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和越南语中夫妻称呼研究

摘要：本文论述汉语和越南语中夫妻称呼的差别以及分别系统地概
括了在汉语和越南语中夫妻关系的称呼方式和运用。帮助学习越南语的
人加深了解越南家庭的传统文化，以及为对外汉语教学提供一些有益的
帮助。
关键词语：汉语，越南语，夫妻，感情色彩，称呼语
（一）前言
称呼也叫称谓，用以指代亲属，朋友，熟人或其他有关人员等，使
表达人的不同思想感情的重要手段。称谓语及称谓语的使用能够反映人
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人们各自的身份，地位和心理因素。人际交
往，礼貌为先；与人交往，称呼在前。正确，恰当地掌握和运用称呼，
是日常人际交往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环节。
任何一种语言的称谓语都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时代特色与民族的
心理，社会的心理以及传统的文化息息有关， 运用称谓语来表达应有
的理解，在日常生活中是常见的。
中国很早就素有 一个“文明古国，礼仪之邦”的美称，越南的
文化也深受了中国文化的影响。所以在越南的传统礼仪中也十分讲究亲
属间的称呼，它涉及到老少尊卑的伦理关系，也是家庭中的基本礼仪要
求。本文主要谈汉语和越南语在家庭中夫妻关系的称呼方式及用法
（二）汉语和越南语中夫妻称谓的差别及用法
每个人都渴望有一个洋溢无限夫妻恩爱的家庭。有人说：“ 我常常
想，如果我们在婚后仍能保持爱情的甜蜜，我们在地上等于进了天
堂。” 由于夫妻在家庭生活中朝夕相处，夫妻关系良好不仅给双方带来
极大的乐趣和享受，而且也会影响整个家庭的关系。可以说，夫妻关系
在整个家庭关系中居于首要和关键的地位。夫妻之间感情深厚，淋淋有
礼，可以给家庭其他成员以温暖，愉快的感觉，整个家庭就显得团结和
睦。夫妻在人际关系中的这种重要地位，使夫妻称谓也成为使用最普遍、
变化最丰富且最具有感情色彩的语汇。汉语和越南语关于夫妻称呼也是
特别讲究，复杂。以下我们分别系统地概括了在汉语和越南语中夫妻关
系的称呼方式和运用。
1- 汉语中夫妻称谓的系统
称呼可以分别有通称，尊称，谦称，雅称，俗称，戏称，爱称，
等。中华民族素以有“礼”而著称于世。在封建社会中，随着早期礼法
制度，宗法制度的建立，贵贱尊卑观念的强化，各类称谓无不带上浓重
的等级色彩。从而导致了汉族的亲属名分分得很繁细，反映这些亲属关
系的称谓语也就特别多，特别复杂。古时候，特别在家庭中，夫妻称谓
更严密，更讲究。 《水浒全传》可谓是中国古典小说中最含义理的一部，
其中保留了大量丰富的、生动的、具有中国传统社会特点的口头称谓。下
面，我们将以《水浒全传》中的一部分比较特殊的夫妻称谓语为例，说
明古代人对夫妻称呼的运用。
在《水浒全传》中，关于妻子的称谓语主要有以下几种：
“妻子”指婚配的女方，即男子的配偶，一般只用于引称。这是最大众
化的基本的称谓，一直延续到今天。“老婆”在今天仍经常可以听见。
称妻子为“老婆”，最早见于宋人作品。这是宋代表示妻子的主要俗称。
“拙妇”、“拙荆”、“荆妇”等是对自己妻子的谦称。“恭人”指受封
妻子的封号，始定于宋代的徽宗。 “夫人”多称有地位、有影响的人的
妻子，古代又称受封妻子的封号，带有尊重的意思。“娘子”是《水浒
全传》中运用较普遍的一种称谓语。较多的是称自己的妻子。另外，丈夫
称在家的妻子为“内人”、“屋里的”。在别人面前，这是丈夫对有贤
德妻子的内心赞美，也表示丈夫的谦虚，是对妻子的谦称。谦称自己妻
子的称呼还有“贱内”、“家眷”；俗称的词有“烧火的”、“做饭
的”。
