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分析看童话故事（转载） (2014-10-02 00: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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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原文地址：从心理分析看童话故事（转载）作者：pipima
一、前言
    布诺．贝特海姆(Bruno Bettelheim)写的《儿童需要童话》(Kinder brauchen M?
rchen)  ，1977 年由英文翻译成德文出版。在短短数年间就卖了 30 万册，自此
以后心理学家、神学家、教育学家、报纸杂志专栏作家都一致认为不仅儿童需
要童话，青少年、成年人也需要童话，因为人们在童话里可以找到道德的规范，
教育与心理治疗方面的良方。
     贝特海姆这本书的德文译本全书共 365 页，虽然主要是以心理分析的角度，
探讨童话与儿童或青少年之间的关系，但作者对每一个童话的流传演变、与神
话的渊源、社会文化的背景、各地域不同的版本皆有深入研究，使得此书俨然
成为一本童话小百科，极具文献价值，这也可能造成此本书一时洛阳纸贵的重
大因素。但是本书以弗罗伊德学派心理分析的方式，探讨二十多篇世界著名的
童话，其独特的诠释论点则广受童话研究学者的批判。因为弗罗伊德(Sigmund
Freud)假定童话如梦及神话一般，是欲望受到压抑的表现。神话、童话和梦都
是以「象征的语言」编织而成的，佛派的心理学家依照解梦的同一原理分析神
话与童话；于是童年时期对性的好奇、对阉割之恐惧、乱伦的欲望、伊狄帕斯
恋母恨父情结等都成了他们分析童话之基石。童话故事灰姑娘的金屦鞋，刺伤
睡美人的纺锤，小红帽故事中的大野狼，青蛙王子中的青蛙皆有性的象征，此
种诠释方式自然引起质疑。
     
二﹑从心理分析看童话故事
    佛派心理学家认为童话与梦关系密切，因为梦是个人潜意识精神活动的外射
产物，童话与神话则是整个民族的文化产物，表现该民族共同之潜意识精神活
动，经由外射、传递和选择所保留下的传统性文化产物。人类在作梦、幻想时，
其思考模式与日常清醒时之思考模式全然不同，因为它不受时、空、地的限制、
而以情感、希望作为决定因素，并且使用象征性的表现，即所谓象征的语言。
象征的语言被当作「密码」，梦的分析则是解读它的工作。     
   弗罗伊德对神话及童话的分析，乃依照他分析梦的同一原理，即要了解神话、
童话与梦的意义、必须了解其象征的语言。大部分的象征语言含有「性」的本
质，如手杖、树木、雨伞、刀、铅笔、槌子、飞机等因为它们的形状或功能而
象征男性生殖器，女性生殖器则由洞穴、瓶子、帽子、门户、珠宝箱、花园、
花等所代表。跳舞、骑马、爬山、飞翔则表示性行为，头发或牙齿脱落是阉割
的象征，又小动物象征小孩，旅行则表示死亡。  贝特海姆在他的畅销书《儿
童需要童话》里延续此种分析方式，于是童话故事灰姑娘的金缕鞋代表女性生
殖器，刺伤睡美人的纺锤与青蛙王子中的青蛙则代表男女性生殖器，灰姑娘继
姐妹削足适屡则被诠释为一种下意识的阉割象征。
1﹑灰姑娘
   贝特海姆在分析童话故事「灰姑娘」的单元中，开宗明义第一段即点出「一
个特别秀气的小脚是美德、高贵、美丽的标志。」 ，又说中国古时女子缠小
脚，因为小脚充满了「美感与性诱惑」。  至于决定灰姑娘命运的那只鞋子，
