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一带一路 ”倡议的南亚方向 ：
*
地缘政治格局 、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
朱翠萍

【内容提要】 “一带一路 ”是中国政府在世界格局迅速变化与周边环

境不确定性上升的情况下做出的一个确定性选择 ，是中国探索全球治理方
式、谋求与沿线国家深化经济与安全合作的重要举措。 中国是南亚最大的
邻居，虽然南亚的市场需求潜力巨大，合作空间广阔，但相比东南亚和中亚
等地区，中国与南亚之间的合作面临更多难以克服的障碍。 南亚在“一带
一路”倡议中的战略地位、合作广度与深度，不仅取决于南亚自身的地缘政
治结构、南亚在地区和世界格局中的位置，更取决于中国的地缘政治结构、
中国在南亚的战略定位、战略诉求以及中国与南亚国家之间的互动。“一
带一路”在南亚方向的印度难点，归根结底还是中印互信问题。要解决这个
难点，
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只要中印双方愿意付诸努力并采取行动，加强人
文领域的沟通，
寻求在经济与安全领域的合作，
则合作产生的红利就一定能够
外溢到政治领域并成为政治互信的润滑剂，
最终推动中印关系向前发展。
【关 键 词】 一带一路 南亚 地缘政治格局 印度难点
DOI： 10. 16608 / j. cnki. nyyj. 2017. 02. 01

中国在历经了近 40 年的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成就举世瞩目，但继续
推进可持续发展的目标，面临着艰难的内部选择和巨大的外部挑战。 当前，
中国的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问题突出 ，产业结构急需进一步调整和
优化，特别是传统产业面临巨大的发展与改革困境 。 同时 ，受中国经济结构

* 本文是教育部国别与区域研究项目“ ‘一带一路’ 沿线南亚、东南亚各国民意基础调查研

究” （ 项目编号： 17GBQY125） 的阶段性成果。
＊＊ 云南财经大学印度洋地区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印度洋经济体研
究》 编辑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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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第 2 期

特征和近年来国际经济环境变化的影响 ，中国经济对外亦呈现出明显的不平
衡特征，这反过来又加剧了经济内部的失衡 。其中，贸易顺差的持续扩大，既
是中国经济内外失衡的一个突出表现 ，也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借以宣传
和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的“跛脚借口”。加之当前欧洲经济衰退迹象明显 、美国
经济复苏缺乏动力、日本经济持续低迷，世界大国似乎自顾不暇，乱象丛生的
世界经济格局中已经隐约浮现出了全球性治理危机 。 与此同时，受多极化世
界格局发展趋势以及世界和地区大国在亚太地区战略布局的影响 ，中国的周
边环境也越来越复杂。由此看来，国际格局面临的挑战不是新冷战，而是世
界秩序的失序。格局的失序带来焦虑，焦虑导致民粹主义，英国脱欧、特朗普
现象、埃尔多安现象等都是焦虑的表现。① 中国如何未雨绸缪？ 如何在纷繁
复杂和变化莫测的国际局势中保持战略定力 ，基于地缘优势和竞争优势统筹
对内对外发展，使二者能够相得益彰而发挥联动效应并最大限度地避免与周
边国家关系发展中的“合作困境”？
“一带一路”倡议正是中国应对内外环境变化的产物 。2013 年 9 月和 10
月，习近平主席在访问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时 ，先后提出了共建“丝绸之
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的“一带一路 ”合作倡议。2015 年 3 月
28 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
经济带和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 》，明确指出丝绸之路经济带重
点畅通中国经中亚、俄罗斯至欧洲 （ 波罗的海 ） ，中国经中亚、西亚至波斯湾、
地中海，中国至东南亚、南亚、印度洋。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点方向是
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印度洋，延伸至欧洲； 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南
太平洋。在合作重点部分，还提出了与沿线国家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
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主要内容的合作模式。② 与此同时，在“一带
一路”建设推进工作会议中，还正式划定了以“新亚欧大陆桥、中蒙俄、中国—
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中巴、孟中印缅六大经济走廊 ”作为主要骨架，
推进“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③ 从地区来看，东南亚、南亚和中亚无疑都是

① 金灿荣： 《正确认识“一带一路”战略对国际格局的影响》。http： / / news． gdufs． edu． cn / Item /

87426． aspx．
② 《共建“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文件发布（ 全文） 》，环球网，
2015 年 3 月 28 日。http： / / world．
huanqiu． com / hot /2015 － 03 /6037723． html
③ 《“一带一路”六大经济走廊规划启动》，中国网，
2015 年 5 月 28 日。http： / / www． china． com．
cn / opinion / think /2015 － 05 /28 / content_35680924．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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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倡议重点发展的方向。从目前推进和实施的情况来看，仍然有少
数沿线国家对“一带一路”持猜疑甚至是抵制的态度，比较典型的当属南亚大
国印度。因此，本文将在探究南亚地缘政治格局特征的基础上 ，分析南亚在
“一带一路”倡议中所处的战略地位以及目前取得的主要成效 。在此基础上，
阐释在南亚方向进一步推进“一带一路”所面临的印度难点以及突破路径 。

一、南亚地缘政治格局的主要特征

南亚是从喜马拉雅山以南延伸到印度洋的广大地区 ，共有八个国家，包
括南亚次大陆的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尼泊尔和不丹等五个国家，紧邻
中亚的阿富汗，以及分别被誉为“珍珠 ”和“项链 ”的岛国———斯里兰卡和马
尔代夫。南亚次大陆是指喜马拉雅山以南一块相对独立的半岛形陆地 ，总面
积为 430 万平方公里。① 当前南亚的地缘政治格局呈现出以下特征 ：
第一，地理重要性与安全脆弱性并存是南亚地缘格局的一个主要特征 。
谁也不能否认南亚在世界大国的地区和全球地缘战略中的重要性 。 这首先
源于南亚次大陆在地理上属于“自成一体 ”的独立单元而产生的统一性和重
要性，以及在政治上又无法形成统一的单元而表现出的多样性或多元化 ，以
及由此诱发的安全脆弱性。 从地理上看，南亚背靠喜马拉雅山脉，东面是东
南亚，西北部是伊朗高原，既是世界石油中心———中东的侧翼，也是中亚的腹
地。位于北印度洋的南亚次大陆，左侧是阿拉伯海，右侧是孟加拉湾，正好处
于连接霍尔木兹海峡和马六甲海峡这两个海上石油咽喉要道的弧形地带的
中心。总体上，南亚在地理上呈现出三个显著的特点： 其一，南亚地处东南
亚、西亚和中亚的交汇地带，与中国西部毗邻，但喜马拉雅山将南亚与亚洲大
陆阻隔。南亚次大陆还是连接欧洲、中东、东亚和澳大利亚的枢纽； 其二，南
亚处于印度洋中心且在地理上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单元 ，东西两面分别与孟加
拉湾和阿拉伯海毗邻； 其三，印度位于南亚次大陆的中心，南亚其他国家包括
巴基斯坦、孟加拉国、不丹、尼泊尔、马尔代夫和斯里兰卡都与印度或通过陆
地相邻或通过海洋毗邻，但彼此之间却并不相邻。② 特别是，印度位于世界海

① 南亚次大陆，百度百科。http： / / baike． baidu． com / link？ url = TeZVtmUMo3sQn_ciLcHkOdJYIS

BzCG3Tmu5yCneBq_LAＲapJUbNzVzJDKqNI7_lPKrＲsFkＲPusz_naG5v － dLzAmmVapMfNwre3WqmWlT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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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朱翠萍： 《中美南亚战略的关联与相互影响》，《南亚研究》，
2016 年第 3 期，第 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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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心脏地带的地理位置和直插印度洋中心的地理版图 ，迫使印度将海洋尤其
是印度洋视为其国家安全的命门 。① 由于南亚特殊的地理位置，美国曾在
“九一一”事件之后的几年不断地酝酿着一个地区战略构想 ，意欲将南亚和中
亚这两个地理上相邻、地缘政治却不同的板块整合起来。 同时，还采取了一
定的战略部署与推进措施。 受地区安全局势困扰以及邻国之间历史积怨和
现实矛盾交织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尽管这一整合战略并未取得进展，但凸显
了南亚和中亚在大国全球战略中的重要地位 。 在南亚，虽然印度、巴基斯坦、
锡兰（ 斯里兰卡） 和马尔代夫等南亚国家在印度洋地区人口极为集中 ，可以视
为该地区的中心，但是它们面临进退维谷的境地，对它们自己极为依赖的印
度洋影响很小，更谈不上控制。如果到达它们海岸的海洋通道先后受到危害
或截断，或者是印度洋控制在一个或数个敌对国家手中 ，南亚这些国家在海
运方面的弱点就立刻显而易见使人感到痛苦了 。②
值得一提的是，南亚有印度和巴基斯坦两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 ，而且都
属于陆海复合型国家。当然，印度无论从人口规模、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看，
都是南亚首屈一指的大国。 印度位于南亚次大陆的中心，如利剑直插印度
洋，逼视着横穿印度洋的国际航海线； 巴基斯坦是中亚国家进入阿拉伯海的
重要门户，也是波斯湾的“侧门 ”。③ 由此，地理上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印度来说，应该记住，它是个具有半岛特点的国家，而它的贸易主要又依
赖于海上交通，这就使得海洋对它的命运大有影响 。④ 同时，印度次大陆的海
岸线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条航道，它和印度大陆边境一样长，但更易遭受袭
击。⑤ 在英国殖民时期，印度次大陆的安全被认为有赖于沿袭至今的“势力
范围”，以及兴都库什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这两大天然屏障。 英国当局分别
在波斯（ 伊朗） 、阿富汗、尼泊尔、西藏、锡金和缅甸建立起了“缓冲国体系 ”，
确保了印度次大陆的战略一体性。⑥ 可以说，这一地区的安全脆弱性始终影

