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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參(Panax ginseng C. A. Mey.

) 根(Radix) 五加科(Araliaceae)
本草
經讀
本草 1.味甘,氣溫、微寒、氣味俱輕,可升可降,陽中有陰,無毒。乃補氣之聖藥。能入五臟六腑,無經不到,非僅入脾、肺、心,而不入肝、腎
新編 (但
尤專入肺、入脾)。其入心者十之八,入肝者十之五,入腎者十之三耳。
2.人參氣味陽多於陰,少用則泛上,多用則沉下。故遇肝腎之病,必須多用之於補血補精之中,助山茱、熟地純陰之藥,使陰中有陽,反能生
血生精之易也。
3.腎虛氣不歸元而喘,乃是虛喘。人參定喘嗽須多用,一服即止。若是肺家實火而喘,斷不可用。
4.加減法
提氣→升麻、柴胡 健脾→茯苓、白朮 止咳→薄荷、蘇葉 降胃火→石膏、知 敗毒→芩、連、梔子

和中→陳皮、甘草 定怔忡→遠志、棗 消痰→半夏、白芥 清陰寒→附子、乾 下食→大黃、枳實
仁 子 薑
5.人參乃氣分之藥(具升提之功),但肝中之血得人參則易生(但須配補血填精之品)
腎中水虛,用參可以補水;腎中火動,用參反助火矣。蓋人參入肝、入腎,止能補血添精,亦必得歸、芍、熟地、山茱(即不單用)。
(1)腎中陰虛火動,此水不足而火有餘,必須補水以制火,有溫熱之品斷不可用(妄用→肺氣更滿,而嗽且益甚,所謂肺熱還傷肺者)
(2)火衰陰虛者,人參斷宜重用。腎中下寒之劇,則龍雷之火不能下藏於至陰之中,勢必直衝而上,至於咽喉,往往上熱之極而下體反畏寒,
(誤
用芩、連、梔、柏→火焰愈熾)用人參同附子、桂、薑之類以從治之,則火自退藏。
(3)蓋虛火不同,有陽旺而陰消者,有陰旺而陽消者→人參治陰旺而陽消之虛火
6.邪氣入身,皆因氣虛不能外衛於皮毛
(1)初入也,宜少用參以為佐 (2)深入也,宜多用參以為君 (3)邪之將去也,宜專用參以為主
人參不是攻邪之藥,而遇邪氣盛,正氣虛,佐之以攻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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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參陽多陰少,陽虛者陰必虛,陽旺者陰必旺。陽虛補陽,無礙於陰,故補陽而陽受其益,補陽而陰亦受其益也。陽旺補陽,更助其陽,必

火盛之虞,陽火盛則陰水必衰,陰水衰而陽火更盛。人參只能補陽虛之陰,不能補陽旺之陰耳。
<改善法>五靈脂研細末水泡之,將參浸入(約 1:10)即時取起,入於諸陰藥之內,但助陰以生水,斷不助陽以生火(人參惡五靈脂)
8.治內傷之喘(乃平日脾胃之氣大虧,一時氣動,挾相火而上衝於咽喉,覺臍下一裹之氣升騰,出由胸膈,直奔而作喘,蓋病乃氣不歸原,腎氣
虛絕,看其氣若盛而實虛,非有餘之證,乃不足之證也)
然而少用則泛上,轉覺助喘,必須用至一二兩,則人參始能下行,生氣於無何有之鄉,氣轉其逆而喘可定也。氣絕非多用參不能救,不獨救

9.治內傷之脹(似水而非水,乃脾胃之氣大虛,虛脹而非實脹也) 用人參以健脾胃之氣。然而驟用人參,則脾胃過弱,轉不能遽受反作飽滿之狀
→氣虛中滿,非參不除,先少後多,實有次第,用參必加行氣之藥,漸漸引之,使入於胃方投。
10.水濕之證(乃脾土之不能制腎水耳)。惟其土之不堅,而後水之大旺,欲制水,必健土(用人參),然而土之所不堅者,又因於火之太微也。火
在水之中,不在水之外,補土必須補火,則補火必在水之中補之。用人參以健土,是克水也,克水則火愈微矣,火愈微則水愈旺,水愈旺而
土自崩。故水脹之病,愈服人參而愈脹也。
先補水以生火,後補火以生土→用人參於補腎之中,亟生火於水之內,徐用人參於補腎之內,再生土於火之中,自然腎生水而水不泛,腎生
火而土不崩。〔批〕補腎中之火,乃是真火,不可誤認作心中之陽火。
11.補火不補水,則火不能生;補水更補火,則水不能泛。以人參同補腎之藥兼施(人參亦能入腎)使陽氣通於腎內而火尤易生。蓋陰無陽不長,
腎水得陽氣而變化,腎火即隨陽氣而升騰。人參健脾自然引火而出於腎內,入於脾矣。火既入脾,土自得養。是人參乃助水以生火。非克水
以生土也,即人參助水以生火,非克水以生土。
12.氣中亦分陰陽也(陰氣必得陽氣而始生,陽氣必得陰氣而始化,陰陽之相根,原在氣之中)人參助陽氣者十之七,助陰氣者十之三。
於補陰藥中,少用人參以生陽氣,則陽生而陰愈旺;倘補陰藥中,多用則陽生而陰愈虧。故用參補陰,斷宜少用,而非絕不可用也。
13.傷寒虛證須用參,而壞證尤宜用參。尺脈遲而無力不可輕汗(榮中之氣血虧少)氣血虧少,不勝發汗,必須仍用麻黃湯而多加人參以補之
14.傷寒煩燥:(1)不下而煩躁,乃邪感斷不可用參;
(2)若下後而煩躁,乃陰陽虛極,不能養心與膻中,須用參。但陰虛陽虛之不同須分別。
陰虛者(夜重而日輕),宜於補陰之中少用人參以補陰;陽虛者(日重而夜輕),宜於補陽之中多用人參以補陽。
本草

