中国人纷纷跳进快艇 , 虽然两次把中国人打出
首先 , 在军事布置上 , 在海澄准备 19 只大战船 船外 , 但最后还是被接连跳进来的人数众多的
和 50 只火船 ,在刘五店准备 50 只火船 ,在厦门 中国人所击败 , 快艇被夺去 。普特曼斯见形势
后方的石浔准备 50 只火船 , 在安海准备 16 只 不妙 ,立即率领 Bredam 号 、
Bleyswjjek 号 、Zee2
船 ,大约在各地准备 400 只船 。其次 ,在军用物 burch 号 、
Wieringen 号和 Sdlm 号费尽力气摆脱
资上 ,要求沿海每家每户缴纳一担木头或茅草 , 非常多的火船 ,仓皇外逃 , λ{g这一仗使荷兰人受
准备用于火船 。第三 ,制订奖励政策 ,每个士兵 重创 ,普特曼斯召开秘密会议 , 决议 , 对于要向
奖励 2 两银子 ,如果烧毁敌人一只船 ,奖励 200 中国再度发动战争之事 , 鉴于我们目前力量薄
两精银 , 取得一颗荷兰人的首级 , 赠于 50 两银 弱 , 将暂时延缓 。1634 年他们进一步认识到
子。 “我们去年发动战争结果足以表明 ,自由无限制
8 月 11 日荷兰人发动第二次攻击厦门 , 并 的中国贸易凭武力和强暴是无法获得的 。大员
从厦门岛的后方沿着排头 ,刘五店 ,继而从金门 长官和评议会已深深意识到这点”λ|g。自此以
与烈屿之间一路攻击下去 , 把所遇到的船全部 后 ,荷兰人虽然还经常派兵在大陆沿海进行抢
毁坏 。但是 ,当他们进入厦门时受到中国人的 劫 ,但已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军事进攻 。
激烈抵抗 ,荷兰人登陆以后 ,中国人从厦门市郊 2、
各个击破
的四个角落向他们冲杀过来 , 荷兰人不得不退 在台湾海峡 ,除了郑芝龙海商集团外 ,还有
到海边 , 上船逃跑 。8 月 14 日 , 郑芝龙进行全 其他许多海商集团 , 荷兰人为了击败这些海商
面反攻 ,出动 100 多只战船 , 其中有 10 只广东 集团 ,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 采取挑拨离间 , 各
・68 ・
个击 破 的 策 略 , 争 取 最 大 的 海 上 商 业 利 益 。 钟斌从北边带兵来到一官那里以后 , 就要攻打
1628 年 10 月 , 郑芝龙部将李魁奇率领一半以 他 ,使一官恢复以前在厦门的地位权势 。不过 ,
上的船队和装备叛郑离去 , 给郑芝龙造成重大 他如果还愿意表现他是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
损失 ,从此 , 郑 、
李成为冤家对头 。荷兰人利用 朋友 ,在两三天内准备好各种商品 ,并履行他说
郑、
李的矛盾 , 一方面 , 拉拢李魁奇 ,1629 年 12 了好几次的诺言 ,则我们不但无意使他毁灭 ,相
月 13 日 ,大员议会决议要赠送价值三百里尔的 ”µϖg由
反地还要用我们的士兵和船只全力帮他 。
香木 、
檀香木 、
胡椒和红呢绒给李魁奇 。12 月 于李魁奇没有全部履行荷兰人的诺言 , 荷兰人
20 日荷兰长官与商务员亲自登上李魁奇的座 最终选择了郑芝龙 。1630 年 2 月出兵帮助郑
船做客 ,与他广泛讨论所有的事情 ,最后以三十 芝龙和钟斌 , 消灭李魁奇海上贸易集团 。接着
两银的价格 ,卖给他很多的胡椒 ,第二天将派一 荷兰人又采取同样手段挑拨离间郑芝龙与钟斌
个人来看檀香木 、
象牙 、
呢绒等货 ,并商讨价格 。 的关系 ,借助郑芝龙的力量于 1631 年 3 月消灭
同时指派下席商务员特劳牛斯去李魁奇那里 , 钟斌海商集团 , 使郑 、
荷的贸易得到较大的发
请他派一个人来船上看货 , 请他准备一些红砖 展 ,同年 4 月 5 日 ,上席商务员特劳牛斯得到一
送来我们船上 ,请他为我们准备三 、
四艘好的戎 官的许可 ,带着 4 千 4 百里尔 ,搭一艘商船到厦
克船 ,归还逃跑的班达人 ,请他让所有商人自由 门进行交易 ,他在那里出售比预定多出五 、
六百
}
λ
g
无阻地来跟我们通商交易 。另一方面 , 又积 担胡椒 ,以交换商品或以现款每担 10 两银的价
极与郑芝龙联系 ,12 月 29 日 ,普特曼斯长官从 格卖给一官 。4 月 12 日大员议会又决定要派
大员航往围头湾 , 要去跟郑芝龙商讨我们要敌 快艇 Wieringen 号与 Assendelft 号载 1 万 2 千
对李魁奇的计划 , 即“如果一官有此意愿 , 我们 里尔及 1 千担胡椒 ,去漳州河作为交易的资金 ,
要与他一起去把李魁奇打出厦门 , 使他恢复地 并运回特劳牛斯收购的价值 8 千至 1 万里尔的
ω
µg
位 ,而条件为 , 他要为我们关照贸易 , 以及对我 精细货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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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所有合理的要求都要同意”。 所谓的合理条 李魁奇 、
钟斌被郑芝龙消灭后 ,刘香海商集
件 ,包含以下几条 : ( 一) 一官须于获胜之后 , 让 团成为郑芝龙主要的竞争对手 , 荷兰人极力利
我们在漳州河进行贸易 , 对商人来跟我们交易 用和拉拢刘香 。1633 年 7 月 27 日大员议会决
的通路不得有任何限制 , 而且要热心地向军门 定送信给刘香 “告诉他们
, , 如果他们愿意跟我
争取承诺已久的长期的自由贸易 。 们并力攻打中国 ,可以自由地来我们这里 ,如果
(二) 掳掠到的李魁奇的戎克船 , 我们要先 他们载有商品 ,我们为要感谢他们 ,将于全部收
选取最好的三 、
四艘 ,并取得所有戎克船里所有 购并予付款 ,而且 ,我们将允许他们自由通航大
的商品 ,而由他取得剩下的船只 ,以及所有戎克 员、
巴达维亚以及所有我们有城堡的地方 ……
船里的大炮 。 只要他们能继续使我们自由交易 , 就能得到我
(三) 不允许戎克船前往马尼拉 、
鸡笼 、
淡 们永远合作的保证”。µξ
g
但是 , 刘香非常怀疑 , 因
水、
北大年湾 、
暹逻 、
柬埔寨等地 。 为荷兰人已向郑芝龙表示要联合消灭刘香 , 现
( 四) 不允许任何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在中 在为什么又要联合刘香打击郑芝龙呢 ? 为了解
国沿海交易 ,要在所有通路上防止他们 ,阻止他 除刘香的顾虑 ,9 月 19 日 , 荷兰长官又派人送
们。 一封信给刘香 ,信中说 : 你们要来我们这里还有
(五) 以上条件 , 他终生都不得违背 , 去世 那么多犹豫的意见 ,使我们大感惊奇 ,你们应知
υ
µ
g
后 ,他的继承人还要继续遵守履行 。 道 ,我们在厦门如何烧毁郑芝龙的船只 , 因此 ,
正当荷兰人与郑芝龙谈条件时 , 又暗中写 你们如果要诚信地跟我们并肩作战 , 帮助实现
信给李魁奇 “告诉他
, ,我们跟一官已经决定 ,于 我们的计划就请不要害怕 ,尽管前来我们这里 。
・69 ・
12 月 5 日 ,大员议会又决定 : 派快艇 Wieringen 器”。µζ
g
对此 , 荷兰人十分恼火 , 他们发誓“我们
去会见刘香 ,并向刘香保证 ,只要他的人不妨碍 无论如何要赶走敌人 , 如果我们想无忧无虑地
漳州河与大员之间的航路 ,我们将对他很好 ,长 进行中国贸易 。大员受到西班牙人的严重威
官普特曼斯还会跟他见面详谈 , 并从巴达维亚 胁 ,据说他们已从马尼拉派出四艘大海船 ,两艘
带来新的兵力 ,去跟他会合 。然而 ,刘香撤出漳 大型快船 ,还有两艘战舰随后赶到”。µ{g1628 年
州河 ,开往澎湖 , 表示愿与荷兰人合作时 , 荷兰 11 月 14 日 , 荷兰长官纳茨派出两条大型帆船
人又变卦了 ,不与刘香签订任何协议和条约 ,并 Walcheren 和 Vlissingen , 各配备 16 名荷兰人
向刘香提出必须撤出澎湖 ,另寻港湾泊船 ,并保 和 70 名中国人 , 与其他三条某海盗的帆船 , 在
证持我们执照航行的船只自由无阻地过往 , 如 福州与敌人的基地鸡笼和淡水之间的航路上拦
果他能做到以上几点 , 可以成为我们可靠友好 截船只 。µ|g同时 ,也从大员派出舰队拦截从中国
的朋友 ,不但会受到尊重和善待 ,而且一旦中国 到马尼拉及马尼拉到鸡笼的西班牙船只 。1633
人拒绝贸易 , 我们可面对中国特别是一官的势 年 3 月份拦截一条从福州到鸡笼 , 又从鸡笼到
ψ
µ
g
力给他提供保护 , 并让他取代一官 。从上可 马尼拉的商船 , 船上装载用西班牙字母标示的
见 ,荷兰人一方面联合刘香攻打郑芝龙 ,以此来 货物 ,主要的是面粉 、
小麦 、
一些瓷器和其他杂
威胁郑芝龙 ,另一方面又不与刘香签订和约 ,与 物。
“由于该戎克船及那些人都是属于一个西
郑芝龙继续保持联系 ,用此来控制刘香 。但是 , 班牙人的 ,所载货物也大部分是西班牙人的 ,是
这一次刘香不上荷兰人的当 , 一方面与荷兰人 我们的世仇 ,因此决定于以没收 ,留作公司取得
谈判 ,提出船队到魍港修理船只 ,要求荷兰人卖 的利益”。µ}g1633 年 7 月 18 日 ,荷兰人又从大员
给 3 担火药 ,一条缆索 ,4 门大炮以及炮弹等其 派出 快 艇 Zeeburch 号 、Venloo 号 、Salm 号 及
他附属物 。另一方面做好攻城的准备 , 当荷兰 Kemp haan 号等出发前往预定地点 , 去截捕所
人拒绝他的要求时 ,1634 年 4 月刘香组织 600 等侯的马尼拉及其他的戎克船 。7 月 22 日快
多人的队伍攻打热兰遮城 ,虽然攻城没有成功 , 艇 Salm 号在漳州河外夺得一只大的马尼拉戎
即给荷兰人重大打击 。 克船 ,装载很丰富 ,装有 27900 里尔的香料 ,605
3、
海上拦阻 担的苏木 , 1054 斤的一级丁子香 , 534 斤白豆
荷兰人对中国海商主要是采用和战结合 , 蔻 ,14 斤燕窝 ,15 根犀角 。µ∼g自此以后荷兰人经
各个击破的策略 ,而对西班牙 、
葡萄牙人则用海 常从大员派出舰队 ,封锁马尼拉航道 ,拦截西班
上拦阻的办法 ,破坏他们在远东的海上贸易 。 牙人的商船和中国去吕宋贸易的商船 。
西班牙人占领菲律宾群岛以后 , 曾经想用 葡萄牙人是荷兰人在东方的另一个商战对
武力打开中国大门 , 直接到中国沿海设立贸易 手 。葡萄牙自从占领澳门以后 , 以澳门为据点
据点 ,当这个愿望落空以后 ,不得不用招徕中国 与中国大陆 、
日本 、
东南亚各国 、
果阿开展贸易
海商直接到菲律宾进行交易 。在中菲贸易中 , 活动 。据全汉升研究 ,在 16 世纪最后 15 年内 ,
漳州月港起了重要的作用 , 每年有一批中国商 日本出产的白银约有一半输出外国 , 而输出的
船运载丝绸等货物从月港出发到达吕宋 ,1573 大部分都由澳门葡人运走 。在这个时期内 , 自
年至 1574 年间到达马尼拉商船每年各有 3 只 , 长崎运往澳门的银子 , 每年约为五六十万两 。
1575 年以后增加到 12 至 15 只 , 到十六世纪末 其后到了十七世纪 ,在最初三十年内 ,每年约有
已增加至 40 至 50 只 ,1631 年 ( 崇祯四年) 已多 一百余万两 , 有时更多至二三百万两 。另据一
达 50 只 。1626 年西班牙人占领鸡笼港后 , 又 个统计 , 自 1599 年 —1637 年 ,38 年间 , 葡船自
开辟鸡笼至福州的航线 。“有人违禁自福州前 长崎输出银五万八千箱 ( 每箱一千两 ) , 即五千
去贸易 , 另有人自中国北部地区运去许多瓷 八百万两 。这许多运往澳门的银子 , 大部分都
・70 ・
转运入中国 , 用来购买丝货及其他商品 νυg。澳 ”νψ
重的将处以死刑 , 并没收他们全部的货物 。 g

门与马尼拉也保持商业往来 ,从天启七年 ( 1627 因此 ,他们只能通过中国海商为中介人 ,把货物


年) 至崇祯十五年 ( 1642 年 ) 有 47 只商船从澳 运到大员进行交易 ,这样 ,必然使贸易主动权控
门到马尼拉 。对于葡萄牙人在澳门的贸易活 制在中国海商手中 , 除了当时郑氏海商集团之
动 ,荷兰人也视为眼中钉 。1631 年葡萄牙人到 外 ,如华商 Hambuan 成为穿梭于台湾海峡的重
漳州河抢劫生丝 , 甚至预支数千里尔给安海商 要的中间商 。1634 年 12 月 30 日 , Hambuan 从
人去收购生丝 , 致使荷兰上席商务员特劳牛斯 大员抵达水头 , 第二年 1 月 22 日传回消息说 ,
在新丝上市之前 ,几乎无法为公司买到生丝 ,为 Hambuan 在 12 至 15 天内会带领三 、
四艘装载
此 ,大员议会决定由上席商务员包瓦斯率领两 丰富的戎克船前来大员 。Hambuan 在信中提
只快艇及戎克船淡水号与安海号到南澳与大星 到 ,他已见过几个大官 ,也见过一官 ,他们表示 ,
山之间拦截从澳门前往日本的葡萄牙人的商 已经准备很多商品运来此地 , 足够供应公司一
船 。νϖg1634 年 8 月 ,巴城总督命令大员长官普特 年的需要 。但是 Hambuan 的伙伴 Noucoe 鼓动
曼斯将船只留在大员 ,于 9 月初以良好的装备 , 中国商人把他们的货物价格抬得很高 , 并且暂
把它们派往澳门 ,按我们的意图 ,在那里打击所 不发运 , 要等到荷兰长官普特曼斯再度请他们
有驶向日本 、
马尼拉和鸡笼等地的船只 ,并阻止 来大员时才起航 “那时候
, , 很显然就可以按照
任何 人 从 那 里 驶 往 马 六 甲 、果 阿 、孟 加 锡 等
他们的价格交易成功了”ζ
ν
g
。再如 1638 年 , 当
ω
ν
g
地。
Hambuan 运来大量的货物到大员时 , 荷兰人以
荷兰人除了与葡萄牙人 , 西班牙人争夺东
没有足够的现款为由 , 拖付欠款 , Hambuan 提
亚海上贸易之外 ,还与日本人发生贸易纠纷 ,他
出对欠款要支付 3 %的月息 , 而荷兰人只愿意
们坚决反对日本商船到台湾贸易 , 也阻止其他
支付 1 % 的 月 息 , 双 方 谈 判 陷 入 僵 局 。 Ham2
国家的商船到日本贸易 ,一直到 1633 年日本实
buan 宣布 ,如果荷兰不按 3 %月息支付欠款 ,他
行锁国政策 ,这一矛盾才暂时得到缓和 。
将以所有华商名义宣布 , 把运来的丝和丝织品
三、
东亚海上商业霸主美梦的破灭 全部运回大陆 ,等到荷兰人有现款支付时 ,再把
货物运到大员 。后来经过四轮的谈判 , 荷兰人
荷兰人到达台湾海峡以后 , 本来打算以大
不得不接受按 2 %月息支付欠款 。ν{g从上可见台
员为据点 ,采用和战结合 、
利用矛盾 、
各个击破 、
海上拦截等策略 ,打破中国海商的垄断 ,挫败葡 湾海峡贸易的主动权始终牢牢控制在华商手

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贸易 , 建立自己的海上商 中 ,荷兰人从来没有实现在中国大陆沿海进行

业霸权 ,但是 ,他们的愿望并没有完全实现 。 完全自由贸易的企图 。

在对华贸易上 ,荷兰人刚到台湾海峡 ,采用 在与其他国家的争斗中 , 荷兰人也没有实


各种手段 ,想冲破中国海商的垄断 ,妄图在大陆 现独占东亚海上贸易霸权的梦想 。如与西班牙
沿海与中国实行直接的自由贸易 , 但屡屡遭到 的商战中受到中国海商力量的牵致 。1632 年 1
明朝政府的严词拒绝 ,1623 年 , 他们在澎湖时 月 7 日 , 普特曼斯与大员议会决议要派一支船
写信给漳州官员 , 请求准许在那里贸易和寻找 队去攻击前往马尼拉的戎克船 , 后因以下几个
ξ
ν
g 原因而没有实现 : ( 一 ) , 如果我们执行上述计
适当地方驻扎 。 漳州官员不仅不准在漳州湾
贸易 ,而且还要求他们撤离澎湖 。荷兰人撤退 划 ,就会立刻跟中国陷入严重敌对状况 ,而丧失
至大员后 , 明朝政府仍然不准他们到中国沿海 目前专利的贸易 。( 二) ,那些快舰已装满货物 ,
贸易 。1631 年 9 月 , 厦门的 gontogion 奉军门 也不适合去追捕那些戎克船 。|νg因此 , 中菲贸易
的名义发布通告 “
: 不准任何人在中国沿海协助 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 每年有大量的中国丝织
任何荷兰人 ,如果有人被发现跟他们交易 ,最严 品经马尼拉输入美洲 ,再由美洲输往欧洲 ,马尼
・71 ・
拉成为中国丝绸运往欧美的转口港 。同时 , 墨 出版社 1987 年 。

西哥白银也经马尼拉大量流入中国 。再如葡萄 ω
λ
g程绍刚译注 《
: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第 89 页 , 台湾联

牙人在澳门的贸易 , 虽然受到荷兰人封锁而产 经出版事业公司 ,2000 年 。


ξ
λ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落》
: 第 120 页 , 第 126
生一定影响 ,但澳门与日本的贸易 ,澳门与果阿
页。
的贸易 , 澳门与东南亚各国的贸易仍然正常进
ψ
λ
g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05 页 ,台南
行 。日本是荷兰人争夺最激烈的商场 , 也无法
市政府发行 2000 年 。
排挤其他国家而独占 ,虽然日本政府于 1634 年 ζ
λ
g江树生译注 《
: 热兰遮城日志》第 1 册第 110 至 111
因追捕天主教徒而不允许葡萄牙人 、
西班牙人 页 ,台南市政府发行 2000 年 。
到日本贸易 , 但中国海商仍然是荷兰人在日本 {
λ
g江树生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32 页 ,台南
竞争的劲敌 。如 1643 年中国海商运到日本的 市政府发行 2000 年 。
丝绸达 700 多担 ,是荷兰人的三倍 ,怪不得荷兰 |
λ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莎》
: 第 147 页 。

人认为“如果公司想继续存在下去 ,就必须把这 }
λ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9 页 。
}
νg ∼
λ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0 页 。
一根刺从公司脚下拨除”。 1652 年 , 荷兰人运
υ
µ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6 页 。
到日本砂糖 1500 担 , 获利不过 2759 盾 , 其“原
ϖ
µ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4 页 。
因是中国运去 9200 担糖”ν∼g。综上可见 , 荷兰
ω
µ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43 、
44 页 。
人是抱着称霸东亚的野心来到台湾海峡的 , 虽
ξ
µ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09 页 。
然煞费苦心 ,采取种种商战策略 ,仍然无法打破 ψ
µ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148 页 。
原来的贸易格局 , 实现称雄愿望 。最后在郑成 ζ
µ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90 页 。
功部队围攻的炮声中 ,于 1662 年灰溜溜地退出 {
µ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102 页 。
台湾海峡 ,结束了东亚商业霸主的美梦 。 |
µ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92 页 。
}
µ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85 页 。
注释 : ∼
µ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08 、
109 页 。

①菲律乔治 《
: 西班牙与漳州之初期通商》《南洋问题
, υ
ν
g全汉升 《明代中叶澳门的海外贸易》
: 《香港中文大
,

资料译丛》1957 年第 4 期 。 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
第 5 卷第 1 期 。
②张荫桓 《三洲日记》
: 卷 5。 ϖ
ν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47 页 。
③引自张天泽 《中葡通商研究》
: 第 77 页 。 ω
ν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150 页 。

《明史》
卷 323《吕宋》。 ξ
ν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16 页 。
⑤道光 《福建通志》
: 通纪九・
明二 。 ψ
ν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56 页 。
⑥朱纨 《朱中丞甓余集》
: 《明经世文编》
卷 205 。 ζ
ν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144 页 。
⑦高供 《高文襄公文集》
: 《明经世文编》
卷 302 。 {
ν
g江树声译注 《
: 热兰遮城日志》第 1 册第 400 - 403


《明史》
卷 304《梁芳传》。 页。
⑨范表 《玩鹿亭稿》
: 卷 5。 |
ν
g江树声译注 《热兰遮城日志》
: 第 1 册第 65 页 。
⑩同上 。 }
ν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251 页 。
ϖ
λ
g林仁川 《明末清初私人海上贸易》
: 第 3 章 ,华东师大 ∼
ν
g程绍刚译注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
: 第 363 页 。

・72 ・
第 32 卷 第4 期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2016 年 4 月
Vol. 32 No. 4 JOURNAL OF LANZHOU INSTITUTE OF EDUCATION Apr. 2016

浅析明末澎湖之战及其影响
闵建伟,刘新慧
( 泉州师范学院 政治与社会发展学院,福建 泉州 362000)

[摘 要] 明朝末年,西方海权思想勃兴,海上贸易兴起,荷兰作为新兴资本主义国家来到中国,意欲凭借其海上力量占
据澎湖,并以此为据点控制福建沿海贸易,由此引发了明末澎湖之役。战争的结果是荷兰人战败退出澎湖。明政府组
织这场战役的目的是为了捍卫国土,客观上战争也促进了中西交流,使得明朝的火器制作技术得到改进,东南海防建设
重新提上议程,也促使东南亚海上贸易蓬勃发展,给中荷双方都带来一定的影响。
[关键词] 明朝澎湖之战; 荷兰入侵; 火器; 海防建设; 中荷贸易
[中图分类号] K24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8-5823( 2016) 04-0017-03 [收稿日期]2016 - 01 - 11

明朝末年,东北局势紧张,内部统治又岌岌可危, “烧掉整个村庄,掠夺到了各色各样物品 ”; 十二月二


而此时的西欧各国则进入大航海时代 ,而中国作为国 日,“抢劫了另外一个村庄 ”; 十二月二十日,“‘哈勒
际贸易航线上重要的一环,成为各西欧国家争夺的焦 姆’号夺获了七条舢板 ”; 天启三年 ( 1623 年 ) 一月十
点。而 16 世纪末,荷兰同西班牙交恶,西班牙所有港 四日,“袭击一艘中国帆船 ”; 一月十八日,“袭击五艘
口对荷兰人关闭。荷兰人别无选择,只能自己寻找一 中国帆船 ”; 二 月 十 日,荷 兰 人 又“纵 火 焚 毁 两 个 村
条通往 亚 洲 的 新 航 路。 起 初,荷 兰 人“未 敢 窥 中 庄”; 二月十二日,“抢劫了两个村庄 ”; 二月二十日,
[1]卷325
国”, 想要夺取西班牙在吕宋、澳门的殖民地,但 “夺获一艘中国帆船和十四名中国人 ”; 三月三十日,
是吕宋、澳门防守严密,荷兰人并未得逞,只得转而北 “夺得了两艘中国帆船和一条渔船,上有二十七人 ”;
上寻找新的港口。在中国商人的建议下,荷兰人将目 五月一日,截获中国商船一艘,“其中载有二百五十人
[5]
光对准了澎湖。 澎湖是漳州、泉州的门户,又是东西 之多”。 对于中国俘虏,荷人则把他们先集中至澎湖
海上必经之途,“去兴化一日水程,去漳泉二郡只四五 岛上,强迫中国人筑城,据记载共有 1150 多名俘虏,
[2]卷37
十里”。 由此,拉开澎湖之战的序幕。 役死者 571 人,所剩下的 579 人被遣送到巴达维亚,
[4]19
一、荷人的入侵 然后出售到其他地区作为奴隶。
荷兰人觊觎中国,最早开 始 于 明 万 历 二 十 九 年 荷兰人通商之请未被许可,恼羞成怒,尽显海盗
( 1601 年) 。荷兰 并 不 是 传 统 朝 贡 贸 易 体 系 下 的 国 本性,对中国沿海大肆骚扰,给中国人民带来了诸多
家,加之中国对外国人抱着警戒心态,因而荷兰的通 灾难。
商请求并未获得明政府的同意。 此时海商李锦向荷 二、明廷的应对
兰人献计“漳南有澎湖屿,去海远,诚夺而守之,贡市 针对荷兰人入侵的原因以及是否同荷兰通商的
[3]
不难成也”。 荷兰人听后,遂派舰占领澎湖。 福建当 问题,明朝人则有较大的分歧。一些人认为荷兰人来
局加强海防,积极备战,并派遣都司沈有容同荷兰人 华在于拓地求利。 明代学者张燮认为,“佛郎机据吕
[1]卷325 [6]卷6
交涉谈判,最终荷兰人“扬帆去”。 但是荷人并未 宋而市香山,和兰心慕之 ”, 因而占据澎湖。 福建
死心,在天启二年( 1622 年 ) 八月二日,荷兰人第二次 巡抚商 周 祚 也 认 为 “( 荷 兰 ) 其 志 不 过 贪 汉 财 物
[2]卷33
占领澎湖,开始在澎湖筑城,该城“四方各一百八十呎 耳”。 对于荷兰占据澎湖,他们更多的是认为“欲
[4]18 [7]602
……备有稜堡四个”。 逼此土以为香山澳之续 ”。 因而他们主张同荷兰
同时荷兰派遣舰队驶至 漳 州 海 面,封 锁 漳 州 门 通商,刑部官员王临亨更认为: “海中之澳,不止一香
[8]
户,企图以武力威胁中国同荷兰通商。 荷兰人船长威 山可以互市……多一澳多一利孔。”
·伊·邦特库撰写的著名的《东印度航海记 》中,描绘 但是另一些官员则认为荷人假意通商,意在入侵
了荷兰人在福建沿海烧杀劫掠的情形。 十月十八日, 中国内陆。沈历声曾说: “( 荷人 ) 断想是元怀作反之
[6]卷6
荷兰人在漳州“烧毁中国帆船多至六七十艘 ”,并登陆 意。” 南居益也说: “( 荷人 ) 筑城据胜,实怀久假
[2]梁本卷47
洗劫; 十一月二十五日,“( 荷兰人) 派出 3 艘单桅帆船 之心,荐食启疆,每作横敌之势。” 游凤翔更认
进入河内……向中国人猛烈进攻 ”; 十一月二十九日, 为荷人 占 据 澎 湖,“进 足 以 攻,退 足 以 守,俨 然 一 敌

[基金项目] 福建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明末澎湖之战研究”( 项目编号: 201510399054) 。


[作者简介] 闵建伟( 1993 - ) ,男,泉州师范学院政治与社会发展学院在读本科生,主要从事明清史研究。
18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第 32 卷

[10]
国”。同时,他援引宋理宗时期蒙古人在襄阳城外置 得齐发,适败我事”。 陈继儒也说,巨铳乃红夷所恃
[2]卷37 [11]
榷场最终导致宋灭亡来佐证荷人意在侵略中国 。 长技,“长丈有咫,能毒人于二十里外 ”。 由此可见,
二派争论不休,南居益曾派千总陈士瑛与荷兰交 中荷火器技术差距很大。
涉,荷方提出三点要求: 第一,应准荷兰人在中国沿海 明人在澎湖之战中击败荷兰,完全仰仗明军人数
互市; 第二,应割让澎湖予荷兰人; 第三,应禁止中国 众多,以 众 胜 寡,明 军 “焚 彼 一 舟,须 用 火 船 十
[7]604
与葡萄牙、西班牙二国之贸易。 并以武力要挟“若不 只”, 可见中荷火器技术差距之大。 鉴于此,一些
[2]卷37
允市( 指通商) ,必动干戈 ”。 鉴于此,明人决定出 明朝的有识之士便主张向荷兰学习火器制造的技术 。
兵收复澎湖。 早在泰昌元年 ( 1620 年 ) 九月,荷兰海船在广东曲江
三、澎湖之战 近海沉没,广东地方当局派人下海打捞,得大小荷兰
天启三年 ( 1623 年 ) ,明廷任命南居益接替商周 铜炮二十余尊,后经过修整,令习火器者演放。 天启
祚担任福建巡抚,备战澎湖。 当年九月初五,明熹宗 元年( 1621 年) 五月,荷兰海船在福建近海触礁沉没,
下旨: “红夷狡诈,为患方深。 巡抚官着督率将吏,悉 当地百姓潜水获得荷兰的大炮,献给福建地方当局。
[9]
心防御,作速驱除。” 至此,澎湖之战已正式得到朝 同时荷兰人为了达到通商的目的,还以荷兰大炮为礼
[11]
廷的支持。中荷开战,迫在眉睫。 物,献给 福 建 地 方 当 局。 天 启 三 年 ( 1623 年 ) 底,
天启四年( 1624 年) 正月,福建巡抚南居益“移会 “红夷目高文律藉通事洪庆宇为好言 ,献其大铳二门,
[2]梁本卷47 [11]
漳泉,募兵买船 ”, 着手出兵收复澎湖。 正月 小铳五门为质,求互市 ”。 明廷更是注重仿制荷兰
初二,南居益委任王梦熊为先锋,“由吉贝突入镇海 等西方国家先进的火炮,对于因研制火炮而死的技术
港”。最终迫使荷兰人“退守风柜一城 ”。 接着,南居 人员给予优恤。正如明实录所云: “试验红夷大铳,命
益命都司顾思忠等人增援,发动第二次攻击,荷军“犹 戎政衙门收贮炸裂伤死夷目一名,选锋一名,著从优
[2]卷37
然不去”。四月,命孙国桢督同水标刘游击、澎湖把总 给恤。”
洪际元前往娘妈宫会师,于六月十五日发起第三次攻 在收复澎湖之后,明人着手仿制荷式火炮并用于
击。此时,明军总兵力已有万人,兵船二百,而荷军仅 布防,“泊 大 舟 处 所,各 筑 铳 台,照 夷 式 造 大 铳 数 十
[7]
九百余名。七月初三,明军分三路齐攻,七月十一日, 门”。 可见荷兰的火炮对明人造成了深远影响。 明
荷兰人 示 降。 十 三 日,“( 荷 兰 人 ) 拆 城,起 运 米 下 人在仿制荷夷的火炮基础上经过屡次改进 ,最终生产
[2]梁本卷47
船”。 荷兰残军逃至台湾。 出了令满洲人闻风丧胆的红夷大炮 。
荷兰人第二次占据澎湖共约二年两月,最终以中 从海防建设角度来看,澎湖一役使明朝人认识到
方得胜收场。 战役结束,荷将高文律等被押解 至 北 福建沿海地区海防建设的重要性。 故而兵部上书建
京,明熹宗“祭告郊庙,御门受俘,刑高文律等于西市, 议应在以下几方面加强海防建设。 一是在澎湖增加
传首各边,以昭示天下 ”。 明朝军队重驻澎湖这一战 驻兵。朝廷鉴于荷人登陆澎湖如入无人之境,给福建
略要地,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中国东南沿海海域的安 沿海地区带来无限灾难,着兵部“专设游击一员,驻扎
[7]603
全,故而对澎湖之役有人赞云: “复祖宗百年疆土,弘 澎湖,以为久经固圉之”。 在澎湖地区原有兵员的
[7]602
敷远略,舒庙堂宵旦焦劳,有如今日者哉。” 基础上再 增 加 1169 名,使 澎 湖 地 区 的 驻 兵 增 加 到
四、历史影响 2104 名,这大大增强了澎湖的防卫能力。二是加强福
澎湖是东南沿海的一个海岛,且荷兰远在西欧, 建沿海地区卫所同澎湖地区的联系。 澎湖为漳、泉二
距中国甚远,此次入侵之举,和明代东北边疆满清的 郡门户,而中左又在漳、泉之间,是为战略要地,故而
骚扰相比较,对明人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是要论 将原中左驻扎的“水陆信地兵军并听调遣 ”。 鉴于中
及影响,则不可小看。 左之地守备兵员不足,故“移南路参将扎守扼漳泉上
战争是交战双方综合实力的考量,武器的优劣是 游”。对于永宁地区,认为永宁为泉州门户,故“移泉
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之一。中荷交战,使明朝人认识 南游击驻扎,以资控制”。至此,结束了澎湖地区汛期
到荷兰的船坚炮利,正如《东西洋考》所云: “或谓荷兰 无兵守备的窘境。 三是提升澎湖驻军等级。 澎湖地
[6]卷6
长技,唯舟与铳耳。” 而且荷兰的火铳威力巨大,区原为“南路节制 ”,故而军事决定权较低,现今改为
可“洞裂石城,震数十里 ”。 荷军火炮除了威力巨大, “副总兵衙门兼协守职衔”,大大提高了澎湖守军的军
而且已经有了自动退膛的功能,“每铳张机临放,推由 事决定权。四是增加兵饷。澎湖地区每到汛期,驻防
窓门以出,放毕自退”,而与此相比,同期明军的火器, 人员便会撤防,而如今则增加兵饷,使驻兵“长戍澎
以虎蹲炮为例,“( 虎蹲炮 ) 发之适足以中伤出燃此炮 湖,不许收汛回来”,对于春冬两汛时期驻守澎湖的兵
之人,且炮大不可多得,数炮又不能退虏,而群炮又不 员“每月加给行粮三钱 ”。 五是屯田澎湖,开发渔业。
第4 期 闵建伟等: 浅析明末澎湖之战及其影响 19

在澎湖中墩山南北和龙文港地区开垦良田,“所获子 使我们看到一丝曙光,这都是让我们值得欣喜的地
粒一切不问”,同时“招置沿海渔船”,共同开发澎湖以 方。但是正如列宁所说: “历史喜欢作弄人,喜欢同人
[7]603
备军。 们开玩笑。本来要到这个房间,结果却到了另一个房
从海上贸易航道安全角度来看,澎湖为中国通往 间。”清军入关,一味地采取闭关锁国之策,最终使中
南洋贸易的咽喉,若荷人占据澎湖,将对中国的对外 国未能赶上时代发展之洪流,日后沦为“人为刀俎,我
贸易造成严重的打击。 中国商人历来就有前往东南 为鱼肉”的地步。
亚地区进行贸易的传统。荷人入侵澎湖,扼制中国出
[参 考 文 献]
海口,采取各种手段限制中国商人,以此打击中国贸
易。如 1615 年 11 月 30 日,东 印 度 公 司 发 布 命 令: [1][清]张廷玉,等. 明史[M]. 北京: 中华书局,
1974.
“禁止中国人向摩鹿加群岛、安汶岛及其他各地运进 [2]温体仁,等. 明熹宗实录[M]. 台北: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

衣料、绸缎和其他中国商品,不得将白银和沉香、肉豆 研究所,
1962.
[12] [3]夏燮. 明通鉴[M]. 北京: 中华书局,
1959: 3025.
蔻等香料,运出这些地区,违者将没收船只货物。”
[4]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重修台湾省通志[M]. 台北: 台湾省文
而澎湖之战的胜利,使得通往南洋的航线得以畅通,
献委员会,
1994.
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中国商船开展海上贸易的安全 ,
[5][荷]威·伊·邦特库. 东印度航海记[M]/ / 中外关系史名
有利于中国海外贸易的发展。 著译丛. 姚楠,译. 北京: 中华书局,
1982: 145.
从海上贸易的方面来看,澎湖战后使沿海走私贸 [6]张燮. 东西洋考[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5.
易蓬勃发展。荷兰人在澎湖战败后又侵占台湾,以台 [7]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明清史料乙编( 第七本)
湾为据点,进行海上贸易活动,但是荷兰人认识到通 [M]. 上海: 商务印书馆,
1936.
过武力达到通商的目的是行不通的 ,他们转而采取同 [8]曹秀丽. 明末荷兰叩关管窥[J]. 工会论坛( 山东省工会管

中国沿海走私商合作而进行贸易活动。 马尔登 · 宋 理干部学院学报) ,


2008,( 1) .
[9]百 度 阅 读. 明 季 荷 兰 人 侵 据 彭 湖 残 档[DB / OL]. http: / /
克曾经建议荷兰东印度公司“招徕其他地方之中国人
[13] yuedu. baidu. com / ebook / d6d4d35ca98271fe900ef916. html.
前来台湾”以便同中国开展贸易。 马尔登 · 宋克通
[14] [10]茅元仪. 武备志[M]/ / 中国兵书集成. 北京: 解放军出版
过“送布匹等作为礼物 ” 给中国商人,以此来获得
社,
1989: 5004.
中国海商的好感,以便吸引更多的中国商人来台贸 [11]庞乃生,赵克明. 明人荷兰观探析[J]. 安庆师范学院学
易。同时,荷兰人在中国寻找大量的代理人,通过代 2005,( 3) : 57 - 60.
报,
理人同中国进行贸易活动。 而著名的海商郑芝龙也 [12][日]岩生成一,李述文. 论安汶岛初期的华人街[J]. 南洋
[15]
曾担任过“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通事”。 1963,( 1) : 101.
问题资料译丛,
五、结语 [13]荷兰东印度公司. 巴达维亚城日记[M].[日]村上直次郎
澎湖之战处于西方海权勃兴之时,荷兰国力蒸蒸 原译,郭辉中译. 台北: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
1989: 48.

日上,大明王朝闭关自守,日渐衰微,此战以明王朝复 [14]黄天柱. 泉州稽古集[C].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2003:


104.
克澎湖,荷兰败走台湾收场。 在澎湖之战中,明人备
[15]甘为霖. 荷兰人侵占下的台湾[M]/ / 郑成功收复台湾史
边守土,虽一寸山河,也不轻易付诸敌人,一些开明知
料选编. 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2: 289.
识分子向西方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的事例时有发生 ,
沿海商人及部分地方官员对发展海上贸易的重视 ,当 [责任编辑: 白彩霞]
然,日后海禁政策的松动,允许私人贸易的开展等等
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
( 上接第 16 页)
[3]刘秀珍. 儿童视角观照下《城南旧事》与《呼兰河传》的书
[注 释] 写[J]. 安徽文学( 下半月) ,
2008,( 2) : 334.
①“叙事伦理”是在承认叙事是一种交流行为的前提下,用来 [4][法]热拉尔·热奈特. 叙事话语[M]. 王文融,译. 北京: 中
指称作者和读者在叙事文本的基础上进行的伦理交流行为。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0: 159.
[5]申丹. 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
[参 考 文 献]
社,
1998: 251.
[1]程国君.“你的想法更美些”———论《城南旧事》的叙事艺 [6]唐伟胜. 叙事伦理: 故事、话语与阅读[J]. 书评( 中国版) ,
2006,( 12) : 135 - 136.
术[J]. 江汉论坛, 2010,( 2) : 197.
[2]王玥. 纯真无邪的童心视界———论《城南旧事》的儿童视角 [责任编辑: 白彩霞]
2008,( 22) : 49.
叙述策略[J]. 名作欣赏,
24 專 輯

西班牙人在艾爾摩莎 李毓中
六、十七世紀的西班牙人稱台灣島為 腋艾爾摩
十 莎 (Hermosa)夜島 , 同樣 是 腋美麗 的 (her-
mosa) 夜 意 思 , 但 是 葡 萄 牙 人 發 音 為 腋福 爾 摩 莎
(Formosa)夜,而西班牙人發音為 腋艾爾摩莎夜。
西班牙人在艾爾摩莎的歷史對台灣史而言,一直
給人們有如拼圖裡的缺角的印象,雖然不足以影響觀
察整個台灣史的容貌,但是少了一塊的拼圖,怎麼看
就是不完整。事實上,西班牙人在台灣的歷史研究,
過去幾年在相關機構支持與多位研究者努力下,已獲
得顯著的研究成果,拼圖上的缺角可說勉強補上。但
是學術研究的成果,在通識化的解讀與成果的傳遞上
仍然不足,一般人對於西班牙人在艾爾摩莎歷史的瞭
解,仍然模糊懵懂。
有鑑於此,前文建會 主委陳其 南先生規畫此次
腋艾爾摩莎(Hermosa):大航海時代的台灣與西班
牙夜特展,希望能將現有的研究成果與國、內外博物
館相關文物相結合,透過深入淺出的展覽方式,讓國 筅麥哲倫的向西航行尋找傳說中的香料群島,為西班牙的海洋事業帶來了
希望。
人認識這段歷史。基於此,特撰此文淺談西班牙人在
艾爾摩莎島的拓展過程。 王位的權利。但是東方的財富實在是太吸引人了,西
班牙王室始終無法忘懷能將食物施以魔法般美味的香
尋找東方
料,而傳說中的中國更是令人嚮往。於是,一個來自
談到西班牙人在艾爾摩莎島上的拓展歷史,其源 葡萄牙的義大利人哥倫布,提出了一個不違反西班牙
頭自然得從一個充滿冒險傳奇與無限商機的大航海時 與葡萄牙之間條約,而且能夠更快速到達東 亞的計
代談起。 畫,於是這個向西方航往古人稱為 腋幽冥碧海夜的航
當西方的人們對東方充滿無限憧憬,決定由海路 海計畫,終於獲得西班牙王室的贊助與支持。只是偉
找尋傳說中的境地時,一個不凡的時代自此開始 孕 大的航海家低估了地球的圓周,陰錯陽差地來到今日
育。伊比利亞半島上的葡萄牙人首先從事沿著非洲海 的美洲大陸邊緣,東方,依舊離西班牙人很遠。
岸線南下的海洋事業,而他們的鄰居西班牙人則受限 西班牙人在美洲大陸上冒險、征服與尋找通往東
於與葡萄牙人所簽訂的條約,無法航行在人們已知的 方的陸路二十餘年後,他們終於理解到有一片海洋擋
非洲海域,交換條件就是葡萄牙國王放棄繼承西班牙 在前往東方的路上,正當西班牙人感到沮喪時,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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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25

外國人的出現再次為西 係的同時,西班牙國王
班牙帶來了希望。麥哲 菲力普二世名下屬地之
倫,一個未獲得葡萄 牙 一的低地國,即今日的
王室重用,卻有著豐富 荷蘭與比利時等地,卻
的東亞地理知識與意志 因為菲力普二世對信奉
堅韌的葡萄牙冒險家, 新教的荷蘭人民施以武
獲得了西班牙國王卡洛 力鎮壓與強徵重稅,終
斯 一 世 的 委 以 重 任, 於導致荷蘭人全面反
1519年 8月率 領著 五艘 筅黎牙實比的菲律賓航海日誌(1564~1565)。 抗,進而爆發荷蘭史上
船艦與兩百多名船組員 所稱的 腋八十年獨立戰
離開了塞維亞(Sevilla),向西航行尋找傳說中的香料群 爭夜。武力鎮壓並未讓荷蘭人屈服,反而讓荷蘭人在
島。在歷經船員叛變、麥哲倫海峽的凶險及超乎想像寬 與西班牙人的戰鬥中更加茁壯,即使當1580年菲力普
闊的太平洋所引起的飢荒與疾病後,千辛萬苦來到菲 二世兼領葡萄牙國王,不讓荷蘭人再由里斯本港口自
律賓宿霧島的麥哲倫,卻捲入當地原住民的爭戰而命 葡萄牙商人手中取得東方的香料時,荷蘭人也從未因
喪宿霧附近的小島馬克坦(Mact觃),而原來叛變的塞巴 此妥協,並且出乎意料地勇敢決定自行出航前往東
斯提安·艾卡諾(Sebasti觃n Elcano)最後卻率領了剩餘 亞,荷蘭人就這樣展開香料與絲綢的冒險事業,同時
的船員,經印度洋與好望角返回西班牙完成首次環繞 也將荷蘭與西班牙在歐洲的戰爭帶到東亞與世界各
地球的航行,享盡全西班牙人的歡呼與船上滿載香料 地。
的財富,留下了麥哲倫的遺孀獨自在暗夜裡哭泣。 荷蘭人來到東亞之後,積極尋找可以獲得東亞商
西班牙人來到東亞,為西、葡兩國的海外事業帶 品的據點,憑著勇氣與武力先後順利在安汶、萬丹、
來新的衝突,雖然如同1492年哥倫布到達美洲大陸一 雅加達及日本平戶等地設立商館,甚至在1621年由當
般,雙方在幾經交涉後簽訂條約規範出彼此的勢力範 時的總督庫恩(Jan Pietersz Coen)將雅加達定為荷
圍,但是已經嚐到東方珍寶美味的西班牙王室,仍舊 蘭東印度公司在東亞的總部,改名為 腋巴達維亞夜。
希望將勢力拓展至東亞,於是便偷偷派出船隊前往東 順境中唯一讓荷蘭人感到挫折的,就是他們始終無法
亞探勘,為西班牙在東亞的領土尋找一切可能性 。 打開中國的貿易大門,荷蘭人曾多次前來中國交涉通
1565年黎牙實比(L仵pez de Legazpi)的遠征隊終於順利 商事宜,但是始終都遭到明朝政府的拒絕; 另一方
找到一條自東亞返回美洲大陸的航線,來自西屬墨西 面,荷蘭人也攻打西班牙人的馬尼拉及葡萄牙人的澳
哥的援助陸續運抵菲律賓,西班牙人在東亞的殖民拓 門,希望能接收西、葡兩國既有的貿易網絡,發展與
展生涯自此展開。從此每一年西班牙的加雷翁 中國的貿易,但最後都未能如願以償。1622年攻打葡
(Gale仵n)船由菲律賓群島北上,藉由黑潮經台灣、琉 萄牙澳門再次遭受嚴重挫敗的荷蘭人,在轉而占領澎
球群島及日本周邊海域返回墨西哥,而台灣也在西班 湖群島,卻遭到明朝大軍逼退至台灣大員後,反而為
牙人往返太平洋兩岸之間逐漸地與西班牙世界建立關 荷蘭人在東亞的拓展開啟了新的契機。
係。 荷蘭人在今日台南的大員港等待中國帆船到來的
就在西班牙人自宿霧展開在東亞殖民拓展,並於 同時,也派出船隊到福建商船前往馬尼拉貿易的必經
1571年在馬尼拉設立據點順利與中國建立直接貿易關 航線上攔劫。這些海上強盜的行為不但讓荷蘭人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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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專 輯

筅1626年西班牙人所繪基隆港地圖。 筅西班牙人在基隆所建的聖‧薩爾瓦多堡。

了許多珍貴的中國商品,更重要的是嚴重打擊仰賴中 然屏障的地形所吸引,整個基隆港灣相當寬廣可以容
國貿易的馬尼拉經濟,西班牙人只能在馬尼拉港裡為 納許多船隻,和平島上的小山又可替入港停泊的船隻
遲遲不來的中國貿易船焦急,十六世紀末占領台灣對 擋去強風,再加上和平島與台灣本島之間為八尺門水
抗日本人的計畫再次被人們提起,只是這次要對抗的 道隔開,成為阻隔陸地攻擊的天然護城河,最重要的
是歐洲世仇荷蘭人。當時的菲律賓新代理總督費 南 是基隆離中國大陸及日本都相當近,有助於西班牙神
度‧德‧西爾瓦(Fernando de Silva)與一位曾經因風 父前往中國及日本傳教。
災滯留台灣並提議占領台灣的巴特羅美部分馬地涅斯 5月16日這天在西班牙史上也許是個不起眼的日
(Fr. Bartolom伢 Martinez)神父密切討論後,在艾爾摩 子,但在台灣史上卻是歷史發展的另一個轉折點。西
莎島設立據點對抗荷蘭人的遠征軍便悄悄的完成編 班牙遠征軍在安東尼歐·德·瓦德斯軍曹長 的率領
制,為了極度保密起見,這次行動甚至佯裝成是一支 下,在和平島上以天主教彌撒儀式舉行了正式的占領
準備敉平北呂宋原住民叛變的軍隊出發,但真正的目 儀式,西班牙人在岸邊豎立起十字架以及西班牙國王
標,卻是艾爾摩莎島。 旗幟,安東尼歐‧德‧瓦德斯握著代表台灣土地所有
權的樹枝、土壤與物品,宣告遠征軍任務及使命,並
西班牙人在基隆及周邊地區
以西班牙國王菲力普四世之名宣佈占領此地,從此北
這支由安東尼歐·德·瓦德斯(Antonio Carre觡o 台灣的基隆便成為西班牙國王名下的領土,成為當時
de Vald伢s)軍曹長擔任統帥的艦隊,由兩艘單甲板划 領土遍及歐洲、美洲、亞洲及非洲的西班牙帝國的一
槳帆船以及數艘中式帆船組成,載有三隊的士兵共約 部分。
200人,另外再加上馬地涅斯神父等共四位道明會神 基隆和平島上防禦工事的構築
父。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艦隊選擇台灣島東側的航 在西班牙人舉行占領和平島儀式的同時,島上防
線,以避免與大員港的荷蘭人正面衝突。經過數天的 禦工事的構築也同步在和平島上基隆港灣的岸邊與山
航行後,艦隊來到基隆港,立即便被它良好海灣及天 頂展開。西班牙人將基隆港命名為 腋聖地西瑪‧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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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27

尼 達 ( Santisima Trinidad, 意 為 至 聖 三 位 一 體 ) 夜 完成。西班牙人對艾爾摩莎島上主要據點聖‧薩爾瓦


港 , 並 將 構 建 中 的 主 要 塞 命 名 為 腋聖 ‧ 薩 爾 瓦 多 多城的防禦構想如下: 腋聖‧薩爾瓦多夜主堡建在臨
(San Salvador,意為聖救世主)夜城,這個原先僅用 基隆港灣的入口處,監控所有進出基隆灣的船隻;名
於指稱主要塞的 腋聖‧薩爾瓦多夜城,後來成為西班 為 腋聖‧路易司夜的圓形崗樓,則建在和平島臨台灣
牙人對基隆殖民據點的統稱。 本島的岸邊,中間有狹長水道八尺門相隔,防禦可能
整個防禦工事受限於人力、物力的不足與主政者 來自台灣本島的攻擊; 腋聖‧米樣夜蛋形堡建在島上
的決策更迭,因此構建過程相當緩慢,在占領初期即 東側面海的山上負責瞭望事務,因此又被稱之為 腋瞭
展開構工的僅有聖‧薩爾瓦多主堡,以及後來別名 望夜堡;最後一個則是蓋在和平島中央山上制高點的
腋瞭望夜堡的 腋聖‧米樣夜堡。根據1631年6月間逃 腋聖‧安東夜,又稱之為 腋撤守夜堡,即面對敵人來
離西班牙基隆據點的菲律賓原住民抵達荷蘭人台南據 襲時最後可負隅頑抗的據點。這四個防禦工事形成菱
點告知的情報,得知雞籠的主堡有四個稜堡,城牆周 形交互鞏護,聖‧薩爾瓦多主堡及聖‧安東 堡成直
圍 是用石 頭 堆造 並 敷 上 石 灰 , 城 牆 的 高 度 近 5公 尺 線,相距約600步,兩側的聖‧米樣堡與聖‧路易司
(三 半),上面架有14門大砲,分別置放在四個稜 堡各自距離聖‧薩爾瓦多主堡約500步。
堡上,面向海灣的地方放了兩門,面向陸地最大的稜 除了主堡聖‧薩爾瓦多可能是因為工程浩大的關
堡有四門,第三個有三門,第四個則有兩門,平時約 係,一直到西班牙殖民末期仍未完成石造工程外,被
留有100個西班牙人和25到30個菲律賓原住民駐守。 稱為 腋聖‧安東夜的撤守堡與名為 腋聖‧路易司夜的
由此可知西班牙人在基隆的防禦工事,是以聖‧薩爾 圓堡,應該是在1632年至1636年之間以石材完成。出
瓦多主堡為重心,這座主堡的結構是由一個正方形的 人意表的是,1637年西班牙駐軍便接獲菲律賓總督塞
主結構,然後在正方形主結構四角外加稜堡構成,正 巴 斯提 安 ‧ 巫它 度 ‧德 ‧ 科 奎 拉(Sebasti觃n Hurtado
方形的主結構裡的空地形成一個小廣場,用來搭建兵 de Corcuera)的命令,要求基隆駐軍放棄除聖‧薩爾
營或火器庫房,甚至於醫院等。 瓦多主堡外的其他三個要塞,甚至要他們破壞淡水要
根 據 1632 年 來 台 視 察 的 迪 亞 哥 ‧ 阿 度 阿 爾 特 塞自該地撤軍。這名帶著西班牙國王期許 腋將荷蘭人
(Diego Aduarte)主教的報告,當時興建要塞的工作仍 逐出台灣夜的總督,抵達馬尼拉未久便開始因個人權
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而且因山上的要塞是以木材 建 利慾望作祟以及與道明會之間的權力鬥爭,開始忘卻
構,島上氣候的潮濕導致木材容易腐朽而常常需要修 國王的期許而進行自台灣撤軍的計畫。
繕,所以他提議雇用中國人以石材改建要塞。而1634 事實上,一直到1638年4月,整個聖‧薩爾瓦多
年荷蘭人的情報獲知,西班牙人的主堡還在持續修建 主堡防禦工事的構工過程仍在不斷持續地進行,從西
中,僅有面向和平島內的兩個稜堡已修建完成,靠海 班牙駐軍的會計帳目中,可以看到付款給修建防禦工
的兩個石造稜堡仍在整建中,每天約有70到80人負責 程的華人的報酬。因此,聖‧薩爾瓦多主堡的防禦工
這項工程。從這些史料看來,極有可能至1632年和平 事,除了西班牙工程師的規畫、西班牙士兵的參與,
島上的要塞仍只有最初占領時所興建的兩座要塞,或 及菲律賓原住民的搬運建材外,事實上華人也曾參與
只有這兩座是完工的。 防禦工事的建造。甚至華人還參與建材原料提供的工
到了1636年,根據剛卸任的福島長官阿隆索‧賈 作,燒製石灰出售西班牙人作為築城之用,相當程度
西亞‧羅美羅(Alonso Garc a Romero)的報告,可 降低西班牙人的構工成本。因此,在荷蘭人殖民基隆
看出整個聖‧薩爾瓦多城完整的防禦架構及施工大致 時期,還能找到華人為興建基隆西班牙人要塞在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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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專 輯

燒石灰的地點。
除了在八尺門邊用來防禦基隆港處和平島與台灣
本島之間狹長水道入口的圓堡,是傳教士向當時基隆
長官帕羅密諾(Palomino)不斷地勸說下,才未依菲律賓
總督的命令拆除外,其他位於山上的兩個要塞都慘遭
拆除的命運。雖然在1641年荷人來犯後,西班牙守軍將
蓋在和平島中央山上的制高點上的腋聖‧安東夜又名腋撤
退夜堡的要塞予以重建,但倉促間完成的聖‧安東要塞
防禦能力相當薄弱,因此1642年在荷軍的砲火猛攻下,
很快地保護要塞的護牆便被轟倒而落入荷蘭人的 手
裡。失去制高點屏障的聖‧薩爾瓦多主堡,不久便舉白
旗向荷蘭人投降。
基隆、北海岸地區的拓展
在西班牙所統治的基隆地區,最先成為西班牙國
王臣民的是Quimaurri人,有些Quimaurri人本來住在
和平島上,後來則遷徙到基隆港灣內今日的大沙灣一
帶,據西班牙人的史料記載有四到五個村落散布在附
近海岸邊。另外則是與Quimaurri人屬於同一族群的 隆港灣與其他Taparri合併的打算,只是最後可能因西
Taparri人,他們住在和平島對岸基隆港灣北岸地區, 班牙人有限的人力與物力而沒有付諸實施。
約有四到五個村落,還有二到三個居住點,散布在北 昔日的聖地牙哥,今日的貢寮
海岸至淡水的沿途海岸線上。 今日的台北縣貢寮鄉,在西班牙人殖民時期稱為
或許是因為西班牙人在占領初期將Quimaurri原住 腋聖 地 牙 哥(Santiago)夜 , 當 地 的 原 住 民 則 稱 為
民的屋舍焚毀,造成他們約西班牙銀幣4000匹索的損 Caquiuancian。雖然西班牙人在抵 達基隆前曾在今日
失,但事後西班牙人卻僅賠償約400到600匹索,而與 的貢寮一帶稍事停留並且予以命名,但他們在鞏固基
當地被通稱為Taparri的原住民結怨。這些原住民挾怨 隆據點行有餘力後,便開始向北往淡水及台北盆地拓
殺害了一些西班牙人、菲律賓的卡加揚原住民,甚至 展與探勘,並未將注意力投注在貢寮。因此在1632年
於到基隆港進行貿易的中國生理(sangley)人也無法倖 哈新扥‧艾斯奇維(Jacinto Esquivel)神父的報告中,
免於難,西班牙人也因此數次燒毀Taparri人的屋舍, 雖然提到三貂社的住民是西班牙人的朋友,但對於此
甚至傷害一些Taparri人進行小規模的報復。但總體而 地卻只以一句 腋聚落數一夜來描述。
言 , 西 班 牙 人 與 住 在 基 隆 港 灣 一 帶 的 Taparri 或 貢寮一帶原 住民希望西 班牙神父前去傳 教的希
Quimaurri人在表面上仍能維持融洽的局面,但是對於 望,直到1635年西班牙人遠征宜蘭時才得以實現。當
北海岸的Taparri人就不是如此。北海岸的Taparri人曾 年奇洛斯‧德‧馬德列‧德‧迪歐斯(Teodoro Quir仵s
數次掠奪往來海岸線上或因風難擱淺的船隻,甚至有 de la Madre de Dios)神父曾在沒有士兵隨行下前去
約20餘個西班牙人慘遭殺害,因此西班牙人不但燒毀 傳教,五天內就完成141名原住民的受洗,甚至當時
他們的屋舍,甚至還有將北海岸Taparri住民遷移至基 可能在貢寮建了一座教堂,教區則命名為聖特‧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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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29

哥(Santo Domingo),因此推測貢寮在此時已經正式 到西班牙人在報復行動中,曾擒獲數名重要的原住民


納入西班牙人版圖。值得一提的是,三貂社的居民與 首領,並將其中幾個處以死刑,其他則被罰帶鎖鏈服
西班牙人關係相當好,一直到西班牙人被逐出台灣為 勞役。經過這次西班牙人的武力征討,淡水原住民感
止,從未傳出雙方有過任何爭執與衝突。 到莫大的恐慌,因此他們為之前背信的行為向西班牙
人道歉並提出和平共處的請求,此時正覬覦淡水豐沛
西班牙人在淡水及大台北地區
稻米產量的西班牙人,趁機答應淡水原住民求和的提
西班牙人很早就注意到淡水港與中國貿易的重要 議,約在1628年初起開始在淡水設置要塞,從此淡水
性 , 而 1597 年 6 月 27 日 艾 爾 南 度 ‧ 德 ‧ 羅 斯 ‧ 里 歐 成為西班牙人在台灣的一處據點。
斯‧克羅聶爾(Hernando de los R os Coronel)所繪 據西班牙人的記載,靠近淡水駐軍附近地區住有
的《菲律賓群島、福 爾摩莎島 與部分中 國海岸地 稱為Senar的原住民,這個聚落是由八到九個小村落所
圖》,也很清楚標明淡水港與基隆港的相對位置 。 組成,他們很有可能就是當初邀約西班牙人後來又突
1626年西班牙人在基隆和平島上設立據點,在構築工 襲西班牙人的原住民。因此哈新扥部分艾斯奇維神父
事情況趨於穩定後,可能便開始展開蒐集淡水地區資 的報告裡提到他們原先是居住在西班牙人所占領的地
訊的工作,但初期西班牙人並未採取探勘或軍事行動。 方,但是因西班牙人的到來,被迫放棄而遷往內地散
1627年底由於天候不佳與其他因素,導致來自馬 居。為了便於管理,西班牙人曾經試圖將這些散居的
尼拉的補給船遲遲未抵達基隆,苦於糧食不足的西班 小村落合併遷移到一處距西班牙據點不遠的 山上居
牙駐軍,在獲知淡水地區盛產稻米後,殖民地長官便 住,據說那裡氣候涼爽適合人居住,且有許多樹林可
命安東尼歐‧德‧維拉(Don Antonio de Vera)率 以防範冬天的寒冷與強風,並有許多桃子及柳橙等果
領20名西班牙人員到淡水,希望能締結盟約與友誼並 樹。只是這樣的美意似乎Senar原住民並不領情,計畫
運回糧米。安東尼歐‧德‧維拉一行人抵達後,剛開 因此也沒有達成。
始曾受到淡水原住民首領的盛宴款待,但是後來卻遭 與淡水西班牙人交好的原住民聚落是Pantao,受
到淡水原住民的埋伏襲擊,西班牙人雖以火繩槍反 限於文獻史料的隱晦不明,僅能推測這個部落應該是
擊,但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安東尼歐‧德‧維拉與 1627年殺死安東尼歐‧德‧維拉與另外七名西班牙人
另外七名西班牙人仍在這場埋伏衝突中喪命,其他人 的部落,他們與Senar長期交惡,居住在淡水河對岸,
則在火器掩護下逃到原先停泊在河邊的小船,才得以 後來又與Senar聯合偷襲西班牙人。據西班牙史料的記
倖免於難。 載,沿著西班牙淡水駐地的海岸線往荷蘭人的大員據
當歷劫歸來的西班牙人返回基隆向殖民地長官報 點走,最先遇到的就是Pantao原住民的聚落地,所以
告虎口餘生經過的同時,來自馬尼拉的補給船終於入 Pantao的居住地極有可能就是在今日的八里一帶,這
港,頓時讓基隆的西班牙人感到精神大振,決定對淡 個部落一位首領自稱是很久以前因船難到來的西班牙
水原住民展開報復行動。遠征軍是由100名步兵搭乘 人所生的孩子。在西班牙殖民淡水期間,Pantao原住
一艘單甲板划槳帆船與四艘大型中式帆舨船所組成。 民與西班牙人保持良好的關係,而且部落中多位首領
當西班牙遠征軍進入淡水河口後,原住民立刻倉皇地 在孩童時便受洗,並且經常要求神父前往傳道,只是
逃走,遠征軍則進入原住民的穀倉大肆搬運稻米運往 沒料到這樣的交好竟然為日後埋下殺機。原來Senar原
基隆,據1644年荷蘭人探訪北部原住民所得情報的史 住民見西班牙神父與世仇Pantao原住民關係良好,因
料來看,內容大致與西班牙人史料相符,但是其中提 而心生暗殺神父的歹念,法蘭西斯克‧德‧聖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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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專 輯

筅西班牙人在北台灣探勘硫磺礦。

明哥(Francisco de Santo Domingo)神父便成為原住民 所在地的河口,推測 應是今日的磺溪與基隆 河匯流


部落間衝突下的祭品。 處。西班牙人再沿著基隆河深入台北盆地,來到一處
淡水河流域與台北盆地的探勘活動 稱為Lichoco的原住民居住區,這些可能位於今日內湖
由於在淡水的西班牙駐軍初期僅約50人,因此這 一帶的Lichoco原住民,為了要避免因大雨突發的河水
些人手只足夠擔任平時的駐守工作,有時可能自附近 暴漲,所以並不是住在基隆河邊,而是選擇在山區居
原住民口中探知流域內原住民的概況,但是並沒有餘 住,全部的屋舍約兩、三百間。再往上走,西班牙人
力真正深入淡水河流域進入台北盆地進行探勘活動。 遇到有36個大石頭散布的淺灘,大型的船隻無法再溯
直到1632年才由當時西班牙駐台灣長官殖民地長官胡 河而上,他們只好靠著原住民的小艋舺(banqquilla),
安‧德‧阿卡拉索(Juan de Alcarazo)率領一支由80多 再由原住民上岸拖引,終於找到一條由內陸水路與步
人組成的遠征隊深入淡水河流域進行探勘。 行方式聯繫基隆與淡水的道路。
這支探勘隊伍在進入淡水河後不久,便見到了匯 在淡水河另一條支流的探勘,西班牙人來到被稱
入淡水河被稱為Quimaz仵n的基隆河,西班牙人沿基隆 為武勞灣Pulauan的原住民居住地,據考證為今日的板
河上溯不久,在一條基隆河支流處的河口見到稱之為 橋一帶。西班牙人的報告裡提到Pulauan散布在二到三
Quipatao的原住民村落,這個有八到九個原住民村落 個大的居住區,但是由於他們居住的處所都是在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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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31
筅古地圖上的西班牙古船。
邊,因此一旦遇到河水暴漲,往往屋舍及田地就會慘
遭水患侵襲,甚至這些原住民還會向西班牙神父展示
屋舍木柱上以刀子劃過的洪水高度刻痕。
綜觀西班牙人在淡水河流域的活動,事實上僅是
個別的探勘行動以及尋找較循金山、野柳北海岸線聯
繫基隆與淡水的更佳陸路,並沒有企圖拓展勢力,也
因此並未發生軍事衝突,整個探勘過程堪稱平靜。至
於西班牙人藉由基隆河往來於淡水與基隆之間時,與
居住在台北盆地內原住民的互動,則因西班牙史料的
闕如無法得知。
淡水要塞的興建與毀城撤兵
這座聳立在今日的淡水河口小山上的要塞現今人
們稱為紅毛城,最早則由西班牙人命名為 腋聖特‧道 nandez)擔任淡水長官時,他開始以石材等更堅固的建
明哥夜,這座要塞倚山面海,可以眺望整個淡水河口 材來重建淡水要塞,可惜的是當要塞興建完成西班牙
及控制淡水河的進出,實為建構防禦工事的好地方。 駐軍即將進駐 時,便接獲菲律賓總督毀城撤軍的命
可能是缺乏石材的關係,西班牙人在殖民淡水初期, 令。菲律賓總督要求法蘭西斯克‧艾南得斯不但要焚
淡水的防禦工事是將大木樁深植入土中,然後將木樁 毀淡水要塞撤軍,還命令他對淡水原住民進行 腋火夜
並聯繞成一個大圓,木樁底部則鋪上土石,除了藉以 及 腋血夜的報復行動,除了婦女與15歲以下的小孩,
加強木樁的防禦力外,還有多門火砲架在上面以擊退 其他皆不得倖免,若有違令將會遭到懲處。幸好這位
來敵。據荷蘭人得自逃離西班牙據點的菲律賓原住民 長官僅焚毀了淡水要塞撤往基隆,並未執行殘暴的菲
情報,這座拱土的木製圓堡是在1629年荷蘭人在淡水 律賓總督的屠殺令,淡水的原住民因此逃過一場浩
海域出現後才建造完成。 劫。
在木樁所圍成的大圓 內,則是 西班牙駐軍的宿
西班牙人在宜蘭及東台灣
舍、貨倉及火藥庫,這些屋舍也是以木材所搭建,屋
頂則鋪上茅草,所以駐軍與神父都非常煩惱,擔心萬 由於西班牙船隻屢在台灣東海岸遭遇風難,而船
一發生火災將不可收拾。由於當地並無其他合適 建 上人員往往遭到東岸原住民洗劫與屠殺,所以西班牙
材,一些因為山洪暴發而自上游漂流到下游的巨木, 人曾派出遠征隊進行報復,但面對強悍的噶瑪蘭原住
便成了西班牙人駐軍整建要塞與房舍的最佳建材。此 民,兵力不足的西班牙人征討行動一直沒有成果,直
外,因為淡水潮濕的氣候與風災,往往造成木材容易 到1635年傳染病 流行,西班 牙人的軍事行動 才有進
腐壞與損毀,於是駐軍常常得進行要塞整建的工作, 展,傳教士也開始進入傳教與替原住民受洗。
造成許多不必要的勞役。雖然1632年西班牙人便在淡 西班牙人殖民末期,因為面對荷蘭人的軍事威脅
水河的一處支流找到了石材的來源,但是一直到木製 而曾經在宜蘭一帶設立據點,並以今日的蘇澳灣做為
要塞遭原住民縱火付之一炬後,西班牙人才開始將原 戰備港。至於花蓮一帶,雖然西班牙人對花蓮一帶的
有的要塞改建成石材的堡壘。 原住民概況略有所聞,但是西班牙遠征軍除了立霧溪
1637年在法蘭西斯克‧艾南得斯(Francisco Her- 口附近的聚落曾經抵達探勘外,對花東一帶原住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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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專 輯

筅蘇澳港對於殖民統治末期的西班牙人而言,主要是做為臨時的避難港。這是一幅蘇澳港的古圖。

資訊,應是來自於其他原住民的口耳相傳,而非真正 的港口,船上所有的人都慘遭噶瑪蘭原住民殺害。這
深入其境尋訪所得。至於蘭嶼,雖目前所知的西班牙 個事件終於惹惱了在基隆和平島的西班牙人,並因而
人報告中並未提及相關活動事蹟,但是從荷蘭人的史 組成一支遠征軍前往宜蘭地區進行征討。遠征軍抵達
料中,我們仍可略見西班牙人的蹤影。 宜蘭後便開始進行報復,除了放火燒毀了七個小村落
宜蘭的收入版圖 外,還殺死了大約10到12名當地原住民,但是由於原
從《1626年Pedro de Vera(佩德羅‧德‧維拉) 住民人數太多,且迅速逃往山區躲藏,因此西班牙人
所繪的福爾摩莎島、中國部分地區及馬尼拉島圖》看 在兵源與補給不足的情況下,只對噶瑪蘭人略施懲處
來,西班牙人對宜蘭地區海岸認知很早,至少在占領 後,便收兵返回基隆的聖‧薩爾瓦多城。由於西班牙
雞籠做為殖民根據地前,今日的宜蘭灣就已有西班牙 人的征討行動並未取得決定性的勝利與噶瑪蘭人的降
文名稱 腋聖塔‧卡塔莉娜海灣(Santa Catalina)夜。據 服,因此噶瑪蘭人變得更加狂妄,甚至還挑釁的嘲笑
1632年哈新扥‧艾斯奇維神父所寫的報告,我們可以 其他地區的原住民害怕西班牙人。
從當時西班牙人的資訊中得知,西班牙人以噶瑪 蘭 對此,當時西班牙在台灣的長官胡安‧德‧阿卡
(Cabaran)一名詞泛指宜蘭及花東一帶等地區。 拉索曾在同一年的8月還計畫籌組另一次遠征軍以對
西班牙人很早就瞭解宜蘭地區的重要性,並基於 噶瑪蘭人進行另一次懲處,但在當時缺乏合適的船隻
以下理由而構思征討計畫,第一是宜蘭地區擁有豐富 情況下,第二次的征討最後是否曾經進行,由於史料
的農漁業資源;第二是由於宜蘭地區的戰略地位,原 不足所以無從得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後來在1635
因是黑潮自台灣的東海岸一帶開始轉流向東北,因此 年當時台灣長官阿隆索‧賈西亞‧羅美羅曾派出一支
如果西班牙船隻想要抵達北台灣的殖民據點,必須沿 由200名毛瑟槍手及400名弓箭手所組成的遠征軍,再
著台灣東海岸航行,否則便會被黑潮帶往太平洋的北 次前往宜蘭地區進行征討行動,與噶瑪蘭原住民為世
岸而到美洲。西班牙人極度擔心荷蘭人先在宜蘭設立 仇的淡水原住民可能也參與了這一次的行動。此次西
據點,追捕沿著台灣東海岸航行的西班牙船隻,所以 班牙人的遠征軍行動,總算將西班牙的勢力範圍自台
希望先下手為強提前占領;第三則是要阻止宜蘭一帶 灣北部拓展至東部。
的原住民前往淡水河流域進行獵人頭行為。 或許由於此時原住民部落正爆發傳染病天花的大
這些想法一直僅止於紙上談兵,1632年4月間一 流行,許多年輕力壯的原住民因而死去,剩下來無力
艘屬於西班牙王室載有西班牙人、華人及日本人共約 抵抗的噶瑪蘭人只好落荒逃往山區,所以傳教士們便
50人的舢舨,因為偏離航道的原因而誤入宜蘭原住民 趁噶瑪蘭人飽受病魔之苦,失去昔日勇猛與暴戾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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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33
筅一幅 1715年繪製的馬尼拉灣地圖。
之際前往傳教。因 薩 羅 ‧ 波地 憂
此,當1642年西班 (Gonzalo Portillo)
牙人在基隆的根據 的信中,我們可得
地失守後,還有西 知按 例每 年 5月份
班牙神父曾經想逃 由馬尼拉出發前往
到宜蘭一帶的山區 基隆的西班牙補給
繼續傳教,甚至於 船隻,會在這裡稍
還有神父以噶瑪蘭 作停留等待西班牙
語編寫了語彙及天 守軍的平安信號,
主教教義書,先後 如果看到西班牙在
在1645年及1692年 宜蘭的據點燃放煙
於馬尼拉出版。 火,即表示基隆的
戰備港蘇澳 西班牙要塞遭到荷
西班牙人很早 蘭人的圍攻,那麼
便注意到蘇澳港的 這艘船便無需再前
戰略地理位置與優 往基隆,而是直接
越的港口條件,但 轉往蘇澳港將救援
直到1635年征討強 物資卸下。
悍的噶瑪蘭人獲得 事實上 ,由於
具體成果,與荷蘭 來自馬尼拉的補給
人的逐日向北進 船常因風難而漂流
逼,西班牙人因而 在宜蘭海岸線上,
有了危機意識,在其殖民統治末期,蘇澳港逐漸受到 因此西班牙人除了將蘇澳港做為戰備港外,還會在宜
西班牙人的重視,而將它提升至戰備港的地位。 蘭海邊的據點配有雙桅帆船及哨兵,除了進行偵哨與
原住民稱之為Catinunum的蘇澳,在許多西班牙 防禦外,必要時還會對遭船難漂至宜蘭海域的西班牙
神父的報告裡都提到它的優越地理條件。胡安‧德‧ 船隻,進行救援的工作。因此,如果突發遭遇敵人的
洛斯‧安赫列斯(Juan de los 魥ngeles)神父認為被西 狀況,補給船也可以開往蘇澳躲藏,待危機解除後再
班牙人稱之為聖‧羅倫索(San Lorenzo)的蘇澳港是 由宜蘭西班牙據點的哨船護航前往基隆。港灣條件優
台灣島上最好的港口,因此他對蘇澳港留下極深刻的 良的蘇澳港,即使是後來的荷蘭人也無法忽視它的存
印象。他描述蘇澳港是一個海灣,在入口處右方有一 在。
座小山丘環繞,因此可以為船隻擋風,而港灣深峻船 花東縱谷的探勘
隻幾乎可直接靠岸,甚至認為船上的人員無需用小船 西班牙人雖然並未將勢力拓展至花蓮一帶,但是
接駁,便可以直接從船上登岸。 傳言花蓮一帶蘊藏黃金,因此西班牙人一直努力收集
蘇澳港對於殖民統治末期的西班牙人而言,主要 花蓮原住民的資訊,這些資訊可能是北部Quimaurri人
是做為臨時的避難港。從西班牙最後一任台灣長官岡 所提供。如今這些當初為取得黃金或貴金屬收集的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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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專 輯

訊,今日成為瞭解花蓮一帶原住民歷史的寶貴素材。
從這些花蓮四處有金礦、銀礦的西班牙人報告,不難
了解當時西班牙人收集情報時的心態。
根據1632年哈新扥‧艾斯奇維神父所寫的報告,
我們可以看到一長串約40個原住民聚落的名稱,這些
台灣東部原住民聚落的名稱,已有一部分獲得證實,
例如Turoboan 為位於立霧溪一帶的哆囉滿社、Pati-
bur可能為今日花蓮壽豐鄉壽社的阿美族舊社、Chi-
ulien 為 水 蓮 尾 阿 美 族 舊 社 、 Saquiraya 為 歸 化 社 、
Tabaron為大巴塱社 、Chicasuan為七腳川等,另外 還
有一些地名雖然尚未獲得更肯定的佐證,但相信未來
在荷蘭文史料的幫助下,應可替哈新扥‧艾斯奇維報
告中的聚落找到今日的所在。
在眾多名單中,有兩個聚落西班牙人可能曾經到
訪過,第一就是以產金聞名的哆囉滿(Turoboan),第
二是搶奪西班牙船隻並掠殺船上人員的Patibur。由於
哆囉滿社位於立霧溪河口,因此原住民常常在河中淘
取自合歡山與奇萊山山上沖刷下來的沙金,甚至水晶 其中一名婦女因眼見西班牙人慘遭屠殺,害怕自己也
礦產,然後與Taparri人交換所需物品。而一向將探查 會遭受同樣的命運而自盡。虎口餘生的西班牙人請求
金礦視為殖民統治主要目的之一的西班牙殖民政府, 當地一名婦女前往基隆告知西班牙人他們的遭遇,還
也一直覬覦哆囉滿的金礦,於是1632年當時的西班牙 提到Patibur原住民喝西班牙受害者的血,以及吃下軀
台灣長官胡安‧德‧阿卡拉索便趁著征討噶瑪蘭的機 體與頭顱的事。因此1632年當西班牙遠征軍來到立霧
會,就近到訪哆囉滿,並曾親眼目睹黃金。西班牙人 溪河口後,便對Patibur人進行報復,只是Patibur人很
甚至得到一個傳聞,描述附近有一座山在太陽下閃閃 快撤往山區躲藏,西班牙人無功而返。
發光,亮到甚至人們無法直視,西班牙人猜測可能有 蘭嶼:西班牙史料遺忘的島嶼
水晶礦或是銀礦。或許是這個傳聞,導致哈新扥‧艾 從1626年的福爾摩莎島、中國部分地區及馬尼拉
斯奇維神父的報告裡將許多原住民聚落寫上藏有金礦 島圖,在有關台灣島及其周遭地理環境的描繪中就可
與銀礦,而事實上如我們今日所知,台灣蘊藏豐富的 輕易地辨識出蘭嶼、小蘭嶼與綠島,甚至台灣東岸的
金礦但是卻不產銀。 幾條河流也都可見其輪廓。按常理推斷,自1565年起
位於今日壽豐一帶的原住民聚落Patibur,在1627 西班牙人利用黑潮自菲律賓群島北上航往北太平洋後
年至1628年之間與附近的原住民一同掠奪一艘來自馬 再南下返回墨西哥,而位居航線附近的蘭嶼,應或多
尼拉運送西班牙援助物資的舢舨,從船上取走兩門銅 或少與西班牙人產生互動,但是我們從現有已發掘的
製的大砲、十把毛瑟槍,以及錢財,並殺害了船上的 西班牙史料中,卻始終找不到西班牙人殖民台灣時期
十個西班牙男人,可能是其他原住民婦女的請求,而 與蘭嶼居民往來的史料,幸而荷蘭人每到一地便四處
留下剩下一個西班牙男人及船上五名婦女的活口,但 訪查西班牙人的行蹤,我們藉此得以一窺這段時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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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35

治而言,這短暫16年的時光,在今日甚至見不到西班
牙人所留下的遺跡,而這也是多數人對西班牙人在艾
爾摩莎的歷史所知不多、難以記憶的主因。但事實
上,近年來在曹永和、鮑曉鷗、翁佳音、陳宗仁、方
真真等多位國內學者的努力下,西班牙人在艾爾摩莎
的歷史輪廓越來越清晰,隨著新史料陸續發現,我們
對這段歷史開始產生不同的看法,台灣與西班牙人的
關係,原來並不能僅限於西班牙人在艾爾摩莎
(1626~1642)16年的時光,而是往前溯及1565年西班
牙在菲律賓宿霧設立據點,向後推展至1898年美西戰
爭後西班牙放棄菲律賓主權,共計333年的時間。
在這333年的歷史長河裡,西班牙人始終隔著巴
士海峽與台灣相望,以近鄰的身分得知台灣的發展概
況,並藉著往返太平洋之際,因海洋所帶來的任何可
能性與台灣產生交流。明鄭時期,西班牙傳教士曾再度
來台尋找宣揚天主教的可能性,而馬尼拉方面也與明
鄭保持在危機中尋找商機的政經關係;另據一名1771
班牙人與蘭嶼人的互動。 年抵達東台灣海岸的匈牙利軍官貝尼奧斯基(Maurice
根據荷蘭的史料記載,1643年2月間荷蘭人曾前 Augnst Benyowsky)描述,他曾在東台灣遇到一名犯下
往被稱之為Bottol島的蘭嶼(又稱紅頭嶼)探勘,報 殺人罪亡命東台灣七、八年的菲律賓西班牙人;更甚
告中除了提到今日稱為 腋拼板舟夜的奇怪獨木舟外, 者,莫過於1778年抵達菲律賓擔任總督的荷西‧巴斯克
還提及在原住民的村社屋角見到用竹子 做成的十 字 (Jos伢 Basco),他為了證明菲律賓擁有發展潛力,而以臨
架,因此猜想西班牙人可能到過蘭嶼。而1644年2月 近的台灣島為例來激勵他的同胞,巴斯克認為台灣土
由荷蘭人的蘭嶼遠征行動,在報告中提到初臨蘭嶼時 地小於呂宋島,且缺乏豐饒物產,卻憑藉每年出口商品
的景象:當地的原住民一邊揮動著 腋白布夜一邊向荷 到中國大陸,產生六百萬匹索產值的生活富裕,這段比
蘭人走來,在荷蘭人與蘭嶼原住民談話時,他們見到 喻可說是以台灣發展經驗做為借鏡的首例。
蘭嶼的原住民擁有很多的銀,甚至西班牙的銀幣,原 回首從前,過往的333年裡廣義來看西班牙始終
住民並且用銀來裝飾帽子與武器的手把。從這些敘述 距離台灣不遠,沒有離去。如今,西班牙人在艾爾摩
中,更可確認西班牙人曾在蘭嶼佇留的推測,然而西 莎的歷史,如同一座跨越時空的長橋,為台灣與西班
班牙人究竟是出於自由意願前往蘭嶼取水補給並稍事 牙,甚至於西班牙語世界的墨西哥、阿根廷,以及台
停留,或是因船難而被迫漂流至蘭嶼,則不得而知。 灣擁有最多邦交的中 南美洲國家架起一座文 化的虹
橋。西班牙語世界以多采多姿的文學、藝術、音樂、
結語
舞蹈、電影等豐富文化資產與台灣聯繫在一起,而此
一直以來這段西班牙人踏進台灣土地的歷史,並 次 腋艾爾摩莎:大航海時代的台灣與西班牙夜特展,
沒有受到太多的矚目,相較於荷蘭人在台灣的殖民統 便是台灣與西語世界文化交流的具體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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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專 輯

西班牙占領時期的貿易活動 陳宗仁


六、七世紀西班牙人在世界各地的擴張,主要 的消息靈通,一如在馬尼拉或東南亞其他港口,這些
是為了傳教以及莊園、貿易利益,1624年西班 商人不受任何信仰、政權拘束,只要有利可圖,即會
牙人占領雞籠港,固然是為了回應前兩年荷蘭人占領 載運各類能賣錢的商品四處交易。
大員島,但傳教與追求利益仍是不變的目標。在雞籠
雞籠與馬尼拉間的貿易發展
據點,他們在當地傳教,亦試圖藉此進入中國或 日
本,至於利益的追求,主要是發展與中國的貿易。 1628年上半年,有艘西班牙船Rosario號從雞籠回
他們為什麼要來這個陌生的港灣?歷史文獻記載 到馬尼拉時,載運很多中國的商品,顯示此時,已有
著他們的船隊是從三貂角海灣沿著海岸搜尋,最 終 不少中國人前來雞籠貿易。同一年,荷蘭人從東南亞
腋發現夜了雞籠港,進而在雞籠港口的和平島(社寮 的巴達維亞城派出一支船隊到中國沿海,荷蘭東印度
島)建立據點,不過這樣的敘述會讓人以為雞籠港是 公司的總督訓令船隊司令要派兩、三艘船至福州,調
西班牙人來了以後才發展起來,實際上,在西班牙人 查是否可以進行貿易,並且伺機攻擊並劫掠載貨到西
占領之前,中國人與日本人已到此港口貿易,而港口 班牙人要塞雞籠、淡水的中國帆船。
的原住民恐怕也習慣乘船來的貿易商人。 荷蘭人此時 得到的情報 是,有中國商人 違犯禁
這些中國商人與日本商人即是十六世紀時明朝文 令,從福州前往雞籠港貿易,也有中國商人從台灣島
獻中所說的 腋倭寇夜,中國商人主要是來自福建南部 的北方中國運去許多瓷器。這些情報說明雞籠、淡水
的漳州人與泉州人,即台灣目前習稱的福佬人。這些 間的貿易頗為熱絡,中國商人載著商品,賣給雞籠、
人在雞籠港灣貿易的歷史久遠,而1626年西班牙人剛 淡水的西班牙人,所以荷蘭人才會想派船到福州探查
到雞籠,即有來自福建的商人用船載著米糧和建材前 商機,並劫掠前往雞籠、淡水的中國船隻。
來,準備賣給西班牙人。他們怎麼知道西班牙人來雞 當時西班牙駐在菲律賓的總督,每年會派出武裝
籠?他們又如何決定要載什麼商品來雞籠?其實他們 帆船,載著雞籠、淡水駐軍的糧食、衣物及薪水到台

筅到台灣貿易的中國大陸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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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37
筅西班牙控制的馬尼拉港,是當時貿易的重要據點。
灣的據點,在回程的時候,就裝 隻已安全抵達雞籠港,但卻不知
載西班牙人在雞籠、淡水收購到 道船隻是否離開雞籠,因為還未
的商品回馬尼拉市。 回到馬尼拉港。
1628年菲律賓總督甚至為此 不僅雞籠港的船隻沒有按時
召開財政會議,討論是否要對台 回來,原本每年都會從中國沿海
灣島運回的商品收稅,因為雞籠 港口與澳門港前來的船隻,也還
與馬尼拉之間的貿易似乎有些進 未進入馬尼拉港,這位菲律賓總
展,而雞籠駐軍卻耗費西班牙王 督在8月時很擔心,因為船隻帶
室的經費,所以菲律賓官方正考 來的貨物很少,使得馬尼拉的物
慮要收貨物稅,後來決定,所有 價變得昂貴,而且從馬尼拉運至
由補給船自台灣島運回的貨物, 美洲殖民地的貨物很少,美洲與
因為係由官方船隻載運,所以必 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可能會因貨物
須 付 8% 的 運 費 以 及 6% 的 進 口 不足而蒙受損失。
稅。 西班牙人在雞籠的據點,一年的現金開銷約1萬
當時一位道明會士Domingo Gonz觃lez在一篇評論 匹索或更少,加上糧食、彈藥及衣服等補給,大概耗
馬尼拉進出口貨物稅的文章中,記載從馬尼拉運至雞 費幾萬匹索;而單單1629年一年,馬尼拉的西班牙人
籠港的貨物,如果是白銀,官方要抽稅2%,貨物則 便在雞籠投資20萬匹索(1匹索相當於25.6公克的白
抽10%。 銀),金額不小,難怪7、8月之間,西班牙人會擔心
但是雞籠運到馬尼拉的貨物,運費與進口稅合計 此次投資的成敗。這似乎是雞籠據點建立以來,西班
是收14%,此項稅率若與澳門相比,較多1%,因為 牙人對該地投入資本最多的一年,而且雞籠已成為馬
從澳門運貨到馬尼拉,在澳門徵10%,到馬尼拉後, 尼拉市商品的供應地之一。
另徵3%,合計13%。 1630年中國官方重新發放文引給前往雞籠、淡水
根據稅率的訂定,似乎說明西班牙人占領雞籠的 的商船,此一發展使西班牙人對雞籠、淡水的貿易充
第三年,藉由補給船往返雞籠與馬尼拉之間,中國商 滿憧憬。同年底,已逝大商人李旦之子李國助因故被
品已透過雞籠,轉運至馬尼拉;而馬尼拉的白銀也向 扣留在雞籠港兩個半月,據他說,在他停留的期間,
雞籠流動,再轉入中國商人之手。顯示西班牙在 雞 約有20艘中國帆船載著棉布、生絲、各種絲織品到雞
籠、淡水的貿易已有所發展。 籠交易。
1629年7月,馬尼拉的西班牙人殷切盼望雞籠的 1631年有個菲律賓人從雞籠逃至大員島(即今台
船隻回港,因為在此之前,有超過20萬匹索的白銀從 南安平),他 告訴荷蘭人有關雞籠、淡水的貿易狀
馬尼拉送到雞籠,投資中國絲的貿易,但卻一直沒有 況,說去年( 1630)從馬尼 拉有一艘大 船和 一 艘貨
消息,使西班牙商人感到不安。 船,載著1000里爾(8里爾等於1匹索)的銀元以及日
這一年8月1日菲律賓總 督寫信給 國王,報告此 常食物來給雞籠駐軍,然後滿載著中國棉布以及其他
事,謂1629年有兩艘船載著補給至台灣島,其中有一 粗貨回馬尼拉了。這位菲律賓原住民說,馬尼拉的西
艘載著很多人和錢,這些錢是馬尼拉的西班牙人送去 班牙人通常一年才派一艘船,載著一些銀元、食物及
雞籠,準備購買中國商品投資。菲律賓總督僅知道船 日用品到雞籠,並載回上述的貨物,而這些貨物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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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專 輯

雞籠、淡水跟中國商人交易所得。 這一年的3月22日,大員的荷蘭人又捕獲一艘中
這些資料顯示,西班牙人占領雞籠、淡水後,在 國帆船,船裡面有兩三箱舊的西班牙衣服,有幾包畫
中國大陸沿海港口,特別是福州,與雞籠、淡水之間 著西班牙商標的麵粉,準備從雞籠前往馬尼拉。荷蘭
已有較為頻繁的中國帆船往來,而雞籠與馬尼拉之 人盤問這艘船的船長和舵手,得知他們去年在沒有福
間,則有西班牙官方的船隻,每年兩次的對渡。所以 建官方的允許下,從福州前往雞籠,從雞籠前往馬尼
西班牙人來台的目的之一,建立一條新的貿易路線以 拉,又從馬尼拉順著季節風再往雞籠。在那裡裝載訂
取得中國商品,這樣的想法是實現了。 購的貨物,即那些用西班牙字母標示的貨物,主要的
是麵粉、小麥、一些瓷器和其他雜物。
雞籠貿易的困境
荷蘭人認為這艘中國式的帆船與船員都是屬於一
西班牙在雞籠的貿易,到了1631年時出現波折。 個西班牙人的,所載的貨物也大部分是西班牙人的,
這年5月,馬尼拉派來的補給船只有載運米糧,而不 而西班牙人是荷蘭人的世仇,因此決定沒收這艘船,
像前幾年,還載著許多銀元。但是,中國商人卻從大 船及船貨歸屬荷蘭東印度公司所有。
陸帶來大量的絲到雞籠,這些商人在雞籠港枯等了一 荷蘭人並記載這艘船隻載運的貨物清單,船上有
年,因西班牙人缺錢,商品賣不到好價錢,最後只能 精美瓷器、各式杯盤碟子、肉、麵粉、小麥和30擔未
以低價賣給西班牙的駐軍。傳教士Jacinto Esquivel認 提煉的硫磺等。
為中國人帶著絲和各項商品來雞籠,如果絲只能賣給 荷蘭人說這艘船是西班牙人所有,不過,這也許
駐軍當局,而西班牙軍人又因為沒有發薪水,沒有錢 只是沒收船的藉口,這艘船也有可能是中國商人經營
向中國人買東西,那麼雞籠港的聲譽會受影響,中國 的,但不論如何,這個個案說明,當時有船隻是往來
商人將不再來雞籠做生意。 福州、雞籠及馬尼拉之間,載著日常用品如麵粉、肉
Jacinto Esquivel告訴西班牙人,雞籠港要有很 多 等,亦有精美瓷器,可能是貿易商品,至於未提煉的
的買家與資本,才能使中國商人如同往常一般前來貿 硫磺,可能來自淡水。
易,而雞籠港做為一個貿易港的名聲才能回復。 隔年,幾個到過雞籠的中國商人告訴荷蘭人,有
這個事件說明,商人 是相當敏 感的,出洋做生 兩艘大船從馬尼拉載很多銀元來到雞籠,那些西班牙
意,就為了賣貨賺錢,如果雞籠港的西班牙人缺乏銀 人用每擔高達210到220里爾的價格收購生絲。同一時
元,商人貿然運貨到雞籠,恐怕血本無歸,消息 傳 期 擔 任 雞 籠 駐 軍 長 官 的 Alonso Garc a Romero 也 提
開,雞籠港的貿易聲譽會受損;但是;如果有充足的 到,在他任職的兩年內,有超過30萬匹索的銀元是用
白銀,則市況又會恢復。 來買中國人的衣料及各種絲、絲織品,但是有大量的
1633年荷蘭人在台灣海岸截獲一艘船,得到的消 絲與貨物被運回中國,因為雞籠的西班牙人缺乏銀元
息是,今年有兩艘船從馬尼拉到雞籠、淡水,這應該 購買。
就是官方的補給船,載運了大約900到1000擔的絲, 根據上述的文獻可以知道,雞籠貿易如果出現危
以每擔200里爾的白銀買入,還有其他貨品,均已運 機,關鍵並非中國商人不供應貨物,而是西班牙人沒
回馬尼拉。又有三艘船載運很多西班牙人回馬尼拉, 有充足的白銀來購買商品。
因為他們在雞籠、淡水過得不好,疾病和死亡引起很 福州官方不允許西班牙人至中國貿易,也禁止商
大的傷亡人數。這些人離開雞籠,對西班牙人經營雞 人至雞籠,但中國貨物仍源源不絕地運至雞 籠、淡
籠據點來說,似乎是項警訊。 水。在馬尼拉方面,菲律賓總督說,1634年至馬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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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39

的中國商人,帶來比平常多的貨物,顯示中國商人仍 向認為是在今天基隆港的八尺門附近,或者是在和平
相當活躍,仍能輸送足夠的商品至各地港口。 島對面的大沙灣一帶。或者在今天基隆市孝一路媽祖
一些西班牙 人如傳教士Jacinto Esquivel、駐軍 長 廟──慶安宮的附近。不過雞籠地區的Pari觃n可能就
官Alonso Garc a Romero則指出,是雞籠的西班牙人 在社寮島上,在島的西南側,面臨現今的正濱漁港。
缺乏白銀,迫使中國商人賠本運貨回中國。 由於pari觃n是中國商人在菲律賓群島或雞籠、淡
水等地建立的商業聚落,因此,為了方便交易,其位
當時的貿易網絡與貿易者
置必然不會離主要的顧客──西班牙人聚落太遠。馬
中國人、西班牙人、日本人和當地住民是雞籠、 尼拉的pari觃n最初也在馬尼拉城內,後來因為人數過
淡水貿易的參與者,其中又以中國商人最為重要,以 多,西班牙為了自身安全考量,將pari觃n遷到城外。
下介紹中國商人在雞籠、淡水的交易地點以及在雞 而雞籠的中國商人並不多,不致於威脅到當地的西班
籠、中國港口、日本港口、馬尼拉間的貿易活動。 牙人安危。故按常理,雞籠的pari觃n應設於社寮島,
1.雞籠、淡水的交易地點 因為西班牙駐軍集中在社寮島上,而不太可能設於大
商人在東亞海域的各個港口交易時,往往會在港 沙灣或仁愛區,否則西班牙人要買中國商品還要乘船
口內形成市集或商業聚落,西班牙人稱中國商人的市 到對岸。
集為 腋Pari觃n夜,猶如現代漢語所謂的 腋唐人街夜, 至於社寮島的pari觃n,應是在該島的西南方且近
明 朝 福 建 官 員 或 士 人 稱 馬 尼 拉 的 Pari觃n 為 腋澗 夜 或 港口處,因為位於西南方,才可以躲避強烈的東北季
腋澗內夜,西班牙人則又將 腋Pari觃n夜理解為 腋生絲 風;靠近港口,則是方便進出貨物。在那裡,有中國
市場(alcayceria, silk market)夜。 來的生意人,亦有日本人與當地住民,西班牙人則在
西班牙人來到雞籠、淡水後,白花花的銀元吸引 那裡建立教堂與醫院,以照料前述的居民。
了中國商人,所以雞籠、淡水兩地港口也出現了唐人 1655年有個金包里的原住民向荷蘭人描述,在西
街,即Pari觃n。 班牙占領雞籠時,雞籠的街道建築良好,街上有各式
雞籠的Pari觃n在什麼地方呢?日治時代的學者傾 各樣的商店、商人,所謂商店,大概就是指中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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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專 輯

筅菲律賓奧古斯丁修士與原住民,1565年。
人滿意,他們就願意。有個奧古斯丁會士Juan Median
說,當西班牙士兵有錢的時候,中國商人會 自動前
來,並載著很多東西來賣,士兵沒有錢時,中國商人
就消失了。道明會主教Diego Aduarte語帶諷刺的說,
獵犬對獵物的敏銳還不如中國人對錢!
這些在雞籠、淡水的小商人、工人都是憑勞力,
賺取蠅頭小利,中國文獻亦有類似的記載,如明朝官
員傅元初謂: 腋我人百工技藝,有挾一器以往(佛郎
機之夷居處)者,雖徒手,無不食,民爭趨之夜,意
思是福建人有點手藝的,就算空手到西班牙人、葡萄
牙人的城市,也可以溫飽,所以大家爭著要去工作賺
錢。
傅元初又說:

海濱之民惟利是視,走死地如鶩,往往至島外區
脫之地曰台灣者,與紅毛番為市……自台灣兩日
夜可至漳泉內港。而呂宋、佛郎機之夷,見我禁
的pari觃n市街。 海,亦時時私至雞籠、淡水之地,奸民闌出者市
至 於 淡 水 的 pari觃n 亦 在 淡 水 西 班 牙 堡 壘 Santo 貨。其地一日可至台灣。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
Domingo旁,位置可能就在今天淡水紅毛城的附近靠 禁之而不能絕,徒使沿海將領奸民坐享其利。
河處。1632年傳教士Jacinto Esquivel說,應在淡水 堡
壘旁設立一個屋子,提供給上岸或等待乘船的傳教士 另一個官員李廷機說: 腋蓋貧民藉以為生,冒禁
居住。而在此一區域,中國的生意人正在建立一個小 陰通,為患滋大;而所通乃呂宋諸番,每以賤惡什物
pari觃n市街,Esquivel還預測說這個小市街會擴大,因 貿其銀錢,滿載而歸,往往致富。而又有以彼為樂土
為有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說想來淡水開墾和種植甘蔗。 而久留者夜。
當地還有日本工人在耕種。 因此,對中國人而言,與西班牙人來往,無論是
2.雞籠、淡水的中國人 做生意或為其工作,均很容易致富,所以 腋民爭趨
在雞籠、淡水的中國人大抵可以分為三類:大的 之夜;但就西班牙人而言,則覺得中國人逐 利、好
貿易商、小商人及工人。 利,而且相當勢利。
中國人在雞籠、淡水扮演的角色,和在馬尼拉或 1626年西班牙占領雞籠港時,有些人被雞籠住民
呂宋島其他港口一樣,一方面是貿易者,帶來雞籠、 殺死,其中包含了作生意的中國人;前文亦曾提到,
淡水兩港所需的各種商品;另一方面,中國人也是很 1626年西班牙人缺糧時,是中國人先從中國載運米糧
好的工人,可以受雇工作。 來雞籠。此後西班牙人修築堡壘,中國人供應建材,
西班牙人對雞籠、淡水的中國人有一些描述,如 西班牙人亦聘用甚多中國工人築城。
傳教士Jacinto Esquivel所說,如果給的價錢能讓中國 西班牙人占領初期,雞籠的中國人越來越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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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41

人詢問備受尊敬的道明會士Domingo Gonz觃lez,謂是 中國商人經營的船隻。


否可以像馬尼拉一樣,對雞籠的中國人徵稅。 1637年8月有一艘荷蘭船從日本到大員,因為船
Gonz觃lez回 答 , 雞 籠 對 中 國 人 有 利 可 圖 ,一 如 馬 尼 難,有一個裝著銀元的箱子由雞籠的中國帆船運往大
拉,是因中國人對西班牙人的貿易增加,因此可以向 員,但該艘船行蹤不明,並未將銀運至大員。
中國人徵收一些錢。 1639 年 有 艘 中 國 船 從 北 越 的 腋儀 安 川 ( 即 義
除了中國工人之外,當時的中國生意人,大致可 安)夜到澎湖,船上載有荷蘭人及絲貨,但被住在日
分為跨海貿易的商人與行走住民聚落的商人。 本的中國海盜俘虜,有19名荷蘭人被殺。據說這艘船
a.跨海貿易的商人 在福州附近的島嶼遭風遇難,船隻被福州漁夫偷襲,
中國商人經營福州與雞籠之間的貿易,也有人經 船上載運的東 京生絲、絲織品及其他貨物被運至雞
營雞籠到日本、雞籠到馬尼拉的貿易,甚至有中國商 籠,賣給西班牙人。又有部分的絲則從福州 賣到廈
人的船從雞籠航往荷蘭人的大員,因此雞籠、淡水只 門。另有約70擔生絲,中國人從雞籠帶到柬 埔寨出
是中國商人在東亞海域貿易網絡的一個環結而已。 售。
當時有幾個例子可以 用來說中 國貿易商人的活 這些個案都是中國船隻遭劫或遇風暴才被記錄下
動,如1633年10月,有艘中國人的船隻因桅杆折斷, 來;換言之,除了這些個案外,在1630年代的各個年
被荷蘭人俘獲,船上載有蘇木和一些現款,這艘就是 度中,應該有很多中國船隻在台灣周遭海域各個港口
從馬尼拉要到雞籠。又如1634年2月8至10日,在日本 間航行。以雞籠港為例,中國船隻可以由此至日本、
的長崎港有大小八艘船準備出航,其中有兩艘中國人 馬尼拉、柬埔寨、福州和大員等地,亦可由前述各個
的小船是要到雞籠;1635年則有雞籠的中國船前往日 港口來到雞籠港。
本。這些都是往來雞籠、日本及中國之間的船隻,屬 一般認為西班牙占領雞籠,是因西班牙人為了發

筅停泊在台灣港口的中國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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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專 輯

展與中國的貿易;對西班牙人而言,確實是如此,從 來購買。
馬尼拉來的官方補給船即是載運西班牙人的貨物回馬 根據Esquivel的記載,中國商人前來雞籠、淡水
尼拉,除了供馬尼拉的西班牙人消費,有些貨物會送 購買硫磺的歷史很久遠。事實上,十七世紀初《東西
上回美洲的大帆船。但對中國生意人而言,雞籠港早 洋考》亦載雞 籠、淡水有一 腋形勝夜:璜山,並謂
就是一個通商港口,西班牙人的出現,只是多了有錢 腋琉璜氣每作,火光沿山躲鑠夜,似乎暗示中國人早
買貨的客戶,雞籠、淡水或大員港,早就是中國船隻 已知道此地出產硫磺,亦已前來購買硫磺。不過早在
在東亞海域貿易流通網絡的港口。 十四世紀下半葉,琉球人向明朝進貢的貨物,除了來
b.行走住民聚落的商人 自東南亞的貨品如蘇木、胡椒外,尚有琉球自身出產
在雞籠、淡水的中國商人除了從事跨海的貿易、 的馬及硫磺,因此硫磺貿易在東亞海域間有很長的歷
並且供應雞籠、淡水的西班牙駐軍各項物資外,亦與 史,雞籠、淡水只是東亞海域硫磺供應地之一。
當地住民交易。 依 照 Esquivel 的 描 述 , 硫 磺 價 格 在 中 國 並 不 穩
中國商人與雞籠、淡水住民之間的貿易活動由來 定,連帶使中國商人未必定期前來購買,仍視市場價
已久,但中國文獻的記載較簡略,如十七世紀初 的 格波動而定。
《東西洋考》,雖然指出雞籠與淡水住民的貧富 不 雞籠、淡水另產一種根莖作物,既大又長,可以
同,但篇幅有限。西班牙人占領雞籠、淡水後,則出 用來作為漁網或其他布料的染料,在中國,一擔可以
現較多、較詳細的記載。 賣四或五兩銀。又有藤和鹿皮,藤一擔可賣兩、三兩
當時中國商人除了自 南島民族 住民取得金與銀 銀 ; 至 於 鹿 皮 則 賣 給 中 國 人 和 日 本 人 , 據 Esquivel
外,重要的產品還有硫磺、藤與鹿皮。 據Esquivel記 載,1632年有三隻舢板從日本前來載運鹿皮,一位日
載,硫磺盛產於淡水的北投(Quipatao)村落,另一 本人告訴Esquivel,絲在日本很貴,但日本人來台運
個硫磺 產 區在 Taparri。 在 西班 牙人 占 領雞 籠 、淡 水 回鹿皮,利潤比絲賺得更多。
前,他們大量的賣給中國商人,但後來停止採硫磺, 在中國文獻如《東西洋考》中,描繪雞籠住民是
據當地住民說,開採會帶來壞運。中國商人通常是用 惡劣的顧客,東西交易後會要求再貼補金錢;但在西
花布或其他東西交換,兩塊價值三里爾的布可以換取 班牙文獻中,則又說中國商人會用假銀元欺騙當地住
五擔硫磺,1631年中國商人運走五千擔,中國商人說一 民。他們的手法是先拿物品交換住民的白銀,隨即反
擔約合五至八兩銀子。買硫磺,大多是為了製造火藥。 悔,要回物品,再把白銀返還給當地住民,但返還的
Esquivel聽中國商人說,有中國官員曾派兩艘船 白銀是事前假造的贗品。
裝載硫磺回去賣,每擔賣到16至20兩的好 價錢,但 不過中國商人使用假銀,並非針對台灣住民,中
1632年則不會來買硫磺,因為1631年有80艘船載絲到 國內地的商業交易亦有此現象。
日本,並運硫磺回中國,或者是因有兩艘船從琉球載 3.西班牙人、本地住民與日本人的貿易活動
硫磺到中國。 在台灣的西班牙人,不論是商人或軍人均參與商
Esquivel又說,1632年時,有兩艘中國船載著貨物 業交易,有人詢問當時受人尊敬的道明會士Domingo
來交易硫磺,但西班牙駐軍不准他們來,因為船隻沒 Gonz觃lez:到底雞籠、淡水的西班牙軍人可否參與貿
有載運布料,中國商人說他們只是要帶回先前已經購 易,而不違背對國王的誓言,因為這些人都是領西班
買的硫磺。Esquivel解釋,因為雞籠、淡水住民是在9 牙國王的薪水服役的。Gonz觃lez回答,在台灣島的軍
至12月採集硫磺,並販賣,所以中國商人亦在此時前 務人員是可以參與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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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43

有件荷蘭文獻記載,1634年11月,有五艘馬尼拉 的海難船員,也曾殺死二、三十名西班牙人,他們依
來的中國帆船抵達日本平戶港,也有兩艘船從雞 籠 靠捕魚、打獵、製鹽、製箭、蓋房子、製布和刀,但
來。這些船均載運蘇木、微量的絲、白糖及其他貨 不似其他住民會耕種,所以雞籠人是其他住民的 腋腳
物,這些貨物是一位住在長崎的西班牙人訂購的。但 與手夜,因為其他住民不懂得做上述的工作,如同在
因為日本禁止與西班牙人貿易,致使這些貨物都不能 西班牙人聚落中的中國人,雞籠人為此而忙碌。
出售,只能運回原來的港口。 前文亦提到雞籠人提供魚、獵物、木料、鹽等生
根據這一記載,西班牙人亦參與海域間的轉口貿 活必需品給西班牙人,取得西班牙人的銀;與中國人
易,例如向雞籠、馬尼拉的商人訂貨,然後轉賣到日本。 交易的商品是金、硫磺、獸皮以及銀,自中國商人取
日本人亦經營日本與雞籠間的貿易,如1631年4 得染製的布和其他東西。
月日本平戶港的荷蘭商館報告:有一位武左衛門派遣 至於淡水的住民主要是出售米糧、硫磺、藤、鹿
一艘船到台灣的大員港,但據長崎當地人的說法,該 皮與作為染料的植物給西班牙人或中國人。出售稻米
船與自長崎出航的另一艘船其實是派往台灣島西班牙 的村落有北投(Pantao,應指清代之外北投社)與武
人的城塞,前文亦提及日本人到雞籠、淡水收購 鹿  灣( Pulauan)。至於北投聚落(Quipatao,即清代
皮,另有日本人則來淡水開墾農地。顯示日本人亦在 之內北投社)有硫磺貿易,所以比其他聚落富有。
雞籠貿易。 傳 教 士 Esquivel 比 較 雞 籠 與 淡 水 住 民 的 不 同 ,
至於雞籠的原住民,他們分布在雞籠港灣和雞籠 謂:
以西的海岸,西班牙人剛占領雞籠時,當地人曾殺害
一些西班牙人和中國商人,但不久就與西班牙人和 雞籠的住民(Taparris y Quimaurris)曾是此島的海
好,彼此並進行交易。根據1626年一位佚名的耶穌會 盜,雖然比其他住民特殊,但很狡猾的,沒有那
士記載,雞籠人帶來一些食物,與當地的西班牙人交 樣的老實與善良品性。
換甕罐、寶石與銀,並說這些住民了解這些物品,並 淡水的住民像是農人,有自己的農地,並依此為
會估算其價格。 生,永遠忠於自己 的村落, 但金包里人 則不如
1632年Esquivel謂這些人是海盜,曾攻擊柬埔寨來 此,沒有耕種,也無收穫,而是像吉普賽人或中
國商人一樣生活,來往於各個村落,蓋房子、製
弓箭、衣服、bolos、預作的珠子和寶石。在食用
完出外工作時收集來的稻米後,又開始另兩個月
出外工作。

此一描述和 張燮的《東 西洋考》的看法 相當類


似,張燮認為雞籠住民 腋富而慳夜,後者較貧,但
腋售易平直夜,亦是認為雞籠人較狡猾,而淡水人較
老實。

西班牙人的離去
西班牙人占領雞籠、淡水後,即以這兩個港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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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專 輯

筅1622年繪製的太平洋兩岸地圖,圖中顯示商船往來貿易情形。

據點,與中國商人建立起貿易關係,但前文已經 提
及,中國商人極願意載運商品來賣,問題是西班牙人
沒有充足的銀元購買。在馬尼拉也有類 似的現象 。
1635年6月,大員的荷蘭人聽中國商人說:因為商人
運到馬尼拉的貨物太多,導致商品的價格跌落。可以
推想,馬尼拉現在的狀況沒有以前好,不能購買很多
的貨物,他們的商業必然已經衰退。
1635年10月大員的荷蘭人與中國商人對談,荷蘭
人認為中國商人到大員的航程短,而且安全,但是從
中國沿海港口到馬尼拉、雞籠或其他地方,都有很大
的危險。中國商人們同意此一看法,認為上一季在馬
尼拉和雞籠以及柬埔寨都幾乎沒有或完全沒有獲得利
益,不過,他們還是相信在馬尼拉或雞籠仍有獲利的 商人被處以巨額罰款;此後兩年,美洲與菲律賓間的
希望。 貿易中止,單單美洲的西班牙官方即減少了66萬匹索
在巴達維亞城的荷蘭人亦得到一項消息,1635年 的稅收。
從美洲航往馬尼拉的大帆船並不立刻返回美洲,因為 由於1636至1637年之間,美洲至馬尼拉的大帆船
在墨西哥,中國商品的銷路也不好。 停止行駛,銀元沒有辦法運至馬尼拉,馬尼拉的西班
從上述中國商人的言談,可以了解1634~1635年 牙人因此無法付款給中國商人,馬尼拉市民原本訂購
間,馬尼拉的商業貿易並不順暢,中國商人供應的貨 的商品,有四分之三被中國人扣押,中國商人並因此
物過多,但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缺乏資金購買,使得中 而離開馬尼拉,表明他們不願意再承受損失。而1636
國商人削價求售,喪失利潤。不過,1635年時中國商 年馬尼拉的西班牙人亦拒絕再將他們的貨物裝上大帆
人猶認為在馬尼拉有獲利的希望。 船,送到美洲販賣。
1636年3月有艘西班牙人的中國式帆船,從雞籠 1637年7月中國商人Hambuan寫信給大員 的荷蘭
航往馬尼拉,結果不幸漂至大員。荷蘭人詢問船上的 人,也提及1636年馬尼拉發生的事情,謂 腋上個季節
西班牙人之後,向巴達維亞總督提出報告: 從中國運貨物前往馬尼拉的帆船現在已經回到來中國
了。他們不但沒有賺到錢,反而大部分運去的貨物都
從那些截取來的信件看起來,雞籠跟中國的貿易 損失了20%,因為馬尼拉的人還有很多去年從中國人
並不順利,也感覺到西班牙人的佈道工作被當地 收購的存貨,所以交易量很小,使運貨去那裡的中國
人抵制,……最近還有七個福爾摩沙人因謀殺一 人備嚐苦味……顯然這會改善大員的中國貿易夜。
個神父,被西班牙人處死。 1638年巴達維亞的荷蘭人聽中國商人說,他們在
馬尼拉的生意受挫,銷售貨物受到損失,到8月10日
荷蘭人認為此一船隻所載商品價值不高。 止,沒有船隻從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駛往馬尼拉,西
1635 年 西 班 牙 國 王 派 了 一 位 官 員 Pedro de 班牙沒有足夠的銀元,推遲支付眾商人各種款項。
Quiroga到美洲去,此人嚴格執法,使1636年馬尼拉大 1639年中國商人Hambuan寫信給大員的荷蘭人,
帆船因違反規定被扣留在墨西哥的Acapulco港,貿易 謂今年有幾艘中國帆船航往馬尼拉,但是前往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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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2期 45
筅1626年西班牙人所繪荷蘭人所據台南港口圖。

輸入減少,使得中國人帶來的貨物滯銷,價格下跌。
雞籠、淡水的西班牙人亦面臨同樣的窘境。
1637年馬尼拉的菲律賓總督重新檢討對台政策,
因為西班牙人在雞籠、淡水派駐軍隊、設立堡壘,駐
軍的薪水、後勤補給、堡壘的整修均需費用,每年的
開銷成為菲律賓總督的財政負擔,當馬尼拉與中國、
美洲的貿易逐漸衰退時,對西班牙人來說,雞籠、淡
水據點的角色開始顯得多餘。
但西班牙人亦無法斷然在台灣的據點,菲律賓總
督擔心會影響西班牙在東亞海域的聲譽,亦須安撫反
對者,於是作出縮減駐軍規模的決定,並毀棄不必要
的堡壘,不僅放棄了淡水堡壘,在雞籠港,亦只保留
不多,運去的貨物也是一些價值小的粗貨,航往西區 雞籠主要的堡壘San Salvador。在實際執行時,受到雞
(按即指明末 腋西洋夜)的中國帆船也很少。巴達維 籠 當 地 道 明 會 士 的 反 對 , 所 以 尚 保 留 另 一 堡 壘 el
亞的荷蘭人亦得到類似的消息,謂馬尼拉已連續三年 Cubo(靠近八尺門)。
沒有得到美洲來的援助, 腋使那裡(指馬尼拉)每況 西班牙人在1624年出兵台灣時,原本著眼於開闢
愈下,一些重要的中國居民離開那裡而前往中國,西 一條新的航線,就近與明朝貿易,占領雞籠、淡水的
班牙的國王似乎要放棄東印度夜。 前十年,亦順利地在雞籠、淡水與中國商人貿易。但
上述中國商人、荷蘭人收集到的消息,顯示 西班牙人的雞籠貿易很快地出現了問題,在中國商人
1634~1639年在馬尼拉的中國商人無法獲利。 載貨來賣的時候,卻發現西班牙人沒有足夠的資金購
馬尼拉在1635年以後的不景氣亦與美洲官員突然 買。
嚴格查驗大帆船貨物有關。 1635年以後,馬尼拉的商業亦陷入類似的困境,
由於菲律賓與美洲間的大帆船貿易有金額限制, 菲律賓總督基於財政原因,有放棄台灣據點的意思,
1605年官方規定美洲至馬尼拉的大帆船只能載25萬匹 荷蘭人在這種情況下,反而乘虛而入;1638年以後,
索的貨物,回程可載50萬匹索,但事實上,雙邊商人 逐漸介入淡水的貿易,進而在1641、1642年兩次派出
均以多報少,官方亦不查驗船貨。 武裝船隊至雞籠港,1642年的戰爭迫使雞籠的西班牙
因此,當美洲的官員如Pedro de Quiroga突然嚴 人投降。
格查緝船貨,確實影響美洲與菲律賓的貿易,但此一 西班牙人離開雞籠、淡水,並不意味著雞籠、淡
波折似非個別官員行政風格所致,而是墨西哥的西班 水兩個港口貿易的結束,如同雞籠、淡水的貿易活動
牙官方對於船貨查驗或者大帆船貿易的態度一直有爭 並不是因西班牙人的占領而開始。中國商人一直是雞
論。值得注意的是,何以1635年以後政策突然轉嚴? 籠、淡水這兩個港口最活躍的商人族群,西班牙人占
這應與美洲銀產減少、中國商品滯銷有關,使得墨西 領雞籠、淡水,只是意味著這兩個港口出現一群新的
哥官方希望限制大帆船的貿易量。 買家,而西班牙人的投降,雞籠、淡水的中國商人也
對馬尼拉而言,1630年代的下半期,因美洲白銀 沒有隨著離去,他們繼續找尋新的商機,例如與荷蘭
人做生意。(作者為台灣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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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 术动 态

20 世纪 20 年代 以来


台湾 学界的 郑芝龙研究 回 顾




余福海

台 湾 学 界研 究 郑芝 龙 的 学 术 史 可 追溯 至 20 世纪 20 年代 。 中 国 学 者对 郑

芝 龙 的 关 注实 际 自 明 清 之 际就 已 经 开 始 。 明 人 曹履 泰 《 靖 海 纪 略》 、
陈燕 翼

《 思 文 大纪 》 、 夏琳 《 闽海纪要》 、 史惇 《 恸 余 杂 记》 等 诸 多 史 籍 中 都 有 专

门条 目 ,
乃 至 通 篇 内 容 记 述 郑芝 龙 史 事 。 清初 ,
对郑芝 龙史事 的考论 ,


见之 于 明 遗 民 的 篇 什 。 这 是 台 湾 学 界 在 民 初 开 展 郑 芝 龙研 究 的 基 础 。
1 920

年 , 连横 刊行 《 台 湾通 史 》 ,
在连 氏此著 中 , 探讨 了 郑 芝 龙 据 台 湾 并迁 徙 内

地饥民入台 的问题 ,
是为 台 湾 学 界 郑芝 龙 研 究之 始 。
20 世纪 30 年 代 又有 杨

云萍 的加 入 。
二战后 初期 , 方豪 、
毛 一

波 、 黄典权 、
陈 汉 光等 也 相 继 加 入

明 郑 研究 中 这 时 期 台 湾 学 界 的 明 郑 研究 较少 受 到政治 因 素 干 扰 对相


。 ,

关史 实 、 人 物 的 评 价 持论 相 对 公 正 

蒋介 石 转 进 台 湾 之 后 明 郑研究强 调 的历史也符合 当 时

反 清复明




显学 尤 其是对郑成


执政 当 局 反共 复 国 的情结

成为当 时的


, ,


余福海 ,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 硕士研究生 

2 76


学 术动 态

功 、 郑经 、
郑克 塽 三 代人 的 研究 蔚 然 成 风 。 特别是 1 95 0 年 ,
在 台湾省文献


郑成 功 诞 辰 纪 念 展 览 会 并 出 版 郑 成 功 诞 辰纪 念 特辑 后

委 员 会举 办

, ,



吸 引 许 多 研 究 者 投 人 此 领 域 之研 究 , 如 赖 永祥 、 曹永和 、 黄玉斋 。 明郑研


郑成 功 登 台 三 百 周 年 纪 念 期 间 达 到 研 究高 峰


究在 1 962 。 与 郑 成 功研


究 相 较之 下 ,
郑芝 龙 研 究 显 得 寥 寥 无 几 。 郑 芝 龙 研究 较 不 受 到 重 视 ,
主要

是 因 其投 降 满 清 为 传 统 的 忠 君 爱 国 思 想 所 不 容 ,
台 湾 当 局 在 宣 传 时也 将 其


视 为负 面角 色 。 台 湾 学 界 研究 郑 氏 四 代 人 时 也 往 往 将 郑 芝 龙 、 郑 克 塽作 为

负 面 的 历 史 背景 材 料 笔带过 近年 来 中 外 文新 史 料 和 研 究 成 果 不 断


, 。 ,

发表 ,
研 究 台 湾早 期 史 的 学 者 也 因 此 渐渐 关 注 到 郑 芝 龙 对 台 湾 的 开 拓 之 功 

逐 渐 体 认 到 郑 芝 龙 在 台 湾 史 甚 至 中 国 海 洋 史 的 开 创性 和 重 要 性 

下 面 本 文 主要 对 20 世纪 20 年 代 迄 今 台 湾 学 者 的 相关 成 果 进行 细 致 梳


理 , 并 对今 后

个 阶段 郑 芝 龙研 究 的 趋 势 做 出 展 望 

郑芝龙 史事 的 考 订 和 补充


郑芝 龙 与 台 湾 关 系 的 研 究方 面 , 连横 《 台 湾 通史 》 ? 载郑 芝 龙 与 颜 思 齐


郑芝 龙 招徕 闽 地 饥 民 入 台 事 甚详

据 台 湾事 、 ,
书中云 :
郑 芝龙 为 海 寇 时 以

台 湾为巢穴 ,
崇祯间 , 熊 文灿 抚闽 , 值大 旱 , 谋于 郑 芝 龙 ,
乃 招 饥 民数万

人 , 人 给银 三 两 ,
三人与 一

牛 ,
载 至台湾 ,
令其垦 田筑屋 。 秋成所获 ,



连 氏 字 里 行 间 对 郑芝 龙 开 拓 台 湾 之 功 赞 赏 有 加

于 中土 ,
以 是来 者 岁 多 。 

郑 芝龙 对 台 湾开 发 的 贡 献 在 民 国 时期 显 然 得 到 了 肯 定 。 惟蒋介 石政权控 制


台 湾后 ,
郑 芝 龙 开 拓 之功 基 于 政 治 上 的 原 因 被 台 湾 当 局 和 台 湾 学 界 选 择 性


无视 其 对台 湾 的 贡献 因 此在 很 长 段 时 间 内 没有 得 到 尊 重 年代 



70
, ,

蒋 经 国 执 政 时 期相 对 开 明 的 政 治 环 境 下 ,
开 始 有 学 者正 面评 价 郑 芝 龙对 台

湾 开发 的 贡 献 。 1 97 9 年 ,
崔 云斌著 《 唐山 过 台 湾 : 根》 ? 中 就评价郑芝龙


说 颜思 齐 郑 芝 龙 虽 不 是 台 湾最 早 的 开 拓 者 然 而 在 台 湾 开 拓史 的 功 劳

: 、 , 

① 连横 :

