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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序言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the rose\"s in her hand； the flavor in mine. ...

眼前突然有这样一个景象：特土一农村丫头，在村头尘土飞扬的小路上看到一老板，她问：“哥，你咋这富
呢，打城里到俺们村儿地吧，俺也想进城，不知道咋走，你给俺指个路呗。”
那老板木讷地看着黄毛丫头：“出村头，右拐，到大路上，有拖拉机进城儿。”
丫头朴实地将刚出锅的馒头往那人手里一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五年后，丫头靠卖废品攒了钱，自己当上老板开了个时装店，有个老板到店里来买衣服，丫头大喜，扯着嗓
门儿叫：“哥！你咋在这儿呢！看小妹儿也当老板哩，这是俺的时装店儿！”
那老板也乐，傻笑：“哎呀妈呀，大妹儿啊！都当老板儿哩！看来当初俺在村头给你指了条明路啊！唉呀妈
呀，这太意外了，猿粪呐大妹子儿！”
这个故事就基本上解释了我和大老虎同志的猿粪。5 年前，我刚上高三，已经和老驴们玩了近一年的户外，偶
有一天听到某驴说有这么一个大老虎，打深圳来，翻山越岭，去了西藏，从西藏又去了尼泊尔、印度、巴基斯坦
等等，如今终于壮烈回归到新疆。我当时听得特别兴奋，看了报纸对他的采访，不知道从哪儿问到那人的电话，
想都没想就打过去：“你好，我是个小丫头，我也想去西藏，但不知道怎么去，你给我指个路好不？”
那人就真的答应了，我放学回家，专门把校服换成我最喜欢的一件蓝毛衣，带着朝见毛主席的心情去见了这
只大老虎。我们一起吃了一顿抓饭，他给我看了他在雪山上拍的很多照片，还给我讲封斋的时候怎么在巴基斯坦
饿着等等旅行故事。我当时就充满了向往，我想我一定要去西藏。
5 年后当我走过自己的一段青春轨迹，再一次带着小小的经历回到磨房时，竟然无意中在磨房上看到了他的帖
子，而且看到他新书的宣传。那不正是他 5 年前津津乐道的喜马拉雅到喀喇昆仑的旅行吗！
终于再一次取得联系，没想到他依然对 5 年前那个高中生记忆犹新。我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帖子发给他，给
他讲这五年我经历的成长旅程。他很惊喜，很意外，一定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独自连新疆都没有出过的小丫头片
子，如今已经到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年纪。我常说人生的际遇是一部最美妙的话剧，无心插柳的缘分，也许
会开出最精彩的花朵。
大老虎惊喜的暗语似乎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而我要说：“学雷锋啊！做你当年做过的事情！如果 5 年之后，有个小女孩也跑到我面前来说，啊呀，是你
呀，我当初就是看到你，才有勇气做什么什么……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是多么美好而温暖的场面，人与人的社会里，就是因为这种有心栽花或是无心插柳的给
予而得到温暖、关爱和启发。
记得有人问我，你写这些文章，如果出书，你期望一个什么样的影响？
我只是浅浅地问：“一本书能赚多少钱？”她不解地回答了我，我说：“那些钱，是我在日本工作中一两个
月的工资。但是写这些文章却要花费无数个不眠之夜和无尽的心力交瘁。所以我绝对不是为了钱，为了钱，就不
会写这些东西。”
她又问：“难道为名？”我说：“我的路还在远方，每到一个国家不会有任何人认识我，所以无论如何都又
是一次白手起家。”
我为的是给无处安放的青春一个交代，给自己的梦想一个总结，给许许多多也许还迷惘的弟弟妹妹或者哥哥
姐姐一束盛开的玫瑰，而我将永远受益，手有余香。
 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没有登顶珠穆朗玛峰，也没有探险南极冰盖。我所走过的是一段
朴实无华的经历。但即使这段经历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特别和精彩，它仍然蕴含着一个最普通小女孩的成长。
它可能与一些人的大学生活有一点点不同，甚至可能违背正统教育中考级、考证、考研、考公务员的生活。
我毕竟不是富二代，而是一个普普通通、一穷二白的大学生，走过了多少地方并非竞争和噱头，有怎样的想法和
精神才是一件事的本质。
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成长的方式，旅行是我的，别人需要做的不是复制文件，而是创建新文件夹。也许你的新
文件夹是音乐，是美术，是舞蹈，是计算机……
我用我的经历想要告诉大家，寒窗苦读数十载，金榜题名的不过区区几人。要成为一个有责任心，有爱心，
有能力的人并不一定要选择和别人一样的道路。那些听惯了的谆谆教诲不一定就是人生的真理，那些我们脑海里
根深蒂固的生存方式不一定就是人生的意义。
我的文字并不是五湖四海的连续游记，而是一段心路历程；我不能给予别人任何吃住行路的攻略，但或许能
给你的心一些攻略。
学习不只是读课本，更是读人，读社会，读世界，读心灵。稳定的工作和宽敞的房子也许是一些人的幸福，
但并不一定是所有人的幸福。毕竟金钱再多，也无法填补内心的麻木；房子再大，死去了便也是空无。在哪里建
房子都不如在心上稳固，政府给的房产证只写着几十年，自己心中的房产证却可以写着永远。
我想要带来的，正是我当年从大老虎那里得到的热情和感动。我要做的不是一阵狂风席卷大地，而是盛夏午
后的一屡清风，将一丝恬淡的温柔洒向你久旱的窗棂。
朋友说：“这年头能纯粹为梦想而活的人不多了。”
我说：“那我来当一个这样的人好不好。不过革命理想是远大滴，斗争道路是漫长滴，鉴于小人年轻，本来
就一无所有，所以就不怕失去什么。很多已经认为不可能的事情都做成了，没有过程的结果是可悲的，就算是没
有结果的过程，起码代表你曾经努力。”
我即将再一次扬帆起航，在我离去之前，用我的一点社会责任心作为筹码，用我的一点对生养故土的感恩之
情作为回报，第一次敞开心扉想将我心里栽种了多年的玫瑰送给你。
你不用记住我是谁，不用记住我的名字，如果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在人生的际遇中不经意地相见，我希
望那个你，就像当年的那个我，因为听到了一个人的故事，终于鼓起了勇气追逐属于自己的梦想。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能在这里给大家静静地送上一朵玫瑰，是我最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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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白手起步，追寻梦想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世界只有爱让我成长。”当我 18 岁那年在纳木错第一次听
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受。
在此之前每当别人问起我的座右铭，我都会用泰戈尔“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来回答，然而纳
木错听到的那一句却让我觉得如临菩提树下。我仿佛是一个转山虔拜的僧侣，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拾起前世掉
落在雪山圣湖边的转经筒，筒上的经文述说了我一直以来梦寐渴求的箴语。
从那一刻起我将这句话看成了我自己，在循规蹈矩的生活中不断破土出新的梦想，并一步一步执着地用信念
去履行。
在结束高考的 18 岁，将自己的头脑、心智、灵魂整个放飞向自由的世界，用爱和勇气不断行走，不断学习，
不断探索未知的美好和真谛。宁愿跑起来被拌倒无数次，也不愿规规矩矩地走一辈子。就算跌倒也要豪迈的笑。
孤身一人离开新疆，经停甘肃、青海到达青藏铁路通车前的西藏，然后一路搭车走川藏、滇藏线到达云南，
再北上四川。在大学四年扎实地学习日语、英语之外，行迹遍及湘黔少数民族山区、两广、东南沿海、华北、西
北等全国大部分省市地区。从大学一年级开始了边卖文边旅行的自由撰稿人生活，独自游遍了菲律宾、越南、泰
国、老挝、柬埔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行迹遍布整个东南亚，并游历荷兰、法国、德国、比利时、卢森堡
等欧洲国家。在大学三年级经学校选拔，免费保送日本，开始了旅日学习生活。
 很多人无数次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父母做什么工作的，家里这么有钱？”
我想我会永远微笑着告诉他：我的父母非常普通，我从小到大甚至一直都觉得自己生活在下岗家庭沉重的经
济阴影下。我去日本之前身上带了两万块钱人民币，在机场爸妈含着泪，我知道这是他们所能给我的所有的钱，
于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后路，我从来都明白，能让我继续向前行走的，只有我的双脚。