与妻子相应的是丈夫，因此在《水浒全传》中，关于对丈夫的称呼，
基本是相应的。在《水浒全传》中，关于丈夫的称谓语主要有：
“丈夫”是婚配的男方，即女子的配偶，一般只用于引称，古代也可对
称。在《水浒全传》中，凡是称妻子为“老婆”的地方，一般称丈夫为
“老公”。这原是方言中的称呼，现在已普遍化。在古代，把丈夫视为
一家之主，故称丈夫为“夫主”。相似的是“养家人”，这是一种泛称，
表示丈夫是家庭经济的承担者，只能用于对外人称丈夫，而不能直称丈
夫。“拙夫”是妻子谦称自己的丈夫。“良人”也是指丈夫。同时，“良
人”也可作丈夫对妻子的称呼。 “相公”一词，原是下级官吏对上级官
员的称呼。
可见，现在汉语使用的称呼语也受了古代的不少影响。一些称谓语
还一直保留在今天，比如称谓丈夫的是：“丈夫，夫君，夫主，郎君，
老公。。。”称谓妻子的是：“妻子，夫人，老婆，贱内。贤妻。。。”其
中，“老婆”“老公”是最普遍的称谓。
近年来，在大陆的夫妻间，越来越多地出现一种新的称呼：“ 爱
人”。在中国古代的称呼史上，是没有“爱人”这个词的。它是海外的
“舶来品”，产生于意大利，近代才传入中国。“爱人”就是指已经结
婚的人，很多越南留学生根据它的汉越意义把它使用为“情人”的意思。
这是一种错误的用法。年轻人还很喜欢把自己的丈夫（妻子）称为“宝
贝”，“亲爱的”（从英文的“BABY”“MYLOVE”翻译过来）。。。等爱
称。，
待夫妻之间有了孩子以后，丈夫称妻子为“孩子他娘”；妻子称丈
夫为“孩子他爸”。这是一种爱称，双方都把各自的爱倾注在孩子身上，
望子成龙。老年，妇女对自己的丈夫称谓“老伴儿”，男子也对妻子的
称呼为“老伴儿”。在公共场合作介绍时，常不称对方：“孩子他爸
（孩子他妈），”当家的”“做饭的”，而常用“我丈夫”（我妻
子），”我爱人“，”我先生“（我太太）。。。等尊称。
2- 越南语夫妻称谓对比及运用
在很长时间，越南受了儒家家庭伦理道德的深远影响，所以越南人
也特别重视家庭的传统观念，夫妻恩爱和谐的感情。
越南民间还流传很多关于夫妻爱情的力量可以改变所有的事情的俗
语和歌谣：“顺妻顺夫连东海也戽干”（Thuận vợ thuận chồng tát biển
Đông cũng cạn） 中文也有一句意思相应的俗语：“二人同心，其利断
金“。夫妻之间的感情深度体现得最明显的是双方彼此的称呼。关于夫
妻之间的称呼在越南语可说是特别丰富多彩，这也是学习越南语的人最
头疼，但也最感兴趣的问题。
越南语的称呼代词系统是这种语言最有意义的部分。越南语像汉语
一样都拥有一个很复杂的称呼系统。但是称呼方式有很大的差别。汉语
有“我”“你”“他”三种中性人称代词，在交际中被作为固定单位使
用，是因为它们本身不能表示年龄，性别，社会权利，亲属关系，态度，
感情…等。所以在任何场合中都可以使用和替换其他称呼。越南语的称
呼语中没有像汉语的人称代词那样固定。越南语的人称代词（亲属名
词）是随着交际场合，交际对象，感情深度而变化。越南语也用“我”
“你”“他”三个中性人称代词，相当于越南语的“tôi”, “bạn”,”anh ta” ,
但感情色彩是完全不同，在不同的场合都被活用为其他亲属名词，不保
留原来的意义。如果说，亲属称呼在汉语中几乎都是当招呼词语的功能，
它不常充当人称代词。例如：
“老婆，来帮我一下！”
“我在忙。你等一会儿吧！”
汉语用亲属称呼来当招呼语，然后可以直接使用固定中性人称代词
“我”“你”来代替称呼，再加上其他要素，如说话人的语气，用的是
消极的还是积极的词语，周围环境等可以表示自己的感情和态度。但是
越南语“我”“你”在谈话中自身变化，表示不同的感情色彩。上面例
子是汉语中一般夫妻之间的交谈，不带有感情色彩，下面我们去看看越
南语的不同：
1- “Em đang bận, anh đợi một chút đi!” （妹在忙，哥等一会儿吧！）