在佛派心理学家的诠释下当然就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而灰姑娘的两位继姐妹
为了将她们的大脚塞进鞋内，不惜拿刀分别将脚踵与脚趾砍除，以致鲜血染红
了鞋子，贝特海姆认为这令人联想到带月经血的女子生殖器。王子没发现继姊
姊们带血的鞋子是因为他抗拒阉割的恐惧。灰姑娘是真正的新娘，因为让王子
免于这种恐惧。她的脚能轻易穿上鞋，证实了某些娇小秀丽的即可藏诸于内，
不需要截肢。  最后贝特海姆解释，试鞋的主题有助于安抚男士内心下意识的
恐惧，满足女性伴侣下意识的愿望，使二者在婚姻的性关系中找到最完美的满
足。  贝特海姆这种诠释有助于读者了解童话与人类下意识世界的关系吗？
「儿童需要童话」是要说故事的父母对听故事的儿童讲述鞋子背后所隐藏的性
象征吗？了解后真有助于儿童成长后之婚姻性生活吗？童话专家叟姆思即提出
质疑：假定那只失落的鞋子真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那么将之套用到全篇故事
里，读者肯定要大猜谜了；为什么灰姑娘要穿上金鞋–生殖器替换原来的木鞋
–生殖器？她怎们可能在楼梯上丢了左鞋–生殖器？既然王子害怕阉割，为什
么还要为为全国的少女试穿鞋–生殖器？  在此处明显易见，佛派心理学家不
看故事的全文，仅挑故事中能套上他们理论的片段予以诠释。
    贝特海姆为了证实他的「穿鞋」性象征，进而举婚礼中新郎、新娘套上婚戒
的仪式为例，手指与戒子基于其形状分别代表了男、女之性象征。婚礼上互换
戒子，表达了男士对女性生殖器以及被它接纳的渴望。女性亦不觉吃亏，因为
她不具有阴茎，结束了她对阉割的恐惧。  根据德国百科全书（Brockhaus）的
解释，手指上戴的戒指在埃及法老时代即是权威的象征，中古时期后，戒指更
是象征权力与职位，如教皇与主教都戴有权戒。在宗教与民间信仰里，戒指它
的圆圈形状是具有某种魔力，所以传说与童话常赋予戒指魔法力量。在基督教
义里婚戒是象征婚姻的忠实与永不分离，天主教的修女们也带有象征对上帝忠
贞的戒指，贝特海姆对婚戒的性象征诠释对她们来讲是一种亵渎。
心理分析家所列举的象征物，当然都有可能代表人的生殖器官，但也可能代表
许多别的意思。精神医学研究者安东尼．史蒂芬斯（Anthony Stevens）就直言
批评:「这种解释法之陈腐简化，剥夺了这些象征符号可能有的其它含义。其实
与性有关的梦并不如佛洛伊德所说都是伪装与简化的，其内容通常都很直言无
讳，其中的意图通常是用直截了当的景象表达，不会诉诸拐弯抹角的象征。现
代人做性欲梦根本不必在楼梯上跑上跑下，不必插剑入鞘，也不必把长而直的
东西塞进圆形的容器，这多少要归因于佛洛伊德解放性观念的功劳。」 。心
理学家荣格(Carl G.. Jung)亦对佛氏以性象征释梦的方式持批判的态度，他解释：
「有成千上万的不同形象可以象征性行为。经过联想的过程，这些形象中的任
何一个都能导引出性交的念头，或导出个体对他自己的性行为所拥有的特定情
结。．．．一个男人可能梦到把钥匙插入一道锁中，挥动一根粗重的棒子，或
者拿着一把撞墙锤破门而入，尽管这些梦之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视为是性的暗喻，
但另一项事实也具不可忽视的涵意：他的潜意识自动自发选择了这些特定的形
象 － 不论是钥匙、棒子、还是撞墙锤。真正的工作重点在于，要了解为何选
择了钥匙而非棒子、或选择了棒子而非大锤子。有时这样的探索可能会引导我
们发现，它根本不是象征性行为，而是某种非常殊异的心理特征。」  事实上，