为了去西藏，我在学校捡了一年的瓶子，卖了一年的废纸；为了去东南亚我给《携程自由行》、《中国美食
地理》等杂志写文章，写头版封面故事，给《马来西亚联合日报》写每周四的旅游专栏；为了在日本生存下去，
我曾经一周里五天时间都要在下课后辗转于不同的打工应聘之间；我曾经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努力地在美国陆军
驻日本冲绳特种兵部队教授中文；我经过几个月辛苦的商务日语培训和业务实习，成为日本通讯业三巨头之一
——softbank（软银通讯）的一名正式员工。
我在这里想要与你分享一个故事，一个 18 岁的女孩带着“自由”和“爱”的梦想不停前进的故事。每个人的
大学四年都应该像午后的向日葵那样冲着阳光精彩夺目地绽放，每个大学生都应该带着包容与爱去感知和学习世
界上一切的与众不同。没有任何事情是困难的，只要向前第一步，不远之外等待你的便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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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西藏，世界屋脊上的“成人礼”(1)

§§§第一节 用旅行来纪念我的 18 岁
我几乎在报纸和杂志上写过我所有地方的旅行，然而我没有提过西藏。我给自己很多客观原因不去写它，我
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它。西藏这个地方，带给我太多的成长和升华，如果我的人生需要用一些地方和阶段来划
分，那么我将乌鲁木齐作为我最初十年的里程碑，而将西藏作为我整个生命的放飞。
这两个地方给我带来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十岁的时候，我是因为故乡的所有企业破产，整个家族失去生计而
不得不背井离乡，被迫孤身一人去乌鲁木齐求学。我那时候是个十岁的孩子，不谙世事的童年，因为一场突如其
来的变故而不得不离开家人，靠着自己的坚强和努力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站住脚。我似乎从那幼小的一刻起就必
须要学会如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擦干眼泪，继续向前。经过了孤身一人的十岁，我再也不惧怕远方，我相信
只要勇敢地向前迈一步，我就能走出一条美丽的路。
我的父辈来自祖国最南边两广地区，我却出生在新疆戈壁小镇永不停息的大风里。这是一种奇妙的组合，南
国的婉约，西部的壮丽，主宰了我娇小的外表和坚毅奔放的内心。我最初旅行的时候很多人叫我“小小、小不点、
小鬼”，但是我用每一个坚实的脚步证明了年龄小却不一定幼稚，个子小却不一定脆弱。我始终相信只要还有不
灭的信念，就一定能携着梦想跨马驰行，踏一路莺歌艳舞，碎一路雪月风花！
时至今日，我仍然想不通那段高三的意义，可能正是因为高强的压力让我更坚定了去西藏的信念。我虽然如
愿以满意的结果上了大学去学日语，可是整整高三一年里，我不知道除了考试和做题，我真正成长了什么。我只
会用老师教我的方法来看问题，看世界，而不去问为什么。我变成了一部优秀的录音机、录像机，然后在考试中
转化为打印机、复制机。一直以来从古人那里学来的学习和求知的意义，在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社会里，变成了
高考面前无力的小儿麻痹。
我所要的成长，原来不是从考试和课本中得来的。“读万卷书”本当“行万里路”，如果当一个父母身边安
分守己的好孩子，我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世界原来是那样的广阔，原来我所学到，我所听到，我所坚信不疑的“真
理”，只不过是别人强加给我的假象。宇宙如此广袤无边，我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我所看不见的，不知道
的，也许一直都存在着。
我总是想，我永远都不能做一只笼中的夜莺，只在夜晚才敢让别人聆听我的歌唱，我一定要用梦想来打破命
运的牢笼，冲破山河万朵。我要去寻找生命的意义，我的人生从来都不应该在规规矩矩的盒子里，就像一头雄狮
长大后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开始觅食，不论父母的怀抱和循规蹈矩的安逸是怎样的令人眷恋，我们最终都是要自己
面对这个世界的，于是到了十八岁，我成人了，我决定去西藏流浪，用人生的第一次出走来作为我独特的“成人
礼”。
§§§第二节 捡着破烂去西藏
 不像外国的小孩子十几岁就开始打工赚钱，中国的孩子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打过工的人应有尽有。要去西藏，
我必须要准备钱，我那时唯一能够拿到的钱是父母每天给我的 6 元钱左右的中午饭钱。我真的打心底里感谢我高
中最好的朋友刘宁，我们总是两个人吃一碗饭，这样我就能只花一半的钱，省下来另一半。即使高考之前学习那
么累，从一大早上 5、6 节课挨到中午，已经是非常饥饿，可是她仍然会对我傻傻地笑笑，然后两个人分吃一碗饭。
刘宁以前常说：“苟富贵，莫相忘。”说的时候故意显得特激动。然后我说：“狗富贵了啊，狗一定不忘了
你，咱一定去大馆子吃米粉，一人点一碗！”那份情谊，我是要永远感恩和铭记的，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是真诚
的朋友，同吃一碗饭的情景，成为了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可就算是不吃饭也不可能准备好去西藏的旅费。我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打工是别想，从周一到周六一分钟
老师都不给你闲着，闲了就安排家教。我所能做的事情就变得很局限，于是我决定每天收废纸和饮料瓶子。
我从小就有收集废旧物品的习惯，不记得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大概天生心里就有一种怜悯，仅有的资源一定
要有意义的利用它，能够再生的资源就一定要努力创造。所以我从来都很讨厌任何伤害生命和破坏地球的行为，
也讨厌人们无休止的浪费。
我每天课间和午休的时候都会去班里收废品，也经常借着朋友的关系到别的班里去要。刚开始别人问我收废
品要做什么，我都嬉笑着回答“我要去坦桑尼亚，正在收集路费，麻烦扶一下贫。”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我收废品
的事情，就经常主动地往我的座位上扔。夏天的课间生意最红火，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杨莹，瓶子，
接！”然后那个同学就会像扔手榴弹一样投掷到我的座位这边，我那叫一个应接不暇。
不过我是乐了，我同桌却苦了。经常有人懒得向我打招呼，直接朝我们这边砸过来，我身边坐着一个大个子
男生张璨，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刚好帮我抵挡了所有的“进攻”。砸到胳膊他也只能是无奈的看看我，然后把瓶子
放进我每天准备的大大的编织袋里。我有时候会忘记带编织袋，就只能满脚下踩着瓶子，我们经常会产生一种坐
在垃圾堆里上课的幻想。如果别人砸到他的头，而他又正在聚精会神地写他的神经质小说，他就会相当愤怒地摸
一把自己油乎乎的脸，对着我说：“杨莹！……你真 tmd……没事。”
学校门口就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我每天都要向那位十年没有洗过澡的老大爷报告今天的收成，一个瓶子才一
毛钱，我每天平均能收二十多个。后来有人问我，那老大爷是不是我亲戚，我很无奈地掉了一滴汗：“他要是我
亲戚，我就会把它撂倒洗澡盆里，要不然就给他买十公斤香水，因为我每天给他卖瓶子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和
一个移动厕所说话。”也有人笑过我天天背着个编织袋，觉得那是很脏很不体面的事情。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就养
成了脸皮厚的好习惯，必要的时候可以连脸都不要了，毕竟脸是给别人看的，心才是自己的。
我第一次发现“职业习惯”是一件相当真实的事情，因为我后来一见到瓶子就激动，有点像赵本山听到范伟
要给他钱的时候那种想要浑身抽搐的条件反射。我并且一看到别人喝矿泉水就想跟着，当那人将空瓶子扔到垃圾
桶里，我总要盯着垃圾桶的洞看半天，心里还一阵阵的发酸：“我要是再快一步，也许就能把他拦截了。”我后
来越来越具有良好的捡瓶子职业道德和修养，已经具备了专业收破烂人士的技术性和敏锐性。
等我终于从高考的棺材里爬出来，合计从饭钱里省出来的钱，收废品的钱，和压岁钱，我凑够了 2000 块人民
币。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具有良好的“愚公移山”的精神，在我日复一日的捡破烂中，终于将西藏的梦想变成了
现实。高考结束报了志愿，我带着捡破烂的钱，上路了……
§§§第三节 背着父母离家出走
2006 年，我高中毕业，还不懂得如何在网上找到合适的攻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能到拉萨。只听说从甘肃