2- “Tôi đang bận, anh đợi một chút đi!” （我在忙，哥等一会儿吧！）

在越南语有一种现象就是越南语中“伯，叔，哥，姐，妹，侄。。。”按
不同的对象，它既可以做第一人称，也可以做第二人称。但汉语的“我，
你，他”不能这样：第一人称是第一人称，第二人称是第二人称，这都
成为固定形式了。再说，越南语也存在了人称代词转换形式，直接用亲
属名词，从亲切（使用全亲属名词“哥/姐 –弟/ 妹”，“叔- 侄”）
转为疏远（使用半亲属名词如中性人称代词“我”与亲属名词：“我-
哥/姐”“我- 翁”）。以上的第一个例子是妻子对丈夫回答的时候带
有尊敬的意思。第二例子是妻子对丈夫的态度转为有点儿不满，不高兴。
这可见，越南人有一种习惯是常用等于汉语的“太爷 （Cố），爷爷
(ông)，奶奶 (Bà)，伯 (Bác) ，叔(Chú)，哥(Anh)，姐 (Chị)，妹(
Em)，侄 (Cháu)”等亲属名词用作名称代词。甚至汉语的第一人称
“我”，越南人也用亲属名词来代替。越南语的亲属名词都可以直接当
人称代词，也可以当招呼词语来使用。它们在越南语中有很明显的对应
性，第一人称是亲属名词，如“哥”（Anh），则第二人称也是亲属名
词，如“妹”（Em），是完全对应俗称地一对对使用。这种称谓方式使
用范围很广，甚至可以说通行于整个越南社会。其中某些特殊的表达方
式，学习越南语的外国人很不容易理解。只谈到“夫妻”两个称谓就有
了很多既复杂，又带有丰富的感情色彩的亲属名词。
古时候，中国人称自己的配偶为“丈夫”（妻子），“夫君”（娘
子），“相公”（夫人），“拙夫”（拙妇）,“内子”等。越南古代
的时候，因为受到了中国封建社会文化的影响，所以称呼方式完全一
样：”trượ ng phu” ( thê tử ), “phu quân” ( nương tử) , “tướng công” ( phu

nhân) , “ chuyết phu” ( chuyết phu), “ nội tử” ...

现在，夫妻之间最普遍的称呼是“Anh / Em”(哥/ 妹). 例如：

- Anh ơi, chiều nay nhớ gíup em mua thức ăn!

（哥啊！下午记得帮妹买菜。）
- Em ơi, giúp anh giặt bộ quần áo này.
（妹啊！帮哥洗这件衣服。）
妻子把丈夫称为“哥”(Anh)，自称为“妹”( Em)。这种称呼方式跟越
南家庭辈分关系有密切的联系。在家里，丈夫作为一家的主人，所以丈
夫的辈分比妻子的辈分高，不论妻子的年龄比丈夫大，还要称丈夫为
“哥”，自己称 为“妹”。Anh 和 Em 的这种称谓现在在越南也被活
用了，慢慢儿变成了中性的名称代词，即在任何社会场合也都能使用。
只要看参与交际者是男人，年龄差不多或比自己大，刚刚认识的时候，
女人都把他称为“哥”表示尊敬的。所以对于夫妻之间深厚的感情，这
种用法也普遍化了，不带有深刻的意义。
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越南人夫妻之间使用的称呼方式也“革新”
了。特别要提到的是 “ Mình” （自己）称呼代词的出现。它是用于夫妻
之间堆成的特殊代词，无论是丈夫堆成妻子，或是妻子堆成丈夫都可以
用。汉语中的“自己”是代词，与“别人”相对，而越南语的 “ Mình “
一般只使用于口语，亲密平等的关系中用来称对方（爱人）。例如：
- Mình ơi, anh đã về rồi đây!

- （越南语）：自己啊！哥回来了！

- （汉语）： 老婆，我回来了！

- Em mua cho mình cái áo mới này, mình mặc thử xem.

- （越南语）：妹给自己买了这件新衣服，自己试试看！

- （汉语）: 我给你买了这件衣服，你试试看！
这里，妻子（丈夫）把爱人成为 “ Mình” （自己），自称为 “Em”

（妹） 或 Anh （哥）或者 “Tôi” （我）。年轻的夫妻还用 “Người ta”

（人家）来自称。比如：

- “Mình không ở nhà, người ta buồn lắm!”

（越南语）： 自己不在家，人家难过死了！

(汉语)：你不在家，人家难过死了。

这种说法也充满爱抚，柔软，可爱，主要是刚刚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妻使
用的。

其实，“Mình” （自己）的称谓不简单只是个人的喜爱才使用的，
它还包含了越南人对于爱情婚姻观念的深远意义内涵。不是吗？Mình 在
越南语是指身体的意思。一个人分为三个部分：头 （Đầu），身体
（Mình），和手脚部分（chân tay）. Mình 是全体最重要的部分，就等
于身体，原来是指“我”自己，第一人称。现在，则给自己的爱人称为
“Mình”，自己又改为“哥”（或“妹”），变成第二人称了。可见夫
妻之间两个人融洽成一个人，不能分开了。

除了 “ Mình – Anh/Em” （自己-哥/妹），和 “ Mình – Người ta”

（自己- 人家）的说法，在越南也经常能听见夫妻间把爱人称为 “Nhà

tôi” （自己的家），自己称 “Tôi” （ “我”）。这种称呼在越南农村里

用得很多。中文没有这种说法，以前只能用“你”来表达，但近年来业
有互称“老公”“老婆”了。这也是越南特殊的人称代词。它听起来既
很亲切又很温暖。因为家是自己居住的空间，自己存在的地方，含有很
多意义。现在是把爱人当成自己的家了。比如：

- Nhà bế con cho tôi đi cấy.