2
思辨

麥門冬(Ophiopogon japonicus (L.f.) Ker-Gawl.) 塊根 百合科(Liliaceae)


本草 1.氣味甘、平,無毒。主心腹結氣,傷中傷飢,胃脈絕,羸瘦短氣。久服輕身不老,不飢。
經讀 2.張隱庵:用之以通脈絡,並無「去心」二字。
3.《經》:主心腹結氣,傷中傷飢,胃絡脈絕者,以麥冬根顆聯系不斷,能通達上下四旁,令結者解,傷者復,絕者續,皆借中心之貫通也。
又主羸瘦短氣者,補胃自能生肌,補腎自能納氣也。久服輕身不老、不飢者,先天與後天俱足,斯體健而耐飢矣。
4.《崇原》:「麥冬氣味甘平,質性柔潤,凌冬青翠,蓋稟少陰冬水之精,與陽明胃土相合。」又曰:凡物之涼者,其心必熱,熱者陰中之陽
5.人但知去熱,而不知用陽,得其陽而後能通陰中之氣。
本草 1.味甘,氣微寒,降也,陽中微陰,無毒。入手太陰、少陰。
新編 2.瀉肺中之伏火,清胃中之熱邪,補心氣之勞傷,止血家之嘔吐,益精強陰,解煩止渴,美顏色,悅肌膚。
3.退虛熱神效,解肺燥殊驗,定嗽咳大有奇功→麥冬必須多用 (火伏肺中則爍乾內液,不多則火不能制;熱熾於胃中,熬盡真陰不多則火不能
息)
4.肺為腎之母,肺燥則腎益燥,腎燥則大小腸盡燥矣。潤腸之藥多用則腸滑而脾氣愈虛,則傷陰而腎愈虛。腎虛必取給於肺金,但肺又素燥無
氣以滋腎,則乾咳→大劑麥冬益肺氣以生腎水
5.肺又胃之子,胃熱則土虧,土虧而火愈熾。火熾須以水濟之,而胃火太盛,腎水細微,不特不能制火,而且熬乾津液,苟不以汪洋之水,速

救援,水立盡矣。然而大旱枯涸,滂沱之水,既不可驟得。倘腎水有源,尚不至細流之盡斷,雖外火焚爍,而淵泉有本,猶能浸潤,不至死

故胃火之盛,必須補水,而補水之源在於補肺→欲肺氣之旺,必重用麥冬。
6.肝木畏肺金之克,然肺過於弱則金不能克木又肝且欺之。於是,木旺而挾心火以刑金。肺欲求救腎子,而腎水又衰,乃咳嗽脹滿、氣喘痰
塞。
以為肺之病,用瀉肺之藥,益虛其肺氣,而肝木更熾,心火愈刑苟→大用麥冬,大補肺氣
7.膀胱之火,上逆於心胸,小便點滴不能出。以為小便大閉,由於膀胱之熱也,用通水之藥不效,用降火之劑不效。
蓋膀胱之氣,必得上焦清肅之令行,而火乃下降,而水乃下通→大用麥冬,助肺氣以通膀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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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焦清肅之令,稟於肺。肺氣熱,則清肅之令不行,而膀胱火閉,水亦閉矣。
故欲通膀胱者,必須清肺金之氣→麥冬清中有補,能瀉膀胱之火,而又不損膀胱之氣→必多用而始有濟。
8.肺腎之氣,未嘗不兩相須也。肺之氣,夜必歸於腎,腎之氣,晝必升於肺。麥冬安肺,則肺氣可交於腎,而腎無所補(只補肺不補腎),則腎

來取給於肺母,而肺仍不安矣。所以補肺母者,必須補腎子。腎水足不取肺金之氣,則肺氣自安,且能生水,而肺更安。用麥冬必加入五味
子,
非取其斂肺,正取其補腎。
9.肺主氣也,人參補氣,而孫真人不言生氣而言生脈者:心主脈,是生脈者,生心之謂。心之子乃胃土,而肺金非胃土不生,胃弱以致肺金之
弱。
補心火,自生胃土,胃土生,而肺金之氣自旺。又恐補心以克肺金,加麥冬以清肺,則肺不畏火之炎。加五味以補腎,則腎能制火之盛,
以補心之妙,不必畏心之刑金。所以不言生氣而曰生脈者。
10.胃喜溫而不喜寒,日用麥冬之寒以益肺,而反致損胃。胃寒而氣不能生金,須用溫胃之藥以生胃氣,而後佐之以麥冬,則子母兩補(久用採

此法)。服麥冬而胃寒乃正火衰微,自宜補之,未可以胃中之正火,錯認作邪火而並觀也(胃中之火乃邪火,非正火也,邪火宜瀉)
11.麥冬乃肺經之藥,凡肺病固宜用之,但不只治肺也,胃火用之可降,腎水用之可生,心火用之可息,肝木用之可養,膽木用之可滋,心包火
用之可旺,三焦火用之可安,膀胱水用之可瀉,所治之病甚多。
12.外用法→遇熱湯滾水泡爛皮肉,疼痛呼號者,用麥冬半斤,煮汁二碗,用鵝翎掃之,隨掃隨乾,隨乾隨掃,少頃即止痛生肌,神效之極,。
本草 1.麥門冬自是胃家正藥。徐氏云,麥冬甘平滋潤,為純補胃陰之藥。
思辨 2.後人以為肺藥者,蓋土能生金,肺氣全恃胃陰以生,胃氣潤,肺自資其益
3.鄒氏云:麥冬之功,在提曳胃家陰精,潤澤心肺,以通脈道,以下逆氣,以除煩熱,若非上焦之証,則與之斷不相宜。
4.竊謂胃之大絡,內通於脈,脈絕乃胃絡之不貫,非真脈絕。麥冬補胃陰以通絡,而脈得所資則有之,亦非能徑復其脈。能徑復其脈者,厥惟
人參,熟玩傷寒金匱兩書自知。且心腹結氣傷中傷飽,若非胃絡脈絕,亦豈麥冬所能治。下文之羸瘦短氣,即胃絡脈絕之徵。