敦煌有班车可以去青海的格尔木。高考结束，报了志愿，我心急如焚地买了去敦煌的火车票，踏上了征程。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忏悔，那就是我离开家的时候只是给家人说自己去了同学家，并且做好了周全的应对准备。
我办了全国漫游手机号码，和从小到大的闺蜜小薇商量好台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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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西藏，世界屋脊上的“成人礼”(2)

等我终于从西藏回来，小薇很严肃地叹了口气：“拜托你以后再也不要找我来和你演戏了！从小到大，每一
次你跑出去旅行我都要陪你说谎，为你担心。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交代啊！”我知道我的西藏之行让很多知情
的朋友一个月寝食难安，我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歉意和感激，然而除了嬉皮笑脸地逗他们，我全然无法保证下一次
不再犯。
我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也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考虑自己的安全。我只知道，我的整个人已经
不在我所处的世界里了，而是在世界屋脊，我从来无法忍受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梦想的生活，我像是中了无可救
药的毒瘾，如果不去西藏解毒，那我的心便会生不如死。
坦言之，无数的人觉得我是自私的，疯狂的，不考虑父母的任何感受，也不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我不去辩驳，
我相信人是多种多样的，有些人不吸烟就会痛苦难耐，有些人离开恋人就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旅行于我，像是生
命的呼吸一般，我可以不穿漂亮的衣服，不懂不买任何名牌，然而如果没有了旅行，我也就不会再有生命的呼吸。
我要大声强调，我是自私的。因为我要实现“我”在“我”生命中的意义。我前几天问过妈妈，如果我当年
去西藏的时候告诉她，她会不会让我去，她坚决说“不”，我笑笑：“如果生命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坚决的隐瞒
你，骗你。”
外国的同龄人总会在学业结束的时候背包旅行，这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我想我是永远无法成为中国式的
好孩子了。我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每一次旅行，生命本来就不可莫测，你不知道你冥冥中的日历上会写着哪一天。
我宁愿在追寻梦想的脚步中死去，也不愿在平庸无梦中苟且偷生。
感谢父母带给我生命，感谢死党们给我的支持，如果我哪一天倒在了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请为我微笑，因为
能够离去在自己最快乐的梦想中，何尝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第四节 穷人就用穷人的方式去旅行
那个时候从格尔木去拉萨坐最便宜的班车也要 300 元钱，而且我必须在高原反应的情况下连续坐车 24 个小时。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这个人有天大的好运气，还是因为我当时年龄小，长得更小，别人都原意照顾我。
在去格尔木的班车上，大家见我都会下意识地问：“小妹妹，去哪里呀？”
“我要去拉萨呢！”我就是按捺不住那种兴奋，特自豪地说。
“咦，我也要去拉萨。”说话的是一位四川大哥，他告诉我他在等自己的朋友，他们从北京买来了两辆全新
的旅游车，准备开到拉萨去，如果我能等两天，他可以免费带我去拉萨。
一个人的行走难免让我的心情不太平静，我充好电的激情换成了不停的戒备。我知道自己钱不够，如果能坐
上他们的车，我会省了“一大笔钱”，我犹豫了很久，观察他了很久。最后我灵机一动告诉他：“我在格尔木有
亲戚呢！我在拉萨也有亲戚呢！你别想拐卖我！你把你身份证号码告诉我，我要告诉我亲戚，还有驾照，还有车
牌号……”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特傻，如果人家真的是要拐骗这孩子，我长十个脑子都对付不过。
即使这样我心里仍然是很紧张，我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接受过任何陌生人这样的帮助。当我真的看到崭新的
旅游车，看到车上还有另外的游客，我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四川大哥真的是将我从格尔木免费带到了拉萨，当我在拉萨挥手再见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感激和
惭愧。我那样怀疑他的意图，那人却在安全将我送到目的地之后静静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爱出者爱反，福往
者福来。”我甚至不记得那位大哥的名字，但是我永远感谢他，希望他幸福。
从那以后我发现搭车真是个好办法，我得少捡多少个瓶子才能交得起路费啊。有了第一次经验，我在西藏的
整个行程都成了搭着陌生人的车旅行。
到了拉萨，我在布达拉宫认识了何易哥哥，搭着他的车分文不花去了纳木错。在纳木错圣湖边我遇见了一个
人骑着单车从青海到西藏的小浣熊，我们一起在拉萨逛布达拉宫、逃票小昭寺、混进哲蚌寺，听喇嘛辩经，因为
逃票被管理员追得东躲西藏，在拉萨度过那样可爱美好的时光。
回到东错青年旅社我遇到要去珠峰的一车香港人，当时车上已经坐满，香港人说挤不下我，要是坐车就掏 50
块钱，然后躺在后备箱里。他以为我会拒绝，我打开后备箱，看到他们四个人的大登山包一个一个舒舒服服地躺
着后备箱里，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我心里一酸，“好！就把我当个登山包，架在最上面吧！”我对着满脸怨气
的香港女人说。
这一路经过羊卓雍错也好，经过白居寺也好，我带着一阵一阵疼痛难忍的高原反应躺在后备箱狭小的空间里
无心去看任何风景。居然车子还陷入泥潭，落得我们在鸟不生蛋的地方等待帮助。看着香港人大口大口地吃着丰
富多彩的食物，我将水壶里冻得冰凉的水倒在方便面上，一口一口忍着胃痛。
我这个穷孩子在西藏没少当坏孩子，除了布达拉宫之外的所有寺庙都被我逃票了。最神奇的是大昭寺，当地
人告诉我，藏民进门不收钱，游客要买票。于是我跟着藏族小姐姐让阿妈拉将我的头发梳成藏族女孩的样子，缠
着毛线，绑在头顶上，借了个转经筒，我转啊转，拜啊拜，一低头，转进了大昭寺。
在西藏的旅行中，我第一次接触到青年旅社。世界各地的背包客不分男女住在宿舍一样的大房间里，一人只
得一张干净的床。最初很不习惯和男孩子混住在一起，到后来心理上传统的东西被旅行一层一层的拨开，原来旅
行是可以很简单，很无拘无束的。不过青年旅社最好的地方还是价钱低，06 年在东错，一晚上只要 20 块钱。我
偷乐：青年旅社真是伟大，它让我少捡了很多瓶子！
穷孩子就这样一路搭车、偶尔蹭饭、住青年旅社，得以用捡瓶子的钱支撑了整个西藏。然而因为对瓶子这个
东西中毒之深，在人家脑海里算钱是论“多少块”，在我脑海里算钱是论“多少个瓶子”。超过 50 个瓶子（5 块
钱）的中午饭我就不吃了，超过 200 个瓶子（20 块钱）的地方我就不住了。直到结束旅行后很久，我都没办法改
过来这样的价值观。不过总算是发现旅行不是奢侈品，穷人也能用穷人的方式去旅行。
§§§第五节 用包容的心去学习
在东错的某一天，小浣熊介绍给我两个来自台湾的大哥，他们包着越野车准备通过川藏线、滇藏线最险峻的
茶马古道去一个叫做“香格里拉”的地方。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计划外”，后来我不断旅行才发现，生
活中会有许许多多这样的计划外，这也是孤独旅行的一大美好之处。
我坐着台湾大哥的车，在青藏铁路通车的时候离开了西藏，前往更远的云南香格里拉，前往下一个未知的奇
迹。在西藏的时候我已经不用脚在走路了，毕竟高原反应也很严重，脚走不踏实。我将所有的决定权交给心，感
觉去了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和台湾大哥的相处有时候是针锋相对的，他们带给我全新的思想和理论，带给我十几年学习中没有意识到
的一些问题。我刚开始抵触、争辩，不敢相信，但当我越来越成长，去越来越多的国家，读更多的书，见到更多
不一样的人，我终于发现我所知道的，我所深信不疑的一些东西原来都是一些假象，原来世界上不只有一种声音，
而是有很多很多种。
虽然我当时和两位台湾的大哥弄得面红耳赤，但是我现在看起来，正因为那时全新的信息来碰撞我的世界，
我才开始发觉，才开始思考，才开始不断寻找事实的真相。即使我现在所想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理，但是我变得越