台湾 通 史 》 ,
台北 : 商务印 书 馆 ,
20 1 0 年 

② 崔 云斌 : 《 唐 山过台 湾 :
根》 ,
髙雄 : 黄 河出 版 社 , 1 979 年 

27 7


近 现 代 国 际关 系 史 研 究 第 八 

上 他 们 两 人 的 功 绩是 永 远 不 可 埋 没 的 ① 此后

, 。 ,
对郑芝 龙的 正面 评价越


来越多 。 例如 ,
2 00 2 年 台 湾 旅 美学 者汤 锦 台 出 版 《 开启 台 湾第 一

人 郑芝


?
龙》 书 运 用 新 的 中 外史 料 为 郑 芝龙 立 传 他 高 度 评 价郑 芝 龙 的 开拓 之


, 。

盛 赞郑 芝 龙 开拓 的 视 野 使 他 在 国 际 的 海 洋 霸权 舞 台 中 占得了长

功 ,
, , 

达 两三 千 公 里 的 海 上 贸 易 版 图 。 他是开 台 的传奇英雄 ,
也 是挑 战 西 方 势 力


的海 上 霸主 ,
在 十 七世 纪 ,
他是最充满 个人魅力 ,
也 是 最 令人 难 忘 的 伟 大


人物 。 后 世 之人 常 以 他 的 海 盗 出 身 和 降 清 之举 ,
论述他 的成败得失 ,
但却


忽 略 了 郑 芝 龙背 后 代 表 的 ,
当 时 正开始 成长 的 闽 南 海 上 商业资 本力 量 。 


芝 龙 以 强 大 的 船队为后 盾 ,
以 整个 闽 南 地 区 和外 围 地 区 为生 产 、 供 应 基地 

以 台 湾 为 转运 站 ,
货 物 运 销 到 北 至 九州 岛 、
南达 巴 达 维亚的 广 大 区域 ,



易 对 象包 括 了 日 本人 、
荷兰 人 、
西 班 牙人 和 南 洋 各 国 商 民 。 就是在这个 强


大 的海 上 商业 一

军 事集 团 操 作 下 ,
汉人移 民 或往来 台湾成 为 常态 ,
逐渐将


台 湾 变成 以 汉 人 为 主 体 的 社 会 ,
且让 台 湾 成为 对 日 、 菲 、
印 的转 口 贸易 中

继站 ,
这个 当 初 由 郑 芝 龙 一

手 建立 的 海 上 版 图 ,

直延 续 到今 日 。 郑芝龙


生 的 事迹 , 体现了 十七 世纪 汉 人 与 欧 洲 人 在 东 亚 的商业 和军事竞 逐 , 




涵 盖 了 闽 南 汉 人 对 台 湾 的 开 拓 和 由 此 带来 的 ③

系 列 改变 。 2 0 03 年 ,
黄阿

有 颜思 齐 郑 芝 龙 人 垦 台 湾研 究 》 ④ 文 中 也持 此立 场 至此 台 湾学 界


《 、 。 ,

对 郑 芝 龙 的 评 价 已 经 是非 常积 极 、 正面 的了 

郑芝 龙 与 南 明 政 局 的 研 究方 面 ,
陈 捷先 《 明 清史 》 一

书将 郑芝 龙史 事


列 入 南 明 史 的 重要 内 容 。 陈 捷先认为 郑芝 龙在 隆 武政权 中 专权擅 国 ,
致使



比 福 王 不 知 贤 能 不少 倍

的 隆 武帝 不 能 有 所 作 为 ⑤ 黄玉 斋在其 明郑与


。 《

南明 》 书中 考证 了 郑 军 将领 郑 鸿 逵 和 郑 彩 助 弘 光 朝 对 抗 清 军 郑芝龙


, ,

与 黄 道周 拥 立 弘 光 帝 ,
弘光帝 封郑芝 龙 为南 安 伯 、 封郑鸿 逵 为 靖西 伯 、 

① 崔云斌 : 《 唐 山 过台 湾 :
根》 , 高雄 : 黄河出 版社 , 第 30 页 

② 汤锦台 : 《 开 启 台 湾第 一

人郑芝 龙 》 ,
台北 :
果 实 出 版社 ,
20 02 年 

③ 同上 ,
第 23 6 —

2 44 页 

④ 黄阿有 :

颜思 齐 、 郑 芝 龙 人 垦 台 湾 研究 》 , 《 台 湾文献》 2 00 3 年总 第 54 期 

⑤ 《 明清 史 》 ,
台北 :
三民书局 ,
1 990 年 ,
第 209 页 

278


学 术动 态

郑成功为 国 姓等 系列 的 史事 ①
何炳仲 于 年 月 著文 南 明 人 物郑


2 00 5 6
。 《

彩 早年史 事 考》 ?
, 考 证 出 郑 芝 龙 的 部 下 郑彩 与 郑 芝 龙 并 无 族 亲 关 系 ,
郑彩


籍 贯是福 建 同 安 县 高 浦 而 非 郑 芝 龙 籍 隶 之 南 安 ,
这可证 《 清 史 稿》 记载 两


人 系 族亲 之误 。 郑 芝 龙 与 李 旦 关 系 的 研究 方 面 ,
有毛

波 《 郑芝龙史料 中



的 李 旦和 颜 思 齐》 、 苏同炳 《 李 旦 与 郑 芝 龙 》 ④ 等文 

郑 芝龙 与 荷 兰 人 关 系 的 研 究 方 面 。 曹 永 和大 概是最早注 意 到 荷兰 人在


台 湾 贸 易 的 兴衰 同 郑 芝 龙 父 子 的 关 系 。 他在 《 荷 兰与 西 班牙 占 据时期的 台

湾》 ⑤ 中 指 出 荷 兰人 在 台 湾 的 贸 易



其 所 受 控 制 闽 海 的 最 大 海 商郑 氏 的


影响 , 实甚 巨 大 , 并 具体 梳 理 了 郑 芝龙 父 子 的 海 上 贸 易 和 军 事 活 动 对 荷 兰


人 贸 易 活动 的 影 响 。 有 些 研 究 则 比 较 强调 荷 兰 占 据 台 湾 的 殖 民 性 ,
以及郑


芝 龙 进 行涉外 交往 的 正 统合 法 性 。 如 郑喜 夫 《 郑 芝 龙 灭 海寇 刘 香始 末 考 》 ⑥ 

杨 绪贤 《 郑芝 龙 与 荷 兰 之 关 系 》 ⑦ 、
苏同炳 《 由 崇祯 六 年 的 料 罗 海 战 讨 论 当


时 的 闽 海 情 势 及 荷 郑关 系 》 ⑧ 等 文 。 90 年代末 ,
林伟 盛 大 量 采 用 第 一

手史


料 , 并 整 合 前 人 研 究 成果 ,
比较 重视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 之 间 亦 友 亦 敌 的 关 系 

他 的作 品 《

六 三三 年 的 料 罗 湾 海 战 —

郑芝 龙 与 荷 兰 人 之 战 》 ⑨ ,
利用中 

荷文 史 料分 析 了 明 朝 官 方 、 郑 芝龙 、 海 盗 刘 香 与 荷 人 彼此 之 间 ,
基于 自 


利 益所 做 的

合 纵连 横 % 李 隆 生 《 晚 明 海 外 贸 易 数 量研 究 :
兼论 江 南 丝 绸


产业 与 白 银 流人 的 影 响 》 中 讨 论 了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之 间 的 贸 易 关 系 和 贸 易

① 黄玉斋 : 《 明 郑 与南 明 》 , 台北 :
海峡学术出 版社 , 2 0 04 年 

② 何炳仲 :
《南
明人 物 郑 彩 早 年 史 事 考 》 , 《 台 湾源 流 》 第 3 1 期 ,
2 0 05 年 6 月 ,
第 36

47 页 

③ 毛 一

波 : 《 郑 芝 龙 史 料 中的 李 旦 和 颜 思 齐 》 ,
《 台湾 文 献 》 1 9 63 年第 1
期 

④ 苏同 炳 : 《 李旦与 郑芝 龙》 ,
《 台 湾 文献 》 1 99 1 年第 3

4 期 

⑤ 曹永 和 : 《 荷兰 与 西班 牙 占据 时期的 台 湾》 ,
《 台 湾 文化论 集》 1 9 54 年 9 月 ,
也 可参 氏 著


《 台湾 早期 历 史 研究》 , 台北 :
联 经 出 版 有 限公 司 ,
1 9 79 年 , 第 25

44 页 

⑥ 郑喜夫 : 《 郑芝 龙 灭 海 寇刘 香 始 末 考 》 ,
《 台 湾文献》 1 967 年第 3 期 

⑦ 杨绪贤 : 《 郑 芝 龙 与 荷 兰之 关 系 》 , 《 台 湾文献》 1
976 年第 3 期 

⑧ 苏同 炳 : 《 由 崇 祯 六 年 的料 罗 海 战 讨论 当 时 的 闽 海 情 势 及 荷 郑 关 系》 ,
《 台 北文献 》 1 97 7 


直 字 42 

⑨ 林伟 盛 :

六 三 三 年 的料 罗 湾 海 战 一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之 战 》 , 《 台 湾风 物》 1 995 年第


4 期 

2 79


近 现 代 国 际 关 系 史研 究 第 八 




活 动对 中 国 白 银 流人 的 影 响 。

郑 芝龙 与 日 本 关 系 的 研究 方 面 ,
李嘉 《 平 户 与 明 末 海 盗郑 芝 龙 》 ② 考 察

了 郑芝 龙 在 平 户 进 行 的 贸 易 活 动 。 林 伟 盛 在其 博 士 论 文 《 荷据时 期 东 印度

公 司 在 台 湾 的 贸 易 》 ③ 中 考察 了 荷 兰 、
日 本 、 中 国 之 间 经 由 郑芝 龙 作 为 中 介

开展 的贸 易活 动 。 戴宝 村在 其 《 台 湾 政治 史》 ④

书 考证 出 : 郑芝龙拥立唐

王 之后 ,
面对 清兵 南 下 ,
曾 修书 向 日 本 借 兵求 援 。
1 64 5 年底 ,
德川 幕 府召


⑤ 台 湾 三 字经 校释》 ⑥ 中 


开 秘 密会 议 ,
也曾有意 出 兵 。 刘 芳薇在 校 释 《

出 :

樟脑 为 台 湾 特产 , 当 郑芝 龙 时 ,
即有制 脑以 售 日 本之记载 。 但其详莫




可考矣 。

郑芝 龙 与西 班 牙 的 关 系 研 究 方 面 , 早 期 研究 者 是 赖 永祥 。 赖 氏撰 文考

察了 自 郑 芝龙 开 始 ,
明 郑透过贸 易 与 天 主 教传教 士 这两 种方式 ,
与 菲律宾

的 西 班牙 人 建 立 关 系 ,
如 《 明 郑征菲企 图》⑦ 、 《 明 郑 与 天 主 教 之 关系 》 ⑧ 

20 世纪 90 年代 末 , 李毓 中 《 明 郑 与 西 班牙 帝 国 : 郑 氏 家族 与 菲 律 宾关 系 初

探 》 ⑨ 使用 近 来 新 发 现 的 明 郑 西 班 牙 文 史 料 ,
论 述 郑芝 龙 、 郑成 功 、 郑经 及

郑 克塽 四 个 时期 ,
与西 班牙 帝 国 所 进 行 的 贸 易 活 动 ,
以 及 他 们 与 天 主教 的

关系 

郑 芝龙 的 海 上 霸 权 研 究 方 面 ,
以 翁 佳音 、
曹 永 和 的 研究 为代 表 。
1 99 0

晚 明 海 外 贸易 数 量 研 究 兼 论江 南 丝 绸 产 业 与 白银 流人的 影 响 》 台北 秀威资


① 李 隆生 : 《 :

讯 科 技 股 份有 限 公 司 ,
2 00 5 年 

② 李嘉 : 《 平 户 与 明末 海 盗 郑 芝 龙 》 ,
《 中华 日 报》 1 9 69 年 6 月 1 3 日 

③ 林伟 盛 : 《 荷 据 时 期 东 印 度公 司 在 台 湾 的 贸 易 》 , 博士 学 位 论文 , 台 湾 大学 历 史 学 研 究 所 

1 99 8 年 

④ 戴宝 村 :
《 台 湾 政治 史 》 ,
台北 : 五 南 图 书 出 版股 份 有 限 公 司 ,
2 0 06 年 

⑤ 同上 , 第 42 页 

⑥ 王石鹏 台 湾 三 字 经 校 释》 , 刘 芳薇校 释 , 台北 :
台 湾 书 房 出 版 有 限公 司 , 2 〇〇7 年 , 




66  页 

⑦ 赖永 祥 :
《 明郑 征 菲 企 图》 , 《 台 湾 风 物》 1
9 54 年第 1 期 

⑧ 赖永祥 明郑 与 天 主 教 之 关 系 》 《 南瀛 文 献 》 年第 期

1 955 3 4 


: 《 ,

⑨ 李毓 中 : 《
明郑 与 西 班 牙 帝 国 : 郑 氏家 族 与 菲 律 宾 关 系 初 探 》 , 《 汉 学研究 》 1 998 年第 2 期 

第 29

59 页 

2 80


学术 动 忠

年代 翁佳 音 十 七 世 纪 福 佬 海 商 》 ① 运 用 中 外 文 献 比 对福 佬 海 商 的


《 


地缘

方言 群

分 析 十 七 世 纪 福 建海 商 集 团 势 力 的 交 替
” ” “

贯 或 , ,
而指


出 以 郑 芝龙 为 首 的 三 邑 帮 势 力 乃 藉 由 与 荷 人 的 适 度 合 作 关 系 ,
进而取代十


七 世 纪 初 期 力 量 强 大 的 漳州 海 商 集 团 。
2 00 5 年 , 他著 文 《 十七 世纪 东 亚 大


海 商亨 万 (
H am b u an ) 事 迹 初 考》 ? ,
探 讨 了 郑芝 龙 安 海 帮 同 晚 明 海 商 亨 万


为代 表 的 厦 门 帮之间 的 竞争 合作 关系 。
2 00 0 年 ,
曹 永和撰 文 《 环 中 国 海域


交通 史 上 的 台 湾 和 日 本》 ,
考察 了 郑 芝 龙 海 上 霸 权 的 兴 起 及 其 与 荷 兰 人 的 关


系变迁 内文云 年 郑 芝 龙 作 为 李 旦 的 部下 随 其 渡 海 到 台 湾

, :
1 62 3 ,
1 624

年初 春 ,
郑芝 龙受雇 为 荷兰 人 的 通 译 。
1 625 年 8 月 1 2 日 ,
李旦死于 日 本平


户 , 李旦 建立 起来 的 在 台 以 郑 芝 龙 为 代 理 、 在福建 以 许心 素 为 主 要沟 通 管


道 , 兼之 与 结 合荷 兰 人 的 中 日 贸易 网 络 计划 随 之化为 乌 有 。 郑芝龙便在 荷


兰 人 的 支援 下 , 成 为 袭 击 劫 掠 前 往 马 尼 拉 的 中 国 商 船 的 海盗 首 领 ,
1 62 5 


至 1 62 6 年间 ,
郑 芝龙 离 开 荷 兰 人 支 援 的 海 盗 船行 列 , 转 而投 身 于 中 国 大 陆


沿 海制 海权 的 争 夺 中 。 他虽 劫 掠 中 国 沿海 各 地 ,
却 也伺 机 想 接 受 招 安 ,



任 取缔 沿 海 走 私 贸 易 的 适 当 军 职 , 并 利 用 这 个 地 位 打 败竞 争 对 手 ,
来保障


旗 下走 私贸 易 活 动 ,
并 以 此作 为上 升 管 道 。 这 一

时期 的 荷 兰 当 局 , 有时以

协 助 消 灭 海贼 为 饵 ,
希 望 以 此 取得 中 国 方 面 允 许 自 由 贸易 ;
有时 却 与海贼


配合 ,
以 武力 要 挟 自 由 贸 易权 。 因此 , 时而 支 持 郑 芝 龙 , 时 而支持郑芝龙


的 竞 争对 手 。 郑芝 龙 打 败 敌 手 之 后 ,
众海盗集 团统合到 郑 氏 麾下 ,
以 郑芝


龙为 首 ,
郑 氏 家族 为 核 心 , 并 吸 收统 合 归 顺 的 海 上 群 盗 ,
构成了 以武力为


后盾 的 强 大贸 易 集 团 ,
其旗下 拥有 强 大 的船 队 , 进 而 掌 握 了 中 国 大陆 东 南


海 岸 的 制 海权 。 于是 活 跃 在 日 本近 海 以 外 的东亚 海域 的和 平 贸 易 商人 ,



别 是 为 避 荷 人 针对 前往 马 尼 拉 商 船 所 采 取 的 捕 拿 行 为 , 便 向 郑芝 龙交纳 保


护费 ,
以 期 在 郑 氏 的 保护 下 从 事 贸 易 活 动 。 明 朝 正 式 通 商 口 岸 海澄 的 地 位 

也 随 之 被郑 氏 的 根 据 地 厦 门 所 取 代 ,
在 当 地 俨 然形 成 一

个海 上王 国 。 就台

① 翁 佳音 : 《 十七 世 纪 福 佬 海 商 》 ,
《 中 国 海 洋 发 展 史 论文 集 第 七 辑 》 上 册 ,

中 研院

社科


所 , 1 999 年 

② 翁 佳音 :
《 十七 世 纪 东 亚 大 海 商 亨 万 (
H am b ua n ) 事迹初考》 , 《 故宫学 术季刊》 2 〇0 5 年第




期 , 第 
83

1 0 2 页 

28 1
近 现代 国 际 关 系 史研 究 第 八 

湾的 荷 兰 人 而 言 , 郑 氏 不 只 是 其 中 国 商 品 的 最 主 要 供应 者 ,
更是他 们 在 东


亚 海域 上 有 力 的 竞 争 对 手




卢 正恒 的硕 士 论文 官与 贼之 间 ②
郑部

郑 芝 龙 霸权及

《 :
》 在 明代


海 盗 的 脉 络 下重 新探 讨
“ ”

郑芝 龙 为 何 得 以 掘 起 这

议题 。 与 前 辈 学 者认


为 俞咨 皋 拥 有 比 郑 芝 龙 更 好 的 机 会 建 立 海 权 不 同 ,
卢 正 恒 从 中 左所 战役 和

明 廷 内 争 以 及郑 氏 如 何 透 过 制 度 的 视 角 分 析 了 郑 芝 龙 而 非 俞 咨 皋 最 终 建 立

了 海上 霸 权 的 主 要 原 因 。 同年 , 赵元 良 的 硕 士 论 文 《 郑芝龙与 十七世 纪的


东 亚 国 际 贸 易 》 ? 着 重 研究 郑 芝 龙 进 行海 上 贸 易 时 的 管 理 组 织 、 外销货品 来


源及 船 税 , 从事 海 外 贸 易 的 地 区 、
货 品以 及贸易利润 ,
通 过 对贸 易 地 区 

进出 口 货 品 以 及 贸 易 额及 贸 易 利 润 的 估 算 ,
完整 地展现郑芝龙海商集 团 在


明 末时 的贸 易状況 ,
选 题和观点有 一

定新意 

关 于 郑芝 龙 降清 诸 问 题 的 研 究 方 面 ,
2 0 00 年 ,
曹 永 和 撰 文指 出 ,
郑芝


龙 将 其早 先 在 海 上 活 动 所 蓄 积 的 资 本 用 于 购 买 土 地 ,
成 为 福 建 的 大 地 主且

宦 游 官界 中 ,
结果 本 是 海 上 豪 杰 的 郑 芝 龙 ,
为 守护 其陆 上 的利 益 , 遂走上


了 降清 的 条险 途 ? 在对 郑 芝 龙降 清 的 原 因 和 认 识 上 卢正 恒 认 为 郑成


。 , ,

郑部 将领 在南 方 的 作 战
“ ”

功以及 ,
加上朝 中 政局变化 ,
郑芝龙 最终 在 多

尔 衮 被 整肃 以 来 的 清廷 政 争 中 沦 为 失 败 方 ,
导致 了 郑 芝 龙 政 治 生 涯 和 人 生


命运 的 终 结 。


其 他 问 题 的 考 证方 面 。 郑 芝 龙 宗 教 信仰 的 研 究 方 面 , 赖永祥 1 9 55 年著


文 《 明 郑 与 天 主 教 之关 系 》 ,
提出 :
郑 芝 龙 早 年 曾 受 洗 人 天主 教 ,
但后 来放


弃 了 天主 教信 仰 。
? 方豪 在 生 前所 著 遗稿 中 认 为 ,
郑芝 龙 不 仅 受 洗 ,
且 与教

① 曹永和 :
《 台湾 早 期 历 史 研 究续集 》 ,
台北 :
联 经出 版 事 业公 司 ,
2 00 0 年 , 第 26 页 

② 卢 正恒 官 与 贼之 间 郑 芝龙 霸权 及 官 与 贼 之间 郑芝 龙 霸权 及
“ “

: 《 : 郑部 》 ,
《 : 


部 硕 士 学 位 论文 台湾 清 华 大学
” “ ”

》 , , 国立 , 20 1 2 年 

③ 赵元 良 : 《 郑 芝 龙与 十 七 世 纪的 东 亚 国 际 贸 易 》 ,
硕 士学 位论 文 , 中 兴 大 学历 史 学 系 

20 1 年
2 

④ 曹 永和 : 《 台 湾 早 期 历 史 研究 续 集 》 , 第 27 页 

贼之 间 郑 芝 龙 霸权 及 郑部 硕 士 学 位论 文 清 华 大学
“ ” “ ”

⑤ 《 官与 : 》 ,
, 台 湾 国立 ,
20 1


年 硕士 

⑥ 赖 永祥 :

明郑 与 天 主 教 之 关 系 》 ,
《 南瀛 文 献 》 1 95 5 年第 3 期 ,
第 1

4 页 

2 82


学 术动 志

会维 持 关 系 , 奉行教会仪式 ;
在北京 时 ,
他与 安文思 ( G a br
ie  d e


M ag a l h a es ) 、 利 类思 (
L ud o v i
c u s  B u gl i o )
二 神 父 亦有 深 交 ,
但或 非 一

虔守教


规的 教徒 ① 郑 芝 龙 与 同 时期 其 他海 盗 关 系 的 考 证
。 , 参见 郑 喜 夫 《 郑 芝龙 灭

海 寇刘 香 始 末 考 》 ② 、 苏 同炳 《 郑芝 龙 与李 魁奇》 ③ 、 《 李旦与 郑 芝 龙 》 ? 


十八芝

考》 ⑤。 在 明 清 之 际的 战 争 中 郑 芝 龙 家 族 大 量运 用 西 洋 火 炮
, 

黄 农 在这 领 域 的 研究 堪 称 经典 他于 年著文 明 清 之 际 红 夷 大炮


一 一

。 20 1 0 《

在 东 南沿 海 的 流 布 及 其 影 响 》 ? 认 为 , 郑 芝 龙 家 族在 西 洋 火炮 流 布 东 南 沿海


的 过程 中 , 表现 极 为 突 出 ,
其所掌 控的 海上集 团 对火器 的 依赖甚深 , 火炮


水 准 亦 颇精 。 郑 芝 龙 家 族 为 维 护 海 贸 的 丰 厚 利 益 而 长期 积 累 建立 的 船 队 与

火炮 ,
不 仅 较 清 军有 优 势 ,
亦不逊于 当 时 出 现在 亚洲 海 域 的欧洲 各 国 。 


芝 龙 和郑 成 功 父 子 遂 能 两 败 荷 兰 于 金 门 和 台 南 ,
郑成功 、 郑 经 和 郑 克 塽且

均 曾 起 意 欲攻 打 被 西 班 牙 殖 民 的 吕 宋 ; 甚至 , 郑经 在面 对清 、 荷两 海 陆强

权 的 联手 攻击 时 ,
还能苦撑不坠 。 他大胆推断 , 倘非 明 郑发生多 起重 大叛


降事 件 ,
以 及 郑家 内 部 残 酷 的 权 力 斗 争 ,
郑 氏 海上 政权应有 可 能 对抗清朝


更长 更久 。 倘 若郑 芝 龙 听 从 郑 成 功 之 劝 不 降 ,
以 他丰 富 的 战斗 经 验和 人脉


网络 ,
肯 定会 对 清朝 政权 造 成 重 大威 胁 

二 、 西 文史料 的 整 理 和 翻 译

与 郑 芝 龙研 究 相 关 的 外 文 史 料 的 译 介 工 作 ,
要 归 功于 台 湾史学者 。 

战以 来 ,
台 湾 史 学者 曹 永 和 、
江树 生 、
郑维中 、 李毓 中 、 陈宗 仁 、 方真真 

邱 馨慧 等 人 专 注 于 爬 梳 荷 兰 、 法国 、 西 班 牙 等 国 的 东 方殖 民公 司 档 案 和公

① 方豪 : 《 台 湾早 期 史 纲 》 , 台北 :
台 湾 学 生 书局 , 1 994 年 , 第 1 56 页 

② 郑喜夫 : 《 郑 芝 龙 灭 海 寇 刘 香始 末 考 》 , 《 台湾 文 献》 1 9 67 年第 3 期 

③ 苏 同炳 :
《 郑芝龙与 李魁奇》 ,
《 台湾文献》 1 们4 年第 3 期 

④ 苏 同炳 : 《 李旦与 郑芝龙 》 ,

台 湾 文献 》 1 99 丨
年第 3

4 期 

苏 同炳 十 A芝
“ ”

⑤ :
《 考》 ,
《 台 湾文 献》 1 9 93 年第 4 期 

⑥ 黄 一

农 : 《 明 清 之 际 红 夷 大炮 在 东 南 沿 海 的 流 布 及 其 影 响 》 ,

中央

研 究 院 历 史语 言 研 究


所集 刊 》 , 第 8 1 本 , 第 4 分 ,
2 01 0 年 1 2 月 

2 83


近 现代 国 际 关 系 史 研 究 第八辑

司 人员 的 书 信 集 、 日 志等 , 将 其 中 与 台 湾 和 内 地 海 洋 贸 易 有关 的文 献 ,



力 加 以译介 。 这项 工 作 大 概 自 曹 永 和任 台 大 图 书 馆 馆 员 时 就开 始 了 。 1 93 7

年 夏季 ,
台 北 帝 国 大 学教 授 移 川 子 之 藏 赴 荷 兰 海 牙 档 案 馆 , 拍摄 台 湾荷治


时 期资 料 照 片 约 二 万 五 千 张 , 携 回 后 整 理装订成约 二百册之 台 湾 史料 , 


编制 录 其 后 聘请 专 家 将 部分 抄 写 分 订二 十 四 大册 名为 〇

目 。 , ,


C o mp ag r
a e
i K a m e r A nw  t e ni a m 〇j ; er
ge / c o / ne n e  P a

i e re n 。 这 些档 案 的 原 始 照 片 战后

存 于 台 大人类 学 系 ,
而请 人 重 抄 的 档 案 散 于 台 大 图 书 馆 , 后来 曹 永和任职


台 大 图 书 馆 时再加 以 装 订 成 为 24 册 。 曹 永 和 还 把 这些 原 始 档 案 中 的 手 写 古


荷 兰文 照片 ,
以 古荷 兰 文 印 刷 体抄 写 下 来 ,
使 这 些 资 料 免 于失 散 。 曹永 和

还 有 意 识 地 利 用 和介绍 这 些 文 献 。 1 96 1 年 3 月 ,
他在 《 从荷兰 文 献谈郑 成

功之 研究 》 ? 中 就 曾 引 用 荷 兰 文 文 献 讨 论 过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之 间 的 关 系 。 

然 ,
此 文 的研 究 中 心 在 于 郑 成 功 而 非 郑 芝 龙 。 大 规模 地 翻 译 荷 兰 文 有 关 史

料 则 是以 年 巴 达 维亚 城 记》 第 二册的 翻 译为 标 志 系列


970 日


, 《 、 。

的 翻 译 整 理计 划 持 续 开 展 ,
由 荷文 史料扩展到 西 班牙 、 法 文等多 种文献 的

搜 集和 整 理 。 时 至今 天 , 相 关 的 研究 成 果 仍在 整 理 、 出 版 ,
也仍 然 有大量

的 外文 文 献 等 待 两 岸 学 者 整 理 、 译 介 和利 用 

些 学 者 也 开 始对 这 些 西 文 史 料进 行 过 介 绍 。 200 0 年 ,
暨 南 国 际 大学


助 理 教 授 林伟 盛 撰 文 《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档 案 有 关 台 湾 史 料介 绍 》 ② 介 绍 荷 兰

东 印 度公 司 档案 中 的 台 湾 史 料 , 其 中 很 多 西 文 文 献与郑 芝 龙 的 海 上 活 动 相

关 , 有 助 于 郑芝 龙 相 关 史 事 的 研 究 。 他 注 意到 ,
东 印 度 公司 在亚洲 大约 有


25 个 商馆 , 为 了 发 展其 亚洲 区 间 贸 易 , 对 于 每个 商 馆 的 信 息 必 须 熟 悉 , 

此各 地 文 书 中 也 有 讨 论 台 湾 的 问 题 。 比 如 ,
其 中的 日 本 商馆 文 书


Ne d e rl a nd s Fa c t o r

j 
in  J a pa n ) 中 就有 1 6 29 年至 1 7 世纪 30 年代 台 湾长官与

① 曹永和 : 《
从 荷 兰文 献 谈 郑 成 功 之 研 究 》 ,

台 湾 文献 》 1 9 61 年第 1 期 

② 林伟 盛 : 《 荷兰 东 印 度 公 司 档 案 有 关 台 湾 史 料介绍 》 ,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档 案 有 关台 湾 史 料


介绍》 ,
《 汉 学 研究 通 讯 》 200 0 年第 3 期 

2 84


学 术动 患

福建 军 门 ( 巡抚 ) 郑 芝 龙 的 信件 。 他 还 介绍 说 J .  E  H ee r se.
《 东 印 度 外交 文

书集 》 ? 中 有 些 郑 芝龙 与 荷 兰 人 的 订 约



些 学 者 不 仅 仅 是 对 海 外史 料 做 介 绍 , 也 主持 或 参与 翻译 了 与郑 芝 龙

研究 相 关 的 些重 要 外 文文 献



巴 达维 亚城 日 记》 


( ) 《

此 日 记记 载起 于 1 6 24 年至 1 8 07 年 。 1 887 年起 ,
荷兰 的 殖民 地史学 家

开始 对 《 巴 达 维 亚城 日 记》 注释 、 出版 。 到 1 93 1
年 为止 , 出 版 1 62 4 年到


1 68 2 年的 《 巴 达维 亚 城 日 记》 共 3 1
册 。 日 本 史学 家 、 台 北 帝 国 大学 教 授 村


上 直 次 郎 很 早 就 关 注 荷 兰 档 案 文 献 中 的 台 湾 史料 。 早在 1 8 97 年 就 撰 文讨 论

新港 文 书 。 他 后 来任 职 台 北 帝 大 ,
受 台 湾 总都 府 台 湾 史 料 编 纂 事 业 的 委 托

搜 集 有 关 西 文 台 湾史 料 , 便 首 先将 《 巴 达维亚城 日 记》 有 关 台 湾 部 分 摘 译


成日 文 ,
收于 《 台 湾 史 料杂 纂 》 第 3 卷 。 昭和 1 0 年 (
1 93 5 年 )
9 月 退休回

日 本后 ,
他 对 此 手稿 稍 加 整 理 ,
并在 1 93 7 年 东京 日 兰 交通 史 料研 究 会 出 版


上 、
中两册 《 抄译 八 夕 7 彳 了城 日 记》 ,
其内容包括 1 6 42 年 1 月 1 日 


1 64 1 年 1 2 月 1 日 。 然 而下 册

直 没有 出 版 。 昭和 41 年 ( 1 96 6 年 ) ,
村上

直次 郎 以 九 十 八 高 龄 过 世 , 门 人在 其 遗 物 中 找 到 第 3 册译文 。
1 975 年 ,


的 门 生 中村孝 志合并前两 册 ,
并增 补校注 ,
重 刊 于东 京 平 凡 社 丛 书 《 东洋

文库 》 。 台 湾 方 面 则 由 台 湾 省 文 献会 派 员 将 战 前 未 经 过 中 村 孝 志 校 注 的 两 册

翻译成 中 文 ,
于 1 970 年 出 版 中 译本 。 第 3
册 则 是 直 接 由 中 村孝 志 校 注 《 



洋文 库 》 版 翻 译 成 中 文 ,
于 1 98 0 年出版 。 书 中 有 大量 关 于 郑 芝 龙 的 海 上

贸 易 史料 ,
书 中 记载 如 : 崇 祯 四年 (
1 63 1
年 ) 郑 芝 龙 两 艘 商船 从 日 本 长崎


载 货 物返 航 泉 州 安海 。 崇祯 十 二 年 ( 1 63 9 年 ) 驶往长 崎的郑芝 龙商船多 达

① J . E H e er s

C o


p u s  Di pl om at c u m N ed er l a nd o i

i nd ic u m ,  ve rz a me l i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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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 i t k e c on t r 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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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er de r  ve rd r age n d oo r de N e d er l an d er s i n h et  O os t e n ge sl ot e n  v an  pr l
e g eb r ij v e n  aa n h en v er ee n d  en z


, i v i , l , s

G r av en h ag e vo 6  9 07 95 5

l . 1 1 


, ,

② 村上直次郎 原译 ,
郭 辉中 译 ,
王诗 琅 、
王世庆校 订 :
《 巴 达维亚城 日 记》 第 一

、 二册 , 

湾 省文 献委 员 会印 行 ,
1 970 年 ;
村上直次郎 原译 ,
中 村孝志译注 ,
程 大学 中 译 : 《 巴达维亚城 日 记 》

第 三册 , 台湾 省 文 献 委 员 会 印 行 , 1 98 0 年 

③ 参 见 林伟 盛 :
《 荷 兰 东 印度 公 司 裆 案有 关 台 湾 史 料 介 绍 》 ,
《 汉 学 研究 通 讯 》 2 000 年第 3 期 

2 85


近 现代 国 际 关 系 史研 究 第八辑

数十 艘 ;
崇 祯 十 三年 (
1 6 40 年 ) 两 艘郑 芝 龙 商 船 满 载黄 白 生 丝 及 纱 绫 、 


锻等 货物 ,
运往 日 本 。 此书 对 了 解郑芝 龙 同 荷兰 、
日 本之 间进行 的 贸 易 活


动帮 助 很 大 


二 ) 《 热 兰 遮 城 日 志》 ①

1 62 4 年至 1 662 年 荷兰 占 据 台 湾 时 期 ,
以热兰 遮城 ( 遗址在安平古堡 

为统 治 中 心 。 在 热兰 遮 城 书 写 的 日 志 ,
是荷 兰 人在 台 湾 书写 的 众 多 文 件 中

数 量 最多 , 也 最有 连 续 性 的 文 件 。 这份 日 志 的 读 者 原 为 荷 兰 东 印 度公 司 的

高层 主管 , 目 的 在 于 为长 官 书信作 证 。 当时 日 志 的 原本均 留 在 台 湾 ,
于北


风季 节 抄 写 日 志 的 抄本 ,
附 于 长官 书 信 ,
寄往 巴 达维亚 ,
转 送荷 兰 本 国 

抄写时 ,
可 能有 些 省 略 , 抄本并非 原本的 全部 内 容 。 日 志 原本今 已不 知 下


落 ,
可 能 是 郑成 功 驱 逐 荷 兰 人 时 ,
已 被荷兰 人 自 行销 毁 。 日 志 在最初写 作


时 ,
没 有 形 成定 制 ,
1 6 29 年起 才 开 始 成 为 例 行 公 事 。 因此 , 荷文本 《 热兰

遮城 日 志》 是从 1 62 9 年 编起 的 

荷文 本 《 热兰遮 城 日 志》 (
D e D a gr eg i st e rs  V an  H et  Ka s t e el  Ze el an d ia 

Ta i
wan ,  1 6 29

1 662 )
分编 四 册 。 第 一

册 :
1 629

1 64 1 ,
于 1 98 6 年 在海 牙 出

版 ,
列为 荷 兰 国 家史 料 出 版 丛 书 第 1 95 号 ;
第二册 : 1 64 1

1 6 48 ,
于 1 9 95

年出版 , 为 荷 兰 国 家 出 版史 料 丛 书 第 229 号 ;
第 三册 :
1 64 8

1 6 55 ,


1 9 96 年出 版 为荷 兰 国 家 出 版 史 料 丛 书 第 23 3 号 。
② 第 四 册则 于 2 00 0 年出


版 。 中 文 本第 1 

4 册 ,
已 分别 于 1 99 9 年 、
2 002 年 、
2 0 04 年 、
20 1 0 年由 台

南市 政府 出 版发 行 

这本 书 中 涉及 到 郑 芝 龙 的 内 容 很 多 , 这 些 史 料 主要 是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


进 行 海洋 贸 易 的 内 容 ,
主 要存 于第 一

册 和第 二 册之 中 ,
尤以第 一

册居 多 

书 中 说到这 样 则事情 6 28 年夏天 福尔 摩沙 长官彼得 纳茨 P





, (

et e r

Nu
yts ) 于 1 0 月 1 0 日 同 郑 芝 龙 签 订 有 效期 三 年 的 贸 易 契 约 , 按 照 契约 , 


芝龙 每年 要 以 固 定 价 格 在 大 员 供 应 1 4 00 担生丝 ,
5 00 0 担白糖 ,
1 00 0 担姜


糖 ,
40 00 匹 白 色缩 面 和 1 0 00 匹 红 色 缩面 。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则 为 此 支付 2 00 0

① 《
热 兰遮 城 日 志》 ,
江 树生 译注 ,
台 南市 : 台南 市 政府 ,
1 9 99

20 1 0 年 

② 江树生 : 《 译者 序 > ,
江 树 生 译注 : 《 热兰 遮 城 日 志 》 ,

册 , 台 南市 : 台 南 市 政府 , 1 99 9

年 ,
第 3

5 页 

28 6


学 术动 患

担胡椒 ,
其余 用 银 子来 支付 。 这 个 约 定也 没 有 取 得 预 期 效 果 ,
因 为 在郑芝


龙 的 部 将李 魁 奇 的 领 导 下 ,
又 有 四 百 多艘 戎 克 船脱 离 官 方 的 管 辖 ,
以 致贸

易 陷 入 困境 。 但是 , 这荷 兰 总 督 Co e n 顾 虑 到 惩 罚 郑芝 龙 会 对 公 司 造 成 不 利


的后 果 ,
放 弃 了 按 照 规 定惩 罚 郑 芝 龙 的 打 算 。
? 这 类 记载 比 比 皆 是 ,
它们细

致 地记 载 了 郑 芝龙 同 荷 兰 人 进 行海外 贸 易 的 情况 , 具有 重 要 史料 价 值 

三 荷 兰 人 在福 尔摩 沙 》 D e KO C  e r
a For mos a  6 24

1 66 2 )



( ) 《 ( :

为 了 在荷 兰 更 有 效 地 掌 握 东 印 度 公 司 在 亚 洲 的 活 动 ,
东印度公 司 的最


高 领 导 机构 董 事 会 在 项 指 令 中 规定 东 印 度 总 督 与评议会 或统称

, ( 

印 度 高 级政府 必 须定 期 就 东 印 度 公 司 在 亚 洲 的 活 动 提交 报 告

) ,
。 这个 报


告 便 被称 为 《 东 印 度 事 务 报 告》 , 有 关 台 湾 的 记 录 是 这份 《 报告》 中 相 当 重


要的 部分 东 印 度 事 务 报告 》 是 关 于 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 唯 既 系 统 又 详细


一 一

。 《

的史 料 。 《 东 印 度 事 务报 告 》 曾 出 版 过 荷 兰 文 的版 本 , 据 柯尔哈斯估计 ,


版只收录 了 报 告 》 原 件 的 十 六 分之 译者 核 对原 档 发 现其中 有 关 台


《 ; ,

湾 部 分 的 报告 ,
有 三 分之 二 被 删 掉 了 。 鉴 于东 印 度 公 司 的 荷 兰 文 史 料 未 获

充分 利 用 , 程 绍 刚 特别 从 《
东 印 度 事务 报告 》 原 档 案 中 ,
完 整抄 录 1 6 24 


至 1 6 62 年 间 有关 台 湾 的 部分 ,
由 荷 兰 文直 接 译 成 中 文 ,
并 加上必 要 的 注 释 

以 供 研究 者 参 考 利 用 

《 荷 兰 人在 福 尔 摩 沙 》 一

书 中 的 郑 芝 龙 史 料也 是 比 较 丰 富 的 ,
史 料价 值


很髙 。 试举 一

例 , 《 东 印 度 事务报告》 收 录 之库 恩 ( J an  P ie t er sz .  C o en 


1 6 28 年 1
月 6 日 的 报告 , 主要 谈 到 了 许 心 素 和 福 建 巡 抚 、 都督 联 合 荷 兰 人

围剿 B e r en 湾 的 郑芝 龙 势 力 ,
郑芝 龙派 出 两 艘 火 船 ,
突 围而 出 。 ( 第 78 、
79

页 ) 书 中 还谈 到 ,
1 6 27

1 62 9 年 间 出 任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驻 福 尔摩 沙 长 官 的

纳 茨 由 于 东 印 度公 司 同 中 国 的 贸 易 未 见 起 色 , 亲 自 前往 中 国 沿海 , 蛮横地

将 已 成厦 门 重要 官 员 的 郑 芝 龙 荷 兰 人称 之 为
“ ”

官 扣押起来 并迫


( ) ,

使 郑芝 龙 同 荷 兰 人 前 签 订 贸 易 协 定 然而 巴 达维 亚 高 级长官却 认 为这


。 ,

① L e on ar d  Bh i ss e :
荷文 本原序 , 江 树 生 译注 :
《 热 兰遮 城 日 志 》 , 第 一

册 ,
台 南市 : 台南 市 政

府 ,
1 999 年 ,
第 1 2 页 

② 《
荷 兰 人在 福 尔 摩 沙 》 , 程 绍 刚译 注 , 台北 :
联 经 出 版事 业公 司 ,
2 000 年 

③ J .  P C o en P


.  van  D u y ne n , A .  V an D i em en , J D e 

M ees t e r

v oc l 09 2 ,  fo l .  1

1 0 

28 7


近 现代 国 际关 系 史 研 究 第 八 

官 就 供应 丝
“ “

协定 糖等 货 以 高 价 达 成 协议 几 乎 将储 存 的 所

与 而且 


有 现金 预 付 给 官 计 致 使 大 员 现在 没 有 资 金 因此有害 无


 5 0 3 2 5


f .

, , ,

益 。
① 书 中 还 记载 了 为 消 灭 刘 香 ,
郑 芝龙 加 紧 组 织 一

支强 大 的 舰 队 , 并寻求


荷 兰人的 援助之事 。 (
第 1 1 9 页 ) 书 中对郑 芝 龙 的 记 载 一

直 延续 到 1 6 47 年 

是书之中 如此记载 1 64 7 年 隆 武 帝 政权 覆 亡 之后 , 闽 地 人 民 迁人 台 湾 的 史 事 

1 6 47 年 ,
郑 芝龙 陷 人 满 清 的 圈 套 而被 押 往 北 京 ,
郑芝龙 的追随 者遂 向 满清


宣战 , 加之 , 中 国 东南 部 发 生 饥 荒 ,
使得涌 人 台 湾 的难 民 激 增 。 这 波移 民

浪 潮 对东 印 度 公 司 较 为 有 利 , 荷兰 人不 但可 以 从 中 国 人在 福 尔摩 沙 从事 的

农 业 种 植 及 其他 行 业 中 取 利 ,
而 且 人头 税 也 明 显 增 长 。
1 64 8 年 , 中 国 成年


男 子 的人 数增 至 2 万 。 荷 兰 人 因 此 害 怕 在 台 统治 会受 到 严 重威 胁 。 福 尔摩 沙


的 荷 兰人 有鉴 于此 ,
殷 勤 地 要求 巴 达维 亚 增 兵 。 ( 导论 ,
p . xx x i .

) 此书 对研


究 郑 芝龙 的 海 上 活 动 的 史料 价 值 亦较 高 

( 四 ) 《 荷 兰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总 督 书 信 集 》 ?

国立
“ ”

台 湾历 史 博 物 馆 与

国史 馆 台 湾 文 献馆 进 行 合作 进 行
” “

荷兰

长 官 致 巴 达 维 亚 城总 督 书 信 整 理 翻 译 将十 七世

时期 大员 ( 台湾 ) 计划 ,


纪 荷 兰 联 合东 印 度 公 司 (
V OC ) 档 案 中 的 来 台 十 三 任 长 官呈 报 给 巴 达 维 亚

城 总 督 之 书 信 进行 抄写 、 整 理与 中 文 译 注 ,
2 00 7 年 由 南 天书 局 出 版 ,
共分 

册 第 册 为 司 令 官 雷 尔 松及 第 二 任 台 湾 长 官 于公 元 年间


62 2 62 6

1 1 1
。 、

之 书信 档 案 ,
第 2 册即 为荷 兰 联合东 印 度 公 司 派 驻 台 湾 第 三 任 长 官 纳 茨 于


1 62 7

1 62 9 年 间之书信档 案 。 郑芝 龙 曾 任 雷尔 松 的 翻 译 ,
纳茨 曾 扣押时任


厦 门 重要 官 员 的 郑芝 龙 。 书 中 还 有 大量 明 朝 私 商 同 荷 兰 人 进 行 贸 易 的 史 料 

因 此这 份 书 信集 对 研 究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 的 关 系 问 题 以 及 这 时期 的 中 荷 贸


易 非 常 重要 


五 ) 《 台 湾 与 西 班 牙关 系 史料 汇 编 》 ③

此书 为 台 湾早 期 历 史 中 与 西 班 牙相 关 之档 案 史 料 搜 录 整 理 翻 译 计 划
“ 

① 《 荷兰 人在福尔 摩沙》 ,
程绍 刚 译 注 ,
台北 :
联经 出版事业公 司 ,
2 000 年 , 第 93

94 页 

② 《 荷 兰 台 湾 长 官 致巴 达 维 亚 总 督 书 信集 》 , 江树 生 主 译 , 台北 : 南 天 书局 , 2 00 7 年 

台 湾 与 西 班 牙 关 系 史料 汇 编 》 李毓 中译注 主编 台 湾 文 献馆
“ ”

③ 《 , 、 , 南投 :
国史馆 ,
20 0 8


2 0 1 3 年 

2 88


学术动患

的研 究 成果 , 搜 录 了 1 6 、 1 7 世 纪 西 班 牙有 关 台 湾 之 史 料 档 案 ,
将 古抄 本 手


台 湾 与西班

写 体整 理为 印 刷 体 并 翻 译 为 中 文 ,
依 年 代 及 主题 编 辑 出 版 为 

牙 关 系 史 料 汇编 系 列专书 前第 册 第 册 分别 于 年 


。 目 1 、
2 2 00 8 、 20 1 3

出版 ,
第 3 册 预 计将 在 20 1 4 年底 问 世 。 第 1
册 主 要 翻 译 了 1 6 1 7 年 以 前 西班

牙档 案 中 与 台 湾 有 关 的 部 分 档 案文 献 。 郑 芝 龙 崛 起在 此 之 后 ,
因 此第 1
册中

并 未 及见 郑芝龙 的 身 影 。 第 2 册 的 主要 内 容 为 西 班牙 占 领 北 台 湾 初 期 之 相 关

史料 之译 介 ,
涵 盖 了 西班 牙 据 台 时 期 约 1 6 32 年至 1 6 35 年 的 传教 士 纪 录 、 

法 审判等 主题 。 郑 芝龙 通 过 贸 易 和 天 主 教 传教 士 这 两 种 方 式 同 西 班 牙 人 建

立联 系 ,
陆续 出 版 的 《 台湾 与西 班 牙 关 系 史 料 汇 编 》 系 列 专 书 中 或 许也可

以 觅 见这 踪迹




六 ) 《 西 班牙 人 在 台 湾史 料 汇 编 》 (
J 〇s 6 E _  B or a o ,
 Sp an i ar A i n T ai wa n 

SM CP u bl i sh i ng  2 0 0 1 2 002

, 

鲍晓 欧 ( J 〇 S6 E B o r
. ao ) 为 西 班 牙人 ,
现为 台 大 外 文 系 教 授 。 由 于他 长

期 在 台 湾从 事教 学 和 研 究 工 作 , 故 将 其研究 列 人 台 湾 学 者 研究 范 围 。 事实

上 《 西 班 牙人在 台 湾 史料 汇 编 》 也 不 完 全 是 西 班 牙 文 的 史 料 而 已 , 在第 1 

有 1 3 件 ,
第 2 册 当 中有 37 件荷 兰 档 案 ,
而 荷 兰 文 的 抄 写 者 为 韩 家宝


H e yn s P o l
) , 用 以 补 充 西班 牙 档 案 所 不 足 的 部 分 。 鲍 晓 欧 长 期 关 注 西 班牙

在台湾 (
1 6 26

1 6 62 ) 的 这 段历 史 ,
他为 了 搜 集 与 台 湾有 关 的 西 班 牙文 献 

花 费多年 时 间 , 走访 旧 日 西 班牙王 国 的 据点 ,
如古巴 、 菲律宾 的 马 尼 拉 

西 班 牙 国 内 主要 的 档 案 馆 、
国 家 图 书 馆均有 其足 迹 。 其收 集 所得 ,
后出版

成书 西 班 牙 人 在 台 湾 史料 汇 编 》 两 册 蒐罗 详 尽 堪 称是 此 研究领


, 即 《 , ,

域 必备 的 案 头 书 ,
屡 为 学 界 称道 且 引 用 。 第 1 册 出 版于 20 0 1 年 ,
收录 1 582

年到 1 64 1 年间 1 25 件史 料 , 第 2 册 出版于 2 002 年 ,
收录 1 64 2 年到 1 6 82 

间共 2 1 0 件史 料 。 两 册 共 收 录 了 3 2 5 件 史 料 , 鲍晓鸥 将 这 3 25 件史 料 分 成 

接触 与相 关的 消 息

两 册 各有 段 段是

段 来编 排 第 5 82 62 6

1 1
3 1 ( ) 


。 :

段 消退 第
“ ”


“ ”

第 段 丰 收 时期 627 63 6 6 43 


2 63 5 1 1

1 1
) ;
3 ( ) 。

册开 始 , 第 4 段为

战败 以 及 后续 的 影 响 

(
1 64 2

1 64 4 ) ;
第 5 

段 与 明郑 王


年 因 失 去 台 湾 而受 审 判


H ur t a d o d e C o rc u e r
a 在 1 64 4 ;
第 6

朝 的关 系 此段 中 有 相 关 档 案 与 郑芝 龙 父 子 有 关

1 6 45 —

1 6 82 ,



( )

28 9


近 现 代 国 际 关 系 史研 究 第八辑

此书 首 次 刊 出 了 明 末 清 初 意 大 利 籍 多 明 我 会 神 父 李 科 罗 ( V i
r t or
io

R i c ci
) 写 给他 教 区 的 一

份报告 ,
原 藏 于 马 尼拉 。 李科罗 是 利玛 窦 家 族的 后


人 ,
在思明州 ( 厦门 ) 传教 ,
他与 郑成功 、 郑经父 子都有 交往 ,
对郑 家 从


郑 芝龙 到 郑 经 三代 人 的 情 况 非 常 熟 悉 ,
曾 经在郑 成功 收复 台 湾后 ,
受 郑成


功之 托 , 前 往 菲 律 宾 送交 致西 班 牙 总 督 信 。 在 李科 罗 这 份 给 教 区 的 报 告 中 

提 到 郑芝 龙 到 日 本之前 ,
曾 由 澳 门 前往马 尼 拉住过 一

段 日 子 , 他在李旦 的


介 绍 下娶 了 日 本 女子 ,
生有 两个儿子 , 由 此 也澄 清 了 史 学 界通 常 认为 他 在


日 本 只 生 郑成 功 子 田 川 七 左 卫 门 非 其 儿 子 的 定论





七 ) 其 他 零 星 史料


1 970 年 ,
方豪 《 中 国 天 主 教 史 人 物传 》 出 版 ,
书 中 即 收录 有郑芝 龙赠


毕方 济 神 父 诗 ( 现藏 罗 马 耶 稣会 院 )

首 。
《 2 00 5 年 ,
吕 理正 、 魏德文


《 经 纬 福 尔摩 沙 :
1 6

1 9 世 纪西 方绘 制 台 湾 相 关 地 图 》
② 此书 中 收录 的西方


人绘 制 的 图 像 中 , 有

些 与 郑芝 龙 相 关 。 比如 书 中 收 录 的 V an d er A a  1 7 2 7

 ,

年的地图 中 就有

官 郑芝龙 与 国 姓爷 郑成功 的图像



, ( ) ( ) 。 2 00 8

年 鲍晓鸥 西 班 牙 人 的 台 湾 体验 ?
《 62 6 64 2 》 中 附录 了 他 摘 录 自 649




1 1 

年的 一

封信件 (
SIT ,
57 4 -

5 75 ) ,
他 把 这则 材料 题 为 《 方 济会 士 李安 堂


An 对 官 的观察》? 这 则 材料 主要 记 述 了 郑 芝 龙 被 清 廷


( to n i o C a b al l er
o ) ,

带 往北 方 之初 ,
郑 成 功 起事 和 郑 芝 龙 同 方济 会士 之 间 往来 的事 情 

三 、 海外 研 究 著述 的 译 介

海 外 学 者 相 关二 手 研 究 著 作 的 翻 译 工 作 ,
近 年来也成为 台 湾学界 的 重


要关 切 。 大 陆学 者杨 彦杰 的 著作 《 荷 据 时代 台 湾 史 》 (
江西人民 出 版社



① 参见 方 豪 : 《 中 国 天 主教 史 人 物 传 》 , 北京 : 宗教文化出 版社 (
据 香港 公 教 真 理 学 会 、
台中


光启 出 版 社 1
97 0 年 版 出 版 之 简 体字 本 )

200 7 年 , 第 1 4 1 

 1 42 页 

② 吕 理正 、
魏德 文 : 《 经纬 福尔 摩 沙 : 1 6

1 9 世 纪 西 方 绘 制 台 湾 相 关地 图 》 ,
台北 :
南天 书


局 ,
2 00 5 年 

③ 鲍晓 鸦 :

西 班牙 人 的 台湾 体 验 :
1 626

1 6 42 》 , 那瓜 译 , 台北 : 南 天 书局 , 2 00 8 年 

④ 同上 , 第 3 99

40 0 页 

2 90


学术 动态

湾 历 史研 究 丛书 之 联经 出 版 事 业 公 司 于 




1 992 年 9 月 出 版 ) 由 2 00 0

月 出 版 繁 体 字本 该书是 中 国 内 地 第 部 全 面 研 究 荷 据 时代 台 湾 史 的 学


1 0 。

术 著作 。 杨 彦杰 充 分 利 用 了 日 译本 《 巴 达 维亚 城 日 记》 ,
参考了 中 国 、
中国

台湾 、
日 本 、 荷 兰 和 美 国 学 者 的 相 关研 究 成果 。 但本 书 没有 利 用 海牙 国 立

综 合 档 案 馆 所藏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原 始 档 案 , 甚惜 。 本 书 第 二章 第 二 节 讨论


荷 兰 人 同 郑 芝龙 的 关 系 ,
利用 日 译本 《 巴 达 维 亚城 日 记》 , 在 当 时 的 大陆 学

界 是 比 较前 沿 的 做 法 。 杨 彦 杰 的 这 部 著 作 也 因 大量 使 用 新 史 料 、 研究水 准

较 高 而 在 台 湾 被 视 为 内 地 学 界 研 究 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 的 重 要 著作 。 中 国 学者

周 建昌 撰的 《 郑 芝 龙 降清 新论 》 , 认 为 郑 芝 龙 降 清 并非 郑 芝 龙本 意 ,
完全 是

由 郑 芝 龙 被 执造 成 的 他 论证说 清 军将领贝 勒 博洛 再 次致 函 于 他并空




。 ,

被 官 职 和 失 败 冲 昏 了 头 脑 的郑 芝 龙

才以 长途计


许以 后
“ ”

闽 粤 总督 , ,

但 在 与 其 兄 弟 儿 子 商 量 讨论 之 后 最 后 他还 是 决定




全军归诚

准备 。 ,

吾 单 骑 往会 贝 勒 看 他如 何 相 待 再做商 量 并非真意降 清 如果郑芝龙




, , , 。

真 意投 清 清 政 府想 来 也 不 会 再 派 军 去洗 劫 郑 芝 龙 根 基 的 安 平 而清军



占 领安 平并 逼 死 了 郑 成 功 生 母 翁 氏 后 撤 回 泉 州 , 原 因 是 郑 家 军 船 只 塞海 

早有准备 。 这 篇文章也引 起 台 湾 《 远 望》 杂 志 的 注 意 , 对其进行摘录



刊登 。


村上直 次 郎 岩生成 中 村孝志 永积洋 子等人是 日 据时期到战后




、 、 、

日 本 对荷据 时 期 台 湾 史 研 究 的 重 要 学 者 。 2 00 1 年 , 许 贤 瑶 编选 他 们 的 相 关


著作 而 成 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论 文 集 》 一

书 ? 这 几位 学者 学 术 上

脉 相传 的


《 。

是 受 过 多 种 语 言 的 训 练与 应 用 , 而 且重 视 从档 案 人 手 ,
建 构 历史 事 实 。 ( 


伟 盛序 ,
第 1 页 )
书 中 最 早 的 文章 是 1 93 1 年 村 上直 次 郎 的 《
基隆的红毛 城


址》 晚 者 为 永积 洋 子 的 荷 兰 的台 湾 贸易 》 本 书 中还 收 集有 岩 生 成 


, 《 。

表于 1 9 36 年 的经 典文 章 《
明 末侨寓 日 本 支 那 人 甲 必丹 李 丹 考 》 和 发 表 于

年 的论文 明末侨寓 本支那贸易 商 官 Aa gus 李 国 助 之活 动


98 5 日 n


1 《 ti

〈 明 末侨 寓 日 本支 那 人 甲 必 丹 李 丹 考 〉 补考 》 。 前 文 考订 出 C a pt a n  C h na
i i


① 参见周建昌 : 《 郑 芝 龙 降清 新 论 》 ,
《 远望》 2 00 0 年 总第 1 36

1 47 期 , 第 58

62 页 

② 许贤 瑶编 : 《 荷 兰 时代 台 湾 史 论 文 集 》 ,
宜兰 :
佛 光人 文 社 会学 院 , 2 00 1
年 

2 9 1
近 现 代 国 际 关 系 史研 究 第 八 

是李 丹 , 郑芝 龙 未 必 为 李 丹 之 子 ;
后文 则 考 定 出 一

官 A a gu s ti n 即 李国 助 而 非


郑芝 龙 , 李 国 助 在李 丹 死 后 ,
同郑芝龙势 同 水火 ,
但是 , 福 建海 防 当 局 却

强迫 他协 助 郑 芝 龙 讨 伐 刘 香 这 论 文 集 的 编 译 对 介绍 日 本学界的 郑芝龙


研 究 帮 助 很大 

2 00 6 年 ,
李毓 中 、 吴 孟 真将 20 世纪 30 年 代 西 班 牙 传教 士荷西 ?

马利


亚 .
阿瓦 列 斯 ( J o s6  Mar i
a 6 l va re z ) 撰写 的 
For mo s a  Ge ogT


|/
c a e
i 

Co /
w W e m也

书 中有 关台 湾 早 期 史 的 章 节 翻 译 出 版 ,
书名 作 《 西班 牙 人 在


台湾 62 6 64 2 ① 同年 郑维中 写 了 本 非 常有 趣 的 书 叫做 



1 1
( ) 》 。 , ,

作 福 尔摩 沙 —

追 寻 西洋 古 书 中 的 台 湾 身 影 》 ? , 他 主要 通 过 明 末 清 初 时 期


西 欧 人 士 所 撰 的 与 台 湾 相 关 之古 籍 ,
探 讨那 一

时 期 台 湾 在西方人 眼 中 的 印

象是 怎 样 的 又是 如 何形 成 和 变 迁 的 从 定 程 度 上说 这本 书也 为 我 们



。 ,

了 解 明 末清 初 与 台 湾 相 关 的 西 欧 古 籍 提 供 了 个 入门 读 本 对郑芝 龙 研究


来说 ,
也是 如 此 。 具 体来 说 ,
书中提到 ,
在法兰 克福 出 版 的新 闻 刊 物 《 


洲每 日 大 事 记》 第 八 册 中 记 载 了 欧 洲 人 对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 、 清 朝 关系 ,


及 郑 成 功 从 荷 兰 人 手 中 夺 取 台 湾 岛 的 理解 和 认 识 

2 0 07 年 ,
美 国 学 者欧 阳 泰 (
T on i
o A n d ra d e ) 在 其博 士 论 文 Com merc e 

C ul u an d Co n l
f ct

Ta iw a n  u n de r Eu r o
p e an  Ru l e  6 24

 1 66 2  Ph D
t re
 1 . 



, , (

d i s s e rat a t i on ,
Ya l e Un iv er s i t
y ,  R ou g h D ra ft ,

基础上 改 编 , 由 郑 维 中 译成 中 文


此书 即 福 尔摩 沙 如 何 变 成 台 湾 府 ?。 书 中 在 第 二章 辗 转 卡 位 》
出版 ,
《 ?》 《

中有 一

节 《 众海 盗 》 ,
就讨 论 了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 之 间 的 微 妙 关 系 ,
而且 指


他 跟 公 司 的 关 系 大 部 分 都是 真 挚 友 善 的 但 对 跟 台 湾 相关 的 事 务 


出 : ,

他 的 儿 子也 继 承 了 此

还是 秘 密地 留 了 手 他 对 台 湾 的 关 注 则 未减




, ,

观点 最 终 给 荷 兰 人 造成 毁 灭 性 的 后 果 页 此 书在 全球化视 野

, 。 ( 第 1 07
) 

中 勾 勒 了 明 末 清 初 时期 西 班 牙 、
荷 兰人 和 中 国 海商势力 进行 的贸 易 往来 和

军 事 争夺 过 程 , 在结 语 中 论 及 当 下 台 湾 的 社 会 文 化 和 政 治 思 潮 同 荷 兰 时 期

“ ”

① 李毓 中 、
吴 孟真 : 《 西 班牙 人在台 湾 ( 1 626

1 6 42 )
》 , 南投 :
国 史馆 台 湾文献 馆 

2 00 6  年 

② 郑维 中 : 《 制 作福 尔 摩 沙 一

追 寻 西 洋 古书 中 的 台 湾 身 影 》 ,
台北 : 如果出 版社 , 2006 年 

③ 欧 阳泰 : 《 福尔 摩 沙 如 何变 成 台 湾 府 ? 》 , 台北 :
远 流 出 版 事业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
2 0 07 年 

2 92


学 术动 患

荷 汉 共构殖 民 活 动 的关 系



四 、 中 日 文 史料 的 搜集 和 挖 掘

在 中 文 文献 的 发 掘 方 面 ,
台 湾学 者也 着 力 匪 浅 。 首先 ,
必须 提到 的 是


年 时 间 台 湾 主持 修 纂 的 台 湾 文献 史 料丛 刊
“ ”

自 1 95 7 年至 1 9 72 年历 时 1 5 

其 中 收 录 了 大量 明 郑 史 料 。 记载 郑 芝 龙 史 事 较 多 的 文 献 主 要 集 中 在 第 6 辑 

这些 文献 是 《 台 湾 割 据 志》 《 郑 氏 关 系 文 书 》 附录 之 《 石 井本 宗 族 谱 》 《 

湾 郑 氏 纪事》 《 台湾 郑 氏 始 末 》 《 靖海志 》 《 明 史 纪 事本 末 》 卷 七 十 六 《 

芝 龙 受 抚》 《 行朝 录 》 一

则 《 日 本 乞 师记 》 《 靖 海 纪 略》 等 。 其中 《 台 湾割

据 志》 《
台 湾 郑 氏纪 事 》 为 日 本 江户 时 期 著 名 史 学 家川 口 长 孺 所撰 之 汉 文古

籍 。
《 台 湾割 据 志 》 叙 事 至 雍 正元 年 ,
《 台 湾 郑 氏 纪 事 》 叙 事至 康 熙 三 十 九


年 ,
两 书 均 叙 述 了 郑 氏 四 代 纵 横海 上 的 史 事 。 《 石 井 本 宗 族谱 》 为 郑 芝 龙家

族 之 族谱 。 《 台 湾郑 氏 始 末 》 《
靖 海 志 》 则 站 在清 朝 立 场 叙 述 了 郑 氏 四 代 

尤 其是 郑 成 功 子 孙 三 代 纵 横 海 上 , 最终 归 人 清朝版 图 的过 程 。 而 谷应 泰

《 明 史 纪 事本末 》 卷 七 十 六 《 郑芝 龙 受 抚 》 、 曹履泰 《 靖 海 纪 略》 则 叙 明 末

郑 芝龙 为 朝 廷招 抚 之史 事 。 黄宗 羲 《 行朝 录》 一

则 《 日 本 乞 师记 》 则 叙 述


了 南 明 隆 武时 期 郑 芝 龙 向 日 本 乞 师抗 清 之 事 。 这些 文 献 的 挖 掘 、 整 理曾 对

明 郑 研 究 起 到 很 大推 动 

此外 江 日 升的 台 湾 外记 》 书 对 郑 氏 四 代 的 描述 极 为 详 细 


, 《 , ,

而有论 者 以 为 其 为 史 料 ,
有 论者 以 其为 历 史小 说 。 台 湾 学 界 有 关该 书 的 考

证相 当 多 ,
举要 如 下 : 相信 《 台 湾外 记 》 为 史 料 的 有杨 云 萍 《 〈 台 湾 外记 

考》 ① 陈大 道 改 名 换 姓从 军 去 遗事 常 存 稗 史 中 谈 台 湾外 记 


、 《 , 〈 〉

作者 问 题 〉 》


反对 者 如 苏 同 炳 《 〈 台 湾外 记 〉 六 、
七两 卷 纠 谬 》 ③ 《 〈 

① 杨云 萍 : 《 〈 台 湾外记 〉 考》 ,
《 台 湾 风物 》 1 95 5 年第 1 期 

② 陈 大道 《改 名 换
姓 从军去 遗事常存 稗史 中 谈 台湾外 记 的作 者 问 题 台湾



, 〈 〉 > 》 ,

文 献》 1
990 年第 2 期 

③ 苏 同炳 : 《 〈 台 湾外记 〉 六 、 七两 卷 纠 谬 》 ,

台 湾 文献 》 1 97 5 年第 3 期 

29 3


近 现 代 国 际 关 系 史研 究 第 八 

湾外 记 关 于 郑 芝 龙早 期 史 事研 究 》 ①

另外 图 书 馆 馆 长杨

〉 。 ,
台湾 国家 

崇 森 于 2 0 06 年 著 文 介绍 本奇书 ?
闽 都别 记 认为 闽 都别 记》

《 : 〈 〉 》 , 《 

此 书 描 述 内 容包 括 :
台 湾之 开 辟 、
郑 芝龙 来 台 经 略 、 郑 成 功 逐荷 人 取 台 湾 

郑 经取 厦 、 金未 果 据 台 湾 、 施 琅 破 澎 湖 降郑 氏 等 信 息 。 阅 读该书 对 了 解 台

湾 乃 至 整 个 中 国 社会 与 历史 典 故 、 诗文 、 人物 都 有 不 少 帮 助 。
《 明 清 台 湾档


案 汇 编 》 收 录 有 与 郑芝 龙 相 关 的 明 清 档 案 , 其 中 尤 以 清 档为 多 

曰 文资 料 的 搜集 和 挖 掘 方 面 , 成果不多 。 值得 一

提 的是何廷 瑞主 编 的


日 本平 户 岛 上 有 关郑 成 功 父 子 之 资 料 》 ? 此书 是 个 介 绍 郑芝 龙 郑成功


《 。 、

在 曰 本 遗 迹 的 小 册子 ,
仅有 1 7 页 。 作者 何 廷 瑞 为 了 寻 访 郑 芝 龙 、 郑成功 在


日本 的遗 迹 ,
先 后于 1 975 年 、
1 97 6 年 两 次 奔赴 日 本 长崎 调 研 。 书 中 主要 写


了 现 存 于平 户 岛 上 的 儿 诞 石 史 迹 、
郑 氏遗 迹碑 、
郑成功庙 、 郑 成功 铜像 

郑 氏 故宅 址 、 郑氏遗器道 、 郑 氏遗 印 、
郑 氏 父 子 遗爱 之竹柏树 、 郑成功 手


植 椎 树等 郑 氏 父 子文 物 

故宫 博 物 院 举办 了
“ ”

台北 在 年 至 福尔 摩


2 0 03 1 月 24 日 5 月 1 4 日

沙 十 七 世 纪的 台 湾 荷 兰 与东 亚 特展 从 海 内 外 三 十 多 家公 私 立 博 物


、 ,


馆 和 个人 借 来 珍 贵文 物 数 百 件 ,
展 示 了 十 七 世纪 的 台 湾 风貌 。 展览的重要


环是 以 郑芝 龙 的海 上生涯 为 线 索

海禁 下 的 民 间 活 力

, ,
主要展 出 了

《 郑 成 功 和 郑芝 龙 之 画 像 》 (
1 9 世 纪/ 1 95 X 4 5 . 3  cm/ 卷 轴/ 国 立 台 湾 博 物 馆 馆


藏 ) 《 澳门 图》 ( 约翰 ?

芬伯 翁/ 约 1 6 40 年/ 油 画 /7 3 x 1 0 3 c m/ 荷 兰 海牙 国 家


档 案馆藏 ) 《 金 门图》 《 厦 门 图 》 等 珍 贵 文物 。 此展 的 图 册 已 经 于 20 05 年出

版? , 也 可 以 作 为 史 料加 以 重 视 

① 苏 同炳 : 《 〈 台 湾外记 〉 关 于 郑 芝 龙 早 期史 事 研 究》 , 《 史 联杂 志 》 1 997 年 总第 3 0 、
3 1 期 

“ ”

② 杨崇 森 《 介绍 本奇书 闽都 别 记 国家 图 书馆 馆 讯 》 年第 期

: : 〈 〉 》 , 《 2 00 6 4 

③ 何廷 瑞 主 编 :
《 日 本 平 户 岛 上 有 关 郑 成 功 父 子 之资 料》 ,
新北 :
淡 江 大学 出 版社 中 心 

1 9 7 7 年 

石 守 谦主 编 福尔摩 沙 台北

十 七世 纪 的 台 湾 荷兰 与 东 亚》 国 立 故 宫 博物 院

④ :
《 : 、

: 

2 00 5 年 

2 94


学 术动 患

五 、 结 论与 展 望

民 国 时期 台 湾学 界 的 郑 芝 龙 研 究 成 果 不 富 ,
专 门 的 研究 寥 寥 可 数 。 


时 期 的 郑 芝 龙 研究 以 连 横 《 台 湾通 史 》 为 代 表 ,
虽 讨论郑 芝 龙 史 事 的 文

字不 多 ,
然 而持 论 甚 正 , 对 郑 芝 龙 开 拓 台 湾 之 功 评 价 相 对 积极 。 蒋介石政

权转 进 台 湾 之后 至 20 世纪 70 年代 , 台 湾 当 局 为 同 新 中 国 对抗 ,
大肆 渲 染 郑

极 力 贬 抑郑 芝 龙 视 其为 明 朝 和 民 族败

贰臣

成 功 家族 三 世 抗 清 史 事 , ,

类 的 代表 , 故此

时 期 的 郑芝 龙 研 究成 果不 多 ,
对 其 评 价亦 以 负 面 居 多 。 80

年代 以 来 ,
随着 台 湾 政 治 的 本 土 化 和 民 主 化 , 郑 芝 龙 史 事 的 研究 亦 逐 渐摆

脱 政治 因 素 的 干 扰 , 对 郑 芝 龙 的 评 价 亦 渐 趋 积极 。 同时 , 与郑芝 龙 相关 的

中 西 史料 ,
特 别是 西 班 牙 、 荷兰 等 国 相 关 的档 案 文献相 继 得到 整 理 、 介绍

和翻译 ,
也 吸 引 部 分 台 湾史 学 者 加 入 这

领域 的研究 中 , 遂使 这 一

领域 的

研 究产 出 较往 昔 为 多 ,
在郑 芝龙的 海上霸 权 、 海外关系 、 经营 台 湾 、 降清

史 事 等 问 题 的 研究 方 面 ,
都 取得 了 不 俗 的 成 绩 , 学 术 水 准 也 大 为 提升 

目 前来 说 ,
由 于 海 外相 关 档 案 文 献 处 于 发 掘 、 整理 、 翻译当中 ,
不同

领 域 的 学者 之 间 尚 未实 现 有 效 的 沟 通 合 作 ,
台 湾 学 者 的 郑 芝 龙研 究 仍有很

大 的探 索 空 间 

方 面 来说 相关 荷 兰 西 班 牙 档 案 文献 的 整 理 翻 译 仍 在 进 行 中 



, 、

多相 关 档 案文 献 尚 待 发 掘 。 荷兰驻 日 本 商 馆 的 档 案 文献 比 如 《 平户 荷兰 馆

日 志》 《 长 崎荷 兰 商 船 日 志 》 对 郑 芝 龙 史 事都 有 记 载 。 据 《 长 崎 荷 兰 商船 

志》 记 载 : 从 1 64 卜 1 64 3 年 ( 崇祯十 四至十 六年 ) 间 , 郑 芝龙 运 载 大 量 生

丝 、 各类 纺 织 品 、
黑白砂糖 及麝香 、 土 茯等 药物到 日 本 。 《 平户 荷兰 馆 

志 》 对 郑 芝龙在 长 崎 与 中 国 大 陆 之 间 的 贸 易 活 动 记 载 甚 多 。 然 而这些史 料


现在 仍 未 得到 系 统 的 整 理 、 翻译 。 西 班 牙 档 案 文 献 中 的 台 湾 相 关 档案 文 献 

李 毓 中 专 门 进 行过 挖掘 、 整 理 和 翻译工 作 ,
目 前看 到 的是他于 2 00 8 年出 版

国史馆 献馆印 行

台 湾 与 西 班牙 关 系 史 料 汇 编 台湾文

的 《

》 ( ,
2 00 8

年 ) 。 然 而 该册 史料 汇 编 的 年 代 下 限 仅 至 1 6 1 7 年 。 但是 ,
众所周 知 , 台湾

在荷 兰 时 期 、 明 郑 时期 均 同 西 班 牙 人 有 关 密 切 的 接 触 。 试举

例 ,
1 7 世纪

2 95


近 现代 国 际关 系 史 研 究 第 八


20 年代 , 荷 兰 人便 曾 利 用 郑 芝 龙 来 执 行 在 台 湾 海 峡 截 击 往 马 尼 拉 与 西 班 牙


人通 商 的 中 式 帆 船 的 海 盗 任 务 。 西 班 牙 档 案 文献 中 与 郑 芝龙 相 关 的 文 献 史


料 如 能 发掘 并 加 以 整 理 、 翻译 , 对郑芝 龙 研究将是极 大 的促 进 。 当然 ,



外的 些 重要 研 究 著 述 如 X n g H an g  的 Pr q/k P ow e r a n c?  Legi t i ma c y
一 ?

7 7 



,   s i
, , :

Z h e n g Ma r iti m e  Em pi re  in  Seve n t e e n t h -

C e n t u ry M a r iti m e  Ea s t A s i a  (
Am er i c an

H i
s t or i c a l Asso c i
at i o n , 2 0 1 3

和  Be wee / i 7 > a c f
t e  Le g i ti / na cy ,
Ma r i ti me a /w i

C on t in e nt  :
Th e  Zhen g  Org a n z a t i o n  in  Se ve n t e e n t h
i -

Ce n t u ry  Ea s t  A si a  ( U n i v er s i ty

of Ca l i fo m i a  at  B e rk e l e
y , 2 0 1 0 ) 现 在 仍 然 需 要 对 其 持续 性 的 关 注 ,
并及时迅

速 地 加 以 译介 

另 方面 来 说 这 研究领域 的进 步 开 拓 有 赖 于 研 究 资源 的 进 


一 一
一 一

整合 。 目 前来 说 , 研究 郑 芝 龙 者 主 要 分 为 三 个 群 体 :

为 明史 学者 ,
尤其


是 治 南 明 史 的学 者 为 台 湾史学者 还有 派 为 中 西 交流 史的 学 者 




, 。

史 学者 和 台 湾 史 学 者 、 中 西 交 流 史 学 者之 间 的 研 究 风 格 迥 异 ,
彼此之 间 的

沟 通 合 作也 比 较 有 限 , 这 种 研究 资 源 分散 的 状况 限 制 了 台 湾 郑芝 龙研究 整


体水 平 的 提 升 ,
不利 于这 一

研究 领 域 的 长 远 发 展 。 治 台 湾史 、 中 西 交 流史


的 学者 进行 相 关 研 究 比 较 注 重 运 用 西 文 档 案 ,

般 来 说 西 文 功底 极 佳 , 


外关 系 丰 富 , 即 便是 未 出 版 的 西 文 档 案 文 献 也 能 设 法 利 用 。 这种 传统 自 


永和 、
方豪两位先 生开 始 , 传 承至今 ,
颇 为 难得 。 台 湾 史相关 学者 对荷 

西 等 国 档案 的 译 、 注 、
编 , 整体 时 间 及 主题范 围 亦 涵 盖 甚 广 、 史 料性质浓


厚 ,
虽 不 宜单 一

当 作郑 芝 龙 研究之 成 果 来看待 ,
但 是 对 于 推 进 郑 芝龙 研 究


大有 裨 益 

然而 ,
治台湾史 、 中 西 交 流史 的 学 者 两 者 之 间 ,
治 学取 向 又 有细 微差

别 。 比如 , 由于自 身 的 专 业要 求 ,
中 西交流 史 学者对 中 国 历史发 展中 的 重


“ ”

要 问 题进 行 回 应 的 问 题意 识 明 显 要 比 台 湾 史学者要强

些 。 台 湾 史学


者 的 研究关 怀 一

般过于 强 调 台 湾历史 研究 , 台 湾 主体 性 贯 穿 研 究 始 终 ,


鲜 有 著述 回 应 中 国 史 研 究 中 的 历 史 问 题 。 这 具体表 现在 研究 中 往 往 比 较 注

重 研 究与 台 湾 史相 关 的 史 事 和 问 题 , 对郑芝 龙 史事 中 涉及大陆 历史发展 者




则 投入 精 力 不 多 。 目 前 台 湾政 治 日 益 本 土化 , 台 湾 民 众 比 较 关注 岛 内 事 务


而 较 少 主 动 关心 中 国 历 史 , 上 述 趋 势也 随之 日 益 严重 。 郑 芝 龙 相 关 中 文史

2 96


学 术动 患

料较 为 分散 ,
郑芝 龙 在 晚 明 时 期 的 海 上 活 动 多 系 于 西 方殖 民 者 保 存 下 来 的


海洋 文 献 , 清 朝官 方 文 献 中 的 郑 芝 龙 史 事 记 载 则 为 数 不 多 。 但是 , 明史 学


者 ,
尤其 是 治 南 明 史 的 学 者对 西文 史 料 重 视 程 度 显 然 远 远 不 够 , 这就很不


利 于 其 研究 的 深 人 

可喜的是 ,
目 前为 止 ,
郑 芝 龙 研 究 已 经 慢慢 形 成 一

个 独立 的 主 题 ,


经 开 始 摆脱 附 属 在 郑 成 功 研 究 之 下 ,
或 者 说附 属 在 台 湾 荷 西 、
延平王 国 时


期 研究 之下 的 尴 尬 地 位 。 对 台 湾 学 界 的 郑 芝 龙研 究 来 说 ,
目 前最 关键的 是


整 合 中 西文 史 料 ,
加 强跨 学 科 之 间 的 沟 通 合 作 ,
整 合 现有 研 究 资 源 , 在研


究 中 努 力 将其 放 置 于 整 个 东 亚 、 东 南 亚季 风 带 这 一

大 的 区域范 围下 ,
以大


航 海时 代 的 眼 光来 处 理 和 回 应 中 国 明 清 之 际 海 盗 史 、 闽 商 贸 易 史 和 国 际关


系 史 的重 大 历 史 问 题 ,
从 根 本 上提 升 郑 芝 龙 研 究 的 研 究 水 准 和 学 术 视 野 

本文 将其 学术 史 加 以 整 理 ,
或 也 有 助 于 学 界将 郑 芝 龙 研究 独 立 成 为 一

个研


究 主题 的 努 力 

2 97


I l l


3 2
?
_







家 


s 平

郑 芝 龙 研 究 何 以 成 为 可 能 ?



年 代 以 来 两 岸 学 界 的 郑芝 龙 研 究述评


1 9 20



余福 海

摘 要 1 920
年代 以 来 两 岸 学 术 界 对 郑 芝 龙进 行 了 相 当 丰 富 的 研 究 近年 来



: ,

相 关 史料 尤 其 是 海 外 史 料 的 陆 续 整 理

出 版 为进,

步 提 升 郑 芝龙 研 究 的 水 准 和


层 次提 供 了 契机 。 梳理 1 92 0 年代 以 来 两 岸 学 界 的 郑 芝 龙研 究 成 果 分 析 相 关 研

 ,

究 的 特 点 和 不 足 并 对今后 ,

个 时 期 的 郑 芝 龙研 究 做 出展望 ,
对 郑 芝 龙研 究 成 长


为 一

个 独 立 的 研 究 主 题至 关 重要 

关 键 词 郑 芝 龙研 究 : 两 岸 学界 学术史

中 国 学 者 对 郑 芝龙 的 关注 实 际 自 明 清 之 际 就 已 经开 始 。 明 人 曹 履泰 《 靖 海


纪略》 、 陈燕 翼《 思 文 大 纪 》 夏 琳 闽 海 纪 要 》 史惇 恸 余 杂 记 》 等 诸 多 史 籍 中 都 有


 《
、 《

专 门 条 目 乃 至 通 篇 内 容记 述 郑 芝龙 史 事

。 清 初 对郑 芝 龙 史事 的 考 论仍 见 之 于



明遗 民 的篇什 。 这是 民 初 两 岸 学界 开展 郑 芝 龙 研 究 的 基 础 。 18 9 5
年 以后 中 国

 ,

台 湾被 日 本 占 据 两 岸 的 学 术 界暂 时走 向 了 各

自 独 立 发 展 的 道路 。 但是 两岸 学

 ,

界在 现代 学术 层 面 上 的 郑芝 龙 研究也 差 不 多 同 时 起步 均 于 , 1 920 年 代开 始 了 相


关 的 学术 探 索 

年代 以来大 陆学 界 的 相 关研究 述评


、 1 92 0

大 陆 学界 的 郑 芝 龙 研 究 大 约 自 1 9 29 年 发轫 。 1 9 29
年 陈 谷 川 即 开始 从
, 

文 史料 人 手探究 郑 芝 龙 父子 的 史 事 U


但 是 除 了 这 篇 学 术论 文之 外 其 他 关


 ,

于 郑芝 龙 的 作 品 多 是 以 平 民 读 物 的 身 份 出 现 没 有 太 多 严 肃 性 的 学 术 著 作 比 
 ,


如 国椒 郑 芝龙 书 就 是 以 讲 故 事 的 方式 介 绍 郑 芝 龙 的 生 平 事 迹 杨 越 《 明 亡


 ,


作者 简 介 余 福 海 北 京 大 学 历 史 系 硕 士 研 究 生
: , 

[ 1
 ] 参 见 陈谷 川 郑 芝 龙 与 郑 成 功 日 本史 料上 之 所 见

《 : 》 , 《 南 洋研 究 》 1 929
年第 5 期 第 , 1 89


1 92  页 


野史 系 明 代 李逊 之著 明 亡 野史 的 增 订本 该 书 增 加 了 唐 王 鲁 王 永 历 三 朝 纪 I I
》 《 》 , 、 、




年 郑 芝龙 郑 成 功 郑 鸿 逵 等 人 物 传 记 或 编 年史
, 、 、 。
[ 1 ]
这些 读 物 和 学 术 作 品 大


多 具有 针 砭 民 国 时期 国 家 贫 弱 外 患 频 仍 的 用 意 、 。

 | m

新 中 国 成立之 后 的前三 十 年 基 本上 没 有 专 门 研 究郑 芝龙 的 著述 直到 , ,

 | 1





1 98 1 年 才开 始 出 现 。 郑芝 龙 的 海 上 活 动 和 对 外 关 系 是 20 世 纪 八 九十 年 代 大 陆 
学 者们 关 注 的 焦 点 。 郑芝 龙 海 上 活 动 的 相 关研 究 如 方 裕谨 郑 芝 龙海 上 活 动 片

 ,

段 》( 上 下 两 文 分 别 刊于 历 史 档 案 》 的
、 《 1 98 1 年第 4 期和 1 9 82 年第 1 期 ) 、 徐健


 ̄   ̄  ̄

竹 郑 芝 龙 颜 思 齐 李旦 的 关 系 及 其开 发 台 湾 考
《 》 ( 《 明 史 研究 论 丛 》 1 9 8 5 年 总 第 



、 、

三辑 ) 。
|
郑芝 龙 的对 外 关 系 研 究 主 要 侧 重 于 对 , 日 关 系 研 究 如 吴 凤斌 郑 芝 龙 ,
《 、

郑 成功 父 子侨 居 f 日 本 考 略 》 (《 中 外 关 系 史 论丛 》 1 9 8 6 年 总 第 2 辑 ) 、 周 铮《 郑芝 龙
题款的 本地 图 卷 文物 年第 期 g
日 
 》 ( 《 》 1 9 88 11 ) 。

进 人新 世 纪之后 现 代化 和 全 球化 浪 潮 对 相 关 研 究 的 影 响 益 加 深 世 棄 ,
日 。
20


纪 的 头十 年 这 时期 的 研究 虽 然 转 向 传 统 政治 史 的 研 究 路数 侧 重研 究 郑芝 龙 |



 ,

与 隆 武 帝 之 间 的 关 系 郑 芝龙 在 清初 明 郑 和 谈 中 的 作 用 等 明 清 易 代 的 政 治史 问

 、

题 但 立论 多 有 新意
, 。 如 徐 晓望《 论隆 武 帝 与 郑 芝 龙 》 ( 《 福 建论坛 》2 002 年第 

期 认 为 隆武帝 在 郑 芝龙 同 士 大 夫 的 权 力 斗 争 中 最 终 支 持 士 大 夫 是 导 致 郑芝 龙
) 

叛 降 清朝 的 重 要原 因 。 孙福 喜 丁 海 燕 郑 芝 龙 投 明 降 清 原 因 析 论
、 《 》 ( 《 内 蒙古 师


大学 报 》2 0 0 1 年 第 4 期 注 意 到 郑 芝 龙 降 清 与 个 人的 异 域 生 活 经 历 有 相 当 大 的
) 

关系 这 时 期也 有 些 学 者 侧 重 研究 郑芝 龙 与 澳 门 之 间 的 关 系 如 金 国 平 吴





志 良 《 郑芝 龙 与 澳 门

兼 谈 郑 氏 家 族 的 澳 门 黑人 》 ( 《 海 交 史研 究 》2 00 2 年第 

期 ) 、 陈 支 平 从新 发现 的 郑 氏 族 谱 看 明 末 郑 芝 龙 家 族 的 海 上 活 动 及 其 与 广东
《 
 〈 〉

澳 门 的关 系 》 (《 明 史研 究 》2 007 年 总第 10 辑 ) 。 也 有 学 者 注 意 到 早 在 郑 芝龙 之


前 就有 大陆 籍海 盗 前 往 台 湾 开 拓
, 。

2 ]
近 来 有 学 者 认 为 牛 津 大 学博 德 利 图 书

馆藏 雪 尔登 中 国 地 图 即 郑 芝 龙 航 海 所 用 地 图 也 有 学 者 认 为 黄 道 周 与 郑芝 龙
《 
 》 ,

的 个 人 恩 怨 是 隆武 朝 廷 覆 亡 的 重 要原 因 。
[ 3 ]
201 3 年 张培忠 海权 战 略 郑芝


 《 :

龙 郑 成 功 海 商集 团 纪 事

》 (
北京三 联书 店 ,
2 01 3 年 主要 从 海 权 战 略 的 视 角 讨
) 

论了 明 末清 初 郑芝 龙 郑 成 功 父 子 缔造 的 海 商集 团 在地理 大 发现 贸 易 大发

 、 、

展 海 权 大 碰撞 构 筑 的 历 史 场 域 中 纵 横 捭 阖 的 斗 争
、 。 大 陆学 术 界 的 郑 芝 龙 研


究 总 的 来 说 成 果 虽 然 难 说 丰 沛 但 是 与 现 实 交相 辉 映 立 论 和 视 角 已 经 颇 有


 ,

新意 

[ 1 ] 参 见 谢 国 桢 郑芝 龙 中 华 平 民 教育 促 进 会 30 年

《 清 杨越 明 亡 野史 人 文书

》 ,
, 1 9 ;
( ) :
《 》 ,

94 4 年
店 , 1 

[ 2 ] 徐 晓 望 郑 芝 龙 之前 开 拓 台 湾 的 海 盗 袁 进 与 李 忠

《 闽 台 文化 交 流 2 0 0 年 第 期 》 , 《 》 6 1 

[ 3 ] 林 梅村 芝
郑 龙航 海 图
: 考 牛 津大
《 学〈
博 德 利 图 书馆 藏 雪 尔 登 中 国 地 图 名 实 辩 〉


〉 》 

《文 物 20 3 年 第 9 期 郑 晨寅 论 黄 道 周 郑 芝 龙 之 关系 与 南 明 隆 武 朝 之 覆 亡
》 1 福建

 ;
: 《 、
》 ,

师范大 学学 报 2 0 5 年
第 期 》 1 1 


l g




二 、 1 92 0 年 代 以 来 台 湾 学 界 的 相 关 研究 述评


j
1


_


t

台 湾 学 界 研究 郑 芝 龙 的 历 史 同 样可 追 溯 至 1 92 0 年代 。 1 9 20 年 连横刊 行 ,
 ■

《 台 湾通 史 》 , 在 连 氏 此著 中 探 讨 了 郑 芝 龙 据 台 湾 并 迁 徙 内 地 饥 民 人 台 的 问 题



是 为 台 湾 学 界 郑 芝 龙 研究 之 始 。 1 930 年代 又 有 杨 云 萍 的 加 人 。
二 战 后 初期 , 


…  

豪 毛 、

波 黄 典权 陈 汉 光等 也 相 继 加 人 明 郑 研究 中
、 、 。 这

时 期 台 湾学 界 的 明
郑研 究 较 少受 到 政 治 因 素 干扰 对 相 关 史 实 人物 的 评 价相 对公 正 ,
、 

蒋介 石败退 台 湾 之后 明 郑 研究 强 调 反 清 复 明 的 历 史 也 符 合 当 时执 政 当
“ ”

 ,

“ ” “

局 反 共复 国 的 情结 并 成 为 当 时 的

门 显学 尤 其是 对郑 成 功 郑 经 郑 克 塽


, ,
、 、

 三 世 的 研究 蔚然 成 风 特 别是 年 在 台 湾 省 文 献 委 员 会举 办 郑 成 功 诞 辰

- 。 1 950 ,


纪念 展览会 并 出 版 郑成 功 诞 辰 纪 念 特辑 后 更 吸 引 许 多 研究 者 投 人 此 领 域 之



 ,

研究 如 赖 永祥 曹 永 和 黄 玉 斋

, 、 、 。 明 郑 研究 在 1 962 年 郑 成 功登 台 三 百周 年 纪


念 期 间 达 到高 峰

。 与 郑 成 功 研究 相 比 郑 芝 龙 研究 显 得 寥 寥 无几 ,
。 郑 芝 龙研 究


较 不 受重视 主要 是 因 其投 降 清 朝 为 传 统 的 忠君 爱 国 思 想 所不容 台 湾 当 局 在 宣


 ,

传 时 也 将其 视 为 负 面 角 色 。 台 湾 学 界研究 郑 芝 龙 四 世 时也 往 往 将 郑芝 龙 郑 克

 、

塽 作 为 负 面 的 历史 背景 材 料 一

笔 带过 。 近 年 来 中 外 文 新 史 料和 研 究成 果 不 断

,

发 表 治 台 湾 早期 史 的 学 者 也 因 此渐 渐关 注 郑 芝 龙对 台 湾 的 开拓之 功 逐渐 体认


 ,

到 郑芝 龙 在 台 湾 史 甚 至 中 国 海洋 史 的 开创 性 和 重 要 性 

下 面 本 文 主要 对 1 9 20
年 代 迄今 台 湾学 者 的 相 关成 果进 行 细 致 梳理 

郑 芝 龙 史 事 的 考订 和 补 充


( )

郑芝 龙 与 台 湾 关 系 的 研 究方 面 。 连横 台 湾 通史 载 郑芝 龙 与 颜 思齐 据 台 湾
《 
 》

事 郑芝 龙 招 徕 闽 地 饥 民 人 台 事 甚 详 书 中 云

郑芝 龙 为 海 寇 时 以 台 湾 为 巢 穴 , :



崇 祯 间 熊 文灿 抚 闽 值大 旱 谋 于 郑 芝 龙 乃 招 饥 民 数万 人 人 给 银三 两 三 人 与
, ,

 , ,

牛 载 至 台 湾 令其 垦 田 筑 屋 秋 成所 获 倍 于 中 土 以 是 来者 岁 多 连 氏 在 字
, ,

 。 , , 。

里 行 间 中 对 郑 芝龙 开 拓 台 湾 之功 赞 赏有 加 郑 芝 龙 对 台 湾开 发 的 贡 献 在 民 国 时

 ,

期 显然 得到 了 肯定 。 惟 蒋介 石控 制 台 湾 后 其 开 拓 之 功基 于 政治 上 的 原 因 被 台

 ,

湾 当 局 和 台 湾 学界 选 择 性 无 视 郑 芝 龙 对 台 湾 的 贡 献 因 此 在 很长 ,

段时间 内 没


有 得到 重 视 。
20 世纪 70 年代 在蒋 经 国 时期 相对 开 明 的 政治 环 境 下 开 始 有 学者


 ,

正 面 评价 郑 芝 龙 对 台 湾 开 发 的 贡 献 。 19 7 9 年 崔 云 斌著 唐 山 过 台 湾 根 中 就 评


 《 :


价郑芝龙 说 : 颜 思 齐 郑芝 龙 虽不 是 台 湾 最早 的 开 拓者 然 而 在 台 湾 开 拓史 的 功 劳


 ,

上 他 们 两人 的 功 绩 是永 远 不可 埋 没 的



[ 1 ]
此 后 对 郑 芝 龙 的 正 面评 价 越 来 越



多 。 比 如说 , 200 2 年 台 湾 旅美 学 者 汤 锦 台 出 版 《 开 启 台 湾 第

人郑 芝 龙 》 他 运

 ,

用 新 的 中 外 史料 为 郑 芝 龙 立 传 。 他高 度 评价 郑 芝 龙 的 开 拓之 功 盛赞 郑芝 龙 , 

[ 1 ] 崔云斌 : 《 唐山 过 台 湾 根 : 》 , 黄河 出 版 社 , 1 97 9 年 第 , 30 页 


开 拓 的 视野 使 他 在 国 际 的 海 洋 霸 权 舞 台 中 ,

占得 了 长 达 两 三 千 公 里 的 1 1 1


海上 贸 易 版 图 。 他是 开 台 的 传 奇 英 雄 也 是挑 战 西 方 势 力 的 海 上 霸 主 在 十 , ,
 | | 


后 世 之 人 常 以i

七 世 纪 他 是 最 充 满 个 人魅 力
, , 也是 最 令人 难 忘 的 伟 大 人 物 。



他 的 海盗 出 身 和 降 清 之举 论述 他 的 成 败 得 失 但 却 忽 略 了 郑 芝 龙 背 后 代 表 , ,
 |J

的 , 当 时 正 开 始 成 长 的 闽 南 海上 商 业 资 本 力 量 。 郑 芝龙 以 强 大的 船队 为 后 运

盾 ,
以 整 个 闽 南 地 区 和外 ,
围 地 区为 生产 供应基地 、 ,
以 台 湾 为 转 运站 货 物 运

 ,

销 到 北 至九 州 岛 南 达 巴 达 维 亚的 广 大 区 域 交 易 对 象 包括 、 ,
了 曰 本人 荷 兰

 、

人 西 班 牙 人和 南 洋 各 国 商 民 就 是在 这 个 强 大 的 海 上 商 业 军事集 团操




、 。

作 下 汉人 移 民 或 往 来 台 湾 成 为 常 态 逐 渐 将

| , 台 湾 变 成 以 汉人为 主 体的 社

会 且让 台 湾 成 为 对 菲 印 的 转 贸 易 中 继 站 这 个 当 初 由 郑 芝 龙 手 建 | 口




 、 、 ,

立 的 海上 版 图 直延续 到 今 郑 芝 龙 生 的 事 迹 体现 了 十 七 世 纪 汉 人§


 日 。

与 欧洲 人在 东 亚 的 商 业 和 军 事 竞 逐 更 涵 盖 闽 南 汉 人 对 台 湾 的 开 拓 和 由 荽 , 了


此 带来的 系 列 改变  1一

C 1 ]

2 0 03 年 黄 阿 有 颜 思 齐 郑 芝 龙 入 垦 台 湾 研究

《 、
》 (《 台 湾 文 献 》 2 003 年 总 第


54 期 也 持 此立 场
) 。 至 此 台 湾 学 界对 郑 芝 龙 的 评价 已 经 是 非常 积 极 正 面 了

、 

郑 芝 龙 与 南 明 政 局 的 研究 方 面 年 陈 捷先《 明 清史 书 将 郑芝 龙 史


。 1 990 ,

事列 入南 明 史 的 重 要 内 容 。 陈 捷先认 为 郑芝 龙在 隆 武 政 权 中 专 权 擅 国 致 使 比

 ,

年 黄 玉 斋在 其 明 郑



福王 不知 贤能 不 少倍 的 隆 武 帝 不 能 有 所作 为 。
[ 2 ]
 200 4 , 《

与南 明 》

书 中 考 订 了 郑 军将 领 郑 鸿 逵 和 郑 彩 助 弘 光 朝 对 抗 清 军 郑 芝 龙 与 黄
, 
 ,

道周 拥 立 弘 光 帝 弘 光 帝 封郑 芝龙 为 南 安 伯 封 郑 鸿 逵 为 靖 西 伯 封郑 成 功 为 国
, 
 、 、

姓等 一

系列 的史事 。
[ 3 ]
 20 0 5 年 6 月 , 何 炳 仲 著 文 南 明 人 物 郑 彩 早 年 史事 考 《 



考订 出 郑芝 龙 的 部下 郑 彩 与 郑 芝 龙 并 无族 亲 关 系 郑 彩 籍 贯 是福 建 同 安 县 髙 浦  ,

而 非 郑芝 龙 籍 隶之 南 安 这 可 订《 清 史 稿 记 载 两 人 系 族 亲 之 误 ,
》 。
[ 4 ]
郑芝龙与

李旦 关 系 的 研 究 方 面 以 毛 ,

波 郑芝 龙 史料中 的李旦和 颜思 齐
《 》 (《 台 湾 文 献 》

年第 期 苏 同 炳 李 旦 与 郑芝 龙 台 湾 文 献 》 1 " 1 年第 期 最有 代


1 96 3 1 ) 、 《 》 (《 3 4 )

表性 

郑 芝龙 与 荷 兰 人 关系 的 研究 方 面 。 曹 永 和 大 概 是 最早 注 意 荷 兰 人 在 台 湾 贸

易 的 兴 衰 同郑 芝 龙父 子 的 关 系 。 他 在《 荷 兰 与 西 班 牙 占 据 时 期 的 台 湾 中 指 出 》 

荷 兰 人 在 台 湾 的 贸 易 其所 受 控 制 闽 海 的 最 大 海 商 郑 氏 的 影 响 实 甚 巨 大 


“ ”
, ,

具 体梳 理 了 郑 芝 龙 父 子 的 海上 贸 易 和 军 事 活 动 对 荷 兰 人 贸 易 活 动 的 影 响
5 ]



有 些研 究则 比 较 强调 荷 兰 占 据 台 湾 的 殖 民 性 以 及 郑 芝龙 进 行 涉外 交 往 的 正 统

 ,

汤锦 台 开启 台 湾第 人却芝龙 》 果实 出 版社 年 第 页

20 02 2 44

[ 1 ] :
《 , , , 2 36 

[ 2 ] 陈 捷先 :
《 明 清史 》 , 三 民 书 局 9 9 0 年 第 2 09 页 , 1 ,


[ 3 ] 黄 玉 斋 明 郑 与 南 明 海 峡 学 术 出 版 社 2 00 4 年
: 《 》 , ,


何 炳 仲 南 明 人物 郑彩 早 年 史事 考 台 湾 源 流 00 年 总第 期 第 36 4 页

[ 4 ] :
《 》 , 《 》2 5 31 , 7 

[ 5 ]
曹 永 和 荷 兰 与 西 班 牙 占 据 时期 的 台 湾 载 台 湾 文 化 论 集

《 54 年 也 可 参见 氏 著

 》 , 《 》 , 1 9 ;

台 湾早 期 历史 研 究 联 经 出 版 有 限 公 司 年 第 25 44 页 ?
《 97 》 , , 1 9 ,


   ■  ̄ 



合 法性 。 如 郑 喜夫 郑 芝 龙 灭 海 寇 刘 香 始 末 考 《 》 ( 《 台 湾 文 献 》 1 9 6 7 年第 3 期 ) 、 





三 5

绪 贤 《 郑 芝 龙与 荷 兰 之 关 系 湾 文献 年第 期 苏同 炳 崇 祯 六年
台 由
 g
》 ( 《 》19 76 3 ) 、 《

的 料罗 海 战 讨 论 当 时 的 闽 海 情 势 及 荷 郑 关 系 台 北 文 献 》 1 9 77 年 直 字 等
》 ( 《 42 )

 ! ¥


文 。 1 9 90 年 代 末 林 伟 盛 大 量采 用 第 ,

手 史 料 并 整合 前 人 研 究 成 果 比 较重 视 , ,

 | 

郑 芝龙 与 荷 兰 人 之 间 亦 友 亦 敌 的 关 系 。 他 的作 品 《

六 三三年 的料罗 湾海 S


郑芝 龙 与 荷 兰 人 之 战 》 ( 《 台 湾 风 物 》 1 9 95 年 第 4 期 ) ,
利 用 中 荷 文 史 料分

 、

析 了 明 朝 官 方 郑 芝 龙 海 盗刘 香 与 荷人彼 此 之间 基 于 自 身 利益所 做 的 合 纵 连 横
、 、 , 

 

李 隆生 大作 晚 明 海 外 贸 易 数量研 究 兼论 江 南 丝 绸产 业 与
《 :
白 银 流 人 的 影 响 》 讨论

了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之 间 的 贸 易 关 系 和 贸 易 活 动 对 中 国 白 银 流 人 的 影 响 。
D 

郑 芝龙 与 日 本 关 系 的 研 究 方 面 。 1 96 9 年 李 嘉 平 户 与 明 末 海 盗 郑芝 龙
, 《 

( 《
中华 日 报 》1 9 69 年 6 月 13 日 ) 考 察 了 郑芝 龙 在平 户 进行 的 贸 易 活 动 。
1 99 8

- 年 林伟 盛 在 其 博 士 论 文 荷 据时 期 东 印 度 公 司 在 台 湾 的 贸 易
, 《 》 ( 台 湾大 学 历 史 学


研究 所 19 98 年 博 士 论 文 中 考察 了 荷 兰 ) 、 日 本 中 国 之 间 经 由 郑 芝龙 作 为 中 介 开



展的 贸 易 活 动 。
2 00 6 年 戴宝村 在其 台 湾 政治 史
, 《 》

书 考证出 郑芝龙拥 立唐

 :

王 之后 面 对 清 兵 南 下 曾 修 书 向 日 本 借 兵 求援



1 64 5 年 底 德川 幕府召 开秘密

 ,

刘 芳薇在 校 释 《 台 湾 三 字经 校 释 中 提 出

会议 也 曾 有意 出 兵 ,

[ 2 ]
》 : 樟脑为台


湾 特产 当 郑芝 龙 时 ,

即 有制 脑以 售 日 本之 记 载 。 但其详莫 可考 矣 。
[ 3 ]

郑 芝龙 与 西 班 牙 的 关 系 研 究 方 面 。 早 期 研 究 者 是赖 永祥 。 赖 氏 撰 文 考察 了

自 郑 芝 龙开 始 明 郑 透 过贸 易 与 天 主 教 传 教 士 这 两 种 方 式 与 菲 律 宾 的 西 班 牙 人



建 立关 系 如 氏 著 ,
《 明 郑 征 菲企 图 》 ( 《 台 湾 风物 》 19 54 年第 1 期 ) 、
《 明郑与 天主教


之关 系 》 (《 南瀛 文 献 》 1 9 55 年第 3 ?
4 期 )

19 90
年 代 末 李 毓 中 明 郑 与 西班牙

 , 《

帝 国 郑 氏 家 族 与 菲 律 宾 关 系 初 探 使 用 近 来 新 发 现 的 明 郑 西 班 牙 文史 料 论 述


 》 ,

郑 芝 龙 郑 成功 郑 经 及 郑 克 塽 四 个 时期 与 西 班 牙 帝 国 所 进 行 的 贸 易 活 动 以 及
、 、 
 , ,

他们 与 天 主 教 的 关系 。
[ 4 ]

郑 芝 龙 的 海 上 霸 权 研究方 面 以 翁 佳 音 曹 永 和 的 研 究 为 代 表 , 、

1 99 0 年代 

翁佳 音 十 七 世 纪福 佬 海 商 中 国 海 洋 发 展史 论 文 集 第 七辑 上册

《 》 ( 《 ( ) 》 ,
中 研院


” “ ” “ ” “ ”

社科 所 ,
1 9 99
年 运 用 中 外 文献 比 对 福 佬 海 商 的 籍贯 或 地 缘

、 方 言群 ,



析 十 七 世纪 福 建 海 商 集 团 势 力 的 交 替 而 指 出 以 郑 芝 龙 为 首 的 三 邑 帮 势 力 乃 借

 ,

由 与 荷 人 的 适 度 合 作 关 系 进 而 取 代 十 七 世 纪 初 期 力 量 强 大 的 漳 州 海 商集 团 ,


2 0 05 年 他 著 文 十 七 世 纪 东 亚 大海 商 亨 万

《 ( H a mb u a n ) 事迹 初 考 探讨了 郑 芝 龙

 》

安海 帮 同 晚 明 海 商 亨 万 为 代 表 的 厦 门 帮 之 间 的 竞 争 合 作 关 系 。
[ 5 ]
2 0 0 0 年 曹

 ,

[ 1 ] 参 见 李隆 生 :
《 晚 明 海 外 贸 易 数 量 研 究 兼 论江 南 丝 绸 产 业 与 白 银 流 人 的 影 响 :
》 , 秀 威资


讯 科技 股份 有 限公 司 , 20 0 5 年 



 ] 戴宝村 台湾政治史 :
《 》 , 五 南 图 书 出 版 股 份有 限 公 司 , 2 00 6 年 第 , 42 页 

[ 3 ] 王 石 鹏著 刘 芳 薇 校 释 ,

《 台 湾三 宇经校释 》 ,
台 湾 书 房 出 版有 限 公 司 , 20 0 7 年 第 ,
1 66 页 

[ 4 ] 李毓 中 :
《 明 郑与 西 班 牙 帝 国 郑 氏 :
家 族 与 菲律 宾 关 系 初 探 》 , 《 汉 学 研究 》1 9 98 年第 2 期 

第 29

59 页 

[ 5 ] 翁 佳音 :

十 七 世 纪 东 亚 大 海 商 亨 万 H a m bu a n 事 迹 初 考 》 ( ) , 《 故 宫 学术 季 刊 》 2 0 05 年第 

期 第 , 83

1 02 页 


永 和 撰 文 环 中 国 海 域交 通 史 上 的 台 湾 和 日 本 考 察 了 郑 芝 龙 海 上 霸 权 的 兴起 及  f
《 》


 


其与 荷兰 人 的关 系 变 迁 该 文 云 ,





f#

1 62 3 年 郑 芝龙作 为 李 旦 的 部 下 随其 渡 海 到 台 湾 , 162 4 年初 春 郑 芝龙 ,

 | !





受雇 为 荷 兰 人的 通译 。
1 625 年 8 月 12 日 , 李旦死 于 日 本平 户 ,
李 旦 建 立 起
来 的在 台 以 郑 芝 龙 为 代 理 在 福 建 以 许 心 素 为 主 要 沟 通 管 道 兼 之 结 合荷 兰
、 
 ,

人的 中 日 贸 易 网 络计 划 随 之化 为 乌 有 。 郑 芝 龙便 在 荷 兰 人 的 支 援 下 成 为

 ,



袭击 劫 掠 前 往 马 尼拉 的 中 国 商 船 的 海 盗 首 领 ,
16 25 至 1 6 26 年 间 郑 芝龙 , 离 
转 而 投 身 于 中 国 大 陆 沿 海制 海权 的 争 夺 中
开 荷 兰 人 支 援 的 海 盗船 行 列
 | ,

赏
他 虽 劫 掠 中 国 沿 海 各 地 却 也 伺 机 想 接 受 招 安 担 任 取缔 沿 海 走 私 贸 易 的 适


, ,

当 军 职 并 利 用 这 个 地位 打 败 竞 争 对 手 来 保 障 旗 下 走 私 贸 易 活 动 并 以 此

g ,

作 为 上 升 管 道 这 时 期 的 荷 兰 当 局 有 时 以 协 助 消 灭 海 贼 为 饵 希 望 以 此  f ^




由 贸 易 权 g
取得 中 国 方 面 允 许 由 贸 易 有 时 却 与 海 贼 配合 以 武 力 要挟 自
- ;

自 。

郑 芝 龙 打 败 敌 手 之


因此 , 时 而 支持 郑 芝 龙 时 而 支 持 郑 芝 龙 的 竞 争 对 手 , 。

后 ,
众海盗 集 团 统合 到 郑 氏 麾 下 以 郑 芝 龙 为 首 郑 氏 家 族 为 核 心 并 吸收 统
, 
 , ,

合 归 顺 的 海 上 群盗 构 成 , 了 以 武 力 为后 盾 的 强 大 贸 易 集 团 其 旗下 拥 有强 大

 ,

的 船 队 进 而 掌握 , 了 中 国 大陆 东 南 海岸 的 制 海权 。
于 是 活 跃在 曰 本近海 

外 的 东 亚 海 域 的 和 平 贸 易 商 人 特 别 是 为 避 荷 人 针 对 前 往 马 尼拉 商 船 所 ,



取 的 捕拿 行为 便 向 郑 芝龙 交 纳 保护 费 , , 以 期 在 郑 氏 的 保 护 下 从事 贸 易 活

动 。 明 朝 正式 通 商 口 岸 海 澄 的 地 位 也 随 之被 郑 氏 的 根 据 地 厦 , 门 所取代 在

 ,

当 地俨 然 形 成 一

个 海上 王 国 。 就 台 湾 的 荷 兰人 而 言 郑 氏 不 只 是其 中 国 商

 ,

品的 最 主 要 供 应 者 更 是 他们 在 东 亚 海 域上 有 力 的 竞 争对 手



“ ”

卢 正 恒的 硕士 论 文 官 与 贼之 间 郑芝 龙 霸 权及 郑部 《 : 》 ( 台 湾 清 华 大学


年 硕 士 论 文 在 明 代海 盗 的 脉 络 下 重 新探 讨 郑 芝 龙 为 何 得 以 掘 起 这

20 1 2 )




题 。 与 前 辈 学者 认 为 俞 咨 皋 拥 有 比 郑 芝 龙 更 好 的 机 会 建 立 海 权 不 同 卢 正 恒 从

 ,

中 左所 战 役 和 明 廷 内 争 等 角 度 分 析 了 郑 芝 龙 而 非 俞 咨 皋 最 终 建 立 了 海 上 霸 权 的


主要 原 因 。 同 年 赵元 良 的 硕 士 论 文《 郑 芝 龙 与 十 七 世 纪 的 东 亚 国 际 贸 易
, 》 ( 中兴


大学 历 史 学 系 20 1 2 年 硕 士 论 文 着 重 研 究郑 芝 龙 进 行 海 上 贸 易 时 的 管 理 组 织
) 

外 销 货 品 来 源 及船 税 从 事 海 外 贸 易 的 地 区 货 品 以 及 贸 易 利 润 通过 对 贸 易 地
, 
 、 ,

区 进出 、 口 货 品 以 及 贸 易 额 及 贸 易 利 润 的 估 算 完 整 地展 现 郑 芝 龙 海 商 集 团 在 明

 ,

末 时 的 贸 易 状 况 选题 和 观 点 有 定新 意




关 于 郑芝 龙 降 清 诸 问 题 的 研 究 方 面 。 200 0 年 曹 永 和 撰 文 指 出 郑 芝 龙将 其


 ,

早 先在 海 上 活 动 所 蓄 积 的 资 本 用 于 购 买 土 地 成 为 福 建 的 大 地 主 且 宦 游 官 界 中 结

 , ,

果本 是 海 上 豪 杰 的 郑芝 龙 为 守 护 其 陆 上 的 利 益 遂 走 上 了 降 清 的 条险 途 2

[ 



, 。

[ 1 ] 曹永和 :
《 台 湾早 期 历 史研 究 续 集 》 , 联 经 出 版 事业 公 司 , 2 0 00 年 第 ,
26
页 

[ 2 ] 曹永和 :
《 台 湾 早 期 历史 研 究 续 集 》 ,
第 2 7 页 


在 对郑芝 龙 降清 的 原 因 和 认识 上 卢 正 恒认 为 郑成 功 以 及 郑部 将领 在 南方 的
“ ”

f 1 , ,





作 战 加 上朝 中 政 局 变 化 郑 芝 龙最 终在多 尔 衮 被 整 肃 以 来 的 清廷 政 争 中 沦 为 失
, ,
 1 1



败 方 导致 了 郑芝 龙 政治 生 涯 和 人生 命运 的 终结
, 。
C 1 ]
 f n


其 他 问 题 的 考 证方 面 。 郑 芝 龙 宗 教 信仰 的 研究 方 面 ,
1 9 55 年 赖永 祥 著 文 ,

 |
|

《 明 郑 与 天 主 教之关 系 》 提 出 ,
郑 芝 龙 早 年 曾 受洗 人天 主 教 但 后 来 放 弃 了 天 主 教 ,
S
信仰 。
[ 2 ]
方 豪在生 前所 著 遗 稿 中 认 为 郑 芝龙 不 仅 受 洗 且 与 教 会 维 持 关 系 ,
, 

奉行 教会仪式 在 北 京时 与 安 文思 ,
, ( Gab r i e l  de  Ma g a l haes ) 、 利类思 ( L u do vi cu s


B ug l o ) 二 神 父 亦有 深 交

, 但 或非 一

虔 守教 规 的 教 徒 。



郑芝 龙 与 同 时 期其他
海 盗 关 系 的 考 证 参 见 郑 喜 夫 郑 芝 龙 灭 海 寇 刘 香 始 末考 , 《 》 、 苏 同 炳 郑芝 龙 与 李

 《

魁奇 》 ( 《 台 湾 文 献 》 1 9 74 年 第 3 期 ) 、 《 李 且 与 郑 芝龙 》 (《
台 湾 文献 》 1 9 91 年 第 3



期 十 八芝 考

4 ) 、 《 》 (《 台 湾文 献 》 1 9 93 年 第 4 期 ) 。 在 明 清 之际 的 战 争 中 郑 芝

 ,

龙家 族 大 量运 用 西 洋 火炮 黄 农在 这 领 域 的 研究 堪 称经 典 他于 年著



一 一


。 20 1 0

文 明 清之 际 红 夷大炮 在东 南沿 海 的 流 布 及 其影 响

中 研 院 史语 所 集 刊 》 



《 》 ( 《 ,

81 本第 4 分 ,
2 01 0 年 12 月 ) 认 为 郑 芝 龙 家 族在 西 洋 火炮 流 布 东 南 沿海 的 过程



中 表现 极 为 突 出
, , 其 所 掌 控 的 海 上 集 团 对 火 器 的 依赖 甚 深 火 炮 水 准 亦 颇 精 ,


郑 芝 龙 家族 为 维 护 海 贸 的 丰 厚 利益 而 长 期 积 累 建 立 的 船 队 与 火炮 不 仅 较 清军

 ,

较有 优 势 亦 不逊 于 当 时 出 现 在亚 洲 海 域 的 欧 洲 各 国 ,
。 郑 芝龙 和 郑 成 功 父 子遂


能 两 败荷 兰 于 金 门 和 台 南 郑成 功 郑 经 和 郑 克塽 且 均 曾 起 意 欲 攻打 被西 班牙 殖

 , 、

民 的 吕 宋 甚 至 郑 经 在 面 对清 荷 两 海 陆强 权 的 联 手 攻 击 时 还 能 苦 撑 不 坠



他 ,
、 , 。

大 胆推 断 倘非 明 郑 发 生 多 起 重 大叛 降 事 件 以 及 郑 家 内 部残 酷 的 权力 斗 争 


 ,

氏 海 上 政 权应 有可 能对抗 清 朝 更 长 更久 倘 若 郑 芝 龙 听 从 郑成 功 之 劝 不 降 以
 。

他 丰 富 的 战 斗 经验 和 人 脉 网 络 肯 定会对 清 朝 政权造 成重大 威胁 ,





二 )
西 文 史 料 的 整理和 翻 译

与 郑 芝 龙 研究 相 关 的 外文 史 料 的 译 介 工 作 要 归 功 于 台 湾 史 学 者 , 。 二战 以


来 台 湾史 学 者曹 永 和 江树 生 郑维 中 李毓 中 陈 宗 仁 方 真真 邱 馨 慧 等 人专


 、 、 、 、 、 、

注 于爬 梳 荷 兰 法 国 西 班牙 等 国 的 东 方 殖 民 公 司 档 案 和 公 司 人 员 的 书 信集
、 、
、 

志 等 将 其 中 与 台 湾和 中 国 大 陆 海 洋 贸 易 有 关 的 文献 予 以 译 介

。 这 项 工 作 大概


自 曹 永 和 任 台 大 图 书 馆馆 员 时 就开 始 了 。 1 93 7
年夏 季 ,

台 北 帝 国 大 学 教 授移


川 子之 藏赴 荷 兰 海 牙 档案 馆 拍摄 台 湾 荷 治 时 期 资料 照 片 约 二 万 五 千张 携 回 后

 ,

整 理 装 订成 约 二 百 册 之 台 湾史 料 并 编 制 目 录 其 后 聘请 专 家 将 部 分 抄 写 分
 ,

订 一

十 四 大 册 名 为 L  Cbmpagn ,
. i e 尺a me rA ms f e r da m O ve r c m en e

ge o 

Pf
lp i e ren 。 这些 档 案 的 原 始 照 片 战 后 存 于 台 大 人 类 学 系 而 请 人 重 抄 的 档 案 散

 ,

于 台 大 图 书 馆 后 来 曹 永 和 任 职 台 大 图 书 馆 时再 加 以 装订 成 为 , 24 册 曹 永 和还

,

卢正恒 官 与 贼 之 间 郑 芝 龙 霸 权 及 郑部 》 台 湾 清 华大 学 硕 士 论文 2 0
“ ”
[ 1 ] : 《 :

, 1 2 年 

[ 2 ] 赖永 祥 《 明 郑 与 天 主 教 之 关 系 《 南 瀛 文 献 》 9 5 5 年第 3 期 第

4 页
》 , 1 ,



[ 3 ] 方豪 《 台 湾早 期 史 纲 台 湾学 生 书 局 9 9 4 年 第 5 6 页
: 》 ,

1 ,
1 


把 这些 原 始 档 案 中 的 手 写 古 荷 兰 文 照 片 以 印 刷 体 古 荷 兰 文 抄 写 下 来 使 这 些 资  f i ,




料 免 于失散 。 曹永 和 还 有意 识 地 利 用 和 介 绍 这 些 文 献 。 1 96 1 年 3 月 , 曹 永和 在 i|  


期 中 就 曾 引 用 荷兰文
《 从荷 兰 文献谈 郑成 功之 研 究 》 (《 台 湾 文献 》 1 96 1 年 第 1 )

 | 


文 献讨 论郑 芝龙 同 荷 兰 人之 间 的 关 系 。 当 然 此 文 的研 究 中 心 在 于 郑 成 功 而非



郑芝 龙 。 大规模 地 翻 译 荷 兰 文 有 关 史 料 则 是 以 ,
1 97 0 年 巴 达维亚城《 日 记 》第 S

、 二 册 的 翻 译为标 志 。

系 列 的 翻 译 整理 计 划 持 续 开展 由 荷 文 史 料扩 展 到 西

 ,

班牙 法 文 等多 种文 献 的 搜 集 和整 理
、 。 时 至 今 天 相 关 的 研究 成 果 仍 在 整 理 出

 , 、


版 也 仍然 有 大 量 的 外文 文献 等待 两岸 学 者 整 理 译介 和 利 用

、 。

郑

些学 者 也开 始 对 这些西 文史 料 进行 介 绍 | 。
200 0 年 暨南 国 际大 学 助 理教

授林 伟 盛撰 文 《 荷兰 东 印 度 公 司 档 案 有 关 台 湾 史 料 介 绍 | 》 (《 汉 学 研究 通 讯 》 2〇〇 〇

兰 公
年第 期 介绍 荷 东 印度 司 档 中
3 案 的 台 湾 史料 其)中 很 多 西 文文 献 与 郑 芝 龙 g ,

的 海 活动 相 关 有 助 于 郑芝 龙 相 关史 事 的 研 究 他 注 意 到 东 印 度 公 司 在 洲 f  ^
上 亚 ,

 。 ,

个商 馆 为 了 发展 其 亚洲 区 间 贸 易 对 于每 个商 馆 的 信息 必 须 熟 悉 因  |
大 约有 25 ,

| ^H , ,

J 




此 各地 文 书 中 也 有 讨 论 台 湾 问 题 的 。 比如 ,
其中 的 日 本 商馆文书 ( N e de r l a n ds

F a c t or i
j 
i n  J a p an ) 中 就 有 公 司 长 官 与 福 建军 门 巡 抚 郑 芝 龙 的 信 件 ( ) 。 他还 介 绍


说 E  H e e r s e 《 东 印 度 外交 文书 集 中 有 些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 的订 约

J .