① 张文木： 《印度与印度洋———基于中国地缘政治视角》，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 年
版，第 102 页。
② ［美］A． J． 科特雷尔、Ｒ． M． 伯勒尔主编： 《印度洋： 在政治、经济、军事上的重要性》，上海人民
出版社，
1976 年版，第 303 页。
③ 张文木： 《印度与印度洋———基于中国地缘政治视角》，第 347 页。
④ ［印］潘尼迦： 《印度和印度洋： 略论海权对印度历史的影响》，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
1965 年
版，第 8 页。
⑤ ［美］A． J． 科特雷尔、
Ｒ． M． 伯勒尔主编： 《印度洋： 在政治、 军事上的重要性》，
经济、 第 303 页。
⑥ 宋德星： 《南亚地缘政治构造与印度的安全战略》，《南亚研究》，
2004 年第 1 期，第 2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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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响着南亚的地缘政治格局。
第二，不对称性权势结构与失衡性安全架构是影响南亚地缘政治裂痕的
一个重要因素。在南亚，无论从地理位置、面积、人口还是经济发展指标来
看，印度不仅体量独大，而且南亚其他国家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印度周边，
形成了以“印度为中心”的“中心—外围”权势结构。从基于硬实力产生的权
势结构来看，虽然巴基斯坦的硬实力还不足以与印度在南亚次大陆形成“双
寡头”局面，但巴基斯坦是南亚国家中唯一能与印度抗衡的国家 ，而印巴对抗
正是南亚地缘政治的主要裂痕之一 。自独立以来，印巴围绕克什米尔一直保
持着剑拔弩张的对抗态势，还分别在 1947 年、
1965 年和 1971 年间发生了三
次战争。克什米尔问题可以说是印巴之间一个难以解开的结 。 南亚国家间
的关系除了印巴对抗关系之外，还有对印半依附关系 （ 孟加拉国、斯里兰卡、
马尔代夫） 、对印完全依附关系（ 尼泊尔和不丹） 和若即若离关系 （ 阿富汗 ） 。①
从安全架构来看，南亚的地缘安全结构问题也不容忽视。 一直以来，南亚被
天然地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印度的势力范围 ，作为南亚拥有偌大势力范围的
一个强国，印度不仅无法提供对这一地区的安全保障 ，而且还存在对自身安
全的担心，且这一担心还远远超越了南亚本身而延伸至东南亚 、西亚和远东
等地区。无论是印巴核战略与核对抗给地区安全带来的隐忧，还是作为“轴
心国”的印度对南亚小国表现出的威慑力，都引发南亚小国心中的“不安全
感”，甚至是敢怒而不敢言的“不满意感 ”，使得这些国家不同程度地存在“脱
轨”心理。从一个统领且连贯的角度看，南亚是一个具有独特性和相对封闭
性的战略单元，其安全架构呈现出失衡性和断裂性特征。② 这也是为什么一
直以来印度总是难以摆脱安全结构带来的困扰 ，而且总是强调“战略自主 ”与
“安全自助”。
第三，恐怖主义和民族极端主义交织是恶化南亚安全局势的主要根源 。
南亚安全局势始终难以摆脱恐怖主义和民族极端主义的阴霾 。 首先，恐怖主
义是导致南亚地区安全形势不稳定的导火索 。 印度洋地区一直以来都是海
盗、恐怖主义等各种非传统威胁相对集中的地区 ，沿海地带囊括了索马里、也
门、沙特阿拉伯、伊拉克、伊朗和巴基斯坦，这里构成了名副其实的基地组织

① 杨思灵： 《“一带一路”： 南亚地区国家间关系分析视角》，《印度洋经济体研究》，

2015 年第 5
期，第 10 页。
② 杨晓萍： 《南亚安全架构： 结构性失衡与断裂性融合》，《世界经济与政治》，
2012 年第 2 期，第
8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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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覆盖区域。① 其中，南亚地区是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重灾区 。据统计，目

前仅印度境内活跃的极端组织就有近 40 个，巴基斯坦则多达 50 个，其中绝
大多数为跨境组织。这些组织实力雄厚、背景复杂，且长期从事各种暴力活
动，经常制造骇人听闻的重大伤亡事件。2005 年至 2014 年，除阿富汗之外，
南亚地区因暴恐袭击造成的死亡人数已高达 11 万。2013 年全球十大恐怖袭
击排名中，巴、阿、印度三国分别位居第二、三、四位，仅次于伊拉克。② 自印度
独立以来，东北部的骚乱已经造成 50 余万人丧生。 即便在 1992 年至 2001
年局势相对缓和的 10 年间，印度东北部仍有 12181 人死于战乱和恐怖主义
事件。③ 2008 年发生在孟买的恐怖袭击，被印度指责为是南亚最大的、以巴
基斯坦为基地的伊斯兰军事组织之一的“虔诚军 ”发动的。 不管事实的真相
如何，人们都不可避免地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伊斯兰极端分子 ，这在一定程
度上造成了南亚特别是印巴关系的紧张 。其次，南亚内部的民族宗教矛盾是
潜在冲突的主要根源。印度教教徒与穆斯林两大群体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
与冲突，一直是影响南亚地区国际关系发展与稳定的毒瘤。“印度教至上主
义”往往是印度国内宗教和族群矛盾的根源，但同时也会对国家间关系产生
影响。从数量来看，南亚的穆斯林占到全球穆斯林总数的大约三分之一。④
其中，巴基斯坦是南亚最大的穆斯林占主要人口的国家 ，虽然由于穆斯林人
口低于印度尼西亚而属于世界第二大穆斯林占主要人口的国家 ，但巴基斯坦
拥有核力量和 70 万军队，可以称得上是世界最强大的穆斯林占主要人口的
国家。⑤ 印度的穆斯林虽然是“少数民族 ”，但穆斯林人口上亿，占整个印度
人口数量的 14% ，穆斯林人口排名世界第三。⑥ 穆斯林人口数世界排名紧随

① 罗伯特·D. 卡普兰： 《印度洋与美国权力的未来》（ 吴兆礼、毛悦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

版社，
2013 年版，第 6 页。
② 郑迪： 《谈“伊斯兰国”对南亚的渗透》，环球网，2015 年 9 月 17 日。http： / / world． huanqiu．
com / hot /2015 － 09 /7512883． html
③ 李金轲、马得汶： 《印度东北部民族分离主义运动产生与不断发展的原因浅析》，《国 际论
坛》，
2008 年第 4 期，第 73 页。
④ 郑迪： 《谈“伊斯兰国”对南亚的渗透》。
⑤ “5 Most Powerful Muslim Countries”． https： / / defence． pk / pdf / threads /5 － most － powerful －
muslim － countries． 113462 /
⑥ 根据印 度 统 计 局 的 最 新 数 据，2016 年 印 度 的 穆 斯 林 人 数 大 约 为 1． 84 亿，http： / / www．
indiaonlinepages． com / population / muslim － population － in － india． html； 根据巴基斯坦的统计数据，2016
年巴基斯坦总人口 1． 92 亿，穆斯林占 96． 26% ，穆斯林人口为 1． 85 亿，http： / / www． pbs． gov． pk / sites /
default / files / / tables / POPULATION% 20BY% 20ＲELIGION． 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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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其后的是孟加拉国。在印度的穆斯林常常被指责为巴基斯坦的“第五纵队 ”，
这不可避免地引起巴基斯坦、孟加拉国、阿富汗等国穆斯林的谴责和强烈反
应。在南亚大国印度，本土宗教印度教的教徒人口占 82% ，外来宗教伊斯兰
教信徒占 12% 。① 印度教教徒和穆斯林之间的相互仇恨和宗教冲突在印巴
分治前就已存在，即便是被分治，也无法化解这一宗教冲突，可以说已经形成
了一个“冤冤相报 ”的死结。2002 年，印度古吉拉特邦发生的印度教教徒和
穆斯林之间的暴乱事件导致至少 800 人遇难； ② 2015 年 10 月，印度北方邦发
生了一名穆斯林因谣传参与了屠牛和食用牛肉而造成被数百名村民活活打
死的惨案。③ 同时，南亚地区斯里兰卡的民族问题也是民族冲突和民族分离
主义的典型案例。信奉印度教的泰米尔人存在明显的分离主义倾向 ，主张建
立“泰米尔独立国家”，其与信奉佛教的僧伽罗人之间冲突不断且不惜诉诸武
力，引发了分离主义武装泰米尔猛虎组织与斯里兰卡政府军之间的持久内
战。长期以来，斯里兰卡也被印度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斯里兰卡安全与稳
定的任何威胁，也会被视为是对印度安全的威胁。 由此，印度直接介入斯里
兰卡民族冲突，对南亚地区安全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 再次，域外极端势力
在南亚的蔓延和渗透加剧了南亚安全局势的动荡 。 自称“伊斯兰国 ”的极端
组织的触角正在伸向南亚，使原本复杂而危险的南亚安全局势雪上加霜 。 泛
伊斯兰主义（ Pan － Islamism） ，又作大伊斯兰主义，是近代以来的一股宗教政
治思潮，又是一场连绵不断的社会政治运动 。④ “泛伊斯兰主义 ”不仅背离主
权民族国家的建设，而且以弘扬伊斯兰文化为旗帜，鼓吹对外输出“伊斯兰革
命”，威胁他国领土主权，试图把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家凝聚在原教旨主义的旗
帜下，并以恐怖活动为手段进行渗透。 例如，
1992 年发生在巴布里清真寺的
暴力冲突，据官方统计，一周之内有 1097 人丧生、
4085 人受伤，政府在 135 个
城镇实行了宵禁。10 年之后的 2002 年，一些印度教教徒坐火车前往阿约提
亚准备重建罗摩庙时，被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派纵火，烧死 58 人，新一轮的冲
突再次上演。⑤ 当前伊斯兰宗教势力的渗透，与南亚地区的民族与宗教矛盾

① 《印度宗教暴力冲突死亡人数达到 415 人》，人民网，

2002 年 3 月 3 日。http： / / www． people．
com． cn / GB / guoji /22 /85 /20020303 /677999． html
② 2002 Gujarat Ｒiots． https： / / en． wikipedia． org / wiki /2002_Gujarat_riots
③ 《印度男子因被传食用牛肉遭百余村民殴打惨死》，搜狐网，
2015 年 9 月 30 日。http： / / mt．
sohu． com /20150930 / n422460798． shtml
④ 潘志平： 《泛伊斯兰主义简论》，《西北民族研究》，
2004 年第 2 期，第 20 页。
⑤ 赵灵敏： 《印度宗教冲突的背后》，《南方人物周刊》，
2012 年 8 月 2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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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第 2 期