天門冬(Asparagus cochinchinensis (Lour.) Mer r.) 塊根 百合科(Liliaceae)


本草 1.氣味苦、平,無毒。主諸暴風濕偏痺,強骨髓,殺三蟲,去伏尸。久服輕身、益氣、延年、不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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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讀 2.天門冬稟寒水之氣,而上通於天,故有天冬之名。
3.主治諸暴風濕偏痺者,風濕之邪暴中於人身,而成半身不遂之偏痺。天冬稟水天之氣,環轉營運,故可治也。強骨髓者,得寒水之精也。三

伏尸皆濕熱所化,天冬味苦可以祛濕,氣平可以清熱,濕熱下逐,三尸伏蟲皆去也。太陽為諸陽主氣,故久服輕身,益氣。天氣通貫於地
中,
故延年不飢。
4.張隱庵曰:天、麥門冬,皆稟少陰水精之氣。麥門冬,稟水精而上通於陽明;天門冬,稟水精而上通於太陽。夫冬主閉藏,門主開轉,咸名

冬者,咸能開轉閉藏而上達也。後人有天門冬補中有瀉,麥門冬瀉中有補之說,不知何處引來,良可嘆也。
本草 1.天門冬,味苦而甘,性涼,沉也,陰也,陰中有陽,無毒。入肺、腎二經。
新編 2.補虛癆,殺蟲,潤五臟,悅顏色。專消煩除熱,止嗽定咳尤善,止血消肺癰有神,但性涼,多服頗損胃。
3.天門冬只可瀉實火之人也,虛寒最忌,而虛熱亦宜忌之。胃傷而傳之脾,則脾亦受傷。脾胃兩傷,上不能受水穀,而下不能化糟粕矣。
4.大約天冬,凡腎水虧而腎火炎上者,可權用之以解氛,腎大寒而腎水又弱者,斷不可久用之以滋陰。
5.天冬所以只可暫以補水,而不可久以瀉火也。
6.然則天冬之烏鬚髮,仍瀉實火,而非瀉虛火。
7.天門冬治癆瘵,必脾健而大腸燥結、肺氣火炎者宜之。然亦只可少服而不可多服也。夫寒涼之物,未有不損胃者也。脾健則胃氣亦健。大腸

結則肺氣亦必燥結。天冬涼肺而兼涼胃,宜其無惡,但久用天冬,胃涼則脾亦涼,肺涼則大腸亦涼,又勢所必至也。
8.骨痿(濕熱不去,下流於腎) →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夫治痿必治陽明。骨痿雖屬腎,而治法必兼治胃。天門冬大寒,不利胃氣,暫服可以
治痿,久服必至損胃。況胃又腎之關門,關門無生氣之固,而欲腎宮堅牢,以壯骨生髓,必不得之數也。
9.火雖有虛、實之分,而瀉火之藥,只可暫用,而不可常用也。天門冬瀉實火,但人非火不活,暫損其有餘,使火不爍水已。瀉之日久,則實
火而變為虛火,此常服之斷宜戒也。

柴胡(北柴胡) (Bupleurum chinensis DC) 根或全草 繖形科(Apiaceae/Umbelliferae)


本草 1.主心腹腸胃結氣,飲食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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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讀 2.葉天士:柴胡氣平,稟天中正之氣。味苦無毒,得地炎上之火味。膽者,中正之官,相火之府;所以獨入足少陽膽經,氣味輕升,陰中之
陽,
乃少陽也。
(1) 其主心腹腸胃中結氣者,心腹腸胃,五臟六腑。臟腑共十二經,凡十一臟,皆取決於膽。柴胡輕清,升達膽氣,膽氣條達,則十一臟
從之
宣化,故心腹腸胃中凡有結氣皆能散之。
(2) 其主飲食積聚者,蓋飲食入胃散精於肝,肝之疏散又借少陽膽為生發之主也。柴胡升達膽氣,則肝能散精,而飲食積聚自下矣。少陽
經行半
表半裏,少陽受邪,邪併於陰則寒;邪併於陽則熱。柴胡和解少陽,故主寒熱之邪氣。
(3) 春氣一至,萬物俱新。柴胡得天地春升之性,入少陽以生氣血,故主推陳致新。久服清氣上行,則陽氣日強,所以輕身。五臟六腑之
精華
上奉,所以明目。清氣上行,則陰氣下降,所以益精。精者,陰氣之英華。
本草 1.味苦,氣平,微寒。氣味俱輕,升而不降,陽中陰也。無毒。入手足少陽、厥陰之四經。
新編 2.瀉肝膽之邪,去心下痞悶,解痰結,除煩熱,尤治瘡瘍,散諸經血凝氣聚,止偏頭風,胸脅刺痛,通達表裏邪氣,善解潮熱。傷寒門中必須

藥,不獨瘧症、鬱症之要劑。婦人胎產前後,亦宜用之。
3.柴胡入於表里之間,自能通達經絡,故可為佐使,而性又輕清微寒,所到之處,春風和氣,善於解紛,所以用之,無不宜也。如陰虛癆瘵之
類,
亦終日煎服,耗散真元,內熱更熾,全然不悟,不重可悲乎。柴胡只可解鬱熱之氣,而不可釋骨髓之炎,能入於里以散邪,不能入於里以補
正,
能提氣以升於陽。使參、耆、歸、朮,共健脾而開胃,不能生津以降於陰;使麥冬、丹皮,同益肺以滋腎,能入於血室之中以去熱,不能入

命門之內以去寒。
4.陰虛而火初起者,少用柴胡,引諸補陰之藥,直入於肝、腎之間,轉能瀉火之速。
5.用柴胡提氣而反甚者,必氣病之有餘者也。氣之有餘,必血之不足也,而血之不足也,必陰之甚虧也。水不足以制火,而反助氣以升陽,則