》 

些 学 者 不 仅仅 是 对海 外 史 料 做 介 绍 也 主 持 或 参 与 翻 译 了 与 郑 芝 龙 研 究

 ,

相关 的 一

些 重 要外 文文 献 

1. 《 巴 达 维 亚 城 曰 记 》

村上 直 次 郎 原 译 郭 辉 中 译 王 诗 琅 王 世 庆 校 订 巴 达 维 亚城 日 记 第

, , 、 : 《 》 

二 册 台 湾 省 文 献 委员 会 印 行


1 9 70 年 村上 直次 郎 原 译 中 村 孝 志 译 注 程 大 学


 , ,

中译 : 《 巴 达维 亚 城 日 记 》第 三 册 台 湾 省 文 献 委 员 会 印 行 , , 1 98 0 年 

此 日 记记 载 起 于 16 2 4 年至 1 80 7 年 。 从 1 887 年 起 荷 兰 的 殖 民 地 史 学家 开

,

始对 巴 达维 亚 城 日 记 注 释 出 版
《 》 。 到 1 93 1 年为止 ,
1 62 4 年到 16 82 年出版的


台 北 帝 国 大学 教 授村 上 直


“ ”
《 巴 达 维亚 城 日 记 》 共 31 册 。 二 战 之前 , 日 本史家 、

次 郎 很早 就 关 注 荷 兰 档 案 文 献 中 的 台 湾 史 料 。 早在 1 89 7 年就 撰 文 讨 论 新 港 文


受 当 局 的 委 托 捜 集 有 关 西 文 台 湾 史 料 便 首 先将


“ ”
书 。 他后 来任 职 台 北 帝 大 ,

《 巴 达维亚城 日 记 》 有 关 台 湾 部 分 摘 译成 日 文 收 于 台 湾史料 杂纂 第

《 》 3 卷 

1 935 年 9 月 他退 休 回 日 本 对 此 手 稿稍 加 整 理
, ,
193 7 年 东京 日 兰 交通 史 料 研究


会 出 版上 中 两册 抄 译 八 夕 夕 < 了 城 日 记 、 《 
》 , 然 而 下册 一

直 没有 出 版 。
1 9 66 年 

村上 直 次 郎 以 九 十 八 高 龄 过 世 门 人 在 其 遗 物 中 找 到 第 ,
3 册译 稿 。 1 9 75 年 他

 ,

的 门 生 中 村 孝 志 合 并前 两 册 并 增 补 校 注 重 刊 于 东 京 平 凡 社 丛 书 《 东 洋 文 库 》 , , 

台 湾 方 面则 由 台 湾 省 文 献 会 派 员 将 战 前 未 经过 中 村 孝 志 校 注 的 两册 翻 译 成 中

文 于 ,
1 9 70 年 出 版 中译 本 。 第 3 册 则 是直 接将 中 村 孝 志校 注 《 东 洋文 库 版 翻 译

 》

成中 文 于 ,
1 9 80 年 出 版 参 见 林伟 盛 ( :
《 荷 兰 东 印度 公 司 档 案 有 关 台 湾 史 料介


绍》 ,
《 汉 学研究 通 讯 》 20 00 年 第 3 期 ) 。 书 中 有 大量 关于 郑芝 龙 的海上 贸 易 史


料 书 中 记 载如 崇 祯 四 年


( 1 63 1 年 郑 芝 龙 的 两 艘 商船 从
) 日 本 长 崎 载货 物 返 航


泉 州 安海 崇祯 十 二 年 驶往 长 崎 的 郑 芝 龙 商船 多 达 数 十 艘 崇 桢 十 三 年 两 艘郑 芝


 ;
龙 商船 满 载 黄 白 生 丝 及 纱 绫 绸 缎 等 货 物 运 往 、 , 日 本 。 此 书 对 了 解 郑芝 龙 同 荷 雪


3 5





兰 本之 间 进行 的 贸 易 活 动 帮 助很 大 I

日 g



、 。

热 兰 遮城
2 .
《 日 志》
 ! m


江 树 生 译注 ,
1 999 ?
20 1 0
年 。

| |
I 

占 据 台 湾 时 期 以 热 兰 遮 城 遗 址 在 安 平 古 堡 为 统
1 6 24
年至 1 662 年荷 兰 , ( )
■

治 中心 。 在 热 兰 遮 城书 写 的 日 志 是 荷兰 人 在 台 湾 书 写 的 众 多 文件 中 数 量 最 多



也 最有 连 续 性 的 文 件 。 这份 日 志 的 读者 原 为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高 层 主 管 ,
目 


 

在 于 为 长 官 书 信作 证 。 当时 日 志 的 原 本 均 留 在 台 湾 于 北 风 季节 抄 写 , 日 志 的抄
本 附 于 长 官书 信 寄 往 巴 达 维 亚 转 送 荷 兰 本 国


, 。 抄写 时 可 能 有 些 省 略 抄 本

 ,

并 非原 本 的 全部 内 容 。 日 志 原 本 今 已 不 知下 落 可能 是郑 成 功 驱逐 荷 兰 人 时 已

 ,

被 荷兰 人 自 行销毁 。 日 志 在 最初 写 作 时 没 有 形 成定 制 ,

1 62 9 年 起 才开 始 成 为


 例 行 公事

。 因 此 荷 文 本《 热 兰 遮 城 , 日 志 从 》 1 62 9 年编 起 

荷文 本 热 兰 遮 城 日 志 分 编 四 册 《 》 。 第 一 ?

册 : 1 62 9

1 64 1 , 于 1 986 年在海牙


出 版 列 为 荷兰 国 家 史 料 出 版 丛 书 第

195
号 第 二册 ;
: 1 64 1

1 64 8 , 于 19 9 5 年出


版 为 荷兰 国 家 出 版史 料丛 书 第
, 2 29 号 第 三册 ; :
1 6 48 ?
1 6 55 ,
于 1 99 6 年出版 为

 ,

荷 兰 国 家 出 版史 料 丛 书 第 23 3 号 江 树生 ( : 《 译者 序 》 ,
江树 生 译 注 : 《 热兰 遮 城 

志 》第 册 台 南 市 政府 年 第 页 第 四 册则 于 年 出版 中文






1 99 9 , 3 5 )
。 2 000 。

本第 1

4 册 已 分别于 , 1 99 9 年 、 2 002 年 、 20 0 4 年 、 20 1 0 年由 台 南市政府 出 版


发行 

这本 书 涉 及 郑 芝 龙 的 内 容 很 多 这 些 史 料 主 要 是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人 进 行 海 洋

 ,

贸 易 的 内 容 主 要存 于 第 ,

册和 第 二册 之 中 尤 以 第 ,

册 居多 。 书 中 说 到 这样 

则事 情 : 16 28 年夏 天 福 尔摩 沙 长 官 彼得 .
纳茨 ( P ie t e r  N u
yt s ) 于 10 月 1 0 

同 郑 芝 龙 签 订 有 效 期 三 年 的 贸 易 契 约 按 照 契 约 郑 芝 龙每 年 要 以 固 定 价格 在 大

 ,

员 供应 14 00 担生 丝 ,
5 0 00 担 白糖 , 1 00 0 担 姜糖 ,
40 0 0 匹 白 色缩 面和 1 〇〇〇 匹红


色 缩面 。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则 为 此 支 付 2 0 0 0 担 胡 椒 其 余 用银 子 来支 付
但 这个
 ,

约 定 没有 取得 预期 效 果 郑 芝 龙 的 部 将 李 魁 奇 率 四 百 多 艘 戎 克 船脱 离 官 方 的 管

 ,

辖 以 致贸易 陷入困 境

。 但 是 荷 兰 总督
, Co e n 顾 虑 到 惩 罚 郑 芝 龙 会 对公 司 造 成


不 利 的 后 果 放 弃 了 按 照 规 定 惩 罚 郑芝 龙 的 打 算 ,

( L eo n a r d B l us s e : 江树 生 译


注 : 《 热兰 遮 城 1 999 年 第 12 页 这 类记载 比 比 皆 
 日 志 第 》

册 荷 文本原序
《 》 ,

是 它们 细 致地 记 载 了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进 行 海 外 贸 易 的 情 况 具 有 重 要 的 史 料

人 
 ,

价值 

3
. . 《 荷 兰 人 在 福 尔 摩 沙 》
程绍 刚 译 注 联 经 出 版 事业公 司 ,
, 2 00 0 年 

为 了 在 荷 兰 更有 效 地 掌 握 东 印 度 公 司 在 亚 洲 的 活动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最 高 领

 ,

导机 构 董事 会在 项指 令 中 规 定 东 印 度 总 督 与 评 议 会 或 统 称 东 印 度 高 级 政 


, (

府 ) 必 须 定 期 就 东 印 度公 司 在 亚 洲 的 活 动 提 交 报 告 。 这 个 报告 便 被 称为 《 东 印


度 事务 报告 》 ,
有关 台 湾 的 记 录是 这 份 报 告 中 相 当 重 要 的 《 》

部分 。 《 东 印度事


务 报 告 是 关 于 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唯 》

既 系 统 又详 细 的 史 料 。 《 东 印 度 事务 报 告 


曾 出 版 过荷 兰 文 的 版本 , 据 柯 尔 哈 斯 估计 该 版 只 收 录 了 报 告 原件 的 十 六 分之 f ,
《 》


 


, 译者 核对 原档 发 现 其 中 有 关 台 湾 部 分 的 报 告 ,
, 有 三 分 之二 被 删 掉 了 。 鉴于 1 | 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荷 兰 文 史 料 未获 充 分 利 用 程 绍 刚 特 别 从 东 印 度 事 务 报 告 》原 档 ,

 f
|


案 中 完 整抄 录 ,
1 624 至 1 6 62 年 间 有 关台 湾 的 部 分 , 由 荷 兰 文 直 接译 成 中 文 并 ,
 | f

加 上 必要 的 注 释 以 供研 究 者参 考 利 用 , 。  胃
该 书 中 的 郑芝 龙 史料 也 是 比 较 丰 富 的 史 料 价 值 很 高 试举 例 东印 度


, 。 , 《

事 务 报告 》收 录 之库 恩 ( J a n P i e te r s z 
. C oe n ) 
1 628 年 1 月 6 日 的 报告 主 要 谈 到 了




许心 素和 福 建 巡 抚 都督 联 合荷 兰 人 围 剿 、 B ere n 湾 的 郑 芝 龙 势 力 郑 芝 龙 派 出 两 郑 ,

艘火 船 突 围 而 出 第 , (
 | 78 、 79 页 ) 。 书 中 还 谈到 ,
1 62 7

1 62 9 年间 出 任荷兰 东 印
度 公 司 驻 福 尔 摩 沙 长 官 的 纳 茨 由 于 东 印 度 公 司 同 中 国 的 贸 易 未 见 起 色 亲 自 |
“ ”


 ,

官 扣 §
“ ”

前往 中 国 沿海 蛮 横 地将 已 成厦 门 重 要 官 员 的 郑 芝 龙 荷 兰 人 称 之 为



 (

然 而 巴 达 维亚 高级长 官 却 认 为 实
押起来 并迫 使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签 订 贸 易 协定
, 。 ,

 


而 且 几 乎将 储 存 的 所 有

” “
协定 与 官 就供应 丝 糖 等 货 以 高 价 达成 协议


一 一

、 ,

1


现金 预 付 给

官 计 ,
f . 50 , 3 25 , 致 使大 员 现在 没 有 资 金

, 因 此 有 害 无益 。 书 
中 还 记 载 了 为 消 灭 刘 香 郑芝 龙 加 紧组 织 :

支强 大 的 舰 队 并 寻 求 荷 兰 人 的 援

 ,

助 之事 书 中 对 郑芝 龙 的 记 载 直延续到 年 是 书 如 此记 载 




[ ] 一
1 6 47 。 1 6 47

隆 武 帝 政 权覆 亡之 后 闽 地 人 民 迁 入 台 湾 的 史事 ,
: 1 64 7 年 郑芝 龙 陷 人 清 朝 的 圈
, 

套 而 被押 往北 京 郑芝 龙 的 追 随者 遂 向 清 朝宣 战 加 之 , ,

中 国 东 南部 发生 饥 荒 , 

使
得 涌 人 台 湾 的 难 民 激增 。 这 波移 民 浪 潮 对 东 印 度 公 司 较 为 有 利 荷兰 人 不但 可

 ,

以 从 中 国 人在 福 尔 摩 沙 从 事 的 农 业 种 植 及 其 他 行 业 中 取 利 而 且 人 头 税 也 明
“ ”

 ,

显 增长 。 1 64 8 年 在 台 成 年 男 子 的 人数 增 至

2 万 。 荷 兰 人 因 害 怕 在 台 统 治 会受


严 重威 胁 殷 勤 地 要 求 巴 达 维 亚 增 兵 , 。
[ 3 ]
此 书 对 研 究 郑 芝 龙 的 海 上 活 动价 值


亦 较高 

4 .
《 荷 兰 台 湾 长 官 致 巴 达 维亚 总 督 书 信 集 

江树 生 主译 南天 书 局 , , 2 007 年 

台 湾 历 史 博物 馆 与 台 湾 文 献 馆 合 作 进 行 的 荷 兰 时 期 大 员 ( 台 湾 长官致巴

 )

世 纪 荷 兰 联合 东 印 度 公 司 档 案 中 的 来



达 维 亚城 总 督 书 信 整 理 翻 译 计 划 将 ,
17

台 十 三 任 长 官 呈 报 给 巴 达 维 亚 城 总 督 之书 信进 行 抄 写 整 理 与 中 文 译 注 、 。 20 07

年 由 南 天 书 局 出 版 共分 , 2 册 第 , 1 册为 司 令 官 雷 尔 松 及 第


二任 台 湾 长 官 于

公元 1 6 22

1 6 26 年 间 之 书 信档 案 。 第 2 册 即 为 荷 兰 联合 东 印 度 公 司 派 驻 台 湾


的 第 三 任长 官 纳 茨于 16 2 7

1 629 年 间 之 书 信档 案 。 郑 芝龙 曾 任 雷尔 松 翻 译 纳

 ,

茨 也 曾 扣押 过 郑 芝 龙 书 中 还 有 大量 明 朝 私 商 同 荷 兰人 进 行 贸 易 的 史料 因 此 这

 ,

份 书 信 集对 研 究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 的 关 系 问 题 以 及 这

时期 的 中 荷 贸 易 非 常


重要 

程 绍 刚 译注 荷 兰 人 在福 尔 摩 沙 》 联 经 出 版 事 业 公 司 年 第 页

[ 1 《 2 〇〇 〇 93 94 


] :
, , ,


2 ]
程 绍 刚 译注 : 《 荷 兰 人 在福 尔 摩 沙 第 9 页 》 , 1 1 

[ 3 ]
程 绍 刚 译注 :
《 荷 兰 人在 福 尔 摩 沙 导论 第 XXX I 页 》 , ,



5 . ? 台 湾 与 西 班 牙 关 系 史料 汇 编 》 i l l

李 毓 中 译注 主 编 台 湾 文 献 馆 、 , ,
20 0 8

20 1 3 年 。
p |


此 书 为 台 湾 早 期 历 史 中 与西 班 牙 相 关 之 档 案 史 料搜 录 整 理 翻译 计 划 的 研 I %
“ ”



究 成果 搜 录 了 , 1 6 、 1 7 世纪 西 班 牙 有 关 台 湾 之史 料 档 案 将 古 抄 本 手 写 体 整 理 为 ,
! J
S




印 刷 体 并 翻 译为 中 文 依 年 代 及 主 题 编 辑 出 版 为 台 湾 与 西 班牙 关 系 史 料 汇 编
“ ”

系 列专书 。 目 前第 I 册 第 H 册分 别 于 20 0 8 年
、 I 、 20 1 3 年 出 版 可惜 第 n 册 因 故 尚

 ,

未出 版 。 第 I 册 主 要 翻译 了 1 6 1 7 年 以 前 西 班牙 档 案 中 与 台 湾有 关 的 部 分 档 案

 

文献 。 郑芝 龙 崛 起 在 此 之后 因 此 第 ,
I 册 中 并 未 及 见郑 芝 龙 的 身影 。 第 m 册的
主 要 内 容 为 西 班牙 占 领 北 台 湾 初 期 之 相 关 史 料 之 译介 涵盖 了 西 班牙 据 台 时期

 ,

约 16 3 2 年至 1 635 年 的传 教 士纪 录 司 法 审 判 等 主 题 、 。 郑 芝龙 通 过 贸 易 和 天 主


教 士 传 教这 两 种 方 式 同 西 班牙 人建 立 联 系 陆 续 出 版 的 台 湾与 西班 牙 关 系 史 料


 ,

汇 编
g 系 列 专 书 中 或 许也 可 以 觅 见 这 一

踪迹 

6 . 《 西 班 牙 人在 台 湾史 料 汇 编 》
J o s6 E B or a o



p a n i a r d s i n  T a i w a n , S MC  Pu bl i s h i n 2 001 ? 2 00 2
g , 


鲍晓欧 ( J os 6 E  B or a o

) 为 西 班 牙 人 现 为 台 大外 文 系 教 授 ,
。 由 于 他长 期 在


台 湾 从 事 教学 和 研究 工 作 故 将其 研 究 列 人 台 湾 学 者 研究 范 围 , 。 事 实 上该 书 也


不 完 全 是 西班 牙 文 的 史 料 而 已 在 第 ,
1 册有 13 件 第 ,
2 册当 中有 37 件荷兰 档


案 而荷 兰 文 的 抄 写 者 为 韩 家 宝
, ( H ey ns  P o l) , 用 以 补 充 西 班 牙 档案 所 不 足 的 部


分 。 鲍 晓 欧长期 关 注 西 班 牙在 台 湾 ( 1 626

16 62 ) 的 这段 历 史 他 为 了 搜 集 与 台

 ,

湾 有 关 的 西 班牙 文 献 花 费 多 年 时 间 走 访 旧 ,
, 日 西 班 牙王 国 的据 点 如 古 巴 菲律

 , 、

宾 的 马 尼 拉 西 班 牙 国 内 主 要 的 档 案 馆 国 家 图 书 馆 均有 其足迹 其 收集 所得 后


 、 ,

出 版成 书 即 《 西 班 牙人 在 台 湾 史 料 汇编 》 两 册 蒐 罗 详尽

, , 堪称 是此 一

研 究领 域


必 备 的 案 头 书 屡 为 学 界称 道 和 引 用 ,
。 第 1 册出 版 于 2 00 1 年 收录 ,
15 8 2 年到


1 6 41 年间 12 5 件史 料 第 ,
2 册 出 版于 2 002 年 收录 , 1 6 42 到 1 6 82 年间共 210 


史料 。 鲍 晓 鸥 将这 325 件 史料 分成 6 段来 编 排 。 2 册各 有 3 段 第 ;
1 段是 接触



与 相 关的 消 息 第

段 丰 收 时期 第
” “ 


段 消退

( 1 5 82 16 26 ) ,
2 ( 1 62 7

1 63 5 ) , 3


第 段 战 败以 及后续 的影 响


’’

段 Hu r

( 1 63 6 1 6 43 ) , 4 ( 1 6 42

1 644 ) ,
5 ta do

在 年 因 失去 台湾而受 审 判

de  C o r c ue r a 第 段 与 明 郑王朝 的关 系
“ 


1 6 44 6

( 1 6 4 5 ? 1 682 ) ,
此段 中 有 的 档 案 与 郑 芝 龙 父 子 有 关 

此书 首 次 刊 出 了 明 末 清 初 意 大 利 籍 多 明 我 会 神 父 李 科 罗 ( V i c t or i o  R ic ci)

写 给他 教 区 的 一

份报告 原 藏 于 马 尼 拉 ,
。 李 科 罗 是 利 玛 窦 家族 的 后 人 在 思 明 州

 ,

( 厦 门 传教 他 与 郑 成 功 郑 经 父 子 都 有 交 往 对 郑 家 从 郑 芝 龙 到 郑 经 三 代 的 情
) ,

 、 ,

况 非常 熟 悉 曾 经 在 郑 成 功 收 复 台 湾后 受郑成 功 之 托 前 往菲 律 宾 送 交致 西 班 牙


 ,

总督 的 信 。 在李科 罗 这 份 给 教 区 的 报告 中 提 到 郑 芝 龙 到 ,
日 本 之前 曾 由 澳 门 前

 ,

往 马 尼 拉 住过 一

段 日 子 他在 李 旦 的 介 寧 下 娶 了

日 本 女 子 生 有 两个 儿 子 ,

由此


也 澄 清 了 史学 界 通 常 认 为 他 在 日 本 只 生 郑 成功 一

子 田 川 七 左 卫 门 非 其 儿子 的



定论 


7 .
其 他零 星 史 料 ?
| |


19 70 年 方豪 中 国 天 主 教 史人 物 传
, 《 》 出 版 书 中 即 收 录有 郑 芝 龙 赠毕 方 济

 1




魏 德 文 经 纬 福 尔摩 沙
神 父 诗 现藏 罗 马 耶 稣会 院 首 年 吕 理正

[ 1 ]
( )

 2 0 05 、 《




。 ,


1 6

19 世 纪 西 方绘 制 台 湾 相 关 地 图 》( 南天 书局 ,
20 0 5 年 此 书 中 收 录 的 西方 人

 | J

就 有



绘制 的图 像 中 有 ,

些 与 郑 芝龙 相 关 。 比 如书 中 收 录 的 1 72 7 年 的地 图 中 ,

年 鲍 晓 欧 西 班 牙人 的 台 湾


“ ”

官 郑 芝 龙 与 国姓 爷 郑 成 功 的 图像 200 8

( ) ( ) 。 , 《

体验 那 瓜译 南 天 书 局 年 中 附 录了 他摘录 年的


: 16 26

1 6 42 》 ( , ,
2 0 08 ) 自 1 64 9
 … 

封 信 件 他把 这 则 材 料 题 为 《 方 济 会 士 李 安 堂 A n on i o C a ba l l e r o ) 对 官 的观

( t


察 》 , 这 则 材 料 主 要 记述 了 郑 芝 龙 被 清 廷 带 往 北 方 之 初 郑成 功 起事 和 郑芝 龙 同  | ,

方 济 会 士 之 间 往来 的 事 情 。
[ 2 ]

 I



三 )
海 外 研 究 著 述 的 译 介 S


为 G

大 陆及 海 外 学 者研 究著 作 的 翻译 工 作 近 年 来 也 为 台 湾 学 界所 关 注 ,

江 西 人 民 出 版 社 台 湾历 史 研究 丛 书 之 

。 大陆

 




学 者杨 彦杰 的 著作 荷 据时 代 台 湾 史 《 》 (


1 99 2 年 由 联 经 出 版 事业 公 司 于 20 0 0 年 1 0 月 出 版 繁体字 本 。 该 书 是 大 陆第


部 全 面 研 究 荷 据 时 代 台 湾 史 的 学 术著 作 杨 彦 杰 充 分利 用 了 ,
日 译本 《 巴 达维 亚

城 日 记 》 参考 了 中 国 大 陆 和 台 湾 以 及

日 本 荷 兰 和 美 国 学 者 的 相 关研 究 成 果
、 

但该 书 没 有 利 用 海 牙 国 立 综合 档 案 馆所 藏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原始 档 案 甚 惜 , 。 


书第 二章第 二 节 讨论 了 荷 兰 人 同 郑 芝 龙 的 关 系 利 用 了 ,
日 译本 《 巴 达 维 亚城 

记 》 ,
在 当 时 的 大 陆 学 界是 比 较 前 沿 的 做 法 。 杨彦 杰 的 这 部著 作也 因 大量 使 用 新


史料 研究 水 准 较高 而 在 台 湾 被 视为 大 陆学 界研 究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 的 重 要 著 作
、 

大 陆 学者 周 建 昌 撰 的 郑芝 龙 降 清 新论 《 》 ,
认 为 郑 芝 龙 降 清 并 非郑 芝 龙 本 意 完 全

 ,

是 由 郑 芝 龙 被 执造 成 的 。 他 论 证 说 清 军 将领 贝 勒 博 洛 再 ,

次致 函 于 他 并 空 许


“ ” “

以 闽 粤 总 督 后 被 官 职 和 失败 冲 昏 了 头 脑 的 郑芝 龙 才 以 长 途 计 准 备 全 军


“ ”

归 诚 ' 但 在 与 其 兄弟 儿 子 商量 讨论 之后 最后 他 还 是 决 定 俟吾 单 骑 往 会 贝 勒 ,


看他 如 何相 待 再 做商 量 并非 真意 降清 如 果 郑 芝 龙 真意 投 清 清 政 府 想 来 也





, 。

不会 一

再派 军去 洗劫 郑芝 龙根 基 安平 而 清 军 占 领 安 平 并 逼 死 了 郑 成 功 生母 翁

 ,

氏 后 撤 回 泉 州 原 因 是 郑 家军 船 只 塞 海 早 有 准 备 , , 。 这篇 文 章也 引 起 台 湾 远望 《 

杂 志 的 注 意 并 对其 进行 摘 录 刊 登 , 。
[ 3 ]

村 上直 次 郎 岩 生 成 、

、 中 村孝志 永积 洋 子等人 是 、 日 据 时期 到 战后 日 


对 荷 据 时 期 台 湾 史 研 究 的 重 要 学者 。 2001 年 许 贤 瑶 编 选 他 们 的 相 关 著作 而



成 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论文 集
《 》

书 佛 光人文 社会学院( ,
2 00 1 )
。 这几位 学者 在


学术上 一

脉相 传并受 过 多 种 语 言 的 训 练 而 且重视从 档 案人手 建构 历史 事



 ,

[ 1 ]
参 见宗教 文 化 出 版社 据 香 港 公 教 真 理 学 会 台 中 光 启 出 版 社 9 7 0 年 版 出 版 之 简 体字

 、 1

本 00 7 年 第 4 42 页


2 , 1 1 1 

[ 2 ] 鲍 晓 欧 编 那 瓜 译 西 班 牙 人 的 台 湾体 验 , 2 4 2 南 天 书 局 2 00 8 年 第 3:
《 :
16 6

16 》 , , ,
9 9


40 0  页 

[ 3 ] 参 见周 建 昌 : 《 郑 芝 龙 降 清 新论 》 ,
《 远望 》 20 00 年总第 1 36

1 47 期 第 , 58

62 页 


实 。
[ 1 ]
书 中 最早 的 文 章 是 1 9 31 年 村 上 直 次 郎 的 基 隆 的 红 毛城 址 《 》 , 晚 者 为 永 f i |


积 洋子 的 荷 兰 的 台 湾 贸 易 《 》 。 该 书 中 还 收 集 有岩 生 成

发 表于 19 3 6 年 的 经典  f




文 章 明 末 侨寓 日 本支 那人 甲 必丹李 丹 考 和 发 表 于
《 》 1 98 5 年 的 论 文 明末 侨 寓 《 日
 | 


本 支那 贸 易 商 一

官 A a gu sti n 李 国 助之 活动 —

〈 明 末 侨寓 日 本 支那 人 甲 必 丹李  | t

后



丹 考 补考 〉 》 ,
前文 考订 出 C a p ta n C h i i na 就 是李丹 郑 芝龙 未 必 为 李丹 之子 , 。

文 则考 定 出 官 Aa gu s 即 李 国 助 而 非 郑 芝 龙 李 国 助 在 李 丹死 后 同 郑 芝 龙


ti n , ,

势 同 水 火 但是 福 建海 防 当 局却强 迫 他 协 助 郑芝 龙 讨伐刘 香

, 。 这 一

论 文集 的 编




译 对介 绍 日 本学 界 的 郑 芝 龙 研究 帮 助很 大  。

2 006 年 李毓 中 吴 孟 真将 , 、 19 3 0 年 代 西 班 牙 传 教 士 荷西 ?
马利亚 ?
阿瓦 列


斯 ( J os 6 M a r i a  d l v a r ez ) 撰 写 的 Form os a Ge og : r dfi ca e f
i std r
ic a m en fe

Ow si de ra da 

书 中 有 关 台 湾早 期 史 的 章 节 翻 译 出 版 书 名 作 西 班 牙 人 在 台 湾

 ,

台 湾 文 献馆 年 同年 郑 维中写了 本 非 常 有趣 的 书


1 6 26 16 42 ) 2 006

( 》( , ) 。 ,




叫 做《 制 作 福 尔 摩 沙 追 寻西 洋 古 书 中 的 台 湾 身 影 如 果 出 版社 2 0 06 年

》 ( ,
) 

他主 要 通 过 明 末 清初 时 期 西 欧 人 士 所撰 的 与 台 湾 相 关 之 古 籍 探 讨 那 ,

时期台


湾 在 西 方人 眼 中 的 印 象 是 怎 样 的 又 是 如 何 形 成 和 变 迁的 ,
。 从

定 程度 上 说 这

 ,

本 书 也 为我 们 了 解 明 末 清 初 与 台 湾 相 关 的 西 欧古 籍提 供 了 一

个非 常 有 意 思 的 入


门 读本 。 对 郑 芝 龙 研究 来 说 也 是 如 此 ,
。 具 体来 说 书 中 提 到 在 法 兰 克 福 出 版

 ,

的 新 闻 刊 物 《 欧 洲 每 日 大 事 记 》 第 八册 中 记 载 了 欧 洲 人 对 郑 芝 龙 同 荷 兰 人 清 朝

 、

关 系 以 及 郑成 功 从 荷 兰 人 手 中 夺取 台 湾 岛 的 理 解 和 认识



20 0 7 年 美国 学者欧阳 泰 , ( To n i o A ndr a d e ) 在 其博 士 论 文 C om me r ce 

C w / f w re ,
a nd T a i wa nw n de r  1 62 4 

1 66 2 ( Ph , D
 

d i s s e r a t a t i on ,
Ya l e Un i ve r s i t y R ou g h  D r a f t )
, , 基 础 上改 编 ,
由 郑 维 中 译成 中 文


出 版 此 书 即 福尔 摩 沙 如 何 变成 台 湾 府
, 《 ?》 ( 远 流 出 版事 业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
200 7

年 ) 。 书 中 在 第 二 章 《 辗转 卡 位 》 中 有 一

节 众 海盗 《 》 , 就讨 论 了 郑芝龙 同 荷 兰 人 之


间 的 微 妙关 系 而 且 他 指 出



他 跟公 司 的 关 系 大 部 分都是 真挚 友善 的 但 对 跟 台

 ,

”“
湾 相关 的 事 务 他 还是 秘 密 的 留 了 ,

手 。 他对 台 湾 的关 注 则 未 减 他 的 儿 子也

 ,

继 承了 此

观点 最 终 给 荷 兰 人 造 成 毁 灭 性 的 后 果
, 。

[ 2 ]
此 书 在 全球 化 视 野 中


勾 勒 了 明 末 清 初 时期 西 班牙 人 荷 兰 人 和 中 国 海 商 势 力 中 国 大 陆 政权 以 台 湾 为

 、 、

中 心 进 行 的 贸 易 往 来 和 军 事 争 夺 过 程 在 结 语 中 的 讨论 论 及 当 下 台 湾 的 社 会文

 ,

“ ”
化 和 政 治 思 潮 同 荷 兰 时期 荷 汉 共构 殖 民 活 动 的 关系 


四 ) 中 日 文 史 料的 捜集 和 挖 掘

在 中 文 文献 的发掘 方 面 台 湾 学 者 也 着 力 匪 浅 ,
。 首先 必 须提 到 的 是,



年至 年历 时 年 时 间 台 湾 主 持修 纂 的 台 湾 文 献 史 料 丛 刊

1 9 57 1 972 1 5 , 其中收

[ 1 ] 林伟 盛 荷 兰 时 代 台 湾 史 论文 集 序 载 荷 兰 时代 台 湾 史论 文 集 佛 光 人 文 社 会 学 院

《 》 , 《 》 ,


20 0
年 第 页 1 , 1 

[ 2 ] 〔 美 欧 阳 泰 著 郑 维 中 译 福 尔 摩 沙 如 何变 成 台 湾 府

远 流 出 版事 业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 : 《 ?》 ,


2 00 7 年 第 07
页 , 1 


录 了 大量 明 郑 史 料 。 记 载 郑 芝 龙 史 事较 多 的 文 献 主 要 集 中 在第 6 辑 这 些 文 献 |,

| |


是 台 湾 割据 志
《 》 、 《 郑 氏 关 系 文 书 附 录之 石井 本 宗 族谱 》 《 》 、 《 台 湾郑 氏 纪 事 》 、 《 台 1 1 


湾 郑 氏始 末 靖海志 明 史纪 事本末》卷七六《郑芝龙 受抚 》 行朝 录 则

》 、 《 》 、 《 、 《 》
f m


《 日 本乞 师记 》 、《 靖 海 纪 略 》等 。 其 中 台 湾割 据 志 《 》 、 《 台 湾 郑 氏纪 事 为 》 日 本江户  | !

时 期 著 名 史 学 家 川 口 长 孺 所撰 之 汉 文 古 籍 。 《 台 湾割 据 志 叙 事 至 雍 正 元 年 》 , 《 台 S
湾 郑 氏 纪事 》 叙 事 至 康 熙 三 十 九 年 两 书 均 叙 述 了 郑芝 龙 四 世纵 横 海 上 的 史 事 , 

《 石 井 本 宗族 谱 为 郑 芝 龙家 族 之 族谱 》 。
《 台 湾 郑氏 始末 》 、

靖 海 志 则 站 在清 朝

 》

立 场 叙述 了 郑 芝 龙 四 世 尤 其 是 郑 成 功 三 世 纵 横 海 上 最 终 归 入 清 朝 版 图 的 过 ,




程 。 而 谷 应 泰《 明 史 纪 事 本末 》卷 七 六 郑 芝 龙 受 抚 | 《 》 、 曹履泰 靖海纪 略 则 叙 明 《 》

末郑 芝 龙 为 朝 廷招 抚 之史 事 黄 宗 羲 行朝 录 则 本 乞 师 记 则 叙 述 了 南 明 |

。 《 》

《 日 》

隆 武 时期 郑芝 龙 向 本 乞 师 抗 清 之事 这些 文 献 的 挖 掘 整 理 曾 对 明 郑研 究 起 g 日

 。 、

到 很 大推 动  f 。


此 外 江 升 的 台 湾外 记 书 对 郑 氏 四 代 描述 极 为 详 细 然 而 有 论 者 以  i
, 日 
 《 》

, ,

台 湾学 界 有 关该 书 的 考 证 相 当 多 举要 如 


为 其 为 史 料 有论 者 以 其 为 历 史 小 说 , 。 ,

下 相 信 台 湾 外 记 为 史料 的 有 杨 云 萍 《 台 湾 外 记 考 》
: 《 》 〈 〉 ( 《 台 湾 风 物 》 1 9 5 5 年第 

期 陈大 道 改 名 换姓 从军 去 遗 事 常 存稗 史 中 谈 台 湾外 记 的 作 者 问 题

〈 〉 


) 、 ( 《 ,

( 《 台 湾 文献 》 1 9 9 0 年第 2 期 ) ; 反 对者 如 苏 同 炳 《 台 湾 外 记 六 七 两 卷 纠 谬 〈 〉 、 

( 《 台 湾 文献 》 1 97 5 年第 3 期 ) 、 《 〈 台 湾外 记 〉 关 于 郑 芝 龙 早 期 史 事 研究 》 ( 《 史联 杂


志 >> 1 99 7 年总 第 30 、 31 期 ) 。 另 外 杨崇 森 于 ,
2 00 6 年 著 文 介绍 《

本奇 书 : 〈 闽都


别记 〉 》 , 认为 闽 都 别 记 此 书 描 述 内 容 包 括 台 湾 之 开 辟 郑芝 龙来 台 经 略 郑 成
《 》 
 : 、 、

功 逐 荷 人 取 台 湾 郑 经 取厦 金 未果 而 据 台 湾 施 琅破 澎 湖 降郑 氏 等 信 息 阅 读 该
、 
 、 、 ,

书 对 了 解 台 湾 乃 至 整 个 中 国 社 会 与 历 史典 故 诗 文 人 物 都 有 不 少 帮 助 、 、 。 《 明清


台 湾档 案 汇编 》 收录 有 与 郑 芝龙 相 关的 明 清档 案 ,
其 中 尤 以 清档 为 多 

在 文资 料 的 搜 集 和 挖 掘 方 面 成果 不 多 值得 提 的 是 何廷 瑞主 编 的 


日 ,
。 《

本 平户 岛 上 有 关郑成 功 父 子之 资料 》 ( 何 廷 瑞 主编 淡 江学 院 , ,
1 9 77 年 ) 。 此书是


个介 绍 郑 芝 龙 郑 成 功 在 日 本 遗 迹 的 小 册子 仅 有 7 页 作 者何 廷 瑞 为 了 寻


、 , 1 。

访 郑芝 龙 郑 成 功 在 日 本 的 遗 迹 先 后 于 、 , 1 97 5 、 1 9 76 年 两 次奔 赴 日 本 长崎 调 研 

书 中 主要 写 了 现 存 于 平 户 岛 上 的 儿 诞 石 史 迹 郑 氏 遗 迹 碑 郑成 功 庙 郑成 功 铜

 、 、 、

像 郑 氏 故 宅 址 郑 氏 遗 器 直 郑 氏 遗 印 郑 氏 父子 遗 爱 之 竹 柏 树 郑 成 功 手 植 椎
、 、 
 、 、 、

树 等郑 氏 父 子文 物 

“ “
故 宫博 物 院 在 年 举办 了 福 尔摩 沙 十

台北 2 0 03 1
月 24 日 至 5 月 1 4 日 
 :

七 世纪 的 台 湾 荷 兰 与 东 亚 特 展 从 海 内 外 三 十 多 家 公 私 立 博 物 馆 和 个 人 借 来




珍 贵 文 物 数 百 件 展示 了 十 七 世 纪 的 台 湾 风貌 , 。 展 览 的重 要 一

环是 海 禁下 的 民

以 郑 芝 龙 的 海 上 生涯 为 线 索 主 要展 出 了 《 郑成 功 和 郑 芝 龙 之 画 像 》

间 活力 , ,
( 19

世 纪 / 1 9 5 X 45 . 3 厘 米/ 卷 轴 / 台 湾 博 物 馆 馆 藏 ) 、 《 澳门图 》 ( 约翰 ?
芬 伯 翁 /约


1 6 40
年 / 油 画 / 73 x 1 03 厘 米 / 荷 兰 海 牙 国 家档 案 馆 藏 ) 、 《 金门图 》 、
《 厦 门图 等珍

 》

贵 文物 。 此展 的 图 册 已 经 于 20 0 5 年 出 版 石 守谦 主 编 ( : 《 福 尔 摩 沙 十七 世 纪 的

 :

台 湾 荷 兰 与 东 亚 》 台 北故 宫 博 物 院
、 , ,
20 0 5 年 ) , 也 可 以 作 为史 料 加 以 重 视 


I l l

三 、
1 92 0 年 以 来 两 岸 郑 芝 龙 研 究 的 总体 评 价 和 展 望





| t

19 20 年代 以 来 大 陆 学 界 的 相 关研 究 可 以 说 是 和 现 实 紧 密 辉 映 立 论 也渐


 

有 新 意 但 是 在 中 西 文 史 料 的 挖 掘 和 利 用 上 功 夫 明 显 欠 缺 这 就导 致 了 大 陆学


 , ,

界 的 郑 芝 龙 研究 成 果 不 富 难 以 创 新 的 现 状 、 。 反观 台 湾 学界 的 相 关研 究 史 民 国

 ,

— —  

时 期 台 湾 学 界 的 郑 芝 龙 研 究成 果 不 富 专 门 的 研 究 寥 寥 可 数 , 。 这 一

时 期 的 郑芝
龙研 究 以 连 横 台 湾 通 史 为 代 表 虽 讨 论 郑 芝 龙史 事 的 文 字 不 多 然 而 持论 甚


 》 , ,

正 对 郑 芝 龙 开 拓 台 湾 之 功 评价 相 对 积极

。 蒋介 石 政 权 转 进 台 湾 之后 至 1 9 70



代 台 湾 当 局 为 同 大 陆对 抗 大肆 渲 染郑 成 功 家 族 三世 抗 清史 事 极 力 贬 抑 郑 芝


 , ,

- 龙 视 其 为 明 朝 贰 臣 和 民 族 败 类 的 代 表 故 此
, ,

时 期 的 郑 芝 龙 研究 成 果 不 多 对

 ,

其 评 价亦 以 负 面 居 多 。
1 9 80
年 代 以 来 郑 芝 龙 史 事 的 研究 亦 逐 渐 摆 脱 政 治 因 素



的 干 扰 对 郑芝 龙 的 评价 亦 渐 趋 积 极
, 。 同 时 与 郑芝 龙 相 关 的 中 西 史 料
, , 特别 是


西 班 牙 荷 兰 等 国 相 关 的 档 案 文献 相 继 得到 整 理 介 绍 和 翻 译 也 吸 引 部 分 台 湾


 、 ,

史 学 者加 入 这 领域 的 研究 中 遂 使 这 领域 的 研 究产 出 较 往 昔 为 多 在 郑 芝 龙




的 海 上 霸 权 海 外 关 系 经 营 台 湾 降 清 史 事 等 问 题 的 研 究 方 面 都 取得 了 不 俗 的


 、 、 ,

成 绩 学术水 准 也大 为 提 升



实际上 , 目 前 对 于 两 岸 学 界 来说 , 郑 芝 龙 研 究 仍 有 较 大空 间 。 由 于 仍有 相 当 


多 的 海外 相 关 档 案文 献 处 于 发 掘 整 理 翻 译 当 中 两 岸 学 界不 同 领 域 的 学 者之

 、 、 ,

间 尚 未 实 现 有 效 的 沟 通 合作 这 就 决 定 了 今 后 两 岸 学 界 的 郑 芝 龙 研 究 将 充满 更

 ,

多 可 能性 

方面 来说 相 关 荷 兰 西 班牙 档 案 文 献 的 整 理 翻 译 仍 在 进 行 中 很 多相 关



 、 ,

档案 文 献 尚 待发 掘 兰
荷 驻 本商 馆 的 档 案 文献 比 如 平户 荷 兰馆 日 志
日 。
长崎 荷

 《 》 、 《

兰 商船 日 志 对 郑 芝 龙 史 事 都 有 记 载 》 。 据 《 长 崎 荷 兰 商船 日 志 》记载 从 : 1 6 41


1 6 43
年 间 郑 芝 龙 将 大量 生 丝 各类 纺 织 品 黑 白 砂 糖 及 麝 香 土 茯 等 药 物 运 往


 、 、 、

日 本 。 《 平 户 荷兰 馆 日 志 》对 郑 芝 龙 在 长 崎 与 中 国 大 陆 之 间 的 贸 易 活 动 记 载 甚


多 。 然而 这 些 史料 现在 仍未 得 到 系 统 的 整 理 翻 译 、 。 西 班 牙档 案 文 献 中 的 台 湾


相 关 档 案 文献 李 毓 中 专 门 进 行 过 挖 掘 整 理 和 翻 译 工 作

、 , 目 前看到 的 是他于


20 0 8 年 出 版 的 台 湾 与 西班 牙关 系 史 料 汇 编《 I 》 (
台 湾文 献 馆 印 行 ,
2 008 年 ) 。 


而 该 册 史料 汇 编 的 年 代 下 限 仅 至 1 61 7 年 。 但 是 众 所周 知 台 湾 在 荷 兰 时期 明
, 
 ,

郑 时期 均 同 西 班 牙人有 关 密 切 的 接 触 试举 例 世纪 年代 荷 兰 人便


。 , 1 7 20 ,

曾 利 用 郑 芝 龙 来 执 行在 台 湾 海 峡 截 击往 马 尼 拉 与 西 班 牙 人 通 商 的 中 式 帆 船 的


海 盗 任务 。 西班 牙 档 案 文 献 中 与 郑 芝 龙 相 关 的 文 献 史 料 如 能 发 掘 并 加 以 整


理 翻译 对 郑 芝 龙 研 究 将 是 极 大 的 促 进
、 ,
。 当 然 海外 的 ,

些 重要 研 究 著述 如

 ,

X i n g H an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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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1 3 ) 和 B e t wee n  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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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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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e r ke l e y 2 0 1 0

) 现 在 仍然 需 要 持 续 性 的 关 注 并及 时迅 速 地 加 以 译介 , 。
| 是 |


另 方面 来说 这 研究 领域 的进 步开 拓 赖于 研究资 源 的 进 步整 合

一 一 一 一





目 前来 说 研 究 郑芝 龙 者 主 要 分 为 三 个 群 体


为 明 史 学 者 尤其 是 治 南 明 史 的 ,
 | |

明 史 学 者 和 台 湾 史学 
¥S


学者 ,

为 台 湾 史学 者 还 有 ,

派 为 中 西 交 流 史 的 学者 。

者 中 西 交 流 史 学 者之 间 的 研 究 风 格 迥 异 彼此 之 间 的 沟 通 合作 也 比 较 有 限 这
、 
 , ,

种 研究 资 源 分 散 的 状况 限 制 了 台 湾 郑 芝 龙 研 究 整 体 水平 的 提 升 不 利 于 这 




究 领域 的 长 远 发 展 。 治 台 湾 史 中 西 交 流 史 的 学 者 进 行 相 关 研 究 比 较 注重 运 用

西 文档 案 般 来 说 西 文 功 底 极 佳 海外 关 系 丰 富 即 便 是 未 出 版 的 西 文 档 案 文 |



, ,

献 也 能 设法 利 用 。
装
这种 传统 自 曹 永 和 方豪 两 位 先生 开始 传 承至 今 颇 为 难得 、 , , 。

台 湾 史 相 关 学 者 对 荷 西 等 国 档 案 的 译 注 编 整 体 时 间 及 主 题 范 围 亦 涵 盖 甚 广 ? 
 、 、 ,

史 料 性 质浓 厚 虽 不 单
宜 当 作 郑芝龙 研
, 究 之 成 果 来看 待 但 是对 于 推 进 郑芝一

龙 f ^ ,

研 究 大 有裨 益
 gM HH HI

治 台 湾 史 中 西 交 流 史 的 学 者 两 者 之 间 治 学 取 向 又 有 细 微 差 别 比


然而 , 、 ,

如 由 于 自 身 的 专 业 要 求 中 西 交 流 史 学者 对 中 国 历 史 发 展 中 的 重 要 问 题 进行 回
, ,

应 的 问 题 意识 明 显 要 比 台 湾 史 学 者 要强 些 台 湾 史 学者 的 研 究 关 怀 般过


“ ” 一

于 强 调 台 湾历 史 研 究 台 湾 主 体 性 贯 穿 研 究 始 终 而 少 有 鲜 有 著 述 回 应 中 国 史 研
, 
 ,

究 中 的 历史问 题 。 这具 体 表 现 在 研 究 中 往 往 比 较 注重 研究 与 台 湾 史相 关 的 史 事


和 问 题 对 郑芝 龙 史事 中 涉 及 大 陆 历 史 发 展 者 则 投 人 精 力 不 多
, 。 目 前 台湾民众


比 较 关 注 岛 内 事 务 而 较少 主动 关 心 大 陆 史 事 上 述 趋 势 也 随 之 ,
日 益严 重 。 郑芝


龙相 关 中 文史 料 较为 分散 郑 芝 龙 在 晚 明 时 期 的 海 上 活动 多 系 于西 方 殖 民 者 保

 ,

存 下 来 的 海 洋文 献 清 朝 官方文 献 中 的 郑 芝 龙史 事 记 载 则 为 数不 多

。 但是 明 史

 ,

学 者 尤 其 是治 南 明 史 的 学 者 对 西 文 史料 重 视 程 度 显 然 远远 不 够 这 就很 不 利 于


 ,

其 研究 的 深 人 

可喜的是 前 为 止 郑芝 龙 已 经 慢 慢形 成 个 独 立 的 研 究 主题 已 经 开始



目 ,

摆 脱附 属 在 郑成 功 研 究 之下 或 者 说 附 属 在 台 湾 荷 西 延 平 王 国 时 期研 究 之 下 的

 , 、

尴 尬 地 位 逐 渐 成长 为 ,

门 相对 通 显 的 学 问 。 对两 岸 学 界 的 郑 芝 龙 研 究 来 说 ,


前 最关键 的 是整 合 中 西 文史 料 和 尚 待 发 掘 的 韩 国 越 南等 地 的 相 关 汉 籍 文 献 加

 、 ,

强 跨 学科 之 间 的 沟 通 合 作 整 合 现 有 研 究 资 源 在 研 究 中 努 力 将 其 置 于 整 个 东

 ,

亚 东南 亚 季 风 带 这

大 的 区 域范 围 下 以 大 航海 时 代 的 眼 光来 处 理 和 ,
回应 中 国

明 清 之 际海 盗 史 闽 商 贸 易 史 和 国 际 关 系 史 的 重 大 历 史 问 题 从根 本 上 提升 郑 芝
、 
 ,

龙 研究 的 研 究 水 准 和 学 术 视 野 。 尤 其 是 对 于 大 陆 学 界来 说 借 鉴 吸 收 台 湾 学 界

 ,

的 相 关 研究 成 果 也 是 当 务 之 急 ,
。 本文 将其 学术史 加 以 整 理 或 也有 助 于 学 界 将

 ,

郑 芝龙 研 究 独 立 成 为 一

个研 究 主 题 的努 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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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物 2015·2

“ 郑 芝 龙 航 海 图 ”商 榷

周 运 中 (厦门大学历史系)

英国牛津大学包德林图书馆的一幅明末汉文 钱江认为此图出自明代中叶闽南海商③。陈佳
闽商航海图,近年引起学术界广泛关注(关于此图 荣先生在 2011 年 10 月提出此图成于 1624 年,因
的内容,可以参见此图专门网站:http://seldenmap. 为此图上的万老高 (马鲁古群岛主岛德尔纳特岛)
bodleian.ox.ac.uk/map。另外中国海外交通史研究 标注有红毛住三字,红毛指荷兰人,荷兰人攻占此
会、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曾经印制此图)。此图是 岛在 1621 年,此图又没有反映荷兰人在 1624 年占
英国律师约翰·谢尔登 (John Selden,1584 ̄1654 据台南,所以可能是 1624 年成图④。
年)生前收藏,18 世纪以来为人遗忘。1935 年,向达 本人在 2011 年 8 月撰文 ⑤,独立提出此图出

在此图书馆抄回著名航海指南《顺风相送》 《指南正 此图右下角万老高标
自明末来往东洋的闽南海商,

法》。
《顺风相送》祖本源自郑和下西洋, 《指南正法》 出红毛住、
化人住,红毛即荷兰人,化人是闽南语对
出自明清之际。两书和这幅航海图关系紧密,两书 中
佛郎机的异译,指西班牙人,西、
荷同时在德尔纳特
是 1639 年由劳德(William Laud)主教捐献,可惜 岛筑城对抗在 1610 ̄1644 年间,所以此图绘制于 华
向达未见此图。 明末。万老高及菲律宾等东洋地名详细,而西洋地
2008 年 美 国 南 乔 治 亚 大 学 副 教 授 贝 瑞 葆 理多有错误,所以作者可能主要来往于东洋经商。
(Robert K. Batchelor) 访问牛津时重新发现此图。 笔者又指出《顺风相送》详于西洋,
《指南正法》详于
加拿大学者卜正民(Timothy Brook)认为英国船长 东洋,此图与两书关系密切⑥。龚缨晏认为此图作
约翰·沙利思(John Saris)1608 年得到此图,绘于爪 于 1607 ̄1624 年间,因为荷兰人在 1607 年在德尔
哇岛万丹。贝瑞葆认为此图绘制约在 1619 年,英国 纳特岛建造要塞⑦。
海船伊丽莎白号 (The Elizabeth)1620 年在台湾抓
一、郑芝龙航海图商榷
捕一艘日本船,船上有葡萄牙导航员和西班牙神
父,货物属中国在平户的大商人李旦,李旦的航海 林梅村认为此图很可能是郑芝龙绘制的航海
图可能在此时为英国人劫掠。李旦早年在马尼拉经 图,因为绘制年代正是郑芝龙称雄海上时 ⑧。笔者
商,又移居日本,有庞大船队遍布东亚各地。李旦帮 认为此图不太可能是郑芝龙航海图,因为林先生没
助英国人在平户建立商馆,得到英国人大笔投资。 有列出任何关键证据表明此图与郑芝龙有关,仅从
图上的吕宋、越南、
日本地名比较多,所以主人很可 年代推定。林文没有仔细研究郑芝龙,郑芝龙崛起
能是李旦①。此说合理,但明代泉州衰落,李旦不是 不可能早到 1610 年,而是在 1625 年才崛起,按照
泉州附近人。李旦是厦门附近人,厦门在 1912 年之 笔者上文所考的绘图时间,则郑芝龙崛起时此图早
前属泉州府同安县,李旦会被误认为泉州附近人。 已绘出。
同安县及郑芝龙老家南安县安海镇在厦门湾,地理 江日升说:
“天启元年(1621 年)辛酉,一官(郑
上与漳州一体。明代取代泉州的恰好是漳州、
厦门, 芝龙)年十八……潜往粤东香山澳寻母舅黄程……
明末海商基本出自漳州海口的海澄、同安、南安三 至天启三年癸亥夏五月,程有白糖、奇楠、麝香、鹿
县,
杨国桢先生指出明末闽南海商主要出自大厦门 郑芝龙 1604
皮欲附李旭船往日本,遣一官押去。⑨”
湾,
泉州港明末衰落为地方港口②。 年出生,1621 年投奔香山澳(澳门)母舅,1623 年押

·107·
船去日本。意大利学者白蒂说郑芝龙先去菲律宾马 在荷兰东印度公司任职。李旦在 1624 年 7 月回日
尼拉,引文是《清史列传·郑芝龙传》 ,可是此书根 ⑩
本,8 月病死。黄宗羲说:
“芝龙之为盗也,所居为泉
本没提 ,不知她的证据从何而来。没有任何史料



州之东石。其地滨海,有李习者往来日本,以商舶为
提到郑芝龙到过马尼拉,郑芝龙应该未到马尼拉。 事,芝龙以父事之,习授芝龙万金寄其妻子。会习
也有学者据日本史料认为郑芝龙生于万历二 死,芝龙干没之。訛


”李习即李旦,又作李旭,旭、旦
十三年(1595 年),首次到日本在万历四十年(1612 形近义同。外文史料说李旦之子李国助曾请荷兰人



比如说郑芝龙既然能够收服颜
年) 。但证据薄弱, 帮他从郑芝龙处讨回遗产訛



思齐部众,则不会年轻,其实郑芝龙收服颜思齐故 郑芝龙的第二次崛起是在台湾收编颜思齐部
旧的传说本来有所夸张,传说郑芝龙因为掷珓获胜 属,郑亦邹说:
“数岁,芝龙与仲弟芝虎亡之颜思齐
才被推为首领。郑芝龙在天启元年(1628 年)受抚, 党中为盗。思齐,海澄人,居台湾。一时群盗陈衷
部众随即瓦解,说明郑芝龙对颜思齐部众没有权 纪、杨六、
杨七、刘香等皆出其门。衷纪,亦澄人,最
威,一起作战是出于利益需要。
又如 1656 年郑芝龙 桀骜,芝龙委身事焉。訛


“(元
”日本人川口长孺说:
在北京被满清囚禁审问,自称年事已高,无心作官。 和)七年辛酉(明天启元年)……海澄人颜振泉为
其实才 53 岁,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说他一定过了 60 魁……群盗陈衷纪、
杨六、杨七、
刘香、袁进、李忠等
岁,因为此时郑芝龙已被囚禁,无法作官,故为托辞 相共啸聚。芝龙之台湾……俄而劫得暹罗好货四
而已。如郑芝龙十八岁到日本,幕府不太可能召见 舡……于是芝龙富甲十寨矣。及振泉死,九寨无所
年轻人询问外国事务。郑成功天启四年(1624 年) 统……众皆异之,俱推为魁。訛


”郑芝龙成为台湾群
出生,
郑芝龙不太可能晚到 30 岁才娶妻生子。如郑 盗首领,才有几十条船。

芝龙十六岁下海,到天启年间有十多年,但他在天 郑芝龙的第三次崛起是利用家乡灾荒,高汝栻
洋 启初年还依附李旦、颜思齐。日本史料说郑芝龙在 记:
“ 丁卯(1627 年)春,据闽广,截商粟,闽中荐饥
中 壬子年来,或是壬戌(1622 年)之误。所谓幕府向郑 盼望,海米不至,于是欲米者往投之。七月间,
又劫
华 芝龙询问外国事务的传说,或是郑氏发迹后的夸 商夷船,势浸大。”
1626 ̄1627 年,同安县发生大饥
大。白蒂提出日本史料记载的幕府将军召见的是一 荒,董应举说:
“郑芝龙之初起也,不过数十船耳。至
官,
一官是闽南语人称通名,未必是郑芝龙。 丙寅而一百二十只,丁卯遂至七百,今并诸种贼计
郑芝龙第一次崛起是受到李旦赏识,又在李旦 之船且千矣!訛



突然去世之后吞并了李旦的遗产。李旦是厦门附近 陈仁锡说:
“白沙湖则有杨禄,
大湾港则有郑芝
人,康熙《诏安县志》卷十二诏安人沈鈇《上南抚台 龙,鳌海、
鹭门之畔,则又有钟六、
周三辈横行海上,
移檄暹逻宣谕红(裔)[夷]书》说: 各喷鲸鲵之波,寻而劫夺商舶,寻而大获番蚨,
寻而
拾得美官。訛


”大湾即台湾的异译,此图台湾仅有两
而游棍李旦,乃通(裔) [ 夷 ] 许 心 素 之 流 也 ,夙 个地名:北港、
加里林。北港在万历前期已经出现,
通日本,近结红(裔)[ 夷 ],兹以讨私债而来,且祭祖 万历三十年(1602 年)随沈有容东征台湾的陈第著
为名目,突入厦门岂有好意?不过乘官禁贩,密买丝 有《东番记》,说到大员、加哩林,即加里林,大员即
绸,装载发卖诸裔,并为番(裔)[夷]打听消息者。 台湾。台湾是郑芝龙发迹处,陈第列举很多台湾地
名,明代史书还有不少。郑芝龙地图上不可能仅仅
日本学者岩生成一考证李旦通晓多种外语,
是 在台湾岛画出两个地名,不会不标出台湾之名。北
天主教徒,李旦的西文名字是 Adn Dittas 或 An- 港是万历年间地名,天启年间即逐渐为台湾这个新
drea Dittus,又名中国甲必丹。甲必丹(capitan)是船 名取代,证明此图不会太早。即使郑芝龙从李旦处
长,
又是西方人对华人首领的称谓。1623 年 4 月李 获得这幅航海图,也不可能早到 1624 年,此图作者
旦从日本去台湾,携带日本购买生丝的白银 14 万 不可能是郑芝龙。李旦不曾久居台湾,自然也不会
两,7 月回到日本。1624 年 1 月又乘荷船到台,李旦 在地图上画出很多台湾地名。
心腹许心素收买副将俞咨皋,俞咨皋私自签约,同 林文说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有一幅郑芝龙题款
意荷兰人占据台湾,荷兰人退出澎湖 。郑芝龙跟 輱


地图,署名是南安伯郑芝龙,则在弘光元年(1644
随李旦,为他经营,学界推测应是李旦推荐郑芝龙 年)后,林文也指出此图毫无特别之处,不过是出自

·108·
罗洪先的《广舆图·西南海夷图》及明初《大明混一 有争论,笔者认为出发地是在今厦门湾,明末荷兰
图》、
《混一疆里历代国都之图》,明初的这两幅地图 人称为漳州河口。因为此图的出发地画出三条航
也不是最早来源,
《西南海夷图》最早来源是元代地 路,一条向东北去日本,一条向东南,经过澎湖去吕
图。如此陈腐的元代地图,郑芝龙居然在题款大发 宋与万老高,一条向西南往广东及西洋。起航地附
感慨:
“靡不详载考图。”
令我们怀疑郑芝龙是否看 近清晰显示甲卯二字,笔者可以确定出发地是厦门
过比较好的地图,否则怎会对陈旧地图大加赞美? 港。 《指南正法》唯独厦门港往日本的航
《顺风相送》
二、图上西洋地理的严重错误 路在开船时用甲卯针,
《指南正法·厦门往长崎》说:
“大担开舡,用甲卯离山。用艮寅七更取乌丘,内是
笔者在澳门《文化杂志》前文列举图上西洋地
湄洲妈祖。訛


”大担岛在厦门之南,先用甲卯,即大
理错误,其实还有不少。海南岛儋州、
琼州画在广东
致向正东航行,经过小金门、
金门二岛南侧,过围头
西南,
海南岛标有七州、独猪、
廉州,廉州在广西,七
角才转向东北,即艮寅针。从漳州、
泉州之间别的港
州是文昌东北的七洲列岛,独猪是万宁东南的大洲
口开船,全不能用甲卯针。
岛,隋代就是西洋航路必经之地,此图把如此重要
《顺风相送》有两则针路的名字是泉州开头,即
的地名全错,说明作者没有去过西洋。
《泉州往勃泥即文莱》,内容则是
《泉州往彭家施兰》
图上越南东南的玳瑁洲在西董山、东董山之
从长枝出发,即今祥芝镇,不是宋元泉州古港。明代
西,其实玳瑁洲是今富贵岛,西董山是今大卡特威
的泉州衰落,海港转移到泉州外海,祥芝不过在《顺
克岛,东董山是今萨巴德岛,东西董在玳瑁洲的正
风相送》出现两次。从泉州东南小港出发,不需先用
南訛


东面通加里曼丹岛,
。玳瑁洲东西有两条航路,
甲卯,所以图上起航地不可能是泉州。 海
西面通往爪哇,玳瑁洲也是重要的航路节点,图上
这证明此图不可能是郑芝龙航海图,因为郑芝
有如此错误,说明作者不曾走过西洋航路。 洋
图上苏门答腊岛西部和爪哇岛有些小岛,图上 龙家乡安海在南安县最南。出港是金门岛的东北

画得极大。这种夸大不见于现存的欧洲人早期绘制 部,所以无论是往日本、台湾还是南洋都不必绕道
厦门湾。郑芝龙崛起前很少在厦门湾活动,崇祯元 华
的亚洲地图,
不知是否首次出自这幅图的作者。爪哇
岛的海岸线出现严重扭曲,
证明作者不是西洋商人。 年(1628 年)正月,郑芝龙受抚,才占据厦门。
图上加里曼丹岛西北画有西蛇龙、东蛇龙两 张燮《东西洋考·舟师考》记东西洋针路,
《内港
岛,
笔者考证《郑和航海图》的东蛇笼即《顺风相送》 水程》说中左所:
“一名厦门,南路参戎防汛处。从前
杀蛇龙,
即今色拉散岛,
其西北色拉加岛是西蛇龙訛


。 贾舶盘验于此,验毕,移驻曾家澳候分开驾。二更,
此图虽然有此两岛,但是没有画出这两岛之北更大 船至担门,东西洋出担门分路矣。訛


曾家澳即今厦

的两个岛苏比岛、纳土纳大岛,说明作者对这一段 门曾厝垵,
担门即其东南的大担岛两侧航路。东西
航路不熟悉。 洋分路指从大担岛向南去西洋,向东去东洋。张燮
郑芝龙在澳门下海,往来于闽粤,但是图上没 说东西洋航路起点是大担岛,这幅地图航路起点也
有画出重要的东山岛、
南澳岛及澳门,
所以此图的作 是大担岛,完全吻合。
者不应是郑芝龙。新西班牙总督帕莱福说郑芝龙在 清代林树梅说厦门:
“为水陆之会,盖北自乍
日本,
得到中国富商赏识,
应是李旦,
这个富商教他经 浦、锦州、天津,南自安南,东至日本、
琉球、
吕宋、红
商,
还给他船货,派他去交趾支那与坎贝(Cambaye) 毛葛剌巴,洋船之所通,往自隋唐以来,其放洋针路
贸易,郑芝龙果然获利訛


。此说颇为可信,但郑芝龙 皆准诸此,四方商贾云集也。 訛


”厦门是明代才兴
不会远去印度,或是柬埔寨(Cambodia)之误。郑芝 起,隋唐以来固然是夸张,但是追溯到明末则没有
龙熟悉澳门,李旦是东洋商人,
所以他让郑芝龙经营 问题。明末以来的中国航海指南多以厦门为起点,
西洋贸易。耶稣会士鲁日满说郑芝龙在澳门致富輦


, 这就是此图的航路起点在厦门的原因。
郑芝龙既然在西洋经商,他不可能把地图上的西洋 四、航海图的作者是李旦、
许心素等人
航路画出如此多的错误。
今厦门、金门基本是古同安县,厦门湾南部和
三、航路出发地是厦门湾大担岛 西部原属漳州府龙溪县,向西是九龙江口,南有海
这幅航海图航路始发地在漳州、泉州间,学界 澄镇。
海澄原为月港,明代中期成为著名走私港。嘉

·109·
靖四十五年(1566 年)设海澄县,1960 年并入龙溪
县,改名龙海。此图航路从大担岛出发, 作者最有可
能是同安或海澄人。
明代中期,闽南形成交通外夷风潮,月港、海
沧、梅岭、安海、同安等地最突出訛


。李旦国内代理
人是许心素,陈仁锡说:“夫自贩夷之令下……于是
有许心素、杨禄、杨策与夷声援。訛 輦

”南居益奏:
“今
镇臣俞咨皋言,泉州人李旦, 久在倭用事。旦所亲许
心素,今在系。”同安县令曹履泰《靖海纪略》卷一
《上过承山司尊》:
“俞总兵腹中止有一许心素,而心
素腹中止有一杨贼。訛輦

”江西道监察御史林栋隆弹
黄哇黎番、呵难黎番俱在此后
劾俞咨皋: “以奸民许心素为过付,二万之金一入,
招抚之策坚持。” 陈组绶《皇明职方地图·万里海防 在图上的左上角标注英国、
荷兰在此后。说明作者
图》北港注: “即台湾,今为红夷所虏。”又:
“咨皋但 不仅知道荷兰,还知道英国及这二国的准确位置。
知倚□人许心素为互市之利耳,所以为郑芝龙所 而荷兰的两个译名,反映此图的资料有多重来源。
逐。訛輧

《靖海纪略》卷一《答朱抚台》:
” “今素与杨禄 此图北鞑之北有方框,陈佳荣辨认文字是:
“化
等,俱在充龙地方同室而居。”卷二《上蔡五岳道 人番在此。”作者在吕宋岛东部写有:
“化人番在此
尊》:
“勾引红夷者,职素廉其人,而雄长无过于许心 港,往来吕宋。”
则作者知晓西班牙人从太平洋之东
海 素。”许家即今漳州龙海市角美镇充龙村,此村临 的美洲到达吕宋,所以作者很可能在图上的东北部
洋 海,其北鸿渐村也是许氏村落, 有很多人迁居南洋, 标化人在此,表示从中国东北可以通往美洲西班牙
中 前菲律宾总统的克拉松·阿基诺的曾祖父许玉寰就 的属地。
华 是从鸿渐村迁居马尼拉。充龙人也以海外贸易闻 康熙三十六年(1697 年),郁永河到台湾,写成
名,何乔远记:“漳、泉之民,充龙、烈屿诸澳往往译 《裨海纪游》,周翔鹤先生在许奉恩 《兰苕馆外史》
其(台湾)语,与贸易。訛



李旦原来在马尼拉经商,又和英国人
关系密切,而这幅地图恰好是在菲律宾、
万老高最详细,吕宋岛上有十个地名,是
全图地名最密之地,此图又由英国人收
藏,所以其作者很可能与李旦有关。李旦
是当时海上最熟悉欧洲情况的中国海商
领袖,最有可能得到欧洲地图。李旦基本
没有在西洋活动,所以此图的西洋部分错
误很多。

五、黄哇黎、呵难黎是英吉利、荷兰
此图上方标:
“北鞑在此。”原指鞑靼,
又指所有蒙古人及女真。左上角又标:
“黄
哇黎番、呵难黎番俱在此后。”这两族不是
郁永河《宇内形势图》訛


蒙古或女真人,否则称为鞑靼。正如化人必
须要用闽南语才能复原为佛郎机,黄哇黎、呵难黎 (又名《里乘》
)发现郁永河《宇内形势》附图訛


。陈宗
必须要用闽南语复原。闽南语的黄读作[ng]訛



古代 仁先生认为《宇内形势图》仍甚粗略,似乎没有参考
翻译外国名词常加口部,所以哇读为圭,应是黄圭 过欧洲海图訛



黎番,黄圭黎即英吉利 English,呵难黎番即荷兰訛


。 其实《宇内形势图》不是《郑和航海图》之类长
此图作者知道从中国西北的陆路也能到欧洲,所以 卷航行对视图,而是平面图。传统中国海图不能显

·110·
示海陆全貌,只显示航路附近地区,但《宇内形势 帝退位第三日就到明孝陵告慰朱元璋驱除鞑虏的
图》的大海在中间, 周围是陆地。牛津大学明末闽商 喜讯。但明末中国在海上的辉煌事业却不可能由广
航海图和《宇内形势图》有四个共同点: 东人恢复,因为珠三角附近没有巨大的台湾岛。即
1. 都是中西合成,底图来自西方,航路、地名 便有也不能与台湾等同,因为台湾介于日本、美洲、
是中国传统。 中国、东南亚中间,闽台是中国海上力量核心地。荷
2. 航路起点都在厦门湾,地域相同,也是东南 兰人占台前,闽南人一直经营台湾。郑成功驱除荷
亚和东亚。 人,台湾仍是世界贸易要地。清代台湾从世界航运
3. 都把爪哇岛到帝汶岛这一大片群岛画成一 中心退化为国内港口。如果没有明清鼎革的变局,
个岛。 台湾必将被闽南人经营为世界经济中心,不会在近
4. 都在边缘标出荷兰和英吉利, 《宇内形势 代轻易为日本强夺。满清拓展中国西北疆界有功,
图》西南画出从亚齐到英圭黎的航线,说:
“红毛即 但严重摧残东南航海发展。宋代以来的世界交通干
线已从陆路改为海路,世界近代史始于大航海时
代,把握海权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这幅明末闽南海
商航海图有重要意义,由此可见中国曾有走向海洋
的大好机遇,也提醒我们现在不能再错失良机。

注释:
① Robert Batchelor,The Selden Map Rediscovered :A
《宇内形势图》的咬留吧、哑齐、英圭黎、荷兰 Chinese Map of East Asian Shipping Routes ,c. 1619,Ima- 海
go Mundi,65:11,pp.37-63,2013.
荷兰国,又在英圭黎之西北,西洋又在荷兰之西北, 洋
② 杨国桢:
《籍贯分群还是海域分群——
—虚构的明末
海道甚远,
中国舟航不能到,图中亦不能载。”英圭 中
泉州三邑帮海商》,
《瀛海方程:中国海洋发展理论和历史文
黎即黄哇黎,二图都写出英国、荷兰,因为这是 17 华
化》,第 278~284 页,海洋出版社,2008 年。
世纪新兴的海上强国。李旦熟悉英国人、荷兰人,所 ③ 钱江:
《一幅新近发现的明朝中叶彩绘航海图》,
《海
以标注英国和荷兰。 交史研究》2011 年第 1 期。
清初还有施琅之子施世骠进呈的《东洋南洋海 ④ 陈佳荣:
《〈明末疆里及航海通交图〉编绘时间、特色
道图》、
觉罗满保进呈的《东洋南洋海道图》,
林梅村 及海外交通地名略析》,
《海交史研究》2011 年第 2 期。
之文已经指出这两种图和牛津明末闽商航海图是 ⑤ 笔者在 2011 年 7 月底参加澳门大学“大航海时代

同一类型。明末清初闽南这种融合中西的航海图, 的澳门、广东与东南亚”学术会议,看到钱先生论文,当时没
有看到陈先生论文。
或许还不止这四张。
⑥ 周运中:
《牛津大学藏明末万老高闽商航海图研
六、明末厦门湾闽商航海图的意义 究》,澳门《文化杂志》中文版 2013 年夏季刊。此文写成即请
周振鹤、杨晓春及陈佳荣先生指教,2012 年才投给《文化杂
牛津这幅航海图出自厦门湾,因为明代中期闽
志》,2013 年夏刊出。
南海商主要出自此地。嘉靖末年设海澄县, 隆庆年
⑦ 龚缨晏:
《国外新近发现的一幅明代航海图》,
《历史
间开海禁,验船地在厦门,开船地曾厝垵。东西洋航
研究》2012 年第 3 期。
路起点是大担岛,也即这幅航海图的航路起点。此 ⑧ 林梅村:
《〈郑芝龙航海图考〉——
—牛津大学博德利图
图以西方地图为底图,画出中国人的航线和地名, 书馆藏〈雪尔登中国地图〉名实辩》,
《文物》2013 年第 9 期。
反映明末闽南海商中体西用, 师夷之长。可惜盛极 ⑨ (清)江日升:
《台湾外记》,第 3 页,福建人民出版
一时的闽南海商在清初被摧毁, 使近代中国丧失独 社,1983 年。
立自主积极融汇西学的大好机会。等到清朝再次被 ⑩ (意)白蒂着、
庄国土、
苏子惺、
聂德宁译:
《远东国际舞台
上的风云人物郑成功》,
第 18、
31 页,
广西人民出版社,
1997 年。
敲开国门,再想融会西学的代价太大。明清以来南
訛 《清史列传·郑芝龙传》,

輥 《郑成功传》,
《台湾文献史
洋商人以闽南人为主,广东商人势力不敌。但在清
料丛刊》第 114 册,第 41 页。
朝强权意志下,广州成为唯一口岸,因为满清认为
訛 张宗洽:

輰 《郑芝龙早年事迹考辨》,方友义主编:
《郑
广东更加远离中原。虽然洪秀全、孙中山等人前赴 成功研究》,第 471~472 页,厦门大学出版社,1994 年。
后继,最终完成闽南人反清复明遗志,孙中山在清 訛 杨彦杰:

輥 《荷据时代台湾史》,第 29~37 页,江西人民

·111·
出版社,1992 年。 华书局,2000 年。
訛 (清)黄宗羲:

輥 《赐姓始末》,
《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 訛 (清)林树梅撰、陈国强校注:

輴 《啸云诗文抄》,第 128
114 册,第 1 页。 页,厦门大学出版社,2013 年。
訛 陈碧笙:

輥 《郑芝龙的一生》,福建省郑成功研究学术 訛 傅衣凌:

輵 《明清时代商人及商业资本》,第 103~106
讨论会学术组编《郑成功研究论集》,第 150~154 页,福建教 页,中华书局,2007 年。
育出版社,1984 年。 訛 (明)陈仁锡:

輦 《无梦园初集》漫集二《纪三省海寇》,
訛 (清)郑亦邹:

輥 《郑成功传》,
《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 《续修四库全书》第 1382 册,第 267 页。
1 页,第 114 册。 訛 (明)曹履泰:

輦 《靖海纪略》,
第 2 页,
大通书局,
1987 年。
訛 (日)川口长孺:

輥 《台湾郑氏纪事》,
《台湾文献史料丛 訛 周运中:

輮 《明末台湾地图的一则新史料》,
《福州大学
刊》第 115 册,第 3 页。 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 年第 1 期。
訛 (明)董应举:

輥 《崇相集》,
《四库禁毁书丛刊》编委会 訛 (明)何乔远:

輯 《闽书》,第 4361 页,福建人民出版社,
编:
《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第 102 册,第 200 页,北京出版 1995 年。
社,1997 年。 訛 周长楫编纂:

輰 《厦门方言词典》,第 230 页,江苏教育
訛 (明)陈仁锡:

輥 《无梦园初集》,
《续修四库全书》编纂 出版社,1993 年。
委员会编:
《续修四库全书》第 1382 册,第 270 页,上海古籍 訛 2014 年 6 月 7 日在香港海事博物馆会议中,

輱 承蒙钱
出版社,2002 年。 江教授提示,黄哇黎的黄字也有可能是英字之形讹,英哇黎
訛 朱鉴秋、李万权主编:

輦 《新编郑和航海图集》,第 49 即英圭黎。
页,人民交通出版社,
1988 年。 訛 周翔鹤:

輲 《从郁永河〈裨海纪游〉宇内形势图说明清
訛 周运中:

輦 《郑和下西洋新考》,第 156~161 页,中国社 时期中西文化交流》,辅仁大学历史系举办第六届文化交流
会科学出版社,2013 年。 史暨方豪教授百年诞辰纪念:先驱、探索与创新国际学术研
海 訛 (西)帕莱福等、何高济译:

輦 《鞑靼征服中国史》,第 讨会,2010 年 5 月 15 日。
洋 53~55 页,中华书局,
2008 年。 訛 陈宗仁:

輳 《前往东、西洋:
〈宇内形势图〉解析及其地
訛 (西)帕莱福等、何高济译:

輦 《鞑靼征服中国史》,第 缘政治想象》, (第 19 卷)第 3 期,
《台湾史研究》 2012 年。

224 页,中华书局,
2008 年。 訛 (清)许奉恩:

輧 《里乘》,
《续修四库全书》第 1270 册,
华 訛 向达整理:

輦 《两种海道针经》
,第 180 页,
中华书局,
2000 年。 第 169 页。影印底本是常熟抱芳阁刻兰苕馆外史本,此本把
訛 (明)张燮著、谢方点校:

輦 《东西洋考》,第 171 页,中 《宇内形势图》印在全书之首。

(上接第 93 页) 訛 刘宝银、杨晓梅:

輥 《环中国岛链—海洋地理、军事区
輯 a.《中国海岸带地貌》编写组:

輥 《中国海岸带地貌》,第 位、信息系统》,第 54、58 页,海洋出版社,2003 年。
146 页,海洋出版社,1995 年;b.吴传钧、蔡清泉:
《中国海 訛 刘宝银、杨晓梅:

輷 《环中国海岛链—海洋地理、军事
岸带土地利用》,第 6、9~10 页,海洋出版社,1993 年。 区位、信息系统》,第 91、98 页,海洋出版社,2003 年。
訛 吴传钧、蔡清泉:

輥 《中国海岸带土地利用》,第 201~ 訛 里弼东,楼锡淳等:

輦 《海峡》,第 37~48、86~90 页,测
202 页,海洋出版社,1993 年。 绘出版社,2007 年。
訛 a.(清)蓝鼎元:

輥 《论南洋事宜书》,载《鹿洲初集》卷 訛 向达校注:

輦 《两种海道针经》,
第 25 页,
中华书局,
1982 年。
3;b.(明)徐学聚: (明)许孚远:
《报取吕宋囚商疏》、 《疏通 輦 《中国近海及西北太平洋气候》,第 509、
訛 a.李克让:

海禁疏》,载《明经世文编》卷四百三十三、
卷四百。 510、564 页,海洋出版社,
1993 年;b.许小峰、顾建峰等:
訛 《中国海岸带气候》编写组:

輥 《中国海岸带气候》,第 《海洋气象灾害》,第 5、55、90、113 页,气象出版社,2009 年。
178、179 页,气象出版社,
1991 年。 訛 a. 李克让:

輱 《中国近海及西北太平洋气候》,第 538
訛 a.孙尚志:

輥 《中国环北部湾地区总体开发与协调发展 页,海洋出版社,1993 年;b.陈上及,何维焕等:
《中国近海
研究》,第 11、12 页,气象出版社,1997 年;b.吴传钧、蔡清 海洋水文气候区划Ⅱ. 聚类分析和模糊聚类软划分》,
《海洋
泉:
《中国海岸带土地利用》,第 20 页,海洋出版社,1993 年。 学报》1995 年 17 卷第 3 期;c.许小峰、顾建峰等:
《海洋气
訛 刘德生、李志国等:

輥 《亚洲自然地理》,第 329~332 象灾害》,第 58~63、91、113 页,气象出版社,2009 年。
页,商务印书馆,
1996 年。 訛 李克让:

輲 《中国近海及西北太平洋气候》,第 538、
訛 a.车自成,罗金海等:

輵 《中国及其邻区区域大地构造 607、619 页,海洋出版社,
1993 年。
学》,第 430 页,科学出版社,2011 年;b.楼锡淳,凌勇等: 訛 李克让:

輳 《中国近海及西北太平洋气候》,第 540、
619
《海岛》,第 49 页,测绘出版社,2007 年;c.刘宝银,杨晓梅: 页,海洋出版社,1993 年。
《环中国岛链—海洋地理、军事区位、信息系统》,第 28 页, 訛 中国科学院《中国自然地理》编辑委员会编:

輴 《中国
海洋出版社,2003 年。 自然地理·海洋地理》,第 91~100 页,科学出版社,1979 年。

·112·
《郑芝龙航海图》考
——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藏

《雪尔登中国地图》名实辩

林梅村(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教 授)

一 《雪尔登中国地图》入藏牛津大学 一年)从英国东印度公司驻万丹商馆人员的 手
博德利图书馆始末 中购得此图。
1600 年(万历二十八年),英国东印度公司
16 世纪初,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相继开辟 (简称 BEIC )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简称 VOC )成
好望角、美洲至中国航线。 尔后,中国地图不断 立前两年组建。 为了发展香料贸易,1613 年英
传入欧洲。 例如:万历二年(1574 年)西班牙驻 国人在印尼苏拉威西岛望 加锡建立商馆 ,1615
菲 律 宾 第 二 任 总 督 基 多 拉 维 查 理 士 (Guidcde 年不顾荷兰人反对在苏门答 腊岛亚齐 、占卑建
Lavezaris ) 将明嘉靖年间俞时绘 《古今形胜之 立商馆, 于是引发荷兰与英国之间的武装冲
图 》觐 献 给 了 西 班 牙 王 菲 利 普 二 世 ,直 到 1575 突。 1618 年 12 月,一艘荷兰船从暹罗北大年抵
年 8 月 15 日才寄到马德里 ;万历二十年(1584
[1]
达爪哇西岸万丹,被英国人扣留、焚毁。 1619 年
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将另一幅 《古今形胜 荷兰人 占 领 雅 加 达 , 更 名 为 Badavia (巴 达 维
图 》寄 给 胡 安·巴 蒂 斯 塔·罗 曼 ,现 藏 西 班 牙 塞 亚)。 1621 年荷兰人攻占隆塔尔岛、兰岛,并驱
维 利 亚 东 西 印 度 档 案 馆 [2] 。 万 历 十 六 年 ( 1588 逐岛上的英国人。 1628 年(崇祯元年),巴达维
年),意大利传教士罗明坚将《大明一统文武诸 亚商馆的英国人接到命令迁回万丹,直到 1682
司衙门官制》附图,从澳门带回罗马,现藏罗马 年英国人不得不被迫放弃万丹商馆 [6]。
耶稣会图书馆 [3];万历三十一年(1603 年),意大 牛 津 大 学 教 授 罗 森 女 爵 (Dame Jessica
利旅行 家卡 勒 蒂 (Franceseo Carleti )将 一 部 《中 Rawson )告 诉 笔 者 ,雪 尔 登 在 议 会 负 责 出 口 事
国地图集》带回家乡 。 2011 年,香港大学钱江
[4]
务,并对收藏东方古物有兴 趣。 这幅航海图是
教授撰文,报道了牛津大学博德 利图书馆收藏 从一位在万丹从事贸易的 福建商人手中购得 。
的 一 幅 明 代 彩 绘 本 航 海 图 ( 编 号 MS.Selden 当初用做包装纸,连同中 国货物一起卖给了万
supra 105/ Arch.O.a.11 ), 纸 本 设 色 , 纵 1.5 、 横 丹商馆的英国人。 1654 年,雪尔登去世,他的东
1 米 (封二;图一、二)。 此图原为英国律师雪尔
[5] 方收集品于 1659 年捐献给博德利图书馆 。 此
登 (Johan Selden )私 人 藏 品 ,1654 年 (清 顺 治 十 外,这批捐赠品中还有一个罗盘和大批东方语

64
■ 《郑芝龙航海图》考

言手稿, 而航海图就以收藏家的名字命名 ,称 此图右上角太阳图和左上角月亮图中分别写


作 Selden Map of China (雪尔登中国地图),或 有拉丁文 sol (太阳)和 luna (月亮)。 据大英图书
译为“斯敦天下海道全图” 。 [7]
馆藏沈福宗和海德谈话记录,这些拉丁文注 释
1679 年(康熙十八年),比利时耶稣会士柏 是海德于 1687 年根据沈福宗的解说加上去的[13] 。
应 理 (Philippe Couplet )当 选 中 国 副 省 代 理 人 , 1935 年 ,沈 福 宗 来 访 248 年 后 ,牛 津 大 学
奉命前往罗马, 向教皇汇报在中国传教的情 —北 京 图 书 馆 研 究
迎 来 了 另 一 位 中 国 学 者——
况,并寻求资助和招募赴华传教士。 临行前,耶 员向达,此行目的是协助博德利图书馆整理中
稣会中国副省会长南怀仁 (Ferdinand Verbiest ) 文图书。 不知什么原因,向先生与该馆收藏的
决定挑选几名中国教徒随柏应理前往罗马 ,旨 《雪 尔 登 中 国 地 图 》失 之 交 臂 ,只 抄 录 了 《顺 风
在向教廷证明中国亦有优秀的神父。 柏应理的 相 送 》 ( 编 号 Laud Or.145/ Arch.O.d.41 )、 《 指 南
得意门生、南京名医之 子 沈 福 宗 (教 名 Michael 正法》(编号 Backhouse 578 ) 等馆藏明清抄本,
Alphonsius )入选,随柏应理使团出访罗马。 1683 1961 年以《两种海道针经》为题在北京出版 [14]。
年 9 月 ,柏 应 理 使 团 先 赴 法 国 ,在 凡 尔 赛 宫 晋 向达来访 73 年之后,博德利图书馆迎来了
见法王路易十四, 游说法王派传教士去中国 。 一位美国汉学家。 2008 年 1 月,美国乔治亚南方
沈 福 宗 在 路 易 十 四 面 前 ,展 示 了 孔 子 像 ,用 毛 大学副教授巴契勒(Robert K. Batchelor)访问牛
笔表演书法,在巴黎引起轰动。 访法后,柏应理 津, 他在博德利图书馆内重新发现这幅古航海
与沈福宗到罗马拜见教皇英诺森十一世 ,并 觐 图。 这位美国学者致力 17 世纪英国贸易扩张研
献 400 余卷传教士编纂的中国文献 ,成为梵蒂 究,他立即发现此图并非简单勾勒中国海岸线,
冈图书馆最早的汉籍藏本之一。 在法国和罗马 而是具体标示南中国海当时的贸易航线。 它们
访问的中国学人引起英国人的注意 ,于是便 有 都从泉州起航,然后分别航行到东亚各地。 巴契
了柏应理和沈福宗应邀访英之旅 。 [8]
勒进一步指出: 这幅地图和墨卡托投影地图不
1687 年(康熙二十六年),柏应理和沈福宗 太一样, 可谓葡萄牙和中国两个不同系统地图
在伦敦拜见英王詹姆斯二世。 英王颇为欣赏这 结合的产物 [15],中文部分取材于徐企龙撰《文林
个知识丰富的中国人,让宫廷画师克内勒爵 士 妙锦万宝全书》卷二所载《二十八宿皇明各省地
(Sir Godfrey Kneller )在温莎堡为沈福宗画了一 舆总图》,年代约在 1619 年(万历四十七年)。
幅真人大小的 全身油画像 (图三), 由皇家收 笔者几乎第一时间就得知此消息。 2009 年
藏。 沈福宗画像就这样入藏温莎堡女王画室 8 月, 我们赴银川出席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
(Queen ’s Drawing Room ) [9]。 访英期间 ,沈 福 宗 究所主办的丝绸之路国际学术研讨会 ,与爱 尔
还应东方学家海德(Thomas Hyde )邀请,到牛津 兰某大学一位教授不期而遇。 她在会上展示了
大学博德利图书馆为中文藏书编写了首份目 《雪尔登中国地图》的高清晰照片,由于材料没
录。 大英图书馆藏有海德与沈福宗之间书信往 有 正 式 刊 发 ,她 不 能 给 我 照 片 ,但 是 答 应 联 系
来和谈话记录,这批档案属于英国皇家协会 秘 博德利图书馆,获取高清晰照片。 至今无音信。
书、大英博物馆奠基人汉斯·斯隆收集品,或 称 最近,笔者指导学生做海上丝绸之路考古的 题
斯隆手稿 (Sloane MSS ) 。 沈福宗尊称海德为
[10]
目。 为他们准备材料时,才发现这幅古航海 图
“德老爷”,其中一件手稿写有沈福宗给这位英 已成为当今中国乃至国际学术界讨论的 热点 。
国学者起的汉名“奇德” 。 海德是希伯来语和
[11]
主要研究成果如下:
阿拉伯语专家,不懂中文。 他从沈福宗那里了 (1 )钱江认为,此图年代为明代中期,建议
解到《雪尔登中国地图》上中文注记内容,随手在 取名为《明代中叶福建航海图》[16]。2011 年 11 月
图上作了一些拉丁文注释。例如:汉文地名“王城” 第 12 届深圳读书月上,钱江等学者建议命名为
旁的拉丁文 urbs regius li que (王城和……) ; [12]
《明代东西洋航海图》。

65
2013 年·第 9 期

图一 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藏《雪尔登中国地图》(局部)

( 2 ) 陈 佳 荣 对 图 上 105 个 海 外 交 通 地 名 班牙人,并将此图年代系于 1607~1624 年之间[20]。


进 行 了 初 步 注 解 ,建 议 取 名 为 《明 末 疆 里 及 漳 (6 )孙光圻、苏作靖从航海学角度对其包含
泉航海通交图》, 并指出编绘时间约在 1624 年 的技术要素进行分析,以航海技术方法对其 比
(天启四年)[17]。 例尺进行测算,论证其为总图性质的古航海图[21] 。
(3 )周运中认为,此图年代当在明代末年 , (7) 金国平在 2012 年第三届澳门学国际学
而非钱江建议的明代中叶 。 [18]
术研讨会上提出,图中“化人”即“佛朗”的别称,源
(4 )郭育生、刘义杰建议取名为《东西洋航 于阿拉伯人对葡萄牙、西班牙等欧洲人的称谓[22]。
海图》。 他们根据航海图航线绘制方式的历史 (8)卜正民(Timothy Brook )认为,这幅地图
演变及台湾岛北港、 加里林等地名的汉文注 的 作 者 是 当 时 定 居 巴 达 维 亚 (今 雅 加 达 )的 福
记, 认为此图不会早于明嘉靖末的 1566 年,也 建商人。 理由是,这幅航 海图和向达先生早年
不会晚至明万历中叶的 1602 年 。 [19]
从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抄录回国的两本航
(5 )龚缨晏建议取名为《明末彩绘东西洋航 海针路簿一样,属于 同一时期的作品。 既然那
海图》,认为图注提到的“化人”和“化人番”指西 两本海道针经是由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职员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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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航海图》考

图二 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藏《雪尔登中国地图》(局部)

巴达维亚带回阿姆斯特丹, 后来辗转流入牛津 化 人 番 国 名 也 ,在 海 西 北 隅 ,其 国 不 知 分 封 所
大 学 ,那 么 ,这 幅 航 海 地 图 也 可 能 经 由 荷 兰 东 自 始 ,地 多 产 金 银 财 宝 ,与 和 兰 、勃 兰 西 、红 毛
印度公司,而非通过英国东印度公司流入 博德 相鼎峙,俗呼为宋仔,又曰实斑牛。”《吕宋纪略》
利图书馆 [23]。 作 为 附 录 收 入 清 初 漳 州 人 王 大 海 著 《海 岛 逸
志 》。 王 大 海 在 该 附 录 后 记 中 说 :“ 甲 子 (1804
二 《雪尔登中国地图》之年代
年)冬,余与毅轩长君宗超同寄迹于吴门 ,称莫
《雪尔登中国地图》的时代特征颇为明显, 逆交,见余《逸志》,因出《吕宋纪略》相示。 ”[24] 可
图 中 吕 宋 岛 (今 菲 律 宾 )东 部 沿 海 一 个 狭 长 海 知《吕宋纪略》大约成书于 18 世纪末。
峡 的 入 口 处 ,有 一 条 汉 文 注 记 为 “化 人 番 在 此 《雪尔登中国地图》中右侧绘有一个岛屿,
港往来吕宋”(图四)。 化人亦称“佛郎”或“佛郎 上有三行汉文注记,右下方为“万老高”,左下方是
机”,是明清人对葡萄牙人或西班牙人的称谓 。 “红毛住”,最上方为“化人住”(图五)。 红毛或红毛
据 龚 缨 晏 调 查 ,清 初 黄 可 垂 (字 毅 轩 )在 《吕 宋 番,是明人对荷兰人的称呼,见于万历四十五年
纪略》中写道:“吕宋为干丝蚋属国。 干丝蚋者, (1617 年)张燮编《东西洋考》。 其文曰:“红毛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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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9 期

图三 温莎堡女王画室藏沈福宗油画像 图四 《雪尔登中国地图》中的汉文和拉丁文注记
(1687 年英国宫廷画师克内勒爵士绘)

图五 《雪尔登中国地图》所绘万老高岛红毛住(荷兰要塞)与化人住(西班牙要塞)

68
■ 《郑芝龙航海图》考

称和兰国,与佛朗机邻壤,自古不通中华。 其人深
目长鼻,毛发皆赤,故呼红毛番云。 ”万老高,张燮
《东西洋考》称作“美洛居”,指今印尼马鲁古群岛,
亦称香料群岛,主要岛屿称为 Ternate Island (特
尔纳特岛)。 《东西洋考》记美洛居曰:
华人某者流寓彼中,慧而黠,有口辩,游
说两国间,分万老高山山半为界,山北属和
兰,而山南属佛郎机,各罢兵,并雄兹土[25]。
1595 年 ,荷 兰 人 初 抵 印 尼 海 域 ,恰 逢 特 尔
纳特岛统治者不堪忍受西班牙人入侵。 他们将
荷 兰 人 视 为 抗 击 西 班 牙 人 的 盟 友 。 1607 年 3
月,特尔纳特岛统治者请荷兰人出兵赶走西班
牙人。 同年 5 月,荷兰舰队应邀来到特尔纳特
岛 ,但 是 他 们 不 敢 攻 打 西 班 牙 人 的 要 塞 ,而 是
建造了新要塞。 《雪尔登中国地图》所谓“红毛
住 ”就 指 荷 兰 人 的 新 要 塞 ,那 么 此 图 不 早 于 万
历三十五年(1607 年)。 1662 年(康熙元年),西 图六 《雪尔登中国地图》中的汉文注记
班牙人听说郑成功要攻打马尼拉 ,便于次年从
特尔纳特岛要塞撤走。 1666 年(康熙五年),岛 塞外民族,明万历年间来华的意大利传教士 利
上西班牙要塞被荷兰人摧毁 。 [26]
玛窦在信中写道:“关于中国的位置,似乎宜 绘
《雪尔登中国地图》在长城之北写有“北挞 一 张 地 图 ,先 从 南 部 交 趾 支 那 ,直 到 东 北 的 尖
在此”汉字注记(图六)。 北挞即北鞑。 关于中国 端,是辽州(半岛),它属于中国的一省,自那里

图七 《郑芝龙题款日本、印度洋图卷》之郑芝龙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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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9 期

图八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郑芝龙题款日本、印度洋图卷》

向上沿海可至日本。 其南方海岸在廿至廿八度 多离北极有四十四五度。”[27]万历进士谢肇淛编《五


之 间,从北极算起,在中国北方为鞑靼区:差不 杂俎·地部》 曰:“且近来北鞑之势强于西戎,若
都建康, 是弃 江 北 矣 ; 若 都 洛
阳、关中,是弃燕云矣。 故定鼎于
燕,不独扼天下之吭,亦且制 戎
虏之命。 ” 故知北鞑是明人对塞
外蒙古人的称谓。
此外,《雪尔登中 国 地 图 》
在 长 城 之 北 还 写 有 “( 食 ) 人 番
或在此处”的汉字注记。 《金史·
哀 宗 本 纪 》 记 载 : “ 乙 酉 (1165
年 ), 大 元 召 宋 兵 攻 唐 州 ( 今 河
南唐河),元帅右监军 乌 古 论 黑
汉死于战, 主 帅蒲察 某 为 部 曲
兵所食。 城破,宋人求食人者尽
戮之,余无所犯。 宋人驻兵息州
南。 ”[28]《金史·忠义三·乌伦古黑
汉 》 记 载 : 南 宋 绍 定 六 年 (1233
年), 唐州被困,“城中粮 尽 ,人
相食,黑汉杀其爱妾啖士,士 争
杀其妻子”[29]。 因此,女真人素有
图九 《广舆图》万历七年增补本《西南海夷图》 “食人生番”之恶名。 《雪尔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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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航海图》考

图一〇 《雪尔登中国地图》所标泉州为始发港的东西洋航线

国地图》所谓“食人番”当即明人对女真人后裔
满族人的蔑称。 《清史稿·吴三桂传》记载:顺治
元 年 (1644 年 ,明 崇 祯 十 七 年 ),李 自 成 攻 陷 北
京,崇祯 帝 自 缢 煤 山 ,吴 三 桂 引 清 军 入 关 [30],那
么,《雪尔登中国地图》应绘于 1644 年清军入关
以前。 中国史书将“佛郎机”(指伊比利亚半岛
的 葡 萄 牙 人 或 西 班 牙 人 )称 为 “化 人 ”,始 见 于
18 世纪末成书的《吕宋纪略》[31]。 万历四十五年
(1617 年 )张 燮 编 《东 西 洋 考 》不 见 “化 人 ”,《雪
尔登中国地图》 又不晚于 1644 年清军入关,那
么,此图当绘于 1617~1644 年之间。
据厦门大学庄国土教授分析 ,以漳州海商
为 主 导 的 闽 南 海 商 集 团 在 17 世 纪 初 迅 速 衰
落,被泉州海商取代。 漳州海商衰落原因有三:
一是马尼拉大屠杀。 1603 年西班牙人对马尼拉
华侨大开杀戒,殉难者 2.5 万,其中漳州海澄人
十居其八 [32] 。 马尼拉大屠杀造成漳州籍海商元
气 大 伤 ,这 是 泉 州 籍 海 商 后 来 居 上 ,取 代 漳 州 图一一 《东洋南洋海道图》(1712~1721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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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9 期

海商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是漳州月港逐渐淤 代海图卷末有郑芝龙题款“南安伯郑芝龙飞 虹


塞。 漳州月港作为明代后期中国私商贸易中心 鉴 定 ”(图 七 ),款 左 钤 白 文 “郑 芝 龙 印 ”和 朱 文
的地位因此逐渐被泉州浯屿、 安海等港口取 “飞 虹 图 书 ”两 方 印 ,图 前 标 题 下 钤 朱 文 “南 安
代。 三是郑芝龙海上帝国的兴起。郑芝龙以泉州 伯印 ” [35]。 刘 献 廷 撰 《广 阳 杂 记 》卷 四 云 :“郑 飞
安平为大本营,构建海上帝国。 郑氏主导的闽南 虹,幼姣好,其父为府……其父欲杀之,逃往海
海商集团以泉州籍人为主, 漳州籍人不得不退 盗李旦舟中,有宠于旦。 旦死,欲置主,卜之于
而为辅[33]。 换言之,《雪尔登中国地图》绘制年代 神,飞虹十卜皆吉,遂立以为主。 ”[36]可知郑芝龙
(1617~1644 年), 正值郑芝龙海上帝国兴起 之 亦名“飞虹”。 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攻陷北
际。 京。 五月,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监国。 郑芝龙时任
福建都督同知总兵官。 八月,郑芝龙被南明流
三 《雪尔登中国地图》实乃《郑芝龙航海图》
亡 政 府 封 为 南 安 伯 ,那 么 ,这 幅 海 图 编 绘 于 南
郑芝龙是明朝末年台湾海峡最具实力的 明弘光元年(1644 年)八月之后。
海盗之王,字飞黄,小名一官,教名 Nicolas Gasperd 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藏有郑大郁撰 《经国
(尼古拉斯·雅士培)。 崇祯元年(1628 年),郑芝 雄 略 》四 十 八 卷 ,南 明 隆 武 元 年 (1645 年 )潭 阳
龙 就 抚 明 王 朝 ,授 海 上 游 击 ,实 际 上 仍 保 持 极 王介爵观社刻本,凡三十册,附图。 该书卷一题:
大独立性。 就抚期间,郑芝龙既未领过明王朝 “清漳郑昆贞(十师)、南安伯郑芝龙(飞虹)全鉴
的 军 饷 ,也 从 未 听 从 明 朝 政 府 调 动 ,双 方 只 是 定;武荣郑鸿达(羽公)、石江郑芝豹(玄公)较阅,
相互利用。 明王朝企图利用郑氏集团的力量平 温陵郑大郁(孟周)编订;晋江蔡鼎(无能)参阅,潭
定东南沿海海盗骚扰,而郑芝龙则借助明朝 政 阳王介爵(锡九)校梓。 ”郑芝龙为此书作序曰:
府之力,消灭刘六、刘七等诸多海上竞争对 手, 我 国 家 王 气 ,自 南 金 重 建 ,得 无 一 非
进而垄断北至吴淞口、 南到广东的海上贸 易。 常之人,出而展胸中夙负,秉以灰荡中原,
郑芝龙继闽南海盗林凤(西方人称 Limahong )、 上 报 天 子 ,宁 甘 坐 观 沦 陷 ,竟 置 匡 复 于 不
李旦(西方人称 Andrea Ditis )之后,成为与葡萄 讲哉! 孟周(郑大郁的字)是编,搜罗今古……
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争夺海权的中国海盗集 靡 不 详 载 考 图 ,俾 留 心 经 国 者 ,读 此 备 知
团之魁首。 在郑芝龙海上帝国鼎盛时,出入日本 穷变度险。 孚号忠志,协佐中兴。
长崎港的郑芝龙商船数远远超过荷兰商船。 葡 文末落款为“钦命镇守福建等处并浙江金
萄牙人、荷兰人、西班牙人、英国人、日本人都是 温地方总兵官太子太师敕赐蟒衣南安伯石江
其生意伙伴,每年收入数以千万计,富可敌国[34]。 郑芝龙撰”[37]。 故知《经国雄略》辑于清军入关之
郑芝龙还注重收集、编绘日本至印度洋海 后。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彩绘本《郑芝龙题款
图。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有一幅《郑芝龙题款日 日 本 、印 度 洋 图 卷 》或 为 《经 国 雄 略 》所 附 地 图
本、印度洋图卷》,绢本设色,纵 0.3、横 3.02 米。 的 底 图 ,年 代 晚 于 清 军 入 关 前 所 编 《雪 尔 登 中
据周铮调查,此图可分三部分,凡七图。 第一部 国地图》。 这幅明代海图最末是《西南夷图》(图
分 为 《 日 本 图 》, 共 两 幅 ; 第 二 部 分 为 《 东 南 夷 八)。 稍加比较,不难发现此图印度洋部分取材
图》,共三图;第三部分为《西南夷图》,共两图。 于洪武二十二年(1389 年)《大明混一图》、1402
各图前后衔接,依次为《日本国东南界图》、《日 年朝鲜权臣权进跋《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38],
本国北界合图》、《东南夷东南界图(日外)》、《东 或罗洪先《广舆图》万历七年增补本《西南海夷
南夷图二》、《东南夷图三》、《西南夷图一》、《西 图》[39](图九)。
南夷图》。 七图的地理范围,从日本北方至印度 郑芝龙为明代末年日本至东南亚海域一
西 海 岸 ,与 《雪 尔 登 中 国 地 图 》的 地 理 范 围 (日 带枭雄,天启年间(1621~1627 年)迅速崛起。 势
本北方至印度西海岸古里)基本相同。 这幅明 力范围与《雪尔登中国地图》所标泉州至东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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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航海图》考

航线完全相符。 清初计六奇撰《明季北略》记载: 贾 行 遍 郡 国 ,北 贾 燕 ,南 贾 吴 ,东 贾 粤 ,西 贾 巴
海盗有十寨,寨各有主,停一年,飞黄 蜀,或冲风突浪,争利于海岛绝夷之墟。”[47]
(郑 芝 龙 的 号 )之 主 有 疾 ,疾 且 痼 ,九 主 为 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藏明无名氏编 《顺
之 宰 牲 疗 祭 , 飞 黄 乃 泣 求 其 主 :“明 日 祭 风相送》、张燮《东西洋考》、明无名氏编《雪尔登
后,必会饮,乞众力为我放一洋,获之有无 中国地图》 基本上是同一时代产物。 其中,《顺
多寡,皆我之命,烦缓颊恳之。 ”主如言,众 风相送》的年代最早,约成书于万历末年。 此书
各欣然。 劫四艘,货物皆自暹逻来者,每艘 不见“红毛番”和“化人”,年代略早于张燮《东西
约二十余万,九主重信义,尽畀飞黄。 飞黄 洋考》(约 1617 年)。《东西洋考》和《雪尔登中国
之富,逾十寨矣。 海中以富为尊,其主亦就 地图》都提到“红毛(荷兰人)”,但是《东西洋考》
殂,飞黄遂为十主中之一。 时则通家耗,辇 不 见 “化 人 ”,年 代 略 早 于 《雪 尔 登 中 国 地 图 》。
金还家,置苏杭细软,两京大内宝玩,兴贩 在传世文献中,佛郎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
琉球、朝鲜、真腊、占城、三佛齐等国,兼掠 被称为“化人”,始见于 18 世纪末黄可垂撰《吕
犯 东 粤 (潮 、惠 、广 、肇 )、福 浙 (汀 、闽 、台 、 宋纪略》。 《雪尔登中国地图》的发现很重要,将
绍)等处。 此天启初年事也 。 [40]
此词的始见年代提前到明代末年。
明代后期,福建沿海的国际走私贸易点多 崇祯元年 (1628 年), 郑芝龙就抚明王朝
集中在闽南一带。 清初郝玉麟等修《福建通志》 后,很快歼灭其他海盗集团,统一台湾海峡。 于
卷七四记载:“福地素通番舶, 其贼多谙水道, 是 ,素 有 “海 上 马 车 夫 ”之 称 的 荷 兰 殖 民 者 ,便
操舟善斗,皆漳泉福宁人。 漳之诏安有梅岭、龙 成为郑芝龙主要竞争对手。 郑氏家族与荷兰人
溪、海沧、月港,泉之晋江有安梅(海),福宁有桐 的恩怨由来已久,因为双方是东南亚和中日 贸
山 ,各 海 澳 僻 远 ,贼 之 窝 向 船 主 、喇哈(即波斯语 易航线上的竞争对手。 1624 年,荷兰东印度公
nakhota ,“船长”)、火头、舵公皆出焉。 ” 泉州安 [41]
司占据台湾,主要从事购买中国生丝、丝绸,运
平(或称安海)的地理位置利于泊船贸易。 由于 到日本或荷兰的贸易。 由于荷兰人无法直接到
它地处海湾内侧,远离县治,既避风,又便于避 中国沿海自由贸易, 只能通过中国商人转手 。
开官兵巡查。 一出湾便是茫茫大海,可直达另 这样就得获得郑芝龙的特许。 郑芝龙不准商船
一个走私海岛——
—浯屿(明代属于泉州) 。万历 [42]
到台湾,荷兰人便束手无策。 在日本,郑芝龙亦
末无名氏编 《顺风相送》(约 1617 年以前成书) 结交甚广, 娶肥前平户侯之家臣之女为妻 ,即
所见东西洋针路,主要以浯屿为始发港 [43]。 《雪 郑成功的生母田川氏。 因此,郑氏商船在日本
尔登中国地图》所标东西洋航线,大量采用《顺 受到比荷兰商船更高的待遇。 为了扭转贸易中
风 相 送 》著 录 的 针 路 ,主 要 是 泉 州 (浯 屿 )往 来 不 利 的 局 面 ,荷 兰 人 曾 威 逼 、利 诱 郑 芝 龙 签 订
东西洋航线 (图 一 ○ ),而 《郑 和 航 海 图 》没 有
[44]
贸 易 协 定 ,而 郑 芝 龙 不 守 诺 言 ,商 业 竞 争 逐 渐
标 示 古 里 至 忽 鲁 谟 斯 、阿 丹 、祖 法 儿 三 条 印 度 演变为军事冲突 [48]。
洋航线 [45],那么,《雪尔登中国地图》汉文注记中 崇祯六年(1633 年)七月,郑芝龙遭荷兰人
提到的三条印度洋航线亦来自《顺风相送》。 突袭,20 多艘海船被毁。 不过,仅一个月后他就
泉州安平港是郑芝龙的家乡 ,明末清初成 重整旗鼓,与汉斯·普特曼斯(Hans Putmans )为
为郑氏海上帝国的大本营。 史载:“安平之俗好 首的荷兰舰队在金门料罗湾展开了一场海战 ,
行贾,自吕宋交易之路通,浮大海趣利,十家而 史称“料罗湾大捷”。 巡抚福建的左佥都御史邹
九 。” [46]
安 海 商 人 不 仅从事对外贸易,而且奔走 维琏《奉剿红夷报捷疏》记载:
国内市场, 遂使安海成为一个国际贸易的商品 此 一 举 也 ,计 生 擒 夷 酋 一 伪 王 、 夷 党
集散地。 史载:“安平市独矜贾,逐什一趋利,然 数头目。 烧沉夷众数千,生擒夷众一百一十
亦不倚市门,丈夫子生及已弁,往往废著鬻财, 八名, 馘斩夷级二十颗, 焚夷夹版巨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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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9 期

图一二 张燮 《东西
洋考》 附 图
《东西南 海
夷诸国总图》

只,夺夷夹版巨舰一只,击破夷贼小舟五十 了泉州至马尼拉, 乃至爪哇西岸万丹港航线 。


余只,夺获盔甲、刀剑、罗经、海图等物皆有 1640 年,荷属东印度公司与郑芝龙达成航海与贸
籍存。 而前后铳死夷尸被夷拖去未能割首 易的若干协定,并向郑芝龙朝贡。 所有在澳门、马
者,累累难数,亦不敢叙。 盖臣到海上一月 尼拉、厦门、台湾以及日本各港口间行驶的商船,
竣事,师不老(劳)而财不匮。 说者皆曰:闽 必须接受郑氏集团管理,穿航在南中国海与东南
粤自有红夷来,数十年间,此捷创闻 。 [49]
亚各港口的商船,绝大多数是悬挂郑氏令旗的中国
料罗湾大捷之后,台湾海峡成了郑芝龙舰 帆船。 正如 17 世纪荷属东印度总督简·皮特斯佐恩·
队游弋的内海 。 不仅如此,郑芝龙舰队还控制
[50]
科恩(Jan Pieterszoon Coen)所言:
把到万丹的中国人叫做小商贩以区
别于那些到马尼拉贸易的大商人。 十七世
纪的二十年代,这些富商也开始派遣他们
的船只到巴达维亚。 1640 至 1680 年间,福
建大部分的海运控制在郑氏家族的手中。
这个家族最著名成员郑芝龙 (别名一官)
和 他 的 儿 子 郑 成 功 (别 号 国 姓 爷 )创 建 了
一个规模庞大贸易机构, 在其全盛时期,
在中国海上没有与之匹敌者。 在这个时
期,几乎每艘到台湾或巴达维亚的帆船都
是由郑氏家族所控制或者属他们所有 [51]。
西班牙传教士帕来福 (Juan de Palafox)在
《鞑靼征服中国史》中记述:“这个海盗(指郑芝
龙)烧毁了八艘他们(指荷兰人)最好的海船,一
图一 三 《西南 洋各 番针路 方向 图》所 绘欧 洲式三 十二 向 次三艘,另一次五艘。 他们最后被迫向郑芝龙纳
罗盘(王振铎据原图摹绘) 税,每年三万埃库斯(相当于十至十二法郎)。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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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航海图》考

图一四 杨松、洪迪乌斯合绘《东印度新图》(1630 年)

此,彼此相安无事,荷兰人得到了从台湾进入中 大成,而掌控这些航线的正是郑芝龙的海上 帝
国的完全自由,并成为郑芝龙的朋友。 荷兰人向 国。 崇祯元年(1628 年)就抚后,郑芝龙成为明
郑芝龙,而不是向北京派遣使节,给他种种荣誉, 王朝海疆的封疆大吏,所以这幅海图绘有明王
向他贡献各种礼物。 有一次甚至贡献了王杖一 朝内陆两京十三省,并以郑芝龙在台湾的据点
枝,金冠一顶,企图引起他自立为王的欲望。 ” [52]
北港(或称“笨港”)为中心 [54]。 因此,我们认为,
从《明史纪事本末》、《靖海志》、《明季北略》 此图实乃《郑芝龙航海图》。 崇祯十七年,清军
等中国史书, 我们只知郑芝龙发迹于日本 ,并 入关。 郑芝龙见明王朝大势已去,便于南明隆
与日本保持密切的贸易往来。 17 世纪天主教文 武 二 年 (1646 年 )北 上 降 清 。 《清 世 祖 实 录 》记
献 进 一 步 披 露 ,赴 日 本 之 前 ,郑 芝 龙 曾 投 靠 澳 载:顺治三年(1646 年),郑芝龙降清。 博洛回京
门的母舅黄程学经商之道。 在澳门经商学得葡 之 前 ,利 用 郑 芝 龙 的 声 望 招 降 其 旧 部 ,奉 芝 龙
萄 牙 语 ,而 学 习 葡 语 则 必 须 入 天 主 教 ,所 以 他 之命降清的有武毅伯施福、澄济伯郑芝豹和 部
以 Nicolas (尼古拉)为教名受洗。 郑芝龙早年从 下总兵十员,兵将十一万三千 [55]。 《清史稿·列传
事 澳 门—马 尼 拉 海 上 贸 易 , 曾 前 往 马 尼 拉 谋 四十七·施琅》记载:“顺治三年(1646 年),师定
生 ,并 学 过 西 班 牙 语 ,因 此 他 还 有 一 个 西 班 牙 福建,琅从芝龙降。 从征广东,戡定顺德、东莞、
语名字 Gaspard (雅士培)[53]。 三水、新宁诸县。 ” [56] 这与《雪尔登中国地图》不
《雪尔登中国地图》 集明末东西洋航线之 晚于崇祯十七年(1644 年)完全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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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9 期

值得注意的是,《东洋南洋海道图》与《郑和
四 《郑芝龙航海图》之西方图源与图名
航海图》、《东西洋考》附图《东西南海夷诸国总
郑芝龙降清后,郑成功继承了郑芝龙的海 图 》(图 一 二 )等 中 国 传 统 海 图 不 尽 相 同 ,采 用
上帝国,割据厦门、金门、台湾,与清朝政府继续 西方投影法,约成图于施世骠出任福建水师提
抗 争 。 据 马 尼 拉 的 西 方 传 教 士 金 提 尼 (T.M. 督 期 间 (1712~1721 年 ) [59]。 乾 隆 二 十 年 (1755
Gentile)记载:“著名的国姓爷(指郑成功)……是 年)刊《皇清各直省分图》和嘉庆二十二年(1817
海上君主和统治者, 在中国从未有过如此众多 年)刊《大清一统天下图》皆采用施世骠所绘海
和庞大的舰队……仅在厦门水域配备的水师就 图。 1714 年,康熙命西方传教士赴台湾实地测
由多达 13000 只帆船组成的, 成千上万分布在 绘 地 图 ,1715 年 法 国 传 教 士 冯 秉 正 (Joseph-
整个沿海线上的其它船只也听命于这个帝国。” [57]
Francois Marie-Anne de Moyriac de Mailla) 复制
康熙二十二年(1683 年),郑芝龙旧部施琅 了一份寄回耶稣会,1726 年正式出版[60]。 康熙还
“背郑降清”,引清军渡海统一台湾。 施琅之子 命西方传教士实地测量了海南岛及其附近几个
施 世 骠 绘 制 了 一 幅 彩 绘 卷 轴 《东 洋 南 洋 海 道 岛屿。 然而,对于《东洋南洋海道图》中所绘近一
图》(图一一),纵 1.69 、横 1.3 米,约成图于康熙 半海域, 康熙并未派人实地勘测, 显然另有图
五十一年至六十年(1712~1721 年)施世骠出任 源。
福建水师提督时期。 世骠博览群书 ,受父亲影 清代前期保存下来的海图,还有康熙五十
响 ,对 东 亚 海 域 极 为 熟 悉 ,搜 集 大 量 翔 实 的 海 二年至五十三年(1713~1714 年)闽浙总督觉罗
洋地理信息,绘成《东洋南洋海道图 》。 图上对 满保觐呈的《西南洋各番针路方向图》,纸本彩
南海诸岛各个岛群的方位、名称标注 得相当精 绘,图上绘有中国东南沿海重要海口 ,与暹罗、
确, 绘有福建沿海各口岸通往日本 、 越南、老 缅甸、越南及南洋各岛航海往返路线 、方向、转
挝、印度尼西亚、柬埔寨、文莱、菲律宾等国的航 折。 此图大约成于康熙五十年到五十四年
线、针录和所需时间,并用汉文注记说明当地物 (1711~1715 年),编入《清内务府造办处舆图房
产资源,现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58]。 图目初编·江海》,现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61]。
据王振铎考证:“按
《清史稿》 传载满保
康熙五十四年擢福
建、浙江总督 ,命 巡
海。 ……按满保进程
图中所绘之罗盘分
三十二分度,作水母
式,知其图当必系据
欧洲海舶针路图译
者也。 按三十二分度
之旱罗盘,日本藤田
元寿《日支交通之研
究》中,也有考订。 按
在自明嘉靖以来欧
洲海舶已多用此种
盘式,间接由日本传
图一五 《郑芝龙航海图》中中国传统二十四向罗盘和标题框 入中国。 ”[62]

76
■ 《郑芝龙航海图》考

《西南洋各番针路方向图 》 与欧洲的一种 谓之旱罗盘。 ”16 世纪中叶,从日本传入中国的


古海图相似,只标航线及海港,不标内陆。 此类 “旱罗盘”即欧洲式三十二向罗盘 [66]。 《东洋南洋
海图可追溯到 13 世纪或更早时期, 拉丁文作 海道图》和《西南洋各番针路方向图》所绘罗盘
Portus (海港图), 葡萄牙语作 Portulano (沿海 (图一三)正是此类欧洲式罗盘。
图)。 康熙六十年(1721 年),福建总督觉罗满保 1630 年 , 荷 兰 两 位 制 图 学 家 杨 松 (Jan
派提督施世骠渡海峡镇压朱一贵起义 ,变民 溃 Janssonius )和 洪 迪 乌 斯 (Hendrik Hondius )合 绘
散,朱一贵被擒送北京,磔死 [63]。 觉罗满保是施 《东印度新图》(图一四)。 此图左下角绘有一个
世 骠 的 顶 头 上 司 ,那 么 《西 南 洋 各 番 针 路 方 向 三十二向罗盘 [67]。 《雪尔登中国地图》和一个罗
图》可能亦源于施世骠海图。 盘 (编 号 MHS 44055)一 起 捐 给 了 牛 津 大 学 图
《东 洋 南 洋 海 道 图 》、《西 南 洋 各 番 针 路 方 书馆。 金国平正确解释了《郑芝龙航海图》中为
向 图 》与 《郑 芝 龙 航 海 图 》一 脉 相 承 ,皆 采 用 西 什么绘有日月图。 他发现葡萄牙针路图往往绘
方投影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东洋南洋海 有 日 月 ,因 为 白 天 判 断 针 路 要 靠 太 阳 ,夜 间 判
道图》绘有中国沿海各口岸通往日本、越南、老 断针路要靠月亮,并根据太阳确定月亮的新 月
挝 、印 度 尼 西 亚 、柬 埔 寨 、文 莱 、菲 律 宾 等 国 航 或满月等以及潮汐的高度 [68]。 欧洲早期航海家
线、针路和所需时间,并用文字说明当地物产资 在大海中沿航线航行时,需要不断确定航 船所
源。图上画了两个欧洲式三十二
向罗盘,水体加绘水文波,沙滩
以点表示,着黄色,颇为形象。
罗 盘 是 我 国 一 大 发 明 ,至
少在 11 世 纪 就 用 于 堪 舆 。 据
北宋朱彧《萍洲 可 谈 》记 载 ,12
世纪初用于航海 [64]。 中国传统
罗盘采用二十四向 [65]。 罗盘从
中国 传入阿拉伯后,改 为 三 十
二向罗盘。 受阿拉伯 影 响 ,欧
洲亦采用三十二向罗盘。 1543
年,葡萄牙 人 发 现 日 本 ,欧 洲
印刷术、 航海术传 入 日 本 ,后
经日本传入中国。 隆庆四年
(1570 年) 李豫亨撰 《推篷寤
语 》曰 :“ 近 年 吴 、 越 、 闽 、 广 屡
遭倭变, 倭 船尾率 用 旱 针 盘 ,
以辨海道。 获之仿其 制 ,吴 下
人始多旱针盘。 但其针用磁石
煮 制 ( 即 冶 炼 ), 气 过 则 不 灵 ,
不若水针盘之细密也。 ” 李豫
亨 撰 《青 乌 绪 言 》又 载 :“至 嘉
靖间,遭倭夷 之 乱 ,始 传 倭 中
法,以针入 盘 中 ,贴 纸 方 位 其
上 ,不拘何方,子午必向南北 , 图一六 1618 年威廉·布劳绘《亚洲新图》(局部)