来越包容，能够接受不同的观点和想法，我坚信，就像当初人们相信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那样，任何坚不可摧的事
实都可能有改变的一天，只有包容，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够得到最终的真谛。
太多太多故事，因为一个，引起另一个，最终让我感受，长大，自信，勇敢，快乐起来，我在 18 岁西藏的流
浪中第一次觉得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简单，这样美好。我终于走出命运中前一段幽暗的岁月，开始了我自己选择的
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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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大学时光当如夏花般绚烂

§§§第一节 我的大学是一条“歪门邪道”
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总是说：“好好学习吧，上了大学你们想干啥就干啥。”为了这句似乎关于“自由”的许
诺，我踉踉跄跄地从高考的坟堆里爬出来，终于迎来了自己“想干啥就干啥”的大学。
然而我对自己许诺的“自由”并不是没日没夜的泡网吧打游戏，并不是 k 歌聚会到声嘶力竭，也不是宿舍、
教室、图书馆、食堂之间日复一日无聊的弧线。我所向往和崇尚的“自由”是一种责任，一种意义，一种快乐和
成长。我自愧才疏学浅，十年寒窗苦读没能带给我想要的学习，于是在“自由”的大学生活里，我要铺一条自己
认可的质量过硬的道路。
我的大学一年级在努力打好日语基础；在主持全校英语演讲比赛；在琴房每天弹钢琴，在疯狂地打架子鼓；
在和同学们一起跳舞演出；在网上当一个旅游论坛版主；在自己租的依山傍水的恬静小屋里读一本一本被高考禁
读的“课外书”；更重要的是，我和成科一起每个周末，每个假期探访中国大山深处的小村寨、没有自来水没有
电的少数民族地区还有许许多多美丽的风景，我们完成了在中国的环游。
我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自己的小日子的时候，正统的“批评教育”像潮水一般涌来。大概总结如下：你为
什么不努力学习去考各种各样的证书？比如日语专业八级、国际一级、英语口译、笔译、导游证、计算机证、教
师证、会计师资格证？你弹钢琴怎么不去过级？总是出门旅行，不好好学习，将来连工作都找不到，为什么不从
大一就开始准备考研究生？你怎么不到学生会里去混个一官半职的，将来找工作都看这个！一点入党积极性都没
有，就连考公务员都差一大节！
我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整个大学期间除了被逼无奈顺手考了一下英语四六级，我没有任何证书和荣誉。我甚
至无数次成为老师眼中不学无术的眼中钉，我基本上每学期都挂科，尤其喜欢挂“毛泽东思想概论”（开卷考
试）、“马克思主义”（开卷考试）等等。后来我从日本回来，接受了一些媒体的采访，戏剧性的成为了学校的
名人。老天爷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我的照片和事迹居然还挂在学校“优秀毕业生”的橱窗里。
这难道不是一个最戏剧性的场面吗？那个曾经被正统教育批判得一无是处的小屁孩，如今通过自己的歪门邪
道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正统教育却把我放在闪光的大红色光荣榜上！
我大概是太无法无天了才会一直按照自己的歪门邪道前进着，我的旅行包太重，装不下几纸证书，英语、日
语是说出来的，你总不能每次见到外国人的时候抱着证书让证书来说话。至于什么计算机、会计之类的证书，本
人胸无大志，会打字、会上网、会数数、会记账就 ok 了，我从没指望能用它们工作，如果有一天我需要用计算机
证、会计证去找工作了，那就真的成了我人生的悲哀了。我好不容易从高考中活过来，让我再考一次研究生，让
我再去背政治、看高数，我估计我的大限就不远了。公务员就让那些有领导才华的同志们去奋斗吧，我从小到大
就找不到后门，我还是打算踏踏实实地从前门进出。至于弹钢琴为什么不考级这样的问题，我想反问，一年级的
时候学画画难道是为了将来成为画家吗？二年级的时候学体育，也没有见大家都去奥运会呀。三年级的时候学作
文，似乎不是每个人都成了作家吧。所以我弹钢琴的日子，从来没有任何功利之心，陶冶情操、美化生活和内心
才是我的目的。
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我的歪门邪道上，我留下了快乐，留下了成长，找到了我要的人
生目标，成就了我要的大学理想。当我周游了列国，写着自己的专栏，说着流利的英语和日语，拿着工作签证留
日，赚着让别人羡慕的钱养活自己，开着自己的尼桑跑车琢磨着下一条羊肠小道的时候，有一些同龄人还“迷
失”在阳光大道上。
我一点也没有任何抬高或者贬低的意思，只是也许阳光大道不一定是给每个人的，如果你也在这条道上迷失
了方向，那首先该先找一下自己，闭上眼睛让心灵来领航。
§§§第二节 我的作家梦
初出茅庐
高中刚毕业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在网上发照片、写文章，也从来没有想过网络会有多大的用处。在小浣熊
的帮助下，我为我在西藏、云南等地旅行的照片建立了第一个网易相册和博客。http：\/\/
spring19871020.blog.163.com\/ 这个博客一写就是四年，我只是不经意地在上面丢一些日志什么的，没
有想到突然有一天我在西藏遇到的一位记者联系了我。
我大一那时候自己在学校后面的山脚下租了一间小屋子，环境甚为优美，我用最便宜的工具：彩色纸、剪刀、
布等等将房间装饰的非常可爱独特。我这个人喜欢搞一些小情调，既然没有钱，那就用剪纸和最普通的垃圾、工
具将属于自己的空间装饰得充满浪漫情怀。后来我为自己可爱的新家写了一篇文章叫做《爱屋铭》，放在了我的
博客“精灵的笑靥”上面。
后来才知道那位记者是大名鼎鼎的《华商报》资深记者，他看到了我的这篇文章，大概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
之材，于是推荐给当时华商报的副刊《私房家》。当我第一次得知自己的文章可以被刊登在报纸上的时候，简直
激动地长了翅膀！然而因为我的文章和他们报纸的风格有所冲突，于是这篇文章我写了很多很多遍，而且由于我
当时的照相机非常差，提供照片也费了几番周折。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文章终于被刊登，我拿着 300 元稿费的时
候，心里注入了无限的幸福和信心。“从现在开始我要改行写文章了！这可比捡瓶子赚钱多了，我要捡多少个瓶
子才能赚这么多钱呐！我发现了赚钱的新大陆！”这是我当时反复想着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记者师傅——孙强，
在这过程中帮了我很多忙，我对他说“师傅，你可真的是我的伯乐，即使是当初无心的点拨，却为我带来了新的
希望。”
毛遂自荐
从小我的作文就是一个强项，可是我其实是一个极其没有自信心的人，从来都不会奢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
什么样的人物，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文章能变成铅字被印刷在漂亮的报纸、杂志上面。
经历了第一次被刊登，我再一次提笔为《私房家》写了另一篇文章“海岛人家，海边的桑巴吉塔”。我去学
校的图书馆将所有旅游类的杂志找出来，一个一个打电话问他们是否需要我的文章，我可不可以获得一个机会，
我没有想要找任何后门，托什么关系，因为自己不过是小屁孩一个，也没有那个本事。
终于一本叫做《中国美食地理》的杂志编辑让我将稿件发过去先看看，宋编辑看过我当时写的有关菲律宾美
食的文章，当即确定刊登在下个月的杂志上，这本杂志成了我写作路上的又一块重要的里程碑。不断发表的文章
和不断提升的稿费像催化剂一样刺激我不断写作，不断尝试。我终于将自己的文章推上了这本杂志的封面头版，
甚至连自己的照片也变成了“封面女郎”。几千块钱一篇文章的稿费极大地鼓励了我的旅行，我就这样一边写，
一边游，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后来我又是毛遂自荐，多次根据杂志的品味改变文章的风格，我的文章被刊登在时尚前卫的著名杂志《携程
自由行》上面，一年 12 期杂志里，有 6 期都有我的作品，然而我还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的作品仍然太空洞，
我还需要孜孜不倦地学习更多知识。
我的专栏，我的歌
人说“幸运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我不知道是自己一直都准备着，还是我真的太幸运了。2008 年我整个暑假
都在马来西亚和印尼一带旅行，在前往吉隆坡的飞机上我遇到了一位新西兰的大学教授，他是马来西亚人，是一
位非常和蔼可亲的伯伯。
仅仅是简单的交谈，他给予我很大的肯定，后来我把自己的博客告诉他，我没有想到，他成为了我写作路上
的又一位伯乐。等我再从柬埔寨回到吉隆坡的时候，他专程坐飞机从东马来的诗巫赶到西马来的吉隆坡。林伯伯