6

消亡,而火愈上達,氣則上衝
→故用柴胡以提氣,必氣虛而下陷者(宜提陽氣之虛,不宜提陰火之旺)
→陰虛火動之人,火正炎上,又加柴胡以升提之,火愈上騰,而水益下走(危症)
6.肝經與膽經為表裏,邪入於肝未有不入於膽者,或邪從膽而入於肝,或邪已入肝而尚留於膽,彼此正相望而相通。
→柴胡乃散肝邪,而亦散膽邪之藥,故入於肝者半,而入於膽者亦半也。所以治肝而膽之邪出,治膽而肝之邪亦出也。
7.邪入於里,用柴胡可引之以出於表,則病必輕;邪入於表,亦用柴胡,柴胡乃調和之藥,非引經之味也。
8.用之於鬱症者固宜,然有時解鬱而反動火,何故?
→肝脈必大而弦出於寸口。未用柴胡之前,肝脈必澀而有力,一服柴胡,而澀脈必變為大而且弦矣。
→鬱開而火熾,非柴胡之過,正柴胡之功,仍用柴胡,而多加白芍、山梔,則火且隨之而即散矣。
9.柴胡開鬱,更易於香附
10.蓋克中不克,克即是生也。柴胡入肝,而性專克木。何以克木而反能生木?
→蓋肝屬木,最喜者水,其次則喜風,然風之寒又其所畏。木遇寒風則必然下生而克土,土一受傷,而胃氣即不能開而人病,肝不喜寒風而

溫風也。柴胡,風藥中之溫風也,肝得之而解鬱,竟不知抑滯之氣何以消釋也,故忘其性之相制,轉若其氣之相宜。克既不克,非克即所以
生之乎。克即是生,克非真克,生乃是克,生實非生。全生於克之中,制克於生之外,是以反得其生之之益,而去其克之之損也。
11.柴胡提氣,必須於補氣之藥提之,始易見功,舍補氣之藥,實難奏效。
12.蓋氣虛下陷,未有不氣鬱者也。惟鬱故其氣不揚,氣不揚,而氣乃下陷,徒用參、歸、耆、朮以補氣不足以疏氣鬱。
→升麻以脾胃之氣,得柴胡同用以舒肝,而肝不克土,則土氣易於升騰。方中又有甘草、陳皮,以調和於胸膈之間,則補更有力。
本草 1.人身生發之氣,全賴少陽。當陰盡生陽之後,未離乎陰,易為寒氣所鬱,寒氣鬱,則陽不得伸而與陰爭,寒熱始作。柴胡乃從陰出陽之藥,
思辨 香氣徹霄,輕清疏達,以治傷寒寒熱往來,正為符合。
2.凡証之涉少陽者,不獨傷寒也。如嘔而發熱,嘔屬少陽也,熱入血室,寒熱有時,屬少陽也論凡三條惟此用小柴胡湯;
大柴胡湯下用柴胡,心下滿痛,屬少陽也。
3.虛勞而用柴胡,仍當以少陽為斷。
4.少陽與厥陰,離合只在幾微,熱則為少陽,寒則為厥陰,有寒有熱,則為少陽兼厥陰。虛勞有損及肝者,其脈必弦,弦脈亦屬少陽。

7
薯蕷丸有柴胡,治虛勞但無發熱之外証。
柴胡四物湯(治虛勞寒熱)、逍遙散(治血虛寒熱),皆病之涉少陽者,薯蕷丸何獨不涉少陽。
5.盛熱則不可以柴胡治。
6.柴胡治勞瘧熱從髓出,雖骨髓為肝腎所隸,而瘧發於膽,膽與肝為表裏,故少陽之氣治,則骨髓之熱已。推之聖濟總錄治小兒骨熱,潔古謂
產後血熱必用,皆有少陽相關之理。蓋小兒之陽,陽而稚者也。產後之血,傷及肝膽者也。扶其生氣,正惟柴胡為當。特不善審昔人用柴胡之
方不勝枚舉,不必皆柴胡知己,而用之而有效者,非無故也。
7.補中益氣湯,少陽之火,即氣食少火之火。少火者,不寒不熱,脾得之而升,肺得之而降,過寒過熱,皆能犯胃作嘔。
柴胡升少陽而使適於中,則少陽自遂其生生之性而脾肺悉受其蔭,此即十一經取決於膽。
東垣以柴胡為升陽本經柴胡去腸胃中結氣,謂大柴胡湯用柴胡即去腸胃中結氣,原非不是。
夫大柴胡湯之為治也,在金匱曰心下滿痛,在傷寒曰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曰熱結在裏,複往來寒熱,其用柴胡,豈只為腸胃中有結
氣。
柴胡惟能達少陽之木氣而後少陽得於腸胃疏其頑土。

升麻
本草
經讀
本草 1.升麻升而不降,何以大便閉結反用升提,必取於升麻,豈柴胡不可代耶?
新編 →升麻與柴胡,同是升提之藥,然一提氣(升)而一提血(柴)。
→大便燥急,因大腸經之火及腎水之涸。欲潤大腸,舍補血之藥無由,而補血又責之補腎,使腎之氣通於大腸,而結閉之症可解。然則通腎

氣,以生血可也,而必加升麻於補腎、補血之中者。蓋陰之性凝滯而不善流動,取升麻而升提其陰氣,則肺金清肅之令行。況大腸與肺又

表裏,肺氣通,而大腸之氣亦通,肺氣通,而腎之氣更通,所以閉者不閉,而結者不結也。
→若用柴胡,雖亦入肝,能提升血分之氣,終不能入於大腸,通於肺、腎之氣,此柴胡之所以不可代升麻也。
2.柴胡從左而升氣,升麻從右而提氣(然而柴胡左升氣而右未嘗不同提其氣;升麻右提氣而左亦未嘗不共升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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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
思辨