相互交织，加剧了地区安全局势的不稳定。
第四，域外大国的南亚战略是引发战略竞争和助推南亚地缘政治格局动
荡的一个主要诱因。近年来，经济低迷、地缘动荡、恐怖危机、文明摩擦等各
种乱象此起彼伏，现行国际秩序和体系面临新的挑战 ，有西方学者甚至惊呼，
我们正在走进一个“失序的世界 ”。① 由于根深蒂固的领土问题以及不可调
和的宗教与民族纠葛，印巴自分治以来就是宿敌关系，并在九十年代末先后
进行了核试验。印度作为南亚力量的中心，一方面抵制外部势力对南亚的渗
透，另一方面，又希望借助西方大国特别是美国的力量来对抗巴基斯坦 ，同时
也平衡中国在南亚的影响力。这不仅迎合了美国的全球战略，也助推了南亚
地缘战略关系的不稳定，并助推中美印在南亚的战略竞争。 一直以来，印度
支持达赖叛国集团的分裂活动，控制并利用西藏流亡者的民族分离主义，以
此作为印度对华战略中反复使用的“一张牌”。从某种意义上说，跨境民族问
题本身就具有国际性，而这一点也容易被一些国家的政治势力当作“政治筹
码”而大加利用，以最大限度地谋取战略红利和经济利益 。 同时，作为南亚的
利益攸关方，中国的“睦邻、安邻、富邻 ”的外交政策以及“一带一路 ”背景下
与南亚多个国家之间不断深化的经济合作 ，被印度视为“威胁”。美国作为世
界霸权，为了牵制中国和维持亚洲均势，不仅深化美印战略与安全领域的合
作，而且还公开在多个场合表示要帮助印度成为世界的“领导者大国”。 特别
是在全球化浪潮影响之下，各种民族宗教关系的互动以及不同文明价值观的
相互碰撞，对国家的主权观念和意识形态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 以美国为
代表的西方国家在推动经济全球化的同时 ，也输出其民主、自由、人权等价值
观，极力倡导“国家主权弱化论”、“主权有限论”、“新干涉主义 ”等，加剧了全
球范围内文明和价值观的冲突。 由此，地缘政治和资源政治合二为一的特
征，决定了印度洋及其毗邻水域将成为未来大国资源争夺和权力竞争的核心
区域，在大国全球战略博弈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②
总之，当我们分析南亚的地缘政治格局时 ，必须将南亚的地理结构、安全
局势和民族心理结构等结合起来 ，也必须与南亚和印度洋的安全架构及其所
处的战略地位结合起来考察。在南亚地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南亚
是大国地缘政治博弈的“竞技场”，恐怖主义泛滥决定了南亚是全球安全威胁
的“重灾区”，南亚巨大的经济发展潜力决定了南亚是分享经济利益的“合作

① 王毅： 《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国际问题研究》，
2015 年第 3 期，第 2 页。
② 朱翠萍： 《印度洋安全局势与中印面临的“合作困境”》，《南亚研究》，
2014 年第 3 期，第 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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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区”，三者共同决定了域外大国在南亚的战略博弈以及对南亚力量投入的方
向和力度。① 同时，南亚权力结构的不对称性、以印度为中心的区域地理特
征、英属印度的战略传统、冷战的经验教训以及冷战后地缘政治的重大变更 ，
使得印度主要依凭“自助”战略致力于“地区核心”这一目标。②

二、南亚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战略地位

斯皮克曼曾经说过，“要衡量一国的外交政策，首先必须根据这个国家在
世界上的位置。但是同位置相比较，疆土的大小、地形和自然资源是决定一
国在国际关系中地位的最重要的因素 ”。③ 也正如现代政治地理学创始人弗
里德里希·拉彩儿所言，“伟大的政治家从来都不缺乏对地理的感觉 …… 当
我们说到健全的政治本能时，我们通常意味着对政治权力的地理基础做出正
确的评价。”④早期的地缘政治学家们包括英国地理学家麦金德和德国地缘
政治学家豪斯霍费尔将地理因素视为影响甚至是决定国家命运的重要因素 。
关于政治地理的重要性，美国战略家布热津斯基也强调，“认明在地缘战略方
面有活力和有能力引起国际力量分配发生潜在重要变化的欧亚国家 ，并弄清
楚它们各自的政治精英的基本对外政策目标 ，以及谋求这些目标可能造成的
后果。确定具有地缘政治重要性的欧亚国家是哪些，这类国家的地理位置
和 / 或存在的本身，对更活跃的地缘战略国家或对地区的状况起着催化剂的
作用。”⑤因此，南亚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战略地位、合作深度与广度，不仅
取决于南亚自身的地缘政治结构、南亚在地区和世界格局中的位置，更取决
于中国的地缘政治结构、中国在南亚的战略定位、战略诉求以及中国与南亚
国家之间的互动。
自 2013 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除了国外学术界大多从地缘政治

① 朱翠萍： 《中美南亚战略的关联与相互影响》，第 2 页。
② 宋德星： 《南亚地缘政治构造与印度的安全战略》，第 20 页。
③ ［美］尼古拉斯·约翰·斯皮克曼： 《和平地理学》（ 刘愈之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65 年
版，第 41 页。
④ Francis P. Sempa，Geopolitics： From the Cold War to the 21st Century （ New Brunswick，NL：
2002） ，pp． 103 － 104． 转引自宋德星： 《世界政治中的“中南亚”： 新的地缘政治图
Transaction Publishers，
景》，《外交评论》，
2011 年第 5 期，第 2 页。
⑤ ［美］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 《大棋局： 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
所译）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2007 年版，第 3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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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角进行解读和分析之外，国内学术界也有不少从地缘战略角度进行分析
的观点，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观点包括以下内容 。王缉思认为，中国提出“一带
一路”战略是对世界格局变化的及时应对。 中国应当以地理意义上的亚洲
（ 而不仅仅是东亚） 为战略依托，承东启西，承南启北，在亚欧大陆以至全球下
一盘更大的棋，而不以恢复“华夏秩序”、追求“东亚霸主”或“亚洲霸主 ”为目
标。① 黄仁伟的观点是，“一带一路 ”是国际秩序新理念的实验场，包括新型
国际经济秩序、新型国际安全秩序和以命运共同体为基础的政治秩序。② 从
这个角度，中国提出的构建“一带一路 ”跨区域合作平台，在一定程度上倡导
了一种新型的地缘政治理念。③ “一带一路 ”的核心是战略关系而非交通设
施，交通设施联通的政治作用由战略关系决定，“一带一路 ”的战略目标是与
周边国家建立可靠的战略伙伴关系。④ 但是，时殷弘认为，推进“一带一路 ”
建设应有审慎心态，需要心态审慎、政治审慎和战略审慎，中国方面有关的战
略规划只是一部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中国与合作国家共同的战略规
划。⑤ 同时，要贯彻和秉持正确的“一带一路 ”义利观，以打造命运共同体为
目标建设“一带一路”，让国际社会认同中国作为一个大国的和平崛起，就是
“一带一路”在非经济领域的重要作用。⑥ 毕竟，“一带一路 ”具有高度的战略
意义，但不是一项仅仅着眼于中国自身发展的战略 ，而是以中国的发展为契
机，实现地区和世界和平发展的战略 ，践行走新型大国和平、合作与发展承诺
的战略，需要中国与合作伙伴的战略理解 、战略共识，使这个战略成为共同推
动新时期开放发展与合作共赢的新模式 。⑦
无论是从陆地还是从海洋看，俯瞰印度洋的南亚横亘在中国通向中东的

① 王缉思： 《大国战略： 国际战略探究与思考》，北京，中信出版集团，

2016 年版，第 109 页。
② 黄仁伟： 《“一带一路”是 国 际 秩 序 新 理 念 的 实 验 场》，人 民 网，2015 年 7 月 5 日。http： / /
world． people． com． cn / n /2015 /0705 / c1002 － 27255803． html
③ 朱竑、安宁： 《国家重大发展战略的地理学回归： 浅谈“一带一路”的地缘政治意义》，《热带地
理》，
2015 年第 35 卷第 5 期，第 607 页。
④ 闫学通： 《“一带一路”的核心是战略关系而非交通设施》，载《国际先驱导报》，
2015 年 6 月
19 日。
⑤ 时殷弘： 《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应有审慎心态》，人民网，2015 年 7 月 5 日。http： / / world．
people． com． cn / n /2015 /0705 / c1002 － 27256546． html
⑥ 李向阳： 《贯彻和秉持正确的“一带一路”义利观》，中国网，
2017 年 2 月 27 日。http： / / www．
china． com． cn / opinion / think /2017 － 02 /27 / content_40368781． htm
⑦ 张蕴岭： 《聚焦“一带一路”大战略》，中国社会科学网，
2014 年 7 月 31 日。http： / / www． cssn．
cn / jjx / jjx_gd /201407 / t20140731_1274694． shtml

10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重要通道上，关乎中国的贸易和能源通道安全。① 从大国在南亚和印度洋的
安全架构和战略地位来看，美国在迪戈加西亚基地的军力部署和第五舰队实
力，使得美国拥有在印度洋无法比拟的霸权优势 。 接下来就是印度海军了。
可以说，东北印度洋的孟加拉湾，一直以来都是印度海军的势力范围。 印度
在安达曼—尼科巴群岛建有海军基地，而且近年来印度不断强化和扩建这里
的海军基地，并不断地与美国以及马六甲海峡附近的国家举行军事演习 ，主
要目的是想扼守住印度洋的东部咽喉 。在西印度洋，伊朗扼守着霍尔木兹海
峡，而霍尔木兹海峡又扼守着海湾和阿曼湾的咽喉地带 。 在伊朗因核问题与
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恶化之时，伊朗军方曾多次在该海峡附近举行大规模的
军事演习，并威胁将封锁世界石油运输的战略通道———霍尔木兹海峡，以切
断海峡的能源运输。② 即便在西北印度洋的阿拉伯海，印度也具有相当的自
信。这些自信除了来源于印度不断加强的海军优势之外 ，更为重要的是，印
度洋一直以来都被印度的战略家与政策精英视为“印度之洋”。在印度看来，
无论从陆权论还是海权论来看，印度洋及其北岸地区都处于世界地缘政治的
核心地位。从拿破仑战争到 19 世纪末英俄争夺阿富汗，从二战到美苏冷战，
几百年国际争霸的世界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③ 当前，美国拥有在印度洋
的霸权地位，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一地位都难以撼动； 印度要维护在南亚
次大陆独一无二的“霸权地位 ”，并争取对印度洋事务的绝对主导权； 中国要
保障印度洋的通道安全，并谋求在印度洋地区的经济利益。 这些目标目前看
来是非常清晰的，而中美印在印度洋的竞争所造成的战略上的结构性矛盾也
是难以避免的，关键是如何管控冲突并维持一种“斗而不破”的局面。从本质
上说，国际政治和地缘政治是冷酷的，是基于现实利益而非基于道义或意识
形态的。当今大国关系中的“竞争性共存”特征越发明显，中国已经具备了一
定的实力地位，可以积极主动地在世界大国和地区强国之间“谋势 ”，努力建
立一个“有利于稳定和发展的力量平衡”。④
“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主动谋求与亚非欧国家通过“政策沟通、设施联