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他将马来西亚当地的华人报纸《马来西亚联合日报》的旅游版面给我看，告诉我：“你写的
文章比他们好多了，照片也好，你一定行，我准备把你的文章推荐给他们。”
林伯伯真的做到了，他将我的文章拷贝在光盘上，亲自拿给《马来西亚联合日报》的编辑看，我很顺利地获
得签约，从此我获得了自己的专栏，每周四给他们写旅行故事。林伯伯全然无私的帮助，让我深深地感动。他是
一个全心信仰上帝的基督徒，每次在他的邮件里，我都能感受到他善良的内心和无比真诚的性情。我不得不努力，
接受到生活这样的眷顾，我不能不交出一份令所有人满意的成绩。
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我每周四都会将一个旅行故事放在报纸上那个属于我的位置，我感谢联合日报的编辑同
事，每一次都将我的文章设计成一份精美的彩色版面。他们给了我一个能够自由发挥的空间，我的文章不会受到
任何限制，我不用努力地去写美食或者民居来迎合刊物风格，我满心感激着这样的自由。
写作成为了我旅行的重要支柱，我似乎是将一件我认为永远不可能的天方夜谭变成了自己每天每天正在进行
的生活。这其中有我自己太多太多的努力，更有许许多多人的帮助。我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继续创造我“精
灵”式的梦想和奇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所要去做的就是坚强、有勇气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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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菲律宾，梦想等于第一步(1)

§§§第一节 梦想=第一步
我的旅行从高中开始，那个时候曾经幼稚地许下一个承诺：“我 18 岁之前，要游遍新疆，40 岁之前要游遍
中国，然后我要出国看看。”我确实在 18 岁之前完成了新疆东西南北的旅行。最北到喀纳斯，最南到喀什，最西
到霍尔果斯口岸与哈萨克斯坦交界处，最东到巴里坤草原、星星峡。
我以前总是想：“如果我连自己的家乡都不知道，怎么去看其他的地方呢？别人问起，我又如何向他们介绍
呢？”这是我最初想要环游新疆和中国的原因。
后来国内的许多地方，也在不知不觉间走过了。最不喜欢所谓“景点”的地方，为什么一座凭白无故的山突
然一下就成了某个历史人物当年什么什么的地方。一条清新秀丽的水莫名其妙就有了个经久不衰的什么什么传说。
最可笑是一些根本找不到名人代言，或者传说打广告的地方，还能根据外形而被称为什么什么峰，什么什么石。
导游书上更是有一大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解说。
忽然间向往国外的风土人情，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然而这一次和去西藏不同，我坦诚地告诉了父母朋友。
结果不管我如何想去吴哥窟，都被拦了回来。无非是说外面的世界不安全。我乐，跟一个新疆人讲外面的世界不
安全。
走得多了才发现，不安全的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人们的内心。没有安全感的人，就算天天钻到防空洞里，
也会梦见天塌下来。
大学一年级的某一天，我突然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难过，想起家人和朋友的反对，瑟瑟地流泪。在实现梦想的
路上，为什么我们都是孤独的流浪者。偶尔想要乞讨一点点帮助和支持，却换来一碗苦涩的汤羹。
我问自己：人生于我，是个什么？
在渐次明媚的校园的午后，心里那一颗挣扎的心如雨后的春笋般蠢蠢欲动。人生于我，是一场追逐梦想的华
丽旅程；人生于我，并非物欲横流的虚无世界；人生于我，是一个温暖的充满了爱的意义；人生于我，并不在乎
其长短，却对质量吹毛求疵。生命的过程可以轻于鸿毛，然而它的意义必须重于泰山。
我决定再一次冲破阻挠，去完成我生命中的梦想。那些说着爱我的人，是为了给我打造一个华美的牢笼，然
后看一只夜莺将死吗？真诚的爱，不是紧紧抓住，而是随着晚风放手，岂知抓得越紧的沙子，越容易从手中漏掉。
真正的爱，不是为谁规划一条人生道路，而是让她幸福快乐地在微笑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大学一年级那个暑假，我再一次出走，走的那一步是简单的，只要挪动一点点距离，便上了国际飞机。然而
那一步之前，往往有太多太多忐忑和挣扎。
有学弟学妹问我，实现梦想，要做什么长久的计划和攻略吗？出国旅行，要准备哪些装备呢？
实现梦想，需要的攻略叫做“勇气”，必要的装备叫做“坚定的心”。
因为你一上路，再全的攻略和计划都成了未知和不足，再强大的装备都比不过一颗坚定的心。所以准备什么
都不如去准备心里的东西。
而实现梦想，最重要的是走出第一步。你出门之前想的再多，不走第一步，永远都是“0”，迈出了第一步，
零之前才会有个“1”。当你从一个说客，变成了一个行者，真正做到了身心的平衡和统一，才能有条件去实现梦
想。
所以就像很多大师说过的，梦想的公式就是：梦想=第一步。
§§§第二节 从香港到天平洋上的泪珠
我一直一直相信我是被上帝带到这个国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去菲律宾，从深圳到香港，然后飞到太平洋
西海岸的一个美丽曼妙难以描摹的小岛上，开始了第一次国境外的旅行。过罗湖海关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官员小
姐问我：“为什么你的护照上有越南的签证但是你都没有去？”我莞尔一笑，“因为上天安排我第一次出国必须
去菲律宾。”
结束大学一年级的生活，和朋友 ak 的相约，因为等不到磨房上其他的两位朋友，我们不得不定了一张菲律宾
cebu 航空的廉价机票，临晨一点从香港飞菲律宾 cebu，往返含税一千四百元。上了飞机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
叫廉价航空，那就是连一滴水都不提供，要想填饱肚子请拿美金。我在香港机场就被要求倒掉了所有液体才能上
飞机，弹尽粮绝兮，心有戚戚焉。
飞机离开香港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在一种思想的眩晕当中，自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眼前香港辉耀的灯
光带来的视觉冲击，以及一种心灵上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与一切旅行回忆的碰撞。窗外，以维多利亚港湾的辉煌为
中心，辐射出了一个半径巨大的高楼林立灯光璀璨的城市。
这个地方像一个美丽的梦想，东南亚人甚至整个亚洲人的梦想。它以自己华丽的外表吸引来了成千上万菲律
宾务工者，这些菲律宾人每年带着全家老幼的嘱托奔向万水千山之外，在香港这样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拼搏。飞
机下面的那一汪灯火埋葬了多少青春的故事，多少沉沦，多少心酸……
两个小时以后，我再次向窗外望去，黑色的太平洋上出现了点点灯光，慢慢的越来越多，快到 cebu 了，那些
火光像是飘动在太平洋上的珍珠，又像满目的繁星一闪一闪灵动着。这种光芒和香港不一样了。它们更内敛，更
恬静，像美丽的女孩。当灯光密集起来我方才发现所有灯光竟然奇迹般的都是明黄色，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参
杂，纯粹而空灵。我想出了一句话来形容菲律宾——太平洋的泪珠。在夜色下，楚楚动人。
这时候才意识到，我已经在菲律宾了。胃竟然也肆虐起来，估计这没出息的胃口闻到海鲜味了……
§§§第三节 贫民窟造就的畸形世界观
下飞机已经是凌晨 3 点多，为了节省一晚上的房费，我决定在麦哲伦命丧黄泉之地 mactan 迎接太平洋第一
缕曙光。然而此时肚子已经开始起义了，经历了整晚没水没食物没厕所的生活，我基本上快崩溃了。
站在 mactan 岛的边缘，看着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转而成深紫，绛紫，玫瑰红，橘红……世界的一切都是
安静的，这个时候只有天幕上能上演如此摄人心魄的剧目。
无数的光梯从层层密布的云影中奋力穿透出来，那些更远的云朵被光圈变成一座一座巨型山脉，气势浩大。
漫天飘散的浮云被新一天的曙光染上希望的颜色，一朵朵徜徉在天际唱着自己的歌……身旁黑色的礁石棱角分明，
月儿不忍去，在西天淡成浅浅的月影，忽而忆起那句“怕是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心头的宁静霎时被巨大的力
量摄去了。
炊烟在这时候撩起，参杂着光粒在没有风的天空直上云霄。我闻到了一阵阵香味，再也受不住了。向海边略
显潦倒的贫民居进发，讨食之路由此开始。
我们一进村，突然引起一阵骚动，我仔细打量 ak“同志，我们像鬼子进村吗？我们是良民。不过是饥饿的良
民而已……”确实到了早饭时间，在棕榈编制的简易房子里边外边蹲满了正在吃早饭的老老小小们。
菲律宾多产鱼，早餐自然少不了海味。再配上地产的米饭，这就是一个普通菲律宾渔民的早餐。我们走到路