茯苓(Poria cocos (Schw.) Wolf) 茵核 多孔菌科


本草 茯苓 60 陳修園曰:茯苓氣平入肺,味甘入脾。肺能通調,脾能轉輸,其功在於利小便一語。胸為肺之部位,脅為肝之部位,其氣上逆則
經讀 憂恚驚邪恐悸,七情之用因而弗調。心下為太陽之部位,水邪停留則結痛;水氣不化則煩滿;凌於太陰則咳逆;客於營衛則發熱惡寒;內有宿
飲則津液不升,為口焦舌乾,唯得小便一利,則水行而氣化諸疾俱愈矣。久服安魂養神、不飢延年者,以肺金為天,脾土為地,位一身之天
地,而明其上下交和之效也。 63 陳修園曰:豬苓氣平,稟金氣而入肺。味甘無毒,得土味而入脾。肺主治節,脾主轉輸,所以能利水道。
又攷此物,出土時帶甘,久則淡然無味,無味則歸於膀胱。膀胱為太陽,其說有二:一曰經絡之太陽,一日六氣之太陽。何謂經絡之太陽?其
腑在下而主水,得上焦肺氣之化,中焦脾氣之運,則下焦愈治。所謂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俾決瀆之用行於州都,則州都中自有雲
行雨施之景象,利水如神,有由來也,且不獨利水道也。六氣之太陽名曰巨陽,應天道居高而衛外,乃君心之藩籬也。凡風寒初感,無非先入
太陽之界,治不久則為 〔即傷寒雜病似瘧非瘧者,皆在此例〕。但得豬苓之通利水道,水行氣化,水精四布,溱溱汗出,則營衛和而諸邪俱
解。仲景五苓散、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非於此得其悟機乎?若陽明之渴欲飲水,小便不利,少陰之咳嘔而渴,心煩不眠,熱瘧多兼此症,總
於利水道中,布達太陽之氣,使天水循環,滋其枯燥,即仲景豬苓湯之義也。且太陽為天,光明清湛,清湛則諸毒可解,光明則蠱疰不驅自
除。又云:久服輕身耐老者,溺得陽氣之化而始長,溺出不能遠射,陽氣衰於下也;溺出及溺已時頭搖者,頭為諸陽之會,從下以驗其上之衰
也;此皆老態,得豬苓助太陽之氣而可耐之。然此特聖人開太陽之治法,非謂豬苓平淡之可賴也。 71 喻嘉言注:呼氣短,宜用桂苓甘朮湯
以化太陽之氣;吸氣短,宜用腎氣丸以納少陰之氣;二方俱借桂枝之力,市醫不曉也。第桂枝為上品之藥,此時卻蹇於遇,而善用桂枝之人,
亦與之同病。癸亥歲,司馬公之媳,孀居數載,性好靜,長日閉戶獨坐,得咳嗽病,服生地、麥冬、百合之類,一年餘不效。延余診之,脈細
小而弦緊,純是陰霾四布,水氣滔天之象,斷為水飲咳嗽,此時若不急治,半月後水腫一作,盧扁莫何!言之未免過激,診一次後,即不復與
商。嗣腫病大作,醫者用檳榔、牽牛、葶藶子、濃朴、大腹皮、蘿卜子為主,加焦白朮、熟地炭、肉桂、附子、茯苓、車前子、牛膝、當歸、
芍藥、海金砂、澤瀉、木通、赤小豆、商陸、豬苓、枳殼之類,出入加減。計服二個月,其腫全消,人瘦如柴,下午氣陷腳腫,次早亦消,見
食則嘔,冷汗時出,子午二時煩躁不寧,咳嗽輒暈。醫家以腫退為效,而病人時覺氣散不能自支。又數日,大汗、嘔逆、氣喘欲絕。又延余診
之,脈如吹毛,指甲黯,四前「此直言獲咎,以致今日病不可為,余實不能辭其責也。但尊恙一月,餘進藥三劑全愈,迄今三載,尚守服舊
方,精神逾健,豈遂忘耶?茲兩次遵命而來,未准一見,此症已束手無策,未知有何面諭?」渠少君云:「但求氣喘略平。」所以然者,非人
力也。餘不得已,以《金匱》桂苓甘朮湯小劑應之茯苓二錢、白術、桂枝、炙甘草各一錢。次日又延,餘知術拙不能為力,固辭之別延醫治。

9
後一曰歿。旋聞醫輩私議,桂苓甘朮湯為發表之劑,於前証不宜。夫桂苓甘術湯豈發表劑哉!只緣湯中之桂枝一味,由來被謗。餘用桂枝,宜
其招謗也。噫!桂枝之屈於不知己,將何時得以大申其用哉!桂枝性用,自唐宋以後,罕有明其旨者。叔父引張隱庵注,字字精確。又引徐忠
可之論,透發無遺。附錄近日治案,幾於痛哭垂涕而道之。其活人無己之心,溢於筆墨之外。吾知桂枝之功用,從此大彰矣!又按:仲景書桂
枝條下,有「去皮」二字;葉天士《醫林指南》方中,每用桂枝末,甚覺可笑。蓋仲景所用之桂枝,只取梢尖嫩枝,內外如一,若有皮骨者去
之,非去枝上之皮也。諸書多未言及,特補之。
本草 1.味甘、淡,氣平,降也,陽中陰也,無毒。有赤、白二種,白者佳,亦可用入心、脾、肺、肝、腎五臟,兼入膀胱、大小腸、膻中、胃經。
新編 2.助陽,利竅通便,不走精氣,利血僅在腰臍,除濕行水,養神益智,生津液,暖脾,去痰火,益肺,和魂練魄,開胃厚腸,卻驚癇,安胎
孕,
久服耐老延年。
3.茯神,故善補心氣,止恍惚驚悸,尤治善忘,其餘功用,與茯苓相同,此二種,利中有補,久暫俱可用也,可君可臣,而又可佐使。惟輕重