① 朱翠萍： 《中美南亚战略的关联与相互影响》，第 5 页。
② 《伊朗威胁封锁石油运输战略通道霍尔木兹海峡》，新华网，
2007 年 1 月 8 日。http： / / news．
sohu． com /20070108 / n247489865． shtml
③ 李忠林： 《论印度版的门罗主义》，观察者网，2010 年 12 月 17 日。http： / / www． guancha． cn /
america /2010_12_17_52282． shtml
④ 王缉思： 《大国战略： 国际战略探究与思考》，第 110 页。

11
 2017 年第 2 期

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 ”建立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的重大举
措，也是中国应对周边困局和挑战的重大部署 。那么，南亚在中国的“一带一
路”倡议中具有怎样的战略地位呢？ 首先从中国所处的地理位置来看，欧洲、
西亚非洲、中亚、南亚大都处在中国的西面，俄罗斯的经济政治重心地处中国
的“远西”。朝鲜半岛、日本是中国的“近东”，美国对中国来说则是跨越太平
洋的“远东”。就这一地理方位而言，中国确实是“中央之国 ”。① 在世界地理
版图中，向东方看，中国在西太平洋有漫长的海岸线，这极大地促进了中国沿
海地区的对外开放。向西方看，中国新疆地区不仅与中亚的塔吉克斯坦、吉
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等石油国家接壤 ，也与巴基斯坦相邻，并拥有通过
巴基斯坦直接进入霍尔木兹海峡的优势； 同时，在中南半岛，中国与缅甸相
邻，同样具有经由缅甸港口进入孟加拉湾的地理优势。 进一步地从“邻里关
系”来看，中国是世界上陆上邻国最多的国家 ，拥有 14 个陆上邻国。 其中，南
亚、东南亚和中亚国家占据大多数。 而南亚又是中国陆上邻国最多的地区，
中国与南亚的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不丹和阿富汗等五国接壤，边界总长
度 4700 公里左右。② 仅从地理上看，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就意味着中国与
南亚的合作空间广阔，由此也使得南亚成为“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计划中的
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从南亚地缘政治结构特征与大国战略博弈的影响来看 ，南亚在印度洋地
区乃至整个世界格局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 无论从陆地还是海洋来看，
俯瞰印度洋的南亚横亘在中国通向中东的重要通道上 ，关乎中国的贸易和能
源通道安全。中国虽然不是印度洋国家，但中国在南亚和印度洋地区存在能
源通道安全和贸易通道安全的战略利益诉求 。③ 但是，仍然可以说，南亚在中
国的“一带一路”中的战略地位弱于东南亚、中亚等地区，一个主要原因是中
国与南亚除巴基斯坦外的其他国家依然缺乏战略上的相互信任与积极互动 ，
中国与印度还处于战略互疑阶段。 南亚虽然能够作为一个独立的战略单元
存在，这一地区重要性的大小，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参与度的大小与参与合作
的广度和深度。④ 也就是说，南亚方向的战略重要性更多地体现在南亚与中

① 王缉思： 《大国战略： 国际战略探究与思考》，第 98 页。

② 柳楚： 《中国的南亚政策没有那么复杂》，新华网，2011 年 8 月 1 日。http： / / news． xinhuanet．
com / world /2011 － 08 /01 / c_121754908． htm
③ 朱翠萍： 《中美南亚战略的关联与相互影响》，第 5 页。
④ 朱翠萍： 《印度莫迪政府对华政策的困境与战略选择》，
《南亚研究》，
2015 年第 3 期，
第 10 页。

12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亚、伊朗高原和东南亚之间紧密相连的地理关系 ，以及南亚与这些地区互动
产生的各种变局之中。对于“一带一路”的南亚方向而言，则更多地体现在中
国与南亚国家之间的互动。 毕竟地理因素只是决定国家政治行为和国家间
关系的一个基本因素，而不是关键因素，更不是唯一因素。
从中国的利益诉求来说，中国在这一地区的首要利益是保障印度洋的通
道安全，但这一点被南亚大国印度视为是对印度最大的威胁 。 从权力均势的
视角出发，且不论中国是否具有威胁他国的意图，单是中国的实力发展就势
必导致各国力量对比的变化，增强中国威胁他国的能力。① 由于相互猜疑，信
任缺失，必然陷入安全困境，这是目前中国推进与南亚大国印度合作的最大
障碍。
当然，中国还需要保障在南亚的投资安全。 当前，“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
和地区正在成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目的地 。 从“一带一路 ”推进的情
况来看，相比东南亚和中亚，中国在南亚方向的投资也处于相对滞后的位置 。
从区域分布看，中国对东南亚的直接投资规模最大，对中亚地区的投资增速
最快。从国家尺度上看，中国的直接投资主要集中于新加坡 、俄罗斯、印度尼
西亚、哈萨克斯坦、缅甸和蒙古国。② 目前来看，一方面，中印拥有巨大的投资
需求与合作潜力，另一方面，中印两国在利益重叠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特别
是在南亚和东南亚地区。多年以来，在双边关系发展中我们发现，中印之间
并不缺乏合作意愿，例如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但却由于战略互疑而难以
实质性推进。未来，缅甸和巴基斯坦将成为中国进入印度洋的东西两大门
户。处于缅甸和巴基斯坦之间的印度，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如果继续
将中国视为竞争对手甚至是对印度的威胁 ，对华战略以削弱中国实力为目标
而非合作共赢，则其对中国的战略重要性会越来越弱于缅甸和巴基斯坦 ，也
不如伊朗之于中国国家战略利益的现实影响大 。

三、“一带一路”倡议在南亚方向的主要进展

众所周知，中国拥有推进“一带一路”的坚实基础，包括： 通过古丝绸之路

① 熊李力： 《超越“霸权均势”———亚太地区国际体系中的中国外交》，《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
2010 年第 4 期，第 125 页。
② 郑蕾、刘志高： 《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直接投资空间格局》，《地理科学进展》，
2015 年第 5
期，第 565 页。

13
 2017 年第 2 期

与沿线国家互联互通的悠久历史 、投融资建设所需要的强大的资金和制度支
持（ 如规模庞大的外汇储备、自主设立的丝路基金、亚投行以及金砖国家新开
发银行） 、过硬的基建技术 （ 如高速铁路、港口、桥梁、道路、电厂 ） 、成熟的管
理经验以及对沿线国家商品、能源和资源旺盛的市场需求。① 目前，“一带一
路”规划中除了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途经南亚外，涉及南亚的部分还包括两
条经济走廊： 一条是从中国直通南亚的中巴经济走廊，另一条是从中国经东
南亚和南亚，进入印度洋的孟中印缅经济走廊 。 这两条经济走廊最终能够实
现陆海相连，从中国西南经东南亚和南亚进入印度洋。 当然，“一带一路 ”在
南亚的进展与成效还体现在中国与南亚国家之间的投资合作 。
第一，中巴经济走廊建设成效显著。 始于中国新疆喀什，经巴基斯坦北
部，抵达南部港口城市卡拉奇和瓜德尔港的经济走廊计划，是 2015 年 4 月习
近平主席访问巴基斯坦时正式确定的 。 该经济走廊全程 3000 多公里，总投
资 460 亿美元，是以瓜德尔港、能源、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合作为四大重点领
域的“1 + 4”合作布局。 目前有 18 个早期收获项目正在顺利建设中，这些项
目已为当地民众创造了 13000 多个就业机会。② 其中，瓜德尔港总投资额拟
定在 16． 2 亿美元，包括修建瓜德尔港东部连接港口海岸线的高速公路 、瓜德
尔港防波堤建设、锚地疏浚工程、自贸区基建建设、新瓜德尔国际机场等 9 个
早期收获项目，预计将在 3 年至 5 年内完成。③ 同时包括公路、铁路在内的基
础设施互联互通、电力建设、产业园区合作都在有序推进。 作为“一带一路 ”
的旗舰项目，中巴经济走廊确立了两国以中巴经济走廊为引领 ，以瓜德尔、能
源、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园区合作为重点，打造“1 + 4”合作布局。此举旨在助
力于一个经济发展而稳定的巴基斯坦 ，实现中巴两国安全合作与经济合作的
双轮驱动，同时也有助于缓解当前巴基斯坦的战略焦虑 。④ 由此，不仅能帮助
巴基斯坦国内经济发展，而且中巴两国互联互通建设对促进东亚 、南亚、中亚
乃至整个亚非欧地区的联通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

① 李晓、李俊久： 《“一带一路”与中国地缘政治经济战略的重构》，《世界经济与政治》，
2015 年
第 10 期，第 55 页。
② 《孙卫东大使在“中巴经济走廊： 机遇和挑战”研讨会上的讲话》，中国外交部网站，
2017 年 3
月 10 日。http： / / www． fmprc． gov． cn / ce / cepk / chn / zbgx / t1444827． htm
③ 《中巴经济走廊交通基础设施先行 中国铁建中国中铁抢先布局》，人民网，2015 年 4 月 23
日。http： / / ccnews． people． com． cn / n /2015 /0423 / c141677 － 26891468． html
④ 林民旺： 《中 印 关 系，正 在 脱 离 轨 道 么？》，观 察 者 网，2016 年 11 月 4 日。 http： / / www．
guancha． cn / LinMingWang /2016_11_04_379443． shtml