旁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锅前，一位热情的老奶奶掀开锅盖让我们这两个饥饿的灵魂这看看，那闻闻，然后决定开吃。
靠海的这个小村子显然是菲律宾最贫苦人民的写照。孩子们穿着满是窟窿的衣服用手抓着肮脏的食物送进嘴
里，看到我们，一个害羞单纯的微笑。
简单粗糙的小木屋，屋顶用岛上各种热带植物的大叶子遮住，无可谈有几室几厅，一家老小拥挤在一个小小
的庇护之下，难以想象现实生活中一对健壮的夫妻如何在左边躺着老母，右边躺着孩子的情况下过正常的生活。
然而，每家每户却都有一个足球队的兄弟姐妹，原来这对于他们来说，制造下一代从来都不是问题。
越是贫穷，越生出一大堆可怜的生命，菲律宾家里基本上都有 12 个小孩，我在想老爹能不能记住孩子的名字，
难道是用叫号的？“老大该起床了，老二做饭去，老三去抓鱼，老四生火，老五打扫卫生……”真是一家一支足
球队的阵容。
一个家族最大的期望不是等待某个孩子长大之后靠强壮的臂膀和聪明的头脑顶起家族的脊梁。而是，当某个
倒霉的外国游客上岛来，碰巧自己的女儿又正出得亭亭玉立，一不小心一个一夜情，女儿的肚子渐渐大起来，那
这个倒霉鬼就最好娶她及她的整个家族为妻。从那之后，千福万贵，其乐融融。十一个弟妹和久病的父母离开那
一间残破的庇护，搬到岛中心的水泥大房子里去。
有欧美朋友讨论过此事，他们无法都不能理解结婚在这块土地上不需要爱情，只要有钱就可以了。我当然看
惯了中国同方式的嫁娶，一辈子跟一个人，不为此人的品性能力，也不需要什么感情，只要这人有一所宽敞的大
房子，一个饱满的存折，爱情又是什么？爱情只在作家的小说里。
然而看到菲律宾的贫民窟，你不得不明白为了十几个弟弟妹妹和久病的老母而献身自己，或者做妓，或者最
幸运，傍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越过崇洋，将是这可怜女子最切合实际的生存方式。欧美有多少人明白世界上还有一
块地方叫做“第三世界”。即使后来我再怎么鄙薄那些出身卑微、卖身当妓的菲律宾女人、泰国女人，一想到海
边的贫民窟，那种鄙薄就变成了对命运不公的浅浅的无奈和叹息。
在绝望中生存，却又习惯于绝望的人，常常会有一种奇怪的，匪夷所思的，甚至有悖人性伦理道德的世界观
和价值观。这种世界观和价值观深深植根于像是被狂轰乱炸过的焦黄的土地上。我后来又走过一些贫穷的国度，
它们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一些被扭曲了的生活观念：“钱”是生命中唯一的追逐，“心”算狗屁呢？
§§§第四节 不宰老外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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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菲律宾，梦想等于第一步(2)

正午十分两个一夜没睡的脆弱躯体经过车车船船的颠簸终于到达了《lonely planet》描述的砂糖海滩。
cebu 市里过去必须从北部车站坐大巴三个小时到达整个岛北部然后换乘轮船，两个小时上 bantayan 岛。
菲律宾的公交系统不是一般的混乱，那是特别的混乱。最可气的是，司机问当地人要一块钱就要问我要十块
钱，不给钱就走人。真是没有天理了，难道老外就一定有钱吗？这是哪里来的错误观点。就算老外有钱，又凭什
么抬高价钱？
不管在什么地方，最恨就是当地人故意给外地人加价，在国内这样的现象也是层出不穷。“谁让你是外地人，
骗的就是你，骗死活该。”这可真是冷酷无情的心理，如果大家都这样，那都不必出门了，出去了反正是要被骗
的。
曾听过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的背包客对我说过：“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见到外国人会给我们加价，在我们的
国家，不论你是什么肤色，什么国籍，什么宗教，一律一视同仁，价格不会因人而异。”
说这句话的人里面没有我，因为我很清楚，中国目前还站在和菲律宾一样的位置上面。亲身经历过因为是外
地人，就挨宰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目光短浅、固步自封的行为。今天你多赚了外地人几块钱，明天你到他的地盘，那个人也
许会赚你的钱。或者，因为这个地区口碑破坏，来的外地人可能慢慢减少，下一次，你根本就连赚钱的机会都没
有。
建立一个公平诚信的社会公共体制在发展中国家还是一件当务之急的事情，看到外国人就宰，本身就是一种
狭隘的地域保护心理。很多时候，一个穷国家不是穷在钱上，而是社会体制和道德心理上。
§§§第五节 倒在心上的校墙
娴静的小地方，每个人见了你都会莞尔一笑挥挥手问好。路边有一所学校，我们走进去，又是一阵轰动，我
终于尝到当外国人的感觉了。下课后一些孩子们挤到一个卖芒果的小摊旁边，我也凑上去，是一车青色的芒果，
削皮去核的芒果装进袋子里，买主在往里面加一种白色的颗粒，还有的拿着黑色的汁液直接倒进去。
走进学校，孩子们像是看到了外星人，疯狂地兴奋起来，一阵又一阵狂叫，大一点的孩子却羞愧地跑掉，好
像我们触碰了他们心上的一片委屈。
大门口的老师让我们在登记薄上签名，还要写清国籍，我看到很多各国背包客的笔迹。这是一所小学，小一
点的孩子尚且可以坐在教室里，大的孩子被安排在没有墙壁或者没有顶棚的残垣断壁里。老师告诉我，岛上几个
月之前来了风暴，墙塌了，学校没钱，现在大点的孩子们只能搬着小凳子靠着一段坍圮的墙。
如今想起来，当时没有将自己的一点旅费捐赠给那个学校，真的非常后悔。大概那时 19 岁的我还没有真正地
在旅途中找到一段意义。如今，那一段倒塌的墙却无时无刻不压在我的心里，它激励我去努力造更多坚固的墙。
§§§第六节 晨光中的渔民
第二天绝早，我起身来到海边，又是等待朝霞。却见海面上三三两两的渔民在忙碌着，原来他们比我还早，
出海的捕鱼者一夜不能入睡，近海的四点就要起床拉网。晨光熹微中，一个一个黑色的剪影投射到海面上，像一
个个英雄的灵魂在太阳升起之前交付最后的神圣于这片海。他们不断的聚合在一起，拉上来的却总是空网，一阵
简短的叹息混合着大海的雄性荷尔蒙，然后再继续……
打渔人显然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覆体的日子。食，可能不过是海里的收成，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卖出几个零钱
给小毛孩交一点点学费。然而运气大都不好，环境恶劣之后鱼儿更是难以成群。衣，渔人又何必要衣，找块永远
结实的麻木裹了下体，在热带的海里扑腾，倒也省了这份心。
离开了打渔的人群，心里居然有些苦涩，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生活着，渔人苟延残喘的生命里，
可曾有过我半点光辉？我愧疚，自己也曾抱怨上天不公，不将我降在亿万富翁的府邸里，这份抱怨，在渔人的海
边成了深深地罪孽。世界上那些个幸运的家伙，包括我在内，怎能不用这一生救赎一个无知的灵魂？比起渔人，
我大概已经是一个富翁，富的人必须将这份富贵和幸运与其他那些可怜的生命分享，否则，便是有愧命运。
§§§第七节 malapascua ，旅行者，你凭什么破坏？
午后的阳光让人有微醉的感觉，不远处那个小岛越来越近，海水清澈的可以看清所有色彩斑斓的珊瑚。飞鱼
不时跳上海面，和船一起向前奔跑，煞是可爱。
malapascua 到底是海底的一座宫殿还是海面的一座魔幻岛？无数的潜水爱好者云集于此，因为这里良好的
海水能见度即使潜浮在海面都能看清五光十色的珊瑚还有色彩艳丽的游鱼。最吸引人的是在不远处二十米深的海
域里，能够见到身长达到五米的长尾鲨，以及体形巨大的魔鬼鱼。只要有潜水证书就能够加入当地公司完成一趟
奇幻之旅。
然而这样的美丽景色，正在逐年减少。我们在追逐《孤独星球》带给我们的便宜、美好、神奇的旅行之路上，
侧面地影响了整个地球的经济和文化结构。美好的东西，有形或者无形的，正在像菲律宾美丽海岛下的珊瑚一样，
一点一点被无情的旅游者吞噬。而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在看到了这一切发生之后，还莫名其妙地惊呼：“天呐，
这是谁干的！这个地方人坏死了！水脏死了！动物都消失了……”
我们在旅行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消耗着这一颗蓝色星球的生命。正因为我们出行，造成了一连串的能源
消耗：飞机、火车、汽车要消耗能源并污染环境；朴实地区人们的心正在金钱和外来者的诱惑下慢慢改变；宾馆
酒店正因为我们的到来在不断地使用一次性产品和大量的清洁剂；我们产生了大量的旅游垃圾。
我们在美丽风景中陶醉的同时，也正在扼杀这一份美丽。事物总是相对的，旅行者正在逐年增多，景区的经
济上升了，环境却下降了。当地人的口袋里有钱了，善良和朴实却减少了。
全球化发展的道路上，必将增加更多更多的人员流动。我们没有办法去遏制，却可以尽量减少我们对子孙后
代美景的剥削。比如，我一直都在生活中和旅行中自备餐具，这样一来健康卫生，二来又可以减少一次性餐具的
使用。自备睡袋、床单，也是很好的保护自身健康和减少当地清洁剂使用的方法。在发达国家旅行，比如日本、
欧洲，你可以尽量饮用水管里的自来水（都是干净的），这样可以减少一次性矿泉水瓶的使用。不过，在东南亚
以及其他落后地区，还是不可避免购买矿泉水的。
尽量将美好的行为和品德带到落后地区。因为外国人将成为他们的榜样，如果他们看到的都是恶劣的行为，