宜分,無損益之可論。
4.八味丸用之:為接引諸藥,歸就腎經,去胞中積陳,而以為搬運之功也。熟地純陰,而性過於膩滯,雖澤瀉利水,熟地之滋潤已足相制,然

澤瀉過於利水,未必健脾以去濕。故亦用茯苓以佐之,利腰臍而又不走氣,使澤瀉亦不過於滲洩,則瀉中有補,助熟地、山藥、山茱速於生

5.茯苓雖亦入脾,而張夫子用之全非取其健脾,止取其益腎耳,夫腎惡燥,而亦惡濕,過燥則水乾,而火易熾,過濕則邪住,而精難生。
用茯苓於六味丸中,瀉腎中之邪水,以補腎中之真水也,故與健脾之意全不相干,勿認作脾腎同治也。
6.茯苓實健脾之物也,意者腎健而脾亦健乎?夫腎健而脾亦健,此六味湯之功用也。茯苓只能益腎以通胃耳,胃為腎之關門,腎氣足而關門
旺,不可單歸功於茯苓也。然而,茯苓之氣實先通於胃。夫茯苓下利之物,如何能上行於胃。不知茯苓尤通上下之竅,而胃亦是水穀之海,利
水而水不入海,將何注乎。故下通膀胱,而上通於胃,胃氣得腎氣之升騰,而胃氣有不更開,飲食有不更進乎。似乎脾健而能容,實亦胃健而
能受焉也。 118 或疑茯苓、澤瀉,同是利水之物,而或言過於利水,或言未能健脾,皆是與人相反,謂先生不好奇得乎?曰:非好奇也。二
味實各有功用,不得不分言之耳。澤瀉,瀉之中有補,表其補之功,則其瀉正可用也;茯苓,補中有瀉,論其瀉之益,則其補亦可用也。凡藥
有功有過,明辨功過於胸中,自然臨症無差也。 119 或問六味丸中闡發已盡,不識茯苓於前說之外,尚有異論乎?前說不足以盡茯苓之義
也。 120 仲景夫子用茯苓於六味丸中也,豈特瀉腎中之邪水,以補腎中之真水哉。茯苓更能入腎,以通腎中之火氣。腎中火氣,上通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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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通膀胱二經。苟無腎火之氣以相通,則上水不能入,而下水不能出矣。上水不能入者,非不能飲也,飲水而水之氣不消;下水不能出者,非
不能容,而水之氣不洩不消,而水勢必奔迫於中焦,而不能化矣,惟有火氣以相通,而上下之水始周流而無滯。六味補腎中之水,而不補腎中
之火,則火不能自通於胃與膀胱矣。得茯苓代為宣化,而上下之水得行,何致有不消不洩之慮哉。茯苓用之於六味丸中者,尚有如此妙義也。
121 又問茯苓用之於六味丸中,奇義如此,而用之於八味丸中,亦別有意義乎?曰:有。茯苓瀉水,亦能瀉火。瀉水者瀉腎中之邪水,則
瀉火者獨不瀉腎中之邪火乎。八味丸用桂、附以補火者,補腎中之真火也。然補腎中之真火,而腎中之邪火不去,則真火不生,反助邪火而上
升矣。仲景夫子用茯苓於八味丸中,正取其瀉邪火以補真火也。桂、附得茯苓之助,無邪火之相干,自然真火之速長。於是火生而脾土得其
益,受水穀而能容,胃土得其益,進飲食而無礙,肺氣調,而心氣降、肝氣平矣。 122 又問茯苓用之四君子湯與六君子湯,似非盡利水
也,何獨不言其奇乎?夫茯苓用之於陰藥之內,可以出奇。茯苓用之於陽藥之間,無以顯異,不過佐人參、白術,分消其水濕,以固其脾土而
開胃氣也。 123 又問茯苓用之於都氣丸中,亦未見出奇,必得肉桂,而後瀉水,安在入腎氣丸中即能出奇乎?曰:腎氣丸之妙,全在茯苓。
茯苓利水,人人知之。利水之中,得群陰之助,更能於補水中,以行其利水之權;得二陽之助,更能於補火之中,以全其化水之神。止利其邪
水,而不使波濤泛溢,又不損其真水,而轉使熱氣薰蒸,通上下三焦,消內外二濕,皆茯苓為君之功也。倘以茯苓為臣,而君以熟地,勢必中
焦阻滯,水積於皮膚而不得直入於膀胱矣,又何以瀉之哉。 124 或問夏子益集奇異治病之方,有人十指節斷壞,惟有筋連無節肉,蟲出如
燈心,長數寸,遍身綠毛,以茯苓、胡黃連,煎飲而愈,豈亦有義乎?曰:是濕熱出蟲耳。茯苓以去濕,黃連以解熱,濕熱散而蟲自死矣。惟
是蟲身長綠毛,實有秘義。此人必手弄青蛙,戲於池塘之中,綠毛之龜在池內,欲吞之而不可得,故氣衝而手,久之而手爛,得至陰之毒而不
散,故皮爛而肉腐,生長蟲綠毛也。惜吾發異議,無人証之耳。 125 或問今人用茯苓,多用人乳浸泡,久制則白色變紅,其有益於人乎?
夫補藥而用茯苓者,恐純補之臟滯,故用之通達,使於瀉之中,以助其補之力也,若過用乳制,則通利之性全失,一味呆補,反不能佐補藥以
成功。此近人不知用藥之功,而妄為制變,不可以為法也。
本草 茯苓 55 茯苓結於土中,久而不變,宜其得陰氣多,與豬苓埒矣。然楓擅召雨之能,松挺不雕之概;一毗於陰,一毗於陽。毗於陽者,能
思辨 耗陰不能起陰,不能起陰即不能止渴。故五苓散治汗出而渴,不渴則主以茯苓甘草湯;栝蔞瞿麥湯治渴,有茯苓不能無栝蔞;小柴胡湯渴加人
參,小青龍湯渴加栝蔞,皆獨不加茯苓,此可徵茯苓之非渴藥。能起陰以止渴者,莫如葛根栝蔞,以葛根栝蔞起陰而不利小便也。起陰而兼利