1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第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取得进展。孟中印缅地区经济合作倡议自 1999
年提出到 2013 年间，一直处于学术讨论的“二轨”层面。 直到 2013 年 5 月李
克强总理访印时，提出了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倡议，得到了印度方面的
响应，并将这一构想写进了《中印联合声明 》。 自此，孟中印缅地区合作才取
得真正的突破，上升为政府主导的“一轨”层面。2013 年 12 月 18 ～ 19 日，
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四方联合工作组第一次会议在中国昆明举行 ，四国围绕建
设前景、优先合作领域、合作机制建设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标志着孟中印
缅经济走廊建设开始从共识走向实践 。2014 年 9 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
印度进行正式访问，中印发表的联合声明中提到要推进该经济走廊的建设 。
2015 年 5 月莫迪总理访华期间，加快推进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再次成为两
国领导人的共同话题。双方在联合声明中表示，“双方对在孟中印缅经济走
廊框架内的合作进展表示欢迎。 双方忆及孟中印缅经济走廊联合工作组第
二次会议，同意继续努力，落实会议达成的共识。”①同时，
2015 年 4 月在雅加
达举行的万隆会议六十周年庆祝活动期间 ，习近平主席与缅甸总统吴登盛会
晤以及吴登盛总统与孟加拉国总理谢赫 ·哈希娜举行会晤时，都讨论了孟中
印缅经济走廊建设议题。可以看出，四国领导人均支持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
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将连接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 ———中国和印
度，以及两个经济相对落后的国家———缅甸和孟加拉国，如果四国积极合作，
不仅能惠及四国和周边，还将撬动南亚、东南亚和东亚三大板块的联动发展 。
第三，中国与南亚国家投资合作的潜力逐渐释放 。自“一带一路”倡议提
出以来，南亚多个国家对共建“一带一路 ”合作倡议表示支持。 首先，“一带
一路”推动中斯关系稳步发展。 斯里兰卡曾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
点。2015 年 3 月，由于斯里兰卡政府更迭而使中斯关系受到影响 ，多个中国
投资项目被暂停，特别是中国一期投资 14 亿美元的科伦坡港口城项目被叫
停。经历了一年多的波折之后，科伦坡港口城项目得以全面恢复建设。 当
前，以科伦坡港口城、汉班托特港等大项目建设为龙头，中国企业参与了在斯
里兰卡的大批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包括机场、桥梁、公路、铁路、电站等，中斯
经济合作不断深化。其次，中国与孟加拉国依托“一带一路 ”推进了互利共
赢。2016 年 10 月，在达卡举行的中国—孟加拉国经贸合作论坛上，双方企业
签署了 16 项经贸合作协议，涉及金额约 136 亿美元，涵盖基础设施、产能、能

① 《中国印度联合声明发布（ 全文） 》，新华网，

2015 年 5 月 15 日。http： / / news． sina． com． cn / c /
2015 － 05 － 15 /164231837337． shtml

15
 2017 年第 2 期

源电力、交通、通信、农业等不同领域。 双方企业还进行了广泛交流洽谈，探
讨了进一步开展更多贸易投资，共同推进“一带一路 ”建设等领域的合作。①
截至 2016 年 9 月底，亚投行公布了该行参与投资建设的六个项目，项目贷款
额总计 8． 29 亿美元，涵盖了能源、交通和城市发展等领域，其中南亚国家重
点包括了孟加拉国和巴基斯坦两个国家 。六个项目中，除了孟加拉国的电力
输送升级和扩容项目为亚投行独立提供贷款的项目之外 ，其余项目计划与世
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等其他多边开发银行以及商业银
行进行联合融资。② 再次，“一带一路”合作具有使马尔代夫成为印度洋贸易
枢纽的潜力。马尔代夫积极支持“一带一路 ”倡议，希望借助中国的力量，帮
助马尔代夫成为印度洋上一个重要的贸易枢纽 。 作为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的重要节点，马尔代夫参与共建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已经取得了早期收获 ，
包括中马友谊大桥破土动工进展顺利 ，马累国际机场改扩建项目开始施工，
中方援建的拉穆环礁连接公路和呼鲁马累住房项目二期即将交付使用 ，中马
第三轮自贸谈判成功收官，两国有望在明年签署自贸协定，中资企业加速在
马投资建岛步伐。③ 最后，尼泊尔对“一带一路 ”倡议持积极态度。 尼泊尔是
南亚内陆国家，除了北部毗邻中国西藏之外，其他三面都与印度相邻。 尼泊
尔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有四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 特殊的
地理位置和发展经济的迫切需求，使得尼泊尔的经济过度依赖于印度。 当
前，尼泊尔主张加速与中国的经济合作，希望借力“一带一路 ”促进尼泊尔发
展。2016 年，尼泊尔总理奥利访华期间，在中国人民大学发表演讲时表示，
“‘一带一路’倡议符合中尼双方利益，能够加强两国的互联互通，进一步深
化双边关系，实现中尼两国作为命运共同体的目标。”④ 之后，连接中尼两国
的跨喜马拉雅铁路规划开始加速推进 。
值得一提的是，继中巴经济走廊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之后，中尼印经济
走廊已经进入研究阶段，未来也有望成为中国与尼泊尔深化合作的重要举

① 《中国—孟加拉国经贸合作论坛在达卡举行》，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网站，
2016 年 10 月
16 日。http： / / www． ccpit． org / Contents / Channel_3434 /2016 /1016 /704160 / content_704160． htm
② 朱振鑫、杨晓： 《“一带一路”进展 全 梳 理 （ 政策 篇 ＆ 国 别 篇） 》。http： / / www． 360doc． com /
content /17 /0221 /16 /37879896_630868414． shtml
③ 《驻马尔代夫大使馆举办首届“一带一路”研讨会》，中国外交部网站，2016 年 11 月 22 日。
http： / / www． fmprc． gov． cn / web / zwbd_673032 / gzhd_673042 / t1417621． shtml
④ 《尼泊尔总理： “一带一路”倡议符合双方利益》，人民网，2016 年 3 月 22 日。http： / / world．
people． com． cn / n1 /2016 /0322 / c1002 － 28218284．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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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措。如果尼泊尔能够成为中国面向南亚开放的窗口 ，则对尼泊尔、印度乃至
整个南亚的经济发展都是非常有利的 。

四、“一带一路”倡议的印度难点与合作困境

当前，世界格局接二连三地遭遇全球性难题的碰撞 ，致使全球治理与国
际秩序更加紧密相连。在这样的背景下，大国战略不仅依然受到冷战形成的
惯性思维的影响，而且各种变局和危机的出现，也使得任何一个国家的对外
发展战略均面临两难选择困境。“一带一路 ”是中国政府在世界格局迅速变
化与周边环境不确定性上升的情况下做出的一个确定性选择 ，是中国探索全
球治理方式、谋求与沿线国家深化经济与安全合作的重要举措。“一带一路 ”
倡议提出以来，在南亚方向得到了包括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孟加拉国、马尔
代夫、阿富汗和尼泊尔在内的绝大多数国家的积极回应和支持 ，由此也使得
“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推进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但面临的挑战、风险与困境
也不容忽视。除了大国地缘政治博弈、地区安全局势动荡等带来的不确定性
与风险之外，中国“一带一路”计划最大的阻力之一正是印度。
印度密切关注中国的“一带一路 ”计划，主要不是把这一计划当作“机
会”，而是当作对印度的威胁或者竞争 。① 一方面，我们从中印两国的高层互
动中可以看到，印度领导人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支持“一带一路 ”倡议，且印度
的政策界和学术界在 2014 年也相继提出了“棉花之路”、“香料之路”、“季风
计划”等版本的丝路计划以应对，虽然这些计划并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 另
一方面，无论印度前总理辛格还是现任总理莫迪均表示要推进与中国在孟中
印缅经济走廊领域的合作，而该走廊也是“一带一路 ”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
是，印度不愿意将孟中印缅经济走廊项目纳入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概念范
围之内。值得注意的是，印度在加入“亚投行 ”方面表现得毫不犹豫，甚至非
常积极，印度出资 80 亿美元成为亚投行第二股东，虽然主要原因之一是印度
对基础设施建设资金需求的缺口很大 ，但也是中印合作的一个表现。 毕竟亚
投行致力于促进区域基础设施建设与互联互通 ，是“一带一路 ”的重要支撑。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印度在“一带一路 ”问题上犹豫而矛盾的心态。 无论如
何，在当前“一带一路”的辐射区域中，印度是唯一对中方邀请持“怀疑态度 ”

① 庞中英： 《“一带一路”阻力之一在印度》，观察者网，
2015 年 3 月 4 日。http： / / www． guancha．
cn / PangZhongYing /2015_03_04_310947． shtml

17
 2017 年第 2 期

甚至“犹豫不决”的大国，且一定程度上还采取了防范和反制措施。 那么，南
亚大国印度的参与是否必不可少呢 ？
关于“一带一路 ”倡议中印度的重要性，国内学术界有两种不同的观点。
一种较为普遍的观点是重视印度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其中，马
加力认为，印度是“一带一路 ”沿线的“大块头 ”国家，尽管没有表态，但印度
是新丝绸之路的南线和海上丝绸之路不可绕过的国家 。① 楼春豪主张争取印
度对“一带一路”的支持与参与，毕竟印度既是中国重要的周边国家之一，又
是南亚次大陆首屈一指的国家，还是印度洋域内最具实力的国家。 要妥善处
理与印度的关系，争取印度对中国地区合作倡议的理解和支持 。② 不可否认，
印度在“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倡议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其战略认知
与政策立场直接关系到“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的建设进程。 目前看，印度
对于中国“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倡议的战略意图、内容与前景以及对印影
响均存在疑虑，这种疑虑是由其传统的地缘政治思维方式及对华战略不信任
导致的。③ 由于印度之于“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性，不少学者认为中国应积
极向印度展现合作共赢的诚意，争取印度的理解和支持。④ 但也有学者认为，
虽然印度本身对“一带一路”来说很重要，但囿于中印之间结构性的矛盾，短
期要取得突破的可能性不大。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中国未必要争取印度的支持。 叶海林就认为，中国
大可不必争取印度参加“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因为“海丝 ”如果在印度洋
站稳了脚跟，印度的参加是早晚的事情； “海丝 ”如果站不住脚，印度参不参
加，就都无所谓了。强调中方争取印度参与“一带一路 ”要实事求是，尤其不
能把印度的参与与否作为衡量“一带一路 ”成败的标准。⑤ 印度对“一带一
路”的认知与反应是由其国家理想、外交传统以及中美印三国的相对地位和