自然会有意无意地模仿。
不管是登山还是徒步，一定带走自己的垃圾，努力不去践踏植物，而是追随前人的脚步。即使有一些垃圾可
以降解，但是只要超过了大自然降解的时间能力，也一样会堆积成垃圾山。
海底潜水时请不要遗忘垃圾，不要践踏珊瑚，不要因为一时好奇而触摸其他生物。也不要将珊瑚、贝壳等等
当做纪念品而从海底采摘回家。如果你一个人这样做，剩下的无数个人也这样做，很快我们的子孙就只空留一篇
光秃秃的大海。
我以前在国内旅行的时候还会买一些所谓“纪念品”，到了菲律宾，我却什么都没有带走。因为这些纪念品
都是用大海里的东西做成的。一个人的行囊能装多少呢？买了旅游纪念品就一定会将大海带回家吗？心里有一片
记忆璀璨的海水，岂不比虐杀真实的海底动植物要来得更加高尚和美丽？
当我走得越远，越发现许多东西你买回来时一腔热血，最后却被丢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我的家还在不断
地搬动，买一大堆当地珍宝，最终能带走的又有什么呢？属于人类最终地的那个方方的小盒子里，装不下太多东
西，只装得下一堆白色的，粉碎的生命记忆。
人类本身是杂食动物，但我们却不应该一时兴起而去吃珍惜动植物。在菲律宾和马来、柬埔寨等等的一些地
方，大家在饭店里可以吃到鲨鱼肉、鱼翅、巨型海参等等。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人类主要食物链上的一个环节，
何必为了“尝鲜”、“面子”、“养生”、“炫耀”而去伤害一些本就稀有的动植物呢？真正天天吃着名贵山珍
海味的人又多活了几天？就算多活了几天，而生命中对这个世界毫无意义，这条生命又体现了什么？不过是一场
无知无耻的物质消耗。
不管是旅行还是生活中，尽量不要浪费水和电还有其他能源。很多人认为：“这个水我交了钱了，我花钱就
可以浪费。”岂知地球上的这些能源并不是我们人类花钱向大自然买的，这之间从来都不存在实体金钱交易。就
算你花钱从政府手里买了一些水，也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浪费掉。资源是有限的，你少用一点，也许你的孙子就
能多留一点。
我习惯于和垃圾打交道，经常垃圾分类。其实旅行中也需要尽量帮助当地减少负担，比如在欧洲和日本某些
垃圾分类的国家，请遵守垃圾投放要求。
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责任的，不是说某一些人去做环保，我就可以不做。这一项义务没有一个人逃得掉，
不管你是总统还是市井小民，只要你还呼吸着地球上的一口气，你就必须担得起这份责任。只想索取，不想回报
的人是地球上的可怜虫，他们甚至还不如动物，动物们尚且用无形的自然法则来约束自己。
面对着 malapascua 美丽的风景，心中无限地感动。因为海底珊瑚，海水的颜色异常绚丽起来，阳光将它分
割成不同的区域，各种各样的蓝色，像是混合在一块巨大的调色板上。造物者尽其所能地展现颜色的魅力，甚至
让你产生视觉恍惚。待到日落时分，这一片世界美得出神入化，想起古人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
色”心情不禁豁然开朗，我们旅行者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们要保护的美丽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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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越南：面对百态世界(1)
 §§§第一节 下龙湾，再多给我几个心眼
那年冬天好冷好冷，我逃去了越南，后来知道国内闹雪灾了。本以为越南会给我一个温暖的庇护，谁知道国
内连天下雪，越南就日日飘雨，我的整个越南之行，在烂漫飘渺的冬雨之下。
我是走陆路去越南的，首先离开长沙前往南宁，再坐车到边境口岸。过东兴海关的时候边防警察问我：“你
一个小姑娘家，跑到越南做什么去？”
“旅行啊……”我回应给他一个笑容。
“不怕坏人？”他抬起头放下笔，似乎觉得我好笑。
“越南人民应该挺善良的撒。”我傻傻地回答。
“越南人民善良？哈哈哈哈……越南人民善良？你说这话，全中国人民都笑了！”
我拿过护照灰头土脸地走掉，和越南人民一起挤上一辆最乡土的小巴士，这车真的是够乡土，因为不光车外
面都是土，车里面比车外面土还大！
每次坐班车，我最怕的就是司机将音乐放得超大声，自己听着唱着，如痴如醉，与我来说简直身临地狱。在
越南司机的音乐更甚一筹，完整版的越南语流行歌曲，一遍一遍地放下去，直到放得我浑身抽搐想要呕吐。
下了班车，又改坐摩托车，一大堆越南人涌上来拉客。我和其中一个人比划了半天“chin cao！ （你好）
excuse me， do you know how to go to the ha long bay？ ”司机不理我，我再说一遍，还是不理
我。“下龙湾？ 怎么去？”我改说中文试试，“啊，你要去下龙湾啊，直说嘛，整半天鸟语。”晕死，原来那家
伙是中国人，他转身对旁边的越南同伴说了几句话，然后示意我上他的车。司机把我送到下龙湾，我看着刚换的
几万、几十万的钞票开始郁闷了，这辈子没这么“富有”过，本来数学就不好，还这么多个零，我根本算不清东
南西北。司机贼贼地笑一笑，抽走了我手中最大的一张钞票，“慢着！不是那一张，别以为中国人民好欺负。”
我掏出迷你计算器来好一阵折腾，还给他一张小钞票。
§§§第二节 求你让我当越南人
期待中的下龙湾在阴雨缠绵，大雾弥漫中失去了所有美丽和颜色，我很是失望，人都说下龙湾就是海上的桂
林，我大概能想象出阳光明媚的日子它应该会是怎么个模样，看来对于下龙湾，我也只能以想象来安慰自己了。
海边到处都是大酒店，我好不容易找到 50 块钱一晚的住处，讨价还价半天，没想到居然是一间很舒适漂亮的
房子。然而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享受美食了，囊中羞涩，好不容易在偏远处觅得一个蹩脚的小店子，刚一坐下，
越南妹子就对我说起了越南话，看来我长得“真有人情味”，越南人都不对我见外。她顺手递给我一个菜谱，我
一看就晕了，满纸爬的都是越南语，她真的把我当成当地人了。我示意看不懂，她先是一阵惊讶，盯着我上下打
量一番，然后回去拿了一本英语菜谱出来，我一看价格明显翻了一翻。“太过分了，还分内部价和外部价的，你
还是当我是越南人好了，把那个越南语的给我拿来。”我伸手去拿越南语那本，她一下子就从我手中抽走，头都
不回就进了里屋。真是气人，吃饭都没得公平待遇，本大小姐走了。
§§§第三节 我的豪华海景餐厅晚餐——白米饭就酱油
天色渐晚，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沿着海边走，肚子好饿，天上又渐渐下起小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兮兮
的。我终于决定去海边的餐厅大吃一顿！我仔细打量了这一带的餐厅，找了一家看起来不会太贵的地方。我像个
淑女一样缓缓地猫步进门，优雅地坐下，向侍者轻点下巴，捧起菜单，用兰花指慢慢翻页，然而打开菜单的那一
瞬间我马上就腿软了。不好意思地对侍者笑笑，然后快速浏览一遍菜单，寻找到最便宜的食物。“好了，就这个
了”我指了指菜单给侍者看。
“一碗米饭，好的，请问要什么菜”侍者用越南英语问。
“哦，不用菜了，我今天吃的太多，不消化，你给我拿瓶酱油吧。”我故意装得若无其事，侍者还是还以一
个吃惊的目光，欲言又止，下去了。
我坐在海景餐厅的椅子上，高贵地喝了一口白开水，拢了拢头发。这时侍者端来了我的晚餐——白米饭就酱
油。我温柔地对他微笑，等他走开，然后将酱油浇在米饭上面，心里一边骂着：“奶奶的，一碗米饭都这么贵，
要死啊！”我不回头，但是我知道侍者们一定在后面指手画脚，估计这是他们开业以来接受的最大客户。
§§§第四节 被人拣去吉婆岛
虽然天气差的让我没脾气，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上了船准备出海。看来这年头天气不好了，生意也真
是难做，整个船上只有三个游客：我，一个美国人，还有他的越南翻译。于是他们成了我在越南的第一批同伴。
天气不好，海风吹得我晕晕的，那个美国人弗莱德却不停地给我讲政治，讲布什做了哪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得我更晕了。但是弗莱德和那个越南翻译海都是很好的人，午饭时间我一个人坐在甲板上啃面包，他们硬是叫
我去吃他们点好的餐，有鱼有虾的，盛情难却，我非常感激，饭后我们一起去岩洞，一起在水上玩。
等船靠向一片岸，弗莱德和海很严肃地叫我过去：“嘿，ying，我们想给你说一下我们的计划，船靠岸了，
我们会去吉婆岛，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听完他们的解释，我琢磨了一下，如果他们下船了，就只有我一
个人在船上了，岂不是很无聊，于是莫名其妙地背上包就跳下了船，开船人冲我喊：“嘿，china，你不回去了
吗？”“不了——再见——”我欢快地招手。
§§§第五节 越南小色狼
我和美国人弗莱德还有越南人海在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两天时光，一起去森林，一起去海边，即使这两个家伙
很奇怪，弗莱德总是对我说一些很复杂的政治或者经济学，海又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跳来跳去，语无伦次。