77
2013 年·第 9 期

夷 报 捷 疏 》 记 载 ,1633
年 ,金 门 料 罗 湾 大 捷 ,
郑芝龙舰队从荷兰海
船“夺获盔甲 、刀剑 、
罗经、 海图等物皆有
籍存”[70]。 据英国学者
博 克 舍 (Charles R.
Boxer )记载,天启七年
(1627 年), 郑 芝 龙 已
拥有海船千艘以上,
割 据 厦 门 岛 ,“成 了 长
江、 珠江之间沿海无
可争辩的霸主”。 这位
海 上 霸 主 “使 用 76 名
被俘的荷兰人为禁
图一七 1633 年威廉·布劳绘《马鲁古地图》中特尔纳特岛上西班牙要塞与荷兰要塞 卫, 后来以从澳门逃
亡的黑人代替他们”[71]。
处的位置, 即航船所处的经度和纬度的交叉 郑 芝 龙 不 仅 通 晓 葡 萄 牙 、西 班 牙 、日 本 等 国 语
点。 航海家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船所处的纬度 , 言 [72],而且手下又有 76 名荷兰战俘和 300 名乌
需要有一种仪器,它能通过对地平线和中午 的 番兵充当禁卫军 [73],那么,《郑芝龙航海图》可能
太阳之间的夹角的测量,或通过对地平线 和某 借鉴了从荷兰人手中缴获的西方海图。
颗固定星之间的夹角的测量来确定纬度。 最 郑和下西洋时代, 明王朝以苏门答腊岛西
初,水手用星盘(astrolabe )来测量太阳高度,由 北的亚齐作为东西洋分界。 正德六年(1511 年),
一刻有度数的圆盘及一根瞄准管构成。 凡此表 葡萄牙人占领马六甲后, 明王朝失去了与印度
明,《郑芝龙航海图》 确实借鉴了西方航海图 。 洋诸国传统的官方贸易往来, 所以万历年间明
英语“航海图”作 Chart 而非 Map ,那么,此图英 朝改以文莱作为东西洋分界。 张燮《东西洋考》
文 名 字 应 改 为 “Selden Chart ”或 “Nautical Chart 卷五载“文莱即婆罗国,东洋尽处,西洋所 自起
of Zheng Zhilong (Nicolas Gaspard )”。 也”,并将交趾、占城、暹罗、加留巴、柬埔寨、旧
美 国 学 者 巴 契 勒 和 陈 佳 荣 注 意 到 ,《雪 尔 港、马六甲、亚齐、柔佛等国作为西洋列国,将朝
登中国地图》采用了 1602 年后刊布的西式绘图 鲜、日本、琉球、菲律宾、文莱等国作为东洋列国[74] 。
成就,绝非中国传统地图可比拟。 不过,陈佳荣 明万历以后所谓“西洋”指东南亚海域,清
认为,此图“显然受欧洲传教士输入的最新绘图 初 改 为 “南 洋 ”。 如 果 《东 洋 南 洋 海 道 图 》源 于
成就所影响。 ……本图的东南亚图形,显然参考 《郑 芝 龙 航 海 图 》,那 么 ,后 者 原 来 的 图 名 可 能
了利玛窦的成就。 更有进者,甚至可能利用了更 是《大明东洋西洋海道图》。 为什么不在图上写
为精确的其它地图,如艾儒略《职方外纪》天启 标题呢? 我们推测,此图完成之际,明王朝大势
三年(1623 年)编制的《亚细亚图》,或外国传教 已去。 郑芝龙虽有意降清,一时又下不了决心,
士的《地球仪》天启三年(1623 年)编制等”[69]。 因此只在此图正中顶部画了一个标题框 (图 一
我们的看法有所不同。 利玛窦等西方传教 五),留待日后局势明朗后,再根据实际情况 填
士绘制的各种世界地图失之简略,不太可能 是 写图名。 不知什么原因,郑芝龙未将此图呈 献
《郑芝龙航海图》的图源。 据邹维琏呈《奉剿红 给清顺治皇帝,最终流失海外。 如果施世骠《东

78
■ 《郑芝龙航海图》考

洋南洋海道图》源于此图,那么此图不止一份 , 斯、墨卡托、斯彼德(John Speed )齐名。 早年 随


另一模本在郑芝龙旧部施琅之子施世骠手 中 。 丹麦天文学家第谷从事地图学研究 ,制有地球
康熙五十一年至六十年(1712~1721 年)改头换 仪和地图集 , 并于 1605 年出版大型世界 地 图
面,由施世骠呈献给康熙皇帝。 集。 1633 年,威廉·布劳出任荷兰东印度公司绘
中国人用西方投影法绘地图始于康熙皇 图师,卒于 1638 年(崇祯十一年)[78]。 威廉·布劳
帝。 1688 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听闻康熙雅好 与郑芝龙(1604~1662 年)为同时代人。 我们推
西 学 ,遂 以 法 国 皇 家 科 学 院 的 名 义 ,派 遣 五 位 测,《郑芝龙航海图》可能参考了这位荷兰绘图
精通科学的传教士前往中国。 康熙同意其中三 大师 1618 年绘制的《亚洲新图》[79](图一六)。
位在中国传教,另两位当他的私人教师。 康熙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藏有一幅威廉·
对 土 地 测 量 颇 有 兴 趣 ,亲 自 定 位 、调 整 各 种 形 布 劳 1640 年 版 《 马 鲁 古 地 图 》 (1633 年 第 一
式的仪器,精确地计算,并与实测距离核对。 西 版)。《郑芝龙航海图》上万老高岛所标“化人住”
洋老师向他建议进行一次全国土地测量。 于 和“红毛住”,似乎来自《马鲁古地图》所标特尔
是,康熙命宫廷西洋教师白晋(Joachim Bouvet ) 纳特岛上西班牙要塞与荷兰要塞[80](图一七)。
主持这项工程。 康熙四十七年,中国领土与领 综上所述,我们可得出以下结论:第一,牛
海的测绘分两路进行, 领土测绘以兵部为主, 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藏《雪尔登中国地图》大约
钦天监派员以及众多外国传教士共同参与。 历 绘于崇祯六年 (1633 年) 至崇祯十七年(1644
时十年,完成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 年)。 这次 年)。 第二,《雪尔登中国地图》以泉州为始发港,
中 国 领 土 勘 测 不 包 括 新 疆 ,最 后 绘 制 成 《皇 舆 所标东西洋航线绝大部分在郑芝龙海上帝国的
全览图》,康熙五十八年(1719 年)刊布 。 中国 [75]
控制范围之内, 那么,《雪尔登中国地图》 实乃
领海部分则采用施世骠呈献的 《东洋南洋海道 《郑芝龙航海图》。 第三,郑芝龙旧部施琅之子施
图》,康熙六十年(1721 年)刊布 。 《郑芝龙航海[76]
世骠所绘《东洋南洋海道图》与此图一脉相承 ,
图》的发现十分重要,首次以实物证据将中国人 皆源于西方投影地图。 巡抚福建的邹维琏《奉剿
用西方投影法绘制地图的年代提前到明代末年。 红夷报捷疏》记载:1633 年,金门料罗湾大捷,郑
《郑芝龙航海图》并非实测图,只是借鉴了 芝龙舰队从荷兰人手中缴获“海图”。 郑芝龙不
西 方 投 影 地 图 。 西 方 现 代 投 影 地 图 始 于 1569 仅通晓葡萄牙、西班牙和日本多国语言,而且麾
年刊《墨卡托世界平面图》,荷兰制图学家墨卡 下 有 76 名荷兰战俘和 300 名乌番兵组成 的 禁
托 (Gerardus Mercator )采 用 正 轴 等 角 圆 柱 投 影 卫军,那么,此图的绘制显然借鉴了料罗湾大捷
法制成,图注曰:“此图对地球 进行全新和更完 缴获的西方海图。 第四,明万历以后“西洋”指东
整的表述,完全适用于航海。 ”1630 年以后,墨 南亚海域,清初更名“南洋”,那么,此图原名可
卡托投影图被广泛采用,这位荷兰 制图师则被 能是《大明东洋西洋海道图》,康熙六十年(1721
誉为“现代地图学之父” 。 [77] 年)由施世骠呈献给了康熙皇帝。
16 世纪以来, 欧洲制图学中心在荷兰,这
里聚集了许多专门绘制、 出版地图的名门望 附记:本文承蒙金国平先生提出许多重要
族,最著名的首推布劳家族(Blaeu Family )。 布 修改意见,谨致谢忱。
劳家族从 1635 年开始出版大型世界地图集《世
[1] 孙果清 《古今形胜之图》,《地图》2006 年 第 6 期 ;
界 新 图 集 》;1655 年 将 意 大 利 传 教 士 卫 匡 国
任 金 城 《西 班 牙 藏 明 刻 〈古 今 形 胜 之 图 〉》,《文 献 》
(Martin Martini )编 绘 的 《中 国 新 图 集 》收 入 《世
1983 年第 3 期。
界新图集》第六册,在阿姆斯特丹出版。 这个地
[2] 金国平《西力东渐》,第 316 页,澳门基金会,2000 年。
图 世 家 的 奠 基 人 威 廉·布 劳 (Willem Janszoon [3] MicheleRuggieri,AtlantedellaCina,Istituto poligrafico
Blaeu ) 与 17 世纪欧洲三大制图师——
—乌特柳 e Zecca dello Stato / Libreria dello Stato ,edited by

79
2013 年·第 9 期

Eugenio Lo Sardo ,Rome ,1993 ;汪前进《罗 明 坚 〈中 间 、 特 色 及 海 外 交 通 地 名 略 析 》,《海 交 史 研 究 》


国 地 图 〉稿 本 中 所 存 印 刷 地 图 的 来 源 研 究 》,第 三 2011 年第 2 期。
届澳门学国际学术研讨会,2013 年。 [18] 周运中《牛津大学藏明末航海图研究》未刊稿(笔
[4] 多默·皮列士著、何高济译《东方志——
—从红海到中 者从陈佳荣的论文中知道这篇未刊论文)。
国》,第 108 页,注[24],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年。 [19] 郭育生、 刘义杰 《〈东西洋航海图〉 成图时间初
[5] 承蒙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中国文献馆馆长大 探》,《海交史研究》2011 年第 2 期。
卫·赫里维尔(David Helliwell )提 供 Selden Map of [20] 龚缨晏 《国外新近发现的一幅明代航海图 》,《历
China 高清晰彩色照片,并授权发表,谨致谢忱。 史研究》2012 年第 3 期。
[6] 尼古拉斯·塔林主编、贺圣达等译《剑桥东南亚史》 [21] 孙 光 圻 、苏 作 靖 《中 国 古 代 航 海 图 首 例 —牛
—— 津
第 1 卷 ,第 294 页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2003 年 ;范 大学藏 〈雪尔登中国地图〉 研究之一》,《中国航
岱克(Paul Arthur van Dyke )著、查忻译 《荷 兰 东 印 海》2012 年第 2 期。
度 公 司 在 1630 年 代 东 亚 的 亚 洲 区 间 贸 易 中 成 为 [22] 金国平《“The Selden Map of China”中“化人”考略:
具有竞争力的原因与经过》,《暨南史学》 第三辑, About “Huaren”in the Selden Map of China 》,第 三
2000 年,第 123~144 页。 届澳门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2012 年 11 月。
[7] David Helliwell ,Chinese Books in Europe in the [23] Timothy Brook ,Mr. Selden ’s Map of China :
Seventeenth Century ( http : //www.bodley.ox.ac.uk/ Decoding the Secrets of a Vanished Cartographer ,
users/djh/17thcent/17theu.htm ). Anansi in Toronto (September 2013 ),Bloomsbury
[8] 方豪 《中国天主教史人物传》 中册, 第 200~202 in New York,and London:Profile,to appear 2014.
页,中华书局,1988 年影印本。 此书尚未出版, 卜正民的主要观点转引自钱江
[9] Michael Sullivan,The Meeting of Eastern and Western 的介绍,详见 [16] 。
Art,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24] (清)黄可垂(字毅轩)《吕宋纪略》,收入(清)王大
Press ,1989 ,p.98 ;苏 立 文 著 、陈 瑞 林 译 《东 西 方 美 海 撰 著 , 姚 楠 、 吴 琅 璇 校 注 《 海 岛 逸 志 》, 第 168
术的交流》,第 102 页,江苏美术出版社,1998 年。 页,(香港)学津书店,1992 年。
[10] 大英图书馆藏沈福宗书信编号 :MS Sloane 853a , [25] (明)张燮著、谢方点校《东西洋考》,第 101 页,中
unbound collection of Hyde and Shen ’ s working 华书局,1981 年。
papers.MS Sloane 3323 ,fols.270r -72v.Cf.William [26] Leonard Y.Andaya ,The World of Maluku :Eastern
Poole ,The Meeting of Shen Fuzong and Thomas Indonesia in the Early Modern Period ,Honolulu :
Hyde in 1687 ,A Lecture for the Oxford Bibliogra-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1993.
phical Society ,1 March 2010 (http ://ora.ouls.ox.ac. [27] [ 意 ] 利 玛 窦 撰 、罗 渔 译 《利 玛 窦 书 信 集 》上 册 ,收
uk/objects ).p.16. 入《利玛窦全集》第 3 册,第 46 页,(台北)光启出
[11] 承蒙韩琦先生告知此事,谨致谢忱。 关于大英图 版社、辅仁大学出版社,1986 年。
书馆藏海德与沈福宗之间书信往来和谈话记录, [28] (元)欧阳玄著《金史》,第 400 页,中华书局,1975
参 见 韩 琦 《中 国 科 学 技 术 的 西 传 及 其 影 响 》,第 年点校本。
47~49 页,河北人民出版社,1999 年。 [29] 同 [28] ,第 2686 页。
[12] 连词 que 后的拉丁文漫漶不清。承蒙法国高等研究实 [30] 赵 尔 巽 等 撰 《清 史 稿 》,第 12835~12836 页 ,中 华
践学院刘清华先生帮助识读这行拉丁文,谨致谢忱。 书局,1977 年。
[13] 参见博德利图书馆 《雪尔登中国地图》 网页 [31] 同 [24] ,第 166~167 页。
(http ://seldenmap.bodleian.ox.ac.uk/history )。 [32] (清)陈 锳 等 修 、叶 廷 推 等 纂 《海 澄 县 志 》卷 一 八 ,
[14] 向达校注《两种海道针经》,中华书局,1961 年。 乾 隆 十 八 年 刊 本 ;《中 国 方 志 丛 书 》 第 92 册 ,第
[15] Robert Batchelor ,“The Selden Map Rediscovered : 13 页,(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 年。
A Chinese Map of East Asian Shipping Routes ,c. [33] 庄国土《论 17~19 世纪闽南海商主导海外华商网
1619”,Imago Mundi: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the 络的原因》,《东南学术》2001 年第 3 期。
History of Cartography,vol. 65,No. 1,2013,pp. 37-63. [34] [ 日 ] 岩生成 一 《明 末 日 本 侨 寓 支 那 人 甲 必 丹 李 旦
[16] 钱 江 《一 幅 新 近 发 现 的 明 朝 中 叶 彩 绘 航 海 图 》, 考 》,《东 洋 学 报 》第 23 卷 3 号 ,1936 年 ;郑 广 南
《海交史研究》2011 年第 1 期。 《中 国 海 盗 史 》,第 407~412 页 ,华 东 理 工 大 学 出
[17] 陈佳荣《新近发现的〈明代东西洋航海图〉编绘时 版社,1998 年。

80
■ 《郑芝龙航海图》考

[35] 周 铮 《郑 芝 龙 题 款 的 日 本 地 图 考 》,《文 物 》1988 2005 年第 2 期。


年第 11 期。 [49] (明)邹维琏《奉剿红夷报捷疏》,《达观楼集》卷一
[36] (清)刘献廷撰,汪北平、夏志和点校《广阳杂记》, 八,收入《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 183 册,第
中华书局,1957 年。 242 页,齐鲁书社,1997 年影印本。
[37] (南明)郑大郁《经国雄略》,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 [50] 张先清 《17 世纪欧洲天主教文献中 郑 成 功 家 族
书馆编《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藏中文善 故事》,《学术月刊》2008 年第 3 期。
本汇刊 19 》,《中国古籍海外珍本丛 刊 》, 商 务 印 [51] [ 荷 ] 包 乐 史 (Leonard Blusse )著 、温 广 益 译 《 荷 兰
书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年。 东 印 度 公 司 时 期 中 国 对 巴 达 维 亚 的 贸 易 》, 《 南
[38] 汪前进、胡启松、刘若芳《绢本彩绘大明混一图研 洋资料译丛》1984 年第 4 期,第 69 页。
究》,《中国古代地图集·明代》,文物出版社,1994 [52] [ 西 ] 帕 莱 福 等 著 、何 高 济 译 《鞑 靼 征 服 中 国 史 》,
年 ; [ 日 ] 杉 山 正 明 《東 西 の 世 界 図 が 語 る 人 類 最 中华书局,2008 年。
初 の 大 地 平 》,《大 地 の 肖 像 ― 絵 図·地 図 が 語 る [53] (清 )江 日 昇 《台 湾 外 记 》,第 191 页 ,福 建 人 民 出
世界》, 京都大学 学 术 出 版 会 ,2007 年 ; 刘 迎 胜 版社,1983 年;同 [52] ,第 62~63 页;李德霞《浅析
《〈 混 一 疆 理 历 代 国 都 之 图 〉 相 关 诸 图 间 的 关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与 郑 氏 海 商 集 团 之 商 业 关 系 》,
系——
—以文字资料为中心的初步研究》,《〈大明混 《海交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戴月芳《明清时期荷
一图〉与〈混一疆理图〉研究:中古时代后期东亚的 兰人在台湾》,第 195~196 页,台湾书房,2012 年。
寰宇图与世界地理知识》,凤凰出版社,2010 年。 [54] 郑芝龙在台湾的据点所在有两种说法, 一为笨港
[39] 罗洪先《广舆图》初刻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 年 ) (今北港镇附近),另一为魍港(今布袋镇附近),见
前后,包括《舆地总图》一幅、《两直隶十三布政司 黄阿有 《颜思齐郑芝龙入垦台湾之研究》,《台湾文
图》十六幅、《九边图》十一幅、《洮河、松潘、虔镇、 献》第 54 卷第 4 期。 其实,“魍港”为“网港”之异写,后
麻阳诸边图》 五幅、《黄河图》 三幅、《海运图》二 音转为“笨港”,再转为“北港”(详见[19],第 76 页)。
幅、《朝鲜、朔漠、安南、西域图》四幅,凡四十二幅 [55] 《清世祖实录》卷三三、三四,第 268 、279 页,中华
地图。 万历七年(1579 年)钱岱翻刻韩君恩本,增 书局,1985 年影印本。
补《东南海夷图》、《西南海夷图》,而《舆地总图》中 [56] 同 [30] ,第 9864 页。
明长城似为钱岱增补,参见(元)朱思本撰、(明)罗 [57] [ 意 ] 白蒂著、庄国土等译《远东国际舞台上的风云人
洪先、胡松增补《广舆图》,《续修四库全书》第 586 物——
—郑成功》,第 70 页,广西人民出版社,1997年。
册,第 412~528 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年。 [58] 邹 爱 莲 、霍 启 昌 《澳 门 历 史 地 图 精 选 》,图 版 15 ,
[40] (清 )计 六 奇 撰 《明 季 北 略·郑 芝 龙 小 传 》,第 187 文华出版社,2000 年。
页,中华书局,1984 年。 [59] 郑 锡 煌 《中 国 古 代 地 图 学 史 大 事 记·清 代 》,收 入
[41] (清)郝玉麟等监修、谢道承编纂《福建通志》卷七四 曹婉如等编《中国古代地图集·清代》,第 180 页,
《郑若曾福建防海事宜》,《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文物出版社,1997 年。
530 册,第 635 页,(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 年。 [60] 林 天 人 《坐 看 天 下 小 故 宫 新 藏 地 图 刍 议 》,冯 明
[42] 浯屿,明 代 属 于 泉 州 ,参 见 (清 )张 廷 玉 编 《明 史 》 珠 主 编 《经 纬 天 下 :饭 塚 一 教 授 捐 献 古 地 图 展 》,
点校本,第 8438 页,中华书局,1974 年。 第 153 页,台北故宫博物院,2001 年。
[43] 张荣、刘义杰《〈顺风相送〉校勘及编成年代小考》, [61] 王 振 铎 《中 国 古 代 磁 针 的 发 明 和 航 海 罗 经 的 创
《国家航海》第三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年。 造》,《文物》1978 年第 3 期。
[44] 关于《顺风相送》记载的东西洋针路,参见杨国祯 [62] 王 振 铎 《司 南 指 南 针 与 罗 盘 经 》,原 载 《中 国 考 古
《闽在海中》,第 54~57 页,江西高校出版社,1998年。 学报》第 5 册,商务印书馆,1951 年;收入 王 振 铎
[45] 周运中《郑和下西洋阿拉伯海航线考》,《暨南史学》 《科技考古论丛》,文物出版社,1989 年。
第七辑,第 143 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年。 [63] ( 清 ) 蓝 鼎 元 著 《 平 台 纪 略 》, 清 雍 正 元 年 (1723
[46] (明)李光缙《景璧集》卷一四《二烈传》第四册,第 年)刊本,上海书店出版社,1994 年。
2398 页,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6 年。 [64] 孙 机 《简 论 “司 南 ”兼 及 “司 南 佩 ”》,《中 国 历 史 文
[47] 同 [46] ,第 726 页。 物》2005 年第 4 期。
[48] 夏蓓蓓《郑芝龙:十七世纪的闽海巨商》,《学术月 [65] 关 于 中 国 传 统 罗 盘 的 历 史 ,参 见 席 龙 飞 等 编 《中
刊 》2002 年 第 4 期 ;李 德 霞 《浅 析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国 科 学 技 术 史·交 通 卷 》,第 497~498 页 ,科 学 出
司 与 郑 氏 海 商 集 团 之 商 业 关 系 》,《海 交 史 研 究 》 版社,2004 年。

81
2013 年·第 9 期

[66] 同 [62] ,第 199~200 页。 [74] 同 [25] ,第 102 页。


[67] Cf. Insularum Indiae Orientalis Nova Descriptio by [75] 翁 文 灏 《清 初 测 绘 地 图 考 》,《地 学 杂 志 》第 18 卷
Johannes Janssonius ,in Goetzfried Antique Maps 第 3 期 ,1930 年 ;孙 喆 《康 雍 乾 时 期 舆 图 绘 制 与
(http ://www.vintage -maps.com/en/Antique -Maps/ 疆域形成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年。
Asia/Southeast -Asia/Janssonius -Southeast -Asia - [76] 同 [58] 。
1630-1690 :1248.html ). [77] 黄时鉴《巴尔布达〈中国新图〉的刊本、图形和内容》,
[68] Manuel de Figueiredo , Hidrographia , exame de 《中国测绘》2009 年第 6 期;周振鹤《西洋古地图里
pilotos,no qual se contem as regras que todo piloto 的中国》,收入周敏民编《地图中国:图书馆特藏》,
deue guardar em suas nauega ones. Lisboa: Vicente 第 1~2 页,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2003 年;Iris Kocke-
Alvarez ,1625 ,pp.42-47. lberg,Mercator: Exploring New Horizons ,Antwerp :
[69] 同 [17] ,第 52~66 页。 Plantijn-Moretus Museum ,2012 ,pp. 95-99.
[70] 同 [49] ,第 241 页。 [78] Edward Luther Stevenson ,Willem Janszoon Blaeu ,
[71] Charles. R. Boxer , “The Rise and Fall of Nicolas 1571 -1638 :A Sketch of His Life and Work ,with
Iquan (Cheng Chi -Lung )”,Tien Hsia Manthly , an Especial Reference to His Large World Map of
XI-5 ,1941 ,pp. 401-439 ; 博 克 塞 著 、 松 仪 节 译 1605 ,New York : De Vinne Press ,1914.
《郑 芝 龙 (尼 古 拉·一 官 )的 兴 衰 记 》,《中 国 史 研 [79] 1618 年威廉·布劳绘《亚洲新图》,参见周 敏 民 编
究动态》1984 年第 3 期。 《地 图 中 国 :图 书 馆 特 藏 》,第 69 页 ,图 版 20 ,香
[72] 1624 年初,郑芝龙因李旦推荐,前往澎湖担 任 荷 港科技大学图书馆,2003 年。
兰 人 的 翻 译 及 通 事 ,见 汤 锦 台 《大 航 海 时 代 的 台 [80] 1633 年威廉·布劳绘《马鲁古地图》,参见 Thomas
湾·发现台湾》,(台北)大雁出版基地,2011 年。 Suarez,Early Mapping of Southeast Asia,Hong Kong :
[73] 金 国 平 、吴 志 良 《郑 芝 龙 与 澳 门 —兼
—— 谈 郑 氏 家 Periplus Editions (HK )Ltd ,1999 ,p. 202 ,fig. 114.
族 的 澳 门 黑 人 》,《早 期 澳 门 史 论 》, 第 337~381
页,广东人民出版社,2007 年。 (责任编辑:王 霞)

On the “Nautical Chart of Zheng Zhilong ” —


—— the Clarification of the Name and Fact of the
“Selden Map of China ” Collected in Bodleian Library of Oxford University

Lin Meicun

This paper discussed the provenance and date of the “Selden Map of China ”collected in Bodleian Li-
brary of Oxford University and proved that the so-called “Selden Map of China ”is actually the “Nautical
Chart of Zheng Zhilong (Nicholas Iquan)”; the Western origin of this map and the name of the original
work were also testified.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is nautical chart of the Ming Dynasty was drawn be -
tween the sixth and the seventeenth year of Chongzhen Era (1633-1644). In this chart,the starting port
of the East and West Oceans was Quanzhou ,and most of the navigation routes are in the maritime empire
of Zheng Zhilong.Meanwhile ,this paper discovered that the Dong Yang Nan Yang Haidao Tu (Map of the
Sea Routes of the East and South Oceans )drawn by Shi Shibiao ,who was the son of Shi Lang ,the old
subordinate of Zheng Zhilong ,has the same origin with the “Nautical Chart of Zheng Zhilong ”,both of
which were derived from the Western maps drawn with projection method and the drawing of the “Nautical
Chart of Zheng Zhilong ”has referred to the Western charts captured in the Battle of Liaoluo Bay.Since the
Wanli Era of the Ming Dynasty ,the so-called “West Ocean”referred to the Southeast Asian waters which
was changed into “South Ocean”in the early Qing Dynasty ,so the original name of the “Selden Map of
China”would have been “the Map of the Sea Routes of the East and West Oceans of the Great Ming ”,
which was presented to the Emperor Kangxi by Shi Shibiao in the Sixtieth year of Kangxi Era (1721).

82
2018年第1期 《妈祖文化研究》 No.1.2018
总第005期
39 王震中:让妈祖文化的三大功能服务于我国当前发展战略
MAZU CULTURE RESEARCH Sum第1期
No.5

明代后期日本长崎的国际关系和妈祖信仰
——考察郑芝龙、郑成功史迹和国际友好的文化资源化

(日本)松尾恒一1 梁青2(翻译)
(1.日本国立历史民俗博物馆,日本 千叶 2858502;2.湖北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 430062)

  摘 要:在日本,妈祖信仰最具影响力的地方就是清代作为中日贸易窗口的长崎。而在此前的明代,长崎西北
方向的平户(Hirado)在贸易上起了重要的作用。在这里与以平户为依托进行中日贸易的郑芝龙,以及他的儿子郑
成功有密切关系的妈祖像一直被作为重要史迹妥善保存至今。通过考察从郑芝龙时代起的中日民间贸易实态,并关
注郑成功收复台湾以及他们对妈祖的信仰、祭祀的历史和传说,让这段历史转化成了与郑成功相关的中国城市和平
户缔结友好关系的契机,这也是运用文化资源培育良好国际关系的范例。
  关键词:明代;海商;长崎;平户;妈祖信仰;郑成功

日本的华侨社会主要形成于清代进行中日贸易的长崎,以及近代开放海外贸易的港口城市
神户和横滨。华侨们进行商业活动的中华街,往往聚集了中餐厅和陶瓷、工艺品的商铺,以这
些商业活动为基础,各种经贸活动十分活跃。
战后,随着中日交流的日趋频繁,在东京、大阪等大城市,华侨华人的经济活动和学术、
文化交流也逐渐兴盛起来。
在兴起于近代的神户和横滨,建起了中国风格的商业街,并竖立了象征中华街的中华门
(长崎新地中华街的中华门是在战后的1985年建造的)。在中华街,对关帝庙里的关公祭祀隆
重、信众繁多,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的关帝诞、春节、中秋节,都会举行各项活动。
而在清初开始成为中日贸易口岸的长崎,虽然在十善寺乡修建了供清国商人居住的唐馆,
但在近世末期(19世纪下半叶)被废止。近代的新政府在明治时代于大浦町新建了孔子庙。
这个孔子庙是1893年(明治二十六年)由清政府和在日华侨共同修建的。其后,这里成为了华
侨华人居住地的中心,逐渐发展成为今天的中华街。长崎华侨时中小学是1905年(明治三十八
年)在清国长崎领事卞綍昌的提倡下,在长崎华侨的共同努力下开设在孔子庙内的,由清国教
师在这里对孩子们进行近代教育。
在那以前的江户时代,不远处的十善寺乡(今十善寺町)的唐馆被定为清国商人的居住
地,这里也成为与日本商人贸易的中心,主要出口生丝、砂糖、鹿皮等货品。清国商人在回国
时,则带回海参等日本产的海鲜,因为用草袋(俵)包装,因此也被称为“俵物”。
唐馆里建有以天后宫为中心的观音堂和土神堂,这些建筑体现了清国商人的信仰。他们在

作者简介:松尾恒一(1963- ),男,日本国学院大学文学博士,国立民俗博物馆教授。
译者简介:梁青(1983- ),男,湖北武汉人,讲师,硕士。
·39·
2018年 妈祖文化研究

这里祭祀神佛,跳龙舞侍奉妈祖神,清国商人的信仰和祭祀活动在这里得到了尊重。此外,在
为祈求航海安全和祈愿冥福所建的中式寺院设有墓地,客死日本的清国商人在中式寺院的僧侣
做过法事后,可以葬在这里或者稻佐山悟真寺的国际墓地。其后代可在清明节和普渡胜会时对
他们进行祭奠。
与清国商人相比,同时期与日本进行贸易的荷兰人所受到的待遇则完全不同。荷兰人的
居住地在长崎附近的出岛。在出岛,由于江户幕府(政府)的禁教政策,包括对耶稣和玛利亚
的礼拜在内的所有基督教活动都被完全禁止。在长崎死去时,也无法按照基督教的习惯进行埋
葬,只能将遗体沉入海底,以保证不留下任何与基督教有关的痕迹①。当时,无论是在日本还
是在中国,都有基督教的传教活动,其信徒不在少数。日本政府掌握了这一情况,对来到长崎
的中国船只也要进行严格检查,以防有基督教徒混在其中。有时甚至在清国船只入港时,对所
有船员进行逐一盘查②。
以上提到的是江户时代在长崎的中日、荷日间贸易情况,以及对中荷商人信仰的不同对待
方式。而在那以前,日本室町时代(明代)时,贸易地点是在长崎西北方向大约70公里的平户
(Hirado),日本和明朝、欧洲的贸易都在这里进行。
外国人在平户的生活,无论是明朝商人还是欧洲人都相对自由,日本政府并没有如长崎一
般对外国人进行严格管控。明朝商人在信仰方面值得注意的,是疑似个人祭祀用的妈祖像,它
作为史迹保留至今,不仅面向国内旅游业,也运用在中日友好交流方面。
本文关注在欧洲介入的背景下,明末清初中日贸易的方式、对信仰的处置方式的变迁。考
察妈祖神等信仰,以及它们在现代国际环境中的新动向和意义。

一、明代的贸易、欧洲势力进入东亚以及中日欧的航海

在明清之交,日本国内也处于各地大名相互征伐的战乱时期,即室町时代向江户时代的转
换期。日本与中国的贸易,以时代来区分,可以归为如下两类。
(1)室町时代(16世纪):平户、博多等,在九州的港口与明朝进行贸易。
(2)江户时代(17世纪开始):仅限于长崎一地,日本与清朝和郑氏政权的贸易。
日本和明朝的贸易在这一时期发生巨大变化,主要有几个方面的因素。
首先是明朝为了应对倭寇而实行的海禁政策。倭寇常常进行海盗活动,但也从侧面促进了
日本与明朝海商在日本九州北部、中国大陆沿海、朝鲜半岛沿岸等地的民间贸易。
另一个因素是葡萄牙人进入南海和东海海域,使得明政府和日本都不得不采取相应的措施。
明朝永乐帝年间,郑和的大船队进行了途经东南亚、印度洋/阿拉伯海域,抵达非洲的大航
海(下西洋)。在永乐三年(1405)六月至宣德五年(1430)间,大航海一共进行了七次。
在此期间,关于妈祖信仰,《明史》载:“天妃,永乐七年封为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
济天妃,以正月十五日、三月二十三日,南京太常寺官祭。”③ 这记录了在南京神庙中在三月时
庆祝妈祖诞的公祭活动。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妈祖作为“天妃”(并非天后)被祭祀的情况。
海神妈祖起源于宋代福建省莆田湄洲一位名叫“林默娘”的真实女子。她死后不久,妈祖
信仰兴起,在明清时期,信众广泛分布在中国沿海,以渔民和海商为主体。此外,她也被尊崇
为镇护国家的神,元世祖至元十八年(1281),她被称为“护国明著天妃”,在清康熙二十三
年(1684)又被封为天后。妈祖在其去世五世纪后,获得了与武则天相同的“天后”称号,成
为护国之神。 
在日本,江户时代的唐馆为了祭祀妈祖神而修建的建筑是“天后宫”。而在向明清朝贡的
·40·
松尾恒一 梁青:明代后期日本长崎的国际关系和妈祖信仰 第1期

琉球国的那霸,修建有“天妃宫”,册封使到访时,作为册封仪礼之一,需要前往参拜。可见
妈祖也是琉球国与明清朝廷之间联系的重要纽带。“天妃宫”作为官方寺庙,可以看出明代对
妈祖的官方称呼就是“天妃”,而日本对妈祖的称呼正确反映了其在中国发生的变迁。
中国明清更替之际,日本正逢足利将军代表的武家政权“室町幕府”衰弱,各地大名割据
称雄,进入了战火纷飞的“战国时代”。
在日本国内的战乱中,德川家脱颖而出,在17世纪初于江户(现东京)建立幕府,掌握实
权。而此前大约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欧洲诸国相继进入大航海时代,葡萄牙、西班牙、荷兰、
英国等国的船队途经东南亚或者中国,登陆日本。这是日本历史上首次接触西方人。日本开启
这一新时代,事实上与明朝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将欧洲人带到日本的,正是明朝的海商们。
绕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最早到达中国的欧洲人是葡萄牙人。他们在16世纪就以澳门为
据点进行活动,并获得了明王朝的承认。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东海对面的日本列岛,而将他们
带来的,是明代海商“王直”。
在日本被称为“五峰”的王直,同时也是拥有大船队的海盗。他一开始在日本五岛列岛的
福江岛活动,后来将据点搬到了平户。以此为开端,平户不仅迎来了明朝海商,也成为葡萄牙
海商、耶稣会天主教传教士布教的据点,俨然成为了一个国际港口。
欧洲建造大型船只,使用四分仪、六分仪、八分仪观测天体活动,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
进步促使他们发现了南下和东进的航路,这大大改变了世界史的进程。他们曾经试图侵略中国
大陆和日本,但强有力的国家政府和军队保障了国家的安全。与此相对,一些岛屿上生活的部
落民和部落共同体因为无力抵抗,如菲律宾和台湾等地都被西班牙、荷兰、葡萄牙等国占领,
不仅被搜刮鹿皮等产品,原住民们还被征为苦力,从事低报酬高强度的工作,甚至成为奴隶被
贩卖到海外(参见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巴塔维亚城日记》)。
不过日本和明朝的民众也有不少被欧洲人买卖甚至充作奴隶的情况。日本在约一个世纪后
的1600年左右,与荷兰以外的处于天主教势力圈的欧洲国家断交,转向锁国,与此也有很大关
系。锁国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政府察觉到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国表现出侵占国土的野心。
在欧洲征服美洲大陆和进入东亚时,基督教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此传教士往往随同商
人一同活动。这些海商往往以贸易为目的,仅仅停留在港口城市,乘着季风前来,交易完成后
又乘着季风回到欧洲。而传教士则停留在到访国,为了传教而深入到内陆的其他地区。
最早造访日本的天主教传教士是耶稣会的方济各·沙勿略(Francisco de Xavier),他受葡
萄牙王若奥三世的委托,来到印度果阿,1549年从广州乘中国海商的船从日本南九州萨摩(现
鹿儿岛县)登陆。
沙勿略在萨摩期间,曾向果阿的圣保罗学院写过信,信中对中国船航海的情况进行了记
录,其中在船上对妈祖祭祀的情景尤为引人注目。原文如下:
[A] cem legoas de Malaca caminho da China, tomamos huma ilha em a qual nos apercebemos
de lemes & outra madeira necessaria para as grandes tempestades, & mares da China. Depois disto
feito, deitarão sortes, fazendo muitos sacrificios, & festas ao idolo, adorando-o muitas vezes, &
preguntando-lhe se terião bom vento, ou não: & sayo a sorte que aviamos de ter bom tempo, & que
não aguardassemos mais: & assi levamos as ancoras, & demos à vela todos com muita alegria, os
gentios confiando no idolo, que levavão com muita veneração em a popa do navio, & candeas acesas,
perfumando-o com cheiros de pao de aguila: & nos confiando em Deos, Criador do ceo & da terra,
& em Iesu Christo seu filho, por cujo amor & serviço, vinhamos a estas partes, para acrecentar sua
santissima fé.
·41·
2018年 妈祖文化研究

Vindo nosso caminho, começarão os gentios a deitar sortes, fazendo preguntas ao idolo, se o
navio em que hiamos avia de tornar de Iapão a Malaca, & sayo a sorte que irião a Iapão, mas que não
tornarião a Malaca, & aqui acabou de entrar [fol. 8r.] a desconfiança nelles para não irem a Iapão, senão
de invernar na China, & aguardar outro anno. Vede o trabalho que podiamos levar nesta navegaçam,
estando ao parecer do demonio, & de seus servos, se aviamos de ir a Iapão, ou não, pois o que região,
& mandavão o navio, não fazião mais do que o demonio por suas sortes lhe dezia. (LETTER FROM
FR. FRANCISCO XAVIER S.J. TO THE JESUITS IN GOA, Kagoshima, November 5, 1549 )④
虽然在沙勿略眼中这些是“异教徒”的习俗,但他仍然进行了详细记录。在被搬到船上的
“偶像”前,中国船员一直供奉贡品和做“礼拜”。这里所说的偶像应当是指妈祖神,他们记
载了船员对妈祖神求签问卦,直到签上预示航海安全,才出发前往日本。在航海期间,还要向
妈祖询问海上的风的情况,从这里我们也可以得知他们乘坐的是帆船,在船内祭祀中,关于风
的问卜也是十分重要的。罗盘的使用,天体观测技术等中国的航海术,在郑和时代就已经得到普
及,虽然他们有先进的航海术,但航海时仍然需要祈求神灵的加护,可见航海本身的危险性。
另外,当时也有漂流到中国的日本渔民,他们乘坐福州船返回日本时,也记下了他们看到
的航海情况。从中可以了解到,除了妈祖神以外,他们还对罗盘进行祭祀。⑤ 这种生产生活技
术与信仰祭祀之间的关系值得我们注意⑥。

二、明代后期官方贸易向民间贸易的转向

明朝和日本的贸易,一开始是在明朝政府和足利将军代表的日本政府“室町幕府”间以朝
贡贸易的形式进行。这种朝贡贸易最早是由足利义满将军和明朝永乐帝之间达成协议,自1401
年起到1549年期间,共进行了19次。幕府将军受到明朝皇帝册封,被封为“日本国王”,对明
朝以朝贡的形式进行贸易,但这种朝贡贸易并不具有延续性。在日本方面而言,对明朝进行朝
贡形式的贸易并没有得到一致认可;而中国方面则是由于之前提到的郑和下西洋等更主动的贸
易方式的存在,以及为应对倭寇袭击和走私贸易常常实行海禁的缘故。
在中日贸易中,从中国得来的“唐物”,如茶杯、花瓶等瓷器,在武家和贵族中受到珍
视,室町幕府甚至专门设置“唐物奉行”这一官职管理舶来品。这对于茶道、花道、香道等流
传至今的日本传统文化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些艺道由最早向神佛祈愿的仪礼,转换为招待
客人的礼法,最终提炼出一种精神上的非物质文化。它们最初都源于宋、明两代的禅宗佛教,这
些有形和无形的中国文化历经三个多世纪的岁月,最终升华为日本独特的文化,传承至今。
明代中日政府间的贸易由于两国各自的原因最终停滞了。而另一方面,由民间海商(有时
以海盗、倭寇的面目出现)主导的新的中日贸易开始兴盛起来。
这种新的中日贸易,将以往从未登陆日本的欧洲人带到了日本,同时也将中日交流史带入
了一个新的时代。
关于中日政府间官方贸易的终结,以及转向新的民间海商贸易的状况的资料,可以参照郑
舜功的《日本一鉴》⑦。
《明史》中对郑舜功有如下记载:“先是,蒋洲宣谕诸岛,至丰后被留,令僧人往山口
等岛传谕禁戢。于是山口都督源义长具咨送还被掠人口,而咨乃用国王印。丰后太守源义镇
遣僧德阳等具方物,奉表谢罪,请颁勘合修贡,送洲还。前杨宜所遣郑舜功出海哨探者,行至
丰后岛,岛主亦遣僧清授附舟来谢罪,言前后侵犯,皆中国奸商潜引诸岛夷众,义镇等实不
知……”⑧ 为了消灭倭寇,郑舜功被派往日本,在嘉靖三十四年(1556)从丰后国(现九州大
·42·
松尾恒一 梁青:明代后期日本长崎的国际关系和妈祖信仰 第1期

分县)登陆日本,被当地领主大友义镇抓获,并软禁起来。翌年,郑舜功的部下与大友氏的使
者赴京都室町幕府请求镇压倭寇,郑舜功被允许调查日本国情,仍然留在丰后。嘉靖三十六年
(1558),与大友氏的使僧清授一同被送往宁波。
嘉靖年间,中国大陆沿海“倭寇”活动频繁,他们往往从事走私和海盗活动。虽然冠以
“倭寇”之名,但据说其中中国人占了大多数,只有少数日本人⑨ 。郑舜功正是在应对“嘉靖
年间的倭寇”的背景下,造访日本进行国情调查,写下《日本一鉴》的。
《日本一鉴》中关于中日的走私贸易,是从倭寇开始记录,其中提到了以日本为据点的王
直。原书记述:

夫広私商始自掲陽県民郭朝卿。初以航海遭風漂至其国、帰来亦復往市矣。浙海私商,
始自福建鄧獠、初以罪囚按察司獄。嘉靖丙戌五年(1526)、越獄逋下海、誘引番夷私市浙海
双嶼港、投託合澳之人盧黄四等、私通交易。嘉靖庚子十九年(1540)継之、許一松·許二
楠·許三棟·許四梓、勾引仏郎機国夷人(=Portugal人),絡繹浙海,亦市双嶼、大茅等港、
自兹東南釁門開矣。嘉靖壬寅二十一年、寧波知府曹誥、以通番船招致海寇、故每広捕接濟通
番之人,鄞鄉士夫嘗為之拯拔。知府曹誥曰「今日也説通番、明日也説通番、通得血流滿地方
止。」。
明年癸卯二十二年、鄧獠等寇閩海地方、浙海寇盜亦発、海道副使張一厚、因許一·許二
通番、致寇延害地方、統兵捕之。許一·許二等、敵殺得志、乃与仏郎機夷(=Portugal人)竟
泊双嶼。
伙伴王直於乙巳歲二十四年往市日本,始誘博多津、倭助才門等三人,来市双嶼。明年復
行風布其地,直·浙倭患始生矣。

该记录中提到的“双屿”,是明朝海商和葡萄牙人、东南亚人、日本人进行贸易的国际
港。从这里可以得知,当时葡萄牙人的活动范围已经从以广东为据点的南海,扩大到以双屿为
中心的东海。
葡萄牙人在双屿修建住宅、医院、教会,企图将其殖民地化。明朝对此深怀戒惧之心,故
在1548年派朱纨进攻双屿⑩。当时在许栋手下的王直从战斗中逃生,组织起海盗团体,然后占
据浙江省舟山群岛的烈港,自称徽王,成为了与徐海并称的倭寇首领。

三、以平户为据点的中日贸易

在郑舜功的《日本一鉴》中,有王直与日本北九州博多的商人“助才门”接触,并进行
贸易的记载。博多是中日政府官方贸易中具有重要地位的港口城市,自唐朝以来历经千年,都
在中日贸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许多大海商都居住在这里。在平安时代,朝廷在博多设有大宰
府,统辖对外政策和日本西南沿岸的国防。此外还修建了用于接待唐朝、新罗、渤海使节的迎
宾馆——鸿胪馆。外国使节入住鸿胪馆后,再前往大宰府或者都城。因此博多作为平安时代到
前近代日本国家外交的窗口,一方面承担了重要的贸易作用,另一方面也通过商人的贸易积累
了大量财富。
王直在这种背景下造访博多,进行商业活动,其后又将据点迁移至中日航线上的五岛列
岛。天文九年(1540),五岛的领主宇久盛定正式承认与王直的商贸关系,在福江岛修建了住
宅。现在,在王直住宅的旧址修建有明人堂,附近还保留着王直和后来的明清海上使用过的六
·43·
2018年 妈祖文化研究

角井。
王直在1542年与平户的领主松浦氏会面,在中日交流中十分活跃。其中最重要的影响之
一,就是将葡萄牙人带到了日本,而葡萄牙人则带来了火枪。葡萄牙人将火枪带到日本的具
体情形,日方、葡方秉持多种资料,各执己见,尚无定论。其中最有说服力的资料认为:1543
年,乘坐王直的船来到日本的葡萄牙人将火枪带到萨摩(现鹿儿岛县)的种子岛,是火枪第一
次传到日本。
后来,在王直的指引下,葡萄牙船在1550年来到平户港,平户成为了与中国和葡萄牙海商
进行贸易的国际港。
以平户为据点的中日贸易,在王直死后由李旦(英文名Andrea Dittis,?~1625年)和李华
宇兄弟继承下来。李旦是福建泉州人,起初以马尼拉为据点进行活动。其后移居平户,继承了
王直开辟的贸易线路,从日本政府取得了象征贸易许可的朱印状,开始了朱印船贸易。
李旦将自己在平户的宅邸借给英国商人作为英国商馆,甚至将日英贸易纳入到自己的管理
11
之下。 在李旦死后,平户贸易由郑芝龙继承下来。
郑芝龙和平户领主松浦氏交往甚笃,在松浦氏留下的诸般物品中,有被认为是郑芝龙所使
用过的印章,以及生丝贸易中用于计量的“丝印”。所谓丝印,是在进口生丝时,作为确认生
丝的依据而打在每束生丝上的,同时也是计算交易额的重要凭据。根据松浦史料馆所藏《平藩
语录》的“上郑氏古铜印记”的记述可知,这个丝印是郑芝龙所用过的,并且郑芝龙的贸易是
被松浦氏公开认可的商业活动。据推测,通过郑芝龙的生丝等贸易,平户领主松浦氏也从中获
得了不小的利益。
郑芝龙在平户和日本女性田川松结婚,在那里生下了儿子郑成功。于是郑芝龙、郑成功父
子在日本和明朝各自进入大变革的时期,投身到时局的惊涛骇浪中,同时也经受了很多磨难。

四、明末至清代对日贸易中的郑芝龙和郑成功

明末时期的平户,继葡萄牙之后,又有西班牙、英国和荷兰前来从事贸易活动。而日本
正处于诸国割据,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逐步统一日本的时期。织田信长在天正五年(1577)被
任命为右大臣,地位仅次于左大臣。虽然被家臣谋反杀害,但其统一日本的事业由丰臣秀吉完
成。丰臣秀吉成为辅佐天皇的摄政,权倾一时。
丰臣秀吉亲自出马平定九州,发现九州各地基督教横行,特别是天主教势力的扩张,导
致教堂的大量兴建和神社、寺院的凋敝。日本人被贩卖至欧洲,受到奴隶般的对待。丰臣秀吉
受到刺激,在1587年发布了“伴天连驱逐令”(伴天连是葡萄牙语中padre的音译,意指“神
父”)。
在丰臣秀吉死去后,政治实权掌握在江户的德川家康手中,他对觊觎日本国土的葡萄牙人
和西班牙人,以及与之有所瓜葛的基督教进行彻底弹压。开始实施一系列锁国政策,将耶稣会
等天主教传教士逐出国门,对那些执意留在日本国内的传教士和日本信徒处以刑罚,宣布与葡
萄牙和西班牙断绝国交。英国在与荷兰的战争中失败,则已从日本撤退。
另一方面,德川家康认为有必要了解以欧洲为代表的世界形势,因此保留了长崎作为国际
贸易港,与中国和信仰新教的荷兰保持贸易往来。
在这一状况下,郑芝龙只得迁至长崎进行对日贸易,这比起之前在平户的贸易,要严苛许
12
多。特别是他还有基督教信徒身份,甚至有洗礼名叫做“Nicholas” 。因为日方掌握了这一消
息,他的船队在长崎进行贸易时,经常会被长崎的政府部门严格盘问。荷兰海商作为他们的竞
·44·
松尾恒一 梁青:明代后期日本长崎的国际关系和妈祖信仰 第1期

争对手,也密切关注着郑芝龙的动向,记录下他们的贸易品和交易额,甚至记录下他们受到长
13
崎政府盘问,从船上搜出基督教相关的中文读物的事情。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福州、广东等清朝来的船只上,安放有祈祷航海安全的妈祖像,在航
海中每日祭祀。到达长崎后,还有列队将妈祖像安置到中式寺院或者唐馆内的天后宫的惯例。
而中国在明代就有传教士宣传基督教,在清代时民间信众甚广,似乎有人将玛利亚像伪装成妈
祖像带到日本的事情发生。因此中式寺院的中国僧侣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鉴定从中国船上
14
安置到天后宫里的妈祖像。
为了祈求航海安全,在海上进行妈祖祭祀是重要活动。另一方面,玛利亚也是护佑航海安
15
全的神 。在基督教信徒极端排斥异教神的情况下,那些笃信基督教的清代商人是否真的在船
内安放妈祖像,是否真的进行祭祀,尚不能断定,这个课题须留待将来进行。
日本与天主教国家断交后,实行锁国政策禁止基督教传播。与此同时,中国的明朝被满族
政权打败,建立了清朝。郑芝龙在开始的时候与郑成功一起抗击清军,但后来在隆武二年时向
清军投降。其后,郑芝龙受清军之命劝降郑成功,但郑成功抗清意志坚决,劝降未能成功,郑
芝龙反而因此被冠以谋反的罪名,被杀害了。在此期间,田川松夹在投降清朝的丈夫郑芝龙,和
抗击清朝的儿子郑成功中间左右为难,终于在1646年清军攻陷福建之际,在自家宅邸内自杀了。

五、与郑成功和妈祖记忆相联系的国际交流和亲善友好

郑成功出生在平户,母亲是日本人,加上人们对邻国从明朝到清朝的转换的关心,郑成功
在那时起就为日本人所熟知。据传,1624年7月间,郑成功的母亲田川松在怀胎时来到平户海
滨的“千里之滨”拾贝壳时,忽然感到一阵胎动,来不及回家就在海滩树荫下的岩石后面生下
了孩子。后来这块石头被称为“郑成功儿诞石”或者简称“儿诞石”,现在成为平户的重要历
史遗迹。这个孩子一开始取名为“福松”,后来父亲郑芝龙为了庆祝儿子诞生,祈愿其健康成
长,专门铸了一尊妈祖像。这尊妈祖像连同千里眼、顺风耳像都保存至今。
平户与郑芝龙以及当时的领主松浦氏关系很深,也与郑成功和妈祖神有诸多关联,因此这
段历史至今为平户人所讲述,成为平户人的骄傲。
郑成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在台湾打败了荷兰人,并建造了郑成功登陆台湾本岛后的
第一座天后宫——鹿耳门天后宫。具体而言,郑成功在1661年占领澎湖诸岛,3月起攻打安平古
16
堡 (热兰遮城包围战)。次年2月2日攻陷城池,荷兰人被一举击溃,从而建立了郑氏政权。
在攻打安平古堡时,郑成功的舰队经鹿耳门水道进入台江海域,从海湾内侧和外侧同时进
攻临海而建的安平古堡。当时苦于鹿耳门水道太浅,舰队无法顺利通过,对于这一点,清代邵
廷采《东南纪事》卷十一“郑成功”记载:

红夷译何斌进曰:“公何不取台湾?台湾沃野千里,四通外洋,横绝大海,得其地足以
应国,取其财足以饷兵士。番受红夷凌侮,每欲反噬久矣,以公威临之,如使狼逐群羊也。”
陈可取状甚悉。是年正月,成功决意取台湾,诸将谓夹板船多炮火,难近,鹿耳门水浅,不可
渡。成功引舟径进,三月,次澎湖,至鹿耳门,则水骤涨丈余,舟大小衔尾而渡,红夷惊谓自
天而下。先取赤嵌,红夷走王城死守,复烧其夹板舡,尽歼之。围至十二月,红夷出降生存者
17
仅百数十人,纵其归国。

梁廷楠的《海国四说》页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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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妈祖文化研究

顺治九年,郑成功寇镇江败归,谋取台湾。会荷兰通事何斌逋夷,负遁鹿耳门,说成功以
水师从鹿耳门乘涨入,与荷兰相持,久克赤嵌城。荷兰战败,弃台湾。

胡建伟的《澎湖纪略》记载:

顺治七年,芝龙子郑成功自江南败归,遂袭澎湖;乘潮水涨大,进鹿耳门,据安平城,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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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以死拒。成功告以此地乃先人之业,应归于我,财物仍听尔载归。红夷乃遁去。

为了等到鹿耳门的水深足以通过舰船,郑成功等待了数月之久,也有传说是得到了妈祖的
帮助,才等到了涨潮。在鹿耳门天后宫的官网上《历史的回廊:历史的鹿耳门天后宫》有如下
内容:

一六六一年四月三十日,民族英雄郑成功率领四百余战舰抵达台湾鹿耳门外沙线,因水浅
船只无法行驶,郑氏乃设香案焚香祝祷祈求妈祖助涨潮水;果然水升丈余,于是挥军登陆鹿耳
19
门南岸北汕尾屿,进而赶走荷兰人,收复台湾……

这里说到郑成功祭祀妈祖、祈愿涨潮,最终水位果然上涨的事情。于是郑成功的舰队自
台江海域进攻安平古堡,击溃荷兰人后入城,将其改名为“安平城”。郑氏政权三代都居于此
城,城内的基督教教堂里安置有妈祖像(1662),后来又于永历二十二年(1668)修建了安平
开台天后宫(参考《安平开台天后宫的历史沿革》)。
郑成功反清复明的事迹,特别是征讨荷兰人,收复台湾时关于妈祖祭祀和信仰的事情,成
为了连结郑成功出生地平户和中国与郑成功相关地区的纽带。使这些地区结成了友好关系。
1997年,从平户访问台湾的友好访问团到访台南市鹿耳门天后宫,以及彰化县鹿港的妈祖
庙,两地的天后宫都赠送了一尊妈祖神像,寓意双方的友好关系能长久保持。这两尊妈祖像现
在保存在平户的郑成功纪念馆,与郑芝龙为庆祝郑成功出生而铸的妈祖像一同陈列。
值得一提的是,1725年在鹿港建立的天后宫,与关渡宫、北港朝天宫并称台湾三大妈祖
庙。鹿港天后宫的建立与郑氏政权在台湾的终结、台湾编入清朝版图有着密切的关系。清朝将
军施琅从福建进攻台湾是在1683年,据说他出发时从湄洲天后宫带了一尊分灵的妈祖像,他坚
信自己能顺利渡海登陆台湾正是因为妈祖神的加护。在打败郑氏政权后,施琅将军一族开拓了
鹿港,在此建立庙宇祭祀湄洲的妈祖。事实上,施琅曾是支持郑芝龙反清活动的一员猛将,在
郑芝龙投降清朝之后仍然支持郑成功的反清活动。投降清朝后,施琅被任命为副将,后升任水
师提督,在1683年大破郑经之子郑克塽,被封为“靖海侯”。据传东宁政权灭亡时,施琅在郑
成功的庙前哽咽涕泣,可见他虽然效忠清朝,但仍对旧主心怀敬慕之情。
因此鹿港的妈祖与郑氏有着很深的因缘,可能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才对来自平户的访问团
赠送妈祖像的吧。
郑成功纪念馆于2013年在平户,郑成功出生时所居住的地方建成。旁边有据传是郑成功幼
年时代种下的梛树,“梛”在日语中的发音是“nagi”,与表示风平浪静的“凪ぐ(nagu)”
是同源词,表达了对航海安全乃至生活平安的愿望,梛树也被当做消灾除厄的神树。
2013年郑成功纪念馆开馆仪式上,与郑成功有很深关系的福建省南安市(1993年由泉州市
南安县改称市)、台湾台南市、金门县、世界郑氏宗亲总会、郑成功宗庙都派出代表前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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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尾恒一 梁青:明代后期日本长崎的国际关系和妈祖信仰 第1期

平户市代表共同种植梛树,加深了平户市与两岸郑氏相关人员的情谊。
其中南安市在1995年与平户市结为友好城市。南安是郑芝龙的故乡,郑成功在7岁时从平
户搬到南安,郑氏一族在泉州府的厦门岛、金门岛设立据点进行贸易。郑成功15岁时通过院
考,成为泉州府南安县的生员,可以说在郑成功的成长中,南安发挥了与平户同样重要的作
用。两市结为友好城市的契机是在十年前的1984年,平户市长和长崎副知事带领的友好使节团
访问泉州。在1992年,郑成功去世330周年纪念时,平户市长赠送了“日中之英雄郑成功”的
题字,并进行了交流和研讨,最终两市缔结成为友好城市。其后,两市市民组织访问团相互往
来,并举行了两市中学生乒乓球赛等活动,在下一代市民中开展民间交流活动。
笔者相信这种超越国界的两市市民间的友好往来,可以促进两国的友好和国家的发展,并
对世界的和平友好做出贡献。
郑芝龙、郑成功进行的明朝与日本的贸易,并非是在他们父子的时代才开始展开的。可以
说是此前在16世纪,纵横东海和南海,进行国际贸易的许四兄弟以及他们的继承者王直,还有
后来继承王直进行贸易活动的李旦,在数个世纪累积发展下,双方的贸易才发展起来。
王直将葡萄牙人带到了日本,后来西班牙、荷兰、英国也相继登陆日本。欧洲新奇的文化
震惊了日本人,对日本文化产生了很大的刺激。另一方面,这些欧洲人,包括基督教传教士对
领土抱有野心,给东南亚、中国大陆、台湾、琉球群岛、日本列岛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在21世纪,世界各国航空业发达,甚至通过互联网跨越国境进行实时交流成为可能。随着
各国资料的互通,对外关系、交流史等人文社会科学的共同研究也成为可能。这对于国际间的
相互理解、对于世界各国面向未来发展亲善友好关系很有助益,同时也为学科的发展打下良好
的基础。

注释:
①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馆长对于这项规定,曾经向江户幕府(日本政府)提出以下抗议,要求准许举行葬礼
和埋葬。“荷兰人在日本去世时,希望能有处置之所。其原因在于,贵国要求将尸体沉于大海,实在太过
严苛。在平户时,我们也已经申请过墓地。以往各国风俗习惯中,都未见有沉尸海底的先例,此事若为世
界各国广为知晓,必然对日本国产生负面影响。”(《长崎荷兰商馆日记 第一辑》)其后,这一要求被日
方许可,在16世纪下半叶,稻佐国际墓地中,划出一部分给荷兰人使用。至今,在稻佐国际墓地,还能看
到荷兰人墓碑上的十字架装饰。
② 对那些入境的清国人,管理清国人的长崎奉行所像对待日本人那样,命令他们踩踏画有基督像的铜板,以
此来判断他们是否是基督徒。参见《长崎奉行所 分类杂载》四(近世文书研究会《长崎史料丛书》三集、
1978年)。
③ 见《明史》卷五十·志第二十六·礼四“南京神庙”。
④ 基于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编《日本相关海外史料 耶稣会日本书翰集》原文编之一(1930年、东京大学发
行)。
⑤ 见宝历元年(1751)十二月《唐国福建省江致漂着候奥州南部之者六人口书》,载长崎史学习会编《长崎
关系史料选集》第一集,平成十六年(2004)。
⑥ 参见松尾恒一《历史与现代:清代华商的航海与妈祖信仰—在长崎旅日华侨社会中的传承与现状》,载莆
田学院妈祖文化研究院编《2016年国际妈祖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汇编》,2016年,第211-226页。
⑦ 关于《日本一鉴》的内容、资料性的价值,参见渡边三男《关于明末日本研究的书〈日本一鉴〉》,载
《驹泽大学研究纪要》十三,1955年。
⑧ 见《明史》卷三二二·外国传三“日本国传”。文字引自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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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妈祖文化研究

zh.wikisource.org/wiki/%E6%98%8E%E5%8F%B2/%E5%8D%B7322、2017年10月查询)
⑨ 日本方面的资料中有关于濑户内海的能岛、来岛、因岛的氏族率领海盗袭击明国沿海地区的记录(香西成
资所记的《南海通记》卷八“豫州能屿氏、大明国进犯记”),只是很难确认是否属实。此外,该记录中
有关于倭寇乘着悬挂八幡神旗帜的八幡船渡海的记录。“八幡”在中文中的读音“bahan”和日语中海盗行
为的词语相通,日本在16至17世纪有这种用法。或许日本的“八幡”的“ばはん/bahan”这一发音,在日
本表示海盗行为的意思,正是源于日本的倭寇悬挂八幡旗入侵大陆沿海。
⑩ 参见“亚洲城市指南”制作委员会著《浙江省009普陀山~“海天佛国”与舟山群岛》,2015年。
11 参见平户英国商馆长理查德·考克斯(Richard Cocks)所记的《Diary kept by the Head of the English Factory in
Japan: Diary of Richard Cocks, 1615-1622》,是写给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书信。
12 西班牙奥古斯丁派传教士Juan de la Concepción在1789年于菲律宾的马尼拉所记的“Historia General de
Philipinas(《菲律宾诸岛通史》)”第6编12章21节有如下记载,郑芝龙是渔民出身,身份卑贱,在马尼
拉经过洗礼得到Nicholas这个洗礼名,后来渡海日本经商成功,官至中国舰队总司令。参见村上直次郎译注
《巴达维亚城日记》三、附录二《菲律宾诸岛通史》“台湾略记”,平凡社、1975年。
13 参见《长崎荷兰商馆日记》第一辑的“1644年9月26日”条等。
14 见《福濟寺 山号寺号幷末庵、諸伽藍幷宝物、唐僧来朝年数、代々住持幷由緒》,天明二年(1764)六
月条。
15 参见普塔克(Roderich Ptak)《海神妈祖与圣母玛利亚之比较(约1400~1700 年)》(《海洋史研究》第四
辑、2012年)。这位德国研究者的论文将欧洲的圣母玛利亚和明清时期的妈祖进行比较,论述了妈祖和玛
利亚作为航海神,在航海安全信仰、祭祀、仪礼等方面的相似性,是非常重要的研究。
16 安平古堡(Fort Zeelandia)一开始被称为Fort Orange(奥伦治城),在1627年改名Fort Zeelandia。
17 邵廷采的《东南纪事》的原文网址http://www.yuyingchao.com/beike/html_jingdian/html_guoxue_shi_22/516383.
html.
18 胡建伟的《澎湖纪略》原文网址http://www.guoxuedashi.com/a/5942x/79180p.html.
19 《历史的回廊:历史的鹿耳门天后宫》原文网址https://www.luerhmen.org.tw/about_us.php?class_id=3.

The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Mazu Beliefs of Nagasaki in the Late Ming Dynasty
——to Investigate the Cultural Resources of Zheng Zhilong,
Zheng Chenggong and International Friendship
[Japan]Matsuo Koichi, translated by LIANG Qing
( Japanese National Museum of History and Folklore, Chiba, Japan, 2858502;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bei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62,China )

Abstract: In Japan, the most influential place of Mazu belief is Nagasaki, which was the sino-japanese trade
window in Qing dynasty. In Ming dynasty, Hirado, a city which located in the northwest of Nagasaki,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rade. Mazu Statue has been kept as an important historical trace here since Mazu has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Zheng Zhilong, who engaged in sino-japanese trade in Hirado, and his son, Zheng Chenggong.
By investigating the sino-japanese non-governmental trade from Zheng Zhilong years, focusing on the history
and legend of Zheng Chenggong recoverd Taiwan and the belief of Mazu, facilitating the friendly relationship
between Zheng Chenggong-related-Chinese-cities, a good examples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has been set.
Key words: Ming dynasty; Maritime merchant; Nagasaki; Hirado; Mazu belief; Zheng Chenggong

(责任编辑:刘福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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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卷 第3期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Vol.40 No.3
2020年8月 Journal of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Aug.2020

民族与国家立场及中日“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

寇淑婷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4)

摘 要:立足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中日两国文人在“郑成功文学”中对郑芝龙的评价呈现出争议与赞扬并存的诸多样态。考
察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的形象可以发现,郑芝龙的形象具体表现为:老一官的忠臣形象、海盗·海商的海上王形象、台湾开拓者
形象和投降清朝的逆臣形象等等。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的日本变容,体现在其忠臣形象与逆臣形象的两个方面。其中,老
一官的忠臣形象为日本“郑成功文学”所独有,这一形象与历史事实完全背离。围绕着对郑芝龙降清一事的不同认识,与中国“郑成功文
学”中郑芝龙鲜明的逆臣形象不同,日本“郑成功文学”虽然也言及郑芝龙降清一事,但却并未将其冠之以逆臣称号。
关键词:“郑成功文学”;郑芝龙;民族与国家立场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763(2020)03—0057—09
DOI:10.16729/j.cnki.jhnun.2020.03.008

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以其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成为中日两国文人的书写对象。由于民族与国家立场不
同,两国文人对郑芝龙的认识以及所持态度也有所不同。因此,郑芝龙在两国文学作品中的形象也呈现出
不同样态。在中国,郑芝龙的海盗背景以及投降清朝的历史,与郑成功反清复明、收复台湾的壮举形成鲜
明对比,致使郑芝龙经常作为与郑成功相对的反面形象出现。这种片面化、碎片化的认识导致了民间乃
至部分学者对郑芝龙这一历史人物缺乏全面的认识和客观评价,无法呈现出郑芝龙在中国大陆、台湾、日
本、荷兰等国家和地区交流史上的实像。因此,对比中日两国“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形象,同时以荷
兰等国家的“郑成功文学”为参照,能够更好地认识郑芝龙形象历史变迁的特点及其原因,进而最大限度
地还原出历史上郑芝龙的真实面貌。
一、中外历史上对郑芝龙的评价
历史上对郑芝龙的评价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在中国、日本乃至荷兰等国家的“郑成功文学”中,各
国文人基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对郑芝龙的评价也呈现出争议与赞扬并存的多种样态。
在中国,关于郑芝龙的评价存在多元化倾向。郑芝龙一出生,就被视为不平凡的人物。对此,江日升
在《台湾外志》中写道:“是年万历甲辰(一六〇四年)三月初十日,春暖融和,天气晴明。厦门忽尔云
雾四合,电雷闪烁,霹雳一声,海渚劈开一石……十八日辰时,芝龙生,其母黄氏,梦三妇人引红霞一片
堆于怀,徐而 抹地下。表名一官。”[1]28对于郑芝龙出生之时的异象,在陈三井的《郑成功全传》中这
样评论道:“足见有些人对郑芝龙虽不视之为一代伟人,但似乎视之为非凡之人,不过更有视之为妖孽
者。”[1]28对于“妖孽之说”,匪石在《郑成功传》中写道:“吾大不解吾中国元祖黄帝之何子何孙、以何
年何月何日乃怪产一郑芝龙!先儒有说,国家将亡,必有妖孽……郑芝龙者,屠杀国族之刽子手也,降叛

收稿日期:2019-10-23
作者简介:寇淑婷(1980- ),女,满族,黑龙江望奎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博士,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副研究员,硕士生导
师,研究方向为中日文学关系、郑成功研究。
基金项目:2019年度四川大学春季创新火花项目库重点项目“日本所藏郑成功资料文献的编译、整理与研究”(2019hhs-22);四川
大学专职博士后研发基金项目“日本文学中的郑成功形象研究”(skbsh2019-47)及四川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项目“日
本文学与中国泰山”的阶段性成果;2019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东方古代文艺理论重要范畴,话语体系研究与资料整理”
(192DA289)。

万方数据
・58・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

旗下之好人物也。肇自始生之年,下逮身死之岁,芝龙无一时、无一事不与朱明为死敌。黄帝在天有灵,
其泪滴滴化而为石。”[2]74可见,匪石将郑芝龙视为了“妖孽”,而且对他持完全批判态度。
那么,与朱明为敌的郑芝龙,清朝评价如何呢?《清史列传郑芝龙传》中写道:“郑芝龙,福建南安
人。明末,入海寇颜思齐党为盗;后受抚。累官总兵。”[2]41这段简练的文字,揭示了郑芝龙入海为盗、受
明朝招抚的史实。但是,这段记载并未表达出将郑芝龙作为清朝人或清朝官员的认同。总兵这一官职是郑
芝龙受明朝招抚后,作为明臣的官职。事实上,在“芝龙投降后,不数日即被挟往北京。明永历七年(清
顺治十年,西元一六五三年)满清封芝龙为同安侯。自是而后芝龙及其家人失去行动自由,但暗中与成功
通信,永历九年因此被劾下狱。十一年清廷流芝龙及其家属于宁古塔,终于在十五年,清廷照谋叛律将芝
龙及其在京诸子一律处死。”[1]36-37如此看来,郑芝龙的结局非常悲惨。
在日本,关于郑芝龙,朝川善庵在《郑将军成功传碑》中写道:“芝龙,后号飞黄将军,泉州南安县
人,祖翔宇,曾祖寿寰……初芝龙以妾故,失爱于父,父怒逐之,芝龙亡奔一洋船,父犹詈言,寻出杀
之,洋船又刻时挂帆,乃恳巨商,带往日本,时年十八”[3]473。此碑文原来为日本平户第三十五代藩主松
浦侯为建立郑成功纪念碑而命朝川氏所写,但是由于碑文全文两千余字过长,遂命朝川氏删改,但朝川氏
不久于人世。后来改命叶山铠轩重新撰文,就是现在的延平郡王庆诞芳踪碑,该碑文与朝川氏所述略不
同,其中写道:“(郑芝龙)福建南安人,以庆长壬子来我邦。幕府召见,问以外国事,命馆长崎,遂徙
我平户河内浦。”[1]331叶山氏所撰碑文,删去了朝川氏所述郑芝龙失爱于父的记载,而将郑芝龙受德川幕
府召见一事记录其中,可见,日本对于郑芝龙的认同程度非常高。而且,对于郑芝龙降清一事,日本文人
也持理解态度。对此,司马辽太郎借主人公之口写道:“‘现在清兵握有北方,南京被拿下,又控制了中
部地方,到了这种地步,大明的正统皇帝又下落不明,实在是征战两败了,大家都得为自己打算’……
‘你看日本的源平战争,关原之战或大阪之战都是如此。在大阪之战时,受过丰臣秀吉恩惠的各诸侯,纷
纷背叛幼主丰臣秀赖,而倒向德川家康。大家不是不爱丰臣秀赖而是先求自保。’”[4]338司马辽太郎从商
人重现实利益的角度,对郑芝龙降清持理解态度。另外,在日本历史上也出现过与郑芝龙类似的情况,所
以司马氏认为郑芝龙降清是非常时期出于自保的行为。
西方国家对郑芝龙的评价似乎也与中国不同。首先,《平户荷兰商馆日记》记载的对郑芝龙的称
呼,可以看出其身份的变化。在1628年7月的日记中记载为“一官”[5]151“海贼一官”[5]153,平户荷兰商馆
1628年10月的日记也称之为“海贼一官”[5]264“唐人一官”[5]431,“海贼一官对中国沿岸封锁严重”[5]316。
在1639年9月的日记中,称呼发生了改变,称之为“都督一官”[5]288,在1640年4月16日的日记中,记载为
“官人一官”[5]377,在1640年11月的日记中则记载为“支那人一官”[5]439。这里的“一官”当然指的就是郑
芝龙,但是一官前面的修饰语从“海贼”到“都督”,再到“官人”“支那人”发生了变化。修饰语的变
化,也体现了郑芝龙自身身份的变化,即由海贼转变成明朝都督。荷兰最后一位台湾总督揆一,在《被
遗误的台湾》中对郑芝龙有这样评价:“在反清行列中,有一个出身卑微、名叫一官(I-quan,即郑芝
龙)的英雄人物,成为以明帝皇亲为号召的反抗组织的都督。”[6]16意大利学者白蒂指出,郑芝龙是一位海
洋“杰出的探险家”[7]18。
可以看出,中国、日本以及荷兰等西方国家基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对郑芝龙的评价截然不同。
在中国,郑芝龙被认为是海盗,是投降清朝的逆臣;在日本,对郑芝龙持认同态度,且对降清一事表示理
解;在西方国家,郑芝龙被认为是英雄人物、杰出探险家。郑成功传奇的一生,在中日“郑成功文学”中
也被广泛书写,呈现出了郑芝龙形象的不同特征
二、“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的变迁
郑芝龙的一生经历多次沉浮,中日“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形象也因此呈现出复杂多样的特点,具

万方数据
第3期 寇淑婷:民族与国家立场及中日“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 ・59・

体表现为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海盗·海商的海上王形象、台湾开拓者形象和投降清朝的逆臣形象的
特点。
(一)“老一官”的忠臣形象
近松门左卫门在《国性爷合战》中对郑芝龙的描写,体现了郑芝龙的忠臣形象特点。这一形象特点在
《国性爷合战》的改作剧中得到了延续。小山内薰的《国性爷合战》、矢代静一的《国姓爷》等改作剧,
也突出地表现出郑芝龙忠臣形象的特点。
《国性爷合战》中对郑芝龙的称呼是“老一官”,相当于“大哥”之意。对于这个称呼,陈三井的
《郑成功全传》写道:“有些西文著作说郑芝龙曾受洗礼为天主教徒,教名叫‘Nicolas Gaspard’(尼
古拉斯·加斯巴尔德),但中日文资料未见此事之记载。郑芝龙究竟是否天主教徒,仍待研究。”[1]36-37然
而,笔者查阅资料时发现,对于郑芝龙皈依天主教一事,日本学者桑原骘藏[8]621指出,明末皈依耶稣教的
皇族大官中郑芝龙是其中之一,而且记载了郑芝龙的教名为“Nicolas Gaspard”。实际上,郑芝龙之所
以皈依天主教,是为了方便与天主教国家做生意,而且他还学会了葡萄牙语和荷兰语。对于“一官”的称
呼,日本学者的著作中记载为“老一官”“一官”的情况比较多。例如,稻垣孙兵卫的《郑成功》中有:
“郑芝龙字飞黄,在日本称为老一官”[9]44,另外,石原道博的《郑成功》中也写道:“明朝的日本甲螺郑
芝龙,字飞黄,又字飞皇、飞虹,又称一官”[10]1。
在《国性爷合战》及其改作剧中,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首先表现在对明朝皇妹旃檀皇女的搭救
上。《国性爷合战》中对于郑芝龙,这样写道:“和藤内的父亲本非日本人,是大明国的忠臣太师郑芝龙,
因谏言被皇帝放逐,辗转来到日本,改名老一官”[11]178。郑芝龙老一官虽身在日本,却时刻没有忘记故乡,
“我娶了日本女人做妻子,随着岁月的流逝,依然令我魂牵梦萦的还是故乡的山川草木。”[12]15可见,郑芝
龙老一官不仅是忠臣,而且是明朝德高望重的太师。其次,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还表现在对复兴明朝大
业的协助上。郑芝龙老一官非常关注明朝的国势,“我从住吉明神那里得知,‘战争在千里之外,西方是幸
运的方向。’唐土距日本千里之遥,在日本西方,若是现在出战,我们定能取得胜利。”[12]15老一官从住吉
明神处得知战况,即受了日本神明的指引,可以看出郑芝龙老一官形象的日本化特点。另外,在《国性爷合
战》中,郑芝龙老一官曾留下遗言去与鞑靼同归于尽。“吾为报先帝之恩,重返大明,无功无誉,期望能以
余命力战鞑靼。现去南京城讨死,望以微名留和汉。郑芝龙老一官,享年七十三岁。”[11]255可见,老一官舍
身赴死是为了报答先帝之恩,这与该剧开头介绍的老一官为明朝太师的身份相呼应。
对这一情节,小山内薰的改作剧《国性爷合战》描写得更加详细。当被鞑靼军俘获,用以威胁和藤内
之时,老一官一心赴死,激励和藤内不要因为顾忌他而忘记了复兴明朝的大业。“难道你忘记了你母亲临
死前的嘱托了吗?好不容易快要胜利了,不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失了大义。日本人若不重义,会成为日
本的耻辱。即使是女人,你的母亲都那样重视祖国,为了日本宁可舍弃生命……不要忘记复兴大明的伟
业。”[13]772这里老一官形象的日本化倾向更加明显。老一官站在日本立场,以日本人重义的精神激励和藤
内,以和藤内母亲牺牲为榜样,说服和藤内以复兴明朝的伟业为重。
以上论述可知,在《国性爷合战》及其改作剧中,明显体现了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特点。而且,
郑芝龙的忠臣形象具有日本化倾向。这一日本化倾向主要表现在虽然郑芝龙为明臣,但是剧中刻画的郑芝
龙所站的立场却是日本,该人物的语言及行为也体现出明显的日本化特点。另外,围绕郑芝龙忠臣形象的
情节设计与历史事实完全背离,具有虚构性特点。关于郑芝龙日本化的忠臣形象特点,在中国的“郑成功
文学”中没有体现。然而,对于郑芝龙的有志青年形象,却是中日“郑成功文学”共有的特征。
(二)海盗·海商的海上王形象
郑芝龙作为海盗、海商的海上王形象,是中日“郑成功文学”共有的典型形象。首先,郑芝龙的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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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与其曾加入海盗集团息息相关。关于郑芝龙加入海盗集团有如下记载:“芝龙到日本后,仍然如同幼
年时代那般活跃,陆陆续续结交了不少所谓‘英雄豪杰’,并经由杨天生的介绍得与当时旅日侨界领袖颜
思齐相识……芝龙就在杨天生的推荐下,参加了结盟组织……其中以芝龙年纪最轻,排为尾弟……思齐于
是月十四日率众搭船仓皇逃离日本,经商决议往台湾,航行八昼夜始抵台湾。抵台后将徒众分寨安顿,后
横行海上,四出抢掠,遂成为中国东南海上的海盗集团。”[1]30-31这里阐明了郑芝龙与海盗头目颜思齐的关
系,也明确指出了郑芝龙成为海盗的事实。
不久,颜思齐因病辞世。郑芝龙被推举为海盗首领。关于郑芝龙成为海盗首领,黄宗羲的《郑成功
传》也有详细记载:“思齐死,众无所立。乃奉盘匙割牲而盟,以剑插米,各当剑拜,拜而剑跃动者,天
所授也。次至芝龙,再拜,果跃出地;众乃俱伏,推为魁”[14]9。关于郑芝龙成为海盗头领一事,以上两种
说法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顺应天意。
在日本的“郑成功文学”中,关于郑芝龙被推举为海盗首领,也有类似描写:“颜思齐死后,群龙无
首。欲推举一人成为首领,一时争议不下。最后决定由天定夺。于是在米中插上剑,每人参拜剑。如果
谁在参拜的时候,剑倒了说明是上天选中的首领。芝龙参拜的时候,剑倒。众人皆恐惧,跪倒臣服于芝
龙……原来,此事能够成功,在于手下平助的计策。平助利用从土耳其获得的强力磁石的引力术,操纵剑
的倒向。具体细节不知,但是利用磁石操纵剑确属事实。”[15]237此处描写与黄宗羲之说有类似之处,可以
推测是受到了黄宗羲之说的影响。而且,作者对于为何剑能够屹立不倒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郑芝龙虽为海盗却能够约束部下,“不许虏妇女,屠人民,纵火焚烧,斩艾稻谷。”[16]17可见,郑芝
龙与普通的海盗不同。郑芝龙在日本锁国政策下,能够获得日本幕府的许可进行海外贸易确实具有不平凡
的功绩,而且当时郑氏集团的海外贸易,已经获得了明朝官方的许可,郑芝龙成为庇护一方的海上霸主,
成为了海上王。
关于一官船与日本贸易的实绩,福住信邦结合史料,将其整理如下[15]82:
1631年60艘,幕府制定“奉书船”制度,与荷兰的贸易终止。
1632年4艘,禁止芝龙渡航日本,荷兰给幕府送去人质申请再度进行贸易,第二年获得许可。
1633年至1635年,35到40艘,中国船半数派遣到台湾的荷兰商馆援助。
1636年64艘,补充禁止朱印船渡航不充足部分,只开长崎一个港口。
1637年93艘,家族移住长崎,作为向幕府的援助。
1638年74艘
1639年97艘,家族移居长崎获准。
1640年74艘,11月按照幕府的命令,平户的荷兰商馆遭到破坏。
1641年97艘,迫使荷兰商馆移出长崎,作为空档期的补充。
1642年34艘,半数向台湾及荷兰出口援助。
1643年34艘
1644年54艘
1645年76艘,允许妻子阿松渡航,派遣援军请愿使。
1646年54艘,拒绝派遣援军,芝龙降清媾和,阿松自杀。
对于以上描写,笔者查阅了《长崎荷兰商馆日记》,在1645年3月9日的日记中,记载“支那船十二艘
到达长崎……大部分为一官党的船”[17]36,而且,记载了郑芝龙的日本“夫人获得了允许出海去中国的许
可”[17]36并且,在1645年5月11日,记载了“一官的夫人从日本长崎出发去中国”[17]39的事情,若将《长崎
荷兰商馆日记》记载的内容与上述福住信邦所述进行对比,可以发现虽然没有确定一官船的数量,但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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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期 寇淑婷:民族与国家立场及中日“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 ・61・

于郑芝龙妻子出海去中国的记录时间完全一致,可见,福住信邦的上述数据是有一定依据的。
对郑芝龙的海外贸易,在中国的“郑成功文学”中也有描写:“朱印船①的贸易利润,则可以用‘惊
人’二字来形容……所有的货品都供不应求,每一艘朱印船进港,都会有来自日本各地的大批经销商在
这里等着接货、卸货。一次出海,一船商品获得的最少利润,也在百分之百,有的甚至高达百分之二、
三百,获利之丰,难以想象。”[18]50由此可见,郑氏家族富可敌国并非徒有虚名,海上王郑芝龙所打下的
基业,为郑成功的反清复明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在崇祯元年(1628年),泉州知府王猷再次提出诏安郑芝龙,他指出:“郑芝龙两次大胜洪都司而不
追, 卢游击而不杀,败俞都督,师至海内,中左弃城逃窜,约束其众不许登岸,不动草木。是芝龙不追
不杀不掠者,实有归罪之萌。今一时剿难卒灭,抚或可安。”[16]31于是巡抚熊文灿派卢毓英向芝龙说降,
“抚台委弟前来诏安,业将尔衷曲一一剖名,甚是欢喜。着将军退师海外,立功之日,定然保题,绝不
负将军归诚之意。”[16]32-33双方谈妥条件之后,当年九月,郑芝龙率众投降。郑芝龙成为明朝的海防游击
后,先后讨平李魁奇、杨六、杨七、褚彩老等海盗,并在消灭李魁奇后被提拔为参将。崇祯八年(1635
年),郑芝龙奉命讨伐大海盗头目刘香。崇祯十二年(1639年),芝龙又击败了前来进犯的荷兰军队,
1640年8月晋升为福建总兵,成为扬名海内外的将军。
要言之,郑芝龙的海上王形象兼具海盗与海商两个特点,这一形象在中日“郑成功文学”中作为典型
形象被广泛书写。郑芝龙富可敌国,成为威震一方的海上霸主,正因为如此,才受到明廷的招抚,转变成
为海防将军。
(三)台湾开拓者的形象
郑芝龙的的台湾开拓体现了他的胆识和谋略。郑芝龙台湾开拓者的形象也在中日郑成功文学中淋漓尽
致地表现了出来。
对于明朝开拓台湾的记载,川口长孺在《台湾郑氏纪事》开篇写道:“台湾为海中孤岛,古无闻焉,明
人始来往其地。”[19]1而郑芝龙对于台湾的开拓,陈三井的《郑成功全传》记载:“数岁,芝龙与弟芝虎亡
之颜思齐党中为盗。思齐,海澄人,居台湾;一时群盗陈衷纪、杨六、杨七、刘香等皆出其门。衷纪,亦澄
人,最桀骜;芝龙委身事焉。台有居人,自芝龙等始。”[1]1可见,郑芝龙是第一批到达台湾的明朝人。
郑芝龙到达台湾后,认识到了台湾的重要,台湾“其地在琉球西,有鸡笼山,淡水洋。东北至日本,
水道顺风七十更可达。其鸡笼城与明之福州对 歭,至福州港口,五更可达。自台湾港至澎湖屿,四更可
达。自澎湖屿至金门,七更可达。”[19]1当时,“明人以其在澎湖屿东北,故名北港,又名东番,更称台
湾。”[19]1郑芝龙送到台湾的移民,最初就是在台湾北港进行开发。郑成功在《复台》诗中写道:“开辟荆
榛逐荷夷,十年始克复先基。”其中“先基”,指父亲郑芝龙曾屯兵积粮于此,后被荷兰揆一所侵占。可
见,郑芝龙对台湾的开拓性贡献。
中日两国文人在中日“郑成功文学”中,也着力塑造了郑芝龙台湾开拓者的形象。在郭沫若的戏剧
《郑成功》中,对郑芝龙开拓台湾也进行了描写:“一官太师送了成千上万的汉人到台湾去,每人给银三
两,每三人配牛一头,把台湾开垦得和内地一样了。关于台湾的详细情况,赶我所知道的,我都写在《台
湾地理志》里面了。”[20]20而且,郑芝龙先于荷兰人开拓台湾,“那是天启四年(1624年)的事,比我们
迟到三年。但是,荷兰人一来,靠着他们的铁甲船、红衣大炮、洋枪队,就把七昆身占领了。他们把汉人
和高山族人当奴隶,在七昆身的尖端筑了一座热兰遮城,作为荷兰人的大本营,台湾从此就成为了活地
狱。荷兰人焚烧残杀,奴役剥削,真是灭绝人性。”[20]20面对荷兰人的残暴统治,郑芝龙的台湾势力勇敢

① “朱印船”,是指在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在日本锁国政策下,经幕府许可授予朱印状(海外渡航许可证),允许进行海外贸易
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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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与荷兰殖民者抗争。可以说,郑芝龙对台湾的开拓,也是与荷兰殖民者斗争的过程。
关于郑芝龙开发台湾的政策,在日本的“郑成功文学”中也有表现,“在飞虹将军的心里,经营台湾
的梦想仍在继续……允许选择数万名饥民移民台湾,每位移民给三两银子,三个人给一头牛去开垦台湾的
荒野。改变过去以男性为中心的移民方针,而将以家族为中心的集团移民作为主导。”[15]290-291这里也表明
了郑芝龙开发台湾的“三金一牛”的政策,而且,郑芝龙还将自己的部下郭怀一、何廷斌作为台湾移民的
首领留驻台湾,负责管理移民。
不仅如此,郑芝龙的台湾开发,还解决了福建闹饥荒的问题。“芝龙便拨了三、四十万的家私,买了
两万余只的牛,五万余副耕田的家伙,然后把这许多人都载到船上,又带了一切日用家伙,不一日来到台
湾。……开了约一月之久,早开好把万亩的良田。及试一种时,果然极其肥沃。……从此福建靠台湾的
米,米价才平了下来,不至闹荒了。”[21]25-26
概言之,在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的台湾开拓者形象是非常明显的。明朝人是最早到达台湾
的移民,而郑芝龙又是第一批开发台湾的人。在开发台湾过程中,为了大陆移民的利益,郑芝龙的势力也
在不断地与荷兰殖民者斗争。移民台湾、开发台湾不仅解决了福建的饥荒等实际问题,也为后来郑成功收
复台湾奠定了基础。
(四)投降清朝的逆臣形象
历史上的郑芝龙是一位存在争议的人物,作为明臣投降清朝,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瑕疵。因此,
郑芝龙的逆臣形象,也体现在了中日“郑成功文学”中。
明朝末期形势非常严峻,崇祯七年(清顺治元年,西元1644年),李自成军队攻陷了北京城,崇祯帝
在景山自缢,明朝灭亡。1644年6月,福建巡抚张肯堂、巡按御史吴春枝、礼部尚书黄道周、南安伯郑芝
龙、靖虏伯郑鸿逵等在福州拥立唐王即位,改元隆武。隆武帝封郑芝龙为平虏侯,封郑鸿逵为定虏侯。但
是,面对清朝的招降,“芝龙以拥立非本意,日与文臣忤。又度章皇帝神武,必不能偏安一隅,密有归款
意。时招抚江南者内院洪承畴、招抚福建者御史黄熙胤,皆晋江人,与芝龙同里,通声问。”[2]41郑芝龙的
态度表明了同意投降的意愿。在“隆武二年(清顺治三年,西元1646年)隆武帝知道仙霞关失守。于八月
打算转进江西,行抵汀州,清兵追至,遂遇难。九月芝龙退守安平,满清贝勒博洛军进驻福州,派芝龙故
旧郭必昌向芝龙说降。芝龙一向以保全名位为做人处事的准则,而置忠君、保国、卫民于度外,一听清朝
将以闽粤总督相待,就欣然于是年十一月十五日到福州投降。”[1]36
对于郑芝龙降清,郑成功曾力劝父亲,“成功曰:‘清兵不足患也,闽粤吾所自有,父欲得之,则乘
时练兵集饷,号令天下,岂无应者?’不听。子弟劝入海,不听。成功又谏曰:‘父教子忠,不闻以贰!
且北朝何信之有?倘有不测,儿只惟缟素复雠而已!’又不听。”[2]76-77可见,郑芝龙、郑成功父子对清朝
的态度完全不同。在中国“郑成功文学”中,与郑成功的忠君形象相比,郑芝龙的逆臣形象更加鲜明。然
而,对于郑芝龙降清,日本的“郑成功文学”所塑造的郑芝龙形象却有所不同。
首先,日本文人对郑芝龙降清表示理解,认为郑芝龙在当时的形势下,出于自保也理所当然,而且,
商人的本质决定了郑芝龙的选择。对于郑芝龙降清,司马辽太郎写道:“这个做父亲的郑芝龙虽然器宇不
凡,但他骨子里还是商人心态。他虽然对流亡的明国皇族要复兴帝室的努力非常感动,也愿意伸张大义,
反清复明。另一边却基于现实利益,想半通清国,两边骑墙,他的感情和心理是矛盾而复杂的。”[4]303司
马辽太郎也指出了郑芝龙降清是由于商人注重现实利益的原因。
其次,日本“郑成功文学”中,对郑芝龙降清一事从阳明学角度给予了解释,“将军的思想体系与阳
明学很接近,重视心底发出的要求,不拘泥于‘忠臣不侍二主’的形式,而是认为若必须替代的话也不是
不好。”[15]103这与从郑芝龙商人角度对降清一事的理解完全不同。福住新邦不拘泥于郑芝龙商人重利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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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期 寇淑婷:民族与国家立场及中日“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 ・63・

面化解释,从阳明学的角度分析了郑芝龙降清的思想根源。在《新国性爷合战物语》中,福住信邦分析了
当时郑芝龙的处境,认为他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路是彻底抵抗,即固守朱明王朝的大义名分,与清王朝
宣战,为夺回八闽继续抗战,然后与内陆的义军连携呼应北上。第二条路是脱离大陆,转战海洋。因为海
洋是郑芝龙可以发挥优势的舞台,这样可以避免陆上作战的消耗,控制沿岸诸岛,像倭寇那样,焚掠沿海
各地以扰乱敌人的后方,打游击战以待大陆反攻。第三条路就是投降清朝。若郑芝龙采用第三种方案,可
以得到清朝所封南方三省总督之职,那么在确立了管辖领土的统治权后,实施仁政受到民众拥戴后,不久
可将势力伸向江西、安徽两省,从而以长江为界控制华南。
据《华夷变态》 [22]17-19记载,郑芝龙曾向日本请求援军。正保三年(1646年),隆武帝的使者,黄
徵明渡海到日本请援,带来郑芝龙书简数通,日本正京皇帝两通,上将军三通,长崎王三通,各有进贡
礼品,同年十月,黄徵明从长崎到江户(今天的东京),在给正京皇帝的书简中,提出了向日本“借兵
五千” [22]17的请求,并列出了进贡礼物的明细,均为上等的绫罗绸缎。在给上将军、长崎王的三通书简
中,均为两通借兵之事,一通请求妻子渡海之事。但是,郑芝龙的日本请援终究没有成功。若按照前述福
住信邦的分析,郑芝龙日本请援的失败,也是其选择投降清朝的一个原因。
对于郑芝龙降清,荷兰最后一届驻台湾总督揆一写道:“战争进行多年,甚至在明朝皇帝驾崩后,一
官仍继续抵抗入侵者,但他最终发现自己的资源逐渐耗竭,不得不和鞑靼人议和。可是,鞑靼人并不信任
他,在1630年(此处为误记,应为1646年)将他送到北京的大清朝廷,处以终身监禁。”[6]16可见,在荷兰
殖民统治者眼中,郑芝龙是勇于抵抗清军的明朝将军,是出于无奈不得不与清廷议和,不得不投降清朝,
这与日本“郑成功文学”中的描写具有相通之处。
以上论述可知,中国、日本以及荷兰文人基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对于郑芝龙降清一事所持观点
具有不同之处。与中国“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逆臣形象明显不同的是,日本“郑成功文学”所塑造的
郑芝龙形象,没有认定郑芝龙是逆臣,而且对郑芝龙降清一事给予了理解。
三、郑芝龙形象的特点及差异
中日两国文人基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所塑造的郑芝龙的文学形象也存在差异。中日“郑成功文
学”的郑芝龙形象具体表现为以下六个方面,分别是: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海盗·海商的海上王形
象,台湾开拓者的形象和投降清朝的逆臣形象的特点。综观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的演变,可
以发现郑芝龙形象的变迁体现了以下特点。
首先,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的变迁具有纵向的时序性特点。中国“郑成功文学”所表现
出的郑芝龙形象具有历时性特征,即这些形象特征伴随着郑芝龙的人生经历而产生,是在中国的民族与国
家立场下产生的郑芝龙形象。而日本“郑成功文学”的郑芝龙形象,也体现了“郑成功文学”在日本发展
演进的时序性特点①。其中,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主要体现在日本“郑成功文学”发展的第一阶段,
这一形象特点与历史事实缺乏一致性。而郑芝龙的其它形象特点,则体现在日本“郑成功文学”发展的第
二阶段和第三阶段,既体现了与历史事实的一致性,也反映了郑芝龙形象的日本变容。而中日“郑成功文
学”中共通的郑芝龙的海上王形象、官僚形象以及台湾开拓者形象,反映了郑芝龙在海外贸易、抗击海盗
和荷兰殖民者以及开发台湾上的功绩,对于全面认识郑芝龙在历史上的地位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的变迁,体现了围绕郑芝龙所形成的明清关系史、中日海外
贸易关系史、中国大陆与台湾地区的关系史、中国与荷兰的关系史等不同的国际关系场域。其中,郑芝龙
老一官的忠臣形象,是背离历史事实的郑芝龙形象的虚构性描写,体现了郑芝龙形象日本化的特点。这一

① 笔者将日本的“郑成功文学”划分为三个时期进行论述,分别为江户时代(1661-1867)的先声期;明治、大正及昭和前期
(1868-1945)的发展期;“二战”(1945—)以降的繁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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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产生于日本江户时代的“国姓爷”热潮时期,在《国性爷合战》及其改作剧中表现尤为突出,反映了
江户时代日本社会的国家主义意识。郑芝龙海盗·海商的海上王形象,是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的
典型形象,体现了明末清初中日海外贸易的发展状况以及郑芝龙在东中国海域的影响力,以及郑芝龙抗击
海盗等业绩。郑芝龙的台湾开拓者形象,揭示了郑芝龙开发台湾、抗击荷兰殖民者的功绩。而郑芝龙投降
清朝的逆臣形象,虽然在中日“郑成功文学”中表现有所不同,但却反映了郑芝龙降清的历史事实以及基
于这一历史事实的中日两国的不同认识,从而影响了历史上对郑芝龙的评价。
再次,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变迁的特点,体现了如前述历史上某些学者对于郑芝龙评价
的片面性和碎片化倾向性的特点。在中国“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形象的多元化特点与郑芝龙自身跌宕
起伏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郑芝龙不仅仅是投降清朝的逆臣,作为海上王的郑芝龙与日本进行海外贸易从
而促进中国海洋事业发展的功绩,作为台湾开拓者形象的郑芝龙开发台湾的功绩,以及抗击荷兰殖民者等
功绩是无法抹杀的。
另外,基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中日两国文人在“郑成功文学”中所塑造的郑芝龙形象的差异主
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郑芝龙老一官的忠臣形象是日本“郑成功文学”独有的郑芝龙形象,而这一形
象特点在《国性爷合战》及其改作剧中表现最为突出。郑芝龙忠臣形象特点具有虚构性,与历史事实完全
背离,这种背离一方面受到了《国性爷合战》产生之前的《明清斗记》中郑芝龙忠臣形象的影响,另一方
面也是为了衬托郑成功日本武士的忠诚形象,反映了作者的国家主义创作意识。其次,围绕对郑芝龙降清
这一史实的不同观点,中日“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的逆臣形象也有所不同。与中国“郑成功文学”中郑
芝龙鲜明的逆臣形象不同,日本“郑成功文学”中表现出了郑芝龙降清时的无奈,不得已顺应大势所趋的
无奈心理,对郑芝龙降清一事不但给予理解,而且还从商人重现实利益和郑芝龙思想体系具有阳明学的特
点进行了解释。
综上所述,中日“郑成功文学”郑芝龙形象的差异,体现了中日两国文人基于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
对郑芝龙的不同认识。中国“郑成功文学”中郑芝龙逆臣形象的鲜明特点,首先受到了中国儒家思想体系
下忠君思想的影响。郑芝龙身为明臣,投降清朝,是不忠的表现,因此为逆臣。另外,郑芝龙投降清朝,
而清朝在中国儒家思想体系下被视为夷狄,这种华夷观念也是影响郑芝龙逆臣形象形成的一个原因。而在
日本,日本文人基于日本历史所出现的类似史实,对郑芝龙降清持理解态度,并且从商人重视现实利益以
及郑芝龙思想体系中阳明学“心即理”的思想特点进行了解释。因此,日本“郑成功文学”中对于郑芝龙
降清虽然也进行了描写,但并没有以逆臣相称。要言之,受到中日两国不同的民族与国家立场的影响,中
日“郑成功文学”中的郑芝龙形象体现了纵向的时序性特点,以及横向的围绕郑芝龙形成的不同的国际关
系场域的特点,同时,也反映了中国历史上对于郑芝龙评价所存在的片面化、碎片化倾向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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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ional Stands and Zheng Zhilong in the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of China and Japan

KOU Shu-ting

(The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 of Sichuan University, Chengdu 610064,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different national and national positions, the Chinese and Japanese literati’s evaluation of Zheng Zhilong in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presents a lot of controversy and praise. Inspecting the image of Zheng Zhilong in the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between China and Japan, Zheng Zhilong’s image can be found as: the image of the loyal minister of the old official, the image of the sea
king of the pirates and the sea merchants, the image of the Taiwan pioneers and the image of the surrender of the Qing Dynasty. The Japanese
transformation of Zheng Zhilong’s image in the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between China and Japan is reflected in the two aspects of
its image of loyalty and the image of the traitor. In the two aspects, the image of the loyal minister is unique to Japan’s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and this image completely deviates from the historical facts. Because of the different understanding of Zheng Zhilong’s surrender to
Qing, in Japan’s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Zheng Zhilong was not treated as a traitor.
Key words: “Zheng Chenggong Literature”; Zheng Zhilong; national stands

责任编辑:宋 爽

万方数据
DOI : 10. 13619 /j . cnki . cn11 -1532 /k. 1988. 11. 003

郑 芝 龙 题 款 的 日 本地 图 卷

周 铮


中 国 历 史博 物 馆 旧 藏地 图 一 卷 绢底 绘 间 中 国 抗 日 援 朝的 战 争 ( 录 文 附 后 )
,

、 。

纵3 横 3 02 厘 米 旧图 已破 碎 经 装 图 后 说明 标 题 《 楼 情 》 内述 如 何 根 据
, , ,
本 0
。 、

裱 可以 展 阅 装 裱略 有 错位 之处 风 向 断 定 侠 寇来 犯 时 所 经 路 线 防 俊 策 略及
,

樱 寇 来 犯 时的 迹 象等 ( 录 文 附后 )

地 图卷 末 署款 南安 伯 郑 芝 龙 飞 虹 鉴

。 ”
字大 而 醒 目 ( 图一 ) 款 左 旁铃 方 印 二
, ,

此 图 卷 据 内容 可 分 三 部 分 共 七图 定
,


“ ” “
一 部 分 为 日 本 图 共 二 图 第 二 部 分 为东 南 夷 郑 芝 龙印 及 朱文 飞虹
,
印文 分 别为 白文

。 ”
图书 图 前 说 明 标题 之 下 铃 一 长 方 形 朱 文

第 三 部分 为 西 南 夷 图 共 二 图
, ,
图 共三 图
, 。
“ ”
各 图前 后 衔 接 每 图 右 上 角 均 加 榜 题 依
, ,
南安伯 印 印 文模 糊
《 日 本 国 东 南 界 图 》 l(( 日 本 国北 界 合
:
顺 序为
图 》 l( 东 南 夷 东 南 界图 旧 外 ) 》
,
《 东 南 夷图

二 》 l( 东 南 夷 图 三 》 l( 西 南 夷 图 一 l) 《 西 南夷 此 图 卷 文 字 说明 中 不 曾 涉 及 图 的第 二

图二 》
;
《 西 南 夷 图》 其 中 《 西 南 夷 图 》 榜 题

以 左 基 本 只 绘 一片 海 水 榜题 似 为 误 加
,

上 绘 有 方格 用以 表 示里 数 图 上 端 及 图前
,

、 、 。

后 均 有 墨 书 说 明 ( 图版 柒 捌 图四
;
五)
图 前 说 明 标题 《 日 本 》
, “
内容 为 按
:

日 本 在 东 海 〔之 中 〕 或云
, ,
古 称樱 奴 国
。 、

恶 其旧名 以 其近 日 所 出 也 其 地分 五 敬
,


,
又 附庸 国 百 余 大 者五 百 里
, ,
七道 三岛

最 强 大 继 〔黯 〕 国 朝 历 〔年 用

小 者百 里
兵 侨〕 奴
, 。
俱 载 国史 谨 择其 战 守 有 成 算
。 。
, ”
特 列 简端 (图 二 )
,
者 以 备展 阅
“ ”
所谓 特 列 简端 者 即 图 上端 的 文 字 说
其位 置从 图 前 说明之 上 开 始 直 到 东 南 夷
,

。 :
图 三 上 端 以小 字 密 书 共 列举 五 事
,
辽东 左
都督 刘江 大 破 屡 寇 于 望 海 祸
;
嘉 靖 年 间总 督 图一 郑 芝龙 题 款
张经 抗 侨
; ;
嘉 靖 三 十 八 年 总 督 胡 宗 宪抗 侨

嘉靖 四 十 一 年 戚 继 光
;
俞 大献 抗楼 万历年

第 1 期
三部 分 且 标题 《 东 南 夷 东 南 界 图 》 下 方还 说明称 “
俱 载 国史 ” 可 知 是 据 当时 的 史 籍
, ,

” 。

与 清 代 所 修 《 明 史 》 中的 有 关 记 载
,

标有 日外 二字 因 此 可 以 认 为 此 图卷核 编录 的

(散 见 于 《 朝 鲜列 传 》 《 日 本 列传 》 及有
,

心 是 日 本 国图 故 作 重 点介 绍 其 余 两 部分
;

。 ,

只 是 附庸 介 绍从略 关人 物 传 记 ) 相 比 可 互 为补
, ,
各 有详 略

日本 图 上 下 标 写 四 至 以 上 方为 北
,


“ ,

一 图 下方 标 有

东 南 至 东女 国 界 ”
南至 刘 江 大 破 屡 寇 于 望海 祸 《 日本 列传 》
,


” “ ”
西 南至 福 建 第二 图 上 方 载 在 永 乐 卜七 年 ( 但对 其 过 程 记 述
, ,
大 琉 球 国界 14 9 年)
1
, 。

称 主 帅名 刘 荣 地 图 卷 说 明 虽 未记
” , “ ” ,
标有

东 口至 矮 人 国界 北 至 月底国 界 很 简略
” 。 , 。

西北 至朝鲜 界 图三 ) 此 图 未将 北 海 道 但 对 过 程 记述 详 细 主 帅 则称 刘 江
,
( 时间
,

其实 所 称 主 帅 刘 江 或 刘荣 实为 一 人 此人
。 “ ,
画 入 估 计 矮 人 国 当指北 海 道 月 底 应 为 月
,



氏 之误 月 氏 国可 能 泛 指西 伯 利 亚 一 带
, “ 。
” “ ”
初 冒父 名 江 后 改名
,

东 女 国指 何地 待 考 图 中陆 地 部 分 仅 绘 出 轮 张经 大 破 楼 寇 于 工 江 径 《 日 本 列传 》
,

一 。

廓范围 主 要 标 写 州 名及 州 所 辖 郡 的 数 目 载 在 嘉 靖三 f 四 年 ( 1 5 5 5年 ) 五 月 地 图卷
, ,

州 界画 线 作 大 略 表 示 州 名 写 法 与 当时 日 本 说 明 对 此 事 发 生 时 间记 述 含 混 但 较详 细 地
,

。 .

州名 写 法 基 本 相 符 也 有 误 写的 如陆 奥 作
,

记 述 了 此 役 中工 部 侍 朗 赵 文 华 从 中作 梗
,

“ 。
“ ” “
相 摩” “ ”
,
壹 岐 作 伊 陷张 经 竟死 西 市 的情 节 此外
, , ,
陆塞 相模 作 使之
” “ ” , “ 一
” ,

飞蝉 作 地 图卷 说明 所 记王 江 经 胜 利后 进攻 陆 径
,
飞弹
,
岐 伯 替作 伯岐
,

坝 又 败之 斩 首 二 百 七 十有奇
, ,

甲裴 ” 若狭 作

焚 其舟
, ,
甲斐 作 若佐 播磨作

也 是 《 日 本列 传 》 中未 载 的
“ ” ,
摄摩 ”
丹后 作

三 俊 ”
淡 路作 “
炎 三十余艘
, ,

。 。

图 中 漏 绘 了 赞岐 州 以 九州 地 胡 宗宪 抗楼 地 图 卷 说 明 称 其 事 在嘉 靖
, ,
路 此外
。 ·

区 绘 得最 详细
,
其 中不 少 州 除 州 名 外 还 标 有 三十 八 年 ( 1559年) 《 明史 戚 继 光传 》 记

一 些 较小 的地 名 且 将附 近 的 岛 屿 也 突 出 地 为 嘉靖 四 十 一 年 ( 1 5 6 2 年 )
,


万 历 年 间 中 国 抗 日援 朝 地 图 卷 说明 称
: :
这 些 岛 屿的 标 名 多与 现 代 不 同
,
绘出 如
,
“ ” “
即鱼 目 乃 路” 即 奈 留 “
二 十 年 夏 楼 犯 朝鲜 遣 侍 郎宋 应 昌 往 经
, ,
衣屋奴密

败绩 ”
而 《 朝鲜 列 传 》 称 先 有 了 败 绩
,
“ ” “
迥记 ”
即 户岐

即 宇久 岛 略
, ,
乌苦 达


即 田浦 上 述 各 岛均 属五 岛列 岛 ;
才 遣宋 应 昌 经 略 非 因其 经 略 而 败 绩
, ,
奴 乌喇 地图

“ ” “
即 皆瀚 法 司奴 一 记 ” 即莲 池
, ,
客舍 卷 说明称
: “
二 十一 年 七 月 复 围 晋 州
,
约款 要
” 。 。

弦奴 气 ” “
铁来 即 多以 良 均 上不许 ”
《 朝 鲜 列 传 》 失载
, , ,
即植 津 封 地 图卷
。 、
“ ” “ ” : “
此外 男岛 女岛 说明 称 ( 二 十 一 年 七 月 ) 遣 尚 书 邢 价往
,
属 长崎 为男 女
。 。
“ ”
群 岛 之主 岛 在 九 州西 面海 中 治军 侦 得惟 敬 通 楼 状 惟 敬 就 狱 而
, , ,
种 岛名 大
, 、

当 为种 子 岛 及 大 隅 诸 岛 在 九州南 面 海 ( 朝鲜列 传》 则 称 “
帝大 怒 命逮石星 沈
,

。 , 。 、

上 述各 岛面 积 都 很 小 有 许 多在现 在 的 惟 敬案 问 以 兵 部 尚书 邢 价 总 督 蓟 辽
,

,

普 通地 图上 也 查 不 到 但 此 图 却 画 得很 大 并 将此 事 记 于 万 历 二 十 四 年 ( 1 5 9 6 年 ) 九 月
,

、 、 , 。
“ “ ”
甚 至标 明 关 王祠” 小 头 目在 此 之后 而 沈 惟敬 被 捕 更 要 晚 些 地 图 卷 说明
“ ”
此 港泊 肛 反 映 出绘 图 者对这 一地 区
, “

: ·

万 历二 十 一 年 八 月 楼 渡 熊川
,
称 一随
。 。

的 地 理 情 况 了解 得 甚 为清 楚 陷 闲山 诸 处 ”
《 朝 鲜列 传 》 称此 事 在 万 历
: “
月 份 也 有不 同
,
二 十 五 年 ( 1 5 9 7年 ) 六
· 、 。
“ ·
月; 楼 一 渐逼 梁 山 熊川 一七 月
,

, 、 。
“ ” ”
图上端 特列简端 的 几 个战 例 图前 夺 梁山 三浪 遂 入庆 州 侵 闲山 地图
, ,

,
苍 协,
竿
, 。
: “
卷 说明 又 称 九 月楼 入功 州 犯全 义馆 我 皇 上 果 能 推诚 信 任
, , ,
易 武 穆 咸得 其 实
, 、

经 〔理 〕 杨 镐 见 事 急 单 骑驰 至 王 京 而诸 更 得 其 所 任 之将 如 岳 武 穆 邓 耿 其人 者
, , ,

则是编 《 经
。 ,

将俱至

《 朝鲜 列传 》 则 失 将 见 非 常之 略 展 非 常之功 立
,
因夹 击破 之
国雄略 》

诚 有 裨 于 乃 心 王 事 者之 一 卷 也
, ,

载 地 图 卷 说明将 尚书 邢 价 与 镐 俱 至 王
” “
” ”
功 岂浅 鲜 乎 哉 ! 署 款为 钦 命镇 守福 建 等
一 而 镐 以 损兵 罢会 记于万 历二十 一
,

年冬
,
而 《 朝 鲜列 传 》 则 记 为 万 历 二 十 五 处 并 浙 江 金 温 地 方 总 兵 官 太 子 太师 救 赐 蟒 衣


〔价 〕 乃 会 诸将 献 血 分 南安 伯 石 江 郑 芝 龙 撰 序 后 还 铃 方形 印
。 “
年 地图 卷 说 明 自
, “ ” , ” 。



以 下 内 容 与 《 朝 鲜 列传 》 所 记 各 有 详 二 印 文 为 郑 芝 龙印 及朱 文 飞虹
此 书 《 四 夷 考 》 中包 括 日 本
,


在时 间 等方 面 有 较大 差 别 如 地图卷 说 在 标 题
,

,

明 称 时 间为 万 历 二 十 一 年 月 份含 混 而 旁 注 有几 行 小 字 与 地 图 卷图 前 说 明 相
, ,

。 、

比 国 朝 历 年用 兵 楼 奴 俱 载国 史
, ,
《 朝 鲜 列 传 》 则 记 为 万 历 二 十 六 年 ( 1 5 9 8年 ) 除缺
谨 择 其 战 守有 成 算 者 以 备展
, ,

二 月至 十 一 月
;
地 图 卷 说明 称 “
陈磷 兵邀 击 特列 简 端
, 。

书 中介 绍 日
” 2 9 字外 其余 文 字均 相 同
, ,

楼兵 披 靡 擒 楼 将 秀政

而 《 朝鲜 阅
,
海上
,

主 要 讲 的 是 日 中关 系 从 汉 魏 一 直谈 到
,

” , 。

列 传》 中

擒 楼将 秀 政 一 事 失载 等等

明末 地 图 卷 上 端 的 说 明 文 字便 是 从 中 摘 引
出 来的 仅 对 个 别字 句稍 加 编 改 略 有不
, ,

同 《 四 夷 考 》 文 字 后 面 附 有地 图
,
内容 与
,

崇祯 十 七 年 ( 1 6 4 4 年 ) 三 月 李 自成 攻
。 。

地 图卷 相 同 图 后 有一 段 文 字 其标 题 及 文
; ,

进北京 五月 福王 朱 由裕 在 南 京 监 国
,

郑 芝 龙 为 镇 守福 建 都 督 同 知 总 兵 官 南京 明 字 内容 均 与地图 卷 图后 说 明 相 同 二 自 区别
,

在 于 《 四 夷 考 》 附 图共 14 图 每 两 图 相 当于
,
政 府 对 他 较为 器 重 于 八 月 封 他 为 南 安伯
, ,

十 月进 为 总 兵 官 镇 守 福建
;
弘 光 元 年 ( 16 地图 卷 的 一 图
;
此 外 《 四夷 考 》 附 图 中 《 东
,

南 夷 东 南界 图 》 榜 题 下 未 注 日外
。 “ ”
5 年 ) 三 月 更进 为 太 子 太 师 是 年五 月 唐 王
4
,
二字
,

据 以上对 比推 测 本 文 介 绍 的地 图 卷 或
,

朱 幸 键继 朱 由 裕 在 福 州 监 国 改 元 隆 武 ; 闰 六
·

是 据 《 经 国雄略 四 夷 考 》 的 有关 部 分 幕 绘

月 封 郑芝 龙 为 平 西 侯 郑 芝 龙 当 时 也确 有规
。 。

划恢 复 之 志 和违 录 的 可 能 由于 地 图 附 在 书 中 不 便 阅

弘 光 元 年三 月 山郑 芝 龙 主 持
, ,

郑大 郁 为使 用 方 便 特 将 地 图 以 图 卷 形 式摹 绘
,

汇 编 的 《 经 国雄 略 》 一 书 刻 成 此 书 共招

下 来 并附 以 有 关 文 字
, 、 、 、

卷 内容有 天 经 考 墩 甸考 省 藩考 河防 据 地 图 卷所 铃

南安伯

印 及 郑芝 龙 题
、 、 、 、 、

考 江防考 赋摇考 赋税考 屯政 考 边 款 中 自称



南安 伯
” ,
可 知 此 图卷 绘 成 的 时
、 、 、 。

塞考 四 夷考 奇 门考 武 备考 等 郑芝龙 间 当 在 崇祯 十 七 年 ( 1 6 4 4 年 ) 八 月 至 隆 武元 年
, :
为 此 书作 了 序 表露 了 自己 的 抱 负 内称
, 。

( 1 6 4 5 年 ) 闰 六 月 之 ’ed
I
,

我 国 家王 气 自南 金 重 建 得 无 一 非 常之
, ,

关于 郑芝 龙 的 号 《 石 井本 宗 (郑 氏 )
人 出 而 展 胸 中夙 负 乘 以 板 荡 中原 上报
, , ,

族谱 》 称
: “
郑 芝 龙 小 名一 官 字 日甲
, ,

,

天子 宁 甘坐 观 沦陷 竟 置 匡 复于 不 讲 哉 !
, 。 。

飞黄 人 们 多据 此 谓 郑 芝 龙 号 飞 黄 但此
,

孟 周 (按 郑 大 郁 字 孟 周 ) 是 编 搜 罗今 图 卷及 《 经 国 雄 略 》 郑 序均 称 郑 号飞 虹
,


, ,

古 一 靡 不 详 载 考图 稗 留心经 国 者
, “ ” 。

读 都 铃有 飞虹 的印 章 从 字义 上看 号 飞虹
,

。 ,

此备 知 穷 变 度 险 孚号 忠志 协 佐 中兴
, 。

殆 与 名芝 龙也是 对应 的 由 此看 来 郑 芝龙
,

, 、

虚语 哉 ! 史称 岳 武穆班 师 还 鄂 两河 豪杰 号 实 为 飞虹
,
或 者飞黄

飞 虹 二 号 都 曾用

太 行 忠 义 率众 归 之 由是 金 人 动 息 山 川险
, 。

1 0 R S

,
“ ”
写 白沙 堡 而 本 文 介绍 的 日 本 图 则 将 其

中 一 处标 作 白沙 金 ” 估 计后 者 是 正 确
,

侨寇 对 我国 的 骚 扰 始 于 明 初 嘉 靖以 后
, 。 。

但是 此 图 的丹 后 州标 写 正 确
, ,
的 此外

因此 嘉 靖 以 后 我 国 对 日 本 的 研 究 此 图 海 浪 的 绘 法 与 本文 介 绍 的 日 本 图 相 异
,
更为 猖 撅
。 。

我 国 绘制 日本 地 图 大 概 也 始 又 此图 只作 一图 而 不 是分 绘 二 图 就 目前
,
逐 渐 加强 起 来

除 本文 介 绍 的 地 图 卷外 笔 者还 见 所见 此 图 可 称 我 国最 早 绘 制 的 日 本 地 图
, ,
于此时
。 。

到 两 幅 明代 绘 制 的 日 本地 图 ( 图七 )
一 幅 刊于 嘉 靖 四 十 五 年 ( 1 5 6 6 年 ) 付 梓 另 一 幅 刊 于 万 历 二 十 年 ( 15 9 2 年 ) 左 右

的 《 广舆图 》 中 在标 题 《 日 本 图 》 下 标 注 付 梓 的 《 日 本考 》 中 内容 与 《 广 舆 图 》 中
,

。 。 。
“ ”
昆 山郑 子若 著 郑 子 若 其人 无 考 此图 的 日 本 图 基 本相 同 只 是方 向的标 示 是 以 上
。 ,

内容 同 于 本 文 介 绍 的 日 本 图
, 。

但非 常 粗 略 为南 以 左 为 东 四 至 的 标 示 中 有 东北 至

,

比例 方 位 均 与实 际 差距 较 大 标 注 地名 时
, 。

人国” 海 浪 的 画 法 与本 文 介绍 的 日 本 图 相
“ ” “
大 和作 太 和 ,.
, , 、 。

还 错将 丹 波 作 丹渡 同 ( 图八 九)
` “ ”
, 出羽 作 山羽 ,
九 州 的 筑前 州 有 两 处 均 标 从 目 前所 见 我 国 最 早 绘 制 的 日 本 地 图 到


图七 《广 舆 图》 中 的 日 本 图

娜日 期

图八 《 口 本 考》 中的 日 本 图 ( 之 一 )

前 后 相 距 八十 余 北 之 望 海 祸 筑 城 堡 立 烟 墩 燎望
,
郑 芝 龙题 款 的 日 本 地 图 盖 其地特
, _ 。

从 内容 h 看 并 无 大 的 改 进 我 国 当 时流 可 望诸 岛 寇 所必 舞
, , ,
年 高 实 为 濒 海 襟喉 之

传 的 日本地 图 似 乎还 只 是 示 意 性 的 郑芝龙 隙 者 言 东 南 夜举 火 有 光
, , ,
地 一日 江 计寇
〔巫 遣 〕 马 步
,

当然 不 可 能 了 解 测 绘的科 学 要 求 他 曾 久住 将至 [ 军 〕 赴祸 上 小 堡 备
,

但 活动 范 围 大 概 仅限 于 长 崎及 附 近 岛 翌 日 侨 贼 数千 余 乘 海 她 直 逼 塌 下 登 岸
, ,
日本 之 尹

`

图 中确 已标 得 比 较详 鱼 贯而 行 一贼 貌甚 丑恶 如入
, , ; , ,
屿 他所 熟 悉 的地 方 挥 兵 率众

因 此 他没 有对地 图 作必 要 的 订 正 便加 无 人之 境 江 令 搞 师袜 〔马 〕 〔略 〕 不 为
, , ,

。 。 ,

以 认 可和 使 用了 意 以 都指挥 徐 刚 伏兵 于 山 下 百 户 姜隆 率
。 : “
此 图卷 虽 比 较粗 疏 不 够 科学 但 明代 壮 士 潜烧 贼 船 截其 归路 乃与 约 日
, , ,

, 。

手绘 地 图 传 世 甚 少 尤 其是 郑芝 龙 的 墨 迹 传 伏 兵炮 鸣 奋 击 不 用 命 者 军 法从 事
, ,

因 此 此 图卷 仍 不 失 为 一件 珍 贵 的 文 既 而 贼 至祸下 江 被 〔发 」 举 旗 鸣 炮
, , ,
世更 少 伏
。 。

〔兵 尽 起 〕 〔继 以 两 翼 而 进 〕 〔贼 众 大
,

〔死 〕 者 横 仆 草莽 余 〔众 奔 樱 桃 园
, ,
败〕
: 。

地 圈 卷上 端 及 图 后 的 文 字 说 明 空 堡 内〕 〔我 师 追 而 围 之 〕 〔诸 士 皆 奋
,
附录

勇 请 〕 入 堡 〔剿 杀 〕 〔江 不 许 〕 特 〔开
, ,
一 上端
。 。

钦 〔命 〕 辽 东 左 都 督 刘 江 大 破 楼寇 于 望 西壁 以 纵 之 〕 仍 分两翼 夹击 生 擒数 百
,

诏 封 江为 广 宁 伯 先 是 江初 至 辽 时 斩 首 千余 间 有 潜脱 而 走 膳 者 又 为 隆 等所
, , ; ,
海祸


请 于 金城卫 金线 岛西 岸 无 一人得 脱 将士 请 日 明
, , , , :
巡 视诸 岛 相地 形势 得 凯还

1 9 8 8 年

公 见敌 惟饱 士 马 至 文 华 素盖 缘大 学 士 春 贵 幸 乃 颐指
, , , ,
意 思安 闲 及 临 阵作 真


追贼 入堡 不 杀而 纵之 经 自以 大 臣 位 其 上 不为 下
, , , ,
武披 发 状 何也? 经 文 华屡 促

江日
:
穷寇 远 来 我 以 逸 待
, ,
必 饥 且劳 出师 经 以 军 机 秘密 已 刻 师期
, , ,
不 之告
。 。

以 饱 待饥 固制敌之 道 贼 始 鱼 贯而 〔并 〕 及 天 宠 诏逮
, , , ,
劳 也 文华 遂 劫 经 养寇
, 。

故作 此 以镇 服之 时 经 已 与贼 大 战 王 江 径
, , , ,
来 蛇阵也 虽愚 士 卒 之 讯 破走之 斩首
。 。 ,

亦 可以 壮 士卒 之 气 贼 既 入堡 千九 百 八 十 有奇 进 攻陆 径 坝 又 败之
, , ,
耳目 有 斩
[死 而 已 〕 我 师临 之 未必 致 死 未必 无 首二 百 七 十 有奇 焚其 舟 三 十 余 艘
, , , , ,
侨大
。 。

此固 经 至 京 上 疏 自理 竟死西 市
, , , , ,
伤 故纵 其 生路 即 围师 必 阔 之意 创 不听

〔兵 法 〕 诸 君 未 察耳 ! 〔当 是 时 〕 三 十 八 年 侨寇 江 北 巡抚 李 遂 帅 师破
, , ,

〔我 方 招 来 〕

〔诸 岛 〕 夷络 绎海 上
, ,
楼寇
,
又寇 福 建
,
之 江 北 侯患 平 总 督 胡宗 宪 檄
,
濒 海 复骚 赖 是捷 寇害 屏 息 者 数 督 兵 夜行 三 十 里 黎 明破
, , ,
乘 为欺 诈 参将 戚继 光 往 援
一 。 。

卜余 年 其巢

嘉 靖 三十 一 年以后 残 浙东 犯 太仓 四 十 一 年 侨攻 陷兴 化 府 俞大
, , , ,
戚继光
。 。

破沿 海诸郡 邑 惟时 巡 抚 则李 天 宠 擒 斩 几尽
, , ,
元 戎则 欲帅 兵 破之 侯 患 遂息
、 、 。

卢 镬 汤 克 宽 俞大 献 屡 战 皆不 利 后 以张 二 十 年 夏 楼 犯 朝鲜 遣 侍 郎宋 应 昌 往经
, ,

。 。

二 十 一 年七 月 复 围 晋 州 约款 要
, ,
败绩
,


,
经 为 总督 经前 督 两广 有威 惠 计调 广 兵
。 。

而 工 部侍郎 赵 文 华以 祷 海
,
御寇 兵 尚未 集
, ,
封 上 不许 遣 尚书邢 价 往 治军 侦得 惟 敬

.`
.
卜̀万
.尸

图九 《 日 本 考 》 中 的 日本 图 ( 之二 )

第 1 期

惟 敬就 狱
,
通 侨状 风 之便 东 北 甚 则 至 岛沙 门 分 粽 或 过韭
, ,

万 历 二 十 一 年 八 月 侨 渡熊 川 朝鲜统 制
, 、

山 海 闸 门而 犯 温 州 或 盛 舟山 之南 而 犯定
,

节 度俱 败 绩 随 陷 闲 山 诸处 侨乃 分 三 路
, , 、

海 犯象山 奉 化 犯 昌国 正 东风
, , , ,
犯 台州
, , 、

清 正 寇 庆 州 平秀 吉 寇 丹 阳 行长 寇 南原 韩 甚 则 至 李 西吞 壁 下 陈 钱 分 粽 或跳 洋 山 之 南
,

、 、 、

山 高灵 梁 山 杀 掠 吏 民 甚惨 而全罗 而 犯临 观 犯 钱塘 或撼 南沙 而 入 大 江 犯
, , , ,

’ 。 、 、 、

忠 清 尽 陷 入侨 诏增直 浙 闽 广兵往
、 、 、

或 在 大 洋 而 风 欺 东 南也
, ,
瓜 仪 尝 镇
。 , 、 、 、 。

九 月 侨人 功 州 犯全 义 馆 经 [理 ] 则 犯淮 若 五 岛 开 洋 而 西 南风
,
讨之 扬 登 莱
,

单骑 驰 至 王 京 而 诸 将俱 至
, , 、 。

杨 镐见 事 急 方猛 则趋 辽 阳 天津 议 者谓 防 海 之 要
, ,

。 , , :
因夹 击 破 之 尚 书 邢 价 与镐 俱 至 王 京 不过 三 策 出 洋 远 哨 毋 使 人 港
, , ,
冬 是 为上 策

循 塘拒 守 毋令 登 岸
、 , , ;
与鲜 君 臣 大 会 共议 进 兵 至蔚 山 是 为 中策 应水 为
, ,
岛山

杀虏 各 相 当 相 持 未决 而 镐以 损 兵罢 会
, ,

拒 之于 陆 是 谓下策 不 得 已而 至于 守
, , ;

〔阶 〕 乃 会 诸 将 献 血 分 剿 总 兵艇 当 西 路
, , , 、

则为 无 策 矣 ! 若贼 船 远 来 未 至 尚二
,

麻 贵 当东 路 董 一 元 当 中路 而 陈 磷 以 闽广
, ,

三百 里 许 我 哨登 岛 远 眺
, ,
日 间或 如鸦 点 沓
舟 师适 至
,
往 来 江 海 间援 截

属 行 长 等 有内 来
,
夜 间 或 有 火 光如 星
,
此 是 贼 船 的矣
,
可 I
, 。

气颇沮 然 犹 修 城栅 以 抗 我 师 是 月艇
,

。 :
速备 之 昔 刘 江 在 望 海揭 令 燎 者 见 东南 角

以 计诱 行 长 夺获楼桥 贵 亦 设 伏 阻 〔清 〕
, , 。 ,

夜 有火 知为 盗至 是也 其 在海 中 彼 我俱
。 。

正 一 元 哨 至晋州 与 石 曼 子 〔遇 〕 战 列水 阵相 拒 贼 有小舟 数 往 来者
, , , ,
各 谋议也

有 斩 获 及 焚 毁 侨 营 与 招 回 鲜 民 男 妇 ; 会 官兵 迟 而 审顾 者 疑 我也 欲 进 而 复退 者 探我
, , ,

营 中失 火 贼 乘势伏 发 士 马 颇 有伤 损 三 路
, , 。 。

也 既 退 而 卒进 者 袭 我 也 鼓噪 而 矢 石 不 加
,

, 。

约 且 勿得 发 而巡 抚 万 世 德 以 代
。 。

恐阵 动 者 兵 器少 也 却 而 顾 者 欲 复 来也 先 急而
, ,

, 。 。

侨计 以 盛 溃围出 我 兵 夜追 之 复缓 者 促 鼓而 不 战 者
, , , , ,
至 斩捕 整备 也 惧我 也
。 , , , 。

陈 磷 兵 邀 击 海上 泊 而 扬 帆者 欲 出 不 意 也 既退 而 不 速 者 谋
,
首 虏 甚众 楼 兵披靡 擒
。 。

楼将 秀 政 杀捕 侯 兵 三 百 有 余 溺 死 者无 火 夜 明 而 呼噪 者 恐 我 袭彼 也 掷缆 而
, , ,

。 。 。

副将 邓 子 龙 亦 战 死 即起 者 欲择 其 利也 火数 明 而 无 声 者
, , ,
算 捷 闻 上 御 午门 备 .,口


,
群 臣称 贺
,


乃 碟 诸 矮于 市
,
惟 敬 亦伏 器也

夜 泊而趋 于涯 埃 者

,
响 导欲 往 也

促 !
东 事 乃撤 缆 而不呼 者 急 欲逃 也 促缆 及 流 悬 灯 而 望
, ,

、 。 。

二 图后 ( 图 六 ) 者 夜 逸 而 溃也 久 而不 动 者 偶 人也 鼓而
, ,

侨情 无 韵者 伪 响也 近 岸 连 村 而不 登 劫者
, ,

。 。

按 日 本 国 四 际 皆海 乘 风 人寇 不 久 困 请 和 投 降者
, , ,
总 其大 也 诈也 呜呼! 以上
: 。

凡 东 南风 猛 则 礁 萨 摩或 五 岛 至 大 小 琉 球
, ,
防 海 之计 大 略具 备 矣
·

而视 风之 变 北 甚 则 犯广 东 东 甚 则 犯 福 ( 说 明 中不 辫 之字 均 据 《 经国雄 略 四夷
, , ,

。 。

正 东风 猛 则必 嵌 五 岛历 天 堂官 渡而 视 考》 而补 )
,

1 9 8 8 年
《 福 建 师 大 学 报 办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1 983
年 第 1 期 下卷

“ ” ,
被 明朝统 治者称 为 海寇 的颜 思 齐 ( 1 89 一16 福 建海 5
、 ,
是 十七 世 纪 初 期
,
澄人 ) 郑 芝龙 ( 1 6 0 4一 1 6 6 1 福建 南安 人 )










齐 活 跃 在 我 国 东南 沿 海 的 一 个 海 商 集 团 的 领 袖

他们 以 台 湾 为 基
, ,
地 一 面 同 明朝 政 府 的 海 禁 政 策 作 斗 争 一面 与 东 西 洋 各国 进 行
, 。

友 好 贸易 这 符 合 当 时 我 国社 会 经 济 发 展 的 要 求 他 们 把 大批 汉
, 。
人 引 入 台湾 对 于 加速 这个 宝 岛 的 开 发 作 出 了重大 的 贡献
,


湾 自古 以来 就 是 中 国 的 领 土 在 颜 郑 入 台 之 前 已 有许 多 汉族 人 民
卜t
、 。

陆 续 前往 当 地 从 事 经 商 捕捞和农 垦 但 有组 织 大 规 模 地进 入 台
, 。 ,
湾 却 是 颜 郑率 部 入 台 以 后 才出 现 因此 有 见 识 的 中国 历 史 家


,

“ 。
都肯 定 颜 思 齐 郑 芝 龙是 手 拓 台湾 之 壮 士 ①

, , ,
碳蓄 关 于 颜 郑 入 台 的 时 间 倩 代史 籍 记 载不 一 近 人 的 著 述也 经


黄 常 互异

有 的 说 他们 在

明天 启 四 年 ”
( 公 元 1 6 2 4年 ) 荷 兰 殖 民
,

“ ”
有 的说 在 天 启 四 年 与 荷 兰 人 同 时 入 台 ,
;
者 侵 占 台 湾之 前 入 台
, “ ” 。
还 有 的说 他们 是在 天 启五 年 荷 兰 人 侵 占台 湾 之 后 入 台 由
, ,
于 我 国 史 籍 对颜 郑 入 台 时 间 记 载 不 一 外 国 学 者便 各取 所 需 作
,

。 ,
为 他 们 著 书 立论 的 依 据 近 年来 有 的 荷 兰 学 者 就 取颜 郑 于 1624

年 与荷 兰 人 同 时 入 台之 说 从 而 把 开 发 台湾 的 功 劳 按 在荷 兰 侵 略
,

, 。

诗上 因 此 弄 清 颜郑 入 台 的 准 确 时 间 具有 重 大 现 实 意
,

署鲁
, 。
义 本文 拟 就 这 个 问 题 作 一 下 考 证

` 二盛瓜
尸 它
;
` 洲 . 一
· ]


先 看 看 前 人 对颜 郑 入 台 时 间 的 几 种 不 同 记
,

井美 让 我们 翻开 史册 。

并 对 各种 记 载 的 可靠 性 作 出 分 析

( 一 ) 认 为 颜 郑 入 台 在 荷 兰 殖 民 者 侵 占我 国 台 湾 ( I B 2 4 年 ) 之 前 者
,
有以下 四种 记 载
:

( 1 ) 万历 间
a
( 公 元 王5 7 3 一 1 6 1 9 年 ) 说
,

此 说 最早 见 于康 熙 间 季麒 光 的 《 蓉 洲 文 稿 》

。 : “ ,
该 文 稿说 ( 明 ) 万历 间 海 寇颜 思齐
, 。 , 。 ,
据 有其 地 始 称 台湾 思 齐 $l] 掠 海 上 倚 为巢 窟 台 湾有 中 国 民 自思 齐 始 思齐 死 红夷
, ,



( 指 荷 兰 ) 乘 其敝 而取 之 康 熙 时 黄叔 撇 的 《 台 海 使 搓 录 》 ③ 乾 隆 时 张 泪的 《 流 蠕 百
,

、 、
》 范咸 的 《 重修 台 湾 府 志 》 ⑥ 余 文仪 的 《 续修 台湾府 志 》 嘉庆时 俞 正 燮 的
,
咏序 ④ ⑥

《 “ ”
已类 稿 》
,
癸 ⑦ 均同 万历 间 之说
。 、 ’

“ ” 。
此说 时 间 过 于 笼 统 而 所谓 台 湾有 中 国 民 自思 齐 始 亦 不 符事 实
,
但季 麒 光 黄叔
、 、 ,
均 是 康 乾 年 间 清 政 府 派 往 台湾 的官吏 他 们 在 编 写 上 述 著 作 时 曾 向当 地
,

撇 张泪 范咸

“ ”
调查 其 中 必 有不 少 人 是 跟 随 颜 郑 入 台 的 遗 民 因此 他们所 说 的时 间 很 值 得 注
, ,
故老



“ ”
( 2 ) 万 历末 年 ( 公 元 1619年 ) 说
-

一13 9一
》 。 : “ ,
此 说 见于 康 熙 二 十 四 年浙 江 洪 若 皋 所 撰 的 《 海寇 记 该 文云 明末
,
赋 繁课 重 闽

… … 万历 末年
, ,
广 流 民悉 遁 海上 为盗 而 最 勃者 惟 郑 芝 龙 ( 芝龙 ) 为海 寇 颜 振 泉 ( 思齐 )
。 。 。
, , ”
所掠 振 泉死 众 推芝 龙 为 魁 海 上无赖 奸 民咸归 之
, ,
爱 其 少艾 有宠 ⑨
。 “
寇”
,
从 中可 知 万历 末 年 ( 公 元 颜 思齐 已 在 海 上 为 郑
, ,
此 说 时 间 很具 体 1 6 1 9年 )

“ ” : “ ,
芝 龙 在 这 年被 思 齐 所 掠 海寇 活动 它 证 实上 述 海寇 颜 思 齐 据 有 其
,
参加 了 万历 间

” ,
地 ( 即台湾 ) 的说 法是 可 靠的 洪若 皋 是 当 时 浙 江 的 知 名学 者 他 的说 法应 该有所 依据 乞

( 3 ) a
天 启年 间
,
( 公 元 2 6 2 2一 1 6 2 7年 ) 说
。 “
此 说 见 于 康 熙 间杨 文 魁 的 《 台 湾 纪 略碑 文 》 ,
该 碑文 云 故 明天启间 海 寇颜 思 齐 入
:

二` ”
L
, , ,
巢 于此 ( 台湾 ) 始 有汉 人 从 而至 者 后 为荷 兰 所 据 东 建 赤 嵌城 西 建 安 平 镇 城
, ,

, “ ” ,
杨 文 魁 所 说 的时 间 亦 嫌 笼 统 所 谓颜 思 齐 入 台之 后 始 有汉 人从 而 至 者 亦 与 事 实不
。 ,
但 杨是 康 熙 二十三 年 派 往 台 湾的 首 任总 兵官 他 肯 定 颜 思 齐 入 台在 荷 兰 人 之 前
,
符 也值得

注意

“ ”
( 4 ) 天启 元 年 ( 公 元 1621年 ) 说


此 说 最 早 见 于 康 熙 间高拱 乾 的 《 台 湾府 志 》 “
沿 革”
,
该志 云
,
( 卷1 天 启元 年
:
)
, ,
颜 思 齐 为 东洋 国 甲 螺 ( 东 洋 即 日本 甲 螺 即 汉 人 所 谓 头 目是 也

夷人 立 汉 人 为甲 螺 以 管 汉
, , 。 , , ,
引 楼 屯聚 于 台 郑 芝 龙 附 之 始 有 居民 既而 荷 兰 人舟 遭 风 飘 此 甫登 岸 爱其 地
,
人 )
。 ’

借 居 于 楼 楼 不 可 荷 兰 人 给之 日
:
“ 只 得 地 大 如 牛 皮 , 多 金 不 惜 ,.
,
楼许之

红 夷 将 牛皮
, , 。 , 。 一

周 围 圈匝 已 有数 十 丈 地 久假 不 归 日繁 月 炽 无 何 而 鹊 巢鸿 居矣 竺 康熙 时 周
,
剪 如 绳缕
、 、
》 “ 、 “
沿 革” 》 ,
元 文 盯 < 重 修 台 湾府 志 ) 陈文达 的 《 台 湾县 志 沿 革: 周幢
,
(卷 1 ( 卷1 )

“ ”
董 天土 的 《
” “
`

煊的 《 诸罗 县 志 》 ( 卷 1, 建置 ) 台海 见 闻 录 》 ( 卷 1, 建置 )
,
乾 隆时


“ ” 《 》 “ ” 、
胡建 伟 的 《 澎湖 记 略 》 ( 卷 2, 建置 ) 嘉庆 清 统一 志 ( 建置 沿 革 ) 道 光陈

》 “ ”
寿祺的 《 重 篡 福 建 通志 亦同 天 启元年 之说 《 重 篡福 建 通 志 》 不 提 荷
,
( 卷3 ) ( 惟
“ ” “ ” , 。
借 居于 楼 借居 于土番 即 高 山族 同 胞 这 更近 于事 实
, ,
兰 而说 )

, 。 “
持天 启 元 年颜 部 入 台说者 大 半 也是 康 乾 年 间 的 台 湾官 吏 @ 他 们 所 谓 荷兰 人 借居
” , , “ ”
于楼 的说 法虽 不 足 凭 信 但肯 定颜 郑 早 荷 兰 人三 年 入 台 也是 根据 当地 故老 的 传闻 )

比 较可 靠
.