童话是一个民族的文化思想产物，诠释童话必先考虑此民族的文化与历史背景，
如仅从故事的片段情节来断章取义，或以物体的形状来赋予所谓的性象征，此
种诠释一定会有所偏差。
2﹑青蛙王子
    贝特海姆认为，儿童因为青蛙的外表黏搭搭的，激动时鼓胀身体，下意识里
会联想到男性的生殖器。虽然青蛙相当恶心，不过「青蛙王子」这个童话故事
向我们保证，就是一个即冷又湿，令人恶心的动物也会变成美好的。前提是，
要有正确的方式，还要有正确的时机。  贝特海姆进一步解说，现代儿童的性
教育启蒙都是倾向于教导儿童，性关系是正常的、美好的、令人愉快的，对人
类的持续存在有其必要性。但这种解释效果不彰﹐因为儿童对性关系总是觉得
恶心、反感。所以还不如间接地以说童话故事的方式﹐让儿童了解有些事务﹐
如同「青蛙王子」的青蛙﹐刚开始确实令人恶心、讨厌﹐但到了适当的时刻﹐
青蛙会变身为一个最美好的伴侣。
关于青蛙、蟾蜍的特质和象征，瓦特．希徐贝格（Walter Hirschberg）在他的专
书《神话与习俗中的青蛙、蟾蜍》(Frosch und Kr?te in Mythos und Brauch)里清
楚的解释：蛙类能鼓胀身子、水陆两栖，在热带地区冬天及旱季消失，雨季又
出现，由鳃转化成肺呼吸的奇特能力，都使得蛙类成为世界各地无数神话、童
话、习俗的题材。牠们是水、生命、多产及归来的动物象征。  青蛙因为ㄧ次
可产下 400 至 1200 个卵，自古以来就是旺盛繁殖力的象征。在童话「睡美人」
的故事一开始，国王、王后多年来一直膝下无子，有一天王后洗澡时，一只青
蛙爬出来对她预言，一年内将得一女。贝特海姆认为故事中青蛙拜访王后时，
即王后受孕时，这里他当然再次强调青蛙与男性的生殖器的联想。
   贝特海姆的青蛙性象征理论是无法套入「青蛙公主」的故事中﹐因为格林童
话中的青蛙是动物新郎，而中国童话中的青蛙是动物新娘。西方大部分的动物
变形童话都是属于「动物新郎」 的故事，例如「青蛙王子」中的青蛙，「白
雪与红玫瑰」里的大熊，「美女与野兽」中的野兽等。这些动物其实都是人，
犯了禁忌或得罪了巫婆而被变成动物，必须得到一女子真诚的爱才能恢复人形。
欧依根．卓文曼(Eugen Drewermann)支持贝特海姆的性象征理论﹐即「动物新
郎」故事中的动物乃男性之性象征﹐他以「白雪与红玫瑰」里的大熊为例﹐认
为那只熊代表了女性对未来爱人未结识前的初步想象；即卤莽的、兽性的、强
力地践踏计划的、对身心具有威胁的。  西方之动物新郎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希
腊罗马神话。宙斯就曾经将自己变成一头温驯可爱的牛以便接近少女欧罗巴,而
公元二世纪「邱比特和赛姬」 之恋爱故事则是后世动物新郎故事的滥觞。
   3. 小红帽
（一）「红」丝绒做的帽子
「红」丝绒做的小帽子 ﹐在童话故事里是祖母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想到的
好礼物送给小孙女﹐自此小孙女只戴这顶小红帽﹐于是获得了「小红帽」的雅
名。童话对于用色相当节省、简单﹐有颜色的标题更是少见﹐所以红色在此相
当醒目。首先﹐贝特海姆解释﹐红色代表强烈的情绪﹐而那顶小红帽则可视为
一种过早的性诱惑象征。故事里赠送小孙女红丝绒帽的祖母应该受到遣责﹐因
为小孙女年龄尚幼﹐还不适合穿戴这顶象征性诱惑的红帽﹐这也是小孙女后来
面临危险的症结。  精神分析家艾瑞希．佛洛姆（Erich Fromm）在他的专书