① 马加力： 《印度是中国“一带一路”建设最大阻力国》，凤凰财经，
2015 年 6 月 18 日。http： / /
finance． ifeng． com / a /20150618 /13786192_0． shtml
② 楼春豪： 《“一带一路”的理论逻辑及其对中国—南亚合作的启示》，《印度洋经济体研究》，
2015 年第 4 期，第 17 页。
③ 韩召颖、田光强： 《印度对于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的战略疑虑》，《现代国际关系》，
2015 年第 9 期，第 16 页。
④ 关于此类问题的观点，还可参见： 龙兴春： 《把握好印度对“一带一路”的真实意图》，环球网，
2015 年 7 月 15 日。http： / / opinion． huanqiu． com / opinion_world /2015 － 07 /7003501． html
⑤ 叶海林： 《中国必须争取印度参加“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吗？》，澎湃网，
2015 年 1 月 19 日。
http： / / www． thepaper． cn / newsDetail_ forward _1295387？ key = % B3% C9% B6% BC% D6% C6% D7%
F7% BC% D9% B1% CF% D2% B5% D6% 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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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绝对地位决定的，不是中国采取什么行动就可以完全使其转变对华印象及其
对“一带一路”的认知结构的。因此我们不应过于重视印方的表态 ，可以从细
处、从具体的项目入手。① 由此看出，无论印度在“一带一路 ”倡议中是否重
要或有多大的重要性，短期内要想在合作方面取得突破进展的可能性似乎并
不大。那么，印度难点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
难点之一，如何减轻甚至化解印度对“一带一路”的疑虑并避免由此产生
战略误判。中印双边关系中的利益偏好和政策选择取决于不确定性情况下
相互对各自战略意图的认知与判断，这是分析中印关系的逻辑起点。 目前，
相对于中印两国的民意来说，相互认知是有缺陷的，甚至是扭曲的、对立的。
莫迪访华时，中印联合声明里所有措施都是加强危机管控的。② 印度军方十
分强调印度在印度洋海域可能面临的安全威胁，还公开强调印度洋上的“中
国威胁论”，印度媒体则基于安全理论塑造听众共同认知 ，扮演了其安全化传
播者的角色，宣传中国是威胁印度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源。③ 北京和新德里
都意识到，两国双边关系容易受到全球和地区大国的影响 ，新德里和北京都
试图利用美国、日本和俄罗斯的关系来取得优势，结果是两国政府越担心会
被对方 包 围，在 安 全 困 境 中 就 陷 得 越 深。④ 印 度 前 国 家 安 全 顾 问 梅 农
（ Shivshankar Menon） 认为，自 2008 年起，中国海军就在亚丁湾从事反海盗活
动，
2014 年时，中国的一艘核潜艇 （ SSBN） 首次进入印度洋，紧接着在同年又
访问了两次。技术不断发展的中国，军事战略趋向于进攻性、前沿部署和先
发制人。⑤ 中国的国有企业在印度洋的海上互联互通建设表明中国在这一地
区的长期利益，这些联通既有民用目的，也有军事目的。 因此，印度需要非常
小心地权衡海上丝绸之路的意图。⑥ 为了应对来自中国的威胁，美印应该进

① 毛悦： 《从印度对“一带一路”的认知与反应看印度外交思维模式》，《国际论坛》，
2017 年第 1
期，第 41 页。
② 胡仕胜： 《印度与美日安全合作虚多实少 吸引投资为崛起服务》，凤凰财经，
2015 年 6 月 15
日。http： / / phtv． ifeng． com / a /20150615 /41111400_0． shtml
③ 刘思伟、杨文武： 《印度洋议题的安全化与中印两国的参与》，《南亚研究》，
2015 年第 3 期，第
82 页。
④ C． Ｒaja Mohan，Samudra Manthan： Sino － Indian Ｒivalry in the Indo － Pacific （ Oxford： Oxford
2013） ，p． 16．
University Press，
⑤ Shivshankar Menon，Choice： Inside the Making of India’s Foreign Policy （ New Delhi： Penguin
2016） ，p． 177．
Ｒandom House India，
⑥ Srikanth Kondapalli，“ China Tosses Maritime Silk Ｒoute Bait to India”． https： / / www． indiawrites．
org / china － tosses － maritime － silk － route － bait － to － india /

19
 2017 年第 2 期

一步加强战略伙伴关系与军事合作。① 毫无疑问，目前中印关系依然在持续
的信任赤字和安全困境中徘徊。
关于“一带一路”在南亚的推进，印度学术界主流的认知是，“一带一路 ”
倡议不仅基于经济原因，也是战略、安全和美国因素的产物。 印度知名学者
的代表性观点包括： “一路”从根本上说是中国化解“珍珠链战略 ”的“伎俩 ”，
是通过消除“中国威胁论”而为中国参与“一带一路 ”沿线海上基础设施建设
提供合法性的辩护。② 同时，为了因应“中国崛起 ”的区域环境变化，以及中
国在印度洋的扩张，印度已经从实质行动上改变态度，愿与美国等国家一起，
共同守卫印度洋的安全与和平。③ 印度对中国“一带一路 ”倡议的认知和疑
虑，深受地缘政治想象和根深蒂固的海权观念的影响。④ 印度的权力和知识
精英习惯于以地缘政治想象构建的“地理事实 ”为依据而展开战略应对和国
际政治的实践活动，而地缘政治想象也是造成认知错位甚至导致安全困境与
地区冲突的一个主要来源，致使中印之间无论是经济关系还是政治关系都存
在较深的误解和不信任。
难点之二，如何缓释印度对中国崛起的压力并激发互利共赢的合作动
力。印度基于其根深蒂固的地理上的不安全感 ，结合一直以来超越中国并成
为世界大国的心理预期，巩固其在南亚次大陆的绝对优势和扩大在亚太乃至
世界的相对优势地位是印度主要的战略目标 。 对于印度来说，中国是印度一
个可以追赶的对象，也是一个可以竞争的对手。 中印无论在边界问题还是在
亚洲的现状与地位上都呈现出复杂性竞争的局面 。 印度对华政策深受独立
之初尼赫鲁关于印度在亚洲和世界事务方面观念的影响。⑤ 德里发现，如果
没有强大的国家海运能力，无论与北京在亚洲的水域竞争还是合作，都将是
非常困难的。德里没有能力阻止中国在印度洋上加强自身的存在 ，但是德里

① Ashley J． Tellis，“ Opportunities Unbound： Sustaining the Transformation in U． S － Indian

Ｒelations，”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2013，p． 10． http： / / carnegieendowment． org /2013 /
01 /07 / opportunities － unbound － sustaining － transformation － in － u． s． － indian － relations － pub － 50506
② Vijay Sakhuja，“Xi Jinping and the Maritime Silk Ｒoad： The Indian Dilemma”． http： / / www． ipcs．
org / article / china / xi － jinping － and － the － maritime － silk － road － the － indian － dilemma － 4662． html
③ 《印度担忧被 中 国“包 围 ” 加 强 与 美 日 军 事 合 作 》，参 考 消 息 网，2015 年 10 月 16 日。
http： / / www． cankaoxiaoxi． com / world /20151016 /966929． shtml
④ 进一步的观点，参见朱翠萍： 《印度的地缘政治想象对中印关系的影响》，《印度洋经济体研
究》，
2016 年第 4 期，第 1 ～ 25 页。
⑤ Manjeet S． Sardesi，“India’s China Policy，”in Sumit Ganguly ed． ，Engaging the World： Indian
2016） ，p． 186．
Foreign Policy since 1947（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同样不愿意“认可 ”中国在任何印度认为是自己后院的水域扩大海上影响
力。① 当然，在经济实力上，印度与中国的差距还比较大，中国目前的 GDP 总
量是印度的 5 倍。但“以中印为代表的新兴国家的群体性崛起 ”、国际机构对
“印度赶超中国”的预测以及美国为了拉拢印度而给予印度的精神鼓励 ，一定
程度上放大了印度超越中国的心理预期以及要在世界发挥“领导者 ”作用的
战略抱负。在印度看来，中国的崛起不仅“威胁 ”到它在亚太乃至全球发挥
“领导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对印度在南亚次大陆的霸权以及在印度洋的影响
力构成了巨大的挑战。这些忧虑结合大国抱负的雄心，构成了印度对华战略
考量中的矛盾心态和两难困境。多年来，印度一直将中国作为最大的竞争对
手，从东西两面布局对冲中国的地缘政治空间 ，但效果十分有限。 正如叶海
林所言，就投入力量和产生的效果而言，显然不难看出，印度虽然在东南亚和
中亚的活跃程度很高，追求的目标却很有限，其力量投入的意愿仍然主要受
成本的限制，具有很强的机会主义性质。② 印度特别关注中国经济渗透对印
度东北部各邦的潜在影响，以及创造新的物理连接产生的安全影响 。 除此之
外，新德里更希望东北各邦开放跨境连通，从而逐步减少被中国经济“吞并 ”
的风险。③
总体而言，尽管中国的“一带一路 ”与印度的“东向行动 ”政策形成了较
大的空间重叠，但由于两国间相互竞争导致的合作困境制约了两国之间的经
济合作。尤其在东线，印度从“向东看 ”到“东向行动 ”，意欲在东南亚及其以
外的亚太地区“有所作为”。“一带一路 ”的提出，进一步加剧了印度对来自
所谓的“中国威胁”甚至“珍珠链战略 ”的疑虑和担心。 虽然，印度战略分析
家拉贾·莫汉认为，“印度需要接受中国经济实力增强的现实。 无论你是否
喜欢，印度都不可能真的拒中国于次大陆之外 。 新德里应该将其转化为印度
的优势，而不是阻碍中国日益上升的经济影响力 。 这样做的一个想法是摒弃
当前禁止中国投资的想法，利用中国的经济实力来加快印度的经济增长。”④
在印度看来，即便中印经济合作产生的利益是确定和可预期的 ，也无法弥补