,
肯定 颜 郑 入 台 时 间 在 1 6 2 4 年 荷 兰 人 入 侵 台 湾之 前 的 以 上 四 说 有的 时 间不 具 体 有 的 虽
,

, “ ” “ ” ,
但 又 互 有 出入 一说 在 这 是 为什 么 呢 ?
, ,
有 具 体年 代 一 说在 万历 末 年 天 启 元年

寇 ” 在前
: ,
我们 认为 事 实可 能 正 如 洪 若 皋所 说 颜 思 齐为 之前
, ,
万 历 末年 ( 1 6 1 9年 ) 他
`
,
已 入 据 台湾 , 在 海 止从 事寇 掠 活 动 而 郑 芝 龙 入 伙较 迟 是 1 6 1 9 年 被 俘 后 才 跟 随思 齐 入 台 的
,
,
, 一
。 , 。

具 体 时 间可能 即 高 拱乾 所说 的 天 启元 年 ( 1 。 : 年 ) 是 年芝 龙 十 八 岁 茸次 到达 日本 因 为
、 ,
他 们 入 台 时 间有先 有 后 所 以 到 康 乾 年间 当地故 老 在 向清 朝 宫 吏追 忆 当年的 情 况 时 所
, ,

“ ” , “ ”
说 的 时 间 也就 互 异 但不 管是 说 入台 或是 天启 元 年 入 台 二者 都 是 事 实
, , ,
万历 末 年
, 。

都是 他 们 亲身 的经 历 因 而 都是 可 信 和 可 靠 的

( 二 ) 认 为 颜 郑是 在 明天 启四 年 ” ( 公 元 1 6 2 4 年 ) 与荷 兰 人 同时 入 台 者 最先 见 于 康
,

。 :
熙 间 江 日升 的 《 台 湾外 记 》 该 书说
“ , ,
( 天 启 四 年 甲 子 六 月 ) 有 福 建 漳 州 府 海 澄县人 姓颜 名 思齐 字振 泉
,
年三 十 六 身体
· ·
, 。 , , 。
因 官 家欺凌 挥 拳毙 其 仆 逃 日本 裁 缝 为生 … 是岁 唐 船 贩 日本 者
, ,

雄健 武 艺精 熟

一 1 了0 一
· · · ·
。 。
思 齐 与 大赤 般 财富 ( 赤 般 船 名; 财 富 管 一 船 之 货物 ) 杨天 生 交 称最 好
, ,

甚众
,

, , : ` , ,

日 偶 共饮 微 酣 思齐 叹 曰 人生 如 朝露 耳 若不 能扬 眉吐 气 虚度 岁月
,
羞作 肮 脏 丈
’ : ` , , , ,
舜何 人也 有 志 者 亦 若是 长 兄有 此 雄 略 何 愁久 困
,
夫! 天生 曰 予 何人 也 以 余度
。 ` ’ `
’ , ,
之 此 地可 图 思齐 叹 日 吾亦 有 心 久 矣 其 奈 力微 何 ! 先 以得 人 为 要
,
天生曰
: :

’ 。
, , , ”
弟 当 凭三 寸 不 烂 之 舌 鼓 动 各船 之 杰 者 尊拜 我 兄 为盟 主 然 后 徐徐 说 之 卫 J事 可 成 矣
,

, , 、 、 、 ,
于是 杨 天 生 四 出 活动 拉 拢 了 洪升 林福 李俊 臣 郑芝 龙 等二十 八 人 于 六 月 十 五 日结
, “ ” ,
共 尊思 齐 为 盟 主 并 定 于 同 年八 月 士五 日 在 日 本 夺取 长崎 地 方 后因
, ,

拜 为兄 弟 举事

事 泄 才 一 齐 乘 船逃 往 台 湾 L
·
“ ” , ,

此 后 凡 持 天 启 四 年颜 郑 入 台 之 说 的 著 作 如 道光 陈 寿 祺 的 重 纂 福建通 志 明外
·
》 连 横 的 《 台 湾 通史 颜 郑 列 传 》 ( 卷 2的
, ,

纪 (卷 2 6 7
) 以 及 解 放 后 出版 的 王 芸 生 的 台 湾 史
话 》
( 页30 )
,
吴壮 达 的 《 台 湾的开 发 》 ( 页 2
3 )
,
等等
,
都直 接 或 间 接 以 江 日 升 的 《 台

湾外 记 为 蓝本 》
“ ” “
吴 壮 达 同志说
,
他 所 以 采 取 江 日升 的 天 启 四 年 说 是 因 为 江 日 升 闽人
, , ,
《 台 湾 外记 》

, ,
一 书 成 于 康 熙 间 虽是 小 说 体 裁 但 纪 述 当 年 事迹 经 过 甚 详 作 者 并 在 书 中郑 重 保 证 他 对 当
,

” 。 , ,
年 事 迹叙 述 的 忠 实性 当 有较 充 分 和 可 靠 的 依 据 对 此 我 们 有不 同 的 看 法 理 由 如次
: ,


其 先 人 游宦 岭 表 ”
, ,
熟悉 郑 氏行 事
,
( 1 ) 江 日升 虽是 福建 人 但他 从 小 随 @ 有关 颜
, 。 ,
郑 入 台的 时 间系 来 自间接 的 传 闻 可 靠 程 度 不 及 康 熙 间台 湾官修 的方 志 可 以 肯 定 在 颜郑 · _

、 、

人 台 时 间 问题 上 最 可 靠 的是 康 熙 《 台 湾府 志 》 《 台湾 县 志 》 ,
《 诸罗 县
志少 等根 据第 一
“ ” 《 》 。
( 即 当地 的 回 忆 ) 所作 的 记 载 而不 是 江 日 升 台 湾外 记
,

手 资料 故老 的间 接 传 闻
( “ ) 《 》 ,
台 湾外 记
尽管 作 者 在 书 中保 证 他 对 当 年事 迹 粼述 的 忠 实 性 但 是 一 部小说
,


《 》 “ ”
总 免 不 了有所 虚 构 和 夸 张 如 外 记 用 很 多 篇 幅 描述 颜 郑 如 何 在 日本 准 备 举 事 以及
,

、 、
“ ” 》 。
事 泄 查 时
而 逃往 台 湾 的经过 但 当 的 合湾方 志 黄 宗羲 的 《 行朝 录 谷 应 泰的 明 史


记 事本 末 》
,
均无 此 记 载 而 日本 人 出 越善三 郎 的 《 日本 统 治时 期 的 台 湾 》 ( 英 文 本 ) ,


》 口 长 孺 的 《 台 湾割 据 志 》 和 《
: ,
林 史 发 的 《 华 夷 变态 川 台湾郑 氏 纪 事 》 等 书 亦 未 提 及颜

举 事 ” 一 事 值 得 怀疑
。 。

郑 准备 在 长 崎 暴 动 的 事 实 因 此 颜 郑 有无 准 备在 日 本 虚 构在 小说 里


,
》 。

是允许的 江日 升 台 湾外 记 所 说 的颜 郑 入 台 的时 间 是 靠不 住 的
“ ” “ ” ,
( 三 ) 认 为颜 郑 入 台 在 天启 五 年 ( 公 元 1 6 2 5年 ) 或 天 启元 年 ( 公 元 1 6 2 1年 )
“ “ ” ,
并 把 荷 兰 入 侵 台 湾 的时 间提 前为 万历 末 分 或 万历 末 年 ( 公 元 1 6 1 9年 ) 者 有 下 列 各书
:

“ ” “
( 1 ) 乾隆 王 必 昌 《 重 修 台湾 县 志 》
, , ,
( 卷1 详异 ) 云: 万历 末 荷 兰入 北 港 筑

, ” : “ , 。
因 称 台湾 又云 海 寇 颜 思 齐厂 台 湾 ( 原 注:
,

城以居 天 启五 年 郑芝 龙 附 之 是


… ’, 旧 谓 芝 龙 先 入 台 湾 者 误 也 “
,

膝 红 毛 据 台 湾 自若 ) (卷 1, 沿革 )
J
“ ” : “ ,
) 乾 隆 王瑛曾 《 重修 凤山 县 志 》
建置沿 革 )云 荷 兰入北港
,

(2 (卷 1, 万历末 据
·


。 。 ”
,
, ,
天 启元 年 海 寇颜 思 齐 郑 芝 龙 再 引俊 据 其 地 寻 各弃 去 后 为 荷 兰 所 得
, ,

之 筑 城以 居
“ ” “
( 嘉 庆谢 金 奕 《 续修 台 湾 县 志 》 ( 卷1
,
建置 )云
:
万历 末 年
,
荷 兰 据 台湾
,
筑城
)
3 ·

·
… 天 启五 年
, 。 , , ,
于 一 娓 身之 上 曰 台 湾 城 海 寇 颜 思 齐入 台 湾 郑 芝 龙 附之 而 兰 荷之 据 台
” , “
台湾 志 略 》 ( 卷
” 。 “
_

嘉庆 周 玺 的 《 彰 化 县 志 》 ( 卷 1
,

自若 建置 沿 革 ) 李元 春 的 《 1 地
” 。
,
亦同 《 续修 台 湾 县 志 》 之说
志 )
, 。
此 说不 符事 实 甚 明 完 全不足凭信

一 1 4 1一
“ ” “ ”
考 上 述 各 志 所 以 把荷 兰 侵 占台 湾 的 时 间 提 前 为 或 万历 末 年
,
万历 末 系受乾 隆 八

《 : “
年 刊行 的 明史 》 的影 响 《 史》 说 然 是 时 ( 指 万 历 末 ) 佛 郎机 横行 海 上 红毛 与争
,

。 ’

复 汛 舟东 来 攻 破 美洛 居国 与 佛 郎 机 分 地 而守 后 又 侵 夺 台 湾 地乍 筑 室 耕 田
, , , ,

雄 久 留不
, 。 , 。
海 上 奸 民 阑 出 货 物 与市 已 又 出据 澎湖 筑 城设 守 渐 为 求市 计 守臣 惧 祸 说 明毁城
, ,

。 。 。 。

远徙 即许 互市 番 人从 之 天 启 三 年果 毁 其 城 巡 抚商 周 柞 以 遵 谕 远徙 上 闻 然
, ,
移舟 去


其 据 台 湾 自若 也 @
几 。
“ ” “ ” “
荷 兰人 先 侵 夺 台 湾地 已 又 出 据 澎湖 ” 英 国 人甘 为
, ,
所谓 万历 末 不符 事 实
.

霖 ( w m Ca m p bel l )
,
根 据 荷 兰 人 的 记 载 在 其 荷 统 治 下 的 台湾 u n de r The ,
《 > ( F o r m os a

: , 了
t 比 ) 一 书 中说 1 6 2 年 荷 兰 再 次侵 占 澎 湖 后 便 在 那 里 建 筑 炮 台 不 断 骚扰 中 国 沿 海
, ,
Du


地区 企 图 迫 使 明 朝政 府 同 意 与 他 们 通 商 贸 易 直到 此2 4 年 ( 明 天 启 四 年 丈8 月 由于
, ,




说 中 国 人 正 准 备派 一万 五 千 只 火 船 屯 战 船 石 船 堵 塞 澎 湖 湾 又 因此 时双 方 ( 指三
荷 兰 与
,

明 朝 福 建 当 局 ) 已达 成 下 列 谅 解 : 我 方 ( 荷 兰 ) 离开 澎 湖 到 台 湾岛 居住
, ,
中国 官 员劝 导
” ,
中 国 人 民 到 该 处 与我 们 贸 易 荷 兰 人 才 拆 毁澎 湖 的 城 堡 ) 把 船只 和 人 员移 至 台南 的 一 个 沙

“ ”
大员 ( Ta y o L 可 见 荷 兰 殖 民者 是 1 6 2 4 年 8 月 入 侵 台 湾 的 所谓 荷
,
洲 ua n ) 万历 末

兰 人 已入 台 湾并 非 事 实
,
是 《 明史 》 记 载 的 错误

至 于 上 述 各志 把 颜 郑 入 台 时 间推 迟 到天 启
,
五 年 的 根 据何 在 不 明 我 们 根 据 台 湾 早 期方 志 的 记 载 以 及 许 多 名 家 的 记 载 对于 这 种 说 法 完
,

全 可 以 给 予否 定

以 上 述 第一 种 丈 即 颜 思 齐
, ,
通 过 以 上分 析 / 可 见 我 国 史书 上 对 颜 郑 入 台 时 间 的 各种 记 载
“ ” , “ ”
入台 郑芝 龙 于 天启元 年 入 台 ) 最可 靠 而第 二种 ( 即 颜 郑于 天 启 四 年 与
,
于 万历 间
`

荷 兰 人 同 时 入 台 ) 和 第 三 种 ( 即 荷 兰 人 先 子 颜 郑 入 台 ) 都 靠不 住 并 且是 错 误的 我 们 这个
,

’ `

论断 不 但 有 上 述康 熙 年 间许 多 台 湾方 志 根 据 当地 故 老 的 回忆 为 依 据 还 可 以 从 下 列 中外文
, ,

、 一 ` ’
`
:
献 中 找 到 有 力的 证 明
’ `

: “
( 一 ) 郑 成 功 在 1 6 6。年 给 荷 兰 台 湾 长 官 的 一封 信币 曾说 多年 以前 荷 兰人来 到 台 湾
,


。 、 。 ”
曾开 放 指 导 井 维 持该 地与 中 国 之 间 的 贸 易 … … ⑥
,
附近 居 住 当 时 我 父 亲一 官 统 治 此 地
,

, “
月 郑 成 功 在 劝荷 酋 撰 一 ( rF ed
e r
投 降时 说 此 地 我 先 人故 物
,
166 1 年 1 ic
k Co ye t ) :

。 ·
” ,
他 率部 登 陆 台 湾 后 在 与荷 兰 评 议 会 商 务 员 汤 马 斯
, ,
宝 尔 载归 地 仍还 我 @ 同年 5 月
· : “
樊 伊伯伦 ( Tho m a s v a n I pe r e n
) 和 检 察 官 勒奥 那 杜 斯 ( L e o n a : du s ) 进 行谈 判时 说 台


湾一 向 属 于 中 国 在 中 国 人 不 需 要 它 的时 候 可以 允 许荷 兰暂 时 借居 现在 中 国 需 要这块 土
,
;

, , ,
` ” ,
地 来 自远 方 的 荷 兰客 人 自应 把 它归 还 原 主 这 是理 所 当 然 的 事 也是 同 年 在 其 L

复 台 》 诗 中又 说
《 “ ,
:
开 辟荆 棒逐 荷 夷 十 年 始 克 复 先基 ,
田 横 尚有 三千 客 王 茹 苦间 关 不 忍


” “ ” , “ ” : ” “
离 也 强 调 台 湾是 他 的 先基 并在 先基 之 下加 注 太师 ( 指 郑 芝 龙 ) 会 兵积 粮

于此
,
出 仕 后 为 红 毛 荷 兰 夷 酋弟撰 一 王 窃踞
。 ” L
“ ”
`
, ,
郑成 功 的 这 些 话 不 但 指 明 台 湾 一 向属 于 中 国 而 且 指 明 在 荷 兰 人 入 踞 台 湾之 前
,

。 ’
“ ” , “ ” ,
父郑 芝 龙 早 已 统 治 了 台 湾 台 湾是 他 的 先基 是他 先 人故物 这 是 郑 芝龙 先 于 荷 兰

-

殖 民者 入 台 最 有 力 的 证 据
( 二 ) 原 为 郑 芝 龙 和郑 成 功 的 部 将
,
后 来 归 降清 朝 的施 琅
,
在其 《 恭 陈 台 湾 去 留疏 》 巾

一 1 4 2一

“ , ,
说: 郑 芝龙 为 海寇 时 以 ( 台 湾 ) 为 巢穴 及 崇 祯元 年 郑芝 龙 就 抚 将 此 地税 与 红 毛 为 互
… … 至 顺 治 十 八年
。 , ,
盘 踞 其地 纠集 亡 命 挟 诱 土番
, , ,
市 之所 为 海 逆 郑 成功 所 破 茶毒 海
, 。
, ”
疆 … … 传 及其 孙 克姨 无 时不 仰 谨 哀 衷
,
六 十 余年 L
, ,
施琅 的这 段 话 说 明 自 郑芝 龙 入 台 到 郑 克 澳 归降 清 朝 郑 氏家 族在 台 湾 统 治 了六 十 余
,

。 , ,
施 琅的这 分 奏 疏 写 于 康 熙 二十 二年 ( 公 元 据此 推 算 六 十年 前 就是 公 元 1 6 2 3
,
年 1 6 8 3年 )
。 。 。

而 六 十余 年 当 然是 在 1 6 2 3 年 之 前 这 又 是一 个 很 有 力 的 证 明
, ,
年 即 荷 兰 入侵 台 湾前 一 年
,
( 三 ) 日本 人 出越 善 三 郎 的 < 日 本 统 治 时 期 的 台 湾 》 说
:
在荷 兰 人 占据 台 湾 之 前 日本

“ 。
胃 险者 ( 即 楼 寇 ) 巳在 台 湾 活 动 他们 有 时 与中 国 人 合作 有时 同 他 们 竞 争 中国 人来 自
,

, , 。 ,
大 陆 的 不 同省 分 形 成 许多 派别 各有 自己 的 首 领 中 国 海盗 最 大 的 首 领是 颜 思 齐 他 自称
, , 。 ,
为 日本 甲 螺 与 帮 助他 的 日本 人 合 作 权 力很大 郑 芝 龙 接 替 了 颜 思齐 他经 常 到 长 崎 访

。 ”
问 这 就 是 荷 兰 和 西 班 牙人 入 踞 台 湾前 的 台 湾 的 状 况 @
, ,
这 条材 料 虽 未 言 明 颜 思 齐 入 台 的 具 体 时 间 但 对 颜郑 先 于 荷兰 殖 民 者 入 台 也 提 供了 明

确的 证 据
, ,
( 四 ) 英 国 人 甘 为霖 根据 荷 兰 新 教 传 教 士 法 伦 蒂 ( F ar n
co is v al e
nt y n
) 的 记 载 在
荷 兰 统 治 下 的 台 湾 》 一 书中 说 荷 兰 侵 占台 湾后 不 久
《 “ ,
其 在 纳税 问 题 和 其 它 问 题 上
: ,

。 ,
日本 人 发 生 了 严 重 的 争 执 日本人 强 烈 反 对 缴 纳 关 税 其 借 口 是 他 们 比 荷 兰 东 印 度公 司 的 人

, ”
早 到 台 湾六 年 故 台 湾是 他 们 首 先 占有 的 @
。 “ :
按 万 历 末 和 天 启 初入 台 的 日 本 人是 由颜 思 齐 引 进 的 俞 正 燮 《 癸 已 类稿 》 说 台 湾居

,

、 。
.


海 外 … … ( 明 万历 末 之
,
颜 思 齐 引 债 屯 聚 郑 芝龙 附 之 ⑧ 日本人 斋 藤 正 谦 《 海外 异 传 》
。 ”
“ , 二 ,
台 湾在 支 那 东 南 海 中 明天 启 初 海澄 人颜 振 泉 聚众 据 之 招 我边 民 入 其 党
, ,

:
… ⑧

《 “ : ,
川 口 长孺 台 湾郑 氏 纪 事 》 也说
:
先是 南 海盗 起 ,
海 澄 人 颜 振 泉为 魁 至 是 ( 天 启 元
· ·

…、
, , 。

年 ) 振 泉 称 日本 甲螺 率 我 边 民 占 台 湾地 ⑥ 都 是证 明 既 然 当 时由颜 思 齐 引 入 台
, , ,
湾 的 日本 人 比 荷 兰 人 早 到 六 年 ( 这 应 是 由 思 齐 引 入 的 最 早 的一 批 日本 人 ) 那么 颜 思齐
, , 。
入 台 时 间 在 万历 四 十六 年 即 公元 1618年 就毫 无疑 义 了

、 , .

综 合 以上考证 我们 最 后 的 结 论是 颜思 齐 郑芝 龙 率 众 入台 各有 先 后 颜 思 齐 在 万历
, :

, ,
四 十六 年 ( 公 元 1 6 1 8年 ) 已入台 郑 芝龙 则 是 在 天 启 元 年 ( 1 6 2 1年 ) 才入 台 时 间 虽 有先
, ” 。 “
后 但 都 分 别 比 荷 兰 人先 到 三 至 六 年 这 就 是 郑 成 功 要 求 荷 兰 人 还 我 先 人 故 物 的 根 据
,

。 、
“ , ”
也 是 施琅 对康 熙 皇 帝说 六 十 余 年 间 无 时不 仰 厦 哀 衷 的 内 含 郑 成 功 施 琅对 颜 郑 入 台
, “
时 间 的说 法 是 最 具 权威 性 的 他们 证 实 了 康 熙 年 间台 湾官 修方 志 所 说 的 颜 郑 于 万历 末 ,. 湘

“ ”
天 启 元年 入 台 的 记 载是 正 确的 驳 斥 了 江 日升 和 乾 隆八年 以 后 台 湾 诸方 志 记 载 的 错 误
,

我 们 必须 尊 重 这 个 历 史事 实
,
不 再以 讹 传讹
。 “ ,
颜 郑 入 台 是 在 北 港 ( 今 嘉义 县 西 北 ) 登 陆 的 他 们 一 登 陆
, ,
就 筑寨以居 镇 抚十番

分 汛 所 部 耕猎 ” L 对 台 湾实 行 了有 效 的管理 和 统 治
,
而 当 时 在大 陆 的 郑 芝 龙 兄 弟
,
以 及

“ ” , “ ” , “ ”
漳泉 无 业 之 民 闻讯 亦 先后 至 队伍 迅 速 增 至 三千 余 人 @ 这 比后来 ( 1 6 24 年)

刚 到 台 湾 时 的 荷 兰 人 ( 一 共 只 有 一 百 二十 四 人 ) 多 了 许 多 倍

1 全3 二

, 。

① @ @ 连 横 《 台 湾 通 史 》 卷 29 “
颜郑 列传 ”
: ,

② ③ 董夭 工 《 台湾见闻 录 》 卷 i
丁 : ,

“ ” 、 “ ” 、 “
④ @ ⑥⑦ 王 必 昌 《 重修 台 湾 县 志 》 卷 12 艺文 志 台 湾 附 属渡 口
:
卷1 建盖
, , ,
卷 9
” 。

考 、

⑧季麒 光 康 熙二 十三年 任台湾诸 罗 县 知 县 , 黄 叔 于敬 康 熙六 十 一 年 任 巡 台御 史 , 张 循 乾 隆三 年 任


, , ,

, 。

巡 台 御史 , 范 咸 乾隆十 年 任巡 卷 御 史
,

: 。

⑨ 《 昭 代 丛书 》 戎 集 卷 3
,

L周 元 文 价 《 重 修 台 湾府 志 》 卷 10
.


艺文 志”
,

@ 如 高 拱乾于 康 熙三十年 奉 旨补 台湾 道 , 周 元 文 于 康 熙 四 十六年 任台湾 知府 , 周锤 渲 于康 熙五 十 六 年


任 诸 罗 知 县 , 胡建伟 于乾隆 三十 一 年任澎 湖通 判 6
“ ” 、 。

@ L 《 台 湾外 记 》 卷 1 彭序
“ ” 。

O 《 明史 》 卷 3 2 5 和 兰传
,

a : o r o s a u n
.
、 . 、 、

LLL @ w m e m p b e l 一 F m d e r t 五e o u t e h L o n d o n
, , . .
19 03 27 ,
P 一a s P 45 0 p 42 5
. 。
p 6
3
: “ 。

O L 俞 正 燮 《 癸 已存 稿 》 卷 5 台湾事 辑”
,

: · 。

L 郑 振铎辑 《 玄 览堂 丛 书 续集 延平 二 王 遗 集 》 卷 1
,

L施 琅
:
《 靖 海纪 事 》 下 .
.
o sa , ,
Y b u r o T a k e k o s n i: Ja p a n e s e R n l e I n F o r m o s a L o n d o n 19 0 7 p s ,
@
“ ” 。

⑧ 《 台 湾 文献 丛刊 》 第 69 郑 氏 关系 文 书 附录
,

L 川 劝 长孺 《 台湾 郑 氏纪事 》 卷 上
: ,

( 上 接 第9
1 页 )
⑧ 亲 勋 《 魏晋时期文学思想 的 发展 》 见
: ,
@ L L王 微 《 叙 画 》
`

《 美学 论 丛 》 3 L 同① 书 第 73 页
,

④ 〔 曰 〕大村 西崖 《 中 国美 术 史 》 第 4 页 O 顾 恺之 《 论画 》
: :

· ·

⑥蔡 仪 《 朱 光潜 的 美 学 思想 为 什 么 是 主观唯 L梁 刘 鳃 《 文心 雕 龙 风 骨 》
: :

L 《 马 克 思 恩 格 斯全 集 》 第十 三卷 5页
,

心主 义 的 》 见 《 讨论 集 》 第三集 第 1 84 页
,
第 14
L 枯 曼 《 中 国 美术史 》 第 5。 页
:
⑥⑨L 《 宋 书 》 九 三 列 传三 宗炳
, ·

⑦ L 宗 炳 《 画 山 水叙 》 @ 《 论语 雍 也篇 》
·

⑧ 清 王原 祁 《 雨 窗 漫 笔 》 L 《 芬 奇 论 绘 画 》 第 27 页
:

@ L 历 代 名 画 记 》 卷 第六

朴144一
从荷兰史料看郑芝龙在中国台湾的活动
李国宏

摘 要:台湾是郑芝龙崛起的舞台,地方文献并不回避其海盗身份,
《台湾外史》等著述更是绘声绘色地描写郑芝龙的早年发迹史。但是,郑芝
龙在台湾演绎的人生传奇远非中文史料所能一一厘清。所以外文史料尤其
是荷兰档案的翻译与传播,有助于从另一个视角来观察郑芝龙的发家史。
江树生主译并注释的《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即是重要的
参考文献,江树生撰写的《导言》对这份难得一见的史料集作了详尽介绍,
其中不乏真知灼见。解读荷兰档案,基本上可以勾勒出郑芝龙为何担任荷
兰人翻译,参与澎湖危机的调停;同时又是怎样追随颜思齐以台湾为基地,
演绎其亦商亦盗的海上传奇,并最终继承李旦、颜思齐的事业,成为台湾海
峡的霸主。
关键词:荷兰档案;郑芝龙;颜思齐;台湾海盗

李旦的心腹兼任荷兰翻译员

据西班牙传教士帕莱福描述,郑芝龙出身贫贱,年少时便出外去碰运气,在澳门
为几个商贩服务,并在澳门接受基督教教义,成为一名教徒。①后来,郑芝龙感觉没有
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返回泉州。为了寻找新的机会,1612年,他决定去日本。②
此行让他遇到贵人,一个据称是“非常富有的中国商人”,西方文献称之为“中国甲必
丹”,而中文史料指责他是交通倭夷的“游棍”“奸民”。.这位“贵人”就是李旦(cap.
piteijins china)。从1617年起,台湾即纳入李旦的贸易网络。张增信的研究成果表明:

“李旦兄弟不但是当时进人台湾私自贸易的最大获利者,而其贸易与航运网亦延伸至中
南半岛和南洋。可以想见的是,李旦能够往来纵横于西太平洋南北水域,其背后必有

① [西班牙]帕莱福:《鞑靼征服中国史》,何高济、吴翊楣译,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53页。
②郑芝龙于明万历四十年(1612)抵达日本的史料见于[日]川口长孺《台湾郑氏纪事》卷上,《台湾文献
丛刊》第5卷。

万方数据
・288・ 海上丝绸之路新探索

坚实的武装势力作支撑,远非一般走私商人或贩洋之徒所能比。”①郑芝龙“头脑敏捷,
他每天都在进步,越来越精明”,在泉州老乡、基督教教友李旦的提携下,郑芝龙开始
展现他超人一等的商贸才华,得到李旦及其富商伙伴的信任,从一名伙计、助手逐渐
成长为李旦的心腹。②
1622年7月11日,荷兰舰队司令官雷尔松(Reijresen)占据澎湖马公港。.7月21日
至30日,雷尔松在一位据称是两年来一直在台湾从事渔业活动的中国人的引航下,到台
湾南部勘查。雷尔松在《司令官日记》中写道:“据中国人言,此港为日本人每年以戎克
船二三艘渡来经营贸易之地。此地多鹿皮,日本人向土番采购之。又自中国每年有戎克
船三四艘,运载丝织品前来与日本人交易。”③雷尔松于1622年9月10日在澎湖写给顾
恩总督的第一封书信中也直言其渴望与中国通商的意愿:“希望在这(北风)季节过去
以前,中国人会来此地或福尔摩沙岛(今中国台湾——本文作者注)跟我们交易。如
果他们不理睬我们对交易的要求,我们将去他们所有的航道阻碍他们,威胁他们,直
到他们答应跟我们交易。”④
就在雷尔松通过交涉、武力威胁等手段企图迫使福建官方开放贸易的过程中,他
遇到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荷兰人缺少得力且值得信任的翻译。雷尔松子1623年3
月5日写给顾恩的信件中说:“要再派翻译员来时,请您阁下务必派一个有能力又可信
赖的翻译员来。因为中国人翻译员是难信赖,甚至不能信赖的,而且他们也不敢把我
们告诉他们的话直接翻译给他们的首长听。”⑤
1623年9月之前,李旦派遣一艘从日本出发的商船来到中国台湾。经过协商,雷尔松
同意用4000两白银向李旦转手买进150担中国生丝。经过这次交易,李旦开始与荷兰人建
立贸易关系。⑥此后,荷兰人事先支付现金给李旦,通过李旦的关系到中国大陆采购所
需的货物。为了保险起见,’李旦将担保人及契约留在台湾大员港荷兰人开设的商馆里。
1624年1月2々日,通过李旦的推荐,郑芝龙搭乘荷兰Goede Hoope号太船从日本
来到中国台湾,担任荷兰人的翻译。虽然郑芝龙在澳门的历练使得他懂得葡萄牙文这
一当时通用的商业语言,也熟悉中西贸易的规则。可是,一开始郑芝龙似乎不太乐意
接受这份差事。雷尔松的书信也提到:“我们从日本得到一个中国人翻译员,但是他现
在没有意愿来工作,虽然我们答应会给他优厚的待遇。’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中国人,
将使此地花费很多开支。他要求我们必须支付他的旅费和其他费用。如果事情如此办

①张增信:《明季东南海寇与巢外风气(1567一1644)》,张炎宪主编《中国海洋发展史论文集》第三辑,台
北出版社1988年版,第334—335页。
②[西班牙]帕莱福:《鞑靼征服中国史》,何高济、吴翊楣译,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54页。
③[日]村上直次郎:《巴达维亚城日记(第一册)序说》,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89年版,第ll页。
④《雷尔松寄总督顾恩函》(1622年9月10日于澎湖),《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

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5页。
⑤《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38页。
⑥同上书,第49—50页。

万方数据
从荷兰史料看郑芝龙在中国台湾的活动 ・289・

理,我们会把这些开支好好记录下来,等候您阁下有关此事的命令。”①但是,出于李
旦的关系,郑芝龙还是如期抵达中国台湾担任荷兰人的翻译。

李旦本人也于1624年3月4日来到大员港,这件事在雷尔松写给顾恩总督的书信
中没有提及,却被雷尔松派驻大员港的荷兰舰队上尉艾利・利邦记录在他撰写的一部
东方冒险录中,透过利邦的描述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李旦真实的另一面。据《利邦上
尉东印度航海历险记》记载:

‘3月4日,支那船长(李旦)抵达(大员.)。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脱离了明

朝,在中国富甲一方。他有亏职守,在海上拥有五十多艘船,和中国船队一样多,
在海上尽其所能到处劫掠,能到手的都不放过。他敬拜所有神祗,却与所有人为

敌。自称来维护我们的安全,同时也寻求我们的保护。不久之后,我们和中国人
之间的和平便部分达成。他在一艘中式大船上载满各种商品,和福尔摩沙岛(今
中国台湾——本文作者注)上的人交易,最常见的是鹿皮和鹿脯,带到日本去出
售。他与我们交易频繁……他是个有信用的人,于是成了我们和中国往来的第一

座桥梁和中间人,而他从双方得到丰厚的回报与礼物。②

1624年年初,澎湖危机四起,雷尔松疲于应付,萌生退意。新任总督卡本提耳决

定派宋克(sonck)接替雷尔松。考虑到当时荷兰公司的实力,卡本提耳训令宋克与中
国军方议和,并运用外交手段换得能与中国通商的许可。1624年8月3日,宋克抵达
澎湖。李旦也抱病于8月17日从大员港来到澎湖,扮演中荷交战双方的调停人。经过

交涉,8月24日,荷兰人承诺20天内拆毁城堡并全部退出澎湖。而福建地方官出于权

宜之计,默许荷兰人前往原本由李旦集团控制的台湾南部地区,并许诺开放福建与巴
达维亚之间的贸易航线。③
郑芝龙作为李旦在台湾的代理人,又身兼荷兰人翻译,在李旦穿梭中荷之间斡旋

之时,郑芝龙不仅参与其中,也得到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而在荷兰人眼中,郑芝龙
似乎不是个称职的翻译,雷尔松的书信中极少提及郑芝龙的活动,而宋克也抱怨郑芝

龙未能尽职地替荷兰人工作。其实,这是因为荷兰人根本不清楚郑芝龙的底细。与其
说郑芝龙是荷兰人的翻译,还不如说郑芝龙就是李旦安插在荷兰人中的重要眼线。更
让荷兰人不明白的是这位“不称职的翻译员”怎么忽然一下子变成“台湾海盗首领”,
并最终成为荷兰人强劲的对手。

①《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96页。
② [荷兰]艾利・利邦:《利邦上尉东印度航海历险记》,赖惠芸译,包乐史、郑维中、蔡香玉校注,台北远
流出版事业有限公司2012年版,第132—133页。
③《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110—
113页。

万方数据
・290・ 海上丝绸之骼新探索

二 台湾海盗颜思齐的继承者

1624年1月27日郑芝龙以翻译员的身份出现在荷兰人的视线之中;.荷兰人始终一
厢情愿地认为他们应该比郑芝龙更早来到中国台湾,并且曾经是郑芝龙的“主子”。殊
不知,郑芝龙不仅是李旦在商业贸易上的得力助手,也是李旦海盗集团中重要的头目。
早在1621年,郑芝龙就追随颜思齐进驻台湾了。
张增信判断李旦“背后必有坚实的武装势力作支撑”,这是符合事实的。利邦上尉
也证实李旦至少掌握着一支由50多艘船只组成的海盗武装力量。李旦的公开身份是
“中国人甲必丹”,那又是谁受李旦的授权来指挥这支武装船队呢?他就是荷兰档案中
记录的中国台湾海盗颜恩齐。荷兰人与福建地方官达成协议后,于1624年9月间全部
撤离澎湖。可是,为了等候从日本返航并将按原计划驶往澎湖的荷兰商船。1624年10
月29日,宋克在台湾向颜思齐租用船只,并在事前征得澎湖守备王梦熊的同意来到澎
湖。宋克在信件中写道:

所有我们的船只都已经航离澎湖,不过我们从中国人甲必丹(李旦)的一个伙
伴颜思齐(Pedro china)手中租用一艘戎克船,船上搭乘两名公司的人员,在预先
告知王守备(王梦熊),他现在担任澎湖的长官,并取得他的同意之后,于10月29
日出发航往澎湖,要去等候即将从日本航来的我们的船只,要去把寄来此地的信带
回来,把我们的信交给那些船只的主管(带去巴达维亚),并去秘密侦查那边的情
形和中国人的活动。①

宋克将颜思齐称为“中国人甲必丹的一个伙伴”。德・韦特司令官(De witt)也曾评
价颜思齐:“他是一名既不好又不成功的海盗,是很多无赖抬举起来的人。”②不管荷兰人的
评价是否准确,至少现在我们知道:颜思齐既是台湾海盗的首领,也是李旦的合伙人。
1621年3月18日,李旦的一艘商船从日本平户驶往中国台湾。属于李旦集团的颜
思齐、郑芝龙也率领海盗船队离开日本,进入台湾北港。康熙二十四年(1685)蒋毓
英编修的第一部《台湾府志》记载:“天启元年,又有汉人颜思齐为东洋日本甲螺,引
倭夷屯聚于台(湾),郑芝龙附之。未几,红夷荷兰人由大西洋而来。”③
雷尔松窃据澎湖后,于1623年3月25日派遣商务员Adam Verhuit率领两艘快艇驶
往台湾,并于3月27日抵达大员港,随后开始在此地建立商馆及简易的防御工事。可

①《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118—
119页。

②同上书,第201页。

③蒋毓英:《台湾府志》,陈碧笙校注,厦门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页。

万方数据
从荷兰史料看郑芝龙在中国台湾的活动 ・291・

是,就在荷兰人企图在大员港开展活动时,遇到了来自中国海盗的阻挠,甚至是袭
击。①1623年10月25日,一支由34人组成的荷兰分队,“出发前往大员,抵达那里后
立即下令开工建造一个要塞。当地居民看起来很同意我们前来,但因中国人的煽动,
很快就改变态度”。随后便发生一场武装冲突,导致3名荷兰士兵丧生。②
当然,荷兰人对中国台湾海盗也采取笼络利用的策略,从海盗手中买进便宜的货
物,与海盗合作劫掠中国商船,企图阻断中国与马尼拉的贸易航线。1624年12月间,
宋克与李旦、颜思齐商议,让中国台湾海盗的船队配合荷兰人一起到马尼拉海域抢劫
中国商船。宋克的书信写道:“此地(大员)有几艘中国人甲必丹李旦和颜思齐手下的
戎克船,我们希望他们偕同我们的舰队去(马尼拉)为公司工作。上述甲必丹和颜思
齐看起来乐意这样做。”③1625年2月8日,李旦、颜思齐的海盗船根据与宋克的协议,
从大员出发,前往马尼拉海域。宋克的书信提及:“约有100名中国人,以前在北边和
这附近驾船抢劫,属于中国人甲必丹李旦与颜思齐所管辖,愿意为公司工作,驾3艘
戎克船加入我们前往马尼拉的船队,去协助我们。”④
有趣的是,身为翻译的郑芝龙此前也曾被荷兰人派遣参与海上劫掠活动。德・韦
特的信件提到:“经过雷约兹上将批准,我们每天都期望能够在这里集中二三十艘中国
帆船,通事一官被派往北边去截击与俘获一些船只。”⑤看来,郑芝龙干起他的老本行
确实比作一名翻译更得心应手。就在颜思齐手下的3艘戎克船被派往马尼拉海域协助
荷兰人进行抢劫的协议实施之后,“翻译员”这份工作对于郑芝龙而言,已经没有吸引

力了。郑芝龙终于不告而别,离开荷兰人,重新回到颜思齐的身边,成为独当一面的
“首领”。锡兰号船长写给宋克的书信中提到,1625年4月27日,“首领一官”(郑芝
龙)带着七八名手执刀剑的随从,登上锡兰号,作为海盗代表与船员交涉。⑥

机遇再次降临到了郑芝龙身上,1625年7月3日,李旦带着大批手下离开大员,返
回日本。8+月12日,身染重病的李旦在日本去世。作为李旦的心腹,留在台湾的郑芝龙
顺利地成为李旦集团在台湾的重要代理人。1625年10月23日,颜思齐在台湾去世。因

为荷兰人贷款给厦门的一个军官,颜思齐是担保人。所以德・韦特的信件记录了颜思齐
的死讯,并准备清查颜思齐的财产以获得补偿。然而,清查过程却让荷兰人吃惊不已:

厦门的戎克船检查官chuopou Lechou,他曾经派他的兄弟来此地(大员)向
已故长官阁下(宋克)请求准予延后偿还(贷款),并由颜思齐担保。但这个担保
人于本月(10月)23日去世了。据他周围的中国人说,他死后没有留下什么(金

① 《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52、57页。
② 同上书,第75~76页。

③ 同上书,第142页。
④ 同上书,第163一164页。
⑤ 陈碧笙:《郑成功历史研究》,九州出版社2000年版,第80页。
⑥ 同上书,第8l页。

万方数据
・292・ 海上丝绸之路新探索

银财产)。因此我们去把他的两艘戎克船暂时押来,但他的人(部属)却借口说,
他们拥有那两艘戎克船的部分(产权)。关于此事,我们将依照情况来处理,并且
将处理得使公司收回的贷款不至短缺。这个人(颜思齐)的死去,我们认为对公
司没有损失,因为他是一个既不好又不成功的海盗,是很多无赖抬举起来的人。①

那么,李旦、颜思齐曾经拥有的由“50多艘船只组成的海盗武装船队”到哪儿去
了?德・韦特的信件在讲述清查颜思齐财产一事后,紧接着介绍当时台湾海盗的首领
已经变成郑芝龙了。德・韦特说:

有一个名叫一官(Itquan)的人,以前任过司令官雷尔松阁下的翻译员,预定
这几天会前来此地(大员),他现在还率领20到30艘戎克船在海上。这些戎克船
在北边向那些不肯缴纳捐献,即他们所谓的保护费的中国人抢劫,也向从萨摩来
的人抢劫。这些戎克船全部或其中几艘来到此地以后,我们将使他们不能再去抢
劫,因为他们是悬挂亲王旗和旒幡旗,以公司或荷兰人的名义去抢劫的。②

显然在李旦、颜思齐相继过世后,郑芝龙凭借其常年为李旦办理商务,又善于处理
与荷兰人的关系,并且是最早跟随颜思齐来到台湾的海盗头目等便利条件;加上他自身
的机智和能力,使之抓住机会成为李旦、颜思齐在台湾事业的实际控制者与继承人。
1626年年初,郑芝龙掌控的台湾海盗船只达到40艘。面对现实的荷兰人改变不允
许郑芝龙打着荷兰公司旗号从事抢劫的政策,转为支持郑芝龙,并与之达成协议,即
荷兰人每次将从郑芝龙的抢劫所得分到一半的利益。德・韦特写于1626年2月4日的

书信直言不讳地提到:

约在三个月前,以前任过司令官雷尔松阁下的翻译员一官搭一艘失去桅杆、
漏水严重的大戎克船进来大员。他说,是从北方来的,在那里巡弋(劫掠)的还
有40艘跟他同行的戎克船留在那里,这些船也将来此地。但是这些船只有一艘前
来此地,而且,没有载来任何东西。从他那艘戎克船,公司按照跟他的约定,取
得该船(打劫到的东西)的半数,约为960里尔,大部分是银,如同账簿所记载
那样。⑧

1627年6月,郑芝龙海盗集团拥有船只400艘,纵横台湾海峡,以致福建地方官
派人与荷兰人接洽,商议共同对付郑芝龙。荷兰人的信件记载:“中国海盗猖獗,在中

①《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1),江树生主译,台北南天书局有限公司2007年版,第201页。
②同上。

③同上书,第223—224页。

万方数据
从荷兰史料看郑芝龙在中国台湾的活动 ・293・

国海上横行霸道,将整个中国沿海的船只烧毁,到大陆上抢劫。海盗们拥有约400艘
帆船,6000—7000人。海盗头目一官曾在大员为公司翻译,后来悄无声息地离开那里,
在海上行盗,短时间内即有众人响应,其声势浩大,甚至中国官府也无法把他们赶出
中国海岸,派人在大员向我们求援。”①
不久,郑芝龙兼并了酉二老、萨子马控制的另外两大股海盗。至此,台湾的海盗
基本上归人郑芝龙旗下。②至1628年接受招抚之前,郑芝龙拥有的船只超过1000艘。
荷兰人也承认“中国海贼在海上称霸”,“贼人一官拥有戎克船一千艘”,就连装载价值
2600里尔日本银的荷兰快艇west cappel号也在从平户驶往中国台湾的途中被郑芝龙俘

获。③郑芝龙在台湾海峡叱咤风云的时代到来了。

(作者:李国宏,石狮市博物馆馆长、副研究馆员)

①《荷兰人在福尔摩沙》,程绍刚译注,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0年版,第77—78页。
② 天启七年七月,福建巡抚朱一冯在《郑芝龙等海寇披猖官兵挠败等事》中奏称:“闽固海国,夙多海寇
年来啸聚实繁有徒。小者不论,大者如郑芝龙号一官老、酉二老、萨子马等各起,俱号为剧盗,而芝龙尤横…・
往来闽粤之间,劫掠商渔,所在见告。近酉二老为萨予马所并,归于芝龙,二贼遂合为一。”
③[日]村上直次郎:《巴达维亚城日记》(第一册),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89年版,第6l页。

万方数据
历 史 教 学

试 论郑 芝 龙开 发 台湾 和 抗荷 斗 争 的 作 用

蔡长 溪 黄 天柱 廖渊 泉

十 七 世纪 初
西 欧兴 起 的 资本 主义 风 雨 他 们 为 了 防备 官兵 的 袭击 抵 御海 盗和 西 方
, ,


吹 袭 着东方 古 老 的 朱 明封 建 帝 国 这 时 我
, , , ,
侵 略 者 的劫 掠 组 织 武 装 护航 纵 横 海上
、 ,
国 东南 海上 的 私 商 十 分 活 跃 其 头面 人 物就 从 事 于 日 本 台 湾 和 大 陆 沿 海 贸易 所 以 明
,


是 大 名 赫赫 的 海 商郑 芝龙

“ ”
朝 诬蔑 他 们 是 勾结 外 国 的 海 盗
,
郑 芝龙 字 飞 虹 又名 一 官 号 “ 飞 虹 将
,
“ ”
其实 明 末 海 盗 有两 种 一 是 保 护
, ,


1 6 0 4 年 ( 明 万历 三 十二 年 ) 私 商海上 贸易 的 集 团 如 嘉靖 时 的泉 州 海 商
, ,
军 出 生在 福
。 ,
建 南安滨 海石 井 乡 一个 小 官 吏家 庭 父 郑 绍 林道 乾 , 二 是 纯 粹从 事海 上劫 掠 的 匪 盗 如
, 。 、 。
祖 为泉 州 府 库 吏 兄 弟 五 人 芝 龙 居 嘉 靖 时勾结俊 寇 的安 徽人 汪 直 徐海 郑芝
,

。 ,
状 貌奇 伟 气 宇轩 昂 有 臂 力 好 拳
, ,
长¹ 龙基 本上 属于 前 者 并非 完全 如明 政 府所说
,

。 “ ” 。 “
能说 善道 年 青 时 郑 芝龙 前 往 广 东澳
, , ,
棒 的 海盗 他 们足 迹跋 涉 之处 不攻 城
门 找 母 舅 黄 程 澳 门于 1 5 5 7 年 ( 明 嘉 靖 三 十 邑 不杀 官 吏 º ” “
。 , , ,
但令 取 水 而 未 尝杀
六 年 ) 被 葡萄 牙 强 行租 占 是 中外 贸 易 的 中 人 有 彻 贫 者且 以钱 米 与 之 » 如 16 26 年
, , ” 。

, 。 ,
心 黄程又 是 对外 贸易 的 海 商 郑 芝 龙到澳 春 郑 芝 龙 盘 踞 台湾 时 福建 发 生饥 荒 人
, ,

民 “ 望 海米 不至 于 是 求食 者多 往投之 ”

门 后 有机 会和 葡萄 牙 人 接触 学 会 萄 语 和 经
, , ,

是年十 二 月 郑 芝龙 攻 打 中 左 所 ( 厦 门)
,
商 此 后 郑 艺龙 和 二 弟 郑 芝 虎 参 加 往 来 日
, ,


约 束 魔 下 竟 不 侵扰 ”

本 和 盘踞 台掩 的 福建 律州 海 澄 人 颜 思 齐 的 海 所 以 工科给
, ,


。 : “ ,
商集 团 颜 死 他 被推 为 首领 郑 芝 龙 生长 于
,
事 中颜 继 祖 奏请 剿 灭 说
1 6 23年 ( 夭 启三 年 ) 三 月
,
泉 聚 徒数 万 劫富施 贫 民不 畏 官 而 畏
, , ,
郑芝龙押


运 黄 程 的一 批 货 物 到 日本 与 日 本 的 贵 族 郑 芝 龙 集 团也 有 劫 掠沿 海 商
, ,
盗 ¼ 当然

女 子 田 川 氏 ( 即 翁 氏 其父 是 泉 州 旅 日 海 民 充 实 自 己 的 经 济资 本 之 事 如 《 明 实
, , 。

录 崇 祯 实 录 》 卷 1 记 载 1 6 28 年 ( 崇 祯 元

商 翁翌 皇 母 系 日本 人 田 川 氏 ) 相 识 并 与
, , ,

之 结婚

16 2 4 年 ( 天启 四 年 )
,
田 川 氏在 日 年 ) 五 六月 发 生 郑 芝 龙寇 掠 闽浙 海上 事
、 ,

本 长 崎 附近 平 户 岛 生下郑 成 功 ( 后 又生 第二 件数 起

子 七左 卫 门 )
, ,
与 此 同 时 郑 芝龙 又 在 平 户 郑 芝 龙在 海上 势力 的 日益 扩 张 引起 了
结 识 早 往 来 台 湾 和 日 本 的 中 国 海 商领 袖

, ,
已 明朝统 治者 的恐 惧 屡 次派兵 追剿 但 腐 朽
的 官 兵 均 遭 到 失败 1 6 27 年 十 二 月 间 郑
, 。 。

泉 州 人 李 旦 被 收 为 义 子 两年 后 李旦 去
, ,


世 郑 芝 龙又 继 承 李 的大 部分 家财 和 部 众
,

四 芝 风 ( 鸿浊 )
, 、 、 、
¹ 长芝 龙 次艺虎 三艺栩 五
从 此 他 便 成为 更 大 的 海 上 贸 易 集 团 的头
,

艺 的 见 张 宗 洽 《郑 成 功史 事 考 证 二 则 》 ,
厦 门

目 郑 成 功 纪 念 馆 , 1 9 了9 年 油 印本

温 咨 临 《南 班 逸 史 》 卷 6
3 《 郑芝 龙 传 》

º

当 时 明 朝 政 府 为 了 防 止 日本 樱寇 和 西
,

施 琅 《靖 海 纪 略 》 卷 1

»

, 请
方殖 民者 的 侵 略 严 禁百 姓 入海 和 对 外 通 清
.
谷应 泰 《明 史 纪 事本 末 》 卷7 6 《 郑 芝 龙 受
¼
。 。
郑 芝 龙 一 伙 只 能采 取 私 贩形 式
,
商 因此 抚》

一九 八 一 年第 九 期
,
芝龙 “ 乘胜 长 驱 … … 入 中左所 官兵 船器 化
, 。

去 数 万 头 耕牛 ¼ 故 此 处采 用 昊 伟 业 之 说 为
” 。
为乌有 全 闽 大 为 展 动 ¹ 腐 朽 的 明政 府
, 。 , “
妥 总 之 福 建 饥 民 竟 往 投 奔郑 氏 一 时
, ,

既不 承 认 郑 芝龙 的 合法地 位 又 无 力驱 逐 荷
, 。
聚 众 达 数 万 人 ½ 确 是 事 实 这 样 有 组织 地

兰 殖 民 者 出 台 湾 就 打 算 一 箭 双雕 利 用 郑
, ,

把大 批 劳 动力 移入 合 湾 在 历 史 上 还 是 第 一
,

“ ” . , 。

芝 龙 与 荷兰人 角逐 镇压 其他 海盗 于 次 大 陆 移 民 把 先 进 的 生产 技 术 带 到 台湾
,

是 便 对 郑芝 龙 施 行 绥 抚

1 6 28 (
年 崇 祯元

这 就 促使 合 湾 封 建 生 产方 式 的 萌 芽 此 后
,

年)
“ ,
郑芝 龙 终 于 受 抚 任 五 虎 游 击 将
,

在 高 山族 和 汉 族人 民 的 共 同 辛勤 劳 动 下 台
,


便 离 开合 湾 背叛 海商 集 团 为 明朝
, , , 。

军 湾社 会迅 速 发 展 了 这 是 郑 芝 龙 在开 拓 建 设
主子 围 攻昔 日 的 同 伙 ( 其 中 也 剿灭李 魁奇
、 。
台 湾 宝 岛 的 一个 历 史责 献
刘香 老 等真正 的 海 盗 为 民 除 害 )
,
并逐 步
, ,
除 了 开 发 台 湾外 郑 芝 龙 还 利 用 自己 雄

成 为 明 朝统 治 阶 级 当 权派 的 一 分子 后 来
, ,
厚 的 武装 力 量 在 广 大 军 民的 支 持 下 沉 重
,

“ ” 。
他 握升 为 福 建 都 督 尊 号 太 师
,
郑 芝龙

地 打 击 了 荷兰 俊 略 者
原 来 拥 有雄 厚 的 经 济 资本 和 军 事 力 量 合 湾 自古 以 来就 是 祖 国 不 可 分 割 的 神 圣
,
现在
, , 、

私 人势 力 更 加扩 大 了 领 土 三 国 孙 吴 时 甘次 派 卫温
, ,
又 指 挥 部 分 水师 便 诸 葛直
, ,
利 用职 权 继 续 进行 海 上贸 易 广 置 田 产 遍
,
率领 万人 船 队 到 台 湾 隋杨 帝时 又 先 后 派 朱
。 ,
布 闽 粤 因 此 仅 在 几年 之 间 他 便发迹 为
, 、 、 。

宽 陈 梭 张镇 周 等 率 领船 队 到 合 掩 此
、 。
大地 主 兼 海 上 巨商 的 代 表 人 物

大 官僚
, ,
后 台湾 与 大 陆 关 系 日 益 密 切 宋 时 台 湾
,
郑 芝 龙被 招 抚 之 前 曾 经 以 台湾 作为 海
。 ・

属 泉 州 府 晋 江 县 管 辖 据 何乔远 《 闽书 宋
。 ,
他 与颜 思 齐 初入 台湾 时

上贸 易 的根 据 地 “ ,
志 》 记 载 当 时澎 台 居 民 有 争 讼 者 取
,


队 伍 不过 二十 八 人 海船 仅有 十 三 艘 后 来
, 。
” “
决 于 晋 江县 府 泉州 郡守 王 十 朋 谕 添 屯
元朝设 t 澎 湖 巡 检 句管 辖
、 ” 。
不断 移进 泉 漳 人 口 初 时 三 千 多 人 以 后 永 宁 水寨 守 御
, ,

增至 数 万 人 º 颜 思 齐一 到 台 湾 立 即 安
“ ,
, 。 ,
台 湾 隶 属 福建 省 泉 州 府 同安 县 明 初 中
设 寮 寨 抚恤 土 番 ( 指 高 山 族 人 民)
, ” 。
以 国 声 威 远 播 东南 亚 台湾 也 在 明政 府管 辖 之
,

内 郑和 下 西 洋 曾停 泊 台湾装 淡 水 1 5 6 3 年
,
台 掩北 港 为 中心 分 配所部 耕 猎 建 立 曹 理
, , 。

。 ,
制度 颜 思 齐 死后 郑 芝 龙 被 推 为首 领 竖
,
( 嘉 靖 四十二 年 ) 恢 复 澎 湖 巡 检 管辖 澎
, 、

、 、 、

帅旗 下 设 参谋 总 监 军 督 运 监 守 左 右
,

台 16 0 3年 ( 万 历 三 十一 年 ) 明 将沈 有 容
。 、

,
谋 士 等 职 建 立 了 初具 规模 的 郑 氏 地 方 统 治

陈 第 率 军 赶 走 侵 扰 合 河 的俊 寇 这 些 方 面
,

政 权À

这 都 有 助 于 台湾 的 开发 和 发 展 郑 都 有 大 量 的文物 和文 献 资料可 资证 明 为 中
,

,
芝 龙 当 了 明朝 的 官 员 以 后 便进 一 步 地 从 大

外 史 家 学者 所 共 认¾ 然 而 最 近个 别 外 国 学
,

。 ・

陆 移 入 大 批 的 劳动 力 清 吴 伟 业 《 鹿 樵 纪 者 竟 提 出 不 同看 法 认为 荷 兰 殖 民 主 义 者在
,

. ,
闻 》 说 崇 祯初 年 福建 遭受 大早 百 姓 缺
,
明 末 先 到 合搏 这 是 个 大 是 大 非 的 问 题 不 可
, ,

。 “ , , 。

衣 少 食 郑 芝 龙便 招集 流 亡 倾 家 资 市
,
不分 辨 清 楚 根 据 有 关 资料 我 们 认 为 颇 思
、 , , ,
耕牛 麦 分 给 之 令 其 垦 辟荒 土 而 收 其 斌 齐 和 郑 芝 龙在 荷 兰 殖 民 者 俊 占合 湾前 就 已
,

” 。
郑 氏 以 此 富强 关 于 郑芝 龙如 何组 织 福 建
。 ,
先来 开 发 合 浦了 为 了 说 明 问超起 见 我 们
饥 民 渡 台开 荒 学 者持有 不 同 说 法 清 黄 宗
, ,
.
把前 人 的 有 关 记 载 详 细 摘 录 分 析 于 下
羲 《 赐 姓 始 末 》 徐 燕 《 小 腆 记 年 》 和 邵廷

清 沮 . 临 《南. 道史 》 . 6 3 《娜 艺 龙 传》

案 《 东 南 纪 事 》 都 说 是 每 人 发给 三两 白银

¹
,

»

。 今 阅连 价 《台 掩 通 史 》 《颐 思 齐 郑艺 龙传 》 及
三 人 发给 一 头 耕牛 但 据 合 湾 学 者方 豪 和 陈 。
《田 斌 志 》
,
绍 葬二 先 生 考 证 都 认 为 这是 夸 大 其 词 的 说 À 乡 阅 清 江 日 升 《 台 海外 纪 》 . 1
. 、

. 阅台 掩 文 献 资 料. 负 * . 《台 碑史 》 第 四 牢 绍
,
法 因 为 当 时 饥 民 数 万 明朝 福 建 地 方 政府 ¼
,

策5
8 一6

3 页
,
四 项 《翻 郑 之 开 台 》
为逐 荷 兰 侵 略 者 花 去 十 几 万 银 两 军 费 财
, ,

郁 廷 案 《东 南 纪事 》 《郑 芝 龙 伶》
,

½ 清
政 已 经 枯 竭 实在 无法 再 付 出 数 万 银 两 和 运
,
《 台掩 史 略 》 4 2- 6 ‘冤 7 4页
、 。
¾ 今 阅施 联 珠
:
方0 历 史 教 学

启 三 年 ) 荷 人 已于 安 平 港 ( 指台湾 安 平 港 )
,
万 历 末年 至 天 启 初 年
合湾 与福建 沿 海
派 驻 要 员 16 24 年 七 月 退 出 澎 湖 来 台
。 ,
人 民 关系 非 常 密 切 黄承 玄 《 闽 海 通 谈 》 卷
,

2 : 《
条 议 海 防 事宜 疏 》 云
: “
濒 海 (指福

八 月 二 十 三 日 到北 港上 陆 北 港 去 安平 不远
,

建 ) 之 民 以渔 为 业 其 采 捕 于 澎 湖 北 港
, , 、
而 荷 人 对 于 当 时其 邻 近 发 生 如 此 重 大 事 情
(在 台 湾 ) 之 间 岁 以 虑 数 十 百 艘 ” 《 敬
, 。 、

( 指颜 郑 入 台 湾 ) 似 乎 并 无 知 此 亦可 证 颜
,

和 堂集 疏 》 卷 6 : 《 》
疏通 海 禁 疏 有 万 历
“ 。 ”

等 应早 于 荷 兰 º 我们 认 为

天 启元 年 入
,

二 十 一 年 (1 5 9 3 年 )
、 、 、

同 安 海澄 龙 溪
,

台 说 较 有 根 据 即郑 芝 龙 比 荷 兰人 早 三 年
, ,

、 ’

漳 浦 诏 安 等 处 奸 徒 (指 海 商 ) … … 称 往 到 台湾 理 由是 其 一 郑 成 功 在 1 6 6 1 一 1
6

: , ,

… … 北 港 捕 鱼 及贩 鸡 笼 淡 水 者 ” 《 熹 宗

2 年 率 兵 东 渡 驱 逐 荷兰 殖 民 者 收 复 台 湾
6
, ,

实录 》 卷 53 也 详载 此 事 盖 自十 六 世纪 “
时 一 再 声 明 是来 复 先 基
, ” “ ”
故土 的
,

以来 由 中 国 沿海 商 人 流 氓 无 产者 组成 的 1 6 2 :
,

如他 在 6 年 写 的 复 台 诗 云
《 “
开辟 荆 棒
,
海 上 武 装 集 团 经 常 往来 于 台 湾 和 大 陆 沿 海 十 横 尚有 三 千 客
, , ,
逐 荷夷 年 始 克复 先基 田
À
,
.
。 。 ” “ ”
之 间 并 以台 湾 为 根据 地 从嘉 靖 到 崇祯 年 茹苦 间 关 不忍 离 这里 所 说的 先 基 是 指
, 、 、

间 海上 武装 集 团 先 后 有林 道 乾 袁进 杨 他父 亲 的 基 业 当然是 指 中 华 民 族 的 神
“ ” ,

、 、 、
、 、 :
杨 策 颇 思 齐 郑芝 龙

禄 李魁 奇 钟 圣 领 土 台湾 他 在 诗 中 自注 说

太 师 会兵
、 。
斌 刘 香 老 等¹ 其 中最 著 名 的是 颜思 齐 和 积粮 于 此 出 仕 后 为 红 毛 荷 兰 夷 酋 弟 摸一 王
,

。 。

郑芝 龙 ”
其 二 郑 成 功 的 部属 故 友 和 后 代 史
,
窃据
、 , 。
关 于 颜 郑 入 台 年代 各 家 说 法 不 一
,
学 者 都 一 再 说郑 氏 早 于 荷 兰 人 来 台 合 湾是
主 要有 四 种 : 清代 季 麒 光 《 蓉 州 文稿 》 说是

郑 氏 的 故 土 如 江 日升 《 台 湾外 纪 》 卷 5
;
明 万 历 间 (1 5 7 3一 16 2
0 年) 现 代 史 学家 云
: “
郑 成功 攻 入 台湾 围 荷 兰人 于 热 兰 遮
,

城(Z l d i )
e e a n a
刘大 年 等 著 的 《 台湾 历 史概 述 》 说 是万 历 遣 通 事 ( 翻 译) 李仲 入城
, ,

四 十 七年 ( 16 1 9 年 ) , 《
福建 通志》 余 说降 日
: “
此地 非 尔所有 乃 前太 师 ( 指 郑
,

芝 龙 ) 练兵 之所 今 藩 主 ( 指郑成 功 ) 前 来
《 》
文 仪续 修 合湾 府 志 和 连 横 《 台 湾通 史 》
, ,

说 是天 启 元年 ( 1 6 21 年 ) 江 日 升 《台 湾
, 。
” :
是 复 其故 土 黄 宗羲 《 赐 姓 始 末 》 云
外 纪 说 是天 启 四 年 ( 1
》 6 24 年) 八 月 二 十 成 功 之败归 也 ( 指南 京 之败 )

以厦 门草
,


现 在我 们就 来 考 证这 四 种 说 法 哪
,
三 日 蒲 方谋 所 向 中途 遇 红彝 ( 指 荷兰 ) 船一
, ,

“ ”
其 通 事 乃 南 安 人 ( 指 颜 郑 同伙 何 斌 )

万 历 年 间 入 台说 较 笼 统
, 、

种 正 确妥 当 只
, ,

应 是 指 敬 和 堂 集疏 》 卷 6


谓 成 功 日 ; 公 何 不 取 台湾 君 家 之故 土 也

疏 通海 禁 疏》
’ ‘ , ”

所说 的 万 历 二 十 一 年 ( 15 9 3 年 ) J 匕
“ ” :
往 ,’ 沈 光 文 《 东 吟社 序 》 云 台 湾 初 为 颜 思 齐


” 、
港 捕 鱼 及 服 鸡笼 淡 水 之 事 但郑 芝 龙生

问 津 继 为 荷 人窃 据 ” 杨 文魁 《 台 湾 纪 略
,

于 万 历 三 十 二 年 ( 16 0 4 年 ) :
, , ,

此 时 他 尚未

碑 》 云 故 明 天 启 间 海 寇颜 思 齐入 巢 于 此
,



出生 所 以此 说 不 能 成 立 万 历 四 十七 年
, 。

始 有 汉 人 从而 至 者 后 为 荷 兰 人 所 据
,

” 。 :
比 较 靠 近 因 颇 思 齐 是郑 芝 龙 的
,
入 台说

‘ ,
云 思
颇 齐掠 而 据之
,
麒光 条 陈 台 湾 事 宜
,
首领 应 早先 到 台 湾 以 后 才 有可 能 引 导 郑 芝
, 。

葺草 以 居 台 湾 之有 中 国 民 自思 齐 始 思
, ,

齐死 归 于 红 彝 ( 红 夷 )
。 。
, “ ”
天 启 四 年入 台 蔡世 远 《 送 黄 侍
,
龙入 台 但 持此 说 者 不 多
” :
说 也 不 大 可 能成 立 因为 郑 芝 龙 如果 与 荷
,

御 巡 按 台湾 序 》 云 颜 思 齐勾 侨 人屯 聚
,

,
兰 人 同 时入 台 是 不 可 能 在 短短 一 年 中 开 创 郑 芝龙 附 之 未 久 荷 兰 诱 楼 夺之

王必
。 , 。


很 大 的 局 面 的 现 在 台 湾史 学 工 作 者郭 廷 以 《 》
昌 重 修 台湾 县 志 云 : “
各 志 皆云 郑 芝
,

颜 思 齐死 于天 启五 年 ( 1 6 2 5 年 )
: “
( )
,
先生 说 ” 。
红 兰 在后
,
龙入 台在 先 毛 指荷 其他
,
当 他据 台 之 时 横 行 闽海 声 势 已 经很 大
, ,

《明 史 》 卷 32
3 上 引 诸人 传

¹
如系 16 24 年入 台
,
这 种局 面恐 非 短 短 一 年多 º 郭廷以 :
《台 溶史 事 概 说 》 第1 5 页

“1
” :
62
3 年 (天

的 时 间 所 能达 成 他又 说 » 郑振 铎 辑 《玄 览 盒 丛 书续 集 延 平二 王 遗 集 》卷 1
: 。 。
-

剪1

.

一 九 八一 年第 九 期 ‘,

如沈 云 《 台湾 郑 氏 始末 》 和 外 国 学 者 华 亚 自有 红 夷 来 数 十 年 间 此 捷 创 闻 À 的 空
” , ,

特 (H a
u
r O 的 《 台湾 岛之 历 史 与 地 志 》 前 胜 利 狠狠 教 训 了侵 略 者 使 他 们 俊得 中
, ,

(L 1 le F o r
m o sa H is t o r y e t D u er
iP
-
夕 尸
国 人 民是 不可 侮 的 不 敢再 肆 无 忌 惮地 到我
,

o n 。
i
t ) 都 有这 种 说 法 ¹ 国沿 海地 区 掠 夺骚 扰

同时 中 国 人 民 经
,

上 面所 引 多 为 早 期 资料 足 以 证 明 郑芝
,

过 这 次 战 斗 已 充分 认识 到 侵 略 者 的 虚 弱
,

龙 在 来 往澳 门 日 本 贸 易 时 已 比荷 兰 殖 民者 本质 加 强 了 反 对 外 国侵 略 者 的 信 心 和
,

早 到 台 湾来 了 尤 其 是 沈 光 文 于 16 5 1 年 来 台
。 ,

心 积 累 了 丰富 的经验 为 日后 郑 成 功
, ,

、 , 。

上 距 颇 郑 居 台仅 二十 余年 他 还 能看 到或
,
复 台 湾奠 定 了 基础 抗 荷 斗争 的 胜 利 是
“ ” ,
调 查 到 当 时情 况 故 天 启 元 年 入 台 说
,

郑芝 龙 保 卫 祖 国 神圣 领 土 的 又 一 个 历 史 作

较 属可 信


那末 荷兰 殖 民 者 是 什 么 时 候侵 台 呢 ? 我 , 、 、

后来
由 于 郑 芝 龙 一 心 想 扩展 闽 粤 浙
们 知 道 十 六 世 纪 七 十 年 代 荷 兰 发 生 资产
, ,

的 人 势 力离 台 才 使 荷 兰 殖 民者 逐步 侵 吞

,

阶 级 革命 后 便 把侵 略 矛 头 指 向 东 南 亚 和 中
,

台 湾 建 立 殖 民 统 治 16 5 2 年 台湾发 生 郭
。 。 ,

国 东南 沿 海地 区 16 0 3年 荷 兰 开 始窥 伺 我
。 , 。

怀 一 领 导 的 起 义 沉 重 打 击 荷 兰 侵 略者 直至
,

澎 湖 列 岛 16 2 0 年 荷 兰 东 印度 公 司 董 事 会 谕

16 6 1 一 1 6 6 2 年 ( 顺 治 十 八 年
康熙 元 年 )
,

令 巴 达维 亚 总督 C
o e n
侵 占 我 沿海 地 区

,

郑 成 功 才彻 底 驱逐 荷 兰 胜利 收 复 台 湾
,
— 。


,
作 侵 略远 东 据 点 他 们肆 行 烧杀 劫 掠财 这 里 要 追 述一 下 郑 芝 龙 的 情 况 1 6 4 4 年

货人 口 严 重 破坏 东 南 沿海 人 民 的 和 平 生
, 、 、
满 清 入关 身为 大 官 僚 大 地 主 大 商人 的
,


活 由于 明王 朝 的 腐 朽 海 防松 弛 致 使 荷
, , ,
郑芝 龙 在 国 内 民 族矛 盾 的 尖锐 时 刻 在 福
,


兰 侵 略者 得寸 进 尺 他 们勾 结福 建 奸 商 李 州 拥立 唐王 朱 幸键 建立 抗 清 的隆 武 政 权 受
, ,

1 6 0 4年
、 、

锦 播 秀 郭震
, ,
买 通税 监高 来 即
。 ,
封 南安 伯 晋 升平 国 公 但 他拥 立 唐 王 并
,

驾二 大 舰 直 抵 澎 台 º 后 来 又 掠 夺 台湾
, ” ,

非 真 心 为 了 抗 清 而 是 为 了 增加 自 己 的 政 治
,

地 但 只 占领 澎 湖 尚未 占领 台湾 直 到 16 2 4
, , 。 。

资本 同 时 他 在 隆 武 政 权 中 广 树 亲 信
, , ,

年 荷兰 被福 建 总 兵 俞 咨 基赶 出澎 湖 后 才 东
,

排 斥 打 击 抗 清 派 直 臣 黄道 周 等 人 破 坏 内部
,


退而 侵 占早 被 颜 思 齐 郑 芝 龙 开 发 的 并 建 立

团 结 削 弱 抗 清 力 量 因 个 人权欲 得 不 到 满
,

初 步统 治政 权 的 台 湾 在西 南 的 赤 嵌 建 立 足 所 以 当 16 4 6 年 ( 顺 治 三 年 ) 二月 清 兵 攻
, ,

“ ”
作 为 据 点 与郑 氏 角 逐 并 继
, , ,
王都 “
入 福建 时 这 个 亩 园 遍 闽粤
,
历 秉政 以
,

续 向大 陆 沿 海 地 区 进 行侵 略 活 动 1 6 3 3年
、 。

的 便 不
, ,
来 增置 仓庄 五百 余所 郑 芝龙
七 月 荷 兰 殖 民 者又 用 武 力 强 迫 中 国 退 出
, 、
顾 民族 大义 和 同族 子弟 特别 是 长子 郑 成 功
,
台 湾 和 大 陆 沿 海 地 区 开八 艘 战舰到 厦 门
,
的 反 对 在 同 邑人 洪 承 畴 等 的 勾 引 下 投 靠
, ,

不 宣 而 战 向 毫 无 战 斗 准 备 的福 建水 师船 只 新 主 子 清 朝 统治 者 去 了
,


袭击 为 了 回 击侵 略 者 福建巡 抚 橄 调 诸将
, ,

但是 郑 芝 龙 并没 有取 得新 主 子 的 信任
, ,

大 集舟 师 痛 击 荷 兰 侵 略者 身 任 “五 虎游
,
由于 郑成 功 不 听 清 朝劝 降 树起 “ 杀 父 报
,


击将 军 的 郑 芝 龙担 任 前锋 实 际 负 责运筹
,
” ,
国 的 义 旗 坚 持在 东 南 沿 海 一 带抗清 使
,


指 挥这 场 战斗 是 年 九 月 一 日 至 二 十 日 郑 芝 龙失 去 了 走 狗 的 作 用 因 此 1 6 5 7 年
。 ,

的 海 战 中 由于 东南 沿 海 广大 人 民 的 支持
, ,

二 月 他和 一 家 人 被清 政 府 软 禁 于 东 北 宁
,

中 国士 兵 顽 强 抗 敌 奋 勇 争 先 加 以郑 芝龙
, ,

古塔 数年 终 于 在 1 6 6 1 年和 降 清 的子 侄 一 起
,

指挥 正 确 结果 中 国 军 队 获 得 大 胜 活 捉 荷
, , ‘

被 拉 到北 京柴 市 杀 头 落 得 身败 名 裂 的 可 耻
,

兰一 名 “伪 王 ” 几 个 头 目 和 一百 十 八 名
,

,
荷 兰兵 击 毙 几千名 敌 人 焚毁 敌 人 五 只 夹
, ,
参 阅 《 台湾 史 》 第 四 章 第 四 项 《公 郑 之 开 台 》
第 5 8 一6 3页

板 船 五 十 只 小 船 缴 获一 只 夹 板舰 以 及
, , ,

º 《 明 史 》 卷32 5 《和 ( 荷 ) 兰 传 》
, 。

、 、

盔 甲 刀 剑 罗 经 海 图 等物 取 得 了 “ 闽粤
,

» 邹 维 琏 《达 观 集 》 卷 1 8.
,

12 历 史 教 学

治 之 下。

奋 元 三 世 纪 下 丰叶

广 大奴 隶 市 民和
,

隶农
井问 题 解 答 段 处 于 破 产 状 态 的 自由 农 民 举 起 了反 岁马

反 高 卢贵

族的 大旗 巴 高达 运 动 由 此 揭 幕。


,
巴离活活幼 的简 况 如 何 ? 高 卢贵 族 为 了 免于 和 罗 马 人 同 归 于 尽
,
并借机
,
. ,’
巴 高达 ” (B g a a u d a e ) 一词 系 机 尔 建立 他 们 的 统 治 遂 推 出 高卢 大 贵族 饮 托 利 本 斯 为
答 ,
他们 的 立 帝 贪 族 的措 施 未 能 终止 人 民 的 斗 争

特 ( 或译 塞 尔特 ) 语


战士 ” 之 意 这个运动 是
,

2 0 丰 起 义 者 攻 占 了设 防 重 镇 奥 古 斯 托 都 奴 姆 高
7

岁 马 奴 隶 主 国 家叶 高卢 地 区 (今 法 国 ) 横 征 基 效

, 。
盆 役 玄 玄 的产 物 ,
是 罗 马奴 隶 制 大 帝 国 危 机 的 重 丢 卢贵 族 与 岁 马统 治 一 样 面 临 着及 没 的 命运 他 们
, ,

组 成 部分

参加 斗 争 的有 奴 隶

末农

市 民以及地 转 而 背扳 了 高卢 人 投 靠 了 岁 马 帝 国 引 来 了 岁 马
2 73 年 镇 压 了这 次 起 义
,

军团 并于 公 元 高 户 全晰
,

位 日 益 处 于 破 产 地 位 的 中小 土 地 所 有者等 广 泛 的 社
沦 为 罗 马的 行 省
, , 。

会 阶层 运 动 几 起 几落 炜 亘 数世 纪 直 至 罗 马帝
奋 元 28 3
,

国 解 体 为止
。 丰 高 卢 人 在 阿 吏德 等 人 的摘 导 卞 撅
起 了规 模 浩 大 的 起 义 但 由 于 起 义 者 过 早 地与 故 决
, 。
这 一 运 劝 自会 元 三 世 纪 下 丰 叶 开 始 先后 形 成
战 在2 8
5
, 、
年 马恩 河 塞 纳 河 附 近 地 区 的会 战 中
,
四 次 高潮 ,
录 后 与 日 耳 泛人 的 入 使 汇 合
,
成 为理 葬 为
岁 马 将 军 马 克 西 米安 率 领 的 岁 马 军 所 败 运 动 由此
,

罗 马奴 众 制 大 帝 国 的 一 文 重 要 力 全

岁 马人 于 公 元 前 二 苦 纪 末 开 始 入 佳 高 卢 地 区
,
在 较 长 时期 内转 入 低 湖
会 元 4 07 年
,
各 地 零 星 战 斗 的 高卢 人 民再 次 汇
8 一 61 辛 经 过 不 断 嵌 烈 斗 争之 后
会 元 前5
,
高 卢终
,

并 几 乎 席 卷 全 高卢 地 区 但 不 久 又 朴 入 低

为恺 撒 所 征 服 沦 为 罗 马帝 国 的 一 个省
, 。
为高 潮

在 反 岁 马入 任 的 斗 争 中
,
高 卢 地 区 到 处 遭到 罗 潮
公元4
3 0丰
,
各 地 零 星 战 斗在 狄 波 通 领 手下
, , ,
马 人 任 者 的 洗劫 数十 万 人 或被 杀

或枚 虏 为 奴
,

此 后 奴 宋 制 在 这 个 地 区 迅速 成 长 起 来
。 再 次 汇 为高 潮 此 时 正 位 罗 马 帝 国 内邵 革 命 适 劝 玲
,

起 日 耳 受人 衬 岁 马 帝 国 的 大 进 袭 已 经 开 始 因 而
,
公 元 = 借纪 开 始

,
高 户和 意 大 利 匕非 一 样 ,

,

到 处 兴 起 了 岁 马和 高户 贪 族 的 大 庄 园

其 中规 模 最 起 义 的烽 火 不 但 遇 及 全 高 卢 而 且 扩展 到 西 班 牙 地
区。 到 公 元4 3
5
,

大 者 泥 萝 马文 帝 们 不 止 一 处 的 大庄 园 在 庄 园
。 、
犷 午 外 阿 尔 卑 斯 高 卢 卷入 了狄 波 通
所领 导 的 起 义 而 与 罗 马 断 绝 了 联 系 在 狄波 通 的 召


山 和 套共 工 程 中使 用 肴大 黄 的 奴 来 在 岁 马 帝 国 奴 ,

未 制 危 机 开抽 之 后 未 农 制 在 这 里 也 有 了很 大 的 发
,
唆下 高 卢 所 有 的 奴 隶 几 乎 全都 参 加 了 巴 高 达 运


. 动

为 了 扩 大 付 高 户的抹 夺
,
岁 马人 在高 卢 建立 了 这次起 义得到 日耳 受人 的 支 持 还 在 公 元 41
2
,
,
年时 西 哥特 人 便 已 控 制 了西 南高卢 的 大 邵 分地
上 窗 个城 市 这 些城 市 便 成 为 使 高 户 地 区 岁 马化 和
区 。 不 久 勃 民 第人 亦 袭 入 高 卢 东 部的 罗尼 河 流
进 行 抹 夺 的 中 心 和 基 地 岁 马 人 由 此年 年 抹 走 大 童



,
物 资, 大全 自由 民 逐 步演 变 为 奴 隶 和 隶 农 连广 大
这 次 起 义 于 公 元 峨3
7 年 失胶
,

中小 土 地 所 有 者也 经 常 面 临 破 产 和 被奴 投 的 威 胁
。 但 它 却 为 日耳 吏
,

理 葬 岁 马人 的 统 治 成 为 高卢 地 区 广 大 社 会 阶 层 的 委 人 的 拔入 创 速 了 条 件 并 与 日 耳 丈人 一 道 理 葬 了 岁
马帝 国 ( 曙明)

求 , 甚王 高户人 的 富幸 之 家也 不 甘 屁 居 罗 马 人 的 统

《洲 李心洲, O 嘴》O 峨) 0 0 0 0 ‘ 加O ‘. 0 嘴) 《,
心0 0 峨, 《洲合 心卜O 心 卜今心 润李 O 《》 心) O 峨卜0 0 <
> O 峨, O 嘴》0 0 <
> 0 0 嘴,

, 。

头 郑 芝 龙 成 了 汉 族 的败 类 他 的这 个 严重

下场
历 史 罪 过 必 须 判 判 但 他 早 年在发 展 东 南
, , , ,
综观 郑 芝 龙 一 生 他 确是 个 朝秦暮 楚

反 复 无常 之 徒 他 初为 “ 海 盗 ” 海 上 贸易 开 发 台 湾 抗击 荷兰 侵 略 者 是
, , , ,
曾勇 敢 地

“ ”
为人 民做 过些 好 事 起过 一 定作 用 的 对 于 后 者 在 祖 国 各 民 族
, , ,
抗击 明朝 的 国 荆
大 融 合 的今 天 我 们必 须 按 照历 史 事 实 给
, ,
“ ”
可 是 他 接 受明 朝 招 抚 后 便 死 心 踏地

,

予 实 事求 是 地 肯 定 至 于 个 别 外 国 学 者 对
, ,

为 主 子 效 劳 放弃 合 湾 反 而 掉 转 头 来 帮 助
,

郑芝 龙开 发 台湾和 抗 荷 斗 争 的 作 用 持 歪 曲
, ,

剿 灭 海 商 集 团 特 别 是 当 国 内 民 族矛 盾 激 烈
,

, 。
各族 人 民 反 抗 满洲 资族 统治 者侵 扰斗 争 的 关 的看 法 必 须 引 起 我们 的 关 注



蠢 17世纪福建郑氏海商崛起
及其“海上商业王国"
郑广南+ 郑万青

摘要:谈论我国历史上的海商,首推福建南安石井郑氏海商世家。这个海
商世家的创始人为郑芝龙,继承人为儿子成功及孙经。郑氏祖孙三代从17
世纪20至80年代期间,建立一个“海上商业王国”,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和
庞大的商镪队,纵横海上,从事大规模海上通商贸易,其“文明之迹”显著,影
响巨大、深远。福建郑氏“海上商业王国”的规模及其运作,可与荷兰东印度
公司相匹敌。一位传教士曾惊叹说,“中国从未有如此庞大的船队!”
郑氏船队有多种用途。首先是海上战斗工具。郑氏用舰队抗击荷兰殖
民者,驱逐荷兰殖民者,收复台湾。与此同时,郑芝龙攻剿海上各股海盗。
福建郑氏海商是国家“海洋利益”最早的捍卫者。其时,明王朝厉行海
禁,严禁商民贩洋。郑芝龙反其道而行之,用武力开辟市场,发展海外贸
易。商民向芝龙“乞求护身”者甚众,在其保护下,福建商民每年避免数百
万银钱损失。为了保护商民与捍卫海洋利益,郑芝龙加强管理海上贸易事
务,在澎湖设市。郑氏船队在海上贸易,发挥重大作用。郑氏船队又驶往
东洋,打开通商贸易新局面。由此往前看,当年福建郑氏海商经营海外贸
易,既为己谋,也为民谋,为国谋,他们泛筏兴贩东西两洋,争贸易大利,利
民裕国。
关键词:海商郑芝龙郑氏集团航海贸易海盗航海制约因素

海商,这中国历史名词可用公式表述:航海+通商贸易一海商。从历史
上看,海商是唐宋元明清时期从事航海和海上通商贸易的特殊人群。谈论
我国历史上的海商,首推福建南安石著郑氏海商集团。这个海商集团的创
始人为郑芝龙,继承人为儿子成功及孙经。郑氏祖孙三代从17世纪20至
80年代期间,建立一个“海上商业王国”,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和庞大的商船
队,纵横海上,从事大规模海上通商贸易,其“文明之迹”显著,影响巨大、
深远。


作者简介:郑广南: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退休教授。研究方向:中国海盗史。
谈论福建郑氏海商的崛起,必须先弄清楚其崛起的历史原因与社会
背景。

历史上,福建人是航海的先锋,而打头阵者则为海商。早在宋代,“福建
一路,多以海商为业”①。闽南泉州人,“每岁造舟通夷域”②。闽粤之贾,“乘
风航海,不以为险”④、“航海贩物”@。至元代,泉州成为对外交往和通商贸易
的港口大都市,繁盛一时。明初,郑和出使西洋,开启世界大航海时代的序
幕。福建人在大航海期间显身手,积极参加航海活动,漳、泉“海民通番舶”
者甚众。嘉靖年间,随着国内工商业发展,海商活动活跃,他们反对明王朝
海禁,要求民间自由贸易,出洋兴贩,先后出现金纸老、李光头、许二、王直、
毛烈、谢和、林国显、洪迪珍、张琏、吴平、林道乾、林凤、曾一本等多股亦商亦
盗的海上武装集团。至明末,福建郑氏海商崛起,海上形势为之大变。 m恺悦懦健佛慨怕情№愧阪漠一憎性情№旺旧~
福建郑氏海商集团的创始人郑芝龙是个传奇人物,著名的“海上大王”
(海盗)兼大海商,他之所以成为大海商,与其所处的时代、生活环境,以及接
触和相处者多与海商有关。芝龙出生于福建南安县石井乡一户普通人家 惮.9黼
庭。石井为闽南海滨渔村,地处金门、围头海湾腹地,安平(安海)港海门南
岸,依山傍海,村民倚海为生,人以采捞和捕鱼为业,或驾船兴贩贸易。芝龙
从小习海事,知海情,海洋是他与家庭成员的活动舞台。据郑氏《石井本宗
族谱》记叙,郑氏九世西庭公有子二:长士俦,次士表。

十世象庭公,讳士表,字毓程。妣徐氏、黄氏。
子五:芝龙、芝虎、芝麟殇、芝凤官名鸿逵,俱徐出、芝豹黄出。

士表有子五,芝龙居长,昆仲后为南明隆武政权的军政重臣及福建郑氏
“海上商业王国”的重要成员。
有些史籍将郑芝龙描述为放浪不羁的浪荡子,给他涂上一层浪漫荒唐
色彩。其实,真实的郑芝龙另一个样子。据江日升《台湾外纪》、吴伟业《鹿
樵纪闻》、彭孙贻《靖海志》、凌雪《南天痕》及日本川口长孺《台湾郑氏纪事》
等史书记叙,郑芝龙生而姿容秀丽,少时进私塾,认真学古文,习唐诗,练武
术,到大海游泳;长而状貌奇伟,气宇轩昂,强臂力,好拳棒,胆智材略绝伦过
等;又颇有文材,音律歌舞,无所不解,是个有为青年。当时,郑芝龙眼见“双
亲贫困潦倒”,即决心“离乡背井,希望到外地试试运气,而且认定必须去海
外见世面,找职业”⑤。于是偕弟弟芝虎、芝豹前往广东香山县投依母舅黄
程。黄程在澳门经商,兼营海外贸易,见外甥到来,便留他做帮手。当时,澳
门为中外贸易中心,商贾云集,芝龙在这里学会经商。他同葡萄牙人接触,
受其影响,接受天主教洗礼,取教名Jaspar,另名Nicolas,外国人称他为
Nicolas・Iquan。他还懂葡萄牙文,能讲Lusitania语,后来为荷兰人当了几
年翻译。黄程有批货物附泉州人李旦船载去日本,令芝龙随往。李旦,荷兰
人和英国人称他为AndXea・Dieis,他“以商船为事”,经营海外贸易,侨居日
航 本长崎平户,开设商行,拥有多艘商船,往来台湾、厦门和澳门,兴贩柬埔寨、

交耻等国。郑芝龙随同李旦东渡扶桑,“以父事之”。李旦死后,芝龙继承其
事业,为郑氏海商兴起奠定了基础。
齑 郑芝龙另一位扶持者为颜思齐。思齐,海澄人,因拳毙宦家仆人,逃往
蠢 日本,在平户“以裁缝为生”,积蓄颇裕,疏财仗义,远迩知名。华人青年杨天
生、陈衷纪、陈德等人推举颜思齐为首领,组成社团。郑芝龙入伙,受器重。
思齐决定回国干一番事业,于是带杨天生、郑芝龙等二十八人,驾船驶往台
湾,据北港,分汛耕猎。海盗杨禄、杨策与刘香等皆归颜思齐所部。此时,
“海中有十寨(舶)”,寨各有主,恩齐为“主中主”。芝龙恳求诸主让他“放一
洋”。获准,即驾船出海,截获来自暹罗四艘货船(每艘几廿万),使芝龙“富
逾十主”。明天启五年(1625),颜思齐病逝,众推郑芝龙为新首领。芝龙继
承颜思齐的地位和事业,分设先锋、左军、右军、冲锋、监督;派人造战船,招
募部众,驾船兴贩东西两洋,成为大海商。
海商,我国封建社会晚期新兴市民阶层的“经济新人”,这种人富有活
力。郑芝龙身为海商,其商业思想、买卖意识甚浓,奉行“世上无君子,天下
皆可货取”与“黄金胜百战”的信条。他为“货取天下”与追求“黄金”(商业利
润)而奋斗,经营海外通商贸易而富有冒险、进取与开拓精神。
此后,郑芝龙从事海商活动的范围广泛,从海上到陆地,从国内到国外,
同海盗、商、农、工、士、官各阶层及诸色人都有联系,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
和荷兰人有过接触,与日本朝野人士关系尤为密切。在海外商业竞争中,芝
龙善于经商,大获商利,充裕海商资本。他为从事东西两洋通商贸易,组建
一支庞大的武装商船队,所拥有、号集和控制的海船成千上万艘,被誉称为
“世界史上第一个船王”⑥。郑芝龙不但在初起时为“海洋事业”而努力奋斗,
后来人仕明王朝,任海疆将官,仍保持原有事业和遗风。继郑芝龙之后,儿
子成功与孙经接继“海上商业王国”事业,促使海外通商贸易大发展。下面
将郑氏祖孙三代致力兴贩东西两洋通商贸易情况,作一简表,加以介绍和
说明。
这简表概括介绍17世纪福建郑氏海商集团崛起和活动。这个海商集团
的创始人郑芝龙父子祖孙三代兴贩东西两洋的活动,在国际海洋舞台上扮
演重要角色。
福建郑氏“海上商业王国”的规模与运作,可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相匹敌。
从双方船舶数量看:欧洲的海船共有20 000艘,1万数千艘船挂荷兰国旗,
东印度公司的船约有3 Ooo艘。在中国,福建郑氏海商也拥有众多船舶:郑
芝龙有大海船1 000多艘,能号集船只3 000艘,控制各种船舶近10 000艘;
郑成功在厦门海域的水师船多达13 000艘,沿海各地的海船也由其调遣、使
用;郑经时,他继承郑家船舶,还在台湾大造洋艘、乌船,扩大船队。一位西
班牙传教士看到这种情况而惊叹说,“在中国从未有如此众多和庞大的
船队”。
17世纪福建郑氏海商兴贩东西两洋简表

荔i i荔i鬈蒸鬻黧i囊鬟鬟i鬓鬻i ‘蘩羹i瓣霎熬黧孽孽l黔imi蠹i ii篓鼙碡鬻赣鬻,i 蓊ii瓣i黧灞鬻纂。。。。。。


郑芝龙多艘商船驶
往琉球、真腊、日
明天兴贩这些国家,交
本、朝鲜、占城、三 易各种货物。
佛齐等国。

郑芝龙两艘商船从
明崇祯四年(1631
日本长崎载货物返
年12月11日)
航泉州安平。

载运往台湾的货物
郑芝龙及其部属每
为生丝、绸缎、砂
年用船载运货物从
糖、铁锅、瓷器、金、
明崇祯六年至十一 安平和厦门港口驶
水银、矾、米麦、食
年(1633—1638) 往台湾,少者几十
品、盐等货物,甚至
艘,多到200一
连木材、石头也运
300艘。
去台湾。

郑芝龙商船数十艘
明崇祯十二年东印度公司
从安平港驶往日本
(1639)巴达维亚城日志》
长崎。
《热兰遮城日志》
郑芝龙两艘商船从 满载黄白生丝及纱
明崇祯十三年兰商馆日志》
安平驶往日本。
(1640)平户荷兰商馆日志》绫、绸缎等货物。
(二)花村看行侍者
郑芝龙商船满载大 《花村谈往》
量生丝、各类纺织 郑广南《中国海盗史》
明崇祯十四年至十利《郑成
郑日贸易量大增, 品、黑白砂糖及麝
六年功与郑氏集团的海外 商船往来频繁。 香、土茯苓等药材,
(1641—1643)
运往日本,颇东洋 友义主编《郑
人欢迎。 成功研究》)

郑成功所属戎克船
I||||||||||||||||r美篙磊:盖名:墨I||j
自漳州驶进日本长
装载12万零100
崎港,另有四艘货
多斤生丝1 800匹

||j蚕
船亦即将入港。是
治七年 纶子,1 800匹纱
年驶进长崎港的中
(1650年10月19日) 绫,以及相当数量
国船70艘,安平
的缩缅、药材。
船、漳州船与福州
船占59艘。

何廷斌与郑成功船
只从交趾东京驶抵
明永历七年清顺 日本长崎。翌年11 帆船到东京,买卖
治十年 月18日,郑成功与 当地生丝等大宗货
(1653年8月23日) 东京国王签订协议, 物,载往日本交易。
每年将派四艘大帆
船到东京贸易。


纛攀 缀l蕤鬻灞蘩i鬻湖匿鍪§鬣
Eg∥%%“一女蛳*“≈蔓x《《:■∞}黼
郑成功船24艘从
中国驶往各地:往
瀚露 黛飘黛黍鬻
(续表)

蠢 明永历九年清顺
巴达维亚7艘,往
治十二年
暹罗10艘,往东京
(1655年3月9日)
2艘,往广南4艘,
往马尼拉1艘。

中国各地驶进日本
长崎戎克船57艘,
各戎克船共载14
明永历八一九年 其中安平船41艘
万零100斤生丝,
清顺治十一一十二 (郑成功所属),泉
以及大量纺织品和
年(1654年11月3 州船4艘,大泥船
其他各种货物。这
日一1655年9月 2艘,福州船5艘,
些货物全部记在郑
16日) 南京船1艘,漳州
成功账上。
船1艘,广南船
2艘。

47艘中国商船(全
部为郑成功及其部
属所有)。其中安 47艘船共装载11
平船28艘直驶日 万2千斤各种生
明永历十至十一年
本长崎,其余柬埔 丝,63万64斤黑
清顺治十三至十
寨船11艘,暹罗船 白砂糖,以及大量
四年 同 上
3艘,广南船2艘, 各种丝织品、皮革、
(1656—1657)
北大年船2艘,东 药材和杂货等
京船1艘,皆从南 货物。
洋各地转往日本
长崎。

明永历十二年
郑成功派6艘船往 收购大量鹿皮及其
清顺治十五年
柬埔寨。 他货物,运往日本。
(1958年12月11日)

返航的中国商船都
明永历十五年 郑成功下令所有在
要装载大米、硝石、
清顺治十八年 交趾、柬埔寨、暹罗
硫磺、铅、锡等货
(1661年6月10 等地贸易的中国商
物,不去日本,直接
日) 船返航。
回厦门。

郑成功收复台湾,即
明永历十五至十六 动员工匠“制器造
年清顺治十八年 舰”。“制器’供军民 “时造巨舰,贩运东
至康熙元年 生产与生活所需; 西两洋而揽其利。”
(1661—1662) “造舰”以增强军力
和扩大商船队。
(续表)

ii≥嚣磐鬟ji§i鬈鬟黧iii 餮鬻.i熬i;豢i聱誊蠹蠹j 渗i蓑Ii薹黉舞誊羞i; 鍪i誊鬻i淄i聚||霹i黪墓i囊蠹l


郑经主政台湾时,
“大兴贩洋之利,加
明永历十七年
强同日本通商贸
清康熙二年
易,锦舍船、东宁
(1663)
船,往返日本不绝
于海。”

郑经商船满载白
糖、鹿皮等货物,上
郑经命洪旭造船贩 通日本,制造铜烦、
同 上
清康熙五年(】666) 洋,造洋艘、乌船, 倭刀、盔甲、铸永历
兴贩东西两洋。 钱;下贩暹罗、交
m恺慨懦睫怫慨悔情㈨愧汲惧一憎性情№旺旧~
趾、东京各处,“以

郑经差兵都事李德
资富国”。

铸永历钱并铜烦、
㈨。燃
腰刀、器械,“以资
驾船往日本。又令
清康熙十年(1671) 兵用”。兴贩暹罗、
户都事杨贤督造
咬留巴、吕宋等国,
洋船。
“以资民食”。

从郑荷双方船舶质量看,郑氏舰船的运作技能与运输能力,以及作战威
力,胜于荷方。福建郑氏海商集团的船舶为战舰与商船两用的大海船,这种
大海船是先进造船技术的产品。郑芝龙是造船专家,他采用西方的造船技
术,对船式结构、炮架、底层、甲板进行改造,造出许多海船和巨舰。尤其重
要的是郑氏有支“造船大军”,在福建、台湾、广东和浙江等地都有造船基地,
每年打造许多海船,扩充船队。郑氏船舶最令世人瞩目的是装备精良的巨
舰,朝廷兵部及海疆将吏说郑氏的“艨艟高大、坚致,入水不没,遇礁不破。
器械犀利,铳炮一发,数十里当之立碎”④。芝龙舰船装备这种火力强大的铳
炮,“其中装备十六至三十六门大炮的大型舰船就有几十艘之多…。他还拥
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队伍,麾下部将个个胆略沉雄,善海战,部众多会泅海,能
浮、溺、钻之人。郑芝龙依靠舰船和将士,抗击侵扰福建沿海的荷兰殖民者,
捍卫闽海安全,维护国家的海洋利益。
福建郑氏舰队的强大战斗力是在海上活动与战斗中锻炼出来的。郑氏
崛起之初,芝龙曾在海上进行“亦商亦盗”活动。这种活动,清人张麟白作过
解说,他说:“闽俗耻贫而轻生,富者以通番为生,贫者以劫夺为事。芝龙既
盛,二者兼行。”⑨日本人浦廉一也有类似的说法,他说郑芝龙“从事半商半寇
行动”@。从郑芝龙从事“亦商亦盗”活动的实际情况来看,他的“亦商”超过
“亦盗”活动。芝龙作为郑氏海商集团的首领,他所看重和关注的是海外通
商贸易(即跨越国家界线的海外贸易),这是有经济远见的商务选择与活动。
我们还应说明一点的是,郑芝龙将海上活动的侧重点放在“亦商”方面,这为
他日后能够发挥经营商业的专长,使他能为社会、为国家、为商民、为穷苦

人,做更多,更有经济效益的事。对历史上海盗的“亦商亦盗”(或称半商半
盗)活动,我们的看法和解释是,所谓“盗”,指海盗以暴力手段抢劫他人的财
齑 货;“商”,属于经济范畴,指海盗进行商业活动,经商牟利。当海盗将暴力抢
耋 劫与商业活动相结合的时候,人,既是海盗,又是海商;船,既是盗艘,又是商
舡;海,既是战场,又是市场。这样的海洋任由郑芝龙驶船纵横。
郑芝龙从事海上通商贸易活动,商船往来南海北洋,进出北自吴淞,南
到广东沿海各港口,购运各地货物,兴贩海外各国。从郑氏的海上通商贸易
活动可以看到福建有一种特殊的“海陆共生”现象⑩。福建郑氏海商的海上
通商贸易活动,同东南地区人民建立了经济联系。海上活动需要陆地人民
源源不断地接济各种货物和生活用品。“接济”,在中国海盗史上,是一种特
殊的贸易形式。明末闽人董应举说,“接济之利最厚,故有造一船送贼得银
三、三百两者,制一篷(帆)与贼得银三十两者,一刀价至五两,火药诸物价亦
称是。利厚故人冒死以往,不能禁也~。这种接济活动极为广泛,形成了
“村村以接济为利”的局势,官府无法禁绝。福建长乐广石、闽县琅琦、省城
南台,“线索相通、铳械、火药、米谷、绸缎,或托兵船,托粪船,或托荡船,使人
不疑,虽关津不得稽”o。从福州载运杉木的船,常是外载杉木内装丝绵,驶
出海洋。在浙江,因接济盛行,“穷洋竞成闹市,牢不可破”@。郑芝龙从事海
上贸易活动确实给沿海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同时也推动东南沿海
地区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促进商业经济繁荣。
明王朝实行海禁,将海洋列为禁区,不准商民出海贸易;而郑芝龙则反
其道而行之,开辟海洋市场。郑芝龙的行动符合沿海人民的经济利益和要
求,情况有如福建巡抚所说的,“今日贼之所以号召徒党,而沿海之民从贼若
鹜者,以洋船之为饵也。”这是因为“漳、泉之民以海为生,缘闽地甚窄,觅利
于陆地者无门,而洋利甚大。”洋利大,故颇能吸引人。闽、浙商民为了确保
出海人、船、货、财的安全,向郑芝龙请求保护。为此,芝龙在澎湖外设“市”,
管理海上商务,“税诸洋之货”,保护船只航海安全,“诸洋惊服”。
明崇祯元年(1628年)七月,郑芝龙“归款”明王朝,海上活动方式从亦商
亦盗转变为亦商亦官。当时,郑芝龙表示要为国效力,“芟除夷寇”,“剿军诸
盗”,抗击“红毛”(荷兰殖民者)。他先后剿灭李魁奇、杨禄与杨策、褚彩老、
钟斌、刘香等股海盗,统一东南海洋。在剿灭各股海盗期间,郑芝龙还在闽
海抗击荷兰殖民者的侵扰。明天启七年(1627年)、崇祯三年(1630年)、六
年(1633年)、十二年(1639年)四年间,郑芝龙统领舟师击败侵扰福建沿海
的荷兰舰队,荷兰舰船“自是不敢人闽境”。从此,台湾海峡成为福建郑氏的
内湖。
郑芝龙因靖海战功,官秩爵禄频迁,由游击升参将,晋协守潮漳副总兵
事、前军都督府带俸右都督。他因此而“坐论海王,奄有数郡”@,仗其雄厚的
海商资本与政治权势,控制海洋,垄断交通贸易。“芝龙幼习海,群盗皆故盟
或门下,就抚后,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往来。每舶例人三千金,岁人千万
计,以此富敌国”④。从此海岛宁靖,“通洋贩货,内客、夷商皆厢飞黄旗号,联
帆望影,无儆无虞,如行徐、淮、苏、常之运河,半年往返,商贾有廿倍之获”@。
在郑芝龙的保护下,福建海商每年可以避免数百万商货银钱的损失;同时,
他开放海禁,使海滨贫民参与海市贸易,“谋生有路,可以瞻家”@。此时,海
氛宁靖,抢动鲜阁,海商、贫民海上经济活动有保障,“八闺以郑氏为长城”。
“每舶例入三千金”,此项银钱收人每年达千万计,使郑芝龙海商资本更
加雄厚,并“以此居奇为大贾”@,“鲸波万里入侯封,绝域奇珍大舶供”@。他
进行大规模海外贸易,同日本和南洋各国贸易,赚取商业利润,积累资本,发
展海商事业。
郑芝龙筑城于晋江县安平镇,主要是为了经营与发展海上贸易。安平
镇位于泉州郡城南三十里海陬,人户十余万,从事航海与经商行贾者甚众,
“多服贾两京都、齐、汴、吴、越、岭以外,航海贸诸夷,致其财力,相生一郡
人”钞。硬嘉靖年阃,安平镇海门的自沙头、石井澳曾经一度是中国与】B本民 …恺愧懦憾佛慨懦情煅起圾惧一惰性情他王国E粼
间自由贸易的场所∞。因此,安平多海商,他们富有航海和经商经验,是郑芝
龙从事海上贸易的基本队伍。郑芝龙筑城,以调动与发挥这支基本队伍的
积极性,推动海上通商贸易事业的发展。从社会经济条件来看,安平镇地处
闽南滨海经济富裕地区,盛产荔枝、桃、李、杨梅、械等水果,丝棉纺织、金属
冶炼、制铁、陶瓷、造船、蔗糖、粮食和水果加工等手工业发达。这些物产为
东西洋各国所需,海外人“皆好中国绫缎,杂缯,土不蚕,惟籍中国之丝到彼,
能织精好缎匹,服之以为华好。是以中国湖丝百斤值银百两,若至彼,得价
二倍。而江西瓷器、福建糖品、果品诸物,皆所嗜好”◇,安平镇是这些货物
的集散港口。为适应海外贸易发展的需要,郑芝龙大兴土石筑城、建府第、
造码头、建设港口,“芝龙置安平,开通海道,直通卧内,可通洋船,亭榭楼台,
工巧雕琢,以至石洞花木,甲于诸城。城外市镇繁华,贸易丛集,不亚于省
城”@。建设后的镇港日益繁荣,商舡货船进出港澳,港口帆樯如林,商旅云
集,货物山积。荷兰人称安海(安平)为“著名的商业城市”谚,成为郑芝龙海
上贸易的大本营。
郑芝龙海外贸易范围很广,他的商船经常满载丝绸、瓷器、铁器等“唐
货”,驶往柬埔寨、占城、三佛齐、菲律宾等南洋国家贸易,博易运回苏木、胡
裰、象牙、犀角等货物。由于当时葡萄牙入、酉班牙入和荷兰入侵占南洋一
些国家和中国澳门、台湾,因此郑芝龙进行海外贸易活动时,不可避免地要
与他们打交道,以至建立商业关系。据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城日志》
与《大员商馆日志》记录的有关资料,可以看出郑芝龙与荷兰人通商贸易情
况。1633年至1638年闻(崇祯六年至卡一年)。从大魅载货驶往台湾贸易趵
帆船<商船)少者几十艘,多者达1∞一z∞艘。贸易最盛时,驶抵台霭的帆船
一个月就有20一30艘,一天数艘。这些帆船大多数属于郑芝龙及其部属所
有,从福建厦门、安平等港口载货驶往台湾。所载货物主要是生丝、绸缎、
布、砂糖、铁锅、瓷器、金、水银、矾、米、麦、食品、盐等货物,甚至连木材、石头

