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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315 星期六 责任编辑 杨 瑞
清末外交官梁诚争回庚子赔款
促成清华大学开办
众所周知，成立于 1911 年的清华大学(当时是清
华留美预科学校)是以美国退回的庚子赔款作为经
费开办的。鲜有人知的是，当年反复交涉、据理力
争，从而促使美国退回多出的赔款，并提出将此款用
于兴学育才从而促成开办清华大学的，是时任中国
驻美公使的梁诚。
珍藏历史 烛照人生
“减免之项如何用法，则是我国内政，不能预为
“整饬路矿”问题。但清廷外务部似乎是识破了
梁诚(1864~1917 年)，原名巫旭，字一衷，广
东番禺人。自幼受到良好的家教，1875 年随清
廷所派第四批留美幼童生赴美留学，时年仅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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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1878 年，入麻省安度华学校及安姆赫斯学
院就学，后因清政府的留美幼童计划停止提前
回国。
学成回国施展外交才华
回国后梁诚即常年在清政府外事系统任
事。1885 年他随张荫桓出使驻美、西(班牙)、秘
(鲁)使馆任馆员，后升参赞，因负责向美政府交
涉“限制华工入境”案有功， 甚得张荫桓赏识。
1894 年，中国在“甲午战争”中战败，梁诚
又随张荫桓等政府要员赴日议和，回中国后被
授予直隶候补道官职；后入李鸿章幕府任 “洋文
文案”。庚子后，梁以首席随员身份随醇亲王载
沣依约赴德“谢罪”。德人有意侮辱清使，以报
德使克林德在义和团运动中被杀之怨。好在梁
诚交涉得当，得以免去德人要求载沣向德皇行
跪拜礼的耻辱。
1902 年，梁诚随贝勒载振赴英参加英皇爱
德华七世加冕典礼，至此，外交声誉日隆。同年
夏，梁诚首次以独立外交官身份自“记名道”加
三品卿衔任出使美、西、秘三国大臣，翌年 3 月
抵美。入秋，改兼出使美、墨(西哥)大臣。
任内，梁诚做了几件于国于民皆大有益之
事，如制止美、墨不人道的“华工契约”、交涉赎
回粤汉铁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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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时机索庚子赔款余额
《辛丑条约》规定， “八国联军”侵华中所得
的庚子赔款原以白银(两)为单位，而实际偿付
时，多数国家要求折成黄金偿付(这样对受款国
有益，但势必加重中国财政的负担)。美国本来
答应中国的要求，想带头允许清政府以“关平
银”(清代虚银的一种，是海关征收进出口货物
税时称量银两的标准)偿付余额，但遭到其他各
国普遍反对后， 又变了卦。
1904 年底，清政府令梁诚向美交涉，要求
以
“关平银”偿付赔款。为此梁诚多次走访美国
国务卿海约翰，晓以利害。海约翰被他打动，但
仍以各国须保持一致为由予以拒绝。
因海约翰谈话间说出“赔款原属过多”的
话，梁诚抓住时机，一面要求美方带头核减赔款
数目，一面驰报清政府，建议全力向美交涉，要
求他们把所谓多余的部分予以退还。1905 年 1
月 19 日(光绪三十年十二月十四日)，清政府外
务部接到梁诚的呈文，备述关于还银交涉的困
􀳏
公安交通
难，并且告以美方有“庚子赔款原属过多”的表
示，建议与其无休止地在“还金还银”问题上作
无望的交涉，不如“因势利导，趁风收帆，乘其一
隙之明，借收已失之利”。
从这时起，梁诚便把其活动的重点转到要
求美国减收赔款上。但在所谓 “还金还银”问题
上，仍伺机待进。
节外生枝美方干涉赔款用途
经过近 3 个月的努力， “ 退款”一事似乎有
了眉目。5 月 13 日，清政府外务部接到梁诚的
一 封 呈 函 ，其 中 首 先 告 知 退 款 交 涉“ 似 可 图
成”。他透露：在交涉过程中，美方曾探寻，一旦 中国军团警卫人员
把款退还中国，中国将作何用？梁诚当即说：
自鸦片战争以来，晚清历次外敌入侵，都
宣告。”美方提醒：一旦交涉成功，巨额款项退 会出现为洋人效力的“汉奸部队”，或参与攻
回，朝内乘机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者肯定大有人 击，或供应补给。其中最有名者，当属来自
在。所以他忠告清政府，确实应该在钱到手前 威海卫的“华勇营”——这支由中国人组成
即明确宣告此种退还之款的用途，并具体建议 的部队，曾直接冲锋陷阵在八国联军侵华的
只能用作“设学游学”(即后来所说的“兴学育 最前线。
才”)之用。梁诚随即回复美国政府：此项赔款
一旦归回，将作为广设学堂、遣派游学之用，美
国政府既喜得归款之义声，又乐观育才之盛举，