① ［印］拉贾·莫汉： 《莫迪的世界： 扩大印度的势力范围》（ 朱翠萍、杨怡爽译） ，北京，社会科学

文献出版社，
2016 年版，第 199 页。
② 叶海林： 《印度南亚政策及其对中国推进“一带一路”的影响》，《印度洋经济体研究》，2016
年第 2 期，第 8 页。
③ ［澳］大卫·布鲁斯特： 《“一带一路”倡议对南亚和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影响》，《印度洋经济体
研究》，
2016 年第 6 期，第 8 页。
④ ［印］拉贾·莫汉： 《莫迪的世界： 扩大印度的势力范围》（ 朱翠萍、杨怡爽译） ，第 122 页。

21
 2017 年第 2 期

由此带来的对印度影响力和实力对冲而产生的战略利益的损失 。
难点之三，如何避免印度对中国与南亚小国合作的干扰 。 印度是南亚次
大陆甚至是整个印度洋最具影响力的国家 。印度无论从经济实力、人口规模
还是地理位置来看都是南亚首屈一指的大国 ，也是域内对印度洋最具影响力
的国家。印度以其固有的体量而具有的地位 ，以及因快速发展而不断增强的
地位，对亚洲的地缘政治及国际政治格局都产生着重要影响 ，当然必定也将
对中国制定相应的战略产生深远影响 。① 印度战略界长期以来以南亚霸主的
姿态、以地缘政治的眼光看待其与周边邻国的关系 ，将尼泊尔、不丹等小国看
作其势力范围，而且这种态度在莫迪总理上台后不仅没有减弱 ，而且有所加
强。② 虽然印度本身对“一带一路”持消极态度，未必就能对“一带一路 ”产生
多大的负面影响，但印度会通过干扰其南亚邻国的参与而对“一带一路”在南
亚的推进制造障碍，这一点显然不能忽视。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虽然孟
加拉国和尼泊尔都积极支持“一带一路”倡议，但不得不由于要顾及印度的态
度而显得缩手缩脚，不敢“有所作为 ”。 如果印度愿意，至少会对南亚一部分
国家参与“一带一路 ”的过程施加巨大影响，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形成逆转态
势，尽管也需要看到这种影响具有两面性 。③ 一直以来，印度都具有较为深厚
的“门罗主义”情结，不仅将南亚次大陆的邻国视为其安全体系的组成部分，
而且还将安全范围扩展到印度洋及其以外更广泛的地区 。 但是几乎印度所
有的南亚邻国，在面对印度的压力之下，或多或少都需要依赖外部势力，以创
造一种有利于自身的均衡。④ 这是印度最为担心的，所以中国被印度视为影
响印度经营南亚邻国的一个重要的外部因素 。
但是，印度依然是重要的，这一重要性并非由于它对于中国的国家安全
带来的挑战或威胁。印度之于中国的重要性，首先由于它处于南亚次大陆地
理版图的中心和居于北印度洋中心的位置 ，由此也使得印度在对印度洋周边
国家尤其是南亚国家的影响上具有天然的优势 ，从而对中国与印度洋周边国
家的合作带来实质性影响。其次，由于印度的经济发展潜力以及中印合作之
于亚洲崛起以及对世界格局变化带来的深远影响 。 这也是为什么，每当历史

① 赵干城： 《中国周边战略中的印度因素》，《国际展望》，
2014 年第 2 期，第 43 页。
② 刘宗义： 《西藏融入“一带一路”的国际挑战与战略选择》，《印度洋经济体研究》，
2017 年第 1
期，第 32 页。
③ 叶海林： 《印度南亚政策及其对中国推进“一带一路”的影响》，第 10 页。
④ 赵干城： 《南亚国际格局的塑造与中国的抉择》，《南亚研究》，
2010 年第 1 期，第 28 页。

22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出现重大变化或国际政治格局甚至世界秩序出现重组趋势之时 ，中印合作的
话题就会被提出来加以讨论的一个主要原因 。 但是潜力难以实现的一个原
因是，印度的对外发展战略即便是对外经济发展战略 ，特别是与中国的经济
合作，也必须建立在对威胁的判断和战略环境的评估基础之上，难以离开地缘
因素而进行考量。印度的政治和战略精英对于中国威胁的认知，伴随着各种事
件的变化而此消彼长。这也是为什么印度对“一带一路”倡议表现出“疑虑”，
即便对已经上升到一轨层面的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
也明显持有戒心。
当然，在“一带一路 ”西进方向的权重排序上，印度却并不是最重要的国
家。在印度洋北岸的东面，对中国安全有重大关联的是缅甸。 缅甸位于亚洲
东南部，中南半岛西部，其北部和东北部同中国西藏自治区和云南省连接 ，东
部与老挝和泰国比邻，南邻安达曼海，西南濒孟加拉湾。① 南亚大国印度虽然
未必是“一带一路”上的支点国家，但印度在地缘政治中鲜明的陆海复合的二
元特征，决定了印度是兼具“一带”和“一路”战略利益的国家。 同时，整合南
亚次大陆还拥有可以作为独立单元的战略优势 ，关键是印度是否愿意或能否
很好地利用这些优势。如果印度能很好地利用这一优势，无疑可以获得其他
南亚国家无法或者难以获得的合作收益，包括从基础设施建设到发展制造
业。② 但是，“安全困境 ”之下，印度存有对华实施对冲战略与合作获取共同
利益之间的矛盾。从莫迪的执政理念来看，经济外交应是印度外交的核心部
分。但受地缘政治因素与对华战略威胁认知的影响 ，在对华经济外交方面相
当谨慎，包括共建“一带一路”方面，印度的表现也并不积极，竞争成分明显大
于合作。③ 让印度感到“苦不堪言”的是，一方面印度不希望中国不断扩大与
其邻国的合作，另一方面印度又无力凭借自身的力量帮助南亚实现互联互通
建设。由此，我们不能忽视印度借助第三方势力“捣乱”或通过牵制部分南亚
国家或者采取干扰南亚小国与中国合作的方式 ，阻碍“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
的推进。除此以外，印度也可能采取加大与美国的军事与安全合作 ，深化与
日本、伊朗等国的经济合作等方式，来加剧大国在南亚的竞争，导致“一带一
路”在南亚方向的实施面临更为复杂的战略环境。 可以说，印度是“一带一
路”在印度洋和南亚方向的最大难点 。印度因素产生的合作困境包括印度将
中国视为竞争对手而对“一带一路”产生的消极心态、印度对南亚小国的影响

① 张文木： 《印度与印度洋———基于中国地缘政治视角》，第 307 页。

② 朱翠萍： 《印度莫迪政府对华政策的困境与战略选择》，第 10 页。
③ 同上注。

23
 2017 年第 2 期

以及印度欲“借力大国”来平衡中国在南亚的影响力。虽然在可预见的未来，
都不大能指望印度有助力中国的积极意义 ，但却不能忽视印度视中国为竞争
对手而产生的各种消极因素，防止由此产生的冲突将中印关系引向对抗，并
通过为中国与南亚次大陆国家之间的合作制造各种障碍以及搅局中国周边
战略而影响“一带一路”在南亚甚至印度洋地区的顺利推进 。

五、“一带一路”倡议中印度难点的突破路径

2014 年 11 月 28 日，习近平主席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强调指出，“我们
看世界，不能被乱花迷眼，也不能被浮云遮眼，而要端起历史规律的望远镜去
细心观望。 综 合 判 断，我 国 发 展 仍 然 处 于 可 以 大 有 所 为 的 重 要 战 略 机 遇
期。”①“一带一路”在南亚的战略定位，不仅取决于中国自身的实力、比较优
势的理性评估，还取决于南亚各国的利益诉求、合作意愿与合作需求，更取决
于中国与南亚国家之间的互动与合作力度。“一带一路”在南亚地区的发展，
至少可以实现以下三个互利共赢的目标 ： 第一，“一带一路 ”在南亚方向的实
施，将帮助提升该地区主要合作伙伴的经济基础与实力 ，提高中国与主要合
作伙伴之间的经济依存性，有助于实现中国与南亚地区的共同发展与繁荣；
第二，中国与南亚地区的互联互通与贸易投资合作 ，将为中国与南亚各国的
安全互动创造条件，有助于共同安全目标的实现； 第三，随着中国与南亚经济
与安全关系良性互动的形成，合作内容围绕“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
资金融通、民心相通”将进一步得到深化，有助于密切中国与主要合作伙伴的
政治关系以及构建命运共同体目标的实现 。
总之，“一带一路 ”是中国为世界提供的公共产品，南亚自然也是主要受
益地区之一。不仅有利于保障中国在印度洋的能源与贸易通道安全 ，南亚各
国无疑也将从“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的推进中，根据各自的利益诉求、合作
意愿、合作领域等，“各取所需 ”，收获不同的战略、经济与安全利益。 但是，
“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面临的挑战和风险也不容忽视： 第一，南亚安全形势
堪忧，各种非传统安全问题是影响互联互通建设的安全隐患 ； 第二，南亚多个
国家经济发展落后，合作效率低下将带来不可预估的经济风险 ； 第三，南亚多
个国家政治不稳定，中国在南亚的投资项目存在政治风险 ； 第四，中国与南亚

① 新华社： 《习近平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讲话： 不能被乱花迷眼》，凤凰资讯，