也运往台湾。荷兰人向郑芝龙和其他中国商人购买大量生丝、丝织品、瓷
器、砂糖,再转运往欧洲各国贩卖获取巨额利润。
齑 在这里,必须说明的一点是,郑芝龙从事海上贸易活动,不像奸商潘秀
蠢 和李旦儿子奥古斯丁・一官等人那样投靠荷兰人,受其左右,甚至出力助
虐;也不像明朝海疆大吏那样顽固执行海禁,不许“通番”,拒绝通商;而是采
取既交易又斗争的方式。他的通商原则是,商业利润铢锱必争,决不放弃权
益。当荷兰人出动军舰胁迫开市,他立即以武力抗击;荷兰人在海上抢夺中
国商船,强征船税事发,他立即勒令他们赔偿损失,放还船货,退税金,否则
不准通商;荷兰人要到漳州等地贸易o,必须得到他的特准,方可驶船进港。
这样强硬的态度确实起了作用。荷兰人知道要同中国通商贸易唯有遵循郑
芝龙的旨意和要求,才能购买到中国货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将部
分商业利润转让给郑芝龙。
不过,郑芝龙最重要的海外贸易活动,主要是同日本之间的通商贸易。
他早年东渡,正值德川家康统一全国,殷切期望恢复中日交通贸易的时节。
自从明嘉靖年间倭乱之后,中日商船往来为数不多,尤其自丰臣秀吉侵略朝
鲜以后,通商几乎中断。有鉴于此,德川家康积极促进中日两国早日恢复通
商,为此而发朱印状给驾船到日本的中国商人,准许自由贸易,并致书福建
总督陈子贞和琉球王尚宁,求他们转请明朝皇帝恢复勘合贸易。郑芝龙这
样时刻到日本,诣骏府,受礼遇。由此,郑芝龙“始得通于长崎王”,“王复爱
之”@,并“使芝龙主舶……来闽、浙互易”@。日本人川口长孺在《台湾郑氏纪
事》也说:“初,郑芝龙之往来日本也,长崎伊未次政直与芝龙亲。”@在商业上
建立良好关系,为以后双方通商贸易奠定了基础。
当时,长崎是日本对外通商的港口,外国商船年年进泊,商港繁荣。长
崎侨居许多中国人(多数是福建人),与当地日本人和好相处。日本《华夷变
态》中书有“答长崎王谈”:“虽唐船来到长崎,唯是密通之说……而大明之人
来到长崎者,本国亦不禁止,容其商贾。”回郑芝龙利用这种有利条件从事贸
易。据日本《长崎夜话草》云,郑芝龙去台湾后,“乘商舶数来本邦”@,进行贸
易。由于同日本通商利薄,郑芝龙决定加强同日本通商贸易,并特地开辟从
福建泉州安平通往日本长崎的海上通商航线,增加商船,载运货物往还中国
泉州安平与日本长崎。据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城日志》、《平户荷兰商
馆日志》记录:1631年(明崇祯四年)12月11日,郑芝龙两艘商船从日本长
崎返航安平。1639年(崇祯十二年)郑芝龙驶往长崎的商船多达数十艘。
1640年(崇祯十三年),郑芝龙两艘商船满载黄、白生丝、纱绫、绸缎等货物,
驶往日本。另据《长崎荷兰商馆日志》记录,从1641年至1643年间(崇祯十
四至十六年间),郑芝龙与日本贸易量增加,商船往返频繁,载运大量生丝、
各类纺织品、黑白砂糖和麝香、土茯苓等药品,前往日本,颇受日本各界人士
和民众的欢迎,这是西方商人无法做到的。
据日本《华夷变态》说,郑芝龙“商船岁诣本邦,至郑成功时以为常”@。
此时,郑日双方特别看重“渭阳谊相亲”的特殊关系。鲁王监国三年(1649),
郑氏族人建国公郑彩致书日本,要求通商,他在信中说:“我国与贵国唇齿相
依,况本藩与贵国相亲。”o郑成功致书日本幕府上将军书也谈到自己“生于
日出”,爱慕出生之国,愿修旧好@。在日本,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认为郑
成功“乃我国平户之产也”。郑日双方就是以这样情谊缔结亲密关系。南明
永历五年(1651),郑成功召集诸将会议,讨论“遣使通好日本”。

成功见士卒繁多,地方窄狭,器械未备,粮饷不足为忧,遂与诸参军
潘庚钟、冯澄世、蔡鸣雷、林俞卿等会议。澄世曰:“方今粮饷充足,铅铜
广多,莫如日本……前者翁太夫人,国王既认为女,则其意厚,与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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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彼必从。藩主何不修书竞以甥礼自待,国王必大喜。且借彼地彼
粮,以济吾用,然后下贩吕宋、暹罗、交趾等国,源源不绝,则粮饷足而进
取易矣。”成功是之。令兄泰造大船,洪旭佐之。以甥礼遣使通好日本。 懈q㈧
国王果大悦,相助铅铜,令官办理,铸铜烦、永历钱、盔甲、器械等物。@

至郑经时,郑日之间仍然保持着“弈世通好”关系。留守官杨英曾代表台湾
郑经致书日本“长崎王”云:“日本与本国通好,彼此如同一家。”o日本幕府亦
“称经厚谊”。双方这种“情谊孚契”关系持续很长时间。郑日的友好情谊为
通商贸易创造良好条件,贸易发展,收益大增,“故郑氏府藏日盈”@。
明隆武二年(清顺治三年,1646)郑芝龙降附清王朝。福建郑氏海商二
代郑成功接继郑家海商事业,并且扩而充之。郑成功从家境与环境了解商
业在社会经济生活中的重要性,知晓“通洋”可以“裕国”,因而致力兴贩东西
两洋,“以独揽通洋之利也”;同时还开设商行,以支持“通洋”。对此,美国学
者卫思韩(John E・Will,Jr)提出郑成功为什么没有像荷兰和英国那样建立
“东印度公司”的机构呢∞?关于这个问题,郑成功经营商业的做法和行动早
已作了解答。郑成功经营东西两洋商业和开设十个商行,这就是福建郑氏
的“公司”。它有自己的组织机构和强力功能,在同荷兰东印度公司进行商
业竞争与武力较量中,荷兰人屡遭惨败,最后被驱逐出台湾,从远东退却,郑
成功获大胜。这是郑成功战胜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历史记录!
对郑成功重视“通洋”,朱希祖在《延平王户官杨英从征实录序》文中作
了解说:“郑氏养兵数十万,固全恃沿海之征取粮饷,然非经营东西洋商业及
商行,亦不能措置裕如,盖成功藉芝龙余业,经商亦其家传。”为了坚持抗清
战争,“以足其饷”,“通商之事,亦成功事业中最重大者”。因此,郑成功非常
重视经营东西两洋商业及办好商行,他亲自过问,审查账目。他行令对居守
户官郑宫傅察算,裕国库张恢、利民库林义等稽算东西两洋船本息,并仁、
义、礼、智、信、金、木、水、火、土各行出入银两。据黄梧条陈《平海策》说:“郑
氏有五大商,在京师、苏、杭、山东等处,经营财货,以济其用。”@郑成功所开
设的十个商行,分山路五商和海路五商。商行建立后,召集伙商,发本经营。

行中资金充裕,同内地商贾、船户和渔民,“贸易往来”,经营木材、药材、瓷
器、油粮和纱缎、丝、棉等货物,供应海外贸易之需。郑成功为了进行大规模
齑 的东西两洋的通商贸易,建立了庞大的商业贸易网络:国内以福建为中心,
蠢 联结京师、山东、苏州、杭州、广东;国外同日本、交趾、广南、东京、柬埔寨、暹
罗、大泥、马尼拉和巴达维亚等国,进行通商贸易。在上面的《17世纪福建郑
氏海商兴贩东西两洋简表》中有郑成功资料共八项,其中最主要的事项是他
兴贩海外历时11年[从南明永历四年(1650)至永历十六年(1662)],此时国
内海洋市场旺盛,“内洋竞成闹市”;国际市场繁荣,福建郑氏海商积极投身
海外商业活动,商船队往还东西两洋不绝于海。
郑成功从事海外通商贸易有两种方式:一是从本国各地收购海外各国
所喜爱和需要的各类货物,贩运供应。二是收购、贩运中国“唐货”和其他国
家的货物,以满足国际市场的需要。郑氏商船直接从中国各地(主要是福建
安平、泉州、漳州和福州)港口,载运货物驶往海外各国;有的商船则从西洋
(南洋)的交趾、东京、广南、暹罗、柬埔寨、马尼拉、大泥、北大年等国收购各
种货物,运往日本。为了收购货物和提供商品,郑成功还与东京国王签订商
务协议,双方按协议贸易。由于东洋日本所需货物量大,郑成功乐意充当
“代运商”角色。从《简表》可以看到郑成功的商船队载运货物数量确实巨
大。以生丝交易为例,郑成功从中国各地和南洋东京等国,贩运生丝共51万
5千斤(日本本地生产的丝织品,生丝原料都来自中国)。黑白砂糖为当时重
要商品,郑成功一次贩运砂糖往日本,其数量多达64万6千斤。其他货物如
各种纺织品、缩缅、药材、皮革、杂货等,贩卖数量也相当可观。当时,郑成功
贩运的货物,普受海外各国的喜爱和欢迎,彼此交易都是在友好气氛中进行
的,做到“互通有无”,商利共享。
海洋既是市场,也是战场。郑成功的商船往来日本和南洋各国之间,进
行友好贸易活动。西方学者称他有精明的理财手段,大规模经营国际商业,
建立一个没有边界的“海上王国”。其时,葡萄牙、西班牙、荷兰和英国殖民
者在东方的侵略活动很猖獗,建立殖民地,进行掠夺性的商业活动,史学家
称他们为“海盗商人”。当时,荷兰与西班牙殖民者经常在海上抢劫中国商
船,残害中国商人,破坏中国同日本及南洋各国的传统贸易关系。为了捍卫
中国商人的利益与维护同各国的友好贸易关系,郑成功与荷兰、西班牙殖民
者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
这场贸易斗争从明永历六年(清顺治九年,1652)开始。郑成功的商船
驶往台湾,“红夷每多留难”,他开始考虑采取措旌,予以反击。就在此时,发
生了荷兰殖民当局镇压郭怀一起义,屠杀台湾人民的事件。郑成功闻讯大
为震怒,“遂刻示传令各港澳并与东西夷国州府,不准到台湾通商…。这次
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经济制裁的行动,不但禁止沿海各港口商船往台湾贸易,
而且照会“东西夷国州府”勿与荷兰人通商。这个行动使东印度公司当局惊
慌失措,叫喊“大大妨碍了公司在北方的商业活动”,台湾“陷于萧条”鲫,“船
只不通,货物涌贵,夷多病疫”∞。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半个世纪以来,
首次遭到严重打击。
接着,为打破荷兰人独霸远东海权与垄断贸易的局面,郑成功照会荷兰
当局,他将派遣商船前往巴达维亚、暹罗、日本、东京、大员等地贸易,不许妨
碍商业活动。荷兰东印度公民蛮横无理,下令严禁中国船开往麻六甲、洛
坑、彭享及许多其他地方贸易,还抢劫中国商船。中国商民向郑成功申诉。
郑成功即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发出警告,“本人将发布一道命令,即无论在何
种情况下,无论大小船只皆不准开往巴达维亚、大员及其附近地方交易任何
货物”@。这道命令的意思是,要把对荷兰殖民者的经济制裁范围扩大到东
印度公司大本营巴达维亚。同时,郑成功对荷兰殖民者屡次抢劫中国商船 …恺旧懦健掷慨憾情㈨愧阪惧一惰性情№旺旧~
的暴行,向东印度提出严重抗议,并要求赔偿。在当时,有如此胆略勇气者,

㈨。㈣
唯有中国郑成功!
明永历十年(清顺治十三年,1656)闰五月初六日,郑成功发布命令,谴
责台湾荷兰当局与菲律宾西班牙人狼狈为奸,不张贴和执行他所颁布“断绝
与马尼拉贸易往来”的命令。郑成功说,荷兰人与西班牙人“系一丘之貉,既
丑恶又傲慢”,视中国“商民为要供人食之鱼肉。本藩闻知此情,心血翻腾,
极为愤怒”。为此,他决定与台湾荷兰当局“断绝贸易往来,任何船只,甚至
连片板皆不准赴大员”,以示惩罚缈。
西班牙殖民者于明隆庆五年(1571)侵占吕宋,在菲律宾群岛进行殖民
统治,迫害华侨和中国商民,万历间曾两次屠杀华人四万五千余人。郑成功
时,侨居菲律宾华人逾十万,中国商船开往菲律宾贸易每年近百艘。菲律宾
西班牙当局残酷压迫当地居民和华侨,抢劫中国商民财物。华侨和商民向
郑成功申诉惨遭西班牙殖民者虐待的情况。郑成功谴责西班牙人的暴行,
并下令断绝通商。
郑成功收复台湾时,菲律宾华侨和商民“冀其能救”他们。为此,郑成功
决定先外交而后用兵。明永历十六年(清康熙元年,1662)三月,郑成功派多
明我会罗马教士李科罗(Vittorio Riccio)携带信函给西班牙吕宋总督,书
文日:

……尔以弹丸小邦,竟敢欺压吾民,又对我方贾舶肆行刁难……兹
先谴神父前来,冀其友善之言,能使尔服从天意,承认尔之过失,并逐年
来朝,向余致敬。尔若不体吾意,又不顾及本身之利害,则余之舟师迅
即前来攻击。

这是措词强硬的文书。菲律宾华侨与商民闻讯大为振奋,但却遭西班牙当
局镇压,死数万人,许多人乘船逃到台湾,“成功抚之”。李科罗返回,郑成功
谢世,出兵征讨西班牙殖民者之举因而未行。
以上所讲郑成功与荷兰、西班牙的商业斗争,就其性质而言,是维护中

国与东西洋各国的友好贸易关系,反对西方殖民者掠夺性商业活动的斗争。
其时,海外贸易商船郑氏最多,但也有不少商民商船。对商民商船,郑成功
齑 竭力加以保护,以免遭受西方海盗商人抢劫;而商民亦倚郑成功为靠山,彼
蠢 此关系密切。郑成功这种行动,明清王朝统治者根本办不到o。
福建郑氏海商传到三代郑经,郑氏海商事业继续发展。明永历十六年
(清康熙十七年,1662)五月初,郑成功谢世。郑经继承为嗣王,入台主政。
他传承重商家风,重视通商贸易,大兴“贩洋之利”。按旧例,郑经亦以厦门
与达濠等地与内地商民通贩贸易,凡沿海内地穷民,乘夜窃负货物人界(厦
门),虽儿童无欺。达濠货物。聚而流通台湾,因此而物价平。洋贩愈兴。
为兴贩海外,郑经命洪旭造船贩洋,又别遣商船前往各港,多价购船料,载到
台湾,兴建洋艘、乌船,载白糖、鹿皮等物,上通日本,制造铜烦、倭刀、盔甲,
并铸永历钱,下贩暹罗、交趾、东京各处,“以资富国”。过后,郑经差兵都事
李德驾船往日本,铸永历钱关铜烦、腰刀、器械,“以资兵用”。又令户都事杨
贤督造洋船,兴贩暹罗、咬留吧、吕宋等国,“以资民食”。当时郑日通商贸易
关系最为密切,锦舍船、东宁船载货往还台湾日本不绝于海。郑经为了发展
对外贸易,招徕外国商人,开辟鸡笼(基隆)为商埠,城中有福州街,是同日本
商人交易的场所,日本商人在鸡笼受礼待,许其侨居。与此同时,英国两艘
商船驶抵安平。英国人求通商。郑经命礼官接待,许开放安平与厦门为通
商港口。这样将鸡笼(基隆)、安平和厦门开辟为对外开放的商业“特区”,是
开创性和具有历史意义的举措。
此时,到东方来的葡萄牙人、荷兰人与西班牙人“皆与台湾贸易,岁率数
十万金”。欧洲商人在台湾购买大宗“中国各货”,用船载运回欧洲笨国发
卖,以牟利。台湾因此而成为远东的世界贸易中心。
历史事实证明,郑成功与郑经父子在台湾从事海外通商贸易,“裨益国
计民生者甚大”。当时台湾“万庶俱来”,军费与行政、社会建设等项支出巨
大,因兴“通洋之利,故财用不匮”。由于通洋之利薄,可大增财政收人,有条
件实行“轻徭薄赋”之政,使民安居乐业,“故漳、泉人争附之”o,“从此台湾日
盛,田畴市肆,不让内地”衄。
上述情况,说明福建郑氏海商崛起后,即走向海洋,登上历史舞台,所肩
负的历史使命是反对明王朝实行海禁,要求对外开放自由贸易,这关系到国
家兴衰与国计民生的大事。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丹斯密(Adam Smith)在其
名著《原富》书中说,中国封建王朝不重视海外贸易,闭关锁国,“有海禁”,招
致“古盛今衰”。严复翻译《原富》,书中有则案语云,中国物产富庶,但不重
视海外贸易,以致“彼有来舟,我无去筏,即至丝茶大利,亦听他人夺其市,未
尝一考其由然。官不为民谋,民不为己谋”,因此使国家“其贫且弱”。当年
福建郑氏海商经营海外贸易,既为己谋,也为民谋,为国谋,他们泛筏兴贩东
西西洋,争贸易大利,利民裕国。郑氏海商经营海外贸易,促进中外经济交
流,推动社会进步。恩格斯说过,商人,对停滞不变的封建社会来说,是“革
命要素”,他们的经商活动,“是这个世界发生变化的起点”盼。可是,在福建
郑氏海商正要显现出这个“起点”时,就被清王朝扼杀了,郑芝龙在北京遭杀
害,又以重兵对付郑成功与郑经。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清朝统一台湾,
郑克块归降,台湾郑氏政权至此结束,郑芝龙、郑成功与郑经那种商人的“革
命要素”也随之消失。福建郑氏海商虽退出历史舞台,但他们不怕艰险,勇
于进取和友好经商的精神,影响深远。几百年来,闽、台商民继承和发扬郑
氏海商经商的传统,从事商业活动,特别重视海外通商贸易,借以繁荣发展
地方经济,造福乡土人民,作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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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粼
蓉 注释:

①苏轼:《苏东坡集》卷六《论高丽进奉状》。
齑 ②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一百三十《福建路・泉州》。
蠢 ③朱长文:《吴郡图经续记》卷二《海道》。

④《宋史》卷一百八十六《食货志八》。
⑤c・R・博克塞:《郑芝龙(尼古拉・一官)兴衰记》。
⑥拙文《世界史上第一个船王郑芝龙的奋斗史》,《福建史志》增刊《郑成功诞辰370周年
纪念特刊》1994年7月15日。

⑦《兵部题行抄出两广总督李题》,《明清史料》乙编第七本。
⑧C・R・博克塞:《郑芝龙(尼古拉・一官)兴衰记》。
⑨张麟白:《浮海记》。

⑩[日]林春胜林信笃:《华夷变态》上册18页浦廉一题解。④⑤⑦⑦④卷一。
⑩[荷]包乐史(J・L・Bluss’e):《论郑芝龙的崛起》,《福建史志》增刊《郑成功诞辰370
周年纪念特刊》,1994年7月15日。
⑩董应举:《崇相集》第二册《闽海事宜》。
⑩董应举:《崇相集》第二册《闽海事宜》。

⑩《兵科抄出浙江巡抚张延登题本》,《明清史料》乙编第七本。
⑩蒋蕖《明史纪事》与王以镇《二十四史论海》卷三十。
⑩郑居仲:《郑成功传》。
⑩花村看行侍者:《花村谈往》卷一。

⑩乾隆《泉州府志》卷三十《名宦》记叙曾樱事云:郑芝龙受抚,他“以全家保之”,“遂开
洋禁,与贫民贸易”。此事应是芝龙所为。
⑩林时对:《荷腼丛谈》卷四《郑芝龙父子祖孙三代据海岛》。
④钱秉镫:《藏山阁诗存》卷三。
⑨何乔远:《镜山全集》卷五十二《杨郡丞镇海汛碑》。

③参见大里浩秋:《福建石井、烟楼公传承考察》——明代}:C£}于为——日本人④的民
间交流,日本东京《中国研究月报》1989年12月号。
④孙承泽:《春明梦余录》卷四十二《闽省海贼》。

⑦江日升:《台湾外纪》卷八,⑤卷六。
⑤⑧[荷]C.E.S.《被忽视的福摩萨》卷上。
⑧此时的漳州,泛指漳州、厦门地区。
⑤吴伟业:《鹿樵纪闻》卷中。所谓“长崎王”,明人对日本长崎奉行的称呼。
③郑达:《野史无文》卷十二《郑氏东海事》。
⑧⑨[日]川口长孺:《台湾郑氏纪事》卷上。
⑤⑥郁永河:《郑氏逸事》。
③[美]卫思韩(John E.wills,Jr):《从外国来看郑成功》,——西方资料与世界历史观

法。福建省郑成功研究学术讨论会学术组编《郑成功研究论丛》,福建教育出版社出
版,1989年。
③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三。
⑩⑧杨英:《先王实录》。
④[荷]胡月涵:《十七世纪五十年代郑成功台湾东印度公司之间来往的函件》。厦门大
学台湾研究所历史研究室编《郑成功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江西人民出版社,
1989年。

@明永历八年(清顺治十年,1654),郑成功发布总禁令,不准船只与菲律宾通航,禁止台
湾荷兰当局与西班牙人通商贸易。
⑧明清王朝厉行海禁与迁界,不准商民出海兴贩、通番。海外华侨与商民屡遭西方殖民
者杀虐,破家荡产,莫可吁诉,官府不予以保护,且视他们为“叛民”,任人屠杀。唯有
郑成功关心海外华侨和商民的处境,倾听其申诉,并采取行动以护之。
④连横:《台湾通史》卷二十五《商务志》。

@恩格斯:《“资本论”第三卷增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五卷,10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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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黼
China’s Unique Maritime Heritage Leonard
Bluss∈The Rise of the Zheng Sea Merchants
航海|l文明之迹
in Fujian and Their Maritime Commercial

Empire in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Abstract:Zheng Zhilong,also known as Iquan and Nicolas Gaspard,was a

native of Fujian and a remarkable sea merchant(矗以is^n靠g)who proVed

perfectly adapted to the cosmopolitan enVironment of seVenteenth—century



① maritime Asia and its interconnected economies. As his multiplicity of

names attest,he forged connections with many of the major players in the

spending time Macao and learning Portuguese, marrying


at a
region,

Japanese woman, trading and fighting with the Dutch, and becoming an

official of the Chinese Ming Dynasty. He managed to transform a band of

Chinese pirates and smugglers that had first coalesced around his two

mentors, Li Dan and Yan Siqi, into a highly organized armed trading

corDoration that dominated the sea 1anes of the Western Pacific. His

commercial network consisted of 10,000 ships,roughly the same as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and earned millions of silver taels per year. As

perhaps the biggest and wealthiest trader in the seVenteenth—century world,

Zheng Zhilong’s legacy cannot be underestimated. He and his descendants

would actively protect China’s maritime interests, advocating a p01icy of

free trade at a time when theⅣIing and Qing courts seVerely restricted

merchants from going abroad. By opening up new trading routes and

defending them with amed force, the Zheng organization enriched itself,

brought benefit to the common people,and strengthened China in the face

of foreign, especially Dutch, imperialist aggression. Zheng Zhilong’s

activities made Taiwan a commercial entrep6t of Asia, and presaged the

later exDulsion of the Dutch from the island.

Keywords: sea merchants, Zheng Zhilong, Zheng organization, maritime

trade,pirates,maritime restrictions
史海钩沉




郑 像






广
“ 南
海商, 这个中国历史名词可用公式表述: 航海+通商
贸易=海商。 从历史上看, 海商是唐宋元明清时期 从事航

海 郑

海和海上通商贸易的特殊人群。 我国历史上的海商, 首
推福建南安石井郑氏海商集团。 这个海商集团的创始人
为郑芝龙, 继承人为儿子成功及孙经。 郑氏祖孙三代从

上 青
17 世 纪 20 至 80 年 代 期 间 , 建 立 一 个 “ 海 上 商 业 王 国 ” ,
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和庞大的商船队, 纵横海上, 从事
大规模海上通商贸易, 影响巨大深远。

商 郑芝龙是个传奇人物, 他之所以成为大海商, 与其
所处的时代、 生活环境, 以及接触和相处者多与海商有


关。 芝龙出生于福建南安县石井乡一户普通人家庭。 石
井为闽南海滨渔村, 地处金门、 围头海湾腹地, 安平
(安海) 港海门南岸, 依山傍海, 村民 倚海为生 , 人以采


捞和捕鱼为业, 或驾船兴贩贸易。 芝龙从小习海事, 知
海情, 海洋是他与家庭成员的活动舞台。 轩昂, 强臂力,
好拳棒, 胆智材略绝伦过等; 又颇有文材, 音律歌舞,


无所不解, 是个有为青年。 当时, 郑芝龙眼见 “双亲贫
困潦倒”, 即决心离乡背井, 希望到外地试 试运气 , 而且
认定必须去海外见世面, 找职业。 于是偕弟弟芝虎、 芝
豹前往广东香山县投靠母舅黄程。 黄程在澳门经商, 兼

” 营海外贸易, 见外甥到来, 便留他做帮手。 澳门当时为


中外贸易中心, 商贾云集, 芝龙在这里学会经商。 他同
葡萄牙人接触, 受其影响, 接受天主教洗礼, 他还懂葡

2013年第 5 期
22
史海钩沉

萄牙文, 后来为荷兰人当了几年翻译。 黄程 也有类似的说法, 他说郑芝龙 “从事半商半


因有批货物附泉州人李旦的船去日本, 令芝 寇行动”。 从郑芝龙从事 “亦商亦盗” 活动
龙随往。 李旦, “以商船为事”, 经营海外 的实际情况来看, 他的 “亦商” 超过 “亦
贸易, 侨居日本长崎平户, 开设商行, 拥有 盗” 活动。 芝龙作为郑氏海商集团的首领,
多艘商船, 往来台湾、 厦门和澳门, 兴贩柬 他所看重和关注的是海外通商贸易 (即跨越
埔寨、 交阯等国。 郑芝龙随同李旦东渡扶 国家界线的海外贸易), 这是有经济远见的
桑, “以父事之”。 李旦死后 , 芝龙继承其 商务选择与活动。 我们还应说明一点的是,
事业, 为郑氏海商兴起奠定了基础。 郑芝龙将海上活动的侧重点放在 “亦商” 方
郑芝龙另一位扶持者为颜思齐。 思齐, 面, 这为他日后能够发挥经营商业的专长,
海澄人, 因拳毙宦家仆人, 逃往日本, 在平 能为社会做更多, 更有经济效益的事奠定基
户 “以裁缝为生”, 积蓄颇裕, 疏财仗义, 础。
远迩知名。 华人青年杨天生、 陈衷纪、 陈德 崇 祯 元 年 ( 1628 年 ) , 郑 芝 龙 归 顺 明 朝
等人推举颜思齐为首领, 组成社团。 郑芝龙 之后, 由亦商亦盗转为亦商亦官。 当时, 郑
入伙, 受器重。 思齐决定回国干一番事业, 芝龙表示要为国效力, “芟除夷寇”, “剿
于 是 带 杨 天 生 、 郑 芝 龙 等 28 人 , 驾 船 驶 往 军诸盗”, 抗击 “红毛” (荷兰殖民者)。 他
台湾, 据北港, 分汛耕猎。 海盗杨禄、 杨策 先后剿灭李魁奇、 杨禄与杨策、 褚彩老、 钟
与刘香等皆归颜思齐所部。 此时, “海中有 斌、 刘香等股海盗, 统一东南海洋。 在剿灭
十寨 (舶)”, 寨各有主, 思齐 为 “主中主 ”。 各股海盗期间, 郑芝龙还在闽海抗击荷兰殖
芝龙恳求诸主让他 “放一洋”。 获准, 即驾 民 者 的 侵 扰 。 明 天 启 七 年 ( 1627 年 ) 、 崇 祯
船出海, 截获来自暹罗四艘货船 (每艘几廿 三 年 ( 1630 年 ) 、 六 年 ( 1633 年 ) 、 十 二 年
万), 使芝龙 “富逾十主”。 明天启五年 ( 1639 年 ) 四 年 间 , 郑 芝 龙 统 领 舟 师 击 败 侵
( 1625 年 ) , 颜 思 齐 病 逝 , 众 推 郑 芝 龙 为 新 首 扰福建沿海的荷兰舰队, 荷兰舰船 “自是不
领。 芝龙继承颜思齐的地位和事业, 分设先 敢入闽境”。 从此, 台湾海峡成为福建郑氏
锋、 左军、 右军、 冲锋、 监督; 派人造战 的内湖。
船, 招募部众, 驾船兴贩东西两洋, 成为大 郑芝龙因靖海战功, 官秩爵禄频迁, 由
海商。 游击升参将, 晋协守潮漳副总兵事、 前军都
此后, 郑芝龙从事海商活动的范围广 督府带俸右都督。 他因此而 “坐论海王, 奄
泛, 从海上到陆地, 从国内到国外, 同海 有数郡”, 仗其雄厚的海商资本与政治权势,
盗、 商、 农、 工、 士、 官各阶层及诸色人都 控制海洋, 垄断交通贸易。 “芝龙幼习海,
有联系, 同葡萄牙人、 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有 群盗皆故盟或门下。 就抚后, 海舶不得郑氏
过接触, 与日本朝野人士关系尤为密切。 在 令旗不能往来。 每舶例入三千金, 岁入千万
海外商业竞争中, 芝龙善于经商, 大获商 计, 以此富敌国”。
利, 充裕海商资本。 他为从事东西两洋通商 “每舶例入三千金”, 此项银钱收入每
贸易, 组建一支庞大的武装商船队, 所拥 年达千万计, 使郑芝龙海商资本更加雄厚,
有、 号集和控制的海船成千上万艘, 被誉称 并 “以此居奇为大贾 ”, “鲸波万里入侯封,
为 “世界史上第一个船王 ”。 绝域奇珍大舶供 ”。 他进行大规模海外贸易 ,
福建郑氏舰队的强大战斗力是在海上活 同日本和南洋各国贸易, 赚取商业利润, 积
动与战斗中锻炼出来的。 郑氏崛起之初, 芝 累资本, 发展海商事业。
龙曾在海上进行 “亦商亦 盗” 活动。 这种 活 在这里, 必须说明的一点是, 郑芝龙从
动, 清人张麟白作过解说, 他说: “闽俗耻 事海上贸易活动, 原则是商业利润铢锱必
贫而轻生, 富者以通番为生, 贫者以劫夺为 争, 决不放弃权益。 当荷兰人出动军舰胁迫
事。 芝龙既盛, 二者兼行。” 日本人浦廉一 开市, 他立即以武力抗击; 荷兰人在海上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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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

夺中国商船, 强征船税事发, 他立即勒令他 接继郑家海商事业, 并且扩而充之。 郑成功


们赔偿损失, 放还船货, 退税金, 否则不准 从家境与环境了解商业在社会经济生活中的
通商; 荷兰人要到漳州等地贸易, 必须得到 重要性, 知晓 “通洋” 可以 “裕国”, 因而
他的特准, 方可驶船进港。 这样强硬的态度 致力兴贩东西两洋, “以独揽通洋之利也”;
确实起了作用。 荷兰人知道要同中国通商贸 同时还开设商行, 以支持 “通洋”。 对此,
易唯有遵循郑芝龙的旨意和要求, 才能购买 美国学者卫思韩提出郑成功为什么没有像荷
到中国货物。 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不得不将 兰和英国那样建立 “东印度公司” 的机构
部分商业利润转让给郑芝龙。 呢? 关于这个问题, 郑成功经营商业的做法
不过, 郑芝龙最重要的海外贸易活动, 和行动早已作了解答。 郑成功经营东西两洋
主要是同日本之间的通商贸易。 他早年东 商 业 和 开 设 10 个 商 行 , 这 就 是 福 建 郑 氏 的
渡, 正值德川家康统一全国, 殷切期望恢复 “公司”。 它有 自己的组 织机构和强 力功能,
中日交通贸易的时节。 自从明嘉靖年间倭乱 在同荷兰东印度公司进行商业竞争与武力较
之后, 中日商船往来为数不多, 尤其自丰臣 量, 荷兰人屡遭惨败, 最后被驱逐出台湾,
秀吉侵略朝鲜以后, 通商几乎中断。 有鉴于 从远东退却。 郑成功获大胜, 这是郑成功战
此, 德川家康积极促进中日两国早日恢复通 胜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历史记录。
商, 为此而发朱印状给驾船到日本的中国商 上述情况, 说明福建郑氏海商崛起后,
人, 准许自由贸易, 并致书福建总督陈子贞 即走向海洋, 登上历史舞台, 所肩负的历史
和琉球王尚宁, 求他们转请明朝皇帝恢复勘 使命是反对明王朝实行海禁, 要求对外开放
合贸易。 郑芝龙这样时刻到日本, 诣骏府, 自由贸易, 这关系到国家兴衰与国计民生的
受礼遇。 由此, 郑芝龙 “始得通于长崎王”, 大事。 福建郑氏海商经营海外贸易, 既为己
“ 王 复 爱 之 ” , 并 “ 使 芝 龙 主 舶 …… 来 闽 、 浙 谋, 也为民谋, 为国谋, 他们泛筏兴贩东西
互易”。 日本人川口长孺在 《台湾郑氏纪事》 两洋, 争贸易大利, 利民裕国。 郑氏海商经
也说, “初, 郑芝龙之 往来日本 也, 长崎伊 营海外贸易, 促进中外经济交流, 推动社会
未次政直与芝龙亲”, 在商业上建立良好关 进步。 恩格斯说过, 商人, 对停滞不变的封
系, 为以后双方通商贸易奠定了基础。 建社会来说, 是 “革命要素”, 他们的经商
明 隆 武 二 年 ( 清 顺 治 三 年 , 1646 年 ) 郑 活动, “是这个世界发生变化的起点”。 可
芝龙降附清王朝。 福建郑氏海商二代郑成功 是, 福建郑氏海商正要显现出这个 “起点”
时, 就被扼杀了, 清王朝先是杀
了郑芝龙继而又以重兵对付郑成
功 与 郑 经 。 清 康 熙 二 十 二 年
( 1683 年 ) , 清 朝 统 一 台 湾 , 郑 克
塽归降, 台湾郑氏政权至此结
束, 郑芝龙、 郑成功与郑经那种
商人的 “革命要素” 也随之消
失。 福建郑氏海商虽退出历史舞
台, 但他们不怕艰险, 勇于进取
和友好经商的精神, 影响深远。
几百年来, 闽、 台商民继承和发
扬郑氏海商经商的传统, 从事商
业活动, 特别重视海外通商贸
易, 借以繁荣发展地方经济, 造
郑芝龙船队的海船 福乡土人民, 作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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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
yishiweijian

论明末海禁的废弛对郑芝龙海商集团的影响
□ 河北旅游学院 王 敏
摘 要 郑芝龙海商集团崛起时正是海禁废弛后的数十年。本文着重分析海禁政策的废弛对郑芝龙海商集团的影响, 郑芝龙集
团又是如何通过合理利用
“解禁”机遇使自己的商业帝国合法化、垄断化, 成为我国东南沿海、 甚至东南亚的一方霸主。
关键词 海禁政策 郑芝龙海商集团 影响 中图分类号 G275.1 文献标识码 A

一、
明末海禁政策废弛始末 的军事实力剿灭海盗,故政府再次下令实行海禁,
沿海居民不得与
1.海禁政策的起源与发展。明朝海禁政策是 14 世纪时,
中国大 海上通商。但是,
沿海居民需要海上贸易来维持生计,
故私底下百姓
陆大明帝国对沿海实施的一系列限制政策。自开国皇帝朱元璋时期 仍然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海上贸易。至隆庆年间,
海禁政策已名存实
起,
明朝沿海受倭寇滋扰严重,沿海百姓的生命与财产得不到保证, 亡,
故彻底开放海禁,
但仍然要求不得与日本通商。自此,
海上贸易
故朱元璋下令全国封锁海禁。早期海禁其实只是商禁,
即禁止所有 盛况空前,
对外贸易得到大力发展,
也自此逐渐形成海上各方势力。
中国人去到海外经商,
也禁止外国人进入国内经商。不过国与国之 3.海上贸易崛起,
群雄逐鹿海洋。自隆庆开关之后,
多方外国势
间的朝贡不在禁止范围。但是,
由于沿海居民一直是依靠海洋生存, 力看中了我国台湾海峡的贸易航线,
以及台湾岛在海上重要的贸易
禁止海洋作业之后,沿海居民甚至不允许出海打鱼,其生活来源被 地位。其中包括日本海盗、
荷兰东印度公司、
明朝海上军队、
中国沿
阻挡,
还需要正常缴纳国家赋税,使得沿海居民生活不堪重负。因 海海盗集团,
当然也包括郑芝龙海商集团。一时间,
东南沿海战火四
此, 对违反海禁的居民的惩罚也是非常严格的, 起,群雄逐鹿海洋,都想占领航线与台湾岛,形成自己的利益链集
虽然明朝法律严格,
但居民仍然铤而走险。故海禁政策其实是个名存实亡的政策。至永 团。而短期内,
各方势力实力相近,
均无法垄断沿海,
故逐渐形成了
乐年,
随着郑和七下西洋,
海禁政策被取消;
但至嘉靖年,
倭寇猖獗, 海上独立割据的势力范围。例如,
大陆东南沿海为明朝海军势力范
不得不再次开始海禁政策,
防止倭寇的入侵和滋扰。 围、
日本海盗和郑芝龙海商集团联盟割据台湾岛以北航线、荷兰东
2.隆庆解除海禁政策。明世宗嘉靖年间,
中国大陆沿海受到日 印度公司割据台湾岛作为其贸易根据地。而各方争夺的台湾海峡航
本海盗骚扰严重,
沿海居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明政府没有强大 线,
则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
张氏遂不复捐斗升[6]937。范生显然是未按规定来执行,
曲, 并以“自有 在皇权刚性政策法令之外,
对于州县官员来说,以纲常教化理
以相报”
来实现了隐瞒。出于对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考虑,
充当乡役的 念来辅助地方社会秩序的稳定,
也是宋朝
“宗法伦理庶民化”
趋势骤
村民面对不可容忍的官方侵夺时,也会站在民众立场上,与官方进 增的主要原因,
甚至研究社会学的学者也倾向于
“礼仪”
教化来实现
行或明或暗的对峙,特别是对于执行官方的某些政策,
不惜采用欺 地方社会秩序的管理,依靠对民众个人的本能和良知而非折狱,

上瞒下的手段。由此观之,
对于乡村社会中实际存在的各种“潜规 中可见伦理道德观念在社会治理中的渗透。譬如某些地方官僚主张
则”
,皇权的监控力很难做到洞幽其微,
从现存史料文献中对乡役治 “惟以厚人伦,美教化为第一义。每遇厅讼,于父子之间,
则劝以孝
理村民的相关记载来看,均可以洞见乡役的具体运作方式和方法, 慈,
于兄弟之间,则劝以孝友,于亲戚、
族党、邻里之间,则劝以睦姻
[7]363
正如费孝通所言,
“这是一个
‘熟悉’
的社会,
没有陌生人的社会”
,从 ……” ,以及治家规范家训、
民间婚姻祭祀礼仪等,
无形中也强化
而将活跃在乡村的
“乡役”
认定为皇权下的刚柔交织的管理主体。 了皇权对普遍民众的精神束缚。同时,
对于移风易俗以利教化的推
三、
纲常伦理教化观念对村民意识的无形控制 广,
也是皇权政治推行柔性治理策略的表现,特别是对于容、桂、广
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纲常伦理理念,往往被史学家所忽略,
尤 等不合礼仪的特殊风俗的开导,
通过多方化育,
避免杀人祭鬼、
有病
其是儒学伦理观念,
在社会控制领域也发挥着无形的教化作用。难 不求医等风俗的影响,
从而推动了当时底层社会
“宣明教化、
化礼为
怪费孝通在《乡土中国生育制度》中曾经指出,
“中国的乡土社会是 俗”
思想不断深入。
‘礼治’
的社会,
儒家传统的效力影响甚深”
,我们从传统文学经典中 史学研究视角的不断深入,
对于“中国传统乡村”
的社会研究也
对风俗文化的阐述来看,
如《汉书》卷二十二《礼乐志》中有云,
“人性 备受关注,结合两宋史料来反观自下而上的王朝管理与控制体系,
有男女之情,
妒忌之别,为制婚姻之礼;
有交接长幼之序,为制乡饮 从而得出赵宋一朝的乡村社会并非
“皇权真空地带”
,而是以皇权刚
之礼;
有哀死思远之情,为制丧祭之礼;
有尊尊敬上之心,为制朝觐 性治理向乡村
“民治”
发展趋势的不断渗透,
同时在传统
“礼治”

、惯
之礼……,
故婚姻之礼废,
则夫妇之道苦,
而淫辟之罪多……丧祭之 常习俗”
等儒家伦理纲常理念的共同交融与约束下,来实现皇权教
礼废,
则骨肉之恩薄,而背死忘先者众”
,将礼法传统思想与社会控 化思想及其延伸体系对社会秩序的维系与治理。
制融为一体,
并在“礼”的准则下,逐步形成了独具中华文明的民族 参考文献
[1]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8.
性格。《礼记·祭统》“
:凡治人之道,
莫急于礼”
,对于古代的
“礼”
,已 [2]洪迈.《夷坚志·三志己》卷八《台岭钱王庙》.
[3]徐松.《宋会要辑稿·职官》一 O 之二 O.
经惯常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如果能够顺应礼的准则规范,就会受到 [4]洪迈.《夷坚志·支景》卷七《王宣二犬》.
[5]洪迈.《夷坚志·乙志》卷七《宁都吏仆》.
舆论的赞颂,
而一旦违反或者不合乎礼的言行、
退让法则,
则会受到 [6]洪迈.《夷坚志·支景》卷七《范隅官》.
[7]《名公书判清明集》卷十《人伦门·母子》.
甚至强力地制裁[7]78。
舆论的谴责, ★作者邵鹏宇为华东师范大学在读博士。

兰台世界 2015·2 月下旬 37


二、
郑芝龙海商集团简述 先后叛离,
满郑芝龙的归顺行为, 并与荷兰人私下勾结,
在广东沿海
明朝熹宗天启年元年,
正值郑芝龙 18 岁,
其与兄弟一起前往澳 烧杀抢掠,
台湾海峡局势一度紧张起来,
同时也对郑芝龙的东南沿
门投奔舅舅黄程,在澳门郑芝龙接受了天主教的教育并学习经商。 海统治造成了威胁。战火四起后,
明朝又开始恢复海禁政策,
并禁止
随后追随舅舅黄程在东南亚各地活动,后追随至日本九州活动。 郑芝龙通商。此举严重影响了郑芝龙海商集团的利益,
故郑芝龙决
1624 年,
郑芝龙在日本的事业逐渐转移至台湾,
并且依附日本海盗 定铲除海上所有的竞争对手,
垄断海洋。1632 年 12 月,
郑芝龙与刘
颜思齐。之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登岛,
驱逐了郑芝龙,
郑芝龙与 香在海上发生遭遇战,
战况十分激烈,
双方各死伤千余人,
郑芝龙弟
妻子离开台湾,
定居大陆。1625 年日本海盗颜思齐去世,
郑芝龙代 弟也在战火中牺牲。1633 年 7 月,
荷兰人与刘香勾结,
不宣而战,

替其位置,
成为海盗头目,手下海盗数万人,在台湾海峡间横行,
专 在厦门美亚戒备的郑芝龙集团发动突然袭击,
对郑芝龙集团海上势
营走私和抢劫。但是郑芝龙对沿海百姓却非常仁慈,
从不对百姓动 力造成严重打击。明政府为了息事宁人,
与荷兰人进行妥协,
这一举
武,
甚至劫富济贫,
深受沿海百姓的欢迎。因此,
明朝官府对于郑芝 动使得荷兰人和刘香势力更加肆意妄为,准备继续进攻郑芝龙集
龙的海盗行为也不再插手管理。 团。而郑芝龙集团在得知明政府的妥协后,
也对政府彻底失望,
筹划
三、
海禁政策的废弛对郑芝龙海商集团的影响 调集所有兵力、船队,与荷兰人、
刘香势力决一死战,以此一举铲除
1.海商集团经营合法化,
扩大经营范围。隆庆开关之后,
虽然我 所有海上竞争对手。1633 年 10 月郑芝龙在澎湖与荷兰军队发生遭
国沿海贸易已经废弛海禁政策,
但对日本的贸易仍然是禁止的。而 遇战,
郑芝龙大胜;
在金门郑芝龙以 150 艘船只的实力对阵荷兰、

郑芝龙海商集团所从事的主要业务,却是来自日本,
其发家也是从 香 50 余艘船队,
获得大胜。之后荷兰人败退台湾,
刘香临阵逃脱。
日本发家的,
继承的颜思齐本身也是日本海盗。故即使隆庆开关之 事后荷兰人放弃与刘香的联盟,
转而与郑芝龙结好,郑芝龙也
后,
郑芝龙海商集团从事的经营活动仍然是非法的。虽然其对沿海 不愿意长期树敌,故接受了荷兰人的提议;而刘香见荷兰人背盟弃
居民并不进行骚扰,
明朝政府对其也是执行放纵政策,
但是从根本 约,
十分不满,于 1634 年 4 月在台湾热城突袭荷兰人,最终刘香战
上来说,
郑芝龙海商集团仍然是海盗集团。而海禁政策正式废弛之 败败逃。5 月又与郑芝龙在金门发生遭遇战,
最终被郑芝龙集团彻
后,
朝廷也放开了对日本的经贸,各方势力均可以与日本进行商贸 底击溃,
刘香也自焚身亡。自此,
郑芝龙集团在东南沿海、
台湾海峡
活动。郑芝龙集团的生意也名正言顺合法化了,
借此,
郑芝龙趁势扩 范围内再无竞争对手,
彻底统一了海上的制海权。同时由于政府的
大了其经营范围,
从经营多年的日本九州岛,向台湾海峡、台湾岛、 诏安,
郑芝龙也受到了朝廷的奖赏,合法掌控了明朝政府对外海上
东南沿海进行势力范围的扩张。对于明朝政府来说,
此时的政府已 出口贸易的控制权。至 1639 年日本推出闭关锁国政策,
退出海洋竞
经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
与其让日本人、
荷兰人统治垄断东南沿海、 争,
荷兰人不得不与郑芝龙集团签订贸易协定。所有荷兰人出口贸
台湾海峡、
台湾岛,
不如让更容易亲明的郑芝龙集团垄断该区域,
故 易的货物都需经郑芝龙集团之手。自此,
郑芝龙海商集团在海上再
明政府对于郑芝龙的扩张行为反而是支持的,并不加以限制,这也 无能与之抗衡的敌手,
称霸群雄。
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郑芝龙海商集团扩张的实力和速度。 4.垄断东南沿海贸易,
富可敌国,
达到巅峰。郑芝龙集团在清扫
2.海商集团假意接受朝廷招安,
由“盗”
变“官”
。当时的中国沿 了海上敌对势力后,可谓彻底垄断了沿海的贸易,郑芝龙集团也利
海局势十分复杂,明朝大陆已经战火四起,农民起义众多,内忧外 用海上的贸易便利,
达到贸易巅峰,
甚至富可敌国。他利用泉州安平
患,
故明朝政府已经无暇管理海洋。而海洋上的游戏规则则是由荷 镇作为自身航海和经商的根据地,
打破了政府的海禁政策。而政府
兰东印度公司和郑芝龙等海盗集团来制定的,可以说海盗、海商成 又害怕其军事实力,
只能对他放纵。而郑芝龙集团利用坚船利炮,

为中国沿海的真正统治者。郑芝龙集团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上势 此为根据地,
保护海商们在沿海、
台湾、
澳门、
日本、
菲律宾等地进行
力逐渐增强,
威胁到了明朝的统治,
故多次派兵围剿郑芝龙集团,
但 海上贸易,
海市十分繁荣。郑芝龙集团规定,
所有海上不插郑芝龙海
均以失败告终。最后明政府既无力驱赶海外海商势力,
也无力剿灭 商船队旗帜的船只,
均不得与其往来,
甚至要对其进行攻击,
而插上
沿海海盗势力。故考虑不再镇压郑芝龙,
转而诏安利用郑芝龙来镇 其旗帜,
每艘船必须每月缴纳三千金。从今天来说,
可以说此三千金
压其他海商、
海盗势力。1627 年,
明朝派遣泉州知府蔡善继对郑芝 类似
“保护费”
,有统计显示单
“保护费”收入每年可有千万金,郑芝
龙进行诏安,
郑芝龙集团认为朝廷并没有诚意,
因此拒绝诏安,
继续 龙集团可谓真正的富甲一方。郑芝龙集团以自身强大的武装力量,
前往海洋上,
过起称雄一方的生活。当年,
在海上郑芝龙集团和荷兰 以及官商盗三位一体的身份,
垄断了中国沿海贸易,
直至南明王朝,
船只还发生了多次摩擦,
最后爆发战争,
最后郑芝龙集团获胜。1628 甚至依靠郑芝龙的海上贸易作为朝廷的主要收入,
与清政府抗衡。
年,
崇祯即位,
继续诏安郑芝龙集团,
郑芝龙此时所面对的敌对势力 郑芝龙海商集团的崛起有着时代的利好,
也同时是郑芝龙个人
仅为沿海的各海盗集团,
郑芝龙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担起剿灭海盗 努力的结果。明末的海禁政策的废弛、
诏安,
成就了郑芝龙海商集团
的责任,
暗地扩张自己的海商势力范围,假意接受诏安,成为
“五虎 海上贸易长期亦商亦盗生涯的合法化,深得沿海百姓的民心与拥
游击将军”
,坐镇东南沿海。当年,
沿海遭遇大旱,
郑芝龙借着朝廷的 戴。经历了数年的战火后,
郑芝龙集团也成为东南沿海和台湾海峡
名号,
大量接纳沿海难民、饥民,形成自己的海上军队,
军队数量约 间真正的主人,
游走于明政府、
外国海上势力之间,成为一方“土皇
3 万余人。同时还利用海船将大量难民、饥民运送至台湾,进行开 帝”
,垄断沿海贸易,
既保证了东南沿海居民不受海盗骚扰,又确定
荒,
在台湾建立起了郑芝龙帝国的后方根据地。至 1630 年,
郑芝龙 了自身中国海洋霸主的地位。
在东南沿海、
台湾等地打着朝廷的旗号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帝国 参考文献
[1]李金明.论明初的海禁与朝贡贸易[J].福建论坛, 2006(7).
范围,
成为一方霸主。 “闭关”
[2]陈尚胜. 或“开放” 类型分析的局限性[J].文史哲, 2002(6).
[3]陈梧桐.明洪武年间的睦邻外交与海禁[J].史学集刊, 1988(2).
3.铲除竞争对手,
称霸海上。郑芝龙海商集团在接受了朝廷招 ★本文河北省教育学会,高职高专导游专业阶段性递进式校企合作模式的
安之后,
名正言顺成为明政府正规军,原属下李魁启、钟斌、
刘香不 研究, 基金号: 12140215。 ★作者王敏为河北旅游学院副教授。

38 兰台世界 2015·2 月下旬


探研「鄭芝龍」生平與其經營策略

篇名

探研「鄭芝龍」生平與其經營策略

作者

江晉德。市立中山高中。二年五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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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研「鄭芝龍」生平與其經營策略

壹●前言

在今日資訊爆炸的時代中,勢必在商場上想謀取一席之地的機會也相對的困
難了。而經營策略正是幫助經營者,在商場上獲得更大的利益以及令人夢寐以求
的社會地位。顯然的經營策略扮演著如此重要的角色,不可被抹滅輕忽的。然而,
想一窺經營策略的全貌,那就要拜訪幾百年前赫赫有名的倭寇―鄭芝龍。他不單
單只是一個小小的倭寇,而是具不凡的野心。他不只是成功的經營了貿易這管
道,也成功的支配軍事上的權威以及政治上不可遺忘角色,或許是他善言語特
長,或許是他迷人群眾魅力,或許是他運氣好罷了,但是這些理由絕對不是構成
他成功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能在這動盪不安的時局上,被滿清政府以怕被後人
所模仿及效法的對象,而被完完全全的抹黑的民族英雄。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呢?只不過是因為他比較深思熟慮,在這渾沌的時代巨輪下,看清了這眼前所瀰
漫的景物,反倒不被困境所迷惑,借力使力的將自己推向了更前端,一步一步地
朝浩瀚無比的夢想前進。這種借力使力的方法,正是經營者一再挖掘新方法、新
突破的「經營策略」。

經營策略在今日已經越來越受重視了,連許多大學也有開設專門的科系在教
授這門學問。這也是商人不斷地追求利潤,而造成的效應。這種神奇的經營策略,
正也是吸引筆者不斷的找尋相關資料的原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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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研「鄭芝龍」生平與其經營策略

貳●正文

第壹章 鄭芝龍傳奇性的一生(略述)

鄭芝龍―一位被官方所抹滅的民族英雄。

一個默默無名海商的鄭一官(鄭芝龍),到獨霸東南半壁的飛虹將軍,在波濤洶
湧的生涯中,他成功地扮演著各式各樣的角色,他―

乘風破浪,沸血熱騰到海外開拓新天地的冒險家。

精明能幹,擁有驚人的群眾魅力再加上自身的雄心萬丈造就的大貿易商。

遠光博大,能一眼就視出台灣位於的地理環境是潛力無窮的地理學家。

為了更瞭解台灣,投靠海盜集團,並利用他的才華,使他成為海盜裡的領袖,
一步一步地向台灣這塊處女島開拓。

晚年,以飛虹將軍頭銜令滿清敬畏三分,其實並不是頭銜的權威,而是他私
人供養的精銳武裝部隊,堅守福建,獨立抵抗滿清皇朝的百萬雄兵,連多爾袞都
折服於其的軍事天才和領導能力。

但是最值得我們重視的是,鄭芝龍是一個平民出生,沒有任何背景,沒有家
產,最後終能白手起家成為富可敵國的大企業家,並成為當代最重要的軍事和政
治領袖。

最後,鄭芝龍以傳奇性的方式結束了他的一生。最緊要的關頭,向滿清投降,
甚至遭到殺害。然而鄭芝龍並不是不瞭解時局的人,而是因為他太了解時局了,
已經預估之後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了,也就是鄭家軍的瓦解,再加上求援無門(當
時,鄭芝龍以費盡所有努力,試圖說服日本出兵,但是日本始終保持觀望的態度,未嘗出兵。),只好為
了顧大局,而孤身投入虎穴。

留下他的武力給鄭成功及其親信,讓他們分守安平城和金門島。最終,鄭成
功守護的安平城被施琅攻下,結束了鄭氏的政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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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研「鄭芝龍」生平與其經營策略

第貳章 鄭芝龍之崛起—汪洋海盜變成與滿清抗衡的英雄

鄭芝龍,從起初的小海盜,到能獨霸東南半壁的飛虹將軍。在這期中必定會
令人不解,為何一開始的小海盜,會轉變成如此龐大的勢力?答案雖然有許多
種,但有一個可以肯定的答案就是他一個成功的利用地略位置的創業家。讓我們
來清楚地了解這一切吧!

一、時局變化中求創新

在海外流浪,不單單只是流浪,而是在找尋機會,甚至是在製造機會,他就
是這樣個性,能夠懂得把握機會的人。出生在明末清初的他,深刻地知道,世界
是會變動的,時局是會更替的,這也讓他不畏懼舊有的勢力,反而更敢去挑戰。
因此,他不斷的去思索隱藏在時代潮流後,有著一股不可漠視的「新」趨勢,謹
慎地掌握這股不斷在變的「新」,那麼他的機會就永不嫌少。

鄭芝龍在創業的過程中的的確確地遭遇到許多艱難的問題。起初,隻身到日
本去開拓事業,而日本並不是一個落後的國度,所以當地的貿易行為也不落寞,
相對的李旦黨(貿易商)也極為龐大且歷史悠久,並不是隨便的打擊就崩潰了。到日
本的許多貿易商都受李旦黨的恐嚇與刻意排斥,而鄭芝龍硬是不買他們的帳,不
僅如此,還特地聚集一群年輕有骨氣的水手,並公開地向李旦黨唱反調。這股小
力量(一官黨,為鄭芝龍招集的年輕水手而成。) 為什麼敢如此招搖地向當地的大老 (李旦黨)
呢?並不是他們的命比較不值錢,也不因為他們有強大的後台支撐,只是因為,
鄭芝龍清楚地知道如果要超越舊有的強大勢力,必定要跳脫出他們的「領域」。
也就是說,要如何掌握「新」的趨勢,如果不放下、不超越「舊」的勢力,那麼
無論怎麼努力,無論吃盡多少苦頭,所有的基礎還是舊的,只要處於舊的氣氛,
鄭芝龍根本就超越不了李旦黨。

二、把握機會創先機

做個成功的生意人,最大的本領就是要懂得抓住機會。但是,機會還沒到來
前,總是被嘴巴咬地緊緊的;然而機會一旦來臨,卻又慌亂地不知何所從,只能
眼睜睜地流逝機會。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人可以迅速地發展事業?為什麼有人可以
在眾多經營者均賠錢的不景氣情況下,賺進大筆大筆的鈔票?然而為什麼有人會
在經濟蓬勃發展的時候,賠下數目可觀的金額呢?這難道是運氣嗎?這難道是命
運嗎?或許吧!但能清楚地知道這就是生意人最引以為傲的自信,機會。機
會!?對就是機會。或許,有人會質疑並懷疑的「機會」這明明就是運氣所造成
的呀!抑或許,如果我也有跟他一樣的機會,那我絕對不會輸給他!機會的確含
有些微且為數不少的運氣,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是,重要的是會把握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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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機會給你,就能夠像成功的人那樣利用機會嗎?這就是足以導致勝敗的關
鍵,是否能夠適時的抓住機會,以及妥當的將機會發揮。

而鄭芝龍正是一個能夠及時的把握機會,以及善加利用機會的人。鄭芝龍一
個人到了日本,對他來講算是一個從來也沒見過的世界,而他卻不以此為藉口逃
避外界,反而不斷地找尋機會。終於被他遇上了,正是當地最為龐大的貿易集團
(李旦黨),他不以遇見李旦黨為危機(李旦黨會對新來的或不參加其黨團的中國籍水手,給予恐嚇
或刻意排斥,有時還逼得他們找不到工作),反而善加利用,在他的眼中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了。

三、「挑戰」不平凡的道路-

我們很輕易的就可以發現,在今日競爭激烈的環境下,沒有一個著名的創業
家(企業家)是平凡的走過來的,沒有遇到任何的挫折。正是因為想要有更大的成就
就必須要勇於面對所有的問題,而這問題就是在不斷的挑戰我們,一直的糾纏我
們,以致最後看是誰被誰絆倒,而一蹶不起。一個人要對自己的生命有所突破,
便得要特立獨行。跳出安逸的生活,深探這變遷中的世界。每個人企求安定,而
這安定是一種假象,世事無常,才是這世界的真面目,未來本該是未知數,而未
知數讓這個世界充滿了探險與挑戰。很多人都隨口的把「挑戰」掛在口上說說,
而真正面對問題時,需要挑戰的時候,卻立刻嚇得變成縮頭烏龜。而我們要學習
的對象絕對不是如何當個縮頭烏龜,而是要遇見問題的時候,能夠去挑戰,能夠
去承擔,那怕會失敗,況且哪個偉人不是從失敗中成長的呢?

雖然是說要挑戰,但卻不是莽撞突進、暴虎馮河之勇的行為,而是要時時保
持高度的警覺已投入不安定、不可知的未來。且不執著於過去的種種障礙,而另
闢一新天地,才能活的自在、活得不凡。雖說是新天地,但卻是將舊有的時局加
以改進,與舊有的時局密不可分,這也就是不斷的「變」以圖生存之道。

鄭芝龍這位出色的海商,從年輕的時代就很懂得要活在當下,而不去煩憂過
去的事情,不去擔心傳統是否接受他,不必困擾這世界的安定與否,而放眼未來,
將希望寄託在未來,卻不是只妄想著未來的而不去行動,而是不斷的在當下努
力,挑戰。

四、超越真相

真相對於每個人的定義都不相同。這就好比如,瞎子摸象,每個瞎子所認為
的答案都均不相同。而真的是,答案不正確嗎?還是因為每個人關看的角度不相
同,所以導致的答案也不相同呢?讓我們仔細想想後,便會發現其實答案都是正
確的,而真正讓我們回答不同的原因是,每個人觀看的角度不同,再加上個人因
素(個人的價值觀、物質觀…),所導致的答案不相同。而真相就充斥在我們都週遭,根
本就不必去花許多時間去探討到底哪個是真相。只需要了解這個變遷中的世界,
答案不只有一個,真相不只是唯一。我們能做到的就是,當個第三者(旁觀者)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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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覺,對環境的變遷保持全神貫注的察覺,放下所有的成見,不帶任何的批評,
觀察著正在發生的「真相」,才能讓自己有足夠的智慧,做出最佳的選擇。

縱使,真相對自己非常的不有利,也不該氣餒,反倒是更加緊的去尋找另外
的鑰匙,來解決這不利的瓶頸,若不能解鈴,只好硬行突破了,也就是要挑戰這
個難關。不利的情況,不也是另外一種挑戰嗎?

五、來者不拒,去者不留

縱使是一個才能十足的創業家,手上沒幾個人肯替他賣命,那固然走向失敗
一途。就連,在台灣以石化工業聞名的大王,王永慶,也沒破例。王永慶的公司、
廠房上班的員工數,也跟他的事業龐大有極大的關係。事業的龐大總是要許多人
來共同分擔,縱使是才能十足、精明幹練的老闆也不可能去獨自扛起這大任。鄭
芝龍也很清楚的知道水手數量的多寡、水手的才能高低、水手的忠誠與否,這些
都足以造成勝敗的關鍵。鄭芝龍所處的時代,再加上他所從事的行業,的確地需
要龐大的人力資源,而鄭芝龍採取的是「來者不拒,去者不留」的態度,來吸納
一些肯替他賣命的水手(有許多本是李旦黨的水手,卻慕名投靠一官黨)而成為當時最強大的
武裝貿易商,而且已經遠遠的超越李旦黨了。鄭芝龍是利用什麼「吸心大法」將
許多原是李旦黨的水手吸納過來呢?而且有許多棄李旦黨從一官黨的水手還是
重要的成員,就連一官黨旗艦的總舵手楊耿,原本是李旦黨的航海專家。(李耿投
靠一官黨後,還替一官黨的船隻建立全套的羅盤,航海曆,全圖儀的海上導航系統,使一官黨的航海技術

有了突破性的改善。) 鄭芝龍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這與他所採取的態度有極大的關
係,它是建立在高度的互相尊重且互相信賴的基礎之上。鄭芝龍讓每位部屬擁有
十足的自由抉擇權,從不脅迫別人一定要遵從他的意見或者是加入他的集團。鄭
芝龍這樣的安排,也讓水手們不會造成過度的自由,導致命令或意見無法貫徹,
因為他們最根本的基礎是建立在互尊互信概念上,才不會導致過度的個人自由,
導致一事無成。

六、廣闊的胸襟

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創業家,必定要有不凡的胸襟,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胸襟也就是胸懷,也就是人的意志。胸襟,總是在成功與失敗的關鍵,佔有很強
大的影響力。難道鄭芝龍當時就是靠著堅強的意志來支撐這一切的嗎?是的。確
實是要靠著意志來抵抗許多的難關。他不只是要面對當時勢力龐大的李旦黨,也
要不斷的吸收新的成員,但是人多就事情多,讓鄭芝龍額外的又要花精力管理部
屬。在這樣蠟燭兩頭燒的窘境,雖然是勢力日益龐大,但是在極為興盛的表面下,
卻是暗藏了無限巨大的壓力,一個人要承受這種壓力必定要有過人的意志,不然
很有可能會選擇放棄的這條路,以致這事業失敗。然而鄭芝龍也有可能是習慣於
挑戰,再加上享受成就感,讓他不至於感到疲憊。鄭芝龍一定是認為現在的辛苦,
必定可以換來後半輩子的基礎,所以寧可現在辛苦點也不願意讓以後感到後悔。
知道後悔是無法改變任何事物的,唯有把握現在,在當下努力絕對不要讓之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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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悔莫及。那麼之樣的痛將是最痛,最不被人憐憫。

就舉個最平常的例子,明天要段考,應該要早點睡,以最佳的身理狀況應付
明天的考試,但是有許多學生晚上就趕夜車,加緊把還沒有把握的科目看過,明
明知道熬夜對身體不好,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很累了,很想去睡了,但是還是撐到
了明天,然後去應考,最後考了一個好成績。明明就已經該到睡眠的時候了,為
什麼他能夠這樣呢?這就是意志在作祟,他有個想要達成的目標,寧願為這目標
犧牲睡眠也在所不惜,他知道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以後就沒機會了,他知道這
不像遊戲一般可以重來,他知道要把握這次的機會。最後,他拿到了一個不錯的
好成績,以滿足她之前的努力,這樣也讓他不會覺得努力是沒有任何價值。縱使,
最後得到的結果還與目標差一段距離,那樣也不要氣餒,因為自己已經努力了,
而剩餘的差距,正是讓自己有更大的進步空間。

七、態度

這就是讓鄭芝龍扶搖直上的原因。鄭芝龍面對許多問題的時候,總是能夠以局
外人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卻不錯判抉擇。而且,鄭芝龍用一些看似較為奇特的
手段處理一些事物,但是仔細探研後,卻發現裡邊可是大有文章,並不是鄭芝龍
下錯決定,而是有更大更遠的目標等著實現。當年,李旦黨極力的想把眼中釘一
官黨拔除,用了許多方法,軟硬兼施,有採取美人計,有採取海上對決,但是鄭
芝龍以極為巧妙的方式贏得了這場戰役,相對的李旦黨也因此而瓦解。但鄭芝龍
並未乘機奪取李旦黨的生意,反而鼓勵原李旦黨的幹部,勇敢接下李旦所遺留下
來的生意。此外,鄭芝龍還特別囑咐一官黨的幕僚人員,提供必要的幫助,使李
旦黨原先接下的工作,不致於在混亂中出現問題。這個策略雖然沒有令自己的事
業乘機膨脹,卻贏得了李旦黨餘和持中間立場華人的尊敬。此後,鄭芝龍成功的
成為所有中國人的領袖。鄭芝龍當時的態度是以極力反對與李旦黨打硬戰,來解
決一切的糾紛,甚至是要從此擺脫對方。但到了該一決勝負的時刻,鄭芝龍的態
度卻轉了一個大彎,就是在此做個了結,以後誰也不牽連誰。而且鄭芝龍還甚至
還摸透了海戰的心理戰,鄭芝龍率領著兩艘戰船,一艘看似以死戰的方式快速的
衝入敵陣,另一艘則是藉由衝入的戰船引開了敵人的目光間出現,並給予敵鑑致
命的一擊。在這混亂的局面中,一官黨的戰船又大膽的從敵鑑中間逃離戰場。敵
鑑開始追擊後,便發現中計了,一眼望過去,四方都是一官黨的戰船,李旦黨先
前已蒙受了極大的損傷,現在的局勢簡直就是判定李旦黨已經輸了。之後,雖然
鄭芝龍放了李旦黨的戰艦,但是這件事對李旦黨的士氣已大大的損傷了。

鄭芝龍之所以在當時採取縱虎歸山的態度,是因為他看出了經過了這件事情以
後,李旦黨的士氣必定會大打折扣,而現在如果將李旦黨剷除,對他來說一點困
難都沒有,只是如果可以將傷害減少到最低,而所造成對方的傷害卻是潛在無限
的挫折。之後,李旦黨瓦解後,鄭芝龍不但沒有強硬的把李旦黨所擁有的生意拉
攏過來,卻還提供了許多幫助給殘留下來的李旦黨成員,主要是因為鄭芝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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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李旦黨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就算現在將李旦黨全數瓦解對他來講,一點用處
也沒有,留下李旦黨並幫助李旦黨,反而會得到更大的聲望,對自己反而是更大
的機會,可以擴張事業的最佳時間了。

八、預測

雖然是處在這變化極為快速的時代,但是在這變化中必定有一些隱藏在其中的
規則,而如果知道這規則在加以修正並力行,必定可以成就大事。雖然預測也算
是一種猜測不一定會百分之百命中,但是預測卻可以讓我們提高警覺,讓自己遇
到突發狀況的時候就已經預測到了,就不會一時慌了陣腳,以造成無法挽救的錯
誤。日常生活中,我們也常常預測某些事物,而靠這些預測來思考要如何處理。
像是平常時與對手下棋,或是一些比較需要用到腦筋的活動,預測給了我們很大
的幫助,那我們可以事先模擬對方,思考對方該如何的動好下一步,而也可以讓
我們有更大的思考時間,以最佳的答案回答對方。可見預測在日常生活中亦佔了
不小的角色,既然預測如此的厲害,那該如何的去學習並利用預測呢?想要能夠
準確的預測對方,必然要對對方有相當程度的瞭解,並且要將心比心,以對方的
角度來思考這問題,那麼預測的精準度就相對的提升了。既然都已知道預測得了
解對方,那就是平常的時候就得多下點心,對當下的事情能夠清楚的瞭解不馬虎
過去。不只是現代人才懂得預測,當時連鄭芝龍也對有些問題採舉了預測的回
應,鄭芝龍事前就仔細的觀察遇到的問題,並且周詳的思考這個問題將會有什麼
樣的發展,然後自己該用準備什麼樣的措施來防範或是進行,如此一來鄭芝龍幾
乎掌握了當時的時局,幾乎所有的參賽者(指與鄭芝龍競爭的對手)都陷入迷境,對手極
為不知所措,而對鄭芝籠卻是相當的有利。然而預測到了現在依舊是如此的管
用,在對手執迷的該要下什麼抉擇或是現在該如何是好,而自己卻已經幫對手都
相好後路了,這就等於是對手已經被你玩弄在手掌中了,那麼對手就已經失敗
了,因為之後只要對手依舊是不知變通或還是依照先前預測的路線進行,那只要
在他行進的路途中,來個突擊讓他措手不及,之後再度仔細的觀察局勢,在做適
當的預測,那麼他就無法再跟你做競爭,以致於彼此的差距還會越拉越大。
預測,豈不是沒有任何代價,預測錯誤可是會付出龐大的代價,既然預測錯誤
會以龐大的代價來償還,怎麼還會有人肯不惜冒著風險的去預測未來呢?必然這
個風險背後必定隱藏的更為龐大的利益,因為人可能為利益去冒風險,可能為利
益而去從事不法行為,也可能為了利益而丟了性命,但是這些都不成問題,而重
要的是利益是多麼的誘惑人,明明知道這個抉擇錯誤極有可能會對整個集團造成
創傷,但是相對的是如果成功的預測了這件事,那麼這將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利
益。那麼如何地精準的預測,將變得極為重要了。
九、無限「慾望」
當已經有了相當的實力時,必定要帶有強烈的慾望,以追逐慾望來增進自己的
實力。一但有了慾望便會想要達成這個慾望,即慾望就變成了目標,讓我們不斷
的追求慾望,達成目標。慾望可是越大越好,那麼自己想要完成這個目標的驅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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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也越大,則會更賣力的去執行。而自己的慾望總是充滿著無限,感覺自己就像
個無底洞一樣,永遠也不會滿足,這樣固然是件好事,要當個成功的企業家必然
是充滿著無限的慾望,對任何事物都充滿的好奇,想要嘗試看看。這份無限的慾
望必然是最為重要的,它可是不斷驅策自己邁向目標的鞭子。縱使,當下已經有
相當富裕的生活環境,但是得時時提醒自己,當下雖然已經富裕了,但是以後呢?
你寧願以這安逸的生活過下半輩子嗎?還是還想要在追求更大的成就呢?過著
安逸的生活必然是很重要,但是閒置不從事任何地挑戰,那會不會讓自己感到生
活很無趣呢?所以,安逸跟挑戰勢必要找個平衡點。有些人天生就愛好挑戰,寧
可面對壓力轟炸的挑戰,也不願處於安逸的生活,或許他可能因為長期過分的壓
力造成他的疲勞,而去短暫的休息,等到休息過後就像是投奔故鄉般,朝著新的
挑戰邁向。
十、築夢踏實
既然有了慾望、有了目標,就要努力的去實現這個願望。力行必然是達成的過
程中不可缺少的路途,既然力行這麼重要,那大家勢必要很實踐力行才會成功,
但是為什麼還是有人失敗呢?還是有人無法達到理想呢?還是有人只渴望著理
想,卻無法行動呢?這些顯然的是力行是否徹底,心中是否願意去做這件事。力
行徹底的確是影響成功的關鍵,與他人競爭就像一場持久戰,看誰能夠在這場持
久戰貫徹力行,只要有人能做到這樣,那麼成功自然就不遠了。再來把握當下亦
是極為重要的課題,不能一味的想像未來是無限的美好,而當下卻只顧著遐想未
來,任何事前的準備都沒有進行,那當未來來臨的時候,你敢去接這新事物嗎?
你有能力去接這新事物嗎?口足畫家謝坤山居士曾經在某場演講會中說過,「機
會,是留給已經準備好的人。」未來的確是充滿了令人期望以久的新事物,然而
機會來臨的時候,卻有幾個人可以把握住呢?固然把握當下是多麼的重要,當下
都浪費掉了,怎麼可能會有機會會等你?縱使機會要等你,你也不可能在沒有任
何準備下就把這件差事辦好。平常,就要把握時間,努力充實自己,而不浪費時
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這麼一來,實踐力行,把握當下,縱使機會來臨也不會錯
失掉了。
十一、永續經營
人都是會老會死,歲月是多麼的無情,縱使你現在已經是好幾間公司的大老
闆,縱使你的成就多麼的高、多麼的大,歲月終究會把你的青春年華一點一滴的
慢慢的吸走,而那麼辛苦了大半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真
的是空嗎?難道都沒有任何的東西留下來嗎?留下的東西可是很多的。在世的時
候,留下給對手對你的無限的敬畏、留下世人對你的無限感恩、留下了龐大的勢
力、留下了你的子孫,然而其中卻是留下的子孫最為重要,其他的雖然是心靈層
次,但是卻對現實一點幫助也沒有,而留下的子孫反倒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
燒」,新一代的年輕人體力固然是比較好,然而頭腦呢?會比之前的掌權者來的
好嗎?固然頭腦是極為重要的,教育固然是增進知識的主要管道之ㄧ,希望培養
一位才能比自己還要好的繼承人,這的確是眾多企業家的理想,希望下一代的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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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人是多麼的出色,希望下一棒能夠再締造一個奇蹟出現,希望下一代的人能夠
成功的繼承他的志願,以不至於之前的核心人物消失,公司也跟著沒落了。

參●富裕的社會(結論)
一、成功的創業家
創業家和一般人最大的不同點在於,能透析了解這生命中不斷在變的真相
看透真相,而不被這瀰漫渾沌的時局所搗亂,且勇敢的投入所有的不穩定中。如
此一來,創業家人生的態度才會變得積極,沒有任何悔恨,沒有任何憂慮,因為
天性喜好冒險的創業家,是心甘情願投入這場明知道渾沌不明的時局中,因此他
對自己喜愛的事務,當然是充滿著高興、自在、樂觀、積極、奮鬥不懈的。
創業家一定不會悔恨。悔恨的人都是活在過去,不肯面對當下,一味的去「檢
討」過去種種,卻都不知道過去的事早已經過去了,而現在的事卻還是現在,不
管多麼後悔過去,過去的事依舊是過去,過去的事務已經不可能再改變了,那何
必執著於過去呢?而有種類型的是,活在當下,把握當下,他相信且明知當下,
唯有善加利用當下才可能構成未來,唯有將過去的事情都忘記,唯有將希望寄託
在現在,而並不是未來,他知道為惟有現在努力才有成功的機會,因此他很珍惜
當下,不隨意浪費當下。而另一種是活在未來,他相信未來是無限的美好,他相
信唯有未來可以改變現狀,但是卻只一場夢,不願意在當下努力,卻一味的想要
在未來有個好夢,那豈不是痴人說夢嗎?
創業家集合了這三種類型,因此他希望是一個最佳的領導人。他對過去依舊
是不會再做任何的追思,但是他知道過去的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總是有些地方
可以繼續改進,他知道由過去取得答案是可以增進自己的經驗,從過去的事情去
做分析,從過去的事情去學習,但是他卻不會沉迷在過去,他知道現在才是最重
要,的確是要把握現在,未來的種種的確是現在累積的,而善加利用當下顯然是
最為重要。而創業家對於未來,也是充滿著期望,但是他卻不想做個夢,他想把
這個夢實現,於是他的未來是多麼的美好,而他現在就得付出努力,不談空夢,
卻把這夢當作驅策力。
二、大同小異
創業家難道就跟其他的行業不同嗎?不,是相同的。創業家,他的確有著不
同的眼光與角度,但他依舊是要努力得來這一切,就因為他的眼光,他的思考角
度,他懂得檢討過去,把握現在,寄夢於未來。那是不是有創業家的眼光及角度
就可以成就大事了嗎?這個問題姑且不談,何謂大事?事情會有分大小嗎?還是
小事就可以隨便馬虎過去了呢?而是大事的時候再做努力就好了嗎?怎麼會有
分大小事呢?事情在我們面前,當然都要以同樣的心態來面對,都要全心全力的
去做一件事情。創業家,他對事情絕對不會馬虎,他知道事大事小,事情的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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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研「鄭芝龍」生平與其經營策略

與否,他知道一定要認真的處理,切勿敷衍過去。
而縱使自己不是企業家,但是我們可以把自己當作企業家看待,企業家他是
如何成功,如何走向失敗。為什麼要去觀察如何失敗呢?學會了失敗,那就會成
功,知道如何失敗,那就會知道要如何去避免。
三、回饋社會
回饋社會,一個成功後的人必定會回饋社會,他知道取之社會,必定要回饋
社會,社會是如何的造就他,他也想要把這社會更往前推進,他想要把這社會變
的更美好。認為自己有了能力以後,自然而然責任就越來越大,而所要對這社會
負責的一任,也必然有他,那麼能力越大是好事嗎?你創造了更大的商機,造福
了更多的人。例如,你現在是一位擁有好幾間公司的大企業家,在公司替你賣命
的必定有許多的人,而照顧好員工則變成,回饋社會的管道之ㄧ,因為員工替你
工作,而也有支付薪資給員工,這即是造福社會。如果你今天把這間公司收起來
了不營運了,那麼將要有多少人會失業,將要有多少人替沒有工作煩惱,所以照
顧好員工亦是回饋社會的管道之ㄧ。
四、將成功化做永恆
既然都已經成功了,那麼當然是希望可以將這份成功繼續流傳下去。而接手
這份成功的人,必定是一位優秀的領導人,必定是學識廣闊。教育,則是培養一
位人才的管道之ㄧ,透過教育學習一些常識,而到了大學以後,則是專攻某些認
為是重要的科目,然後學以致用,才不致於浪費了青春,去學一些與自己以後毫
無相關的科目。以及要把握求學階段的時光,之後不可能會再有時間可以再回頭
了,不要讓自己在幾年以後感到後悔,不要讓自己留下悔恨。這種痛是最令人不
可憐憫。切記,要檢討過去卻不留戀,把握當下認清事實,掌握未來。

四●引註資料
陳文德,《鄭芝龍大傳》
謝崑山,《我是謝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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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旁徵博 引地研 究 古史 。
 
四、从 文 字 音韵 学 进行 考证 。
 
论 王 国 维 的 治  五 、考 证 中寓有经 世致 用之学 。王 先 生 
史 方 法  作 殷 周 制 度论 , 自认 “此 文于 考据 之 中,
 
寓 经 世之 意, 可 几 亭林先 生。 ,
,此外 , 他认 
王 国维先 生 在治 史方 法 上, 推 陈 出新 ,
  为著 书, 贵有 心得 , 但 殊为 不 易。
 
启 发后 学 ,作 出的 贡献 是影 响深 远 的 。
  六 、重 视版 本之 学 。王 先 生注 重探 求古 

、 二 重证 据 法。 他发 展了 乾 嘉 时代 的  本的 方 法, 用对 版 本的研 究 来考 史, 并考 证 
考 证方 法 , 用实 物来 补证 史 书 的不 足, 互 相  历史 人物 的 时 代。
 
印证 , 互 为补 充, 从而 形 成了 较 科 学 的 方  总之 ,王 国维先 生是 我 国学 术大 师, 他 
法。
  的治史 方 法 考证之 邃 密, 议论 之精 深 ,实事 
二 、 重视 用 “实 录” 核 证野 史之 法。他  求 是 的科 学 态度 , 使得其 研究 成 就 精 确 可 
考史 是 以 正史 的记 载 作 为推 论判 断 的依 据,
  依 , 这是 特别 值 得我 们 推崇 和学 习 的。
 
而 正 史 多本 实录而 修 成, 以 此 来核 正其 它记  摘 ¨  f
育京 大 学 学 报 》 1983年 第 4期 
作 者 :邓 瑞 
载。
 

郑 芝龙 (
尼 古拉  ・ 一
官)兴衰 记 

英)C.
R.博 克塞 

岩 生成一 教 授 经 过深入 细 致 的研 究, 认 定尼 古拉 ・
一 官 其 人就 是郑 芝 龙。一 六二 四年 二 
月二 十 日雷 耶尔 森 (Cornel
is Rei
jersen) 海军 将 领从 佩斯 卡 多 尔 (即 我 国 “澎 湖 列岛 ”
 
— —

译者 )的信记 载了 一 名 中 国翻 译乘 “好望 号 "从 日本来 到 这里, 它 写道 :


  “我们 接 纳了从 
日本来 的中 国翻 译, 目前 他 对我 们 尚 无用处 , 不过 我 们答 应 给他 优厚薪 金 。 ”这 次未 提起 此 
人 姓名 , 但后 来 海 军中 校 德 维 特 信 中提到 的 雷耶 尔 森的 翻译 一官 无疑 就是 他 。 “维 多利 亚 
号 ”快 艇 航 海 日志 一六 二 五年 一 月二 十七 日的记 载提 到他 担 任这一 工 作 :但只 可能 担任 一 年,
 
因 为 “泽 兰迪 亚 武器 号 ”航 海 日志一 六 二五 年 四 月二十七 日的记 载提 到 他时 说 他是 “一官 老 
大” , 这说 明他 已加 入了 中 国 人一伙 。 因此 可 以肯 定, 在一 六二 四 年九 月把 荷 兰人从 佩 斯卡 
多尔 运往 福摩 萨 这一 活 动 中 ,
一 官和 在 日本的 中 国 甲必丹 李 旦都有 份 。在 以后 两 年荷兰 官员 的 
通 信 中, 多次提 到 他是 福 摩 萨荷 兰人 的翻 译或 正 式翻 译, 但在 这 方 面, 我们 应该 考察 他早 期 
的事 迹, 再 去 了解 他与 “中 国 甲必 丹 "合 作 的经 过 。
 
许 多提 到一 官 的十 七世 纪葡 萄 牙和 西 班牙 文 献都一 致 认 为他 最 初住在 澳 门时对 外 国人 有 
了 感 性认 识 , 虽 然当 时 的记 载对 他 的地 位和 出身则 众说 纷纭 。 巴拉福 克斯 (
Pal
afox)主教所 
著 鞑靼征服中华帝国史 说明 “他生于离安海 (
在厦门北部约二十英里和泉州南部)不远的 
・ J4 ・
 
近海的一个偏僻小农村中”,双亲贫困潦倒。他年轻时即离 乡背井,希望到外地试试运气,
 
而 且认 定必 须去 海外 见  面, 找 _


}{业。他 因此 来 到 了澳 门, 一度 勉 强地 在一 个 中 国商 人手 下 
工作 。 由于他 为 人机 智, 环境 把他 锻 炼得 日益 狡诈 , 并具 备 了提 高 自己地位 的 能力 。
  “在 澳 
门, 他 受基督 教 熏 陶,接 受 了洗礼 ,取 教 名 为贾 斯 帕 (Jas
par) ” 。后来 回过 故 乡, 但命 运 
仍 然不 济,于 是 又 启程前 律 日本 (当时各 国 前往 日本经 商非 常 自由)定 居, 并 受 雇于 一 个非 
常富有 的中 国商 人。
  “主人 发现 他在 一 切 生意方 面越 来 越 精 明,甚 至 把几 艘船 和 大量 财 富 交 
给他 监管 ,委 托他 在交趾 支 那和 柬 埔寨 经 商。贾 斯 帕 出色 地完 成 了任 务, 给 主人赚 了 厚利 ,
 
并 获得 了 巨大 的 信任 。” 
那 个 “非 常富 有的 中 国商 人” 无疑 就是 李 旦, 因 为他 最符 合 巴拉 福 克斯 后来 的记 载, 他 
也是 当时 在 日本定 居 的 中国 人中往 印度 支 那 冒险 的最有 名 的 商人 。可 惜并 无 材 料 提 到 一官 
到 日本 的年 分, 但很可 能 在 一六二 。 至二 一 年, 因 为他 在一 六 二四 至二 五 年仍 为荷 兰 人担 任 
翻译 (
和 裁缝 )的低 级 职位 。其 他传 教 士所 写他在 澳 门 受洗礼 的名字 为 尼古 拉 (Ni
choLas),
 
并且大致 与 中 国和 日本 的说 法一 致 。一官 (又 名尼 古拉 、贾 斯 i


 ̄G) 没有 长期 为荷兰 人 效劳 。
 
福摩 萨代理 总督 在 一六二 七 年十二 月十八 日的一 份报 告 中 写道 :
  “前公 司一 个 叫一 官 的翻 译 
在一年多 以前不 告而 别 ,成 了海盗 头 目”,他集 结 了许 多船 只和 人员 ,骚扰 中国 沿海 。其 他荷 兰 
材料也指 出 ,
一 官约于 一 六二 五 年末 或一 六 二六 年初 离开 其 雇 主 ,
从事 海 盗活 动 ,成 绩惊 人 。
 
但 他很难 在一 年或 一 年半时 间 集结一 支 足以象 德维 特所 描 述 的威 胁 整 个福建 沿 海 的舰 队, 除 
非他 已接管了 已在 进 行 的一项 事 业。 那么, 他 是怎 样从 翻 译裁 缝一 跃而 成 为海 盗大 王 的 呢?
 
李旦 之子 兼继 承人于 一 六三三 年 九 月致 荷 兰驻 福摩 萨 总督 汉 斯 ・
普 特曼 的一 封信 确 切地 
证 实,尼 古拉 ・
一 官是 因 控制 了 已故李 旦 的船 只和 财 产 (
至 少一 部 分)而 开 始其 海盗 头 目生 涯 
的 。李 旦之子 也 名一 官 ,
只 是 他 的教名 为 奥古 斯丁 而使 二 人有 所 区别 。李一 官 在信 中特 别 提到 
其 父李 旦在 一六 二四 年曾 主持 把荷 兰 人从 佩斯 卡 多尔迂 至 福摩 萨, 后 来又 鼓 励 中国 人从 大 陆 
移 居该 岛 。当时翻 译一 官利 用职权 向 移 民勒索 , 后来 又进 行 海盗 活 动,并 在 李 旦 死后 侵吞 了 
死者大 部分 财 产。 奥古 斯丁 同 年八 月的 一封 信间 接提 到, 李 旦 在松 克总 督 时代 (即一六 二 四 
至 二五年 )曾 为福摩 萨 的荷 兰 人服务 , 并抱 怨一 官在 李 旦 死后蹂 躏 福建 沿 海。 这两 信 都要 求 
荷 兰人合 作, 以共 同对 付尼 古拉 ・
一 官, 因 为奥 古斯 丁 也在 中 国海 进 行海盗 劫 掠 。因 此 ,这 些 
信 确 实证明 :
  (
一 )奥 古斯 丁是 李 旦之 子 ;
  (
二 )尼 古拉 ・一官 在一 六二 四至 二 五年 给 荷兰 
人 当过 翻译 ;
  (
三 )他是 李 旦 的部下 , 在李 死 后夺 了权 。
 
以 上就 是有关 尼 古拉 ・一官 (
郑 芝 龙) 生平 的 概况 。他 虽然 一 点不 懂 荷 兰 文而 为荷 兰 人 
当 翻译 ,
因 为 当时葡 萄牙文 在远 东是 商 业 通用语 ,而 他在 澳 1

]逗留 的两 三 年无疑 使 他掌 握 了足 
够 的卢 西塔 尼 亚语言 知识 ,而 成 为荷兰 文记载 所说 的 他在 一六 二 四至 二五 年担 任 的 那种 一 般 
的F
1译和 笔 译 人员 。在 日本和 福 摩 萨, 他为 同 乡李 旦 (“中国 甲必丹 " )效 劳, 后 来篡 夺 了 
死者 在福摩 萨 事业 的 领导权 。由于 他在 日本 的婚姻 所 生之 子是 著 名的 国姓 爷 (
郑 成功 ),所以 引 
人注 目。一 宫 似乎 在 一六二 一或 二二 年到 平户 后 不久 结 的婚 ,其 妻姓 田川 , 出 身不 详, 颇 有 
聚讼 ,
但似应出身于寒素之门,
因为一个新来的福建冒险家肯定不能攀龙附凤。所有记载一致 
认 为这 女人 在四 十五 岁时 死去 ,即 可确 定 为一六 四 六 年。普 遍 都认 为其 子 生于 宽永 元 年 阴历 
七 月, 虽然 对生 日还 有争 论 。在其 恩 主一 六二五 年八 月死 去之 时或 其 前不 久, 一 官从福 摩 萨 

・ J5  ・
 
的荷兰人那里离职而去,并迅即成为有名的海盗头 目。他的篡夺方法,恐怕是不言而喻的。
 

官 初 当海盗 的几 个月 内, 他 指挥 了 四百只 帆船 ,侵 扰 福建 沿海 ,致 使 省 当局于 一六 二 


七 年六 月要 求福 摩萨 荷 兰 当局给 予海 军 援助 来予 以对 付 。荷 兰人 答应 援 助,但 要求 书面 保证 
他 们从 爪 哇和 福摩 萨 驶来 的船 只 能在 厦 门和 泉州 自由贸 易。 巾 国官 员允其 所请 ,但 当德 维特 
率 领 的一 支有 九只 帆 船 的分舰 队 于是 年 十一 月有 机会 去 攻击 一官 的舰 队 时, 却避不 迎 战,最 
后 驶 向 巴达维 亚, 使 中 国人行 动 不起来 。福建 当局 当然恼 火, 向福 摩 萨总 督皮 埃特 ・努埃 茨 
抱 怨,说 不 但 一官 的船 挂了 荷 兰旗 帜 进行 海盗 活 动,而 且 德 维特 曾经 阻挠 帝 国军 队去对 付海 
盗 。在此 期 间一 官 的 力量 与 日俱增 , 他 的舰 队在 年底 即增 至 千艘 以上, 并 占领了厦 门, 成了 
长江 珠 江之 间 沿海 的 无可 争辩 的 霸 主。他 与其 前 雇 主的友 好 关系一 一双方 仍保 持非 经常 的 通 
信 ——并没有阻碍他去夺取一艘 东印度公司的船 只 “西卡佩尔号”,虽然他在几个月后连船 
带人和 货 全 部归 还给 公 司。
  (
一 官 使用 七十 六名 被俘 的 荷兰 人 当禁 卫,后 来 以从澳 门 逃亡 的 
黑 人 代替 他们 。)’
 
早 在一 六 二八 年,荷属 东印 度帝 国 的创 建人 和 此时 再 任 巴达 维亚 总督 的库 恩 (
Jan Pi
e— 

efzoon Coen)命令 努 埃 茨不 惜使 用武 力 以取 得与 中 国 自由贸 易 的权利 。努埃茨 为此 奉命 与 
福 州 当 局谈 判 ,
答 允 以海军 全 力支 持后 者 去对 付一 官 ,以换 取 在福 建诸 港 贸 易的 许可 。如果 得 
不到 , 努埃 茨就 要在 海上 拦 截和 夺取 中国 的所 有船 只 。库 恩 的 “大 棒 ”政 策并 非 新招, 他 在 
担 任 第 一总 督时 期 (一六 一九 至 二三 年 ) 已使 用过, 虽 然 结果很 糟 。雷耶 尔森于 一 六二 二年 
六月对澳门的进攻被击退,损失惨重,以后 占领佩斯  多尔并就中国的海运进行了一场两年 
的非正 规 战争 , 结果 仍向 福摩 萨 撤 退。 以库 恩 之机 敏, 竟 未吸 取 中 国人不 怕威 胁恫吓 的经验 
教 训 (特 别是 他 曾不 断 得到 知情 人 的情 报) , 岂非 咄咄 怪事 。 例如 平户 的 荷兰 商馆 头 目科纳 
里 斯 ・纽温 鲁 德 (Ni
euwenroode)于 一 六二 三 年十 一 月致 佩斯 卡 多尔 的 海军 中校 雷 耶 尔森 
的一 封 信 写道 :令 人惊 异 的是 , 人们 在 这里 听到 日本人 (即丰臣 秀 吉)派 大 军在 朝鲜 对付 中 
国 人, 中 国人 竟顶 住了 。 “虽 然 日本 人 占领了 远在 内地 的许 多要 塞和 据 点, 他们 还是 被迫撤 
退了 。 ”据 几个 参 战者 称, 一 次有 许 多 中国人 被 杀, 尸 体高积 ,越 垣而 掉 进要 塞 内, 恶臭 四 
溢, 以 致 日本人 被 迫撤 离 。 “所 以当我 们 还没 有足 够 的兵 力登 陆 时,如 果 没有船 只大 炮 的保 
护, 则 能否 取胜 , 不 卜可 知 矣。" 
雷 耶尔森 本 人 也同此 看 法 。他 的继 任马 丁 纳斯 ・松 克 (
福 摩 萨第 一任 总 督) 在放 弃佩 斯 
卡 多 尔 前夕 的一 份报 告 中雄辩 地 表 达了 他的 观 点。
  “我 们 以前在 中 国沿海 的行 动激 怒了全 中 
国, 我们 普遍 地 被认 为是 凶杀者 、 海盗 。我 们对 待 中 国人 的行径 的确 非 常残 酷 凶暴①, 鄙 意 
以 为 用这 种办 法 决不可 能 与 中 国人 贸易 。在 海 军中校 雷 耶尔森 离 开 巴达 维亚之 前 (在 一六 二 
二 年 ), 希望 我们 决 不去 中国沿 海, 并 希望 阁下 已经 真 正了 解中 国人 的 力 量和 正常 的 习性,
 
特 别是 这 个地 方 的性 质, 这 样也 许整 个 中华 帝 国和皇 帝 本人 都不 会 以这 样仇恨 和 厌恶 的态度 
来 对待 我们 。现 在我们 必 须先 纠 正 诸如此 类 的 过失 , 尽 力让 人们 忘掉 , 这样 公 司才 能享 受长 

①这 些行 径当然是残酷 凶暴的 。德卡本 蒂尔总督在~六二四年一月三 日致荷兰董事们的信中提到了中国 俘虏的命运t  


“我们在佩斯卡多尔集 中了1150名 中国俘虏 ,其 中一半死于伤感、病痛、贫困和强迫劳动。在 乘齐里克泽号来这里 
的571名中国人中,463人死于途 中,余者有 65人到 达时痛 苦地死于水病 (伤寒 ?),所以这些壮丁 中只有33人幸 
存。 


 j6 ・
 
期 渴望 的 巨大 的对 华贸 易成果 。”
 
库 恩对这  率 直 的告诫 置之 不 理,他 显 然是 额尔 金 一派 ,认 为 “中国 人不屈 从 理性 , 只 
屈从 武力 ”。 但努 埃茨 在任 福摩 萨总 督时 期, 决定 用拐 骗绑 架 的 方 法 来 对 付 一 官 。早 在 

六-
- /k年 一宫 的 海上 力量 已如此 强大 , 明廷 无 力对 付,于 是采 用毒 攻毒 的惯 伎 , 封他 为 帝 
国舰队的指挥官,使之消除南中国其他所有的海盗。一官欣 然承诺受封,并在厦门建立了总 
部 。皮 埃特 ・
努埃 茨亲 自访 问厦 门, 祝贺 一 官弃盗 为官, 并 感谢 一 官归 还俘 获 的 “西卡 佩 尔 
号 ”上 的人 员和 货物 。一 官也 盛大 地 接待了 他 ,虽 然 这友 好关 系后 来 被蚕 丝交 易 的讨 价还 价 
所 损害 。努埃 茨因 这一 争执于 八 月初驶 往福 摩萨 , 但几 星期 后 他又 率一 支 有九 只帆 船 的舰 队 
返 回。努埃 茨与 一 官 的舰队 在福 建 海面 遭遇 (此 时一 官 已在 缉捕 他 以前 的 同行 ), 他诡 称 是 
前来 作友 好贸 易,于 是 被 获准 驶往厦 门 港 。几天 后一 官 去努 埃茨 的旗 舰 特 克塞 尔号 拜访 , 立 
被 拘捕 作 为人 质。一 官 毫无 应 变准备 ,被 迫于 十 月一 日签 订 协议 : 他答 应三 年 内 每 年 售 给 
荷兰 人一 千 四 百 担 蚕 丝, 另有 糖 、纺 织 品 和 其他 商品 , 而 他 将 每 年 向公 司购 回两 千 担 
胡椒。
 
努埃茨 吹擂 他这一 不战 而屈 人的 外 交高招 , 但一 官 的部 下在 一 官 蒙受 的屈 辱 的鼓 动 下率 
部叛 变, 暂时控制 了福摩 萨 海峡, 使 一 官 不 得 履 行协 议 。事 实上 他 受到 他对 手 的很 大 的压 
力, 向努埃 茨求 助 未成, 结 果他被 赶 出厦 门, 被 迫退 回故 乡安海 。 根据传 统的 记 载, 他 在 那 
里建 立 了宏 伟的 安平 镇要 塞 。
 

官 后来十 年 的历史不 详 ,
荷兰 文献 经常提 到 他名 字 ,可 知他之 独 霸福 建 决非 轻 易之 举 ,
 
应 像 中 日记 载所 说, 是经 过 长期 艰苦 斗争 才取 得 的 。虽然 他在 一六 - /\年被 任 命为浙 闽都 督 
同 知,但 不到 一 年就 被一 个叛 属赶 出 了厦 门。 虽然 他在 一 六三 。 年二 月得 到 努埃 茨 的后 任 普 
特曼 总督 指挥 的福 摩萨 分舰 队 的援 助 收复 了厦 门, 但他 的 地 位过 了 几年 后才 得到 稳 固 。
 
汉斯 ・普特 曼与 库恩一 样 ,相 信 只有 使用 武力 才能 迫 使 “肮脏 的 鸡 奸 者 ”(
他 对 中国 人 的 
称呼 )同 意贸 易。一 六 三三 年二 月底 他 写信威 胁福 建 当 局,但 未 等 获复 就驶 往 巴达 维 亚 ,事 
实上一 官的答 复是 和 解 的, 同意 可派 八只 商帆 船 前往福 摩 萨 。普 特曼 在 巴达 维 亚巧 词 说服 了 
新总督布 劳韦尔 (
Brouwer)同 意他 的 观点 。他于 一六 三 三年 七 月率八 只 帆船 的 舰队 返 回中 
国奉命 以武力 迫使福 建诸 港 自由贸 易。他 七 月十 一 日到 达厦 门 时 ,明帝 国 的舰 队 无戒 备 地停 泊 
于 漳 州 湾。普 特曼 因未 收到一 官 的 复信 ,
所 以没 有 为不 宣而 战而 感 到 不安 。两 天之 后就 袭 击 了 
中 国舰 队。一 官 的船 只 (包 括二 十五 至三 十艘 装 有十 六 至三 十六 门 炮 的大 战船 )在 几小 时 内就 
被 完全 击 溃 。但 这 次阴谋 的突 袭并 没 有妨 碍一 官于 次 日仍 写了友 好 口气 的 信给 普特 曼 ,忧 伤 
而 愤怒 地询 问突 袭 的理 由。普 特 曼只 能 支支 吾吾 地答 复说 , 东 印度 公 司有 “充 分站 得 住脚 的 
理 由" 决定 与 中 华帝国 交战 。普特 曼 这时 俨 然 已是海 湾 的霸 主, 除 了派 分舰 队 拦截 去 马尼 拉 
的福建 和广 东 商船 外,还 对厦 门 进行 封锁 ,但 因 兵力 不足 而 开始 寻找 盟友 , 其 中有 以 日本 人 
桂 为首 的和 以 奥古 斯丁 ・一官 (即 老 “中 国 甲必丹 ,
,李 旦之 子 ) 为首 的海 盗 。
 
官在 一 个月 以后仍 成功地 集 结 了一 百多艘 船 只, 其 中包 括二 十艘 战船 和 许 多火 船 。普 

特曼 此时 提 出了和 平 条款, 除 了要 求允 许荷兰 船 只在 中国 的所 有港 口经 商 外, 还要 求 在鼓 浪 


屿 岛割让 一所 房屋 ,和 在 福州 设立一 个 分支 商号 , 东 印度公 司 则愿 意帮 助 清除海 上 的全 部 海 
盗 (
据推测,其中有他 自己的盟友奥古斯丁和刘香),并愿向明廷提供大炮 、枪支和 士兵来 

 J 
7r・
 
抗 御 满人 (
象 当时澳 门 的葡 萄牙 人 那样 ) 。一 官 的答 复现 无可 考 。几 个星期 后, 普 特曼 因损 
失 了 两艘 最 好 的船 只而 受 到沉 重打 击, 它们 在十 月六 日被 台 风吹 上 了岸 。一 官的 舰队 也同 时 
严重 受 风 灾损 害 ,但 当荷 兰 舰 队于 十 月二 十二 日大 致 停 泊于埃 拉 斯穆 斯 湾 (Erasmus
 Bay)
 
东 北 东一 西南 西一 线 时, 他 仍能 对 荷舰 发动 胜利 的突 袭 。拂 晓前 不 久, 三艘 中国战 船靠近 布 
鲁 克 哈文号 ,其 中一艘 放 火 自焚 ,“他 们 象野 蛮 、发 狂和 亡 命的 人 那样 行动 ,根 本不 在乎我 们 
的大 炮 、滑膛 枪 的火 力或 大 火" 。 船尾 迅速 着 火, 弹 药库 也 发 生 爆 炸, 布鲁 克 哈文号 沉没 
了。 另一 艘 荷兰 船 只斯 洛 特迪 克号 紧 靠海 岸停 泊, 被 四艘 大船包 围, 它两 次 击退了 攻 击者,
 
然 后 被俘 。与 此 同 时, 其 他荷 兰船 只 已 出海 。因它 们 在海 上 拥 有 重 炮, 同时 刮 着强劲 的东 
北风 , 海浪 又大 , 占有 明 显 的优 势, 这 才避 免了 进一 步 的损失 。
 
官 达到 了 迫使 荷兰 人 解除对 厦 门 封锁 的 目的 。普 特曼 在 战斗 中和台 风 中损失 了 四艘船 

只,
其 他三 艘 下 落不 明 ,
他 只 得撤 退到 佩 斯卡 多尔 去 。海盗 刘香 和奥 古斯丁 因 未协 同荷 兰人 战 
斗而 引人 注 意, 他们 之 问 的关 系也立 刻 变得 紧 张起 来。 另一 方面 , 一官 和普 特曼 在 这一 年则 
以书 信往 返, 打 笔 墨官 司 。
  (有趣 的是 一 官没 有坚 持要 求赔 偿, 而 是 强调 荷兰 人的 信件应 更 
有 礼 貌 。普 特曼 则 借 口要获 取 自由贸 易和 阻止 中 国人去 马尼 拉 经商 , 力图 为 自己开 脱 。)但 
普 特曼 最 后 看到 已 没有 希望 迫 使 中国 人进 行 自由贸 易, 在一 六三 五 年初 便 降格 以求, 同 意派 
商船 前往 福摩 萨 。
  (N・麦 克 里奥 德 :
  东印 度公 司》卷二, 第 三。至 三九 页 ) 。
 
消 除了 荷兰 人 的威 胁之 后, 一 官 这时 终于 能全 力 剪除 海盗 了。 他先 消 除了 刘香, 使 刘香 
自已炸 沉旗 舰而 死 。 剩下 几个 对手 残 存 了下来 。 另外 ,一 官 与官 方 也时有 摩擦 , 因为 朝廷不 
时迫 使 他把 总部 迁 往 南澳 ;但 到一 六 四O 年 他实 际上 是福 建 省和 邻近 海域 的 主人 。值 得赞 扬 
的是 , 他从 未 忘怀 在澳 门 的 “落魂 日子 ”, 据 巴拉福 克 斯 主教 鞑靼 征服 中华帝 国史 一 书的 
记 叙, 他 以下 列方 式 来 表示 他对 澳 门的 情 怀。
 
据 说, 一 官始 终 对澳 门 表现 出偏 爱 和 重视, 因 为享 有 荣华 富贵 的 他曾在 这 里 生活过 。此 
时 有一 件 十分 引人 注 目的事 情, 很可 能 促使 他 (象 他威 胁 的 那样 )与 该城 的居 民发 生冲 突。
 
他 在发 迹 之 初在 日本有 一亲 生 女儿, 受 过 洗礼, 入 了基 督 教 。基 督教 徒被 赶 出 日本时 ,她 随 
着 逃 到澳 门, 更 进一 步被 人 按基 督教 义 进 行虔 诚 的教 育 。一 官获悉 之 后就 派人 向葡萄 牙 人索 
回女 儿 。但经 过 神 职人 员大 会 的讨 论, 最 后 决定不 应 将 孩子 还 给其 生活象 异教 徒 的父 亲 。因 
此一 官 极 尽威胁 恫 吓 的能事 , 说 他将 派 五百至 一 千艘 兵船 围 攻澳 门, 用武 力夺 回 女儿, 并 消 
灭所 有拘 留她 的人 ,立 刻 断绝 中国对 澳 门一 切粮 食 和商品 供 应 。尽管 如此 , 他们 没有 把 女儿 
交还 给他。也不 知道 什 么事 使 一 官在 以后 平静 了下 来 。使 所有 人 迷惑 不解 的是 ,
一 般从 澳门 驶 
往 日本 的船 只 被暴 风 刮到 一 官所 在 的 中国海 岸, 他 却极 为礼 貌地 接待 了 全 体船 员, 供应一 切 
必 需品 , 发 给他们 通行 证和 安 全设施 。他 甚至 没有 提 出要拘 留任 何 人质 以迫使葡 萄 牙人 交 回 
他 的 女儿 。 以后他 也 没有 打 扰 过澳 门 的居 民。葡 萄 牙 人还 知道, 取 得 他的友 谊 对他们 来 说是 
多么 厦要 ,于 是 开始 根 据他 们 自己的利 益 来谨慎 和 灵活 地对 待 他 。一 官 既是一 个 可 怕 的 敌 
人, 一 个 阴险狡 猾 的盗 贼, 又 是一 个近 邻 。他 们认 为同样 必 须对 他有 所关 心, 因此 十分 郑 亟 
其 事 地 与他 缔 了一 个 条约 , 以后对 他 如此 信任 , 甚至 把他 们 的货 物 也委托 给他 ,并 用 他的 船 
装 运至 日本 ; 因 为葡 萄牙 被 日本 人 严禁任 何 基督 教 徒进 入 日本 的法令 剥 夺了在 日本经 商 的一 
切 自由。 这 样, 一 官与 澳 门居 民一 起经 商取 得 巨大 利  , 虽然 他们 也深 知 自己与海盗 共事 所 


 j8 ・
 
冒 的风险 。但 一官 在贸 易 中十 分守 信。 商人 们委 托 给他 的 货物从 未被盗 , 只是 收 益 较 少 而 
已 。因此 他们 断定, 一 官 只满 足于 与 他 们分 享利 润 。他们 为 一 官开 脱, 认 为是 他 雇佣 的那 些 
人在 搞偷 摸 。他们 只 想继 续贸 易, 虽然 利润 较 少也 罢 。
 
关于 一 官 协助葡 萄牙 人逃 避 日本人 禁 止与 澳门 通 商的 禁令 这 一件 事, 被 同时 代 的卢 西 塔 
尼 亚文 史料 所 证实 。佚 名的 一六 四三 年 末至 一六 四 四年末 东 印 度公 司大事 记》间 接 提到 了 这 
件事,并且顺便提供了他青年时代在澳门的最早材料。
“一官 (
他在早期曾当过澳门葡萄牙人 
的掮 客) 派船 来到 那个城 市, 装载 葡萄 牙 人 运往 日本 的货 , 他只 收运 费 ;事 情就 这 样办 妥,
 

E帝 也乐于 使船一 路顺 风, 它回 来 时装 满了 货物 ,澳 门从 中得益 甚多 。” 

提到一 官参加 有利可 图的对 日贸易 ,就 会提 出明末 数 年 中国 与 日本 通商 的规 模 问题 。


 
稍作 研究就 能 发现, 规 模要 比一 般想 象 的大 得多 。 人们 往往 假 定, 由于 明 朝 后期 诸帝 禁止 中 
国人 与 日本 通商, 所 以其 往来 只能是 不 绝如 缕 。但 事 实远非 如 此 。前面 已谈 过, 一 官早期 的 
恩 主李 旦是 日本 、中国 和福 摩萨 的大 商人 ,
有 理 由认 为一 官从 未 断绝 一六 二 一至 二 四 年形 成的 
与 日本 的关系 ,随 着他 在福 建和 中国 海 的控 制的 加 强, 他在 日本 的利 害关 系 也相 应增 加 了。
 
无论 如 何,我 们发 现至 少有九 十三 艘 中国 船只 (
大 部 分归 他 所有 )被 记 载 来到 了 长 崎及其 附 
近 港 口。
荷 兰人对 所憎 恨 的卢西 塔尼 亚 对手 被 赶 出岛 国欣 喜万 分 ,
但 仍有 一 个强 大 的竞 争 者 需 
要对 付。因 此, 不足 为奇 的是 :荷 兰 人极 力想 与 一 官达 成协 议, 并 在 一六 四。 年 签订 了一 项 
协定 。协定 实际上 使 日本的 出 口贸 易成了 中荷合 营 的垄 断事 业, 因为德 川 幕府 通 过一 六 三五 
至 四。 年严 厉 的闭关 法 令, 已经 用立 法取 消 了 自己 的商船 。根 据协 定 条款 ,一 官 答应 本 人不 
直接 与 日本通 商, 也不 让其 他 中国 人通 商,而 是 给荷 属 东 印度 公司 提 供合 适 的 中国蚕 丝 和 商 
品 供 应 日本市 场,每 年 赊销 一百 万弗 罗林 , 月息2.5%, 为期 三 月。作 为 交 换 , 荷兰 人在 他 
们 的船 上给 他装 运五 万 元货物 和 五 万元金 块,记 在 公 司帐上 , 由公 司负 责 , 条件是 他 分得 最 
后利 润 的四成 。虽然 有 这种 交易 ,他 仍 派几 只 帆船 前往 日本 , 但 除了 两只 船 外, 全部 在 途 中 
损失 ;这 一 年,与 荷兰 人 竞争 的 中国帆 船 只剩 十二 艘 了 
在 日本 的 荷兰 人头 目弗 朗索 瓦 ・卡龙 指 责一 官 “想 把他 的 刀两 面 都磨 快 ", 因此 他 要他 
的上 司在与 一 官作 交易 时慎 重一 些 。但 他 也承认 , 如 果一 官遵 守 协定, 公 司 的获 益 将无 可估 
量 。因 为葡萄 牙人 在 日本之 所 以比 荷兰 人 获利更 多 ,并 不是 因 为 葡萄 牙 人更 精 明,而 只 是 因 
为他 们 与广州 的 中国豪 商合 作得 好 些, 而 荷兰 人则 一直 不 能在 福 建获 得 长期 立足 点 。因 此卡 
龙建 议应诱 使一官 向公 司多 多投 资, 这 些资 金在 对 日贸易 中的 利 润也 能 使他 获益 ,从 而 又推 
动 他在 以 后提 供更 多更 好的 蚕丝 。J
 州商 人和 澳 门就 是 这样做 的。
 
卡龙 建 议这 项 中荷 协定 应对 日本 人保 密, 否 则 日本人就 会 “指责 我们 只 为私 利而 力 图缔 
结协 定, 以阻 止 中国人 带货物 进 入 日本 ” 。他 直率 地辅 充说 ,
  “说 到 底, 目的正 在于 此 。只 
要 中 国人挡 道, 公 司在 这里只 能 获得 很少 的利 润 。” 
还有 报道 说, 耶稣 会会 士 曾筹集 巨款贿 赂 中国 人,诱 使他 们只 把变 质 的蚕 丝 和 劣质货 物 
卖 给荷兰 人, 以 使后者 在 日本信 誉 扫地 。卡 龙 主张 以 此为 借 口进攻 澳门 , 以诱 使 中国 人立 刻 
宣 战。 这样, 荷 兰人 就能 根据 国际 法有 充 分权 力采 用一 切方 式 进行 自卫— —包 括夺 取 海上 的 
所 有 中国帆船 在 内, 日本人对 此是 不会 大 加反 对 的。 一旦 以武 力 消除 了 中国 的竞争 者 ,荷 兰 
人 垄断 日本 的对 外贸 易就 可如愿 以偿 了。 日本政府 终于 风 闻到 了 这个 图谋 , 它通 知荷 兰人 :
 

・ j9  ・
 
如 果他 们 企 图干涉 驶 往 日本的 中国船 只, 那 么他 们的船 只 到 达长崎 时 将遭 到报 复 。荷兰 人未 
能 阻止 一 官与 日本通 商,于 是 试 图拦 截从 事马 尼 拉与福 建 诸 港贸 易的 一官 的船 只, 以进 行报 
复 。 反之 , 一官 也毫 不示 弱, 他 通 知在福 摩萨 定 居 的商 人, 如果 他们 不能 促 使荷兰 人放 弃这 
种海盗 活 动 和付 出 赔款, 他 将处 决 他们 在 中国 的父 母和 亲戚 。
 

六 四。 年协 定 似 未超越 纸 面规 划 的 阶段。总之 ,
我 们发 现在 以 后几 年经 常提到 有一 官 的 
帆船 去 日本 通商 ,有 的船 只直 接从 安 海和 其 他福建 港 口出发 ,有 的则经 过 台湾 。一 六三五 年 以 
前 中国人 可 以随 意在 九州 的 任 何港 口贸 易, 但到 了 那年, 他 们被 “老 中’
’ (元老会 议) 法令 
限制 在长 崎 。还 没有 他们 最初 几 年在 长 崎贸 易 的精确 数 字, 但在 一官 势力 鼎盛 时期 , 出入该 
港 的双 方 船 只数 字是 : 一六 四一 年—— 荷兰船 九 艘, 中国船 八十 九艘 ;一 六 四二 年—— 荷兰 
船 五艘 , 中 国 船 三 十 四五 ;一 六 四三 年一 一荷 兰 船 五 艘 , 中 国 船 三 十四艘 ; 一六 四四 
年— — 荷 兰船 八艘 , 中 国船五 十 四艘 ; 一六 四五 年—一 荷 兰船 七艘 , 中国船 七十 六艘 ,一 六 
四六 年荷 兰船 五艘 , 中国 船五 十 四艘 。 当然并 非所 有 的 中国船 都是 一 官 的, 但 许多船 确 实 为 
他 所 有,而 出岛 日志》 (长 崎荷 兰商 馆 头头保 存 的 日志) 经 常提 到他 和 他的活 动 。
 
对 中国人 和荷 兰 人来 说, 一六 四 一 年是特 别 兴旺 的一 年 。 日本 当 局对 葡萄牙 人 乘 澳 门 
葡船 或 乘 中 国帆船 把 天 主教 传 教 士偷 运人 日本 境 内的可 能性 仍 十分 不 安。于 是 “老 中”下令 ,
 
命 后藤 的大 名 和其 他 九州 的 封建领 主 要 密切注 意 未经批 准 的外 国船 只, 因此 同 意他们 不来 江 
户 。 然而 北京 耶稣 会 士 印刷 的一 些书 籍似 乎仍 通 过 中国船 潜 运 日本 ,而 一官 的基 督教 徒资 格 
和 他与 澳 门 的商业 关系 之 密切 , 无疑 是 主要 的违 禁者 。
 

官 与 日本 的关 系在 此后 两 年无 显著 变化 , 尽管 荷兰 人搞 了 种种 活动 和阴 谋, 他继 续与 
日本进 行 兴旺 的贸 易 。但 是随 着 李 自成 的叛乱 和 满人 的入 侵, 崇祯 帝 把这 个过 去 的海 盗视 作 
其 主要 支 持者之 一 ,不 断 给一 官 父子 以 封赏, 最 后在 一六 四 四年 封一 官为 南安 伯。 此时 中国 

片混 乱, 只是 在 一六 五。 年 十一 月满人 最后 占 领广州 后 ,才开 始 多 少呈现 出稳定 的迹 象。


 

官或是 真心 对 明朝感 恩戴德 ,或 是 错误 估计 了 鞑 靼入 侵者 的力 量, 在一 六 四五 年南京 和杭 


州失 守 后 公开 宣布 忠于 明 朝摇 摇欲 坠 的事 业, 并 拥立 了唐 王朱 幸 键。
 
令 人 十分不 解 的是 尽 管 中国 这时 一片 战乱 , 一 官仍促 使 他的 日本 妻子来 安海 团聚 。 这事 
本 身非 同 小可, 因为 所有 日本 人在 一 六三 六 年已被 禁止 出国, 违者 处 死,甚 至一 官 也不 能例 
外, 因 为 江户 官府 实施 闭关 法 时是 毫 不 通融 的。 但她 到底 还是 来 了。他 从长 崎 出发 之事 记载 
于  出岛 日志  一 六 四五 年五 月十 一 日。
  (
松 上 教 授 编  出岛 兰馆 日志 卷二 页三 七三 、三 
八一 。她 在 一六 四六 年 这个 明 朝王 位觊 觎 者死 去和 她丈 夫投 降后 就 以传 统的 日本 方式 自杀。)
 
就 南 明来说 , 唐 王 (年号 隆武 )本 人很 能 干, 精力 充沛 ,但 他的 主要 支 持者 互不 团结, 他 
只 能越 来越 靠 一官 的 值得 怀疑 的忠 诚 。影 子皇 帝在 福帅I
封 一官 的更 有名 的 儿子 为 “国姓 爷”,
 

官本 人升 为 “泉 国 公" 、
  “平 国公 ” 。但这 些 空洞 荣誉 没有 影响 事 态的发 展 进程 。虽然 一 
官 拥有 无 人挑 战 的制海 权, 鞑 靼 人 则没有 值 得一 提 的舰队 。但 隆武 不 听一 官和 有经 验的大 臣 
的 劝告 留在 沿海 地 区, 仗血 气 之 勇去 内地 攻击 正在 通 过江 西和 福建 稳 步推 进的 满洲军 队 。不 
久 他在玎 州被 彻 底击 溃, 被俘 后 绝食而 死。
 
在 此 期间 ,一 官 已派 使 节林 高斋致 函德川 幕 府, 请派 远征 军 援 明 抗 满 。 根据 日本 的记 
载 ,这 一 要求 是一 官 主动 提 出来 的, 它被 称 为 “
平 户 一官 ”的请 求, 而 不是隆 武 的; 因此 有些 
・ 20 。
 
权威人士断言,这曾使 日本敏感的吹毛求疵的人大为不快。使者于 一六四六年五 月到达时被 
拘留在长崎,信则送到江户 ,
再从那里提交给 “
老 中”。庞松贝一芬博士指出,鉴于幕府的既 
定政 策是 不 介入 外国 纠纷 ,他 们竟 同意 考虑 派军 , 颇令 人惊 奇 。除 了 “老 中” 外, 德 川族 的 
三 个旁 系亲 属领 袖 三刀 、尾张和 纪 也被 征询 ,他 们 组 成的幕 府 最高谘 询 委 员会, 只在 特 殊情 
况下才 被幕 府谘 商 。当事 情仍在 商讨时 , 阴历 十 月二 十 日从 长 崎传 来 消息, 说 隆 武 已战败 和 
被害, 一 官 已向满 人投 降。事 情 就此 作罢 , 虽然 幕府 已决定拒 绝 。该 使 节被 命令 返 回 中国,
 

他于 一六 四七 年八 月启 程。
 
官投降 满洲 人的 确切 情况 特 别难 以弄 清, 因 为许 多记 述互 相矛 盾 。但 情 况似乎 是 这 样 

的 :隆 武战败 和死 去前 ,他 通 过降 清 的前 明官 员的斡 旋 ,正 在 与鞑 靼人 谈 判, 不过 这 一说 法 
尚无肯定的证据。其子国姓爷尽力劝他不要叛明,所有记载一致认为一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 
才下 了 决心 。最大 的诱 饵 是, 如 果投 降就升 他 以浙 闽 粤三 省总 督之 职 。经 过 长期 谈判 ,满 洲 
将军佟 国器诱 骗 一官 上岸 ,非 常隆 重 地接待 了 他 。一 系列 的宴 会 和款待 麻 痹 了一 官 的警 惕,
 
他与 他 所率领 的 军队被 分 隔开了 (除 随身黑 人警 卫外 ) 。佟 国器于 是 通 知他 必 须前 往北 京 朝 
廷, 他 在那 里将 受到 更多 的荣誉 。一官 识 破 了这 圈套 ,但 为 时 已晚, 他 的黑 人警 卫 作 了短 暂 
和英 勇的抵 抗后, 他被迫 随 佟前往 京师 。 
他 到 达北京后 ,多 年的 礼遇 优隆 似 王公大 人,其 故 盖在于 想 争取 他 的舰 队和 部 下 (特 别 
是其 子 国姓 爷 ), 因为 满人 自己没有 可 用来 迫使 他投 降 的舰 队。 但 国姓 爷对 一 切提 议 都不 屑 

顾, 他从 来 没有 动摇对 明代最 后 一个 王位 觊觎 者—— 桂 王 (
永 历 “帝 " )—— 的 忠诚 。
 
早在 一六 四 八年, 约 在一 官到 达 北京 一年 以后 ,两 个耶 稣 会 神甫—— 葡萄 牙 人安 文思 和 
意大 利 人利 类思 从 四川被 送到 京都 。 出于 种种 原 因,一 官 早 就 不 是 一个 履行 教 规的 基 督徒 
了, 但此 时 却对 这两 个神 甫有 了好 感, 他 经常 访 问 他 们 , 盖了 一所 房子 和 礼拜 堂供 他 们 使 
用, 此 外还 供给 他们 钱财 、仆 人和 家庭 用品 。
 
官被 容许 在北 京 过体面 的 幽禁 生活 。威 胁利 诱 都不 能 使其 子投 降, 于 是 满洲 人对 把 父 

亲当作 代 价高 昂的 人质 感到厌 倦 了。 国姓 爷在 一 六五 九 年进 攻南 京 的行 动 (此举 差一 点 成功 )


 
和一六 六。 年在厦 门 海战 的胜 利, 最 后使 他们 打 消了 使他 屈 服的 幻想 ,于 是 指 控一 官 秘密 鼓 
动其 子而对 他审 讯 。他被 剥 夺了 一切 荣 誉和 爵 位,最 后 落到 了接 受 上 述神甫 的施 舍 的 境地 。
 