《童话、神话、梦－ 对ㄧ种被遗忘语言的初步了解》 ﹐特辟一单元分析「小
红帽」。他的诠释与贝特海姆的有些出入。他认为「红绒做的小帽是月经的象
征﹐那经历危险的小女孩代表成熟的女人﹐现在正面临性的问题。 
    童话故事常用清楚、纯净的颜色﹐偏爱金、银、红、黑、白五色﹐例如金
鸟﹐金鹅、金钥匙﹐又白雪公主肤「白」如雪﹐唇「红」如血﹐发「黑」如檀
香木﹐在「铁汉斯」（Der Eisenhans）故事中﹐主角从巨人处获得红、白、黑
色的盔甲各一套赴宴。而白色无疑是纯洁与神圣的象征了﹐帮助灰姑娘的
「白」鸟﹐在「巫婆的糖果屋」故事最后﹐载着小兄妹渡河的「白」鸭﹐都是
代表着天使。童话大师绿提（Max Lüthi）解释：「金和银色具有金属光泽、黑
与白则是对比色﹐而红色是颜色中最醒目的﹐能最先抓住小孩的注意力。」 
（二）大野狼的下场
    小红帽故事是个警世故事﹐劝小姑娘行事不要偏离正路﹐否则会陷入危险﹐
被大野狼吞噬。女性主义者甚至认为它是一篇「强暴寓言」﹐因为那只大野狼
正是象征诱拐女性的色狼。德国格林版和法国贝罗版的「小红帽」在故事的细
节上有些微出入﹐贝罗版的性暗示较明显；例如小红帽问躺在床上的大野狼
「奶奶﹐你的手臂怎么这么粗？」，大野狼回答「手臂粗以便拥抱你」。 格
林版就只有问「奶奶﹐你的手怎么这么大？」，大野狼回答「手大以便抓你」。
佛洛姆认为「『不要跑离大路』和不要『跌倒并且打破酒瓶』的警告﹐很明
显地是对性的危险及丧失她的贞操之警告。」  男人在这里被描写成一只无恶
不作且狡猾无比的动物﹐那么童话里的真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该应验
在大野狼身上了。这只「色狼」的下场倒是很特别；猎人剪开了野狼的肚子﹐
先后救出了小红帽与祖母﹐小红帽搬来了大石头﹐填满了野狼的肚子﹐等牠醒
来想要逃跑时﹐肚子里的石头太重了﹐大野狼跌到在地﹐一命呜呼了。佛洛姆
对此种结局另有一番诠释他认为「我们必须记得女人的优越地位﹐包含她能生
孩子的能力。那么那头恶狼如何被嘲笑的？即藉他尝试扮演孕妇的角色﹐描述
他肚子里有生物来嘲笑他。小红帽把石头（不孕的象征）放进他的肚子里﹐使
恶狼跌倒死去。依照原始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法律﹐他的行为依据他所犯
的罪恶来处罚：被石头－ 不孕的象征 － 杀死﹐这是为了嘲弄他要篡夺孕妇
的地位。」
    佛洛姆对大野狼下场的诠释相当另类﹐其实﹐说给儿童听的童话是要避免血
淋淋的场面。大野狼没有咬死﹐而是吞噬祖孙俩﹐就是要为了要预留伏笔﹐让
猎人只要剪开狼肚﹐就能救出毫发无损的祖孙二人。肚子既然被剪开了﹐放进
石块﹐再将之缝合﹐让狼自己跌倒而死﹐又可再次避开一个血淋淋的镜头﹐创
作「小红帽」故事的作者﹐在结局处表现了令人激赏的想象力。大野狼的下场
其实与另一篇童话「狼与七只小羊」里的狼是一样的﹐羊妈妈从狼肚里救出小
羊﹐装了石头﹐又拿针线缝合了肚子﹐狼一觉醒来﹐走到井旁﹐弯身想喝水﹐
肚子的石头太重﹐把他拉进井里淹死了。这篇童话里只有狼与羊﹐没有奶奶、
妈妈、孙女三代女人﹐心理分析可能很难将它也解释为「性的危险象征」了。

推荐书籍：《童话的心理分析》，作者：（瑞士）维雷娜·卡斯特
作者介绍：维雷娜·卡斯特，世界著名心理学家。大学专攻心理学、哲学、文学
专业；博士以研究荣格心理学为方向。现为国际分析心理学协会主席，国际精
神分析协会主席，苏黎世大学教授，苏黎世荣格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