小便,則止渴之力必減,故豬苓澤瀉次之,茯苓又次之。然五苓散豬苓湯偏以之治渴,更非葛根栝蔞所能代者何哉?蓋其渴非他,脈浮發熱飲
水而小便不利耳。不去其病,起陰奚濟。茯苓與豬苓澤瀉洩水,則小便利。茯苓豬苓與桂枝滑石達表,則表邪解。去其蔽陰灼陰而陰自升,陰
自升者渴亦止,此茯苓之於渴,所以得廁名其間也。 56 雖然,其中又甚有故不得不辨者焉。二苓澤瀉之治渴,是治飲水而小便不利之渴。
以其水為 瀦之水,不受胃變則嘔,格其腎陰則渴,故得以洩水利小便而愈。若是痰飲,胃亦賴之以養;其濃濃者,且無走小便之理。將毋水能
致渴,飲不能致渴耶!?而仲聖謂:嘔家本渴反不渴者,心下有支飲;又謂:胸中有留飲,其人短氣而渴。二說相反,曷故?夫飲而曰支,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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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如支流不正出也。不正出則腎陰猶得以上潮,故不渴。留飲是正留於胸中,氣焉得不短而渴焉得不作,是則痰與飲宜分者也。水與飲有分有
不分者也。以渴不渴定茯苓與豬澤之去取可矣。 58 既有茯苓又納半夏,以茯苓不治嘔也,不納豬澤不治嘔也。乃嘔吐篇之豬苓散,明明治
嘔吐思水。茯苓澤瀉湯,明明治胃反吐而渴欲飲水。今必曰不治嘔,其誰信之。然必曰治嘔與小半夏湯等,此何以多思水飲水之証,獨是洩水
以止渴者,其義易曉。洩水以止嘔,則嘔已自去其水,何待藥為。是則仲聖之言為甚可味也。豬苓散思水者三字,是對上後思水而言。此思水
為先思水,先思水而後嘔吐,所謂先渴卻嘔者為水停心下也。水停心下者,愈渴亦愈飲,嘔胃反者,胃虛且寒,不至有渴。今渴欲飲水,是陰
中有陽之証。故於吐下加一而字以折醒之。與他胃反不同,與他嘔吐亦不同。姜桂甘術,所以溫胃而止吐。茯苓澤瀉,所以洩水而止渴。証既
兼見,藥亦分理。有生姜無半夏者,渴忌半夏也。無豬苓者,無表証者也。洩水而兼能止渴者,以澤瀉為優,故入澤瀉。至茯苓協澤瀉洩水,
協生姜平逆,協桂枝化氣,協甘草白術補中,為益良多,故以標方名冠首。以茯苓與豬澤較,雖同不治嘔,而以茯苓為猶有參贊之功。何則?
甘先入脾,淡主養胃,茯苓甘淡,非豬澤可比,是其於嘔也,不用剿而用撫者也。 59 外此茯苓以洩水奏績者,又於仲聖方得三事焉:曰
眩,曰悸,曰咳。必別其近似而真始出,則與嘔渴無二也。眩有肺痿上虛而眩,失精下損而眩,穀疸因食而眩,茯苓詎可漫施。 60 心下
有支飲,其人苦冒眩,茯苓宜可用矣。不知澤瀉湯無渴而用澤瀉,以其於冒眩有專長也。 61 且使輔以茯苓,則澤瀉方欲至極上治冒,而茯
苓偏從而抑之,全功必墮。白術則蠲飲而守中,足為澤瀉策應,故寧退茯苓而進白術。然則,冒與非冒何別乎?蓋冒者,上之陽為水飲所格而
不得入於陰,則淫於上如複冒,是眩在陽盛。以澤瀉洩其水而濟以陰,眩乃得息。若水飲上凌、而上之陽不能與陰爭,則陰與水相比為患而眩
亦生,是眩在陰盛。惟茯苓稟陽和之性,擅化氣之長,水遇之而自卻,陽得之而即伸。仲聖似此治眩之方不一,可不煩枚舉。 63 心下悸者
水侵其心,臍下悸者水發自腎,似不能悉主以茯苓矣。然上中下之水,應皆從小便出者,舍茯苓其奚屬。且始而臍下悸者,後必心下亦悸,所
謂水在腎心下悸也。其悸非茯苓得治者,如小建中湯、桂枝甘草湯、炙甘草湯,非溫養中氣,補益心陽不可。茯苓淡滲,適傷其正,故擯之
也。 64 咳之因亦致多矣,茯苓所司為痰飲之咳。然有痰飲而不宜者:半夏麻黃湯,有痰飲而悸,以麻黃發心陽而洩之於表,徐忠可謂之
老痰,老痰非滲得去。甘遂半夏湯,有留飲而利,以甘遂甘草加白芍,就其利而下之,必欲使走小便則謬。此外有痰飲而宜辛散、宜苦降者無
論矣。夫咳者肺病,茯苓下滲,則肺邪不解,故咳証用之頗鮮。惟咳而衝氣挾痰飲而上,胸滿由痰飲而得者,以茯苓下之洩之,厥效甚捷。然
則茯苓非能治咳,治痰飲耳;非能治痰,實治飲耳。苓桂術甘湯治痰飲如神,而其推茯苓為君也,在使微飲從小便去也,痰飲之有需于茯苓可
知矣。 65 抑其治飲治水,能使上中下統洩之於小便者有故。茯苓甘淡,為胃之正藥。色白而純,則兼入肺。肺主皮毛而太陽為之應,故又
入太陽。淡滲則又從皮毛而入太陽之府,肺胃職司下降,膀胱氣化則出,其利小便,蓋有高屋建瓴之勢焉。仲聖於小便不利而必曰加茯苓者,
職是故也。 66 夫利小便者,仲聖之明文,實本經之遺訓,斷不必以止消渴滋學人之惑。顧謂利小便足盡其長乎,而不然也。試更即仲聖方
核之,腎氣丸主小便不利、並消渴、小便反多,蓋小便不利者,腎中陰氣之壅也,以茯苓與桂附消其陰,則由壅得通;小便反多者,腎中陽氣