根 据这 些人 的叙述, 他 被判 凌迟处 死 ,但 最后 减 为斩 首 。关于 他 的 死亡 日子 , 还不 能 肯定 ,
 
但大 约在 一六六 一 年的某 时 ;他 两个 儿子 与其 他 随从 的 命运 跟 他一 样, 其 中一 个 儿子是 他被 
幽 禁在北 京 时所 生。
 
把一 官 打扮 成无 私的爱 国者 是荒 谬 的, 但 他肯定 是 当时 最杰 出的 实干家 之 一, 象 这样 一 
个 人理应 得 到较 好 的下场 。他 的生 活和 事 迹被 其更 受 人称 道 的儿子 国姓 爷 的 生活 和事 迹 所盖 
过, 后者 从 荷兰 人 手中夺取 福摩萨 之 举 标志 着 远东史 中 一 个决定 性 的 阶段 。但 国姓 爷 之所 以 
有 力 星, 是 由于 其 父 留下 的强大 的舰 队, 而 拥 有这 支舰 队对 中国与 满洲 人之 和 荷兰 人 的斗 争 
来说 具 有极 为 重要 的意义 。对 入侵 者的 全 民族 的抵 抗之 得 以延 续多 年, 主要是 由于 有 了一 官 
建立 和训 练 的舰 队。 对此 他至 少应 得到 比迄 今 得到 的更 多 的承认 。 如 果本文 能促 使 中国 学者 
更 详细地 研究 他的 事 迹,就 达到了 它的 目的 。
 
(松 仪摘 译 自1
 941年 4一 一
 5月弓  天 下 月刊  )
 


2Z ・ 
史 海 钩 沉 

郑 芝 龙 的 传 奇 人 生 
■ 马湘成 

极 具叛 逆 思想 的“怪胎 ”
  基。”
终成千古佳话 。
  利益角逐中 ,郑芝龙很快展示 出 
郑芝龙 ,
字飞黄 ,
小 名一官 ,
  了 自己的智慧和才干 。他学会 了 
郑 氏家族 ,
崛起于海上 ,
扬威  明万历 32年(
公元 1
604年 )
出生  一

点葡萄牙语 ,还毫不犹豫地接 
于域外 。海商领袖郑芝龙的一生  于福建泉州南安镇 ,共有兄弟 5
  受 了天 主 教 的洗礼 , 以期 尽 快 融 
可称传奇 。他以海盗出身 ,
只手建  人。他排行老大 ,因此也被叫作  入葡萄牙人的社会。当然 ,
他也像 
立起 当时亚洲 区域内实力最为强  “
郑一”,他 的父亲是福建 泉州 的  许多闽南人一样 ,渴望着能 向海 
大 的海上王 国,明清两朝都对他  库吏 ,
叫做郑绍袒 ,
母 亲出身于澳  外 发展 。
 
无能为力而只有小心招抚 ,封侯  门商人家庭 。这是一个传统的中  1
622年 ,郑芝龙替舅父黄程 
拜爵。他在 日本 、
东南亚各国广受  国家庭 ,
安 于现 状 ,
规规 矩 矩 。然  贩运货物来到 E
l本平户 。当时 日 
称颂。而且他也是着手开发 台湾  而 ,却生 出了郑芝龙这个极具叛  本正是德川家康幕府 时期 ,他前 
岛的第一人。其子郑成功 ,
更是青  逆 思想 的“怪 胎 ”。
  去拜谒德川家康 ,
并赠以药物 。之 
史标名 的民族英雄 ,他为保大明  后郑家便侨居 日本 ,继续从事商 
血脉 ,
不惜与乃父断绝关系 ;
为收  海盗集团首领  业活动和对外贸易。
162
8年 ,
郑芝 
复 台湾 ,毅然与荷兰人开战 ,
“开  龙娶 了 日本 女子 田川
I氏为妻 ,
据 
辟 刺榛 逐荷 夷 ,十年始 克 复先  郑芝龙 自幼聪明伶俐 ,活泼  日本学者伊能嘉矩所著的 《
郑 氏 
好动 ,
却不喜欢读 书,
专好舞枪弄  异闻》中记载 ,
田Ji
l氏是侨居在 日 
棒 。天启元年(
公元 1
621年 ),
郑  本平 户 的 中国侨 民翁翌 皂 的养 
芝龙的父亲去世 ,
l8岁的郑芝龙  女。郑芝龙结婚第二年便有了儿 
带着弟弟郑芝虎 、郑芝豹赴广东  子,
取名郑森 ,
这便是 日后大名鼎 
香 山澳一 且
P今天 的澳门 ,投奔  鼎 的郑 成 功 。
 
舅父黄程。黄程是个海商 ,
在澳门  不久 ,
荷兰人 占领 了澎湖 ,
明 
从事海外 贸易 ,他收留了郑 氏兄  天启 4年 (
公元 1
624年 )
初,郑芝 
弟,
并让他们跟着 自己学习经商 。
  龙被海商首 领李旦派到澎湖 ,
担 
那 时 的澳 门 已被 葡 萄 牙 占  任荷兰人 的翻译 ,当时荷兰人 为 
领 ,不少福建人在那里与葡萄牙  垄断对 日贸易 ,指使一些 中国船 
人做买卖。在激烈 的商业竞争和  只在 中国沿海进行掠夺 ,郑芝龙 

万方数据 群文天地 '
2011年第 1
2期 
史 海 钩 沉 

便成 为与 荷 兰人 合作 的海 盗之  火焚饶战术 ,其焚毁荷兰快艇一 


, 凭借着过人 的胆识和勇猛 ,
郑  艘,
并 捕获另 一艘 快艇 。刘 香 临阵 
芝龙 很快 在海 上 确立 了霸主地  败逃 ,
普特曼斯狼狈退回台湾 。
 
位。他抛开 了与荷兰人的合作关  经此一役 ,
郑芝龙声势大振 。
 
系 ,率领船 只往来 于台湾岛与 日  1
640年 ,明廷擢升郑芝龙为福建 
本之间,・
开始 了亦商亦盗的海上  总兵官 ,
署部督同知。
 
生涯 。同年 8月 ,
李旦在 日本病逝  此时的郑芝龙 纵横海上 ,
操 
后,
他的事业全归郑芝龙掌控 ,
一  纵泉州 的海外贸易 ,成为独霸东 
个新 的海盗集团首领从此诞生。
  南沿海的大海商。据邵廷《
东南记 
郑芝龙 的势力越来越 大 ,
至  事》
记载 :
郑芝龙“
独有南洋之利。
 

626年已拥有海船 1
20艘 ,第二  商舶 出人诸国者 ,
得芝龙符令 ,
乃 
年又激增至 7
00多艘。
  行”,
势力之大 ,
可见一斑 。当时的 
安 平商 人如 能 获得 郑芝 龙 的庇 
建 立起强 大 的海上 王国  护,
在海上便可畅通无阻。
 
郑芝龙的船舶常年穿行于 日 
崇祯元 年 (
公元 1
628年 )
郑  本和 吕宋 、巴达维亚等东南亚各 
芝龙受明王朝招抚 ,任 五虎游击  地 ,并 以台湾岛、澳门作为 中转 
将军 ,
坐镇闽海 。此时 ,
他所拥有  站,
以安海作为海外 贸易的基地 。
 
杀,
国仇家恨 ,
促使郑成功毅然起 
的海船竟然多达 1
000
 艘。
  于是 安海便成为郑芝龙政 治 、
军 
兵反清 ,
成就了一世英名。而郑成 

633年 7月 ,新任荷兰台湾  事、
外 贸 活动 的 中心 ,
成 为私 商 对 
功在海外强大 的实力 ,也使清廷 
长官普特曼斯为迫使明朝开放贸  外贸易的 口岸 ,一个新兴的商业 
对郑芝龙优待有加 。先将其编入 
易,
企图用武力强 占大陆沿海 ,
在  港 口。
 
汉军正黄旗 ,
再转镶红旗 ,
赐三等 
中国海盗刘香 的帮助下 ,不宣而  此 时中国的政局动荡 ,南 明 
子爵,
再晋封同安伯。
 
战,
派出 8艘 战舰 ,
对驻在厦 门的  小朝廷和清王朝对 峙 ,在这两个 
郑芝龙的一生可 以称得上是 
郑芝龙部和明朝官兵发动突袭。
  权力集团之间,郑芝龙也在做着 
传奇生涯了。只靠白手起家而能 
福建巡抚邹 维琏檄调诸 将 ,
  抉择 。1
646年郑芝龙秘密递表 降 
建立起当时整个亚洲 区域 内实力 
大集舟师 ,
准备痛击荷兰侵略者 。
  清,
撤除人闽关 1
5仙霞岭f
今属浙 
最为强大的海上王国,
其 经济 、
武 
身任“
五虎游击将军”的郑芝龙担  江)
的防守。
清兵长驱直人 ,
攻 占了 
装、
政治实力都稳居善一 ,
明清两 
任战斗前锋 ,实际负责运筹指挥  今天的福建长汀 ,俘杀皇帝朱聿 
朝官方政权部对他无能为力而只 
这场战斗。郑芝龙舟渡漳州海澄 ,
  键 ,隆武政权走完 了它短短的一 
有小心招抚。郑芝龙以海盗 出身 ,
 
誓师出发 。不久在澎湖 的遭遇战  年生命 。郑成功的母 亲也在混乱 
在 日本广受称颂 ,威震东南亚各 
中,焚毁荷船一艘 ,生擒荷将一  中被 杀 。
 
国殖民商人 ,在两个等级森严 的 
名,
溺死荷兵数百。1
0月 22目,
由  投 降清 廷 的郑 芝 龙 到福 州 
封建王朝 中封侯拜爵 ,
煊赫一 时。
 
郑芝龙带领 ,明军 1
50艘左右的  后,
面见清征南大将军博洛贝勒 ,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 :他乃是着手 
帆船(
其中5
0艘为特大战船)
在金  把酒言欢。却不料到了半夜 ,
清军 
开发台湾岛的第一人。j
II
 
门料罗湾追 上荷兰大船 9艘 、
刘  忽然拔营,
郑芝龙也被挟北上 。此 
香船 5
0多艘。郑芝龙报仇心切 ,
  后 郑芝 龙 一直 被看 管 于北 京 城 
奋勇当先 ,使用铁钩钩住敌船纵  内。郑芝龙投降被胁以及母亲被 

群文天地
万方数据・
2011年第 12期  88 
闽商文化研究
2018 年第 2 期

郑芝龙的兴衰对中国海商命运的影响

王 涛

摘 要:17 世纪的东亚海域成为各国商人竞争的舞台。荷兰凭借强大的武力垄断东亚海洋贸易,
对中国海商的利益造成极大损害。中国民间海商为了保护自己的贸易利益,形成了以郑芝龙为首的武
装海商集团。衰落的明朝暂时与郑芝龙的合作使这个集团得以不断发展壮大,成为台湾海峡地区的贸
易主导者。但是明王朝与郑芝龙的官商合作是在特定历史环境下的产物而不是明王朝主动寻求的结果。
当清王朝取代明王朝后,中央政府与海商合作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也就注定了郑芝龙个人悲惨的命
运。郑芝龙个人的命运是中国海商命运的缩影,由于得不到来自中央政权的支持,中国海商在与西方
海洋竞争的过程中失败了,成为一个只有商品出口而没有海上力量的国家,并最终为此付出了沉重代
价。
关键词:郑芝龙 海商 海权

作为在历史上产生重要影响的海商集团,研究者将目光更多地集中在了郑成功,与此相
对的则是作为郑氏集团的开创者、郑芝龙大多以海盗的形象出现,且对其研究也不成比例的
少。但自上个世纪以来,郑芝龙研究呈现出一种新的趋势,即开始肯定郑芝龙对扩张中国海
上贸易以及对抗荷兰殖民者所做的贡献。① 但是这些研究更多从某个侧面讨论郑芝龙个人的
兴衰及其商业活动,对郑芝龙兴起的全球贸易争夺及扩张背景及明清政府、郑氏集团及西方
武装海商之间的微妙互动很少做出深刻分析。本文则力图综合中外各种史料,在更广阔的全

作者介绍:王涛,河北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① 参见:蔡长溪等:《试论郑芝龙开发台湾和抗荷斗争的作用》,
《历史教学》,1981 年第 9 期;郑以灵:《浅
论郑芝龙的海上商业活动》,《史学集刊》1996 年第 1 期;杨磊:《郑芝龙海商集团研究》,山东大学硕士论文,
2001 年;夏蓓蓓:《十七世纪的闽海巨商郑芝龙——兼述明末清初西太平洋领域的中外贸易》,复旦大学硕士论文,
2002 年;李德霞:《浅析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氏海商集团之商业关系》,《海交史研究》,2005 年第 2 期。

8
闽商研究

球经济脉动下分析郑芝龙的兴衰及其对中国海商甚至中国历史命运的影响。

一、东亚海域贸易主导权的斗争

16 世纪末 17 世纪初,西方殖民者已经在亚洲地区展开了激烈的商业竞争。1602 年,荷


兰东印度公司(VOC)成立并且立刻在亚洲对葡萄牙的垄断地位提出了挑战。在东南亚地区,
VOC 取得了胜利,香料群岛与马六甲相继落入荷兰控制。但是在东亚海域,荷兰则遇到了顽
强的抵抗,1601 年与 1622 年两次进攻澳门都没有取得胜利,在澎湖也遭到了明王朝的驱逐。
但是他们还是在台湾南部的大员扎下根来,建立了热兰遮城当作经营中国贸易的基地。起初
荷兰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吸引中国商人前来贸易,但是由于其出价低于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因
此很快荷兰便以海盗的模式介入了东亚地区已有的模式。郑芝龙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登上历
史舞台的。
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郑芝龙出生在福建南安石井乡一个库吏家庭,早年投奔其在
澳门的舅父黄程学习贸易,在澳门,郑芝龙开始与西方商人打交道。大约 1620 至 1621 年间,
郑芝龙押送其舅父的一批货物前往日本贸易 ①,从此之后便没有回到澳门,而是流落日本,
并加入了以李旦为首的海上集团和以颜思齐为首的海盗集团,往来于台湾和日本之间。荷兰
占领台湾后,在李旦的推荐下,郑芝龙前往荷兰人那里充当翻译。② 占领台湾的荷兰人非常
希望以商业手段吸引中国商人前来贸易,但是由于荷兰出价过低,“马尼拉的丝价每担 240
两,比大员至少贵 100 两”③。没有中国商人愿意前来,于是荷兰便以武力抢劫中国海商。
由于中国海商既不能携带武器,明王朝也不给予保护,中国海商利益受到了极大侵害,中国
与马尼拉的贸易急速下降,1621 年大约有 30—40 艘中国帆船到达马尼拉,但是 1622 年仅有
8 艘,1623 年与 1624 年则没有帆船到达。④ 作为荷兰的合作者,郑芝龙极有可能参与了这些
抢劫中国商船的活动,但是郑芝龙并不是仅仅满足于为荷兰服务,相反他是在为以后从事贸
易活动积蓄力量。
1625 年,李旦与颜思齐同年去世,郑芝龙便离开了荷兰人参与到权力争夺中,并继承

① 夏蓓蓓.《郑芝龙:十七世纪的闽海巨商》.《学术月刊》,2002(4):58—63。
② 陈碧笙.《郑芝龙的一生》.载福建省郑成功研究学术讨论会学术组编:《郑成功研究论丛》,福州:
福建教育出版社,1984 年,第 153 页。日本学者岩生成一是较早提出这一观点的人,台湾学者曹永和、杨延杰也
均支持这种观点。但朱杰勤持否定态度。参见:李德霞.《浅析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氏海商集团之商业关系》.
《海交史研究》,2005(2):67—80。
③ 程绍刚译注:《荷兰人在福尔摩萨》.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0 年版.第 58 页。
④ 黄启臣.《明末在菲律宾的华人经济》.《华人华侨历史研究》,19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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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商文化研究
2018 年第 2 期

了两个人的财产,成为一个大海商。郑芝龙取得了控制权后,为了扩展其贸易,采取了向东
南沿海进攻以求得招安的方式。对此,荷兰给予了大力支持,因为他们在无法取得明王朝允
许贸易的情况下希望通过郑芝龙展开贸易。而此时明王朝正被北方的战争弄得焦头烂额,无
暇南顾,不得不同意了郑芝龙的请求,以所谓的“以盗治盗”的方式维护东南沿海地区的海
上安全。
然而,当郑芝龙取得在东南沿海的合法贸易权之后,荷兰殖民者发现郑芝龙并不愿意与
他们合作,虽然他们逼迫郑芝龙签订了一个为期三年的贸易协定,荷兰人还与郑芝龙签署了
一个为期三年的贸易协定,每年由郑芝龙向荷兰人提供 1400 担上等丝绸、5000 担糖等货物。
但是郑芝龙并没有遵守这些协定,仍然每年亲自将货物运往日本和马尼拉,“他满口答应,
要让一两个商人来跟我们交易,但他们运来的货物都只够我们资金四分之一的交易量,剩的
资金,都得年年毫无收获的积存下来,造成我们的主人很大的损失。”① 郑芝龙的行为引起
了荷兰的不满,为了控制郑芝龙,迫使其就范,荷兰人在 1633 年发动了一次袭击,击沉了
郑芝龙停泊在港湾内的数只船。令荷兰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不久之后郑芝龙便组织了一次反击,
在金门料罗湾附近大败荷兰与刘香的联合舰队。这场战争后,双方重新签订了合约,合约中
荷兰人承认了郑芝龙在台湾海峡的支配地位,允许郑芝龙及受到郑芝龙保护的船只前往日本、
马尼拉等地贸易,并且保证不再拦截。自此,“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往来。每舶例入两
千金,岁入以千万计,以此富敌国。”② 凭借着强大的武装力量,郑芝龙在东南沿海地区重
建了贸易秩序,成为这个地区贸易的主导者,当时运往日本的货物三分之二到五分之四是属
于郑芝龙的。
这场战争表明,郑芝龙的实力已经大大增强,具备了与荷兰海上争霸的能力。但此时
期郑芝龙运往日本的商品货物数量仍然低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直到 1641 年郑芝龙开辟了一
条由安海直达日本长崎的航线,郑氏集团以及中国商人运往日本的货物数量才终于超过了荷
兰 ③(见表 1),荷兰在台湾的经营日益困难。然而,郑芝龙并不急于驱逐荷兰人,一来可
能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二来也不排除郑芝龙希望得到荷兰人的武器,在击败明朝水师时,明
朝水师便多次报告:“其船器则皆制自外番,朦艟高大坚致,入水不没,遇礁不破,器械犀利,
铳炮一发,数十里当之立碎,此皆贼之所长者。”④

① 江树声译.《热兰遮城日记:第 1 册》.台湾文献委员会,2000.第 108 页。


② 连横.《台湾通史》.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 2005.391。
③ 汤熙勇《中国海洋发展史论文集(第七辑)》,台北: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所 1997 年,第
42—43、46 页。
④ 兵部提行〈兵科抄出两广总督李题〉稿》,载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编刊:
《明清史料》乙编,第七本,
第 615 页(右),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193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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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商研究

二、郑芝龙与中央政权的关系

郑芝龙十分清楚明朝政府的允许是其扩展海外贸易的基础,其向东南沿海地区的进攻只
是希望得到朝廷的承认。虽然对待武装海商集团,明朝历来的剿灭为主要方针。但是当时明
朝在九边的军饷支出就多达 800 万两以上 ①,远远超过了明朝的财政能力,所以无力在东南
沿海继续维持战争,因此朝廷不得不选择招安郑芝龙,实施“以盗制盗”的方式维护东南沿
海地区的安全。获得了明朝的招安,郑芝龙便可以合法驻守在安平,建立自己庞大的贸易网络。
虽然明朝承认了郑芝龙的合法性,但是双方的关系并不亲密。朝廷中的大臣始终将郑芝
龙看作是一个海盗而不愿意接纳他,皇帝也将他视作威胁而不是合作者,一方面皇帝希望利
用他的力量平定东南沿海,另一方面又希望瓦解他的力量,朝廷曾经多次调遣郑芝龙前往其
他地区,“松江兵败,大学士蒋德璟言于朝,欲令芝龙以海师援辽。有言其人庸鄙不可遇大
敌而芝龙亦恋闽惮行,复辇金京师,议遂寝。”② 同样,郑芝龙也仅仅将朝廷看作是一个可
以允许其贸易的合作者而不是一个朝廷的臣民。在其被招安的十几年中,其军队的费用全部
自筹,“所部自给饷,不廪于官”③。为了防止自己的贸易被破坏,郑芝龙建立了一个极其
隐蔽的贸易网络,即山海五大商组织,这个组织即使是郑氏集团一些高级将领都不知道其具
体运作。
1644 年,明朝灭亡,清朝建立并且挥师南下,匆匆建立的南明朝廷无力抵抗清王朝的进
攻,很快从浙江败退入福建寻求郑芝龙的帮助。郑芝龙并无回复明朝的雄心壮志,而是力保
其海外贸易利益。双方目的的不同使南明朝廷很快与郑芝龙决裂 ④,郑芝龙前往清军大营谈判
招降事宜,希望在清王朝那里获得与明王朝一样的权利,继续驻守在安平从事其海外贸易活动。
但是出乎郑芝龙的意外,清王朝并无兴趣与他合作,趁其前往谈判的机会将其俘虏并押往北京。
清王朝虽然软禁了郑芝龙,但是并没有能够破坏郑芝龙的贸易网络,⑤ 郑成功很快继承
了郑芝龙的贸易网络与军事体系,继续与清王朝对抗。由于南方广大地区仍然没有被平定,
郑氏集团又拥有强大的武装,清王朝暂时绕开了福建,郑成功则趁此机会壮大了自己。
在清王朝软禁之下,郑芝龙仍然设法为自己争取机会脱身,不断上疏要求清王朝招降郑
成功。1652 年,当清王朝在其他地区陷入到困境时,终于接受了郑芝龙的意见,招降郑成功。

① 梁淼泰.《明代“九边”的饷数并估银》.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4(4):46—56。
② [ 清 ] 邵廷寀:《东南纪事》卷 11,台北:大通书局,1987 年版,第 131 页。
③ 黄宗羲.《赐姓始末》],“十余年养兵,不费公家一粒”[ 黄献臣.《武经开宗》。
④ 徐晓望.《论隆武帝与郑芝龙》.《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3):11—16。
⑤ 陈在正.《郑芝龙在清郑和谈中所扮演的角色》.《厦门大学学报(哲社版)》,1988(3):117—
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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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商文化研究
2018 年第 2 期

但是清王朝招降的初衷便是防止郑成功与西南地区的反叛者结成同盟 ①,而郑成功谈判的目
的则是为了借此机会筹备粮饷。双方既然没有真正合作的动机,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1654
年,谈判最终破裂,郑氏集团与清王朝完全走上了武力对抗的道路,郑芝龙也被流放囚禁于
宁古塔,不再对政策施加任何影响。1661 年,顺治皇帝去世,康熙即位,双方的实力对比已
经出现了巨大变化,清朝平定了全国绝大多数地区,郑成功则在进攻南京失败后元气大伤,
清王朝已经不再需要与郑氏集团和谈,于是郑芝龙在该年被处死,郑成功虽然成功收复台湾
作为其后方,但是也失去了在大陆的立足点金厦地区,就此远离了大陆,其在大陆的贸易网
络也逐渐被清王朝控制,其衰落已经不可避免,终于在 1682 年被清王朝灭亡。
作为 17 世纪的海上强国,荷兰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它不但要与英国在海上竞争,
同时还必须提防来自陆地上的法国的进攻,而且法国似乎牵扯了荷兰更多的精力。荷兰太
小,而且战争费用在上升,荷兰无力承担两线作战尤其是在陆地上战争的巨额费用。1672 年
荷兰几乎全部被法国征服。从此以后,荷兰不再构成对英国和法国的威胁 ②。荷兰无论是从
面积还是从人口上相对于法国来说都是一个小国,但是两者之间的差距绝对远远小于郑氏集
团与清王朝的差距,当清王朝以举国之力消灭郑氏集团的时候,郑氏集团的覆灭是迟早的事
情 ③。

三、没有政权保护的商人的命运及对中国历史的影响

郑芝龙的崛起是在 17 世纪前中期中国大陆因明清王朝的更替发生动荡的时期,其覆灭
则是在中央王朝重新加强了其统治的时期。在郑芝龙崛起之时,其奉行了类似于西方国家的
海上贸易政策,组成了武装集团与西方抗衡,一度主导了东亚地区的海上贸易。但是于西欧
国家长期处于分裂状态不同,郑芝龙所面临的是一个强大的内陆官僚集团,其更加关心的是
农业的稳定而担心贸易对于农业稳定性的破坏,所以这个集团强烈排斥、排挤郑芝龙,但是
在明王朝末年的动荡时期,明朝中央政权已经缺乏了消灭郑芝龙的能力,而待清王朝重新加
强了集权后,是难以允许武装海商集团长期存在的,郑芝龙被俘以及郑成功与清王朝谈判的
结果已经注定了郑氏集团这样的命运。
郑氏集团的覆灭标志着中国海商武装集团化的彻底终止,清代前中期,清王朝成功的制
止了在沿海地区形成新的武装海商集团。在消灭郑氏集团以后,海商出海贸易必须接受清王

① 陈在正.《郑芝龙在清郑和谈中所扮演的角色》.《厦门大学学报(哲社版)》,1988(3):117—
124。
② [ 美 ] 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第二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年,98—99。
③ 谈谭.《论 17 世纪郑氏海商集团的生存困境》.《中州学刊》,2010(2):19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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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商研究

朝严格的检查,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而且必须按照要求的时间归来,以防止发生商人海外
聚集谋乱的事情。但在严格禁止商人携带武器出国贸易的同时,清王朝并没有给予本国商人
足够的保护,中国海商只能依赖独一无二的产品和高超的商业技巧牟利并且仰人鼻息,当中
国海商与西方海商出现利益冲突时,中国海商便会受到武力排挤甚至是屠杀。1740 年发生
的“红溪惨案”便是这种情况的典型代表。荷兰因为帮助清王朝剿灭郑氏集团有功,被清朝
特许“五年一贡”,这没有满足荷兰的要求,但是他们发现将华商吸引至巴达维亚贸易可以
有效地降低成本,便不再纠结于与清王朝建立贸易关系。但是当 18 世纪中叶欧洲各国纷纷
直接前往广州贸易,更加有效地降低成本,并对荷兰的贸易垄断地位提出挑战之后,以巴达
维亚为中介的中荷贸易便显得多余了。故此荷兰制造了借口屠杀了居住在巴达维亚的约万余
名中国商人。这场事件过后,前往巴达维亚贸易的中国商人数量急剧下降。此次事件之前的
1731—1740 年,每年平均有 17.7 艘中国商船到达巴达维亚,事件之后的 1741—1750 年,每
年平均只有 10.9 艘中国商船到达巴达维亚,1771—1780 年更是下降为年均 5.1 艘。由华商运
往巴达维亚的茶叶数量就更加明显,1731—1740 年,年均值为 149023 荷兰盾,1741—1750
年则仅为 16247 荷兰盾,下降了 89%①。中国海商彻底被排除在了中国与欧洲的贸易之列,
中国商人减少的贸易额与贸易利润则被荷兰、英国等西方殖民者瓜分了。此后,虽然贸易得
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但是前往巴达维亚的中国人并不再是主要从事贸易而是在当地种植园
内做苦工。在郑芝龙被处死时,中国海商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当然,中国海商在这场贸易主导权的竞争中失败导致的后果远远不止于此。没有了贸易
主导权,中国海商成为在明清时期最早衰落的商帮。其他商帮的衰落则与海商的衰落有着直
接或间接的联系。当海商被排挤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西方利用自己控制的贸易体系不断挤
压中国商帮的贸易利润,当中国产品的需求量下降时,商帮的贸易利润便会受到侵蚀,而借
助海上力量的强大,西方商人逐渐将贸易扩展至中国内陆,又利用取得的政治上的特权压制
中国商人,造成中国明清兴盛一时的各大商帮在在 19 世纪至 20 世纪初期纷纷衰落 ②。。。。

① 张丽,骆昭东.《从全球经济发展看明清商帮兴衰》.《中国经济史研究》,2009(4):102—110。
② 张丽,骆昭东.《从全球经济发展看明清商帮兴衰》.《中国经济史研究》,2009(4):102—110。

13
郑芝 龙海 上 活动 片断 。(

中 国 第一 历 史档 案 馆

郑 芝 龙 乃 郑 成功 之 父 于 明 末 天 启年 间 起 事 于 ’Q
l 粤浙 省 海 上 号 为一 官 老 拥舟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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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官劫船 劫 富 济贫 地 方 官穷 于应付 入 清之 后 郑芝 龙 投 顺 清政权 最


, , , , , ,
百 声势 甚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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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郑 成功 则 坚 决 反 清
,
终 仍难 兔于一 死 并 收 复 台 湾 为根 据 地 是 著 明 的 民族 英 雄 我 馆所
,

藏 明 代 兵 部档 案 内 有 少 量 关于郑 芝 龙 海上起 事的 文 件 时 于 研 究 明 末 东 南 沿 海 情势 及 郑 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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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颇 有 参 考价 值 特予 公 布 由 于 本 期 篇 幅 有限 现分 两 次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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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 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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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选 者 方裕 谨

兵 部 尚 书 王 之 臣 为郑芝 龙 进 攻铜 山 中左 官兵 御战 失 败 事 题 行稿 夭启七 年七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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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 傅 为 海 寇披 猖 谨据 实 驰 报 查 参失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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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部 尚书 臣王 等 谨 题 官兵 挠 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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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事

职方 清 吏 司 案 呈 奉 本部 送兵 科 抄 出 福 建 巡 抚朱 题 前事 臣 本鸳 下 误 蒙 皇 上 特 简授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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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 固海 国 其 大者 如郑 芝 龙 号 一 官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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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越 夙 多海 寇 年来 啸 聚 实繁有 徒 小者 不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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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 二老 而 芝龙 尤 横 联 赊以 二百 余艘
, , ,
落 子马 等各 起俱 号 为剧 盗 往 来 闽 粤之 间 劫 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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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 酉 二 老 为 落子马 所 并 二 贼 遂合 为一
, , , ,
渔 所 在见 告 归于芝 龙 本 年 二 月二 十 二 日 芝

龙 突犯 铜 山 集 把 总 茅宗 宪 新 任 不 备 遂烧 我 兵 船 拾 伍 只 勒 民报水 掳船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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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 属一 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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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 毁 官民 房屋
,
兵 据 报 不能缕 数
时臣 未 人 境 总 兵 官俞 咨 皋 议调 水标 及 北 中 二 标 之 船 统 之 以 南路 副 总 兵 陈 希 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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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游 击今 添注 候 代 秦 文 灿 右 翼 名 色 把 总陈 嘉 谊及 北标 名 色 把 总 陈 望
,
率 左 翼 把 总洪 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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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标 名 色 把 总 林 文 娘 移 会 按 臣 周 昌晋 行 间 臣 以 三 月 十八 日入 境 四 月初
,
高 会师 擒剿

一面 严 催 舟 师 南下 申伤 诸 将吏 务 破蓄 缩 积 习 灭 此朝 食 三 月 二十 八 日
, , , , ,
一 日抵会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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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 范 与 泉南游 击今添 注 候 代 金 富 廉 力拒 之而 退 臣 谓 贼未经 大 创
,
贼犯 中 左 必 且 复来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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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 戈以 待 于 时 咨 皋 驻 中左 希范 等 率 三 标 及 南 路 之 兵 泊 铜 山 乃肆 月拾 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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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 檄 会 剿 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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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我不 意 复 犯铜 山 我 兵对 敌焚 其 乌船 壹 只 缘贼 在上 风 我 兵 逆 战 不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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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贼乘 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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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之 焚死及 溃散 者 居 半 臣 惟沿 海 一 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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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 贼焚 烧 多船 洪 应斗 未 知下 落 希范 退保 中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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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 海以 及 铜 山 俱 属 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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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南粤 陆鳌 玄钟 亚 调陆兵 协 守 及 令 有司 练 乡 兵 防 贼 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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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巡海道 参 政 周 应 期 出 同安 调 度 又 念 中左 为兴 泉 门 户 檄 富 廉 以 泉 南兵 船击 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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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 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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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 为 兵 官 所 拒退 出语 屿 外 洋 至 二十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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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 收合 余 烬 相 为特 角 贼果 于二 十 二 日 复 入 中 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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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 南兵 御 之 不 胜 船 被 烧 拾 余 只 臣 先 后 得 于分 巡漳 南道 带 管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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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南 风 大发 贼 乘风 复 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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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 漳南 道 副 使 朱 大典 及 漳 州 府 海 防 同 知 黄 运 昌 泉 州 府海 防 同 知 何 舜 龄 察 报 梗 概如 此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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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 只 所 失 若 干 ? 兵 之 所 失 若 干 ? 各道 及 路馆 未 以 的 数 报 臣 屡 催未 到 欲侯确 查 护 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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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 恐 皋缓 为 罪 以索 前 所 招 抚 杨 六 杨七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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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 崖略 驰 报地方 警 急 之 状 惟 是 贼 之来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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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 张伪 示 虽或 假 此 为名 而 杨 六 等 不能 杀 贼 自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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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 声 言报 仇 等 语 亦 未可 知 向者 敌

官 兵 则 鹤张 今 者 遇 贼 则峭 缩 节经 臣 严 檄 而 查无 以 应 也 缘 闽 中官 兵 因循 养 痈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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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诸 将 本无 争志 为贼所 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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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 一旦贼 至 虽 两 战 间有 奔 溃 亦 曾格 斗 而 堤防 既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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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仓 皇失 措 其 间进 却不 等 纪

使 贼 势 益张 我 气遂 夺 见 今道 馆 告 急于 臣 羽书押至 而 肛兵 之 损 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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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 未严 请发 援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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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肛 募兵 且 闽 省 自西 库 银 解 助 大工 外 祭 藏 若 洗 无 米 可炊 束 手 坐 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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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妞 为 罪之魁 亦应革职 提 问 姑 令戴 罪 候 代 原 为添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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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此 败 绩 之罪 虽 经得 代而损 失 船 兵 游 击 金富廉 亦 经 添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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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官 应 羁 留待 勘 中 左 实其
此 番 失事 而 事 后 尚夺 贼 肆船 姑令 候 代 若 能 保全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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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地 责 有所 专 但 该 路 政在 吃 紧

不 则罪 乃 滋 甚 南澳 副 总 兵 沈 志 亮 前 此 地 方 颇 有失 事 而 贼 从 南粤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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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犹 可 少 赎前 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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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 路既 不 堵 御 又 无驰 报 以 上三 员 内 金 富廉 仍 戴罪 候 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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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俱革 职 听 勘 沈志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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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 有船 兵 损 失 数 目 另核疏 报 至 同 知 黄运 昌所 属 中 贼 颇 多 但 其 奔驰 玄 钟 钟 山之 间 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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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 一官 老 酉 二老 以 下 第 三 人 有 名 头 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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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 路将 之 先 近 获 贼首 总督 三老 差有 可 赎 何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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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上 二 员 姑 埃 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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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 年来 所属 并 无 失 事 闻败 疾 驰 力 图 榆收 带 管 分 守漳南 道 朱 大 典
以 三 月 十五 日接 管 四 月初 八 日 入漳 ; 巡 海 道 周 应 期 以 四 月 初 二 日到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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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受事 未 久 ; 带 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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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波 不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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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巡 兴 泉道 参 政 挥 厥 初 拮 据兴 化 福宁 两路 而 中左 泉漳 接 壤 马腹 难 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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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上三 员 镇 臣 俞 咨皋 旗 鼓不 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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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应 免 议 责其 后 效 偏 裨失律 但其 谙 练 海 上 之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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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 缪 行 间之 擎 画 见在 磨砺 以 需 伏 乞 严 救 令 其 一 意 擒剿 力图 荡 平
, ,
形 政 可 转败 为功

若 臣绵 力 仔 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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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不 鸣 于他 日 胆莫 寒 于 先 声 适 当时 势 之 穷 未有 帷 惺 之 运 甫受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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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 俩 已见 以 避 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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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况 滥 竿之 久 决 裂 何堪 应听 罢 斥

若 夫 闽将 之 畏 贼 甚于 畏 法 ; 闽 民 之 从 贼 甚于 从官 病 疾 入 其 膏育 甜 睡 难 于 唤 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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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能翻 从 前 之 寞 臼 亦 何 以 承 向后 之 担 负 且贼 杀兵 而不杀 民 掠富 民 而 小 施于 贫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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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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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风 鹤 非 两 省 会剿 无 以 制 其死命 今 粤省督 臣 约 会 进
, , ,
鸥张 南 凤 则走 闽 北 风 则 走粤

臣 已 拮据 应之 容 嗣报 闻 伏 乞 皇 上 转 念封 疆 救 下该 部 先 将 失 事 各 官 议 覆 并议 用 兵之
, , ,

。 。

而 另 择将 将 之人 此 则所 以 为地方 计 者 矣 等因 夭 启七 年 六 月 二 十 七 日
, , , :
费 奉圣 旨 闽
, 。 ,
省 海寇 猖 撅 去 岁有 招 抚 贼 党 用 贼 攻贼 之说 今据 秦 贼 攻 掠 城堡 杀 伤官兵
, , ,
烧毁 哨 船
,
向 日 招 抚 之 效安 在 ? 酿祸 之 责 安 所 逃 罪 ? 该抚 履任 方 新 谋略素预
, ,
损 失将 领 着整肃军

激 发将 吏 用 心 除剿 该 省钱 粮 不 拘 何项
, , , , ,
法 诛锄接 济 准 暂那 为造 船 缮器 募 兵 之 资 另
、 。

日 查 算 处补 还 会 同浙 并 力协 剿 以 防 流 突 失事 各 弃 着与 照 议 覆 奏处 分 仍 为该 省
, , , ,

。 。 。

以 备任 使 钦此
,
速 择 一 二智 勇 之 将 该部 知道
。 ,
随 该 兵 科看 得海 寇久 患 商 民 夫 既 犯铜 山 以窥
, ,
未 有 如 今 日 之 甚 者也 焚 多船 走官兵
,
中左 矣 惟有 招 集 民 兵 造 募 船 器 及被 贼 省 分 协 剿 而
, , ,
此 岂可 易视 乎 ?
为今 之 计 凑 处 钱粮
。 。 ,
已 钱 粮奉 明 旨暂 那 业 不 苦 于资 矣 夫 招 抚 贼党 当求 安 民
, , ,
有 百姓 反 横被 贼虐 今且 掠

富者 以 施 贫者 乘 民之 急 以 收 拾人 心
, , , , , ,
而 欲厚 集 其 势 此时 详 为开示 使 富 为 自守 而
。 , 。

则沿 海 之 人 固 不 乏 操舟 荷 戈 之 勇 诚 为 第 一义 也 海 上商 船 遇 贼 必 至 停 泊 若
, , ,
贫乐 为 兵
, 。

平 值雇 募 彼 又 利 贼退 之速 当 不 难 于 应者 既 失 防 御 于先
, , ,
至 于将 领 各有 信 地 岂容 观望

议戴 罪 但 须严 伤重 法 使 在事 者 不 得 不 用 其 命
, , , , , ,
于后 该 抚议 革 职 议提 问 是矣 庶可
。 。

以 一激 收后 效也 计 贼炽 距 今 已 再 越 月 不 知 作 何 状矣 图之 最 宜巫 圣 抄 出 速覆 之
, ,
?

又 该福 建巡 按 御 史周 昌晋 题 为海寇 狂 逞 官 军溃 散 谨 据 实奏 报
, , , ,
并 参 失事 将 领事
,
肆 月 拾玖 日 贼 船三 百 余 只 从南 而 上 直 入铜 山
, ,
案据 分巡 漳 南道 管 分守 道 副使 朱 大典 报 称

是 夜 了 见 舟 焚 火光 又 据该 道 报 据 漳州 府 海 防 同 知 黄 运
, , , ,
前江 与 兵舟 攻 敌 铣 声 震天
、 、 、

昌 铜 山 陆 营守 备 文 佐 明 报 称 剧 贼郑 芝龙 酉二老 等 驾 船 从南 而 北 时 南 路 陈 副总
, , ,

, , ,
标 秦游 击 驾 出东 门屿 外 抵 敌 自午 自 申 贼 架只 桅 大 船 被 我舟
, , ,
亲督 舟师 攻 打 数 百合

顷之 我 师 抵 敌 不过 各 船被 其 焚 烧 总 哨 队 兵 杀 伤 未知 的
, , , ,
师 掷 大罐烧 毁 贼船 据 占 上 风

贼 船 随 入 内港 看 得剧 贼 郑 芝 龙 等 初 踞铜 山作窟
, , , ,
数 各 处 登 岸焚烧 营 房 等 情 到道 知援
, , 。

诡 而 南遁 分作 三 支 乘 南风 盛 发 由广 海而 下 我
, , , ,
师 渐集 收 集 大伙 夺 驾粤 商 大 鸟船
。 , 。 、

舟 师 俱 聚 铜 山塔 屿 为 风 势与潮 讯 所迫 不能 离 岸 据 报陈
, ,
顺 风纵 火 延烧殆尽 秦二
。 ,
一 驾云 宵 港 口 一散 北风 由外 洋 而 去 而 新 标竟 未 言 及
, , , ,
将 铜 山孤 城 四 面 环水 兵 力原
, 。

人心不固 黄 同 知 婴 城 独守 贼 众 把截 渡 口 伏 乞 调 兵应 援 以 保重 地
, , , , ,
单 音 信莫 通 及

不知 下落 得之 残 兵 口 报 如 此 各 缘 由驰
, , ,
据察 称 水 标 左 翼 把总 洪 应斗 督 阵 哨 官宋 九 龙 等

报前 来
。 ,
该 臣 檄 行道 将 伍 月初 三 日 又 据该 道报
, , , ,
督 率舟 兵 侦贼向 往 协 力驱 剿去后 据潦
、 、

四 日二 十 四 日
,
门巡 检 司 报 称
, , ,
贼船 追 逐语 铜 等兵 船 突 进 中左 高崎 高 浦等 海 洋 兵船
。 、 、 。

突 人登 赢 钱屿 放 火烧 屋
, , , ,
被焚 未知 多 寡 二十 五 日 澳 头 等处 抄 掠人 家 及 据海 门
, , , 。

巡 查 司 报称 四 月二 十 六 日 贼 船 二 百余 只 突 犯辖 地 掳掠 人 民 家 资 烧 毁衙 舍 房 屋 又
, ,

, ,
有贼 船 七 只 并米 粮 衣
, , ,
管 墩 百 户 鲁 象 功报 在 青 浦墩 登 岸 人人 家 打 票 仍 掠 墩 房 内器械
。 。

烟喉墩 屋 尽 行拆 卸 等 情 到 道 转 报 到臣 又 据 巡海 道右 参 政 兼 金 事 周 应 期 为 飞
,
服 尽 行 搬空
。 , 。 .

备 叙海 寇 登 犯 情 形 及 召 兵 处铜 守御 缘 由 除经 批行仍 催 道 镇 严 督 官
,
报贼 船事 呈详 前 来
该 臣 会 同 提督 军 务兼巡 抚福 建地 方御 〔都 〕 察院 右 金 都御 史 朱
, ,
兵 合 剿外
,
看得 闽 海 之寇 皆
, , , , ,
闽 地 不 逞 之民 因 循 养寇 比年 以
,
恃 洪 波 为 窟穴 海 上 汛防 之 船 虽 复森 列 顾 脆 船懦 卒
, 。 , , 。

啸 聚既 多 且 为 响 导耳 目
,
来 未获 一大 创之 无 赖 贫 民 趋 之若 赴 奸豪 接 济 而 将 帅无 敌
, 。 、

汽 之心 图 偷 安之 计 贼 习 知 其 伎俩 益 加猖 撅 矣 铜 山 一 带被 贼 焚 舟 十 五艘
, , ,
今春 漳 南

飞檄 告 急 时 新 抚 臣朱 未 至 总 兵俞 咨 皋 移 会 到 臣
, , ,
行 调水 标 及 中 北标 船 得 九 十 余 只 悉索

此 日贼 乘上 风
, , ,
裹 粮砺 刃 固望 灭 此 朝 食 而 四 月 十 九 日之 战 从 南 澳飘
, ,
敝赋 以 败 闻矣
,
突 以 至 我 师侦 探 不早 虽勉 力 索 战 而 石尤 所 阻 贼 顺 风 用 火攻 而 援 师之 数
, , , , ,
舟裁 不 前
。 ,
付 一 炬者 半 矣 把 总 洪应 斗 因被焚 死 于 是 副 总 兵 陈 希 范 与水标 游 击 秦 文 灿 退 人 中
,
十艘
。 。

而 四 月二 十 四 日
, ,
扼要 固 守 贼 舟 复至 我 舟 又 被 焚矣
, , ,
左 收 合余 烬 格 斗不 胜 此 据道
、 。 。

臣 朱大 典 周应 期之 报若 此 至士 卒 死 伤 几 何 ? 船 只 焚烧 几 何 ? 尚无 实 数 也
, , 。

以 侯报 命 隔 漳 州 千有 余 里 地 既辽 远 而武弃 隐 匿
, , ,
职 在 建 宁巡 历 已 毕 料理 诸 册
, 。 ,
报 多不 以 实 尚未 有 至 顾 潇池 弄 兵 又 索 报 水 于沿海 居 民
, , ,
职 行牌 查 确 的 数 焚 舟杀 将
、 。 。 ,
一 意 剿 除 不 可 得志 抚 臣 调援 兵
, , ,
同安 海澄 一带 在 在摇 动 为今 之 计 非 大破 常套 练
, 。 ,
乡兵又 暂 支 洋铜 而 无 米之 炊 如欲 振声 灵 而 歼 丑 类 必 得 数千
, ,
委 官买 舟募 师 凛凛 忧 之
, , 。

统之 智 勇 之将 约 会 广 东合 剿 贼 乃 不 至 飘突 则 响 必 不 可缺 也 若夫
, , ,
劲卒 而 军行 师 从
。 ,
贼 之 倡 言 致 恨 杨六 以 报 怨 为 名 其 奸 狡 不可 测 顾贼 之 焰 甚 张
, ,
而 六 之气 甚 馁 曾无 捐 躯 力

战 赎 罪 立功 之 意 有 谓 其 不 知 所之 者 臣 以六 之 归 顺 原 令 杀 贼 自赎 明旨
, , , ,
部 覆 条议甚 晰
。 。

如 使 用 之而 不 得 其 力 驾驭 无 闻 逍 遥 海 上 镇 臣 亦 与 有过 矣 若铜 山
, , , ,
责成 抚 镇 意 盖深矣
以 、 。

水 寨 把总茅 宗 宪 铜 山 陆营 守 备 文 佐 明 任贼 蹂 箱 革 职提 问 南 路副总 兵 陈希
, , ,
尽撤藩 篱
。 。

两败 涂 地 一 技莫 施 水 标游 击 今 添 注 秦 文 灿 援 舟 尽失 虽 已得 代
, , , , ,
范 应 戴 罪立功 自赎
。 、

泉 南游 击今 添 注 金 富廉 败 军不 振
, , ,
应 羁 留查议 至于 潮漳 副总兵 沈 志 亮 信 地失事 亦难
, 。 。

败 妞之 形 已著 臣 不 敢 不 以 白简从 事 若 夫 船 兵损 失数 目 埃 行 查 勘 另 疏 报闻
, ,
谊 责者 也
, 。

至 镇 臣俞 咨 皋 可 冀桑 榆之 收 亦 当责 成 以埃奋 励
, , ,
行 间已久
,
尚裕 韬 铃 之 略 伏 乞 皇上
,
卷 然南 顾 以 振惊 将 士 并议 处 响 金 以 资防 御 使 抚 臣 一意 灭贼 可以展
, , , , ,
救 下该 部议 覆
。 。

臣愚幸 甚 天 启七 年六 月 二 十八 日 奉 圣 旨 该省 海 寇 披 猖 皆 由 积年
, , : ,
布 东 南 幸甚 等因
, 。 。

因循 养 寇 之过 若 不 大 破常 套 不可 得 志 说得 是 失 事情 节 着查 勘实数具
, , ,
加 意剿 除
。 。 。 。 。

奏 俞 咨 皋着 用 心 相 机 以 策 后 效 偿 前失 余 俱有 旨 了 该部 知道 钦此钦 遵 本月二 十八 等

日 通 抄 到 部送 司 案 呈 到部
, ,

、 ,
为 照 海贼 郑 芝 龙 等 近 以 招 降杨六 而 逆 我 颜行
, , , ,
泛舟 溟渤 劫掠 商 民 杨 七 等为 辞

深人内 地 如 铜 山 等处 同安 一带 则 登 崖 烧劫 兵 将之或 逃 或 亡 俱 难 问诸
, , , , ,
则 纵火 焚 舟
。 。

皆 由 将 领 等官 平时 武备 不 修 临 事 张皇 无 措 所 致 耳 吏 议难 逃
, , , ,
水滨 矣 似 兹败 妞 除抚
, 。 、 、

臣 朱 往 任 方新 沈 志 亮身
, , ,
谋 略素 裕 已 蒙圣 鉴 其杨 六 杨七 听抚 按酌 议外 如陈 希 范
, 、 、 , 。

为副 间 秦 文灿 金 富廉 文佐明 职 任干 抓 而 御侮 不 力
, , ,
而 敌 汽无 闻 委 应 分别议 处
, , ,
即 遭 失事 论 法 虽当 提 问 如 桑榆 周 收
, , ,
把总 茅 宗 宪 甫及 居 官 原 情 或 可立 功 则 前 惫难
。 、 、 、

恕 同 知 黄运 昌 或擒 获 渠 魁 或不 避 艰 险 道 臣 朱大 典 周 应期
, , , ,
何舜 龄 挥 厥初 或往
。 , 。

以 上 各官 虽 所遭 不 偶 实功 过可 衡 以图后 效
, , , ,
事方 新 或拮 据有 素 俱 应策 励 总 兵俞
咨皋 即 百 口何 以 自解 但抚 臣 欲 其 转败 为功 按 臣 欲其 勉图 奋励
, , , , ,
建 族 海上 失 律师 中 ?

。 、 、

或 亦 真 见 本 官 尚可 策 励 所 当 姑 从 宽政 令其 一 意 擒 剿 以 盖前 慈 者 也 至于闽
, , ,
浙 东粤
, 。 , ,
皆 盗 贼 窃 发之 地 又 安 望鲸 波顿 息 故 募 兵 措饱 皆万
, ,
之间 非 三 省 并 力 会攻 造 船 除器
。 。 、

应 听 抚 臣 不 拘 何项 钱 粮 暂 那 设处 事平 销 算 仍 遵照 明 旨 会 同浙
, , ,
不 容缓 粤 特 角协
, 。 ,
以防流 突 务 求 早奏 肤 功 以 慰皇上 南 顾 之 忧 科 臣 因贼 掠富 施 贫 议 欲 收拾 人 心
, , ,
剿 使
, , 。

此 救 时之 硕 画 有 地方之 责 者
, ,
富 自为 守 而 贫乐 为 兵 宜 及 时 图之 矣
, 。

既经 抚 按题 参 前 来 相 应 酌 请 合 候命 下 将俞 咨 皋 严 伤 策 励 以 补前 过 陈
, , ,
力 图擒 剿
, 。 。 、 ,
希范 本 当革 职 姑 令 戴 罪立功 自赎
,
秦 文灿 虽经添 注 仍羁 留候 勘 沈 志亮 金 富廉 俱革
, 。 。 。 、 、 、

职 听勘 仍 戴 罪候 代 文 佐 明 革职 提 问 茅宗 宪 戴 罪 立 功 自赎 黄运昌 何舜 龄 朱 大典
、 。 。

周 应期 缘 系遵 旨具 覆 抚 臣 按 臣 题 议 事 理
, ,
挥 厥 初免 议 未 敢擅 便 谨 题请 旨
天 启 七年七 月 初 三 日 太 仆 寺 卿 管司 事 田 吉
。 。 ,
兵 部 为 海寇 披 猖 等 事 该本 部题 云 云 等 因 天 启 七 年 七 月 初六 日 本 部 右 侍 郎霍等 具 题
,

。 。 。 。

钦 此 钦遵
:
初 九 日奉圣 旨 是 拟 合就行 为此
、 、 ,
一 咨 两 广 总督 浙 江巡 抚 福 建 巡抚合 咨 前 去 烦 照 本 部 题: 奉 钦 依 内 事 理 依 遵 查 照

施行
、 、

一 咨 都 察院 合 咨 贵 院 烦 为 转 行 浙 江 福 建各巡 按 御 史 照 依 本 部题 奉 钦 依 内事 理
, ,
广东

钦 遵查 照 施 行

署 兵 部 尚 书 粗 维华 为 郑 芝 龙 进 攻 铜 山 情 形 事 题 行 稿 天 启七 年 八 月

· ·

管右 侍 郎 事 臣 霍 等谨 题
, ,
兵 部 署 部事 都 察 院 右都 御 史 为海贼 乘 风 流突 地方贻 害 可

谨 据 实 查 参 失 事官 员 以 肃 军纪 事
, ,

职方 清 吏 司 案 呈 奉 本 部 送 兵 科 抄 出 两广 总 督 商题 前 事 内称 窃 照 粤东 负 山 阻 海
, , ,
夙为
, 。

盗蔽 自臣 承 乏 以 来 盗 警殆 无 虚 日 人 境之 初 既 报 流 贼 啸聚 以 数 千 计 蔓延
, , , ,
结伙 剿 掠
、 。

归善 以 白 日 劫响 告
, ,
已而 廉 州 以 西 贼 告 连 山叛 摇 告 新 会 以 饥 民 揭 竿告
, ,
肆郡 罗定 昨
, 。 、

冬流 贼 余 孽 又 复 蠢动 无 亡 矢 遗链 之 费 以 次 荡平 粤 比邻 巨浸
, , , ,
仰 仗天威 惟海 洋 闽
, 。 ,
飘 忽而 来 不 可方 物 聚 众 数千 船 至 百数 十 艘
, , , ,
相通 飘忽 而 去 自 闽寇杨 六 老 等 往来
、 , 。 , 。

沿 海羽 书络 绎 人 情汹 汹 贼 无 敢 一 犯 粤 境者 即
, ,
闽 粤之间 臣 皆 申严 军 令 厚 集兵 防
, 。 ,
亦 时 有俘 获 不 下数 十 人 合 兵会 剿 臣即
, , ,
守 备 胡 其 高辈 如关 公老 诸 案 后接 闽 抚 手 书

大 发舟 师 与 闽 兵 特 角 而 贼 势 始 困 穷而 乞 降 随 手邸 报 见 闽 抚 按有 海 盗 就 抚 之 疏
, ,
不胜私
。 ,
谓 从此 海 波 宁息 居 民 可 安枕 无忧 矣 臣方 通 行 各道 将
, , , ,
喜 今年 春汛 届 期 移 驻海上 申

据 广 东总 兵官 何 汝 宾转 报 有海 贼 一 瞿老 等
, , , ,
伤章 程 万 分戒 严 忽 于 三 月 初五 日 驾船 百
, 。 ,
余只 臣 又 严行 道将
, , ,
突人 福 建 铜 山 寨 烧毁 兵 船 称 欲 侵 犯拓 林寨 澳 著 实防 备 并 伤附
。 , ,
海有 司 军卫 未 几 而 潮 漳 副 总 兵 沈志 亮 又有 贼 势 重 大
, ,
加 谨 防范 城池 去 后 孤 城难 支 乞
。 , 、

会 同 福建 兵 船 夹 剿 之 详 臣 当 即 牌行 巡 视 道 总 兵 官 挑 选 中 权 中部 左部 兵 船五
,
督 发 中权 肛

十余只
, , ,
委官统 领 星驰 前 去 协 剿 仍 令该 镇亲 带 省 城 标 兵 一 千 名 驻扎 适 中 调 度策 应 兵未
。 ,
而 贼 已 突 入 拓林 又 登 岸延 烧 居 民 房 屋 寨 署 矣
, , ,
及到 焚 毁兵 船 拓 林不 守 贼遂 联 综直 人
。 , , ,
揭 阳城 下 矣 幸知 县 冯 云 雕 督 率 乡兵 出城 拒斗 四 次交 阵
, ,
仍 分兵 绝 其 去路 伤贼数 十
, 。 ,
贼 败放 火 烧屋 而 贼 又 拥 闯潮 阳
, , ,
余人 相持 三 昼夜 乡众 救 火 贼 遂开 船遁 去 揭祸 甫 解
。 。

责 令督 兵 防 护 据报 前 后 斩 敬
, , , ,
城 下矣 潮 令陈 国纪 极 力守 御 参 将张 应 乾 亦相 持 数 日
又 用 百 子 佛郎 机 等 镜 击 碎 其 中 军大 乌 鸟船 一 只 桅 挂 斗 衣 小 云 霄 船一 只
, , , ,
生 擒五 十九 名

贼徒 溺 死 无 数
, , ,
伤 死强 贼及 舵 工 数 名 失 舵 冲 析沉 水 贼 见 岸兵 各 处 有 备 始扬帆 开 驾 外洋
。 , 。

而去 而 贼又 飘 人 惠 之 揭石 该 道 且 以 烧毁 兵船
, ,
潮祸 甫解 敌 杀 把 总叶 台 告 矣 琐石 兵船
叶 台收 兵把 截 港 口
,
止 三十 四 只 因 惠 潮 道 檄 赴 揭 潮 协剿
, , , ,
又 分 五哨 方 出海而 遇贼 督率
。 ,
效死 血 战 众 寡 不敌 臣又行 总兵 官 再 雇民 船
, , , , , ,
总哨捕 兵 因而 损 身 情 可原 也 报到
。 ,
挑选 中 权 三 部并 南 山 营 各 官兵 督 发 随 贼 向往 且 见 失事 重大 法 难姑 待 遵奉
, , ,
相 机 协剿

会 同 按 臣 牌 行 分 巡惠 潮 道 将琉 防 弛 备被 贼 焚 劫等 项情
, ,
简书 提 守 备 胡其高 革去 寨务 监 候
, , 。

以 凭会 参 一 面 就彼 交代
, ,
罪 查 议通 详 另 委 相应 谋 勇 官 员署寨 督 兵会 同 调 发 中 权 官
, , 。 ,
设 法 防 剿前 贼 收桑 榆 以 救东 隅 一 面 查 将地 方被 害 情 形 并烧 毁 官署 民 房
,
兵 务期 歼 灭
, , , 。 , ,
兵 船各 若千 伤 损 兵 役若干 民人 有无被 虏 查 确 速报 在事 地 方 各官 责 令戴 罪 灭 贼 事

又 会牌 行分 守岭 东 道 严查 揭 石 失 事 地 方有
, , , ,
宁 议处 被贼 杀 伤 官 兵 若 干 损 失 船 器若 干
, 。 , ,
人 民有 无被 虏 逐 一 查确 一 面 行 令 各该 愤 事 员役 戴 罪讨 贼
,
无被 害 一面先行据实回
, 。 , ,
查 明 恤赏 寨务 即 委 廉 勇 相 应 官员 署 理 亡 失队
, ,
报 以 凭会 参 伤死 官 兵 叶 台 从 厚优 恤

及应 支 粮 赏 该 臣 会 同巡 按 广东 监 察 御 史 张 应
, ,
兵 船器 听 该 通 道 宜 酌 行 雇 募无 误事机 外
,
看 得 国 家防 海 之 兵 如潮 有 南澳 副 总 兵 专 统水 兵 又 设 参将 分 守 以 统 陆 兵
, , , ,
辰 法 最详 备
,
而拓 林 咽 喉 之 地 以 守备 扼 之 惠 有 参将 兼 司 水 陆 而揭 石 为惠 之 门 户 又 特设 一 把 总 以 扼
, , ,

, 。 。

戈 船星 布 战 士如 林 非 小弱 也 海岸 数 千 里 在在 冲 险
, , , , ,
之 惟 是海 洋 寥 廓 处 处 宜防
。 ,
合 之只 见其 多 无 事 每 见 其有 余 有 事 则 忧 其不 足
, , ,
分之 则若 其 少 况贼 艘 乘风 飘 突 合粽
, 。 ,
而来 而 我 兵防 守 者 其 力 常散 贼 之来也 每出我不
, , , ,
其 力 常聚 或干或 百 东 支西 吾
, 。

攻 我 不备 而 我 兵 各 有信 地 未必 一 呼 即 至
, , , , ,
意 恒 处 其逸 自分 珍 域 即 奉令 调遗 及其
, 。 ,
鳞 次而 集 贼 已扬 帆 而去 故 海洋 截 劫 商 船
, , ,
恒处 其 劳 及抢 掠 人畜 似 宜 时有 而未 有 如

此 番 贼 艘之 多 且猖撅 无忌 一至于 此
, ,
贼 徒 之强
、 。

拓 林 守备 胡其 高 也 其 高业知 狡 贼 焚 劫 闽 之铜 山
, , ,
可 痛恨 者 玄钟 声 言 欲 犯 拓 林矣

宜 何 如 戒严 有 兵 一 千 八百 名 正 为要 地设 此 重 兵
, , , ,
何 如 奋励 况 有 船五 十 四 只 若 果早 计
,
预防 即 不 能追 亡逐北 执 讯获 丑 以 待应 援
, , , , , ,
合 赊联 势 亦 足 坚 守吾 圃 而 望 风 奔溃 绝
。 ,
无 固志 据 惠 潮 道 参议 胡其 俊 揭称 守 备 官 此 番 不 知何 故 闻 贼 在 前五 六 日 全 不设备 贼
, , ,

未 到 乃 先般 送 家 眷 贼 即到 又 不 死力拒 守 遂致 贼 以 铜 山得 胜之 势 烧 劫 寨 船并 火 药兵 器与
, , ,

民 房数 十间 而 兵 之 对 敌 受 伤 者 全无 其 人 止 有 逃 匿 未 出 者数百 名 则 此 番 之将 不 用 命
, , ,

, 。 。

情 形已 见 若 不从 重 究 处 恐 将 来 渐不 可 长 等 因 贼 越 拓林 藩篱 已 撤 而 贼 遂长
, , ,
未上 船
, 。

揭石 之后 把总 叶 台 奋 不顾 身
, , , ,
驱 逼 揭阳 逼潮阳 势 益鹤 张 皆 其 高一 人 酿之 也 率兵 血
视 其 高 之偷 生阶 祸 者 不 〔窗 〕 宵 壤 耶 ?
,
战 其 骨犹 香 此 一 井者
, , , ,
虽栽 贼手 训 练久 疏 科剥

偏工 临难 仅 图 苟 免 既先 去 以 为 民 望 遂 致烧 船 毁 衙
, , , ,
闻警 专 事 张 皇 惟 其 全 躯保 妻 子

如 秦越 之 不 相 关 司 马 之 法 难 宽 , 所 当 革任提 问 依律 正 罪 者 也
, , , ,
署 封 疆之 忧 方 大
至 南 澳 副 总兵 沈 志 亮 任 当两 省 之 交 身 受 折 冲之 寄 当合 闽 之 力 以应
, , , ,
如 广 海 有急
。 , 。

当 合 广 之 力 以 应闽 独坐 穷 山 拥兵 自卫 徒 知 乞 邻 将伯
, , , ,
广 闽 海 有急 今 拓 林之 失 不

觉 手 忙 脚乱 惠 州 参 将 王 崇德 方 出平 海督 汛 如其 威名
, , , ,
一 筹 莫展 木偶 何 殊 ?
身居海 岸

调度 有 法 当 令 军心 奋 励 鲸统 屏 迹 且贼 在潮 海 已非 一 日 惠 潮辅 车 相 依 独无
, , , , , ,
远播
,
震邻 之 恐 而任 贼 横 行
, , , , ,
杀 官毁 船 如人 无人 之境 所 督 何事 ?
则其 平 日 绸缪 临行 方 略

已 可概 见 但 以 寇 在 门庭 将 才难得 以需 后 效 者
, , , , ,
本应 议 处 所 当先 行 住 傣 戴罪 立 功
。 ,
惠 州 府 同 知 余化 淳 失事 在 其 信 地 所 当 与 该将
, , , ,
也 管理 海 防 原 有专 责 自宜 为法 受过

领 一 并 住傣 戴 罪 讨 贼 者 也 潮 州 府 海 防 同 知 莫 天麟 以 劣 转去 任 接印
, , ,
委 通 判 伍礼 顺 暂 署
。 ,
适 逢此 变 难 复苛 求 潮 州 参 将 张应 乾 功 虽不 多 差 足救
, , , , ,
甫数 日 原 非 其罪 今 已 升任
。 ,
除斩 获 贼 级 焚 劫 情形 酌 量 赏恤
, , , , ,
过 相 应免 议 生擒 贼 伙 及 死 伤官 兵 该 道 据 实 勘报

合 兵 会剿 肃 清海 宇 外 合 先题 参 伏乞 救
, , , , ,
究处 仍 严 督 总 镇 及 两郡 道 将 务 期 灭 此朝 食
, 。 、

行 巡 按衙 门提 问正 法 副 总兵 沈 志 亮 参将 王
, ,
下兵 部 再 加查 访 复 议 上 请将 守备 胡 其 高
.

、 。

海 防 同 知 余化 淳 褐石 寨 把 总 员缺 庶 几 人 心 少知 警惕 而海
, , , ,
崇德 住 傣讨 贼 速 行推 补

氛 有 宁谧 之 期矣 臣 缮 疏 将发 又 据 惠 潮 兵巡 道报 称 贼 艘 探 知 臣 发 大兵 出 海剿 捕
, , ,
业于 三
, 。 。

月 二 十 一 日尽数 遁还 闽 海 但 恐 乘 风 飘忽 一 面 申 伤该道 将
, ,
地方 稍 宁 去 来靡 定 加谨 防
。 , 。

一面 移 咨 闽抚 果 能 立功 赎 过 另疏 酌 请等 因 天 启七 年七 月
, , ,
备 订 期 协剿 如 副 参等 官
。 、
。 ,
奉圣 旨 兵部 知 道 钦此 以 下与 本专 题 无 关 从略 编 选者
, : < >
二 十一 日
伏 乞救 下兵 部
,
再 加查 访
,
如果 臣 言 不 谬
,
将何 汝 宾 等
, —
分 别摧 用
,
范 景韩等亚行 革
, , 。

庶 几 朝 廷之 彰痒 益 严 而武 臣 之 功 罪 不爽 振 军 容 而 清积 蠢
, , ,
逐 封 疆永 有 赖 矣 等因 天
。 。

启七 年七 月 二 十 二 日 奉圣 旨 兵部 知 道 钦 此 钦遵 本 月 二十 二等 日 通 抄 到 部送 司
, : , ,

呈 到部
, 。

除 南 澳 副 总 兵沈 志 亮 潮 州 参将 张 应 乾 为 照 惠 潮 地方 实界 于 闽
, ,
俱 另本 题复 革职 外
, 。

因 盗贼 之充 斥 以 资御 侮 今 海 贼一 瞿 老 等 敢 于猖 撅 杀我把 总 焚我 民
, , , ,
海 故 设 立将 备
,
而 守 备 胡其 高 平 时疏玩 有 臣 若此 将焉 用 之 参将 王 崇 德 调 度无 法
, , , , ,
房 临事 缩 脑 ?

。 , 。

鼓不 灵 只 闻 需 索 之声 不 见 绸 缪之 术 又 如 广 西 思 恩 参 将范景 韩 敌汽 不闻 科 财 有据
, , ,

, 。

又 如 广 东 总 兵坐 营祝 世 爵 放荡 不 检 此三井 者 应 与 胡 其高 分 别 提 问 斥 逐 者
, ,
苛 克多 端
。 。 , ,
潮 州 通 判伍礼 顺 姑 照 原 题 免 议 惠 州 同 知 余 化淳 蓬 符不 宁 保 障 有娩 但 系文职
, ,
也 应
。 , 、

听 吏 部 议复 既 经 具 题 前来 相 应 复请 合 候 命 下将 胡 其 高 行 巡 按 御 史 提 问 王崇 德 范景
, ,


.

、 。
祝 世 爵 俱革 任 回 卫 已经推 补 缘 系海 贼 乘 风 流 突 地 方 贻 害可 虞
, , ,
韩 遗下 各 员缺 谨据

以 肃 军纪 事
,
实查 参 失 事 官 员
天 启 七 年八 月 初 二 日 郎 中王 登 三 刘嘉 遇
, 。

兵部 为 海 贼 乘 风流 突等 事 云 云等因 天 启七 年八 月 初 六 日 本 部署 部 事 尚 书 管右 侍 郎
,

。 。

初九 日 奉 圣 旨 是 钦此钦 遵 拟 合就 行 为此 合咨
, : ,
事 霍等 具题
,
烦为 转行 广东 巡按 御 史 照 依 本部 题奉 钦依 内 事 理 钦遵查 照
, ,
一 咨 都 察院 合 咨 贵院
.`,

`
施行
, , 。

一 咨 两 广总 督 合 咨 前去 烦 照 本 部题 奉 钦 依 内事理 钦 遵查 照 施 行
,

天 启 七 年 八 月十 二 日

兵部 呈 为 闽 抚 朱 一 冯 题 举 将领 以 守 闽海 事 稿
·

于 兵科 抄 出 钦 差 提 督 军 务 兼 巡 抚 福 建 地方
, ,
兵 部呈 都 察 院 右 全 都御 史臣朱 一 冯谨 题

为 剿 贼 先 须 择将 伏乞 圣 明 摺 用 以 靖 海氛事 臣 于 五月 十 五 日
, , , ,
谨 举堪 任将 领官 员 备将
、 。 ,
嗣 是 贼 纵 横流 突 倏而高 崎 倏 而语 屿 倏 而 含英 等
, , ,
铜山 中左 两 次 溃败 崖略 具疏 驰 报
。 , 。

把 截渡 沿 海居 民 被其 勒 票报 水 殆无 虚 日
, , , , ,
处 口 劫虏 商船 烧 房 掠资 所 在告 警 而
内地 奸 民 从 之如 鹜 或开 报 富 民 勾 引 行 劫 或执 伪 票 展 转 售 奸
, , ,
或 为 之打 听 衙 门 行 事 泄 漏
, 。

或 为之 窥 伺 村 路 行人 瓜 分 囊裹 家 艳 寄 归 之赃 人 凯 往从 之 利 除贼 大 赊 外 其小
, , , ,
军机
、 。

与 鱼 舟 之为 用 者 又 不 下 数百 铜山 贼 与 民 几 不可 别
, , , ,
船 之密 布 中左 之 间 此 何 时也 ?
, 。

而 欲 以 恨 烬 之 军实 风 鹤之 人心 驱 近万 之 贼 臣虽 愚 有 以 知其 不 能 也 臣受
, , ,
御 数百 之 船
.

,
事三月 食 不下 咽 窃 惟 皇上 以 封 疆 界 臣 士 民 以 保 障望 臣 坐视 演 池 之 披 猖
, , , , ,
卧不 贴席
, 。 ,
而篙 目空 烦 不 去 则 又 无 取 效之
, ,
村 墟 之荡 析 束手 无 措 心 实愧 之 欲 去 则有 避 难 之嫌
, 。 。

日 盖 臣 有 以 自处 而后 有 以 处 地方 之 事 乃 当 局虽 有 呕 心 举 步 即 遭 掣 肘 闽事 殆不 知 所 终 已
, ,

, , ,
惟 是 用 兵 必 先 择将 向诸 路 将 之失 事 者 已经 臣题 参 既 不 能 策 三败 之 孟 明
, ,
胆 落于 伤 弓
。 。 。

沉舟 破 釜 又 安 能 以 五 日 之 京兆 捧漏 沃 焦 亚应 议 代 以 无为 封 疆之 误 但欲
, , ,
心 灰 于 谢事
, 。

恐其 不 能 即 到 即 到 而 未 必 能 习 此 地 之事 以 副 此 时之 用 惟 有生 于 闽
, , ,
侯部 推 事 势危 急
,

及 曾 官于 闽者 我 与 贼 之 情形 乃 能 熟 谙 而 胜 擒 剿之 任 查 得 北路 管 参 将事游 击
, ,
海 上要 害
, 。 , 。

力 能扼 虎 先 任 闽间 仓 卒 应变 又行 巡 海 道 查原任 都 司 张永
, ,
赵庭 射可 落 鹏 素著 威 名
,
产履 历才 略 随 据 转行 泉 州 府 署 印 推 官 唐 一澄
, , , ,
查 得 废 将张 永 产 闽 中 宿将 历 著 奇功 且
, , 。 ,
合 照 原 官职 衔 叙 用 当一 面 之 壁 垒 以 收果
, ,
各 台 荐 炎d 独冠 九 军 则 有 试之 誉 允宜 三 顾
。 。 。 ,

毅之 效者 也 等因 该 本 道右 参政 兼 金 事周 应 期 枕 戈壮 志
, ,
具 详 到道 看 得废 将 张永 产
, , 。 ,
借著 长 才 任 省营 惠 洽 一 军 援 危 黔 目 无强 虏 需 才正 急 本 官应 以 都 司 职衔
,
今 海上 多 事
。 , , 。

题用 分 任 剿贼 等 因 回 覆到 臣 该 臣 查得原 任 都 司 张 永 产 先 该偏
, ,
廉 爱 著闻 英 锐脱颖
, , 。

抚 抚 臣 蔡 复 一 疏 荐 赴黔 剿 苗 旋 以 沉 抚 病 故告 归 未究 其 用 以 上二 臣 皆登 坛 之 选也 臣
, ,

,
与 司 道诸 臣 皆 谓 可用 伏 乞 救 下 兵 部查 议 如 果 臣 言 不谬 以 赵 庭升 南路 参 将
, , , ,
再 三商 确

管副 总兵 事 而 以 张 永 产 补 北 路 以 原 官管 参将 事 代 庭 盖 北 路 年来 虽 辛 无 事 而 接 壤浙 境
, , ,

据 闽 上游 控 制 亦 宜 得 人 若 移庭 而 无 如 庭 者 以 代 之 虽 得 之于 南 未 免 失之 于 北 亦 非 完 计
, , , ,

。 , 。 ,
臣 非 不 知 用 人 属 大 司 马 职掌 焉 敢越 姐 但事 急 矣 窃 见闽之 贼 与 他 处 之贼 异
,
也 闽之 人

亦 与他 处 之 人 异 而 闽 之贼 遇 船 则夺 船 皆 其船 也 遇人
, , , , ,
他处 之 贼 聚徒 缮 器 尚难 凑手
。 ,
人 皆 其人也 军器 火药 无 所
, , , ,
则虏 他 处 之 人 顿赃 通 信 尚虞 败 露 而 闽之人 为贼 接 济者

为 贼 内应 者 亲 族 知 交无 所 不 勾 也 夫 以 为 贼 之 利如 彼 而 助 贼之 多又 如 此 以故
, , , ,
不输 也

武 弃 一 意媚 贼 为贼 所 愚 恬不设 备 坐以待 毙 才 语以 擒 剿 阴为 阻格
, , , , , ,
阳 为奉 行 或啮
。 。

( 一 ) 六 月初 八 日
, , ,
方 报 水 银 二 百两 下肛 馈 贼 有 接 济陈 二 舍 见 证 郑 芝龙 母 寿 日 宗宪 制
。 , 。

金 冠 寿 衣 猪 羊酒 登 肛 庆 贺 茅 总为 我贻 累 我 要 救 他 等语
, ,
( 一 ) 宗 宪被 拿 后 郑 芝龙 云
以 文 佐 明 言之 : ( 一 ) 佐 明 见 茅 宗 宪通 贼 效 尤 托 冯 元壮 与 冲 纪老 结为 兄 弟 共 宗宪 敛 民
, ,

。 。 、 、

间报 水 银 馈 送 求 和 哨 官陈 奎等 证 ( 一 ) 三 月 二十 八 日 佐 明 差 四 哨 头丁 亮 冯 惠家
,
骆高
、 , 。 ,
陈 国忠 等 猪 羊 糟 酱 小 菜 等 物 至 贼 船上 ( 一 ) 肆 月 二 十一 日
,
人 余有 一 送 虎皮 壹 张 送贼
、 、 、 ,
令 冯 变 即 刘仁 雇 小船 载 到郑 贼 中军 船 佐 明 穿素 服 用
, ,
程 仪 十 六两 陈春 滕政 谢 春等
。 、 。

( 一 ) 五 月 初八 日
,
系差兵 冯 蛮 陈 春等 送 下 船
, ,
脚 色手 本 贼未 收 其 银 送瓜 菜 四 担 自后

不 时 用 书往来 俱冯 变 递 佐 明 弃 营 进城 脱 身 将 大将 军 铣 一
, , , ,
( 一 ) 五 月十 四 日 听贼 进 营
, 。

至二十 八 日 贼 送 佐 明谷 捌
, , ,
门 大 发烦 一 门 及 一切 军 器 火 药铅 弹 火 箭 喷 筒 取 去一 空
.

。 。 、

发 回谢贴 佐 明 同腹 兵 冯变 下 冲 纪 老 船送 猪
, , ,
石 谢 春 送证 ( 一 ) 五 月十 五 日 陈 国 忠等
, , 、 、 ,
仍 令 变 等各 给 一 官 老 免死 照
, ,
羊酒 领贼 告示 禁 扰营 伍 随张 挂 本 营 冲纪 老 总管 老
。 、 、 。

内兵 郑 明 丁魁 向 以 来往 贼肛 情 熟 今 已 下 贼 船 为贼心 腹
,
身各 一 张 陈贵 ( 一 ) 五 月 十九
, , 。 ,
佐 明 备 席仪 四 两 猪 羊鹅 酒 送郭 总 督 老 朱 收 回 席 仪二 两 冲 纪 老 令人
, ,
日 ( 一 ) 六 月间
。 。

请 佐 明随往 船 留酒 半 夜 方 回 仍 送佐 明 折 席 佐 明 不 时 送 撰盒 数 次
, , ,
送书 不知 其数 (一)
, ,
佐 明令 陈 国 忠 传 语 署总 单 圣 锉 云 有 家 爷 在此 调 停 不 妨 求 圣锉 代隐 匿 失兵 失器
,
贼若 无 状
, 。

六 月 二十 五 日 果 贼 百余 人登 岸 持 刀寻 杀 圣 锉 佐明
, , , ,
之实 圣 锉不 从 值 圣锉 带兵 在 汛
。 ,
与各 贼叙 话 至五 里亭 下 回 话 贼 首请 下 肛 歌 饮 一 宿 次 早 送 银 二 十两 与 佐 明 赏 冯 变 衣服
, ,

, 。 、 、 、 、

柒 件登 岸 众 目共见 ( 一 ) 将 鼓 噪 徒 革 刁 兵 刘仁 章表 结 为 腹 心
,
马良 马富 朱荣 更名
, 。

私 设监 禁 酷 刑 追 比 又 指 仁 等 罪赎 每 队勒写借约 伍
, , ,
人营 敛 银献 贼 每 兵 银 三 钱六 分
、 。

陆两 不 等 佐 明铃 印 候 粮 到 扣 除 计 银 二 百五 十 余 两 约 正 ( 一 ) 虚 名 占役 陈 天 赐 的 名
, , , ,

、 、 、 、 、 、 , 。

陈凤 王 一成 宋老 沈 一华 林庚 林 有道 徐 兴 等兵 数十 名 冒 支 月粮 人 己 纵容 土 人
, , , 。

冒浙 兵 以 致无 兵 御 贼
, ,
受其 买 闲钱 不 许 哨队 约 束 在营 又恐 失 兵 失 器 之 数 被 查败露
。 。

唆书 记 谢 明 逃 走 闻 明已 从 贼 矣
, , ,
将钱 粮 文 卷 还 官 银 两 军器 火药 铅 弹册 底 概行 隐没
, 、 、

( 一 ) 佐 明被 拿 将 原 文 写 治 下 生名 帖 谢 平 等 投送 冲纪 老 船 上 不知
, ,
差 哨探 余 可信 林椿
何故?

尤可 恨 者 贼 令其 择 日 寨营 到 任 佐 明 依从 果 于六 月 初
, , , , ,
二井彼 参 闻之 于贼 宗宪
,
复行 到 任 有砚 面 目 此 与 污伪 命 何 以 异 而 贼扬 言 若 有新 总 到
, , , , ,
七日 扬 扬 得志 ?
定要
。 。

捉杀 此又 借 贼 以 恐 吓 使人 不 敢 代 而 贼 亦 利其 踞铜 以 奉 己 以 为 窟穴
, , , ,
一 洗铜 城 等 语

如 入无 人 之 镜 〔境 〕
,
柒 月间 贼船 泊 铜 山 倏 来倏 往 恃 此 两 井 为 之心腹 耳
, , , ,
六 倏分 倏 合
。 。

目也 今 自二 弃 拿解 之 后 贼 失其 所恃 而 遁 去 矣
,

、 , ,
参 照 得 茅宗 宪 文佐明 胆 落于 巾帼 之 贻 自此 牢牲之 视 刀 沮
, , ,
空有 须 眉 原无 血性
,
翻 从 釜鱼 以 乞 头 颅 敢摇 惑 乎众 心 输我 国 情
, , , ,
魂飞 于 汤 火 之 脱 奉 贼颐 指 作间 谍于叛
,
一路 之 精 锐 已 空 尚堪 摧 发 而 其摇 尾 乞 怜 小丑 之 款 洽 最 昵 政 合诛
, , , ,
:
垒 其抱 头 奔溃
。 。

经 部复 宗 宪 载 〔戴 〕罪 立功
。 ,
心 人 有公 愤 犬 泵 不 食其 余 臣 负刚 肠
, ,
鹰 鹤肯 缓于逐 先 佐

明 革职 提 问 已 奉谕 旨 臣 非 欲 欲 姑 置之 不 言 然 闽今 日 人 心 从 贼 实繁有徒 而 铜山为
, , , ,

若此 两 弃者 同 一 失 事之 罪 而 添 一通 之案 倘 置而 不 问 则 乘障 之 效
, , , , ,
甚 较前 被 参 诸 弃
,
尤者 何 以 示 惩 ? 且弃 甲 之 复 来者 又将 召寇 盖 佐 明 提 问 之外 已 无 可知 而通 贼 之 罪
, , , , ,

尤 当拈 出 以听 并 问 若 宗宪 纵可 宽 于 失事 之 罚 而 不 可 宽于 通 贼 之 条 倘 以 新任 檄 宽 政
, , , ,

( 下转 2
9 页)
、 、 。 。 、

小车 一 辆 当 击 死伤 会 匪 约 有 四 五 十 名 详 查 我 队阵 亡 什 兵 二 名 夫一 名
,
面 面 包两 箱
。 , 。 。

当拟 电 察 以慰 宪 魔 无 如 日 局 凡 我 北 去 秘 电概 不 许 可 是 以 报告 稍迟 理合将
,
受 伤 十名

克 复水 门子 及 接 仗大 概 情 形 先 察宪 聪
、 。

已 获 会 匪宋士 礼 王 永彦 二 名 其 应 如 何办 理 之处 仰恳 示 遵 施 行 理合驰具 寸
, , ,

。 。 。
伏 乞 垂鉴
,
察 虔请 钧 安 代 理前 路 巡 防队 帮 统官孙 烈 臣 谨察

二 尸丈 二产长 二尸 弋 二尸丈 二尸丈 二尸 丈 寻 丈 二产 丈 二产畏 二笋丈 二护尺 二产丈 二产号之二片 屯二钾丈 二尸 长 二产炭 二护 丈 二夕长 二户哭 二尸弋 二尸 尺 二尸戈 二产 ; ; 二产戈 二产 气 二尸丈 二尸 丈 二尸长 二 尸戈 二户 屯 二户屯 二尸 丈 二尸 之二尸 丈二 户畏 二尸 丈 二尸号 二产叹 匀 尸屯
二 .

(上 接 11 页)
。 , 。

则佐 明 亦 新任 似 难 以 同 罪 而 异 罚也 臣 封疆 之 臣 事 关军 法 据 实上 闻 至按
, , ,
护列其 罪
。 。 。

法议 处 该部 为 政 非 臣 所 得预 拟 也 伏 乞 救 下该 部复 议 等因 天 启 七 年 十二
, , ,
上 请 施行
。 。 。

月 二 十 五 日奉 圣 旨 :
钦 此 钦遵 本 月二 十 七 日 抄 出 到 部送 司 案呈 到 部
,
该 部知 道
,
为 照 铜 山 寨 把总 茅宗 宪 铜 山 营 守备 文 佐 明 而 未及
, , ,
先 经 闽 府 参论 止 言 其 失事 之 罪
。 。

一 则戴罪 立 功 以 为 法 如 是止 矣 熟 知 二井 者 恶 同蛇
, , , ,
其他 故 本 部题 复 一 则革 职提 问
, , 。

敢 背顺 而 从 逆 不 徒 彻我 干 橄
, , , ,
蝎 行 类豺 狼 包藏 祸心 潜通 贼 党 辄 纳款 以 输 情 抑且
。 ,
种 种不 法 窃 恐 漳 泉一 带 出贼 入 门
, , , , ,
为彼线 索 罄竹 难 书 若 不 重 为议 处 人 皆 效尤 略
, 、 。
无顾 忌 复有 汪 午 峰 徐 明 山 之祸 矣 既 经 具 题前 来 相 应 复请
, , ,
海 滨 邹鲁 之 间 合候命

下 将 茅 宗 宪 革职 并 文 佐明 仍 行 抚按 衙 门 从 重 议处 施行
, , ,

崇 祯元 年 正 月 十 五 日 太仆 寺 卿 管 司 事 王 登 三 协 理 清 册 郎 中苗 思 顺

以 伸法 纪 事 该本 部 题 云 云 等 因 崇 祯元 年 正 月二 十 一 日 少师
, , ,
兵部 为再 纠 通贼奸 弃
。 。

兼 太 子 太师 本 部 尚 书 阎 等 具 题 二十 五 日 奉圣 旨 钦 此 钦遵 为此
, : ,
是 拟 合就 行

一 咨 都 察 院 合 咨 贵 院 烦 为转 行 福 建 巡按 御 史 照 依 本部 题 奉 钦依 内事 理 钦 遵查 照 施 行
, ,

一 咨福 建巡 抚 合 咨 前 去 烦 照 本部 题奉 钦 依 内 事 理 钦 遵 查 照 施行
, ,

之目 七 )目 巴 之洲已 》 川巴 二洲 巴 浇曰 七 》州匕 乏洲匕 卜创 竺 上别 已 盏 “ 匕 尧司七 盔“ 巴 》 州 匕 浇目已 尧已匕 》 ` 巴 之目 匕 之目 红 》 妞 二乏曰匕 、 己匕 )曰 纽 二


知之 盗曰巴 之洲巴 盏己二 乏“ 鱿 》 之 之目 匕 上“ 匕 》 以匕 与曰匕 洛` 匕 之曰七 兰目纽 之目已 》 曰匕 : 知己 乏目巴
.

( 上 接 16 页 )
。 ,
之骇 然 明 塞 天下 之 口 而 不 顾 如 上 传 所谓 藉权 行私 不 知开 代纪 纲 者 非 锉其 谁耶 ? 又 如
, ,

, , , ,
吏部 员 外 欧 阳 蒸 典 试河 南 以 试录 内修 史 一 款 指 言 档 患 史 乃 千 古 清议 耳 锉 同 类交 嫉之
。 。 。

摘以 题 头 为 违 例 权势 吓 人 致 令杰 潜 滞 远 乡 迄今 未 敢复 命 假 票拟 于 数 言
, ,
部 案 可 察也
,
锉何 身 为 大 臣 毫 无 贞亮 容 才 之 意 翻 乱 是非 阻 抑仕
, , , ,
轻重 之 中 弄 机 权 于 旁 引 曲借之 内
。 。

幸 而 天运 还清 臣 民 欣 然 共 庆矣 囊 来尽 有 才 品 堪 用 偶以
, , , ,
路 草 木逢 春 尚 有 向 阳之 意
小过 去 者 不 敢具 论 但 遵 职尽 言之 臣 被锉 陷害 于陆 柒 年 间 以 触 奸而 埋 没 于仕 路 者 小
, , , , ,

违 公 道 而使 心 迹 不 明 于人世 者 大 其 中 用 与不 用 自有 朝 廷 主 裁 兹 则 大 小 臣 工喜 行 盛 事
, , ,

。 。

臣 在 吏 言吏 字稍 逾 额 鼓 人 材而 开 泰 运 此升 平第 一 义 也
, , ,
伏 祈皇 上矜 察
, 。
缘 系 圣政 方 新 权 奸 既 斥 敬 陈 忠镜被 陷 之 臣 仰 乞 皇仁矜 察 事 理 未敢 擅 便
, , , ,
谨题 请 旨
。 。
冯 锉 已 有 旨了
:
批红 该 部知 道

郑 芝 龙 海 上 活 动 片 断二
中 国 第 一 历 史 档 案 馆

兵 部 呈 为兵 科 给 事 中 李 . 生题 谕 选 将 葬 兵 以 速 闽省 兵 机 事本 崇 祯 元 年 二 月 二十 四 日
*

兵 部呈 于 兵科 抄 出 太 仆 寺 少 卿 仍 管兵 科 左 给 事 中 事 署 科 事 臣 李 鲁 生 谨 题 为 闽寇 猖
, ,

撅 闽 省动 摇 乞 圣 明鱼 遂 闽人 之 请 以 救闽 祸 事
, , ,

,
臣 见 臣 同 官 颜 继祖疏 言 流 毒 地方 皆 总兵 俞 咨 皋 受 贿 通 贼所致 不十
, , ,
其 乡 海寇为 害
。 ,
日而 抚 臣 疏 至 矣
,
科 臣 先见 之 明 盖亦 知 地 方 养 痈 之 久 势 所必 至 者 然 贼 已 舍船 登 岸 略
, ,

地攻 城 而 咨 皋 拱 手 以 中左 所 授 之 单 骑 宵遁 是逃也 是失 陷 城池 也 律有 明 条 谁 敢私
, , , , ,

。 ,

之 皇 上 既 已 著 按 臣 提 解 来 京正 罪 足泄 闽人之 愤 而 惩 闽 将之 后 矣 今 州 吧 祖阖 郡 又 有 公
, ,

疏 刑 部侍 郎丁 启 浚 又 有 特 疏 其 指情形 辨 利害 严 讥察 都无 遗 策 而 皇上 事
, , , , , ,
调 兵食
事未 纳 宁优 闽 事 哉 而 臣 更 有说 者 亦 为 兵 以 机言 盖 言 决也 迟 速转换 之 间 辄 有毫 厘
, ! , , , ,

。 。

千里 之 谬 决其 机 疾 以 赴之 事 乃 有济 闽南 服之邦 也 奏报难 以 碎 至 贼发
, , , , ,
去都 甚 远
难 在 去年 之 冬 而 警 报 在 今年 之 春 此 时 彼地 不 知 作 何 光 景 臣 止 见 闽 人 之 宦 于 朝 而 偕计于
, ,
?

, 。 , , ,

公车者 无不相 对愁叹 以 为 祸 至 之 无 日也 不优 有贼 而 优无 官 不忧无官 而忧无城


,

。 ,

邑 抚 臣卧病 谁 潘 钟鼓 之 灵 大 将窜 归 莫壮 族 旗 之 色 无 怪 贼 之 敢 于冲 突 如入 无人之
, , , ,

境也

今 皇上 既 用 熊 文 灿 矣 文灿 向宦臣省 平妖 威 望 载在 口碑 适补 官 至 京 闽人迫 欲得
, , , ,

之 盖夭受 也 何 不 即 授 节钱 令 之 刻 期 就道 蚤 慰 云 霓 之 望乎 ? 贼 所 向 无 前 非赵 廷 固 守
, , , ,

, 。 ,

铜山 则蕃 篱 尽 撤 漳其 左 裕矣 科臣 之 举 不 虚 闽 抚 之 疏 已 验 何 不 破 格 立 摧元 戎 令 之 驾
, , ,


,

轻就 熟 以 鼓 豪杰 之 气 乎 : 其副 将 员 缺 闻 枢臣 推 广 将 陈 琪 矣 闽 广唇齿 并 急 而 夺 彼 与 .lu
, , ,

。 。

非计 之 得 万 一 粤 中借 寇 扳 辕 耽 延 日月 岂 不 有误 闽 事 今 部 臣 所 荐 之 徐 大 鹏
, ,
再 费 敲推
,

。 ,

即 臣 先 年 曾为 辽事 所 荐 之 大 鹏 也 其 人 勇 略 智谋 堪 为大 用 易 不 以大鹏 改 推 本 缺 陈洪 仍
, ,

以新 衔留任琼 崖 以 收 两 地 颇 牧 之 用乎 且 臣 闻 文 灿 亦 器识 大 鹏 今 使 大 鹏 随新 抚 而 南 如
, , ,
?

得 左右 手 又道 经浙衙 过徐 日 久 之 乡 部 臣 故 日 以 日久募 义 乌 兵 矣 日久 夙 抱经 济 之 才
, , , ,

必 怀叱 驭 之 志 所募兵 众 即 以大 鹏 部 之 鼓 行而 前 贼 必 有 闻风 而 披 靡 者 此 臣 所 谓 兵机
, , , ,

也 时 不 可失 也 所 望 皇上 鱼 遂 闽 人 之 请 者 此 也 由是 而 闽 贼 可 灭 闽祸 庶几可舒 不然
, , , , ,

东 顾奴 不 堪 再南 顾 闽 也 若 夫 整兵 理 铜 新 抚至 彼 自 有条 上 不 待 臣 之 借著 而
, , , , ,
西 顾黔
。 。 夕 。

筹矣 臣 易 胜 激 切 待命 之 至 缘系 云 云 谨 题请 旨
崇祯元 年 二 月 二 十 四 日 奉 圣 旨 迢遥 兵 机宜 速 以 资扫 荡 已有 屡
: , , ,
巡 抚总 兵 即当 择补
, 。

旨 为 何该 部 尚 未 见 推 徐 大 鹏 果 堪副将 不 妨 立摧 陈 琪 仍 听粤 用 是亦 两 地 相 资 之 策
, , ,
?

。 。 。

义 乌 兵 素有雄 名 调 募一 事 听 新道 臣与 新 抚 镇商确 行 该 部知 道
, ,
徐大 鹏 尚 宜 斟 酌

兵 部 尚 书 阎 鸣 春 为 备 陈 郑 芝 龙 海 上 活 动 题行 稿 崇 祯元 年 二月 二 十 九 日
· ,

少 师 兼 太 子 太师 兵 部 尚书 臣 阎 等谨 题 为 闽将 不 可 不 去
,

闽 抚不 可 不 留 备 陈 海上 情
,

形 兼 策 目前 急 着 恳 请圣 明裁 断 事
, ,

职 方 清 吏 司案 呈 奉本 部 送 兵 科 抄 出工 科 给 事 中颜 继 祖 题前 事 臣 待 罪掖 垣 每念 奴 孽
, ,

黔 局未结 屡 魔 皇上 宵 吁 之 忧 何敢 复 以 危 言 惊 天 听 然 而 养痛 已 溃
,

, , , ,
未剪 滋蔓 难 图
。 ,
剥 肤篙 目 不 得 不 呼 吁于 君 父 之 前 从来蛮 夷 扰 我 边 疆 寇贼 毒 我 生 灵 非 战 则守 非剿 则
, , ,

。 。

至 臣 乡 之 于海 寇 则 战 守并废 而 剿 抚 两 穷矣 夫民所忿 者贼也 贼之 所 惮者 兵 也


, ,

, ,

。 ,

乡则 不 然 沿 海 百 姓 贩 洋为 业 捕鱼 为 生 惯 风 波 而 习 舟揖 时 与鲸统 相 钾 射 利 奸徒 不
, , , ,

。 , ,

以 为仇 常 见 有 亡 赖赤 棍 投 充哨队 目不 辨 族 旗 力不 胜 干 槽
, , ,
反 以 为奇 货
,
饥寒 切身
。 ,
登 岸 御人 则 有 余 乘 风 破浪 则 不足 而 且 扭 于 儒帅 之 因 循 苦于 贪井 之 克 剥 绝 粮辄 脱 巾而
, ,

。 , 。

望敌先 曳兵而走 是 始 为 穷民 既而为兵 究竟强 半 为 盗 也 捕 而 闻之 官 又藉 口 于 被


, , ,

, 。

虏 之鱿 人 沉 舟之 贾竖 出 没 莫不 可 穷 话 三 尺 难 以尽 施 非如 中国 于 奴 酋 有南 北 之 限
, , , ,

。 ,

贵阳于苗仲 有汉 夷 之 分 也 贼 与 民叛 则 有备 兵与 贼 混 则难 防 况 贼 首 郑 芝 龙 生 长于泉
, , , ,

凡 我 内地 之 虚 实 了 然 于胸 加 以 岁月所招徕 金 钱 所诱 饵 聚艇 数 百 聚 徒 数万 城社 之
, , , , ,

。 ,

鼠狐 甘 为 牙爪 郡县 之 刀 笔 尽属腹 心 乡绅 有 偶 条 陈 事未 行 而机 先 泄 官府 才 一 告 示
, , , , ,

, 。

甲造 谤 而 乙 讹 户卿 复 以 小 惠 济 其 大 奸 礼 贤而 下士 劫 富 而 施贫 来不拒 而去不追 以故官


, ,

。 , ,

不忧 盗 而 忧 民 民 不 畏 官而 畏贼 贼不任 怨而任 德 一 人 作 贼 一 家 自喜 无 恙 一 姓 从 贼 一
, , ,

。 。 ,

方可 保 无 虞 族 属 亲故 击 揖相 访 虚 往 皆得 实 归 恍 若 竟 仕 宦 抽 登者 然 贼 以 舟为 家
,

, ,

家为 寓 岁 时伏 猎 携 白镊 而 还 醉饱 逍 遥 适 来适去 无 敢过 而 问 焉 至 于 乌纱 紫 袍 骄
, , , , , ,

乡党 而 无 忌 携 家 接眷 张金 鼓 以 为 荣 白 昼青 夭 通衡 闹市 三五 成群 声 言报水 则闻
, , , , , ,

里牵 羊载酒 惟恐后 也 戏 谑涯 眺 之 怨 户 婚 田 土 之争 公然 报复 焚 其 庐而 没
, , , , ,
承 筐束 帛
。 、 。 ,

甚至 蟠 炙 之 刑 酷 于 炮烙 枝解 之 毒 兼 以 凌迟 百姓闻风 鹤 而 魂 销 挚 妻 儿 而 露 处
, , ,
其产
, 。 。

真耳 目 未 经 之奇 变 而 今 古 旷 见 之 元 凶也 谁 酝酿以有 今 日 则大 将 俞 咨 泉 无 所 逃 罪 矣 咨
,

, 。

皋七 尺 魁梧 只 因与 吴 淳 夫 为 儿 女 姻 线 索得 通 狼狈相
, , , ,
自是将种 奔驰 水 陆 效 有 微劳
, 。

遂 至 藐简 书 若 井 髦 视桑 梓 如秦 越 丙 寅 招 抚之 议 咨 皋 实 倾 贼 囊 以 克私 紊 敢于 孟 浪
, , ,

。 , ,

尔 时按 臣 周 昌晋 及 藩桌诸 臣 多讶 其 非 策 而 旧 抚 臣 朱钦 相 怜 地 方疲 困 不 乐 观 兵
, , ,
主张
尸 、 。

麟 听 其 言 收 杨 六 杨 七以 为 用 然 而 抚 寇 者 必 未 抚 之 先 晓 以 利 害 示 以 恩 威 使之摇
, , , , ,

, , 。

尾 而 乞怜 二又 必 既 抚 之 后 散 以 原 籍 领 以 的 保 使 之安 业 而 安 生 而 咨 皋 招 之 海 仍置之
, , ,

, 。

首从 概无分别 商 民任其劫掠 故 今 日受 抚 之 贼 即 明 日作 贼 之 人 且也 杀人 可以不


, , , ,

死 家 享 巨 室 良田 之 福 而 身 被黄 盖 金 腰 之 故 人皆有 所利而为贼 何所 惩 而 不 为 贼 乎
:

, , , ,

年春间 咨 泉 抱 头三 山 越起 观望 及 标船 标 兵 陆 续 先 后 咨 皋 始 出守 中左 副
,
羽 书 络绎
, , , ,

, 。

将陈 希 范 嗜酒 有癖 占风 无 智 泊舟 铜陵之 内港 留 连 杯酌 屈被鞭 答 贼已
, , , , ,
哨 探报 警

迫 而 缆 未解 无 怪 九十 余 只 之 战 舰 千余 人 之 丁 壮 尽投 烈 焰 而 葬 鱼 腹 也 最可痛 者 把总
, , , ,

奋不 顾 身 手 刃 贼级 数 十 颗 贼以 火 攻 应 斗 还 与攻 贼 贼 锋 已挫 无 奈 希范 之 杨
, , , , ,
洪应斗
、 ,
李七 之袖手旁 观 应 斗 自知 不 免 抱铜 铣 自溺 于海 贼饮 恨 人 骨 钩 其尸 而
, , ,

帆远遁 杨六
,

, 。 ,
寸斩 之 有心 人 共 为 流 涕
乃 希范 既 以 身免 犹诬 应 斗 以 未 知 著 落 天 日 在 上 将 谁 欺 乎
? , ,

。 、

何可 废也 至 抚 臣 朱 一 冯 严檄 杨 六 杨 七 而 杳 然
, ,
,

方今尧舜当阳 忠魂 未慰 恤 典 之议
, ,

二 斧 而 钱神 有 灵 冰
,

咨 皋始 缩舌 无 辞 抚 臣劫 希范 并及 咨 皋 人 皆谓 将必伏 锻之 诛
, 。

无踪 咨

皋 掩 耳 偷 生 听强 寇

,

从 鼓 吹 放 铣开 门
, , ,

山足 倚 白简 已 人长 安 希 范 尚 扬 扬 自得 仪

离 漳 郡 仅 咫 尺 非县 令 曹
澄 石 马 福河 之 间 以 至 突 人 镇
,

、 、 ,

蹂 瞒 内地 游戏 于 同 安 海
, 、

,
发 纵 指摩 弹 压于 内 斗大 孤 城 几 于 断
, ,

, ,
、 保障 于外 巡道 朱 大 典
刘斯味卧薪尝胆
,
屐泰
而 漳 亦 岌岌 不 保 矣 闽 事尚 忍 言 哉 粤 艘不 通 岁荒 米贵 小民挎 腹 莫 必 其命 而咨
, , , , , , ,

皋 反行 票 委 官 驾 船 买 谷 名为给 食于兵 实 则资 粮 于 盗 漳 民 争 欲 蛮其 肉 而寝 其皮 淳夫
, , , ,

虽 一 手 障天 曲庇 咨 皋 而 先帝 明 旨 于 抚 臣疏 中 直 以 攻堡 烧 肛 伤 兵损 将 洁 其招 抚 之
, , , , , ,

。 。

并 谴 其酿 祸 之 责 安 所 逃 罪 矣 复于 按 臣 疏 内 专责 咨 皋 以 策 后 效偿 前 失 矣 茬荐居
,
效 安在 ?

诸 于今八 月 不 闻 咨 皋有 尺 寸 之 竖 岂 谓 贼稍 离 信地 遂可 骄 语 驱除 之 功 乎 ? 不 知 贼 为避 北
, , ,

暂寇于 粤 非 慑 咨 皋 而 不 敢 窥 中左 也 况 闽 为 辅 车 唇 齿 之势 粤 危则闽 不 独 安 迩 者
, , , , ,

。 ,

惠潮一带屠 戮甚惨 人 瓤 计偕 之 人 万 口 一词 正 恐 贼 据粤 为 巢 顺风 为 阵 万 一 二 三 月来
, , ,

要 出洋之货 或 五六 月 来 截 人 港之 舟 臣 有以 知 咨 皋之 束 手 无 措 此 在 咨 皋之 罢 斥 宜 早 而
, , ,

。 。

在 希范 之 逮 问 难 宽 也 故 谓 闽 将 必 不 可 不 去也

抚 臣朱 一 冯 精 明 廉洁 文 武 将 吏 皆 奉 法 惟谨 去 年海 寇 猖 撅 一 疏 触 淳 夫 与魏 忠 贤之
, , ,

, 。

忌 故 以 中承 劫 失 机 之 偏 裨 竟置 不 问 抚 臣 当 日不 得 行其志 且 不 得 安其 位 而先 帝 明见
, , ,

。 ,

万里 有谋 略素 预之褒 尽为 千 载 特达 及 再疏 乞 归 皇 上 复 嘉其 任 事 勤 洛 勉 以 用 心 筹 画
, , , ,

相 机扫荡 抚臣一 片热肠 竭 厥 不遗 余 力 但 闻 蕙 妒之 想 未 忘 则 帷握 之 筹 不 耐 且恐 当事


, , , ,

者 巫 收间 外 之 韩范 为 禁 中 之 颇牧 则 五 日京兆 闽人 其何 赖焉 臣 以 为抚 臣 当 先 帝 之 朝
, , , ,
?

。 ,

劫 人 所不 敢 劫 之 咨 皋 其 忠 肝义 胆 真 可 愧 死二 心 之 臣 而 在 闽 日久 风 土 周 知 才 识并 练
, , , ,

。 , ,

虽 盘 根错 节 之 中 不失驾轻 就熟 之意 且 综 理业 有次 第 则 担 当 必彻 首 尾 任 之 而 不 尽 其 用
, ,

。 ,
用之而不 责其成 非 先 帝 与 皇 上 所 以 付托 抚 臣 之 本 意 舍 劳而就 逸 有 初而 鲜 终 度非 抚 臣
, ,

。 。 , 。

所 以报先帝 而忠 陛下之职 分 此时 八 郡 生 灵 咸 仰大厦 之庇 而 三 军 司 命 共 察阴 符 之 谋


, ,

, 。 。

或 念闽抚 重任 等于 边 抚 不 妨 加 衔 久任 以 展 安攘 之 酞 故 谓 闽抚 必 不 可 不 留 也
, ,

虽然去 闽将 便 当 为 闽 将计 以 臣所 知 有 见任 南路 副 总 兵 赵 庭其 人 者 不 爱钱 兼 不 怕
, , ,

。 。

死 先 年 为 臣 乡都 间 时 曾以 双 箭 射 猿 负鹰 扬 之 望 而 剔 历海 邦 兵 机 晚畅 即 筑 大 将之
, , , ,

, 。

坛 听其 便 宜 行 事 特取 彼 以 与 此 免望 梅 而 止渴 副总之缺 亦 就 闽 中 诸 将 领慎 择 推 补
, , , ,

不 至 停 阁 误事 计 无便 于此者 留闽抚又 当为 闽抚地 大 抵闽事 必先为 可守 而后 可 以 战


, , , ,

必先为可剿 而后 可以抚 方 今 造 船 制 药募 兵 缮 器 与 夫 安 家 衣 甲 粮响等 项 皆 从 头做 起


, , ,

。 , 。

无米可 以为炊 臣 乡 自藩 司 西 库 括 助 大 工 已 成 捉 拎 见 肘之 形 万无点铁 成金之 法 虽奉有


,

。 , 、 、 、

先 帝 该 省 不 拘 何项 钱 粮 准 与 那 借 处 补之 旨 如无项 可那 何哉 ? 无 已
, ,
于福 兴 泉 漳滨
、 、 ,
海四郡 权 宜 设处 凡糜 增 附 及 民间 俊 秀 愿 入大学 者 自崇 钟元 年 一 年 之 内 照工例
, , , ,

。 , 。 、 、 、

援纳 留 充闽 铜 令 本 生 各 照 本等 名 色 该纳 银 若 干 另外 糜 增 附
, ,
只 赴 本府上 纳 俊
, , 。

秀 以 次 差 等斟 酌 加 纳 银 若 干 即准 算 实 历 挂选 该 府 先 给 本生 印 照 以防诈 冒
, , ,
各府 逐
, 、 、 、 。

季 将 银 汇 解 布政 司 转详 抚 按 另移 文 吏 户 工 三 部及 国 子 监 知会抚 臣
, ,
顺天府 于
,
详 到之 日 各 生 另给 都 察 院 执 照 一 纸 明 填本 生 姓名 印铃 其上 发该府 分 散 付 与各 生 收
, , ,

, , 。
执 入京赴 选 免 其 风尘 跋 涉 之 劳 省 其桂 玉 守候之 苦 诸 生 未有不 踊跃乐 从 者 凡四 郡 在
, ,

、 、

任 在 籍 乡绅 与 夫孝廉 明经 太学诸 生
, , ,
富 户之 家 着 该府分 发属县
,
,
逐一 开 报造册 以
防 海御寇 为 名 仿 捐 资助 工 之 意 听 尚义 之 人
, ,
。 ,


自为 捐助 虽有限 之 输 不 可 为继
,
而 积少
成 多 或 稍 济 燃 眉 之 急也
,

但 此 时 贼 饱 而 我 饥 贼众 而 我 寡 贼 强 而 我 弱 , , ,

, 贼 神 王 而 我 气 哀 加 以 风 涛 不测 去往 。 ,

无 常 非 若 平 原 旷野 可 正 可
,
, ,
奇 可 掩 可 伏之 地 , 。

轻举徒 以 取败 小 不 , ,

实修 内备 团 结 人 心 城 池
必 葺 寺 观必 清
,
捷 足言功 推有 ,
,
,

仓 储必 积 老 弱 必汰 , ,
, ,

要 害必 守 侦 探必 密 器械必 精 操 练 必 熟
, 。

静 以 镇 之 逸 以 待之
,
,

或用 间碟 以 散其 胁 从 。
或购死 士 以歼 其 戎 首
,

认 定 守 之 一 字 为 实着 出 其不 意 战 可 也 伺其 必溃剿可也 养 我 全 力大 创 一 番 因而 抚 之 亦
, , ,

。 、 , 。

可也 或谓郑 芝龙欲 与杨六 杨七 为 难 又 谓 用 红 夷可 以 制 芝 龙 之 死 命 不知此辈 皆类聚


,

而 群分 者 芝 龙 之伪 檄 不 足 信 红 夷 之 诡计 亦 未 可凭 也
, , ,

要之 求 外 宁必 弹 内忧 守臣施邦暇 履 任方新 惩 接 济 而 绝 勾 引 行 保 甲而 练 乡 兵 奸
, , , , ,

。 。

良 民幸 得 晏 堵 有 司肯 人 人 不 避 劳 怨 爱 民如 子 若 邦 暇 虽 有 寇 不 足 优也 职所 忧
, , ,
民稍戮
,

者 澄 令 刘 斯妹 留部 候考 矣 署 篆 通 判 吴 允淳 复以 大 计 处矣 府 馆 各有 司 存 代 鹿 终不 关
, , , ,

。 。

切 以四 面受敌之 邑 当 南 风欲 转 之 时 借寇 方 殷 隶 牧 难缓 第恐 规避 者 多 锉补无期
, , , , ,

见 有 龙 岩 县 知 县余 应 桂 一 清如水 慷慨 任 事 如 革火耗 而 清 悬 米 造桥 梁 而 济 病涉 口碑
, , , , ,

为之 载道 区 区岩邑 不 足 尽 其 掀揭 之 才 合 无 以 本 官 调 补海 澄 庶 咽 喉得借 锁 钥 而鹜凤


, , , ,

。 , 。

可作 干城 亦为 地方择 人之第 一义也 若诏安 一邑 界 连 闽广 背 山襟 海 为 崔 符 啸 聚 之 区


, , ,

向之 宰斯土者 非粗疏之 乙 榜 则老废 之明 经 如 近 日朱 训 举 动 乖 张 致师生哭 庙 商 民罢


, , , , ,

, 。 , ,

市 业 挂 直 指之 弹 章 正 望 山 公之 启 事 伏乞 夭语叮吟 主爵 速 简贤 能 甲科 改 旧 弦 而 更 张
, ,

勿使 一误再误 倒 悬 终 无 日可 解 也 臣 以 闽人 谈 闽 事 无 一 字不 真 无 一 着不 急 倘 色莞 可
, , , ,

、 、

乞 皇 上 珍念 海 邦 危 如 累卵 救下吏 户 兵 三部 将 臣疏 逐 款 早 为 题 复 议 处 于以 申
, , , ,

国法而 伤吏治 振 兵 威 而 寒 贼 胆 将东 南 半 壁 共 荷 尧 夭 之 拼 檬 矣 职 不 胜 翘 跨 待 命 下 之 至
, , ,

等因 崇 元 年 正 月 二 十 七 日奉圣 旨 这 本 谈 闽 省 利 病 甚 悉 海 寇 纵横 皆 各 帅 积 玩 损 威 所
祯 : , ,

致 俞 咨 泉 着 即 解任 陈 希范 作 何 处 分 ? 赵 庭 应 与 调 补 前 缺 俱 着 兵部 星 速咨 会 该 抚 按 官
, , ,

。 。

确 议具 奏 朱一冯 才识沉练 自宜 努 力 担荷 期 襄 扫荡 闽 晌 虽 急 在燃 眉 然 援 纳 恐 终 非法
, , , ,

, 。 、 。

还 求 地 方 官 另 求长 策 无 缺军 需 海澄 诏 安二 县 切近边 海 当 用 贤 能 甲科 说得 是
,

, ,

。 。

部 一并酌 复 钦此 钦 遵
又 该 江 西 道 监察御 史 林 栋 隆 题 为 疆 场 不堪 再 壤 用人 岂宜再误 谨 据 实 纠参 仰祈圣
, , , ,

。 , ,

明 巫 赐 采择 以 奠 危 疆事 内称 总 兵 俞 咨 皋 以 虎 党 吴 淳 夫 为冰 山 以剧贼杨 六为外府
,

,

。 ,

奸 民许 心 素 为 过付 二 万之 金 一 入 招抚之策 坚持 至 于 郑芝 龙 之猖 撅 陷铜 山
, , , ,
焚中左
, 。

掠海 澄 直 逼 漳城 焚 人 庐舍 掘 人 缘墓 屠谬支解 冤号 动地 以 索 还 十六 瓮 贿 为 兵 端
, , , , ,

而 咨 皋百 计 巧 媚 芝 龙 羊 酒花 币 馈 问不绝 缩首鹭 门 至 不 敢发 一 矢 且 倚 恃权 奸 目中
, , , , ,

全无 抚 按 咆 哮 贪餐 居然 为通 贼 之戎 首 此 一臣者 被 斥 不 足 尽辜 所 当 鱼 救抚 按 勘 问 究
, , , ,

。 。

赃 以 舒 八 闽士 民 之 愤 而 谢 数 万 生 灵毒 虐 之 惨 者 也 等因 崇 祯 元 年正 月 二 十 九 日 奉 旨 肤
, :

。 ,

已 撤 内镇 委 任 督师 明 以 封 疆之 责 傅 其一 力 担 荷 近 见 督 师 条 议 布置 颇 有方 略 独降
, , , ,

, 。

夷一 节 廷 论纷然 及 报安擂 塞外 联亦推诚 不疑 奏 内事 理 关 系甚 大 着吏 兵 二 部 详 议


, , , ,

。 。

来说 通 抄到部 送司 案 呈到部
,

为 照 俞 咨 皋身 任 干 抓 计疏 御 侮 或 养寇 以 贻 患 或媚贼 以偷安 或 赃迹多端 或缩胸


, , , , ,

, 、

无用 卒 使漳 泉二 郡 屡遭 茶 毒 此 并之罪 可胜 言 哉
,
陈 希范 业 经解 任 回 部 但 二井事
, , , ,

在彼 中 应 听 抚 按 会勘 明 白 或 提问 或 逮问 径 自具 奏 取 自圣 裁 又 闽 省多 事 大将不
, , , , , ,

。 ,

可 缺人 科 臣 以 赵 庭 不 爱钱 不 怕 死 欲令 代 咨 皋 之 任 夫 科 臣 为桑 梓 之 谋 推 毅廉 勇 之 将
, , ,

筹之 必 熟 举之 必 当 但 查 赵庭 以 参将 管 副 总 兵 事 仅两 月耳 一 旦建 旗 鼓 而 登 坛 似于 资
, , , ,

。 。

格 不 无 少碍 今奉 明 旨 着 臣 部 星 速 咨 会 抚 按 确 议具 奏 仰 见 皇 上 慎 重 封 疆之 意 但 彼 中海 寇
,

猖撅 急 于用人 即 资体 稍 为通 融 未为 不 可 或 暂 令本官 代 署 总兵 之 事 以资 弹压 仍移
, , , , ,

。 。

咨抚按从长 酌议 如 果 人地 相 宜 兵 民服 习 明 白具 奏 仍 照会 推 之 例
, ,
以 凭 复请
, , ,
否则
。 , 。 。

另 行 金举 总 惟 皇上 裁 夺 以 便 臣 部奉 行 其 余 事 关 各部 者 不 敢越 沮 而 议 也
,

既经各具题 前来 相 应 复请 合 候 命 下 遵 奉施 行
, ,

崇 祯 元年 二 月 初八 日 署 司 事 郎 中苗 思 顺
。 。 。
兵 部 为 闽 将 不 可 不 去 等事 该 本部 题 云 云 等 因 崇 祯元 年 二 月 初九 日 少 师 兼太子 太 师
,

,
本部 尚书 阎 等具 题 十 二 日 奉 圣 旨 : 推举 大 将 原 系 中枢 职 掌 但 念海 寇 猖 撅 戎镇 不可一
, , ,

。 , ,
日缺人 赵 庭 着 暂署 总 兵 事 以 资弹 压 果其 方 略 素 优 人 地 相宜 不 妨破 格 摺 用 该部 还
, , ,

。 。 。

作 速移 咨 抚 按 酌 议 具 奏 钦 此钦 遵 拟 合 就行 为此
、 , 。
一 咨福建巡 抚 合 咨 前 去 烦 照 本 部题 奉 明 旨 内 事理 将赵庭暂 署 总 兵 事 以资 弹 压
, , ,

如果有 方略堪 用 还 着 该 抚 按 酌 议 具 奏 以 便部 复施 行
, ,

、 ,
咨 都 察院 合 咨 贵 院 烦为转行 福建 巡 按御 史 照 依 本部 题 奉 明 旨 内事 理 将 赵 庭 暂
, ,

。 。

署总兵事 以 资弹 压 如 其果 有方 略堪 用 会 同 巡 抚衙 门 酌 议 具 奏 以 便 部 复 施行
, , ,

、 。

一 札付 赵庭
崇 祯 元年 二 月 二 十 九 日 太仆寺卿 管 司 事 王 登 三 协 理 清册 郎 中苗思 顺

兵 部 为 闽省 招 抚 郑 芝 龙 等 . 魔 行 稿 崇 祯 元 年 十 月 二十 一 日

兵部 为法不可 玩 寇 不可狙 请 严究榆 关 致 变 之 因 确 查 海寇 招 抚 之 实 以 壮国 威


, , ,

, ,

奠 方隅 事
职方 清 吏 司 案呈 奉 本 部 送 兵 科 抄 出 南 京 兵科给事 中钱 九鲸题 称 臣 闻 国 之 有法
, , ,
犹人
。 。

之 有精 神 精 神强 而 后 四 肢 百 体靡 不 从 令 古 称 明法 之 国 强 废法 之国弱 法者 人主大操 柄
, ,

。 。

皇 上 应运 秉 乾 独揽 河 魁 方 幸 内顺外威 以收 普定 顷 阅邸 报 见 宁远乱卒 栽抚 辱
, , , , ,

, 。 ,

帅 大 损国威 赖道 臣 郭 广 曲 谕 而 辑 之 不致 大衅 人 谓 变起 仓 卒 臣 窃 以 为非 仓 卒 也 人
, , ,

。 ,

以 为号 饥 而 索 晌 臣 窃 以 为 意 不 在索 晌也 人 情畏 死 甚 于 得食 今据 川 湖 兵 言 已 四 月 无 响
, , ,

, 。

则 当奴 孽 入 犯 时 正 在 楞 腹矣 不于 此时 脱 巾思 叛 而发 于无事之 日 一可疑也 城中
, , ,

。 ,

连 营者 九 八 营坐 视 二可疑 也 所 伤 辱 者 抚 镇而 下 惟刑厅通判咸受其渗
, , , ,
一营 倡乱
。 , 。

而 千 百 总 无 被祸 者 三 可疑也 明 知 部晌 已 发 不 能 忍 待少 日 而 急 于发 难 四 可疑 也
, , ,

臣 素称 得 士 部铜 不 时 孽非 己 作 而受 祸独酷 五 可 疑也 四 月 缺晌 已 非 一 日 不 发 于 先
, , , , , ,

不发于后 偏 发于 新 旧 督 师将 代 之 时 六 可 疑也 臣 远 在 数千 里 不 能 尽知彼 中情 形
, , ,
然以
,

, 。

情 理 揣之 皇 上 愤 欺 冒之 弊 伤厉 臣工期于尽 革 或者 此 法 便 于 朝 廷 不便 于将 领 故 将领
, , ,

, 。

阴 挠其 法 士 卒显 肆 其 凶 是 故 乱者 士 卒 而 造谋 者仍在将 领也 倡乱 者川湖 一营 而 旁观
, , ,

, 。

者九营 有同 情也 使首 恶 通 诛 将 国法无 以伸 军令 无 所 用 兵 以 自栽
, , ,
非以
, ,
鸥张得肆

威敌 有兵 不 若 无 兵 矣 欲 申 军法 而 壮 国威 必 须 严 究致 乱 之 根 与造 乱 之 人 则 揭竿 者 尚
, , , ,

可从 宽典 以 安反 侧 而 主 谋 者 断 不 容其 漏 网 以 长 奸心 也
, , ,

闽 海 之 寇 陆 梁 已久 皆 因 抚 镇 狙 于 招抚 而 疏 于 制御 故 袁进 之 后
, , , , ,
复有 杨 六 杨 七方

抚 郑 芝龙 继 逞 今芝 龙 方就 抚 于 闽 而 余党 复 横发 于 浙 浙 财 赋 半于 天 下 贼 所垂 涎
, , , , ,

于 闽广 且接 连 江 南 与 陪 京相 唇 齿 一有 骚动 东 南半 壁 悉 为震 摇 是 浙 之形 势 比 与闽
, , , , ,

。 。

广又 为 过 之 幸 泰 运 方隆 天心助顺 海波迅 发 贼徒 大 半 委 骨 鲸 波 不 贻 皇家 南 顾 之 忧
, , , ,

。 ,
然 而 制 胜之 方 擒 酸之 略 臣 实未 见 其 出 于 万 全 也 浙 抚张 延登疏 言 闽 宜抚 浙 宜剿
, , , ,

。 。

言 凿凿 不 苟 意 抚 臣 在浙 言 浙 不 敢 遥 断 闽事 故 第以 抚 剿 并 言 耳 然 孰任 抚 贼 之 责 而令
, , ,

,
寇 滋蔓 且以 贻 邻 国 尚 可 以抚 自为 功 乎 据报 郑 芝 龙 业 已 就 抚 然 使 二 万之 众 未尽 解散
, , , ,
?