纵有少数议绅表示异议，而词旨光大，必受全国
清末最“著名”
欢迎， 此二千二百万金元断不致竟归他人掌握。
当时位居北洋大臣(分管外交)要职的袁世
汉奸部队“华勇营”
凯看到梁诚的呈函后，立刻提出利用退回之款
“华勇营”实际上是英国强租威海卫之后，招募
的中国雇佣军。该部队之筹划始于 1898 年，1899 年
袁氏的真实意图，但又不好力驳其议，于是在 6
正式成军。
月 1 日，分别给袁世凯及梁诚各发了内容相当
该部初始编制有七个连，步兵连、骑兵连、长枪
的复函。大意是，袁的意见虽有道理，但限于当
连、机枪连以及炮队、军乐队、卫生队一应俱全。共
时的种种原因，不能贸然向美方提出此问题，以
有军官、士兵 534 人，并配备有精通英语的翻译人
免
“因疑生阻”。
员。
这期间，海约翰病逝。接着，美国务卿一职
其中，所有尉级以上军官均从英国正规军中调
由路提继任。路提也是 “同情”中国的美国要员
任。这些军官， “自华勇营创立之日起就和他们在一
之一，与梁也有私谊，接任后 “退款”交涉继续进
起，在招募到第一个新兵前就已经抵达威海卫。军
行。但中美之间又发生了许多不利事件，诸如
官们都会说汉语并且都已通过测试，他们比任何一
美人虐待华侨事件、中国收购美华开发公司合
个欧洲人都深谙中国人的内在性格和等级观念。”
同修建粤汉铁路事件、广东镰州杀死美教士事
华勇营配备的武器，是清一色的马丁尼-亨利式
件等，罗斯福总统遂搁置退款之事，直至 1907
来复枪，甚至还有当时最先进的马克西姆机枪。其
年初， 仍无消息。
训练参照英国正规军。所有士兵签约三年，经其同
期间，梁诚继续多方活动，招待记者，到处
意，可被派往全球任何地方执行任务。
演说，游说国会议员，请求他们支持中国的合理
华勇营早期，主要承担威海卫地区的保卫工
要求。据说在舆论压力之下，路提十分不满，态
作。如驱散当地反英集会、镇压当地反英暴动等。
度竟大幅度改变， 坚持不肯退款。
1900 年华勇营曾射杀当地民众 10 余人，酿成威海惨
功成圆满梁诚卸任回国 案。
八国联军侵华，给了威海卫的英国军官们将华
于是梁诚又绕开路提，疏通与其交厚的新
勇营编入英国正规军建制的机会。华勇营即被编为
任内政部长格斐路与工商部长施特劳斯，向总
“中国第一军团”，向北京进发。在天津，该部“第一
统密申前议。该二人于 1907 年 4 月请罗斯福总
个冲进天津的围城，成为最后总攻中占领天津城的
统重核美军实际费用。罗斯福与梁诚及路提会
英国军队的唯一代表”。
商后， 同意重核，并答应不久即可有结果。
在老龙头火车站，这些中国籍雇佣兵和清廷的
正当梁诚极力交涉的关键时刻，事情却突
部队在车厢内展开激烈的肉搏战；在去北京的路上，
然出现了逆转：由于梁诚在交涉“退款”过程中
他们利用自身的种族优势，在短短几天内为联军征
始终只字未提袁世凯的主张，袁的图谋最终没
集了上百艘平底帆船和相应数目的水手、船夫。攻
有实现，遂迁怨于梁。1907 年四五月间，梁诚
陷北京后，中国军团的主要任务改为在英占区站岗
突然接到外务部来电，召他“迅即回京供差”。
放哨， 并参加了联军组织的 “紫禁城阅兵……”
但梁不忍事情功亏一篑， 以回函拖延。
概而言之， “华勇营”在联军侵华过程中的表现，
6 月 15 日，梁诚接到美方正式照会，说中国
正如当年英国随军记者萨维奇·兰德尔所言： “ 对于
最后应赔款之数，基本上已有结论，即“仅照收
这一支新建的团队的表现，事先纷纷臆测，而且，由
美金十一兆(按即一千一百万)六十五万五千四
于叫他们跟自己的亲友作战不免有些不公平与苛
百九十二元六角九分，……其余原定所开之数，
刻，有些人真是相当担心。但是，不能怀疑的却是，
即行减免，毋庸贵国担任付给” 。
不管是不是跟亲友作战，他们只要有打仗的机会，就
可能是梁诚认为事情已有了基本的把握，
打得很好。”
他应该在回国前把在美交涉的前后经过直接向
英国陆军部以天津
清廷最高当局——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作出历
城门为图案，为 “华勇营”
史性的交代，于是直接向他们上了奏折，实际上
设计军徽以资表彰，亦可
也是把他此前在美所作的交涉作了一个总结。
见其基本表现。但据巴
在梁诚离开美国的当天，国务卿路提通知
恩斯观察：联军紫禁城阅
他参加会谈，从中得知罗斯福总统已决定将美
兵时， “ 华勇营”士兵“脸
方所得的半数庚子赔款退还给中国。
上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和
1908 年 12 月 31 日，路提正式通知其驻华
一种非常糟糕的表情”。
公使柔克义： “总统于 1908 年 12 月 28 日的实施
这种复杂表情究竟该如
法令中指示赔款之退款从 1909 年 1 月 1 日开
何解读？可惜没有任何
始。”同时他不忘给梁诚一份函件，告诉他退款
一个“华勇营”士兵留下
办学的交涉实际上已经获得最后成功。
只言片语。 据南都网
据《炎黄春秋》 华勇营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