( 越南语): 家来抱孩子，我插秧去。

( 汉语）：你来抱孩子，我插秧去。

有孩子的时候，夫妻的称呼方式也变化了，根据了孩子的名字，后
面加“他娘”“他爹”是对爱人的称呼。比如：
-“ Mẹ thằng Hùng vừa xem ti vi với tôi” ( 雄他娘来跟我一起看电视。) (

“雄“是他们儿子的名字)

-“ Bố con Thu về chưa?” （秋她爹回来了吗？）（“秋”是他们女儿的

名字。）

有时还简化为 “Bố Hùng”（”雄爹”）, Mẹ Thu（”秋娘”）。在

农村，夫妻之间常称对方为 “他娘”“他爸”（”Bố nó”/“Mẹ nó”）或

者用于丈夫对称妻子的词组还有： “Bu nó”，”Má nó””...用于妻子对称

丈夫的词组还有“Thầy nó”, “u nó”....这些称谓方式，有些带有浓厚的农

村色彩，或方言色彩，在文学作品中时有出现，而在词典中却难以查到。
因此对外国人有一些困难，应努力去熟悉它们。另外，在北方，有一些
传统家庭夫妻之间还保留着以前常用的称呼方式：”Cậu”（舅父）/

“Mợ”（姨妈）。但这种说法只限于在城市中有钱的，有地位高的家庭。
现在也很少听到了。

最近，越南的年轻人也很喜欢把自己的爱人成为：”Bà xã”（社

婆）/ “ông xã”（社瓮）,这种称呼的来源没人搞清楚，但现在很受所有

家庭夫妻之间使用的欢迎。比如：

-“ Bà xã dạo này trông ngày càng đẹp ra.”

（越南语）：“社婆最近看起来越来越漂亮！”

（汉语）：“老婆最近看起来越来越漂亮！”

- “ Ông xã cứ đùa, tôi già rồi mà.”

（越南语）：“社瓮别开玩笑，我已经老了。”

（汉语）：“ 你别开玩笑，我已经老了。”
 还有 “Đằng ấy”（“那儿”）的称呼名词一般用于年轻的夫妻，他
们之间的年龄差不多，这样称呼显得很亲切，温和，就是把自己的爱人
当成朋友，有平等的对待。比如：

- “ Đằng ấy à, hôm nay ai nấu cơm đây?”

（越南语）：那儿啊！今天谁煮饭？

（汉语）：老婆，今天谁煮饭?

“英语热” 进入了越南以后也出现了一些从英语翻译过来的新的称
呼方式。比如 “Cưng” 的称呼语是由英语的 Honey 翻译来的。这些以上
的称呼语都是年轻夫妻之间常使用的。

老年，自己也当爷爷，奶奶了，不能像年轻人那时把爱人称得太亲
密，太随便。现在，在越南一般的老夫妻都把自己丈夫（妻子）的名字，
后加“奶/爷”( “Bà” / “Ông”) 来称，或者简单只用“爷”“奶”一个词。
比如：

- “Ông uống thêm tí canh nhé!” ( 爷再喝一点汤吧！)

- “Bà đi đâu thế? Tôi tìm bà mãi.” （奶去哪儿里啊？我找奶找了半天。）

在公共场合作介绍时，一般称自己的丈夫或妻子为：“我家”(
Nhà tôi)，“我孩子他娘/他爸”( Mẹ lũ trẻ nhà tôi/ Bố lũ trẻ nhà tôi)，
“我社婆/社瓮”(Ông xã tôi / Bà xã tôi) ，“我妻子/丈夫”( Vợ tôi/
Chồng tôi)，“我夫君”( Phu Quân của tôi)。。。等尊称。

（三）结语：

从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出汉语和越南语夫妻称谓之间有一定的
差别。越南语的称呼代词系统是这种语言最有意义的部分。夫妻之间的
感情充满尊敬及爱抚。这也是越南人对于爱情婚姻观念的传统文化。这
篇论文的内容虽不全面，但希望能向各位中国朋友和越南留学生介绍一
些中国和越南文化之间的差异，以便让读者朋友对这方面的问题有一定
的了解，另外也给一些关注相关问题的人提供一些新的资料。
[参考文献]
1。李鸿军。交际礼仪学。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2。鲍秀芬。现代社交礼仪基础。机械工业出版社。

3。孙乐种。使用日常礼仪。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

4。郑参。寻找越南的特色。青年出版社。

5。高春浩。越人越文越语。青年出版社。

6。邓成忠。汉语和越南语的三称差别。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