(下转 3
5 页)
。 。

谙商 一 切 以利 进行 管见 所 及 是否 有 当 伏 乞 睿鉴
, , , ,

张宗 昌谨 呈 ( 印 )

“ ” , “ 。
注: ①
。 ,
此 信 原 无时 间 信 中既 称 王 继 兴 回 别 宠赐名画 轻裘 其 时 间 当 在 前 信之 后 或在 19
3 0 年 秋 冬之 交
,

9 张宗 昌 致溥 仪函 0 年①
9 3
1

皇上 圣 鉴 敬 陈者
, :

前 派王 继 兴 赴 津 代 表 伸谢 屈 指计 程 想 已 褐 觑 袁 颜矣
, , ,

此 次 朱 暇 赴 东京 与 荒 木 开诚接 洽 极 为园满 已 有彻底办 法 并 与 东京 当道 要 人 一 一


, , ,

。 。

会晤 联络 妥 协 皆 有相 当之 援 助 一 切 详 细 情形 谨派 朱 暇 驰 赴 行 宫 面 为陈 述
, , , ,

宗 昌窃 维 凡 举 大 事 必 资 群策 群 力 一 有举 动 非 财 政 充裕 不 能 放 手 办 事 非 坚持到底
, , , ,

。 。

不 能 贯彻 主 张 国步惟 艰 时 机 日迫 千钧 一发 稍 纵即 逝 吁 恳 俯鉴 愚 忱 宽筹 经费 此
, , , , ,

。 ,

间朝得 巨 款 夕举 义 旗 救 国救 民 忠 愤 耿耿 倘能趁 此机会 托庇 再 起 为国家 除 妖 孽


, , , , ,

为 人 民解 倒 悬 悉 皆出 自高 厚 之 赐 私心 感激 匪言 可宣 款 项如 蒙 颁 发 即由朱暇谨 领携
, , , ,

。 。

以 利 进行 忱戈以 待 伏 乞 睿鉴
, ,

张 宗 昌谨 呈 ( 印 )

“ ” , “
注: ①
。 , , ,
此 信 原 无 日期 上 信 谈 到 兹仍 派 王 继 兴赴 津 代 伸谢佃 此 信 又 称 前 派 王继 兴 赴 津 代 表伸 谢 屈指 计 程
,

” , , 。
想 已 渴 蜕 袁颜 矣 据此 此信 当 在 王 继兴 赴 津 之 后 不 久 姑 断 为 19 3
0 年冬
,

加之 : 知之 二. 之 二̀ 之 》 “ 已 ) “ 之 之曰 匕 )曰 匕 立曰已 》曰 七 之曰已 : 知己 》“ 巴 洛曰匕 泛“ 匕 乏目已 上目 艺 乏曰 匕 二


盏` 匕 二 目 匕 乏曰匕 : 、 之 乏“ 之 二, 之 之曰巴 洛 ` 七 洛` 匕 二
、 之 之曰匕 洛司巴 : 知 之 : 知之 二
卜 己 洛曰匕 乏目巴 :翔 之 二
曰 已 之曰已 二洲之 之. 己

( 上接 6 页 )
。 , 。

祸 未艾 也 古 今 治贼 之 法 惟诛 首 恶 散 党与 宽胁 从耳 今反 贷 首 恶 而锡以 冠裳 而令
, , , ,

, ,

其 党聚如 故 何 怪夫夫 一贼 已 降 一 贼 复起 耶 且海 上 亡 命 之 徒 不逞之士 明见作贼者 可


, ,
?

以 获利 而 兼得 官 尤而 效 之 又 将安 底 耶
, , ,
?

臣草 疏 毕 见 闽 旧抚 朱 钦 相 人 言 横 加 一 本 辩 臣参 疏 内 云 彼 恃 维 垣 呈 秀 为主 盟 受海
, , , ,

贼重贿 谓 臣 等任 耳 诬捏 夫 钦 相受 贿始 末 具载郑 芝龙愤 音 及八 闽公 揭内 此 通 国所 耳


, , , ,

。 ,

而 目之 者 不独 臣也 若 责 任 言 官 耳 目 所 及 非 若 风 闻 不 以 人告 不 几 寒蝉 自处乎 钦 相 自以
, ,
?

, 。

曾专 疏 参 逆 然 始 于 击贼 而 继为 贼 党 所 收 者 又 宁少 钦 相 哉 且巡 抚 美 官 决非 见恶于逆
, , ,

党者 能 得 之 逆 党 用 事之时 亦 辩 自明 矣 皇上 方 奖 忠 去 伎 以清 士行 朝 端 自有 公 论
, , , , ,

不必与深辨 但以 通 赂 故 贻 闽以 寇 兼 贻浙 以寇 闽人 既 怨 之 入 骨 群 浙之人 能 无 憾 乎
?
, , , ,

, 。 。

朝 廷所 借 以 镇抚 者 其 谓之 何? 臣 又 何 求 多 于 钦 相 也 等因 奉圣 旨: 宁 远兵变致 乱 彭答
,

、 。
古 张世荣 造 乱 张 思 顺等 已 正 法 其余 候会议 旨 行 郑 芝 龙 解散 党 与 方许赎罪 着闽抚
, , , ,

。 。 。

严谕 浙 省 着 实 堤 备 朱钦 相 该 部遵 前 旨 从公 查 勘 具 奏 钦 此 钦遵 抄 出 到 部送 司 案呈
, , ,

。 ,
到部 拟 合 就行 为此
、 。

咨 督 师 尚 书 浙 江 福建 各巡抚 合咨前 去 烦 照 明 旨 内事 理 钦遵 查 照 施 行
, , ,

崇祯 元 年 十 月 二 十 一 日 署 司 事 员外 郎邹忠 撤
史 料编 选 者 方裕 谨

第 23 卷第 1 期 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Vol.23 No.1
2014 年 1 月 Journal of Lincang Teachers College Jan.2014

郑芝龙海上集团崛起原因探析
刘俊珂

(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摘 要:郑氏海上集团的兴起并不是历史发展偶然的产物,而是社会环境不断运动变化的结果。东
南地区工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使海上力量充满了向海外发展的张力,为郑氏之兴奠定了社会基础;明清
易代为郑氏的壮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政治机遇;西方商业殖民者的东来、亚洲海域贸易格局的演变则为
郑氏商业集团的崛起提供了商业发展的外部环境。
关键词:郑芝龙海上集团;崛起;社会背景

事物的发展自有其内在的运动规律,历史 海地区的国计民生尚不能产生重大的社会影
事件的发生和发展依赖于它所存在的时代背 响。但 16 世纪以后,东南沿海地区工商业的
景。以郑芝龙为首的郑氏海上集团的兴起、壮 发展为大规模的海上贸易提供了可能,经济
大直至走向消亡的历史过程,也同样是 16~17 的外向张力刺激着海上资本的扩张性,因此
世纪时代背景的产物。作为海上力量的代表, 这一时期海上贸易的性质发性了诸多的变化。
如果说诸多海盗式中小海上贸易集团的结局还 就 贸 易 规 模 而 言 已 远 超 前 代 , 至 17 世 纪 初
带有些偶然因素的话,以郑芝龙为代表的郑氏 年,每年从月港扬帆而出的船舶多达 300 余
海上集团的历史际遇则透射出更多时代风云的 艘 ①,中国商船遍历东西洋国家和地区。当时
意味。关于郑氏集团的研究,学术界多关注于 马尼拉和日本均有华人数万之多,其中多数
政治层面的阐释,而于其形成的社会背景及深 为经商者。贩运货物也由单一的高附加值商
层次原因尚未有专门的成果。因此,本文拟以 品转向日常所需的手工业品及日用品。据张
此为研究视角对郑氏海上集团发展的形成背景 燮 《东西洋考》 所记,当时中外互贩商品多
试作分析,不妥之处,祈请方家指正。 达 116 种。另据 《大日本史料》 载,自万历
一、郑氏海上集团兴起的社会基础 四十一年至崇祯十七年间每年在长崎的中国
郑氏海上集团的出现使中国海上力量臻至 商 船 数 为 : 1621 年 60 艘 , 1625 年 90 艘 ,
顶峰,得益于 16 世纪以来当时中国东南沿海 1631 年 80 艘,1641 年 97 艘,1643 年 34 艘,
地区海上力量的发展。众所周知,16 世纪以 1644 年 54 艘。另据学者统计,从康熙二十三
前,海上贸易以沿岸航行为主且经销奢侈品居 年 (1684) 至乾隆二十二年 (1757),中国驶
多的小规模贩运为主要特征,总体说来,对沿 往日本的商船共 3017 艘②。

* 收稿日期:2013-12-14
作者简介:刘俊珂(1970- ),男,河南安阳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讲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
海疆史研究。
本文系 2011 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的边疆及边疆治理理论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项
目编号:11&ZD122。

17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明清时期持续的海禁 力的海上集团已不是疲于海乱的明廷仅用武力
政策与海上力量扩张矛盾的不断升级,原来分 就可能迫其就范的海匪洋盗。由于北部边防军
散、小规模的海上走私商民开始向亦商亦盗的 事压力的日渐增大,明政府已不可能组织强大
海上集团演化。谢老、严山、洪迪珍、张维、 的军力对海上敌对势力进行有效打击,遂采取
吴平、曾一本、许二、王直、林道乾、林凤等 易攻为抚之策,这为郑芝龙等其它海上集团受
亦盗亦商的海上集团相继出现。海上集团的不 抚于明朝提供了可能性。
断演化组合使海上力量的规模在不断扩大,也 17 世纪初年,郑氏海上集团所控制的船队
为更大的海上集团的出现提供了现实基础。郑 规模已达千艘以上,东南海域已完全被几大海
芝龙海上集团出现以前,兴贩日本的李旦、颜 上集团所控制。明朝水师已无力剿灭郑芝龙等
思齐等皆是当时亚洲海域贸易场上的巨商,郑 海上集团,于是明政府以“以毒攻毒”的策
芝龙的兴起与李、颜等海上集团均有密不可分 略,首先招抚势力最为强大的郑芝龙集团。明
的历史渊源。郑芝龙在抵日之后得到李旦的赏 朝廷与郑芝龙集团双方基于不同利益的默契,
识,参与了他所主持的贸易经商和组织人力开 崇祯元年(1628)九月,郑芝龙受抚于福建巡抚
发台湾的事业,并进而掌握了实权,在李旦死 熊文灿,被封为海上游击,委其清剿海盗之
后吞并了他在台湾的财产、船只和人员。郑芝 任。身份的改变并未使郑芝龙集团完全受命于

龙海上事业的发展是以李旦的事业为基础的 。 明朝廷,相反,郑氏藉朝廷之力迅速打垮和收
实质上,郑氏海上集团是继在以往海上集团不 容其昔日的海上竞争者,为其建立独立的海上
断扩大的基础上而获得成功的显例。 王国奠定了基础。1633 年,郑芝龙集团在金门
二、郑氏海上集团兴起的政治背景 料罗湾与荷兰舰队展开决战,击败了荷兰舰
万历后期,崛起于东北地区的后金政权日 队。“荷兰驻台湾总督蒲罗曼以武力打开通向
益成为明朝的北部边患,皇太极时期明军已基 大陆的努力宣告失败,荷兰人从此退出福建沿
本上开始处于战略守势。为了挽救政权危亡, 海。”④1636 年郑芝龙击败最后一个海上对手刘
明朝廷将主要军力均布防在北部防线。此时, 香而实现东南海域海上贸易的统一管辖权,所
国内连绵不断的农民起义烽火遍布全国,李自 谓“海上从此太平,往来各国皆飞黄旗号,沧
成、张献忠等部迅速从山陕地区进军中原,已 海大洋如内地矣。”“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
直接威胁到京师安全。“察察为明”的崇祯皇 往来,每舶税二千金,岁入千万计。”⑤郑氏集
帝虽然还孜孜以求力求挽救行将灭亡的明帝 团在东南海域的主导地位得以完全确立。
国,但大势已去。在充满生机的关外铁骑和汹 如果说郑芝龙受抚于明朝是以其商人的机
涌澎湃的起义浪潮夹击之下,明王朝已处于风 智而使郑氏集团的发展获得了一次难逢的历史
雨飘摇之中,严峻的国内政治形势已使明廷无 机遇的话,那么,甲申之变后迎隆武入闽则是
暇顾及南方的海上边患,东南海疆的政治真使 郑氏集团带有历史眼光的政治举措。弘光元年
持续几个世纪的海禁政策已处于明存实亡的境 (1645) 乙酉五月,清军渡江南下,南京失陷。
地。在这一历史背景下,冲破藩篱的海上力量 时任镇江总兵官的郑鸿逵等人知大事已去,遂
迅速成长起来。郑芝龙集团的出现成为这一时 率部南撤。此时恰逢唐王从河南逃难之杭州,
期海上力量的杰出代表。 遂与福建巡抚张肯堂、巡按御使吴春枝、礼部
虽然政治控制的阴霾已经褪色,但明末清 尚书黄道周、南安伯郑芝龙等,共议立王监
初之际的东南海域并不平静,在海禁政策下难 国。就郑芝龙、郑鸿逵本身而言,奉唐王入闽
有施为的沿海商民如决堤之波迅速走向大海。 不排除欲据其以“奇货”之意。清兵破扬州
但无序的贸易环境使商业竞争存在着诸多的未 后,郑鸿逵、郑彩弃军食而遁,于江口遇唐王
知风险和灾难,基于扩大实力和自身安全的需 “二人奇之,令副将江美鳌、郑升带兵卫之入
要,武装商人集团开始出现。刘六、刘七、钟 关。逵、彩闻杭城降,撤全师回至闽省。”⑥唐
斌、刘香、李魁奇和郑芝龙等海上集团的形成 王入闽后,南下诸大臣并不急于推戴唐王即皇
是海上诸雄多次分立合并的结果。具有相当实 帝位,而 是想出 关 建 功 立 业 后 再 称 帝 未 迟 。

18
“诸臣以监国名正,候出关建号未迟,李长倩 嘉靖二十六年 (1547),“有佛郎机船载货泊
有‘急出关,缓正位,示监国无富天下心’一 浯屿。漳龙溪八九都民及泉之贾人往贸易焉。
疏” 。但芝龙、鸿逵亟请正位,以为‘不在

巡海道至发兵攻夷船而不可止。”輯


西班牙人占
位无以压众心,以杜后起。’遂定议于闰六月 据马尼拉后,著名的大帆船贸易使当时中国成
十五日乙未,唐王即皇帝位于福州。为了酬答 为这一贸易链条的重要一环。尾随而来的荷兰
郑氏兄弟的翊戴之功,隆武帝封芝龙、鸿逵为 人、英国人都希望打开中国的大门实现直接通
侯,并赐号“承天翊运,定难功臣” 。隆武 ⑧
商的愿望,但出于政治安全考虑,明清统治者
政权的建立不仅是郑氏集团政治境遇再次出现 并没有热情接纳来自“体制”外的西方人,因
转机,而且就整个郑氏集团而言,则由海上贸 此,闭海和有限开海的政策相继出台。在这一
易集团而演化为政治与经济的复合体。在政治 背景下,西方人没有放弃发展东方贸易的努
权力的支持和庇护之下,郑氏海上集团迅速走 力,于是非官 方 的 民 间 贸 易 迅 速 发 展 起 来 。
向鼎盛时期并进而成为隆武时期政治和经济重 “东则朝鲜,东南则琉球、吕宋,南则安南、
要支撑。“芝龙位益尊,权益重,全闽兵马钱 占城,西南则满刺加、暹罗,彼此互市,若比
粮皆领于芝龙兄弟,是芝龙以虚名奉君,而君 邻然。又久之,遂至日本矣。夏去秋来,率以
以全闽予芝龙也。” 此时郑氏集团已成为福建

为常,所得不货,什九起家,于是射利愚民,
全省的实际控制者,这一前提为其海上贸易的 辐转竞趋,以为奇货。”訛


在今厦门海域,“服
扩大提供了可靠的政治和军事保障。郑芝龙降 贾者以贩海为利薮,视汪洋巨浸如衽席,北至
清后,郑氏集团并未因郑芝龙的离去而迅速走 宁波、上海、天津、锦州,南至粤东、对渡台
向衰落,而恰恰利用清朝畏葸海洋的弱势将东 湾,一岁往返数次。外至吕宋、苏禄、实力、
南海域的贸易权掌控在自己手中。郑氏集团与 葛拉巴,冬去夏回,一年一次。初则获利数倍
东西洋国家广泛开展海上贸易,商业资本的积 数十倍不等,故有倾产造船者,然骤富骤贫,
累达到了新的高峰。据当时传教士金提尼(T.M. 容易起落,舵水手等藉此以为活计者以万计。”
Gent-ile)记载:“著名的国姓爷是海上君主和 輥


国际贸易体系的初步建立使中国商品流入到
统治者,在中国从未有如此众多和庞大的船 欧洲、美洲等地,并因此而获得不菲的利润。
队,仅在厦门水域的水师就多达 13000 艘帆 在西方殖民者到达亚洲域后,中国商人不仅是
船,成千上万分布在整个沿海线上的其它船只 西太平洋沿岸地区重要的参与者之一,而且由
也听命于这个帝国。”⑩由此可以看出,郑氏海 于商品的优势所在使其成为不可或缺的组成部
上集团在自身的发展壮大过程中得益于两次成 分。澳门的葡萄牙商人、马尼拉的西班牙商
功的政治投机。风云变幻的政治环境不仅为郑 人、荷兰商人以及东邻日本商人分别成为他们
氏集团商业资本的扩大提供了历史契机,也为 的重要贸易伙伴。实质上,没有中国商人的参
其由单纯的商业武装集团向政治军事商业复合 与,西方殖民者的贸易链条将会很快陷入绝
式集团的转变提供了政治上的助力。 境。当然,由于利益追逐过程中存在的不可避
三、郑氏海上集团崛起的外部环境 免的矛盾,西方商人对中国商人的打压现象屡
西方殖民商人在 16 世纪后渐次进入亚洲 有发生,而且由于中国商民的商业行为不能见
海域,传统的亚洲海上贸易格局被完全打破, 容于本国政策,因此,和平的商业力量开始演
这一地区日渐成为世界贸易体系中最具活力和 变为以武力为后盾的商业集团。郑芝龙集团的
挑战性的地区。葡萄牙人最早进入中国东南沿 兴起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的产物。
海展开走私贸易,在窃据澳门之后,环太平洋 就郑芝龙本身而言,由于其与日本的历史
西海岸区域的贸易主动权就基本上掌握在葡萄 渊源,其中包括其日本妻子和郑氏早期事业的
—— 阿 ——
牙 人 手 中 , 而 且 里 斯 本 —果 —马 六 主要支持者均在日本这一现实,所以郑氏集团
甲——
—澳门——
—长崎——
—马尼拉的海上航线成 一直与日本保持着友好的通商关系。不仅郑芝
为联结中西方贸易的新通道。萄人东来以后, 龙时代,其后继者也莫不把对日本贸易看作主
澳门和浙江海域迅速成为走私贸易的集散地。 要的贸易对象。据村上直次郎所译 《长崎荷兰

19
馆日记》 记载,1643 年唐船到岸总值 10 625 海上力量充满了向海外发展的张力,为郑氏之
贯,郑氏即占 8 500 贯,约占 80%。此外,生 兴奠定了社会基础;明清易代为郑氏的壮大提
丝、丝织品、砂糖和鹿皮都是郑氏集团主要贩 供了前所未有的政治机遇;西方商业殖民者的
运的商品。在郑芝龙就抚之前,他凭借早年服 东来、亚洲海域贸易格局的演变则为郑氏商业
务外商的经历一直与西方商人保持着友好的贸 的集团的崛起提供了商业发展的外部环境。可
易关系。据荷兰史学家包乐史的研究,早年的 以说,郑代海上集团的出现是明清时期社会发
郑芝龙还充当着荷兰人实现对中国贸易目标的 展历程中必然中的偶然历史现象。
代理人的角色。郑氏之兴与荷兰人的支持也不
无 关 系 。 1628 年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驻 台 湾 总 督 注释:
Pieter Nuyts 达成协议,答应三年内每年售给荷 ①谢方: 《明代漳州月港的兴衰和西方殖民者的东
来》,载 《月港研究论文集》,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
兰人 1 400 担蚕丝,另有糖、纺织品和其他商
1983 年版,第 169 页。
品,而他则每年向公司订回胡椒。但郑芝龙归
②黄启臣: 《清代前期海外贸易的发展》,载 《历史研
顺明朝之后,双方利益的矛盾进一步加剧,最
究》,1986 年第 4 期。
终演变为武力的较量。而对于葡萄牙人,郑氏 ③徐健竹: 《郑芝龙、颜思齐、李旦的关系及其开发
可能有更多的好感。在长期的贸易生涯中郑芝 台湾考》,载 《明史研究论丛》 第二辑,南京·江苏古
龙始终与葡萄牙保持着友好的商力合作关系即 籍出版社,1985 年版,第 98 页。
证明了这一点。由于宗教的原因,对葡萄牙而 ④ 〔荷〕 Leonard Blusse, Tribuut aan China, P.49,
言有巨大利润空间的日本却成为其贸易的禁 Amsterdam 1989.
区。郑芝龙的出现恰恰充当了二者之间的商业 ⑤计六奇著,魏得良,任道斌点校: 《明季北略》 卷

媒介,郑氏船队也因此获得了丰厚了利润。由 11 《郑芝龙击刘香老》,北京·中华书局,1984 年版,


第 186 页。
于日本严禁基督教徒进入本国,实质上是剥夺
⑥江日升: 《台湾外记》 卷 2,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
了葡人在日经商的自由,从而大大地影响了葡
1983 年版,第 106 页。
萄牙商人在东方的利益。所以,郑氏集团的迅
⑦杨陆荣: 《三藩纪事本末》,北京·中华书局,1985
速发展与西方商业势力进入亚洲海域不无关 年版,第 149 页。
系,在郑氏的贸易网络地图中,与西方商人的 ⑧李天根: 《爝火录》 卷 11,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
贸易占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16 世纪以后, 1982 年版,第 128 页。
欧洲海上强国纷纷来到东方并带来了充满竞争 ⑨彭孙贻: 《靖海志》 卷 1,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
和挑战性的商业氛围。亚洲海域形势的变化不 版,第 8 页。

仅使西方商业触角快速延伸到中国沿海地区, ⑩ 〔意大利〕 白蒂: 《郑成功》,庄国土等译,南宁·


广西人民出版社,1997 年版,第 70~71页。
而且由于中国当时特殊的海洋政策的存在,走
訛袁业泗:万历 《漳州府志》 卷 9 《洋税考》,厦门·厦


私贸易迅速发展并在政府和外来势力的博斗中
门大学出版社,2012 年版,第1~2 页。
演化为大型的武装商业集团。纵横捭阖于海上
訛 谢肇淛: 《五杂俎》 卷 4,上海·中央书 店 印 行 ,


的郑芝龙很快成为时代的佼佼者。 1935 年版,第 64 页。
总而言之,郑氏海上集团的兴起并不是历 訛周凯: 《厦门志》 卷 15 《风俗》,厦门·鹭江出版社


史发展偶然的产物,而是社会环境不断运动变 重印本,1996 年版,第 132 页。
化的结果。东南地区工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使 (下转第 30 页)

20
的色泽形貌,以人拟物,表现并蒂莲相生相伴 因。时代气候的感伤、家族世仇的隐恨、政治
相携。虽未标明悼亡,然柔肠九转,凄然欲 地位的惶恐、个性理想的挫败,对亡妻深深的
绝,他的相思之作写得如此哀婉。可以说,纳 悼念,都影响着纳兰的词风。这些正是纳兰
兰“凄婉美艳”的词风在爱情词中体现的淋漓 “凄婉美艳”词风形成的主要原因。
尽致,所以,与亡妻的别离、相思是纳兰词风
形成的又一大原因。 参考文献:

五、结语 [1]丹纳.傅雷译.艺术哲学[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1.
诗品如人品,纳兰的词透射出他“有第一
[2] 〔清〕 纳兰性德撰.赵秀亭,冯统一笺校.饮水词校笺
等襟抱,有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真诗”[6](P182)。
[M].北京:中华书局,2005.
他善于用自己的心眼,直视眼前之景,直抒心
[3]邓之诚.中华二千年史(卷五中册) [M].北京:中华书
中之情,把人人得见又人人所难言的情景真切 局,1958.
准确地表达出来,就这样以独特的人格魅力和 [4] 〔清〕 纳兰性德撰.通志堂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
“凄婉美艳”的词风把生命里的晓寒残梦唱出, 版社,1979.
把原属于个人的哀怨融扩为普遍性抒发,引起 [5]周笃文,冯统.纳兰成德妻卢氏墓志考略 (词学第
人们的共鸣。文学是生活的反映,纳兰性德 四辑) [M].上海: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

“凄婉美艳”的词风的形成,有着深刻的时代、 [6]王国维.人间词话注释[M].上海:三联书店,2012.

历史、政治、个性理想、个人生活等方面的原

Identifying the Source of Nalan Xingde's Poem Style


WEI Gang JI Youfang
(1.College of Liberal Art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2. Yunnan Menglian County Gong
Xin Township Middle School)
Abstract:Nalan Xingde, a famous Ci poet in early Qing dynasty, born in a rich family, was
very successful when young. So his Ci poetic style should have been free, easy, rich, peaceful,
graceful and elegant. However, in fact, his Ci poetry is famous for the "dreary and glamorous" style.
Literature should reflect life while a poet's style should also be closely connected with his or her
own way of life. This paper starts with four aspects in attempt to explore the source of his style of
Ci poetry: the general situation of his time; his life experience and family;the discrepancy between
personal dream and reality, and his love affairs.
Keywords:Nalan Xingde; dreary; glamorous;source identifying

(上接第 20 页)
Explor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Rise of Zhengs Overseas Trade Group
LIU Junke
(School of Humanities, Yunnan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
Abstract: The rise of Zheng Overseas Trade Group is not the accidental, but the outcome
due to constant movement and change of the social environment. The development of industry (e.g.
handicraft) and commerce in southeast China showed a full, tensile force in the country's power ex-
pansion overseas, which laid the social basis for the Zhengs rise during the late Ming and the early
Qing dynasties, with unprecedented political opportunities. Also, its commercial growth is attributable
to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owing to the arrival of the western commercial colonialists and the
changes in Asian overseas trade setup.
Keywords:Zhengs Overseas Trade Group; rise;social background

30
郑芝龙与荷兰人的三次贸易协定
徐翠红
厦 门市博物馆 福建厦 门

郑芝龙是明末有名的海盗兼海商 他以 门的郑芝龙 , 虽 有黄程 的照顾 , 但 为了谋


盗促商 , 以商求抚 , 以抚灭盗 , 从海盗转为 生 , 他从事过极为粗贱的一
「作 。 … … 郑芝
南明重要官员 , 继而 以明末官员身份与东来 龙离开澳门后 , 也随家 乡的人前来 吕宋的脚
殖民侵略的荷兰人周旋 , 或战或和 , 成为中 步来 到 了马尼拉 。在他 先后 , 郑 氏族 人 已经
国东南沿 海名 副其 实 的海商集 团的首领 有人来到此地 , 但是 , 像在澳门一样 , 年轻
的他在这里的发展余地也不大 , 因此他只能
一 年 三年 贸 易协定 重操 就业再 度从 事粗 贱 的 工作 ” `,
郑芝龙 每 年往 大 员公 司提 供 , 天启三年 五月 , 郑芝 龙随母舅
担 生 丝 , 定价 为 两一 担 , 担糖 , 黄程返货到 日本 天启 四年 , 他随
价为 里耳 注 里尔 , 西班牙或 葡萄牙银 颜思齐海盗集团进据台湾 , 进行海上贸易和
币, 里 耳约 荷 兰盾 一担 , 担蜜 劫掠活动 。 同年 , 荷兰人从澎湖撤离 , 窃据
姜 , 约 两一担 , 件 白 色 吉 朗绸 , 约 台湾 , 郑芝龙为荷兰驻台湾长官迪韦特担任
钱银 一件 , 件 红 色吉 朗绸 , 约 钱 翻译 。有几 种文 献记载

一件 价值总计 , 里耳 若有私人投 传教士卫 匡国 “ 一 官 起初 为澳 门


入 更 多的 资金 , 也将 予 以准许 。 一官将 得到 的荀萄牙人服务 , 后 来又在福 尔摩 萨岛为荷
, 阳 。担 的 胡 椒 供 货 , 价 格 约 为 里耳 一 兰人办事 。” 月 “海贼一官 前长官普特 曼斯
担 , 余 下的 以现金 支付 如 果我 们的人 率船 的 裁缝 , 前 长官 迪 ·韦特 的 通 译 之 子 中 国
到 漳 州湾装运 , 则将每担 价 格 降低 两尸 ” 官员国姓爷 ” ,
先看 看郑 芝龙 与荷 兰人 的关 系渊源 。 就 在 中荷 战 争 的 风 暴 即 将 来 临 的 时
郑芝 龙 , 小名一官 , 字 曰甲 , 号飞黄 刻 , 本来还远 在 日本 的 郑芝 龙 , 却 在此 时来
虹 , 生 于 明万 历 三 十 二 年 , 福建 到 了澎湖 … … 毫无疑 问 , 他 是 由李旦 安
南 安 石 井 人 。 郑 芝 龙 与 荷 兰 的关 系 由来 已 排 前 往的 , 名 义上是担 任荷 兰人 的翻译
久 。 开 始 , 郑 芝 龙跟 随母 舅黄 程生 活 , 和其 郑芝龙 的角 色非 常重 要 , 他 与荷兰 人 交
他 到南 洋求 生 存 的华 人没 有 区别 , “初抵 澳 往机 会颇多 。 首 先 , 他 是李旦 活跃 在 台湾
郑芝龙与荷兰人的三次贸易协定

和 日本 、 与颜思齐同时期 的另一海盗集团首 与郑芝龙签订贸易协定 , 荷兰人在东亚受到


领 身边唯一信赖的人 , 是李旦应付荷兰人 来 自西班牙人和 日本人的双重威胁 。天启六
的主要智囊 。 同时 , 荷兰人与中国官员交涉 年 五月 , 西班 牙人 占领 台湾 北部 的
时 , 郑芝龙又可代为交涉 。不过 , 郑芝龙与 鸡笼 。 由于荷兰人 占据 台湾挤掉 了日本人在
荷兰人的关系 , 有史料记载的 , 最早可追溯 台湾的贸易 , 荷方长官纳茨与 日方德川幕府
到荷兰人撤离澎湖之时 。总体 而言 , 此时的 交涉 , 双方 出现分歧 , 此后又发生滨 田弥兵
郑芝龙仅仅是中介角色 , 并未独立主导具体 卫劫持纳茨事情 。郑芝龙是中国沿海海商集
的商务活动 。但是 , 时隔四年 , 即崇祯元年 团的首领之一 , 若能与其改善关系 , 荷方 既
, 郑 芝 龙 就 与 荷 兰人 签 订 了 贸 易 协 可实现对华贸易的突破 , 又可改善在东亚地
定 , 原因何在 区的战略地位 , 一箭双雕 。
首先 , 郑芝龙的身份和地位都有质的转 最后 , 胁迫情况下的临时措置 。荷兰人
变 。天启五年 九月 , 颜思齐在台湾 从 日本前往大员 台湾 的快船
染病身亡 , 郑芝龙成为实力雄厚的该海商集 “西卡佩尔号 ” 被郑芝龙劫持 。 为了改善
团首领 。 在 台湾 准备就 绪之后 , 天启 六年 与荷 兰人 的关 系 , 郑芝龙送还 “西卡佩尔
三月 , 郑 芝龙袭击漳浦 , 杀守 将 , 号 ” , 并送 回南 澳海 战中的荷兰俘虏 , 由此
进泊金门和厦门 。 四月 , 犯粤东靖海 、 甲子 实现与荷兰人 的关系缓和 。但是 , 郑芝龙又
两所 。不 久 回师福 建 , 人厦 门掠铜 山 , 陷 旧 不愿意其他私商获得好处 , 切断了其他私商
镇 , 屡败明军 , 郑芝龙的势力在中国东南沿 与荷兰人的关系 。荷兰人对此非常不满 , 纳
海首屈一指 。因其势力大 、 实力雄厚 , 明政 茨趁机软禁郑芝龙 , 他̀ 纳茨 又率九艘
府无 力剿灭 , 于是改剿 为抚 , 采取招降 政 船 回到漳州湾 , 一官登上我快船 “特
策 。崇 祯元 年 九月 , 郑 芝 龙被 福建 克塞尔号 ” 之后 , 被我们 的人扣押 , 因他
巡抚熊文灿招抚 , 率军投降 , 任明政府福建 在此之前曾阻碍我们的贸易 , 并告诉他 , 直
海 防游 击 。 此 时 的郑芝 龙 已非昔 比 , 亦 盗亦 到 他准 许 我 们 的人 自由贸 易 才能 予 以释 放 。
商 亦官 , 是 当时 中国东 南沿 海 的最 大私 商首 他对 此表示 极 为不 满 , 不应 受 到荷 兰 人 的此
领 之一 。 等虐 待 , 并 公开 下 令准 许所 有 商人 与我 们 贸
其次 , 郑芝龙需要借助荷兰人实现内部 易 。” `,为 了脱 身 , 郑芝 龙被 迫 与荷 兰 人签 订
巩固 。兴起之初 , 郑芝龙海商集团内部主要 贸易协 定 。 因此 , 崇祯 元 年 郑芝龙
是 一 些 利 益 团体 的 临 时 联 合 , 利 益 分 配 不 与荷 兰人 的第一 次 贸易 协定 多 多少 少带 有一
均 , 很 容易 造成 权利 倾轧 和武 装 冲突 。 为 了 定 的胁 迫意 味 。
巩 固家 族势 力 , 发展 海上 势 力 , 郑芝 龙 必须
二 年 第二次 贸 易协定
处理 好 与 内部 集 团 、 明朝 当局 及荷 兰 人 的关
系 , 首 要 的是妥 善处 理好 与 当时 的强 劲 贸易 荷方 “我 们将 用我们 的船 只确保 他 的
对手荷 兰人的关 系 。 与荷兰人签订 贸易协 地 位 , 尽 量 在 有 需要 的 地 方扫 荡海 盗 而
议 , 郑 芝龙 通过 贸易 利益 与荷 兰 人捆 绑在 一 且 , 他 要在尽 可能 的情 况 下 , 帮助荷 兰联合
起 , 同时通 过 贸易利 益 消除 内部矛 盾 , 巩 固 东印度 公 司收 回全部 的赊 账 。” 日
和扩 大海 商 集 团 。 郑方 一 他将 终 生让 我们 在 漳 州河及
再 次 , 荷兰人 需 要 借助郑 芝 龙实 现对 华 大 员享受通 商 。他 去世 以后 , 他 的 继承 者也
贸易突破 , 巩 固在 远 东地 区 的利益 。 从天 启 要 继 续遵 守这个 原 则 。 二 他将 为我 们 写信
四年 窃据 台 湾 到崇 祯 元 年 给 军 门 , 帮我 们 取 得 承 诺 已久 的 自由 贸 易 ,
福 建 文博 年第 期

可永远 享 受的 自由贸 易 三 他将 立 刻准备 港 , 有大小戎克船约 四十艘 , 因此我们立刻

一艘戎克船给我们 , 以便载石 头去大员 , 等 拉起我们的锚 , 开向他们的船 队去 。我们在


钟斌征讨 回来 , 还会 交三 、 四艘戎克船给我 海上等候 的钟斌 , 率领他全部戎克船绕道从
们 四 为补偿我们那艘快艇的损失 , 他将 厦门后方 , 也 已来到李 魁奇 的船 队后面 了
先付两千两银 , 以后将继续补偿 , 直到该快 …… ” 网
郑芝龙重新掌握了厦门 , 作为回报 ,
艇上的货物的损失完全补偿完毕为止 川 荷兰人在泉州的 自由贸易得到恢复 。 “一官
为什么郑荷双方三年的贸易协定没有维 已经到处贴出通告 , 所有的人都可以完全 自
持下去呢 由地 带货物去随意跟荷 兰人交易 , 毫无 限

一方面 , 郑芝龙的竞争对手李魁奇向朝 制 。” “有很多商 人来到船上 , 已可看 到一


廷投降 , 夺得厦门海防的负责权 , 厦门成为 官承诺 的诺 言的 效果 了 。”
李魁奇的势力范围 。郑芝龙集 团的势力要发 崇 祯三 年至 六年 一 , 郑荷双
展 , 必须排除异 己 , 这需要援手 , 荷兰人成 方贸易互动良好 。由于钟斌投降明朝 , 荷兰
为郑李争援对象 。没有永恒的朋友 , 只有永 人企图故计重施 , 以类似李魁奇方式与郑芝
恒 的利益 , 荷兰人借 此趁机对郑芝龙施压 , 龙开出筹码 , 获取更大好处 , 同时也避免郑
并不执行崇祯元年 贸易协定的一些 芝龙做大 。但是 , 郑芝龙羽翼已经丰满 , 他
条款 。 同时 , 无论郑方 、 荷方还是企图在 台 一举击溃钟斌 。 因与荷兰人关系的改善 , 郑
湾谋取 贸易利 润的西班牙都是与多家交 易 , 芝 龙逐渐 壮大 势力 , 明朝政 府 也认 为郑 芝 龙
而非对方一家 。何况对郑芝龙而言 , 贸易协 防守福建 、广东沿海有功劳 , 将其官爵升至
定本身就是 “城下之盟 ” — 胁迫情况下 的 总兵 。
临时措置 。因此 , 郑 、 荷彼此都心怀不满 , 崇祯六年至十二年 一 , 荷兰
双方在崇祯元 年至三年 一 的关 人几次尝试直接打开明官府的通道 , 基本均
系 自然时好时坏 。 以失 败告终 , 郑 芝龙 与荷 兰 人 的关 系处 于时
另一方面 , 荷 兰人企冀打开中国沿海贸 战时和状态 。但是 , 郑芝龙的海上贸易越来
易缺 口 , 进行没有任何 阻碍的 自由贸易 。但 越发展壮大 , 逐渐垄断了荷兰人在台湾的贸
是 , 与 明朝 官员 打交 道是 很头 疼 的事情 , 而 易 , 直至崇祯十三年 郑荷第三次贸
郑芝龙 是一个较理想 的人选 既有 明朝 官 易协 定 , 郑 芝龙 完全 掌握 主动 权 。
衔 , 又把贸易放在家族和集 团利益 的首位 , 先看双 方力 量消 涨 。
荷兰人不用再与明朝政府其他官员打交道 。 荷方 崇祯 六年 , 荷 方决定用
荷兰人需要与郑芝龙合作 , 而郑芝龙与李魁 武 力迫使 明政 府 开放 沿海 口岸 , 违反 郑荷协
奇之间的矛盾又为荷兰人增加 了筹码 , 这就 定 年 月 日突袭 厦 门 , 击 毁 包括 郑
是郑荷第二次贸易协定提前签订的原因 。 芝 龙 军 队的 十 六 至三 十 六 门大 战船 三 十艘 。
第二次贸易协定签订前后 , 郑 、 荷双方 “去烧 毁 泊在 下 风 的船 ·····
一 共 击毁 他 们 约
关 系逐 渐 变好 。荷 兰人 与 钟斌 对李 魁奇两 面 有二 十五 至三 十艘 大 的战 船 , 都 配 备 完善 ,
夹 攻 , 帮 助郑 芝 龙 活 捉 了李 魁奇 。 “我 们 架有 十六 、 二 十 到三 十 六 门大炮 , 以及 二 十
想 , 在李 魁奇 备妥 一切 出航 以前 , 钟 斌 应该 到 二 十五艘 其他 小的战船 。” `'
会 先 到我 们这 里 。看起 来 , 先 是李魁 奇 似乎 郑方 年 月 日 , 郑芝 龙 重新 集
还无 意率 领他 的军 队出航 , 但 是看 到那 几艘 合各种火船战船一百五十艘 , 会合 闺粤两省
来 到海 上 的他 的戎 克船 , 有 的被 我 们 扣 留 , 水 师迅 速发 动反 击 , 在金 门料 罗湾 打败 荷 兰
有 的被我 们猛 烈射 击 , 遂 率领 他全部 军 队 出 舰 队 。 崇祯八 年 , 郑芝龙在厦 门击
O 郑芝龙与荷兰人 的三次贸易协定

败另一个竞争对手刘香 , 福建 东南沿海 贸易 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各方关系中 , 郑芝龙基本


基本处于郑芝龙的掌控之 中 。而荷方舰队不 处于游刃有余状态 。 “郑芝龙不甘心对 日贸
敢在福建沿海逗 留 , 改而回航停 泊在澎湖 , 易的利益为荷兰人所独 占 , 除了部分船舶仍
“我们的力量 已经衰弱到 本季在 中国沿海不 开往台湾外 , 开辟了一条由安海直通 日本长
能再有任何的作为了 。” , 崎 的航线 , 把 中国丝绸及其他产 品运销 日
自此之后 , 荷方或对政府示好 , 或通过 本 。此外 , 他又与葡萄牙人秘密合作 , 把澳
郑芝龙控制的沿海贸易 ,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 门货物运往 日本 , 把 日本货物运到吕宋 , 售
台湾 的贸易因而大增 。此时 “郑芝龙的势力 与西班牙人 。崇祯十四年 至顺治三
已经扩张到福州 , 这年底陆续有商船从福州 年 几年 间 , 郑 氏商船穿航于 中国 、
抵 达 大 员 。” 回崇 祯 九 年 至 十 三 年 日本 、 台湾 、 吕宋 、 澳 门及东南亚各地 之
, 荷 方 在 台 湾 的 贸 易 基本 呈 现 间 , 船只络绎不绝 , 华船进出 日本的数 目比
大陆一 台湾一 日本单线关系 , 但对 日贸易的 荷兰人多出 一 倍 , 其中大部分属于郑芝龙
巨额利润使郑芝龙重新权衡与荷兰人的贸易 一伙的 。” 郑芝龙一方面继续 与 日本保持
关系 。 同年 , 日本宣布锁国令 , 郑芝龙趁机 良好关系 , 垄断对 日贸易 另一方面 , 他利
抵制 郑荷之 间通过 台湾大员转 口日本 的贸 用这种垄断抵制荷兰人 , 使其得不到中国的
易 , 催生了第三次郑荷贸易协定 。 生丝等其他所需商品 。这种局面并未 因战争
受到影响 , 直到郑芝龙投降清朝被挟持到北
三 年 第 三次 贸 易 协 定 海上
京 。
航 行和对 日贸易
荷兰人一直希望打破这种局面 , 为此做
荷方 他 们 不再 到 日本 贸 易 , 并 阻止 了各种尝试 。崇祯十五年 , 他们决
其他 中 国人前 去 贾易 , 保 证按 我 们的要 求提 定截获郑芝龙 的贸易船只 。 “我们希望 , 能
供 用 于 日本和 欧 洲的 货物 , 正像 供 给 马尼拉 截获一官的两条帆船和另一艘来 自广东的银
的 西班 牙人和 澳 门的 葡萄 牙人 一样 。 每 年 向 船 … …我们 不得 不 承认 , 事实 也是 如此 , 中
我 们 贷款 , ` 〕, 注 表 示荷 兰 货 国人运 往 日本 的货 物如 此之 多 , 以致 公 司在
币单 位 盾 , 源 于 中世 纪 在 意 大 利佛 罗伦 萨 那里 无立 足之地 。因此 现在 只 决定 , 派 船截
铸 造 而得 名 , 或 简写 为 , 条件是 获返 回 中国的 帆船 , 明年将 计划 拦 截前 往 日
三个月每 月付 的利息 。我们免费为他们 本 的 帆船 , 无 论 日本 人 同意 与 否 。” 崇祯
向 日本 运输 货物 , 风险 由他 们担 当 。 作 为回 十六 年 荷 方 对 这 种 局 面显 得 局 促 ,
报 , 每 得 价 值 `, 帕 。里耳 的 货物 , 他 将 向 但 没有 办法 。 荷 兰驻 台湾长 官在 崇祯 十六 年
我 们提 供相 同价 值 的所 需货 物 , 以一般 价 格 十二 月 的报 告 中这 样表 达 对 郑 芝 龙
由我们 冒险运 往 日本 , 在 那 里售 出得 利 。返 的不满 “这 次 回荷 船 队只装 运 少量 甚至 没
回 大 员后 , 我 们 即将 上 述 , 里 耳 所得 有 中 国丝 货 , 主要 因为一 官欲 壑难 填 , 居 心
支付 给 一 官 , 也 就 是 原 来 是 , 里 不 良 , 企 图控 制我 们 的 贸易 , 他在 日本 享 受
耳 , 现 在 支付 给 他 , 里耳 。 其他的 贸 巨额 利 润 , 不 允许 我 们获 得丝 毫 的好处 , 在
易利 润和 风 险 由公 司保 留和承 担 。 ,月 他支 付现 金 和得到 用 于 日本 的货物 之前 , 为
从 崇 祯 十三年 郑荷 第三 次 贸 易 显 示 他 与 人 为善 , 先 将 过 剩 的 货 物 运 到 大
协 定 到顺 治二 年 郑 芝 龙降清 , 郑荷 员 , 而 且要 我们 视之 为 相 当贵重 的货 物 支付
贸易基 本进 人一 个 相对平 稳 时期 , 但 郑芝 龙 现 金 , 一旦 我们 对此 有 所异 议而 谢绝 购 人并
掌 握 主 导 权 。 在 与 明 朝 当 局 、 日本 、 荷 兰 、 遣送 回 中国 , 他便 指责 我们 对 他不公 平 , 嫁
福 建 文俘 年第 期

祸于人 , 把货物输入量不足的责任推卸给我 郑成 功后来 继续 以商养 战留下 了较好 的根


们 , 因为他认为我们付钱不足或者甚至蛮横 基 。郑成功才能因势而为 , 继续拥有资本和
拒绝 , 以把他的无礼美化为正人君子之为 , 武力对抗在台湾的荷兰人 , 这是另一段历史
从而谴责我们为事不公平 这就是我们为什 了。
么计划郑重其事地改变这种垄断局面的原
因 , 在尽力避免损失的前提下尽力打击横行
霸道的一官 , 不然 , 公司的中国一大员一 日 注释
本的货物运输将全部瘫痪 而失去作用 。” , 程绍刚 《荷兰人在福尔摩
到崇祯十七年 , 顺治元年 底 , 这种 莎》, 第 页、 一 页、 页、 页、 页,

状况依 旧没有太大改变 , “福岛情况 良好 , 页 , 联 经 出版社 , 年。


汤锦 台 《开启 台湾 第 一人 郑 芝
只是中国运去的所需货物稀少 , 中国人对贸
龙 》 ,第 页 、 页 、 页 、 页 、 页 、 页 ,果
易垄断如 旧 , 视我们为敌 。” 川
为了满 足郑
实出版社 , 年
芝龙对与荷兰贸易现金交易的要求 , 从顺治 卫匡国 《鞋靶战纪 》, 《清代西人见 闻录 》 , 第
二年 开始 ,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 台湾 页 , 中国人 民出版社 , 年。
代表 要求 总公 司增 加对 台湾现 金 的投 人 。 囚 厦门大学郑 成功历史调查研 究组 编 《郑成功 收
“如果用于 日本贸易的丝货能有保 障地从中 复 台湾史料选编 增订本 》 ,第 页 ,福建人 民

国运至大员 , 我们将 考虑您 明年运来现金 , 出版社 , 年。

除非您今年将运送侣 , 或 , , 江树 生译注 《热 兰遮城 日志 》 第一


册 ,第 页、 页、 页 , 台南市政 府 文化局 文
现 金给 我们 。,, 。
化资产科 , 、
年一
总之 , 从郑芝龙与荷兰人的三次贸易协
陈碧 笙 《郑 成功历史研 究 》, 第 页 ,九州 出版
定至少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社, 年。
从郑芝龙与荷 兰人 的关 系消长看 出 ,
中国东南沿海出现 了一个庞大的海商集团与 责任编辑 陈邵龙
荷兰人对抗 , 这个集 团就是以郑芝龙为首 ,
以郑氏家族 为核心 , 并吸收 、 整合了归顺 的
海上群盗 , 构成了以武力为后盾的强大贸易
集团 , 其旗下拥有强大的船 队 , 进而掌握了
中国东南海岸的制海权 。
由于郑芝龙海商集团的逐步壮大 , 荷
兰人占领 台湾之后 , 向中国东南沿海扩张的
势头受到了遏制 , 荷兰人没有办法跨越闽粤
沿海 。
从 十七 世 纪 欧 洲 人 在 亚 洲 的 扩 张 看 ,
郑芝龙集团的存在也影响了欧洲人本身之间
的互 动 和消 长 。荷 兰人利 用 他抵 制菲 律宾 的
西班牙人和澳门的葡萄牙人 , 但郑芝龙最后
也 控制 了荷 兰人 的对 华和对 日贸易 找
郑 芝 龙投 降 清朝 后 , 郑 氏集 团虽 受 到
一 定程 度 冲击 , 但 实力仍 旧保存 下来 。这 为
《闽台文化交流 》
一 季刊

郑芝龙之前开拓台湾的海盗袁进与李忠
一 一兼论郑成功与荷兰人关于台湾主权之争

徐 晓 望

晚 明是 台湾 开发 的重 要 时期 , 许 多 人认 海 上 已久 , 囊有 余 货 , 既迫 于广兵 之 追
为 , 郑 芝龙是开发台湾的第一人 , 也有人 捕 , 又苦 于 闽寨 之 缉防 , 计 无复之 。 乃
说 , 颜 思齐 在郑芝龙 之前 到 达 台湾 , 他才 是 令 家属 袁 少 昆等 诣 南路 副将 纪元 宪 、 水
开 发 台 湾 的第 一人 。 实 际 上 , 在 颜 思 齐 之 标 参将 沈 有 容 军前 乞 降 。 王 中垂 宣谕散
前 , 袁进 、 李 忠等海 盗 已在 台湾 的北 港 盘踞 党归农 , 方待 以不 死 。 袁寇 即解散 余 党
多 年 , 他们才 是开发 台 湾的第 一人 , 而郑 芝 四十余 船 , 被 掳 六 百余 人 , 带领 头 目陈
龙是袁进事业的继 承者 。 经等 一十七名 , 愿 同报效 立功 ” 。 `“
《明史 ·鸡笼传 》记 载 台湾的海盗 “崇 据 以上史 料 , 袁 进 和李 忠二 人在海 上横
祯八 年 , 给事 中何楷 陈靖 海之 策 , 言 `自袁 行 多年 , 最后 于 万历 四十七 年降 于 明朝 。 而
进 、 李忠 、 杨禄 、 杨 策 、 郑芝 龙 、 李 魁奇 、 颜思齐与郑 芝龙 二人是 在天启元年
钟斌 、 刘 香相继 为乱 , 海 上岁 无 宁息 。今 欲 年 才到 台湾 建立 水 寨 , 可见 , 颜 思齐 与郑
靖寇 氛 , 非墟其 窟不 可 。 其 窟维何 台湾是 芝龙应 是 在袁 进 降明后 才 进人 台湾 , 他们 应
也 。 台湾 在 彭 湖 岛外 , 距 漳 、 泉 止 两 日夜 是袁进 事业 的继 承 者 , 而 不是 台湾最 早 的开
程 , 地广 而腆 。 初 , 贫 民时 至其地 , 规 鱼盐 拓者 。
之利 , 后 见兵威不 及 , 往 往聚而 为盗 ” 。 〔
习这 那 么 , 袁 、 李 二人 究 竟是什 么 时候到 台
段 引文 明确 指 出海盗 袁进 、 郑 芝龙 等 人 以台 湾开拓 史 册 未有 明确 记 载 。 要 回答 这一 问
湾 为 其 巢 穴 , 从 其 “相 继 为 乱 ” 一 句 来 推 题 要从 招 降袁进 、 李 忠 二 人 的沈有 容说起 。
测 , 袁进 、 李 忠 盘踞 台湾应 在 郑芝 龙之 前 ·
, 沈有容 是 明代后 期有 名 的 福建水 师将 领 , 曾
清代史 学家吴 伟业 的 《绥寇 纪 略补 遗 ·漳 泉 经 于万 历三 十 年率 领水 师 进剿 盘踞澎 湖 与 台
海 寇 》 明确地说 “漳 、 泉 海 寇 , 起 自袁 湾 的海盗 , “海上 息肩 者 十年 ” ` 。 追 至万历
进 ” 可见 , 他 们到 台湾 , 原来不 过是谋 取鱼 三 十九 年 之 后 , 台 湾 海 峡 渐 有新 的 海 盗 活
盐之利 , 而后 乘势而起 , 成为海盗首领 。 动 , 正如吴伟业 所说 “漳 、 泉海寇 , 起 自袁
关 于袁 进 和 李 忠 , 曹 学 侄 的 《石 仓 全 进 ” 可见 , 袁 进与李 忠应是 在这 一时期进人
集 ·湘西纪行 ·海防 》 记载最为详细 台湾的北港 , 八年后 向明朝投诚 。
万历 四十七年 年 秋 , “海寇 曹学 佳 的记 载也 表 明 袁进 和李忠 的海
袁 进 、 李 忠赴辕 门投 降 。 初 , 进 等飘 飘 盗 队伍 有 相 当规模 , 降 明时 , 他们 至少拥 有
宋论纵横

余 只海船 , 他们 能掳获 。。 余名 人质 , 说 隔大洋 , 声援不 及 , 不可 守 。迫 文龙取 金


明他们 的海 盗 队伍 至少有 数 百人 , 也 可 能达 州 , 未几 复失 。 四年 , 有 容 以年 老 乞骸 骨 ,
到上 千 人 。 实 际上 , 袁进 与李 忠 是将 台湾 当 归 , 卒 。赠都督 同知 , 赐祭葬 ” 司。 可见 , 沈
作 《水 浒 传 》 中的 “梁山泊 ” , 他们在这 里驻 有 容 自泰 昌元 年到 山东 任 副 总兵 之后 , 长 期
扎海 盗 队伍 , 拥 有数 十艘 海 船 , 经 常 出掠 台 在 北 方驻 守 , 袁进 与李 忠 作 为他 的部 下 , 应
湾海 峡 的商 船 , 并 与 明朝 水 师作 战 。 由于袁 跟 随其作 战 。 在 《明 熹宗 实 录 》 中 , 尚有零
进 与李 忠在 台湾 至少 八 年 以上 , 所 以 , 他 们 星 的记 载 天启 二年五月 , “今拟严 正 中等 兵
要 在 台 湾建 立 水 寨 , 打猎 捕 鱼 , 乃 至垦 田种 在旅顺 双 岛之 间 , 与 张盘 牙 制袁 进 等兵 住 两
地 。 就这 个 意 义上 说 , 袁 李 二人 才是 台 湾最 汛 中岛之 间 , 与觉 华漪 角 ” ` 。 “兵部 覆登 莱
早 的 开发 者 。 此前 虽 有一 些零 星 的海 盗 在 台 巡 抚 李篙 调上 便宜 三 一 议 实授 缺 。 言 登镇
湾 活 动 , 甚 至 潮 州大 盗林 凤 也到 过 台湾 , 但 备 兵 海 上 , 以资 汛 守 。 其 左 右 营 将 责 任 茶
他 们都 不 像 袁 进 与李 忠 长久驻 扎 , 不 能成 为 重 , 今 梁汝霖 、 袁 进 , 或 哥都 司金 书 , 或 蒜
开发 台湾 的第 一人 。 守备 , 俱系札委 , 非所重权也 。今将二 弃俱授
袁 进 最后 的结局 也类 似 《水 浒传 》 里 的 实缺 , 填人傣单 , 侯傣荐相应循资升转 ”。 刚
宋 江 。 《石 仓全集 ·湘 西纪行 ·海防 》 说 袁 天启 四年 , 沈 有 容离 任 , 袁 进 仍 在北 方
进 、 李 忠降 明之后 , 万历 四十八年 作 战 , 崇 祯 年 间 , “先 是 七 月 十 四 日督 师 龙
年 , 福 建 巡抚 王 士 昌 “乃 为具 题请 旨 。 袁 武 , 游 击袁进 出哨救 回被 掠生 员 徐胜 云 ” , , 」
进 、 李 忠 皆 以色 总军 前 听用 。 后 随参 将 沈有 而 《泉州 府志 ·王 梦 熊传 》 记载 , 袁 进 的一
容 往 山东 登莱 援 辽 ” 。 川 口畏孺 引 《绥寇未刻 生 由 “裨校 进大都督 ” , 可见 , 他最 终成 为明
编 》 的史料说 “袁进 、 李忠效功于辽东 ” 日。 军 的高级 将领 。 不 过 , 因 《崇 祯 长 编 》 一 书
迄 至崇 祯三 年 , 尚有人 貌 “昔 年抚贼袁 进 以 仅 记 载 了崇祯 四年 以前 的 朝廷 军 政 , 所 以 ,
防登行 , 而 安静无变 ” 司̀。 由此 可知 , 袁进与 对袁进 以后 的历史还不是 很清楚 。
李 忠都 成 为 明朝 的水 师军 官 , 早 期 的职务 是 郑芝龙 先 是跟 随颜 思 齐等 人 在 台湾 做海
“色总 ” , 后来 随沈有容到 山东任职 。 盗 , 而后 投降 明朝 成 为水 军将 领 , 他 的一 生
关 于沈有 容在 山东任 职的情况 , 《明史 》 其 实都在模仿袁进 。 而杨禄 、 杨 策 、 李魁
记载 “泰 昌元 年 , 辽 事 棘 , 始 设 山东 副 总 奇 、 钟 斌 、 刘香 等海 盗 都有 降 明 的 历史 , 可
兵 , 驻 登 州 , 以命 有 容 。 天启 改元 , 辽 、 沈 见袁进对 台湾海盗影 响之 大 。
相继 覆 。熊 廷 弼 建 三方 布 置之议 , 以陶 朗先 郑 成功 进兵 台 湾时 , 声 称 要 讨 回其 父郑
巡 抚 登 、 莱 , 而 摧 有 容 都 督 金 事 , 充 总兵 芝龙 原 有之地 。荷 兰人 竭 力 争辨 荷属东印
官 , 登 、 莱 遂 为 重镇 。 八 月 , 毛文龙 有 镇江 度公 司的记 载表 明 , 郑芝 龙 原 为荷 兰人 一个
之捷 。 诏有 容 统 水 师万 , 偕 天津 水 师直 抵镇 翻译 , 他来 到 台湾 比荷 兰人 迟 。 其 实 , 郑芝
江策应 。有 容 叹日 `率一旅 之师 , 当方张之 龙 进 人 台 湾要 比荷 兰 人 要 早 。 据 《石 仓 全
敌 , 吾 知其 不克 济也 。' 无何 , 镇江果 失 , 水 集 》 记 载 , 袁 进与 李忠 离 开 台湾 之 后 , 北 港
师遂 不 进 。 明年 , 广 宁覆 , 辽 民走避 诸 岛 , 成 为 商 业 港 口 , 中 国与 日本 的 商 人 在 此 贸
日望 登 师救 援 。 朗先 下令 , 敢 渡 一人 者斩 。 易 。 福建布政使 沈演 的 《止止斋集 》 第 卷
有 容 争 之 , 立命 数 十 艘往 , 获济 者数 万人 。 《答 海澄 》一 文论述北港
时金 、 复 、 盖 三卫 俱 空无 人 , 有 欲据 守金 州 “海上贼势 虽剧 , 倏 聚倏散 , 势难持
者 。 有容 言 金州 孤 悬 海外 , 登 州 、 皮 岛俱 远 久 , 扰 易扑 灭 。 而大患乃在林娜 吾北港之
郑芝龙之前开拓台湾的海盗袁进与李忠
互 市 , 引侨入近地 , 奸 民 日往如 鹜 , 安能 员 , 应 责 罚治有差 。 下兵 部 ” , 叫。 这 些海
无 生得失 。明明汪五峰 故事 , 侨之 市虽不 寇 的活动一 直延续 到明天启二年 , 《明熹宗 实
可绝 , 而接 济之 奸安得不严禁 , ……其 患 录 》 天启 二年三月丙 午条记载 “先是 , 两广
或在数年之后 , 不意 目前遂 尔猖撅 , … … 总督 陈邦瞻疏 称 `闽广之 间 , 海寇林辛 老 等
楼银若至北港 , 虽 日杀数人 , 接济终 不能 啸 聚万计 , 屯据 东 番之 地 , 占候 风汛 , 扬 帆
仕 , 何者 , 利重也 。 … …倏之欲市 , 诚不可 人犯 , 沿 海 数千 里无 不 受害 ” , 。 由此 可 见 ,
绝 , 然渠何必北港 , 使 断此一路 , 伶市在洋 袁进 虽然 离 开 台湾北 港 , 但北 港 的海 盗并 未
船而不在接济 , 无论 晌食 日增而海上永无患 就此 堰旗 息 鼓 , 在林 辛 老等 人 的领 导 下 , 北
矣 。 ……如所谓林心横诸人 皆林锦吾下小头 港海 盗 的 队伍达 万 人 以上 。这 支海 盗 曾经 受
领 , 其作此无赖 , 锦吾 亦未必知 , 就中何法 挫于澳 门的葡 萄牙人 , “至天启元 年 , 海 寇攻
禁拜 , 移檄北港话 问 , 似可行 ,'。 澳 门 , 西 洋 人 出 , 敌杀 贼一千 五百 有 奇 , 活
在 这 里值 得注 意的是 身 任 福建 巡抚 的沈演 擒数百人 。两 院疏叙首功 , 蒙 旨嘉奖 ” 。 `'」
能 够 “移檄 北 港 洁 问 ” , 说 明 在 袁进 降 明之 荷兰舰 队于 年 天启二年 月
后 , 福 建 巡抚 直接管辖 北 港 。 事 实上 , 福 建 日抵 达澎 湖 , 从此 开 始 了长达 二年 的澎 湖危
官 府还 有 进 一步 计 划 。姚 旅 《露 书 》 记 载 机 。 福建 官府 为 了让 荷 兰人离 开澎 湖 , 用尽
“北港 … …闽抚 院 以其 地 为东 洋 此 处应 指 了各种方法 。顾 祖禹 《读史 方舆纪要 》 第 ”
菲 律宾 、 日本 门户 , 常 欲 遣 数 百 人 屯 田其 卷记 载 “总 兵 俞 咨 皋者 , 用 间移红 夷 于 北
间 , 以备守御 ” 。 明人周 婴在其 同名 为 《东番 港 … …北 港 盖在 彭 湖之 东南 , 亦谓 之 台湾 。
记 》 的一文中提到 “疆 场喜事 之徒 , 爱 有郡 天启 以后 , 皆为红 夷所 ”。 所谓 “用 间 ” , 即
县彼土之议矣 ”。 是俞 咨皋利 用 官府 的压 力迫使 侨居 日本 的同
但是 , 在 福建 官府 尚未 正 式行 动 时 , 又 安大 商李旦 出面 与荷 兰人 谈判 。 李 旦不懂外
有 其它 海 盗 到 台湾 活 动 , “天 启 元 年 语 , 翻译 由郑芝 龙 承 担 , 郑芝龙 此 时 的身 份
年 , 有 惯走楼 国巨贼 总管大老 、 大铣 老 、 鸣 有两个 其 一 , 他 是 李旦 的伙 计 其二 , 他
嘈老 、 黄 育一等 , 因领岛 酋货 本数 千 金 , 为 是 台湾 的海 盗 头子 。但 对荷 兰人 而 言 , 他 只
其 党 我鹏老 所夺 , 不敢 复 归 , 竟 据东 番北港 看 到郑 芝 龙 是 一 个 翻 译 。 李 旦 最 后 的 计 划
掳掠商 船 , 招亡纳叛 , 争 为雄长 ” 。以上史 料 是 将 台湾 海 盗 占据 的北 港让 给荷 兰人暂 时
表 明 , 袁进 离开 台湾北 港后 , 有一 股 在 日本 居住 , 满足 了荷兰 人在 中国边疆 租借 一个类
贸易 的商人 因财 产被海 盗 掳掠 , 干脆 下海 为 似 澳 门的商 埠 的欲 望 同时 , 荷兰 人退 出澎
盗 , 他们也 在台湾北港驻 扎 。 《台湾外 志 》 记 湖 , 将 其还给福 建官府 管理 。 必须说明 的
载 颜思 齐与 郑芝龙 正是 在 天启 元 年到 台湾开 是 若 非郑 芝龙 是 台湾 的海 盗头 子 , 李旦 这
拓 , 他 们不 是属 于 “我鹏 老 ” 一伙 , 便是属 一 计 划 根 本 无 法 执行 。 台 湾海 盗 退 出北 港
于 “大铣老 ” 一伙 。其 后 台湾 海盗 大举 袭击 后 , 他 们将 根据 地 北移 八 掌溪 口的旭港 , 而
闽粤沿海 , 《明神 宗实 录 》记 载 ,̀ 万历 四十 北 港 在 荷 兰 人 的 统 治 下 , 逐 渐 发 展 为 “大
八 年四月辛未 巡按 广东 王命 塔奏 `粤海道 员 ”。 而后 , 台湾海 盗在郑芝 龙的指挥 下 , 主
寇 许彬 老 、 钟 大番 、 余 三 老 等系 袁进余 党 , 要 向大 陆发 展 。 他 们在 福建 、 广东 沿海 一 带
出没海 岛 , 啸 聚剿 掠 , 跳 梁于 白沙 虎 门广海 大肆 掳掠 , 队伍 发展 到数 万 人 , 不 过 , 最后
莲 头之 间 。 民受其 茶毒 。 业经 督 臣 申伤 兵将 郑芝 龙还 是 投降 明朝 , 成 为 明朝 的官员 , 其
侦捕 于海 之东 西 , 其擒 贼 有功 及竭 石失 利官 后 , 他对 台湾 的管理放松 了 , 下转第 页
近代厦门城市社会风俗的演变
觉 。共 和纪 念 、 国会 开会 纪念 、 云南护 法纪 七篇 , 第 一 页 第四篇 , 第 页 第四篇 , 第 页。

念 , 亦 只各 机 关 学 校放 假 , 工 商 营业 如 〔 〕 林传 甲总纂 《大 中华福建省 地理志 》,

常 。', 沙' 中西 历法 并行 不悖 , 一 直沿 用 到今 年, 第 页 、第 页。

日 , 体 现 出中西 习俗 的有 机融合 。 在 中西文 〔 清 ·道光 周凯纂 , 厦门市地方 志编纂委员会 办公 室


化 的碰撞 下 , 近代厦 门社 会风 俗演 变 中出现 整理 《厦 门志 》 卷 巧 《风土记 》, 鹭江出版社 , 年,

许 多 旧俗 与新 风 同时并 存 和杂揉 的现 象 , 从 第 巧 页。

〕龚洁 《到鼓浪屿看老别墅》, 翻 七美术出版社 , 。。 年 。


一个侧 面体现 了厦 门城市 近代化 的特点 。
参考 文献 吕天宾 《天仙旅社特刊 》, 天仙旅社发行 ,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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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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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经济概况 》, 厦 门 鹭江出版社 , 。年 , 第 页、 中华人民共和 国厦门海关编著 《厦 门海关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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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警予 、 陈佩真 、 谢云声编 《厦门指 出版社影印 , 年, 第 页。

南 》, 年 月 , 第七篇 , 第 页 第七篇 , 第 一 页 第

上接 第 页 荷 兰人逐渐 占据整个 台湾 。 以 曹学侄 《曹能始先生石仓全集 》 《湘西纪行 》 卷下 , 明天


总之 , 自袁进 以来 , ,海盗 在 台湾 北港 驻 启间刊本 , 海防 , 第 页。

扎 已有 年 , 他们实 际上掌控着台湾 。郑芝 《明史 》 卷 沈有容传 , 第 页。


龙 作 为后起 的海 盗 头 目 , 是袁 进 事业 的 当然 〔 口畏孺 《台湾割据志 》, 台湾文献丛刊本 , 第 页 。

继 承者 , 而将 北 港 暂租 给荷 兰人 的谈 判 , 也 《崇祯长编 》 卷 , 第 盛页 。
是 他一 手进行 的 , 所 以 , 他很 清楚 荷 兰人 在 《明史 》 卷 沈有容传 , 第 页。
台湾的地 位 , 他们 原来不 过是 租借 者 而 已 。 〔 《明熹宗实录 》 卷 , 第 页。
从这一 背景看 , 年郑成功 向荷兰人讨 回 《明熹宗实录 》 卷 , 第 日 页。
台湾 是合 法 的 , 也是 有根 据 的 , 只是荷 兰人 《崇祯长编 》 卷 , 第 一 页。

无视这一点而 已 。 了 明神宗实录 》 卷 , 第 日一
工 页。

参考文献 意 利类思 《不得已辨 》, 载 《天主教

仁 明史 》 卷 鸡笼传 , 第 日 页。 东传文献 》 第 册 , 台湾学生书局 , 第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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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招抚事件辨析
*
李国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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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明末福建官府招抚郑芝龙是左右东南海上局势的重大事件 ,江日昇 《台湾外记 》


对此有戏剧性的描述。郑芝龙一生充满传奇色彩,招抚过程更是一波三折, 背后有荷兰东印度
公司和其他海上势力的博弈与掣肘。 部分史料或因循转抄而以讹传讹, 或标新立异乃流于戏
说,难以客观地反映事实经过。兹以明代中国与荷兰的历史档案为依据 , 梳理招抚郑芝龙的过
程,并分析这一事件背后各方势力之间的利益冲突与矛盾斗争 。
〔关键词〕 郑芝龙 许心素 苏琰 贸易主导权

一、招抚变局中的冲突与厮杀

根据 《明史纪事本末》 记载,天启六年 ( 1626) ,郑芝龙率军攻击厦门,明军束手无策。因蔡善继任泉州


知府时,郑芝龙曾受其掷石不责之恩,朝廷遂起用蔡善继为泉州巡海道,招安郑芝龙。 “芝龙感恩,为约降。
及善继受降之日,坐戟门,令芝龙兄弟囚首自缚请命。芝龙素德善继,屈意下之。而芝虎一军皆哗,竟叛
[1]
去”。 经过厘清蔡善继履历,“掷石不责” 之事或许有之,而天启六年招抚之举与事实不符。
蔡善继,字伯达,号五岳,浙江乌程人, 万历四十三年 ( 1615) 任泉州知府。 “郑芝龙父为库吏,
[2]
芝龙方十岁,戏投石子于署,误中善继额。欲笞之,见其姿貌秀异,释之”。 万历四十六年 ( 1618) 七
月,蔡善继升福建按察司副使,分巡漳南道。丁艰,守制。天启三年 ( 1623) 十月, 复任福建按察司副
使,分巡福宁。天启四年 ( 1624 年) ,升广东参政, 备兵罗定。 天启五年 ( 1625) 十二月, 升湖广按察
使。天启六年 ( 1626) 十二月,升湖广右布政使。崇祯元年 ( 1628) 二月,任福建左布政使, 兼管兴泉
[3]
道。 可见,所谓 “天启六年泉州巡海道蔡善继招安郑芝龙 ” 一说值得商榷。 那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
的说法呢? 一是郑芝龙确实在天启六年有过接受招抚的尝试 ,只是由于内部的掣肘而未遂。 二是蔡善继
确实与招抚郑芝龙有关,只是时间不是天启六年,而是崇祯元年。
天启六年 ( 1626) ,福建总兵俞咨皋委任泉州海商许心素为把总,负责招抚东南海上势力。郑芝龙原本
与伙党杨禄、杨策等商议,一同接受招安。谁料,杨禄等人与许心素窜通, 撇开郑芝龙, 自行接受俞咨
皋的招抚。郑芝龙一怒之下,以报复杨、许为由,大肆进攻闽粤沿海地区。同安县令曹履泰写给福建巡
抚朱一冯的信件称: “抚贼杨禄等,原系郑芝龙伙党。禄等领 ( 芝) 龙银,备器械为贼具。及招抚之时,

* 作者单位: 石狮市博物馆
〔1 〕 ( 明) 谷应泰: 《明史纪事本末》 卷 76 《郑芝龙受抚》,四库全书。
〔2 〕 ( 乾隆) 《乌程县志》 卷 6,中国方志丛书。
〔3 〕 薛国中、韦洪: 《明实录类纂·福建台湾卷》,武汉出版社,1993 年,第 20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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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缘》文史集刊 2019 年第 2 期

则撇开 ( 芝) 龙。”
〔1 〕

许心素是当时闽南有名的走私商 ,专门负责为李旦在大陆采购货物, 销往台湾、 长崎、 马尼拉、 巴


达维亚 ( 雅加达) 等地。早在 1624 年, 许心素就通过李旦与占据台湾的荷兰人建立贸易关系。 宋克长
官在 1624 年 12 月写给卡本提耳总督的信函中, 称许心素 “是中国人甲必丹 ( 李旦 ) 很熟悉的人 ”。
〔2 〕

在李旦、颜思齐相继去世后,郑芝龙成为东南海上势力新的首领 ,而许心素则借机想独揽与荷兰人的贸
易。德·韦特司令官 1626 年 11 月写给卡本提耳总督的信函中提到 :
心素很会玩弄我们,总是比合约签订的时间慢很久才来交货 …… 不少商人都很怕心素, 他们说: 如
果他们与公司有来往,他 ( 心素) 就会不高兴。显然,他是想独揽跟公司的交易。 我们听说, 心素和都
督是同伙的。这意味着什么,您阁下轻易即可判明 …… 军门和都督积极要把海盗从海上清除出去, 他们
特别给心素下令并授权,就像从附寄在此的他的委任令和宽恕海盗权令的抄本可以看到那样 ; 他亲自来
大员,要来招抚这里和附近的海盗回到中国 ……不过,他在这里能做的事情很少,因为海盗已经不敢来
这里 ( 大员) 入港靠岸停泊,都去逗留在海上了。当他 ( 心素) 回去中国的时候,在漳州南边的海上遇
到那些海盗 ( 杨禄) ,跟他们交涉到约有 70 艘戎克船接受宽恕回到中国。 其他不肯归顺的海盗, 就往北
边航行,前来本岛 ( 台湾) 的那些港湾,也去澎湖的附近。
〔3 〕

郑芝龙虽然接管了颜思齐对于东南海上势力的管理权 ,并且与荷兰人保持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 但
是,郑芝龙还无法完全掌握李旦曾经拥有的贸易网络 。尤其是许心素作为李旦的代理商, 成为郑芝龙最
有威胁性的竞争对手。而羽翼渐丰的郑芝龙,自然也成为许心素想独揽与荷兰人贸易权的最大障碍 。 因
此,郑芝龙与许心素的矛盾并非只是招抚过程中的利益冲突 ,而是双方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掌控贸易主
导权。于是,许心素一面贿赂俞咨皋, 获得 “把总 ” 的官方身份以及招抚海上势力的授权;〔4 〕 一面与
杨禄、杨策结盟,在撇开郑芝龙的同时,也借此削弱其实力。许心素得逞后,俨然以代理人的身份, 傲
慢地处理与荷兰人的贸易。为此,德·韦特司令官在 1626 年 11 月 15 日的信函中抱怨:
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有一个中国人来告诉我说,心素还在福州。又说,他的儿子从几个中国人把
他们与我们预约订购的那 40 担生丝的钱全部拿走,还骄傲地说,要把这些钱保留到他父亲回来。 又说,
他不让别人跟公司交易。这事使我们更加猜想,迄今这被许可的贸易建造在恶劣的基础上 。
〔5 〕

这下轮到郑芝龙出手了,他同样使出两样手段。其一,郑芝龙结交澎湖游击王梦熊、 铜山寨把总茅
宗宪、铜山营守备文佐明,在明军将领中寻找奥援。其二,率军攻击厦门、漳州, 直接将矛头对准许心
素,而对于其他明军将领如都司洪先春 、游击卢毓英等则有意放过。 天启七年 ( 1627) 六、 七月间, 从
海外返航的漳州洋船共计 43 艘, 其中 20 艘被郑芝龙劫持。 “贼所得商货银钱已数百万, 凡洋船皆坚大
巨舰,并为贼坐驾,以与我兵船格, 我兵船不能当也 ”。
〔6 〕 同时, 郑芝龙在漳州海域击溃许心素的船

队,动摇了许心素与荷兰人的关系。甚至,传闻福建官方也有意使用招抚的手段以对付郑芝龙猛烈的攻
势。1627 年 7 月 22 日,彼得·纳茨长官在大员商馆写给顾恩总督的信件提到 :
心素曾被福州的军门任命为一支强大的戎克船舰队的指挥官, 带兵去扫荡盘踞在漳州河前面的海
盗。在那场战斗中,他被一个海盗一官 ( 郑芝龙 ) 打败落跑, 他的戎克船被击沉或烧毁的超过 80 艘。

〔1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 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2 〕 江树生译: 《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1622 - 1626) 》,台北南天书局,2007 年,第 137 页。
〔3 〕 《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1622 - 1626) 》,第 243 - 254 页。
〔4 〕 《兵部尚书阎鸣泰为备陈闽省官员去留并海上情形事题行稿》, 《中国明代档案总汇》 第 4 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
社,2001 年,第 237 页。
〔5 〕 《荷兰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集 ( 1622 - 1626) 》,第 258 页。
〔6 〕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朱题稿》,《郑氏史料初编》 卷 1 ,台湾文献丛刊本。
— 2 —
郑芝龙招抚事件辨析

因此,这个心素在中国已被其他官吏和大官们冷落排斥 。而且因这场败绩,上述那些官吏和大官们把公
司的货物也没收拿走了。 但有其他人对我们说, 那些货物又被归还了, 但是心素因害怕那些众多的海
盗,不敢亲自出海送来……上述那个一官,是对心素作战最重要、最主要的领袖。 据说, 在那里造成的
损害,就像现在也还在那沿海造成损害那样 。甚至那些官吏、大官们和军门都派人去请求一官自由进来
中国,要给他担任一个很重要的指挥官职务 。
〔1 〕

许心素遭此打击,元气大伤,而他又背着荷兰人跟盘踞基隆的西班牙商人 ,甚至直接与长崎的日本
商人进行生丝贸易。于是,荷兰人开始寻找能够替代许心素的新的贸易伙伴。
〔2 〕 逐渐掌握海上贸易主

导权的郑芝龙成为荷兰人的争取对象 ,他们希望借助郑芝龙的武装力量来迫使福建地方当局同意与荷兰
人进行自由贸易。彼得·纳茨致信请示顾恩总督:
一官已经可说是中国海霸主,他最近放话给军门说,他即将去攻击厦门。对德 · 韦特促进我们跟他
同伙合作的事情,不知道您阁下是否赞同。我们想继续供应他、支持他,使他强壮起来, 直到我们取得
军门、都督与海道等人承诺的效果,是一件好的事情。至少可以跟他合作到我们要取得完全自由贸易的
事情更加清楚和确实起来的时候。 因为, 即使我们禁止他 ( 郑芝龙 ) 来大员, 他还是可以随意去鸡笼、
淡水、Tamsoa 、Pangsui 、二林和其他地方。
〔3 〕

天启七年 ( 1627) 十二月,准备就绪的郑芝龙决定给许心素致命一击。 曹履泰向巡抚朱一冯通报:


“贼至中左登岸,迎敌者止有浙兵, 余皆怯走, 无一救援者, 以是溃败。 是夜二更, 俞总兵越城而逃,
潜抵同安城外。 职 已 设 计 留 之 矣。 兵 船 新 旧, 被 焚 被 牵, 无 一 存 者。 民 房 烧 毁, 流 离 载 道, 目 击 心
〔4 〕 关注战局结果的荷兰人同样感受到了这场战役的惨烈程度 , 甚至将郑芝龙比喻为迦太基名将汉
酸。”
尼拔和罗马将军西庇阿。彼得· 纳茨于 1628 年 3 月 15 日致函顾恩总督:
一官就像他以前威胁的那样, 去攻击厦门和海澄了。 所有不能搬走逃走的, 全部都被他烧毁、 杀
死、破坏了,他烧杀横行整个中国沿海地区, 就像以前汉尼拔和西庇阿在意大利和非洲横行肆虐那样 。
超过一千艘戎克船和乡下人被他很恐怖地夺去 ,甚至方圆二十里内的人,在他还没来以前就逃走了。 心
素的家被烧毁,一千两银现款从他的家被拿走,没有人确实知道心素是否逃走幸免一死 。
〔5 〕

不久,许心素死于战乱的消息传开了。 曹履泰对此心存疑虑, 曾当面向郑芝龙求证。


〔6 〕 在厦门一

带活动的荷兰首席商务员毛瑟向彼得 · 纳茨报告, 证实许心素在厦门战役中被杀。


〔7 〕 荷兰人与郑芝龙

之间存在微妙的关系,时而互相利用,时而相互猜忌。荷兰人暗中许诺协助明军围剿郑芝龙, 企图借此
获得自由通商的许可。同时,也纵容甚至武装郑芝龙去攻击明军 ,迫使福建官方有求于荷兰人, 使得荷
〔8 〕 而郑芝龙也并非只是逞匹夫之勇的海盗首领 , 更不同于一般杀
兰人在贸易通商的谈判中占据优势。
人越货的强盗。有勇有谋的郑芝龙对荷兰人始终保持戒备之心 ,同时也以灵活的手段与之周旋。 在达成
击溃许心素的目的后,郑芝龙却没有如常人所想的乘胜追击 ,反而约束部属驻扎厦门城外。 因为此时的
郑芝龙并非为了攻城掠地, 而是在取代许心素之后, 以战促和, 以便在接受招抚之时获得更多的交换
筹码。

〔1 〕 江树生译: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 ( 1627 - 1629 ) 》,台湾文献馆,2010 年,第 3 - 4


页。
〔2 〕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 ( 1627 - 1629) 》,第 20 - 21 页。
〔3 〕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 ( 1627 - 1629) 》,第 81 页。
〔4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5 〕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 ( 1627 - 1629) 》,第 125 页。
〔6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7 〕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 ( 1627 - 1629) 》,第 132 页。
〔8 〕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台湾长官致巴达维亚总督书信 ( 1627 - 1629) 》,第 147 - 14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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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缘》文史集刊 2019 年第 2 期

崇祯元年 ( 1628) 正月,在泉州士绅的斡旋下,郑芝龙在厦门接受招安。 同年九月, 郑芝龙部属李


魁奇叛逃。蔡善继时以福建左布政兼管兴泉道 ,恳请泉州名儒何乔远出面,抵达同安, 劝降李魁奇, 使
得郑、李两人的争斗暂时平息。当时,何乔远门生晋江人李焻亲随左右 ,据其记述:
适海寇猖撅,郡城 ( 泉州) 危急,郑芝龙故有意归命朝廷, 且素闻先生 ( 何乔远 ) , 开诚谕之, 欣
然就抚。近先生又疏闻于朝,二郑遂为一路效力。李魁奇既抚复叛,焚劫海滨, 杀掠尤惨, 兴泉道蔡公
( 善继) 躬偕先生之庐,求一再抚之。 先生毅然躬至同安, 谕以祸福, 激以忠义, 慑以国家威灵, 动以
良心天理,立散其党八千,收回巨舰利器。
〔1 〕

《靖海纪略》也保存崇祯初年 ( 1628 - 1630) 曹履泰写给蔡善继的信函, 涉及招抚和安置郑芝龙,


以及如何处置郑、李冲突等话题。显然,《台湾外记》、《明史纪事本末 》 是将崇祯初年蔡善继参与招抚
郑芝龙并处置李魁奇叛逃之事与天启六年杨禄受抚之事混淆在一起 ,导致叙述上的错乱。

二、招抚乱局中的角力与斡旋

苏琰,号虹如居士,晋江县安海人,师从何乔远。万历四十一年 ( 1613) 进士, 授行人。 天启五年


( 1625) 十月,任河南道御史。丁艰,回乡守制。天启七年 ( 1627) 冬, 郑芝龙兵临厦门之时, 苏琰身
居泉州,参与招抚事宜。 崇祯元年 ( 1628) 六月, 苏琰在 《再详臣乡抚寇情形并陈善后管见 》 的奏疏
中,以当事人的身份,讲述招抚郑芝龙的具体经过:
臣乡抚臣朱钦相招抚海寇杨禄、杨策、黄赞卿等,闻芝龙原托杨禄一起附名。 杨禄赚其银, 不成其
事,由是两人相角,而沿海水寨视为泛常。不意丁卯 ( 1627) 春, 芝龙据闽、 广之交, 截海商之粟。 臣
乡荐饥二载,盼望海米不至。于是,投之者众。及六、七月间,又劫有夷船、 商船, 其势甚大。 其党与
共谋攻打广东海丰县之嵌头村以为穴 ,乃芝龙既得而复弃之,再入闽漳,泊于漳浦之旧镇, 是为去年十
二月之初三日也。本日,臣乡抚臣朱一冯有先遣都司洪先春领兵一队与之接战 。而先年抚授把总许心素
船兵一队,又把总陈文廉船兵一队及旧镇乡民岸上助兵一队 ,鏖战一日,胜负未分。
不意夜来潮生,许心素、陈文廉之船先乘潮他住。 贼暗渡上山, 诈为乡兵, 而洪先春遂腹背受敌,
身被数刀,仅未至死。乃芝龙此际又若有求抚之意微达于人者 。舍洪都司不追,获卢游击不杀。 又自旧
镇追至中左所,督臣俞咨皋在中左, 闻讯亦纵其微服以遁。 中左之人开城门, 哀求不杀, 芝龙又约众
不入。
而警报以初八夜到泉州矣,府臣王猷于初九日因阖府乡绅在府候诏 ,遂延入承天寺共议。 乡绅以兵
食有无多寡叩以府,府臣以地方内外要害询于绅。因共议谓拥众二万列于申文者,颇非张皇。 芝龙之势
既如此,其不追、 不杀、 不焚, 似有悔罪之萌, 芝龙之情又如彼。 就中度彼度己, 剿既难举, 抚或可
施。故云: 抚之一字,众议皆同,须遣人往谕, 退舟海外, 仍许立功赎罪, 有功之日, 题以职衔等因,
如来疏所列者。
众议同后,臣乡原任按察使陈亮采举出义士三人李瑞 、陈凝、陈瑶听差。 因共谒兴泉道邓良知, 差
官同往,以示之信。道臣目击燃眉, 一面申请, 一面差官发票, 与三义士往谕。 盖自十三日领文以往,
及于迫除,十有余日间,往来者二次。又数日,即为元年 ( 1628) 正月。 府臣又唤得芝龙母舅生员黄梦
龙以往,剖警详细。芝龙心安意肯,而剳衔亦发到矣。于是,芝龙以正月十八日就中左所叩见海防同知
何舜龄,约众无哗,渐行解散。
〔2 〕

〔1 〕 ( 明) 李焻: 《先师何镜山先生行述》,( 明) 何乔远: 《镜山全集》,福建人民出版社,2015 年,第 70 页。


〔2 〕 ( 明) 苏琰: 《再详臣乡抚寇情形并陈善后管见》,《中国明代档案总汇》 第 4 册,第 112 - 114 页。
— 4 —
郑芝龙招抚事件辨析

王猷, 字 胤 方, 广 东 东 莞 人, 万 历 四 十 四 年 ( 1616 ) 进 士, 授 行 人, 升 户 部 主 事。 天 启 七 年
( 1627) ,任泉州知府。“甫至,值郑芝龙拥众中左, 近逼府城, 内外空虚, 人无固志 ”。 十二月初八日,
王猷召集泉州在籍官员大学士史继偕 、工部尚书黄克缵、户部侍郎何乔远、浙江按察使陈亮采、 举人李
焻等 28 人于承天寺,商量对策,久议未决。是日傍晚,黄克缵征求王猷的决断。王猷回答: “猷, 守臣
也,知有守也。” 此时,苏琰对王猷说: “守以尽守土之职,抚以纾目前之忧, 不亦可乎?”
〔1 〕 在举棋不

定之时,苏琰的意见起到关键的作用。所以,就有 “抚之一字,众议皆同” 的说法。


十二月十三日,原任浙江按察使陈亮采推举义士三人李瑞 、陈凝、陈瑶跟随福建兴泉道邓良知派出
的官差前往厦门谕示郑芝龙。但是,郑芝龙掌握主动权,开出的价码肯定不低。所以, 曹履泰忧心忡忡
地说: “陈熙老 ( 陈亮采 ) 招安之议, 造福固匪浅。 然闻贼 ( 芝龙 ) 望甚奢, 何以结此局? 反覆思之,
真食不下咽,而寝不贴席,终未敢赞一词也。”
〔2 〕 那时, 何乔远声望颇高 , 传言素为郑芝龙所仰慕 。 于

是,众乡绅敦请何乔远出面, 劝郑芝龙先行遣散部属以示诚意。
〔3 〕 十二月二十四日 , 何乔远致信郑

芝龙:
久闻足下奇男子也,兹又善作善收,非豪杰智士,其孰能然? 凡足下诸情, 已具在当路与吾辈诸乡
绅中,不待多赘。但在左右尚有万余人, 不审是否 …… 吾为足下计, 既有一片归顺之心, 更无反背之
理。吾当道缙绅,既有真心,更必无欺诈之谋。足下此时囊橐尚满,何不略散些银, 付其还家, 以为新
春维新之计。量留千余人立功候命,则人口甚寡,所费不多,海边之人亦得宁静。 不然, 坐食山崩, 囊
橐不足赴应,虽欲禁其杀掠抢夺,亦不可得也。如此,则不义之名归之足下,犹宦幹害人而不义之名归
之乡绅也。世间有奇男子,心中切切一见。若来归之日,定有时也。
〔4 〕

郑芝龙长期通过贿赂、诱惑等手段,在各地安插眼线,有效地收集各种情报, 借此掌控着谈判的节
奏,在给足泉州乡绅面子的同时,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曹履泰对时局看得比较透彻, 他对巡抚朱一
冯说: “两道议抚, 而屡迁其说, 盖贼 ( 芝龙 ) 志骄而欲奢。”
〔5 〕 当时, 郑芝龙要求授予其 “水操游

击” 之职。对此,曹履泰致函郑芝龙: “但事有可为, 有不可为者。 如尔所称水操游击, 此朝廷选授之


官,非抚按所得而主也。” 当郑芝龙放出风声,企图让部属袭扰福州之时,曹履泰劝慰郑芝龙: “一路骚
动,何所不为? 然有害于无辜之百姓,无益于一己之功名。且愈决裂,事愈不可收拾。”
〔6 〕 海商集团内

部的合作关系是脆弱的,如果谈判旷日持久,可能导致局面失控,郑芝龙准备翻出底牌了。
崇祯元年 ( 1628) 正月,王猷传唤郑芝龙母舅黄梦龙前往厦门 , 劝说郑芝龙。 此举也释放出信息即
官府对郑芝龙在泉州的亲属具有约束力 ,他们可能成为谈判中的 “人质 ”。 其实, 先前在对付李旦及许
心素之时,福建官方就采用过这种胁迫性的手段 。就在这时,通过反复的讨价还价,福建总兵俞咨皋授
予郑芝龙 “抚夷守备” 的剳付也送达厦门。摆足了姿态的郑芝龙见好就收, 于正月十八日在厦门叩见泉
州海防同知何舜龄,表示愿意接受招抚。
何舜龄,字廷永,号兰汜,浙江临海人,家世清节,食贫力学,万历三十七年 ( 1609) 举人, 历任
萧山教谕、安远县令。天启四年 ( 1624) ,升任泉州海防同知。“红夷踞澎湖, 久为闽患, 舜龄与同官进
剿,七阅月,平其 巢。 又 遍 历 诸 岛, 条 议 善 后 策, 抚 军 南 居 益、 抚 按 周 昌 晋 上 其 功 ”。
〔7 〕 天 启 七 年

〔1 〕 ( 民国) 《东莞县志》 卷 63,中国方志丛书。


〔2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 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3 〕 ( 明) 何乔远: 《镜山全集》,第 60 页。
〔4 〕 ( 明) 何乔远: 《镜山全集》,第 907 - 908 页。
〔5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 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6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 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7 〕 ( 民国) 《台州府志》 卷 109,中国方志丛书。
— 5 —
《闽台缘》文史集刊 2019 年第 2 期

( 1627) 十二月,何舜龄成为与郑芝龙谈判的重要人选。《临海县志》 记载: “以公才德素优,遂令公往。


公下海见芝龙,开示祸福,芝龙遂倾心归降。”
〔1 〕 曹履泰也证实何舜龄参与招抚郑芝龙的谈判 , 负责清

点船只、武器以及商定受抚人员的留置与遣散等具体事务 。同时,何舜龄也告诉曹履泰, 郑芝龙不可能


完全按照官府的要求遣散部属, 而那些不服郑芝龙管束的海上势力依然我行我素, 敲诈勒索, 劫掠财
〔2 〕 果然,就在郑芝龙接受招抚之后 , 他与李魁奇、 钟斌、 刘香之间的争斗就开始了 , 郑芝龙凭借
物。
头上的官帽和手中的利剑,踏上扫平群雄、独霸海上的征途。

三、结 语

郑芝龙与许心素的矛盾从表面上看是海商集团内部的争斗 ,实际上双方争夺的焦点是由谁来掌控海
上贸易的主导权。在击溃许心素集团之后,郑芝龙获得贸易主导权,同时,掌握了招抚变局中的谈判主
动权。
郑芝龙对于盘踞台湾岛的荷兰人的动向有着较为清晰的判断 , 始终与之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在维系商业利益之时,郑芝龙善于借力使力, 从荷兰人那里获得先进的军事装备, 增强自身实力。 同
时,郑芝龙也通过在台湾的情报网络 ,关注荷兰人的动向,保持必要的戒备。
郑芝龙在占据优势地位的情况下 ,主动寻求与朝廷的合作,体现了郑芝龙的政治智慧, 实现其私人
海商集团合法化的目标。郑芝龙接受招抚,也有利于明朝福建海防力量的整合与提升 。尤其是解决李魁
奇、钟斌、刘香等竞争对手之后,郑芝龙具备了与荷兰人进行海上争霸的实力 。

( 责任编辑: 王湛)

〔1 〕 ( 康熙) 《临海县志》 卷 8,中国方志丛书。


〔2 〕 ( 明) 曹履泰: 《靖海纪事》 卷 1,台湾文献丛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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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 JIAN SHI ZHI

南明郑芝龙乞师日本初探
□徐纯均

摘 要: 明朝灭亡后,一些明朝遗臣由于自身军事实力不足曾向邻国借兵,以图恢复,即所
谓的乞师。南明隆武二年 (1646年),平虏侯郑芝龙曾两次向邻国日本乞师,但均未成功。第一
次因大风,使者未能到达;第二次则是由于德川幕府出于日本地位的提高、战略上的考虑以及自
身的锁国政策而予以拒绝。虽然郑芝龙的乞师并未成功,但这次乞师表明了明朝政府自万历之后
对日本态度的转变,也影响了其他南明遗臣对于日本的看法。通过分析德川幕府拒绝乞师的原
因,则能了解当时的日本对待中国的态度。同时,有助于我们以一个更复杂、更具联系性的眼
光,去看待这一时期的中外关系。
关键词: 乞师;郑芝龙;南明;德川幕府;日本

乞师日本,就是向日本请求援军。本文所 亡①。六月,郑芝龙等人在福建奉唐王朱聿键
讲的乞师日本是指明朝灭亡后,一些明室遗臣 监国②。闰六月二十七日,唐王即帝位,并改
因无法对抗清军,便向日本请求军事援助。本 元隆武③。本文所说的郑芝龙乞师日本即发生
文将对南明隆武政权 (1645—1647年) 掌握实 在隆武二年 (1646年)。当时,多个南明政权
权的郑芝龙向日本乞师的经过、结果、失败原 的军事力量薄弱,各自为战,难以与强大的
因等问题进行论述。关于郑芝龙的乞师,前人 清军抗衡,于是他们便积极请求外国援助。
关注较少,故仅有部分著作及论文对此有所提 如晋王李定国曾乞兵于暹罗④,隆武帝曾乞师
及。专著有:石原道博氏 《明末清初日本乞师 于安南 ⑤,但明遗臣乞师较多的对象是日本。
的研究》、辻善之助氏 《海外交通史话》 等。 这是由于南明政权中的一些人长期涉及海外贸
论文则有小仓秀贯氏 《德川家光侵略中国之意 易,故而是联日求援的合适人选⑥,郑芝龙即
图》、中村久四郎氏 《明末的日本乞师及乞资》 是其中之一。
等。这些研究虽对郑芝龙乞师一事有所提及, 郑芝龙17岁时往日本⑦,居于平户并娶妇
但不甚详尽,故仍有较大研究空间。本文将利 生子。后入颜思齐党为海寇,崇祯间就抚,崇
用中、日文史料对此事的经过、结果等基本内 祯末进为总兵⑧。弘光立,封南安伯。弘光朝
容进行整理与分析,并对郑芝龙选择向日乞师 廷覆灭后,与其弟郑鸿逵、族侄郑彩迎立唐
的原因及德川幕府拒绝出兵的缘由进行探究。 王。唐王正位后,郑芝龙被封为平虏侯⑨。关
此外,还将对部分记载提出一些不同看法。 于郑芝龙的乞师,我国史料记载非常有限。
《罪惟录》 载:
“及明末,唐藩立八闽。以郑芝
一、乞师之始末
龙妻为日本所自出,使人乞兵日本。”⑩黄遵宪
弘光元年 (1645年) 5月,南明弘光朝灭 《日本国志》 言“是年 (隆武二年) 八月,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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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4期


芝龙 奉 明 唐 王 聿 键 意 , 赠 书 暨 方 物 , 乞 援 二年八月十三日。这封敕旨“命兵部侍郎黄征

兵。” 訛


《思文大纪》 记载,“隆武二年……六 明赍捧至,以借劲兵”。 訛


郑芝龙给将军家光

月……平彜侯郑芝龙议借倭兵以图恢复,上许 写有三封信,其中“两封专写借兵之事,并载



之。以黃征明为正使”。 这两份材料都记明 使者舟遇风浪之事。”三封信均有礼单,在包
了乞师的时间,但说法并不一致。显然,仅凭 装信件的纸上写有“侍生郑芝龙顿首拜”之

RENWUCHUNQIU
这样记载简略的史料是无法理清郑芝龙乞师的 语。他给长崎奉行亦写有三封信,其中两封写
来龙去脉。所幸一些日本文献对此事有详细的 借兵事,一封写其妻子事。此三封信的措辞与
记载,对我们梳理这一事件有很大帮助。 致将军的信没有什么差别訛



林春胜、林信笃父子所编的 《华夷变态》 其次,从林春胜的记载来看,似乎黄遵
是研究郑芝龙乞师的重要材料。该书称:“隆 宪 《日本国志》 中所载时间是正确的,《思文
武二年,当正保三年。八月十三日,隆武帝使 大纪》 所记是错误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者黄征明渡海,请求日本的援助。” 《华夷 在乞师信的末尾署名处,除芝龙与鸿逵外,
变态》 所记载的乞师时间为隆武二年的八月十 还有正使黄征明、副使康永宁、陈元京、曾
三日,与 《日本国志》 所言的时间大致相同, 少吾之名,而康永宁、陈元京、曾少吾三人
也和 《思文大纪》 所记的使者为黄征明相符。 名下均有双行小注。其中康永宁名下注:“与
接下来又说道,黄征明本人并未亲至长崎, 正使黄征明,一同于六月二十日,出福州,
“但黄征明在海上被鞑靼人所阻,无法来朝,故 遇风而归。”陈元京与曾少吾名下注:“征明
以小船载己方使者,携芝龙书信、进献之物, 从福州出发时,二人持进献之物,先行出发,



及黄征明的书信,一并至长崎。” 要特别注意 皆遇风漂散。少吾之船被吹至浙江,(少吾)
的是,黄征明并没有亲自前往长崎乞师,而是 为鞑靼人活捉,进物亦被夺走。此番重新置
派其他使者代替自己进入长崎乞师的。 办进物,由芝龙使者陈必胜、黄征兰乘小船
乞师信到达长崎后,长崎奉行便将它们递 带至长崎。” 訛


根据双行小注的信息,我们可
送江户,江户方面非常重视。林春胜称,乞师 以得知在当年的六月二十日,还有一次乞师。
信“十月由长崎达江户,老中上报大意,先父 只是当时正使黄征明与副使康永宁从福州出
于御前进读。经数日评议,尾张纪伊两位大纳 发后,在海上遇风,不达长崎而返。郑芝龙



言,水户中纳言亦登城。” 乞师之事不但由 给家光的信中“并载使者舟遇风浪之事”, 訛

幕府的官员老中上报了德川家光,而且林春胜 可能就是针对这次不成功的乞师向日方作出
之父林罗山还在将军面前进读信件,家光还数 解释。而曾少吾的船被吹至浙江,少吾本人
次召集重臣商议。这些信件属于机密文件,因 被清人活捉,他船上携带的礼物也被清人夺
此信件的原文并未流传下来。所幸林罗山当时 走。郑芝龙无法,只好重新置办“方物”,再
每日侍于评议之席,凭其记忆写下了六条信 次派出使者,带往日本乞师。



息,是这些信件的大致内容 。林罗山留下的 石原道博氏认为,六月二十日第一次乞师
这些记载,为我们探究郑芝龙乞师提供了非常 时,在海上被清人捉住的不只曾少吾,还有正
重要的信息。 使黄征明訛


。但笔者认为,黄征明并未在六月
首先,与前一年水师都督崔芝主导的乞师 被擒,他不但返回了福州,而且在八月的乞师
不同的是,隆武帝在此次乞师中也起到了非常 中仍担任了正使。据林罗山的记录,郑芝龙给
重要的作用,甚至还为这次乞师写了一封敕 日本天皇的信中,清楚地写有“皇帝亲制敕
旨。“大 (太) 师平虏侯爵郑芝龙致正京皇帝 书,命兵部侍郎黄征明赍捧至”之语,信尾所
的两封信内,一封附有隆武帝的敕旨。”敕旨 署时间为隆武二年八月十三日訛


。假如黄征明
的大致内容是求借劲旅。信末的时间署在隆武 六月就被清兵所擒,那么隆武帝在八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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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 JIAN SHI ZHI

所写的敕书如何能令一个被俘之人带去日本? 给长崎奉行马场利重、山崎正信的信。信的开
他又如何能在清人的控制下写下请援的书信, 头即提到了黄征明带来的书信“于本月八日到
并派遣使者代替自己前往长崎?因此,石原氏 来”, 訛


这与林春胜所说的“十月上达”是不
称黄征明在六月被擒有待商榷。 符的。那么究竟应以哪一方的说法为准?笔者
同样,钱海岳氏所著 《南明史》 中部分关 认为三位老中的说法更为可信。老中是江户幕
于这两次乞师的说法,笔者亦不是完全赞同。 府常设的最高政务官员,且自宽永十一年
钱氏称隆武二年五月辛未,“黄征明兵部右侍 (1634年) 三月起开始掌管外交事务 訛


。乞师
郎,征兵日本”;訛


八月甲戌,“侍郎黄征明征 之事涉及日明关系,故老中们定然参与了此事
兵日本,中道失风被执,降清。” 訛


隆武帝的 的商议。因此作为当事人,三位老中所记可信
敕旨和郑芝龙的信件所署时间均在八月十三 度显然更高。
日,而隆武二年八月甲戌为朔日,早于书写乞 乞师信到于九月八日达江户之后,幕府
师信的十三日,钱氏所说的时间当有误。且钱 高层非常重视,先是由老中们商议。九月二
氏言黄征明在第二次乞师时中途遇风,被执降 十一日,老中们写信命长崎奉行告知使者:
清也存疑问。如林春胜所述,黄征明被风所阻 “请援之事事出仓促,难以向江户汇报”,令
是在六月,而非八月。被执的使者也确有其 使者早日归国訛


。此信即是本节开头所说三位
人,只不过是曾少吾,而非黄征明。据 《清实 老中给长崎奉行的指示信。之后此事又由将
录》 记载,顺治十年 (1653年) 清廷招降郑成 军亲自裁定。幕府的官修史书 《德川实纪》



功时“兹特遣官黄征明往谕”, 可知黄征明 中正保三年 (1646年) 十月十六日条记载:
的确投降过清朝,但他降清的时间应不在隆武 将军“召酒井赞岐守忠胜、松平伊豆守信纲、
二年乞师期间,否则他是无法派其他人前往日 阿部丰后守忠秋、阿部对马守重次商议明国
本乞师的。而钱氏所说的五月乞师,应该与 平户一官 (指郑芝龙) 奉书乞援之事。”訛


盐谷
《华夷变态》 所说的六月乞师是同一次。 世弘 《昭代记》 亦言:当年十月,德川家光亲
通过分析上述史料,笔者得出以下结论: 自召集“宗室大臣、执政议。” 訛


因此,林春
郑芝龙在隆武二年的乞师有两次。在六月的乞 胜所说的十月上报江户应当是将军和幕府高层
师中,正使黄征明和副使康永宁因遭遇大风, 商议此事的时间。
无法至日,故折回福州。而先他们出发的陈元 除上述的几位重臣外,家光的三位叔
京、曾少吾也遇风漂散,曾少吾被清人所擒, 父——
—御三家的义直、赖宣与赖房也都陆续前
二人均未按原计划到达长崎,因而乞师未能成 往谒见将军,参与商讨。此外,参与讨论的还
功。于是郑芝龙重新准备了给日方的礼物,在 有大老井伊扫部头直孝。关于此事的评议持续
同年的八月十三日,依旧以黄征明为正使,往 了数日。《德川实纪》 言:“郑芝龙请援兵时,
日乞师。但黄征明此番又被清人所阻,未能亲 下议御三家。尾张、纪伊、水户三卿都同意出
自前往长崎,只好修书二封,派陈必胜、黄征 兵。” 訛


据上田章考证,郑芝龙请援时,纪伊
兰等人,带着隆武帝的敕旨、芝龙的请援信和 藩赖宣“初建不援之议。幕议未决,尾、水二
黄征明的这两封信,进入长崎乞援。 公亦有出援之论,于是公欲自任尔。”赖宣言:
“亲藩之受封西方者,只有某。使某总督之,
二、幕府之应对
何幸加之。果然,将驱率三军,奋然进击,以
前面已提到,林春胜称乞援信在当年十月 示日本人伎俩矣。”同时,他还“移檄于封内,
由长崎上达江户,这一记载笔者认为是不可信 急备军须”。 訛


可见,宗室重臣御三家均赞成
的。在此之前的九月二十一日,在江户的幕府 出兵。因为,此时天下虽然太平,但潜伏在各
老中阿部重次、阿部忠秋、松平信纲写有一封 地的浪人仍然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这些人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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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海外建立功勋,统治阶级内的一部分人便 以下原因。

想利用浪人的这一心理,将潜在的祸患引向他 其一,郑芝龙与日本有着密切的关系。芝




处,因此倾向于派兵出援 。赖宣就认为“明 龙成为海商后“屡渡海至本邦,居于肥前国之
朝前来乞师,是我朝武威得以宣耀四海之机。 平户。” 輨


随后不久,他娶了一位“日本”夫
应集结浪人,再加上西国、中国的大小诸 人田川氏。这位田川氏,我国史籍中多作倭妇

RENWUCHUNQIU



侯”, 以十万浪人出师中国大陆。有的学者 或翁氏。《郑氏宗谱》 称“翁氏,日本人”,訛

甚至认为家光本人也有出兵中国的打算輧


。但 郑 克 塽 称 之 为 “ 翁 曾 祖 母 ”, 訛


日本称之为
反对的声音也同样存在,井伊直孝就表示: “平户之民女田川”。訛


田川氏生子二,长即成
“虽然三卿之言皆有道理,但派遣援军也不会 功。其后郑芝龙归国,但他与日本的往来并未



取得任何功劳,因此出兵毫无用处。” 于是, 中断,其手下的商船仍往来日本贸易,他
幕府在经过了几天的商议与权衡之后,认为 “作为福建道的大将,每年都向长崎派遣商
“虽然一官送来了请求援兵的书信,但此事殊 船”。 輨


这在居于长崎出岛的荷兰人记载中也
为可疑”。 訛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最终采纳了 有体现,如1645年3月9日条即提到:“今日入
井伊的意见,决定不予派兵。同时还打算派出 港之中国船与去年十二月一日入港的中国船加
日根野吉明和内藤庄兵卫为上使,前往长崎会 起来共有十二艘。且主要是由一官及其一党所
见使者,当面询问详细情况,传达幕府高层的 派遣而来的。” 輨


这些材料说明郑芝龙与日本
意见,并令使者早日归国輧


。 的贸易往来非常密切。因此,芝龙选择与他关
然而很快,幕府就得到了清兵攻下福州、 系亲密的日本作为请援对象。
隆武帝被杀、郑芝龙降清的消息。老中在十月 其二,当时的日本深受儒家学说影响,有
二十日给诸大名的信中写到:“因乞师信中有 着与明朝同样强烈的夷夏观。儒学的分支朱子
不明之处,故打算向长崎派遣上使,向一官使 学在江户时代初期经藤原惺窝与林罗山的传
者询问明白。但本月四日之书状已从长崎到 播,成为幕府各藩的御用之学。根据这一学
来,报告福州陷落、唐王及一官退出城外之 说,维护中华、摒弃夷狄这种华夷内外的区



事。将军尚不及盘问清楚。” 这样一来,幕 别,成为了社会的最高准则訛


。在理学的影响
府关于乞师之事的评议便彻底停止了 訛


。此 下,日本统治者们便视明朝为正统,视清朝为
时,两位上使还未及前往长崎。于是,长崎奉 夷狄。林春胜在 《华夷变态》 的序中写道,
行山崎权八郎便通过通事告知黄征明的使者: “崇祯登天,弘光陷虏,唐鲁才保南隅,而鞑
福州既败,援军已不及前往,进献之物也不收 虏横行中原,是华变于夷之态也”, 訛


即是明
受,乃令使者回国輨


。郑芝龙的乞师至此以失 证。后来,日本听闻朝鲜与清朝关系紧密,十
败告终。 分愤怒,“关白执政辈,以朝鲜与鞑靼合,欲
兴师而来。” 訛


因此,当郑芝龙需要请求外国
三、选择日本之缘由
援军时,与明朝有着相同夷夏观的日本显然是
南明时期,不少明朝的皇族、遗臣面对 一个很好的选择。
己方军事力量不足、无法对抗清兵的情况, 最后,日本幕府曾经向明朝廷称臣纳贡。
都选择向外国请求援兵。与李定国、隆武帝 明建文三年 (1401年),室町幕府的第三代征
等人向藩属国安南、暹罗求援不同的是,郑 夷大将军足利义满 (道义) 为了开展与明朝的
芝龙选择的日本不是明的藩国,且日本在过 贸易,主动称臣纳贡。次年建文帝遣使至日,
去的五十年内,曾在侵朝战争中与明朝有着 义满以盛仪接待,对着诏书焚香三叩,表示臣
直接的军事对抗。那么,郑芝龙为何会选择 礼訛


。建文帝在诏书中称义满为“日本国王源
这样一个国家作为乞师对象呢,笔者认为有 道义”,而义满同年给明帝的上表中自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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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国王臣源”。 訛


成祖即位后,先后赐其龟钮 帅,各无不上书输贡。” 訛


就是其写照。日本
金章以及九章冕服訛


。在此之后,还有几位幕 俨然成为了东亚各国的宗主国。而明朝遗臣乞
府将军向明帝“称臣”。他们在国书中均自称 师时又有“恭惟日本大国,人皆尚义”“窃慕
“日本国王臣源某某”,其中包括八代将军足利 日本大国,威望隆赫,笼盖诸邦”訛


等吹捧之
义政訛


、十一代将军足利义澄和十二代将军足 语,更助长了日本人的“中华”意识。



利义晴 。这一时期,虽然来自对马等岛的倭 其二,日本认为战局发展不利于明,所以
寇时常侵犯我国沿海地区,但日本政府上层基 不愿出兵相助。南明隆武二年 (1646年) 一
本能和明朝保持着友好关系。自洪武四年 月,出使朝鲜的日本使臣在谈到中国形势时就
(1371年) 至嘉靖二十七年 (1548年),日本遣 对朝鲜官员称:“大明只有福建、广东、广



使或入贡共35次 (包括非幕府官方的) 。虽 西。” 訛


日本知道,此时的南明已非昔日万国
然此后由于倭寇入侵和侵朝,明、日断绝了官 来朝的大明。对于这样一个已然衰弱的国家,
方往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明朝存在的276 即使往援也不一定会取胜。这样一来,不仅会
年中,日本有一多半时间都与明朝有着紧密联 有损于日本国威,更会为日本树立一个满清这
系。有的学者更是认为,自明末以来,日本、 样的强敌。因此,出兵援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
琉球、菲律宾、越南等国中,日本与明朝关系 选择。
尤为密切,所以南明各政权前后派出了十几名 其三,出兵中国与当时的锁国政策相违



使者到日本请求援助 。笔者赞同此种看法, 背。德川幕府的锁国政策与禁教政策是分不
认为这也是郑芝龙选择乞师日本的一个重要原 开的。自西方传教士到达日本后,日本出现
因。值得一提的是,上述乞师得到隆武帝的大 了数量众多的天主教徒。日本统治者认为,
力支持。因而笔者认为,郑芝龙的乞师标志着 天主教不利于自身统治,因而多次发布禁教
万历之后明朝官方对日本态度的一大转变。这 令。德川家光执政时,为了防止天主教徒与
也使得后来的南明士人对于日本的看法产生了 日本人的接触,幕府在禁教的基础上又多次
改变,即日本已非曾经的蛮夷之邦,而是一个 发布锁国令,以禁止日本国民前往海外。如
经过“文”化的礼仪之邦和能够帮助明朝复国 果日本贸然出兵,那么就与其自身制定的政



的仁义之国了 。 策背道而驰。因此,在锁国这一消极的对外
政策之下,德川幕府也是不会允许大批军队
四、失败之原因
前往海外的。
既然郑芝龙和日本长期有着密切联系,日
五、结语
本上层也曾与明朝有着友好关系,并且非常痛
恨清人,为什么郑芝龙的乞师最终会以失败告 满族入主中原后,明朝的宗室们相继在南
终?从幕府打算给郑芝龙方使者的回复来看, 方建立政权与清朝对抗。他们的势力并不十分
似乎幕府不予派兵是因为郑芝龙乞师的态度不 强大,因而无法同清军抗衡,于是一些人积极
够诚恳,甚至有些地方颇为失礼。日方指出的 请求外国援助。其中,平虏侯郑芝龙在南明隆
这些问题虽然都是事实,但在笔者看来,这只 武二年六月与八月两度向日本乞师。但德川幕
是日本用来打发使者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应有 府在经过慎重商议后,并未答应出兵。虽然这
以下三点。 次乞师未获成功,但它表明了万历援朝之役
其一,德川幕府意图摆脱中国的影响,在 后,明朝官方对日本态度的转变,这一改变也
努力将日本塑造为新的“中华”。所谓的“朝 影响着其他明朝遗臣对日本的看法。在郑芝龙
鲜入贡,琉球称臣,安南、交趾、占城、暹 之后,郑成功、冯京第、阮美等明朝遗臣先后
罗、吕宋、西洋、柬埔寨等,蛮夷之君长酋 十几次向日本乞师、乞资,即是他们对日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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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4期


法改观的明证。 雄所藏本。

訛輧

輧 輳
訛 中村孝也: 《江户幕府锁国史论》, 东京: 奉

公会, 1914年。
注释:
訛 《大君言行录》 乾册, 正保二年条, 日本内阁文


①③⑤ 徐鼒: 《小腆纪年》,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
库所藏本。 此处的 “中国” 指日本的 “中国地区”。
研究室, 1962年。

RENWUCHUNQIU
訛林 信 笃 :

輧 《宽 永 小 说 》, 东 京 : 近 藤 出 版 部 ,
② 阮旻锡: 《海上见闻录》,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
研究室, 1958年, 第1页。
1930年, 第275页。

④ 李天根: 《爝火录》,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研究


訛林韑:

輧 《通航一览》 第五, 东京: 泰山社, 1940
年, 第400页。
室, 1963年, 第1235页。
訛厦 门 郑 成 功 研 究 会 、 厦 门 郑 成 功 纪 念 馆 编 :


⑥ 南炳文: 《南明史》, 北京: 故宫出版社, 2012
《郑成功族谱三种》, 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5 年,
年, 第356页。
第 6 页。
⑦ 川口长孺: 《台湾郑氏纪事》, 台北: 台湾银行
经济研究室, 1958年, 第2页。
訛 郑克塽:

輨 《郑氏祔葬祖父墓志铭》, 台北: 台湾
银行经济研究室, 1972年, 第27页。
⑧ 沈云: 《台湾郑氏始末》,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
研究室, 1958年, 第1-7页。
訛 《出岛兰馆日志》 中卷。 转引自石道博 《明末清


初日本乞师研究》 第45页。
⑨ 郑亦邹: 《郑成功传》,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研
究室, 1960年, 第3页。
訛井 上 清 著 、 天 津 市 历 史 研 究 所 译 校 :

輨 《日 本 历
史》, 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 1974年。
⑩查继佐: 《罪惟录》 第三册, 北京: 北京图书馆
出版社, 2006年, 第610页。
訛輪

輩 輯
訛 《李朝实录·仁祖朝实录》 卷 47、 48, 韩国京
城帝国大学图书馆所藏本。
訛黄遵宪:

輥 《日本国志》,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1年, 第71页。 訛张 声 振 、 郭 洪 茂 :

輩 《中 日 关 系 史 》 第 一 卷 , 北
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6年, 第310页。
訛 佚名:

輥 《思文大纪》, 台北: 台湾银行经济研究
室, 1961 年, 第 144 页。 此处的 “平彜侯” 为误记, 应
訛輩

輩訛瑞溪周凤:
輲 《善邻国宝记》, 《改定史籍集览》
第24册, 东京: 近藤出版部, 1901年。
为 “平虏侯”。
訛輥

輥 訛輥
輲 輴
訛輥訛輥
輵 訛輥
輶 輷
訛輦訛輦
輮 輰
訛輦訛輦
輴 訛輨
輶 輯
訛輨訛輨
輴 輷
訛輪訛林春胜、 林信笃:
輮 訛张廷玉:

輩 《明史》, 北京: 中华书局, 1974年。

《华夷变态》, 东京: 东洋文库, 1958年。 訛 近藤圭造校:



輩 《续善邻国宝记》, 《改定史籍集
览》 第21册, 东京: 近藤出版部, 1901年, 第22、 25页。
訛此 条 时 间 记 载 有 误 , 详 见 后 文 ; 此 三 人 分 别


是: 尾张大纳言义直、 纪伊大纳言赖宣、 水户中纳言 訛 傅云龙:

輩 《游历日本图经》, 上海: 上海古籍出
版社, 2003年, 第304-305页。
赖 房 , 均 是 将 军 家 光 的 叔 父 。 合 称 “御 三 家 ” , 亦 称
“三 亲 藩 ”。 訛冈田英弘、 神田信夫、 松村润著, 王帅译:

輩 《紫
禁城的荣光——
—明清全史》, 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 出版
訛石 原 道 博 :

輦 《明 末 清 初 日 本 乞 师 研 究 》, 东 京 :
社, 2017年, 第229页。
富山房, 1945年, 第48页。
訛輦

輦 訛 钱海岳: 《南明史》, 北京: 中华书局, 2006年。
輲 訛时培磊:

輩 《临海东观——
—明清史学中的日本研究
与认识》, 北京: 科学出版社, 2017年, 第213页。
訛 《清实录》 第三册, 北京: 中华书局, 1985 年,


第591页。 訛近藤圭造校:

輩 《外藩通书》, 东京: 近藤出版部,

訛 藤井让治著、 刘晨译:

輦 《江户开幕》, 北京: 社 1901年, 第73-74页。

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8年, 第176-177页。


訛輧

輦訛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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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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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輨
訛輨
輰輳
訛 《德川实纪》 第二编, 东京: 经济 (联系地 址 : 陕 西 省 西 安 市 长 安 区 长 安 街 620 号 陕

杂志社, 1930年。 西师范大学 邮编: 710119 )

訛盐谷世弘:

輧 《昭代记》 卷10, 正保三年十月条。 (责任编辑:向明)

輧上田章:

輰 《南龙公年谱附遗事》 不分卷, 上田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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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4期
FU JIAN SHI ZHI

which can not fundamentally reverse the decline of Fujian tea.


Keywords: Anti-Japanese War; Fujian; Export Tea; Support

A brief examination of Khumus on Zheng He's voyage to the West


Absrtact: Iran's Khumus is the most important port in the Persian Gulf in the 15th centu-
ry. Zheng he's voyage to Khumus has a turning point in the history of foreign trade in
Ming Dynasty. It represents the trade activities in Ming Dynasty from Southeast Asia and
India, across the Indian Ocean to Western Asia and the Persian Gulf. This paper tries to
examine Zheng He's visits to Khumus, the time of his stay, local customs and envoys. A-
mong them, the number of visits, according to the " Tianfei Lingying tablet" records,
Zheng He fleet four to Khumus, with the Ming Dynasty literature examination, Zheng He
may actually visited six times.
Keywords: Zheng He's voyage to the West; Khumus; Universal Chronicle; The Record of
Ming Dynasty; Zhou Wen epitaph

The Protection and Research of Fujian-Taiwan Traditional Reside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Absrtact: Since the 19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Party, 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 has
made a series of important speeches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strategy of rural revi-
talization, which provides basic compliance for the protection of traditional houses. This
paper selects the representative traditional houses in Fujian and Taiwan as the object of
investigation, combines the theoretical models and experiences at home and abroad, and
discusses the scientific countermeasures for the protection, exchange and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houses on both sides of the Taiwan Straits.
Keywords: Fujian and Taiwan; Traditional dwelling houses; Protection

A Preliminary Study of Zheng Zhilong begging for military aid from Japan in Ming Dynasty
Absrtact: After the downfall of the Ming Dynasty, some Ming Dynasty ministers borrowed
troops from neighboring countries because of their lack of military strength, in order to re-
cover, that is, the so-called " borrow troops" . Longwu the Second year ( 1646AD) in
Ming Dynasly, " Pingru Hou" Zheng Zhilong twice went to neighboring Japan for " bor-
row troops" , but he didn't succeed. For the first time, the messenger failed to arrive be-
cause of the strong wind; for the second time, the Tokugawa Shogunate refused because
of Japan's status improvement, strategic considerations and its own policy of locking the
country. Although Zheng Zhilong did not succeed, this time it showed the change of atti-
tude of the Ming government to Japan since Wanli Period, and also affected the views of
other officials of Ming Dynasty on Japan. By analysis of the reason that why the Shogu-
nate refused to borrow troops, you can understand the attitude of Japan towards China at
that time. At the same time, it helps us to look at the Sino-foreign relations in this period
with a more complex and connected vision.
Keywords: " borrow troops" ; Zheng Zhilong; Tokugawa Shogunate; Japan

A Review of the Study of Famous Overseas Chinese Qiu shuyuan


Absrtact: Qiu Shuyuan is an important leader and famous poet of the early overseas Chi-
nese political movement and cultural cause in Singapore. As a famous overseas Chinese
in modern times, he lived in Singapore all his life and made achievements in the fields of
politics, education and literature.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still pay close attention to
it. This paper collects the monographs and papers on the research in modern times, and
makes a systematic and comprehensive discussion on the research status over the years.
Keywords: Qiu Yuan Yuan; Research Status; Summary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Jianning County Market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On
—— the Adaptive Analysis of the Shi Jianya's Model
Abstract: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the market of Jianning County was fur-
ther developed on the basis of the formation of the middle Period of the Qing Dynasty:
there were obvious scal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market cities, forming a three -level
market, and expanding to the upstream and remote mountain areas in the spatial distri-
bution. The author investigates the scale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its development. It can
be seen that 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central land and market at all levels, the market
spatial distribution model similar to the regular hexagonal, and the periodicity and period
of the market in Jianning County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are applicable to some ex-
tent.
Keywords: Northwest Fujian; Market; Shi Jianya's Mod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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