2014 年 11 月 29
日。http： / / news． ifeng． com / a /20141129 /42603865_0． 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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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小国之间的合作项目，容易受到域内大国印度甚至域外大国如美国和日本的
干扰。由此，“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的战略布局，不仅要处理好中国的利益
与南亚国家利益之间的关系，而且力量投射要考虑各种风险，处理好全面推
进和重点突破的关系。在“一带一路 ”的南亚方向，无论是从经济发展、制度
建设还是从国内安全局势来看，各国基本情况差异很大。 但是，如何突破印
度难点至关重要。
第一，基于印度对“一带一路”的疑虑和矛盾心态，应将“五通 ”中的民心
相通置于两国关系的首位。“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的推进，需要缓释印度对
中国战略动机的错误认知以及由此带来的疑虑和担忧 。 可以将民心相通工
程置于首位。通过民心沟通，可增进相互了解、信任和友谊，使各国能“心往
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当然，这需要官、智、企、民的长期努力。 做好了，其他
四通可事半功倍。① 长期以来，由于互信缺失带来的战略互疑，中印之间民心
相通相对滞后，政策沟通也流于形式。 归根结底，源于两国缺乏合作共识。
毕竟合作双方拥有相互需求与合作意愿 ，只是合作的前提。 合作意愿的一致
性问题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双边关系中的边际力量是往积极的方向推进 ，还是
往消极的方向牵引，这是实现利益共赢、化解威胁和冲突的内在逻辑。 如果
存在疑虑，就难以形成共识，从而缺乏强烈的动力去寻找满足双方需求的解
决问题的途径与合作方式。“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印度难点，不仅源于印度视
中国为战略竞争对手而带来的消极影响 ，也源于印度对“一带一路”的错误认
知而对中国产生的战略怀疑，还受制于一直以来互不信任的政治关系。 因
此，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从民心相通领域着手 ，开展多种形式的文化交流与合
作，扩大政府层面、学者层面与民间层面的交流，加大两国在双边层面、地区
层面和全球层面具有潜力的合作领域的深入探讨 ，找准双方的需求以及存在
的认知误区，避免各自的战略误判与合作机遇的错失。 与此同时，确定一两
个大型合作项目，包括与斯里兰卡、孟加拉国、马尔代夫和尼泊尔之间的三方
合作，通过示范效应，增强两国合作的信心，在合作中深化彼此的认知与了
解，在合作中促进共同的发展与繁荣 。
第二，以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为突破点撬动中印在东南亚和南亚战略
重叠区的合作。无论从陆上丝绸之路还是从海上丝绸之路看 ，作为连接东南
亚和南亚之间的桥梁，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对于“一带一路”在南亚方向的互联

① 李自国： 《“一带一路”民心相通的发力点》，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网站，2016 年 6 月 12 日。
http： / / www． ciis． org． cn / chinese /2016 － 06 /12 / content_8825507．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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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第 2 期

互通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虽然在 2013 年 5 月李克强总

理访问印度期间焕发出了生机，但是依然缺乏活力，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在于
印度。印度虽然对孟中印缅经济走廊表示支持 ，但无论对陆地方向还是海洋
方向的连接，印度似乎都不上心。 事实上，在中国不断深化与东南亚国家的
互联互通与合作关系之时，印度也推动了海陆经缅甸的互联互通网络，作为
“东向行动”政策的一部分，延伸到东南亚甚至超出东南亚范围，逐渐形成新
德里重要的战略路线。① 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的另外两个国家缅甸和孟加
拉国，不仅积极支持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也同样积极参与印度主导的环
孟加拉湾多部门技术经济合作计划 （ BIMSTEC） 。由此可见，不管印度是否愿
意与中国开展合作推进在南亚、东南亚等地区的互联互通，区域互联互通作
为经济增长的引擎，将是必然的发展趋势。 即便中印没有合作建设，两国也
必将以各自的手段推进其建设进程 。从这个角度来看，交通的互联互通只是
时间问题，或者说，是速度问题而已。 中国和印度在孟加拉湾的战略空间重
叠，通过合作不仅可以将四国从地理上连接起来 ，也可以孟中印缅为中心拓
展与周边其他国家的互联互通，真正形成以孟中印缅为中心的亚非欧大网
络，而这一点印度方面也心知肚明。只要中印能够“摒弃前嫌”，致力于合作，
中印的相互需求与合作潜力就可以得到有效的释放 。
第三，打造中尼印经济走廊，是实现中国与印度开展互联互通合作的另
一条途径。印度是中国推进与尼泊尔关系绕不开的因素 。 既然这个难点绕
不开，就需要考虑如何突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印度和尼泊尔均对中尼印
经济走廊建设持积极态度。2015 年 5 月，印度总理莫迪访华期间，中国领导
人提出了探讨建立中尼印经济走廊的倡议 ，得到印方的积极回应。 一个月之
后，中国外交部部长王毅在加德满都与印度外长斯瓦拉吉见面时 ，就此倡议
进一步达成了合作共识，双方承诺将进一步探讨如何推进。 打造中尼印经济
走廊，不仅能帮助尼泊尔摆脱自身的发展困境 ，包括加速国内灾后重建进程，
提升尼泊尔的交通基础设施水平，通过振兴旅游业而刺激当地经济发展； 而
且可以使尼泊尔摆脱夹在中印之间左右为难的处境 ，可以通过中国西藏、尼
泊尔和印度之间的互联互通，促进中国和印度较不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 。 无
疑，中尼印经济走廊是促进三国之间双边与三边合作的最佳举措之一 ，有望
成为中印关系的桥梁和纽带。

① ［印］K． 尤姆： 《缅甸对孟加拉湾地缘政治的影响》，《印度洋经济体研究》，

2014 年第 2 期，第
4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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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带一路”倡议的南亚方向： 地缘政治格局、印度难点与突破路径

余论： 解铃还须系铃人

目前，“一带一路 ”在南亚的推进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但印度是前进道路
上的一个主要难点。 印度是南亚和印度洋地区的大国，也是中国的重要邻
居。毋庸置疑，中印合作的积极意义，在双边关系上更多体现在两个人口大
国所拥有的巨大消费能力和市场潜力 ，在地区层面上更多体现在合作产生的
战略红利之于“亚洲世纪”的推动作用，甚至在全球层面上的合作也将对世界
秩序构建产生积极影响。“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在多个场合积极向
印度展现了合作的姿态，表达了可以与印度在各个层面进行战略对接、以多
种方式包括共建南亚港口项目、产业园区建设等进行合作的诚意，但印度始
终疑虑重重。目前来看，
2016 年，由于在印度欲将马苏德 · 阿兹哈尔列入恐
怖分子制裁名单问题以及印度加入核供应国集团 （ NSG） 问题上，没有得到中
国方面的支持，中印双边关系出现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的迹象。 即便印
度对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持相对积极的态度，但推进行动的动力明显不
足，更不要说付诸实践了。合作机遇的错失以及合作困境的形成，往往狭隘
地受制于“地缘政治想象”以及由此导致的错误认知乃至观念冲突 。
如前所述，“一带一路 ”在南亚方向的推进力度，更多地取决于南亚国家
的积极性以及中国与南亚国家之间的互动 。事实上，中国与南亚国家之间拥
有合作的巨大潜力与相互需求，虽然南亚是印度的“势力范围 ”，印度是南亚
首屈一指的大国，但却也无力做到让南亚包括斯里兰卡、孟加拉国、马尔代
夫、尼泊尔在内的国家完全听命于印度，也无法阻止中国与南亚各国之间的
合作。既然印度无法阻止，却总是在中印合作问题上疑神疑鬼，甚至在投资
合作项目上也缩手缩脚，只会错失更多的合作机遇。
“解铃还须系铃人 ”。 中国在对印关系上，始终展现的是一种积极的姿
态。中国领导人在不同场合释放了合作的信号，展现出对印度的善意和信
任。正如习近平主席在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演讲中所言，“我们要推动中国
向西开放和印度‘东向’政策实现对接，打造世界上最具竞争力的生产基地、
最具吸引力的消费市场、最具牵引力的增长引擎 …… 中国和南亚各国是重要
的合作伙伴，中国同南亚的合作，犹如等待发掘的巨大宝藏，令人憧憬。”① 作

① 《习近平在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的演讲（ 全文） 》，新华网，

2014 年 9 月 19 日。http： / / news．
xinhuanet． com / politics /2014 － 09 /19 / c_1112539621．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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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第 2 期

为彼此非常重要的邻国，中印拥有战略对接的现实基础与战略意义，这甚至
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双方在东南亚、南亚甚至印度洋都存在巨大的战略
利益交集，如果在印度的邻国都积极融入“一带一路 ”的情况下，印度坚持
“特立独行”甚至“另辟蹊径 ”，把有限的精力和财力投入到削弱中国的实力
以及应对中国的崛起中，则只会消耗更多的内力，如此也有悖于印度的长远
利益和大国目标的实现。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印寻求广泛共识与互利合作
符合双方的共同利益与各自的战略考量。“一带一路 ”在南亚方向的印度难
点，归根结底还是中印互信问题。 要解决这个难点，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
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中印双方愿意付诸努力并采取行动，加强人文领域的
沟通，寻求在经济与安全领域的合作，则合作产生的红利就一定能够外溢到
政治领域并成为政治互信的润滑剂 ，最终推动中印关系向前发展。
（编 辑 毛 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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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第 2 期

Abstracts
Strategic Directions for the Belt and Ｒoad Initiative in South Asia：
Geo － politics，the Question of India and Possible Paths for Progress
By Zhu Cuiping
ABSTＲACT： The Belt and Ｒoad Initiative represents a deliberate decision of the
Chinese government in the face of a rapidly changing global architecture and an
increasingly unstable peripheral environment to experiment with models of global
governance and to attempt to deepen economic and security cooperation with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Ｒoad． China is South Asia’s largest neighbor，and
while market potential and the space for cooperation in South Asia is tremendous，
when compared with Southeast Asia and Central Asia，Chinese cooperation with
South Asia faces obstacles that are much more difficult to overcome． The strategic
position of South Asia vis － à － vis the Belt and Ｒoad Initiative， as well as the depth
and breadth of cooperation depend not only upon the geo － politics of South Asia
proper， the position of South Asia within the regional and global status quo， but more
critically depend on geo － politics vis － à － vis China，China’s strategic position
with respect to South Asia，strategic needs and China’s interactions with South
Asian states． The issue of India within the context of the Belt and Ｒoad Initiative in
South Asia is in reality the broader issue of Sino － Indian relations． To overcome this
issue， both sides must make considerable efforts． We have good reason to believe
that as long as China and India both maintain the will to take action towards
enhancing cultural communications， and explore economic and security cooperation，
that the benefits of such cooperation will spill over into progress in establishing
political trust and ultimately advancing progress in Sino － India relations．
KEY WOＲDS： Belt and Ｒoad Initiative； South Asia； Geo － Politics； Question
of India

Ｒe － shaping the Sino － Sri Lanka Economic Ｒelationship

under the Framework of the 21st Century Maritime Silk Ｒoad
By Li Yanfang
ABSTＲACT： As implementation of the 21st Century Maritime Silk Ｒoad continues
to progress Sri Lanka has continued to grow in importance with respect to Chi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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