之弱也,以茯苓與桂附扶其陽,則轉弱為強。且用以祛表濕,如防己茯苓湯;用以解咽窒,如半夏濃樸湯;用以開胸痺,如茯苓杏仁甘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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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下症痼,如桂枝茯苓丸;用於補劑,如薯蕷丸;用於風劑,如侯氏黑散。蓋惟茯苓以甘淡之味,溫和之性,能於氣中消水,水中化氣,隨
他物而膺繁劇者,胥不出乎此旨。若非制劑得宜,則茯苓之真不見,而亦未必無害矣。 69 此與澤瀉之止消渴,有相侔之處。然有不如澤
瀉者焉,澤瀉形圓,一莖直上,能起極下之陰以濟極上之陽,平極上之陽淫。豬苓甘淡,不能直上至頭,故澤瀉湯治冒眩而豬苓不與。然豬苓
之陰,陰中有陽,能開腠理達表,與茯苓為伯仲而澤瀉亦不與。五苓散、豬苓湯,所以治脈浮發熱者,以其有豬苓茯苓也。夫以豬苓視茯苓,
所同者為太陽陽明藥耳,豬苓究何足與茯苓比烈,茯苓結於土中,豬苓亦結於土中;茯苓肉白,豬苓亦肉白;茯苓甘淡;豬苓亦甘淡;而茯苓
之白,光潔而純;豬苓之白,幽暗而獷。茯苓甘淡,得土味之正;豬苓甘淡,得土味之偏。此茯苓所以主治廣,豬苓所以主治狹也。 83
水蛭、虻蟲,同為吮血之品,能逐瘀破結。而仲聖抵當湯、抵當丸,必二味並用;桃核承氣湯、下瘀血湯,又二味並不用。其所以然之
故,有可得而言焉。成氏云:咸勝血,血蓄於下,勝血者必以咸為主,故以水蛭為君。苦走血,血結不行,破血者必以苦為助,故以虻蟲為
臣。張隱庵、張令韶云:虻蟲水蛭,一飛一潛。在上之熱,隨經而入,飛者抵之;在下之血,為熱所瘀,潛者當之。按此論水蛭虻蟲精矣。而
抵當湯所佐之大黃桃仁,亦非泛而不切。蓋四物皆血藥,而桃為肺果,桃仁氣微向表,協虻蟲為走表逐瘀;大黃滌熱下行,協水蛭為走里破
結;而同歸於抵少腹下血。抵當丸之証,與抵當湯盡同,惟少腹滿,則尚不至於硬矣。小便本不利而今反利,則蓄血必暫而未久矣。用湯方減
少其數,又搗丸煮服者,以隨經之熱留於表分者多,用峻藥輕取之法,使熱邪盡入網羅,而瘀不複聚,正不少傷也。若桃核承氣湯証,則與抵
當懸絕矣。太陽病不解至下者愈為一截,言蓄血而血自下者不必攻也,血自下者亦自愈也。其外不解者至當先解外為一截,言血不自下則宜
攻,然太陽傳本有表邪未罷者,當先解其外,未可以下有蓄血而遂攻之也。外解已至宜桃核承氣湯為一截,外解曰已,少腹急結曰但,可見表
証已無,不必顧表;少腹急結而非硬滿,其人亦不如狂,洄溪所謂瘀血將結之時也。桃核承氣湯,即調胃承氣湯加桃仁桂枝,加桃仁桂枝而仍
名承氣,明示此証之有關於陽明。蓋太陽病汗解之後,原有陽明腑實之慮,今不腑實而少腹急結,未始非腸胃之熱下迫膀胱,以桃仁協調胃承
氣,則下逐膀胱之血瘀,亦上清陽明之熱迫。加桂枝者,膀胱寒水之腑,熱結初萌,驟以黃硝折之,氣必先鬱,故以桂枝化膀胱之氣。且桂枝
協甘草,能散結緩急,又為少腹急結之要藥。觀桂枝茯苓丸之下症,溫經湯之瘀血在少腹不去,土瓜根散之少腹滿痛,皆用桂枝,即可知此之
非為解表矣。彼用桂枝斂以芍藥,此用桂枝引以黃硝,桂枝所以能抵少腹也。下瘀血湯,瘀血在臍下不在少腹,不曰蓄而曰著,是其血瘀未
久,腹痛亦新著之故。況在產後,豈宜峻攻。既服枳實芍藥散而不愈,其為血被熱灼而不行無疑矣。治以大黃桃仁滌熱逐瘀, 蟲導血通絡,蜜
丸和藥而不傷液,酒煮行藥而不疾下,合之則共成臍下去著之功。此與抵當湯丸之用虻蛭,顧可以同年語乎。 85 須末服而又多飲暖水出
汗,是欲使邪從表解。若熱結膀胱,何能逆挽而出。其所以渴與小便不利者,太陽之標,為寒邪所迫。熱將傳本,遂與少陰水臟均不得施化,
即三焦之水道亦滯而不鬯,於是上不濟以腎陰而渴,下則水欲洩而不利,服五苓散而諸弊俱祛,以熱不在膀胱也。且五苓之利小便,烏得與滑
石亂發白魚戎鹽瞿麥之屬,等量齊觀。為問桂枝利小便乎?而桂枝非四兩不利小便,今只半兩。桂枝茯苓合而利小便乎?而防己茯苓湯桂苓並
用,則治水氣在皮膚。桂枝茯苓澤瀉合而利小便乎?而茯苓澤瀉湯桂苓澤瀉並用,則治胃反吐。茯苓豬苓白術合而利小便乎?而豬苓散二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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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並用,則治思水嘔吐。白術澤瀉合而利小便乎?而澤瀉湯術瀉並用,則治支飲苦冒眩。善夫柯氏之論五苓散也,曰重在脈浮微熱,不重在小
便不利,真得仲聖立方之旨矣。

本草
經讀
本草
新編
本草
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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