在吉婆岛的那一晚，我们住在海边的小旅馆里，繁星爬满天空的时候我去海边散步，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
上。突然我面前晃出来一个越南男孩子的影子，他年龄和我相当，眼睛黑溜溜的，嘴角扬着奇怪的笑容。这男孩
子突然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另一块石头上，老远对我喊话：“我看到你今天上岛来……”他说着简单的英语，“你
……哪里来。”
我木然地回答：“中国，咋？”
他咯咯笑起来，笑得我浑身汗毛尽立，“你当我的女朋友……miss china.”越南同胞真是直截了当，我拔
腿就走，不愿意理他，没想到他尽然跟过来，四下里没人，我突然害怕了，脚步越走越急。
我碎步跑到临街的小店铺灯光下面，可那个越南男子还是跟着，糟糕，记不清旅馆的具体方向，我不知道该
往哪里走，额头上渗出几粒汗珠。突然，弗莱德一把将我拉过来，狠狠地看着那个越南人，“你在干什么？！”
弗莱德一脸凶光对着那家伙。越南人见状，飞也似的跑没影了。
我失魂落魄地转身对弗莱德说谢谢，然后就快步和他回到旅馆。第二天我们三个仍然说说笑笑，好像什么事
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下午开始向河内赶路，一直赶到夜幕降临。
河内真的“好繁华”，一种我没有见到过的繁华，到处都是摩托车，似乎开四个轮子的没有开两个轮子的尊
贵。就连架桥、铺路都窄窄的不为四个轮子考虑。当路口的红灯转成绿灯，所有的摩托车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轰轰”发动起来，狂奔出去，整个道路刹那间变成一条喧闹的大河。
海执意要请我们去吃河内最好的米粉，“你们一定要去，我本来都想要我老婆亲自来做的，可是今天有点
晚。”越南最好的米粉馆，不光店内装修时尚，就连一碗简单的米粉都吃得很有小资情调。
§§§第六节 弗莱德的情书
晚饭后弗莱德送我去我预定的青年旅社，可能是米粉的汤太多了，要不然就是我喝多了水，人有三急，我十
分想念厕所。可是弗莱德这家伙心事重重，非要叫我去还剑湖边小坐，说是有事情想要对我说。
他说了十几分钟，都无非是“天气不错哈”，“饭真好吃”，“昨晚真险”，这类的话。我快憋不住了，突
然站起来，很气愤地对他说：“拜托你快说，我很累了，要回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语气太重了，他吓了一跳，
马上站起来要送我回去。
我们路过河内老城的闹市区，经过一家看起来非常古朴豪华的酒店，我感叹：“恩，我今天住的地方要花 80
人民币，已经超过预算了呢。你说他们住在这个酒店里的人一天要花多少钱啊？”我抬头看着这酒店辉煌的建筑，
不经意地说。
“呃……我在最顶层的套房里已经住了三个月……可是公司安排结账，我也不清楚价格。”弗莱德慢腾腾地
说。
我差点没惊讶得把眼珠子掉出来：“弗莱德，你住在顶层的套房里？你是干什么的到底？”
“我不过是在越南出差，我们公司和海的越南公司有一个 it 项目，我就要回美国了。”他拍拍今天爬山落在
衣服上的一层土。
“上帝啊，你们都是有钱人呀，那个蹦蹦跳跳的海居然不是你的翻译，而是个老板呐。”我真是被弄得晕头
转向，快步向我的“贫民窟”走去。
在门口，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不去厕所解决问题，我就要有大问题了。可是弗莱德还在那里支支吾吾，
最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好了，就到这里吧，再见了！很高兴认识你。”我说完正准备向厕所冲刺，可是弗莱德
拽住我，亲亲吻了我的脸颊，我以为这是什么西方再见的礼节，但是厕所的吸引力是强大的，我飞奔过去，听到
弗莱德在我身后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你……”
 “什么？”在关上厕所门的那一刻我反问到。
第二天一早，旅馆服务员就叫住我“嘿，小姐，有一个大个子整个早上都在楼下打听你，他让我告诉他你住
哪个房间，说是要给你送一封信。我们做事情是有规矩的，怎么能随便将客人的情况告诉别人呢，我就让他走
了。”
我纳闷，是谁会早上 6 点来找我，正思考着，听到楼下有声音，“嘿，小姐，那个人又来了。”我探头看到
弗莱德。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上捧着一封信跑到我面前来。
“对不起，我昨天说了喜欢你，然后你就吓得跑掉了……”他快速地解释着，我脑子里想“哎，我不过是想
上厕所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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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越南：面对百态世界(2)

“真的对不起，也许你们东方人没有这样直接，我不该吓着你，我来是想给你道歉……我早上来过，但是他
们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又怕你去别的地方，所以又从工作中跑出来。……”他一直低着头，直到说完才把手里
的信交给我，字迹很乱，而且是写在一张广告纸上，字体从黑色转成红色。“对不起，我昨晚找不到信纸，笔又
突然没墨了，所以颜色很奇怪。”
我接过信，对他说没关系。他问我什么时候离开，我说不知道，但也许还会见面。然后他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我的小旅馆。那封信，洋洋洒洒的表达了他的一些心意，还有对我的赞赏，并且感到很惋惜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信的最后希望我离开越南之前还能见到我一面。
合上那封饱含深意的情书，我收拾行装，准备一个人去逛逛河内。我什么也没有多想，探头看看河内阴沉沉
的天空。
等我几天之后再次回到河内，为了赶车不可能再见到弗莱德。我去旅馆拿东西的时候再次经过弗莱德住的豪
华酒店，看看我手上刚买的一个刺绣小猴子，想了一想，我走进那家酒店里。然而大堂经理却把我拦住，问我找
谁。
“弗莱德先生。”我说。
“你找弗莱德先生？”那衣冠楚楚的家伙带着满脸的不屑看着我。
“是的，他住在十楼。我只是来向他告别。”
“弗莱德先生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去公司上班，现在已经不在酒店了。”他挺起胸膛，把领带绷得直直的。
“哦，这样。没关系，请你帮我把这个小猴子给他，告诉他对不起，我要走了。”说完，我干脆地转身，向
人群中跑去。
后来我再也没有这个弗莱德的消息，渐渐的把这个故事当成奇妙的旅行经历的一部分。
§§§第七节 顺化 hue：静听时光的耳语
车窗外的太阳好似婴儿初生的面容，那么柔嫩的光芒，仿佛吹弹即破似的。田野的绿色肆意蔓延到天际一代，
戴着斗笠刚刚晨起忙做的越南人偶尔回头望望形态瘦高的小屋，屋里走出一个个身着白色丝绸旗袍的越南女学生，
那是一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丽。街道上和我们的大巴迎面而过的是一辆又一辆老式自行车，孩
子们衣装整齐的向同一个方向进发，我微笑着向他们挥手“xin chao！（你好）”他们立刻笑成一团，飞一样的
被大巴丢在后面。这便是越南顺化的清晨，它让我忘记了从中国北部一直下过来的斜风细雨，恨不能一把放下长
发，将自己投入无限的清风中来。
客栈没有足够的房间，我们五个同路的旅人又一夜没安睡，再也不想背着大包去一家一家的找。于是两个男
孩子睡一张大床，我和佑子睡一张床，多尼娅身材比较富裕，一个人占一张。旅行就是这样奇妙，就如此刻，在
不经意间我得到了顺化准备给我的惊喜和际遇，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听从这一美丽的安排，和生活在法国的突尼斯
人多尼娅，成长在印度的英国人山姆，可以以假乱真当北京人的日本女孩佑子，还有住在加勒比海小国海地的中
国人，一路同行，然后租了单车在顺化美景中徜徉。
从 1635 年至 1945 年 300 多年的风雨里，顺化曾先后为旧阮、西山阮和新阮等王朝的都城。越南民族的封建
历史被这座城市抢去了一半风头。简直“随手一挖一方泥土就是一个朝代的春秋，随处捡起一块碑石就是一个民
族的兴叹。”我们五个沿着越南的历史之路骑着，在每一处围墙和大炮面前静默，试图吟咏那些依稀可辨的中华
文字，偶尔在心中思忖一些古老的故事。
顺化这座城养尊处优惯了，整个城市的步态像是个优雅的公主，婀娜的背影深处隐藏着几个时代的高贵血统，
清新秀丽的面容又似乎蕴藏着巨大的魔力，让你很想亲近。如此恬淡美好，让人不愿鲁莽地侵扰她的一方宁静，
只愿悄悄坐在她如兰的呼吸里，静听时光的耳语……
§§§第八节 皇宫的背影
顺化的节奏似乎是四四拍的，你必须放下内心中的喧闹，用骑单车、摩托车或者干脆步行的方式去亲近她。
我们五个人骑车过了护城河的金水桥，终于站在皇宫的面前。这座皇宫不比紫禁城的气势恢宏，却有着精致的雕
栏画栋和别具一格的园林设计。北京故宫保护的太好，太端庄，一派大气。而顺化皇城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秀气，
偶尔带一点忧伤和寂寞。与故宫的人潮涌动不同，顺化皇宫是安静的，少了很多游人的繁杂，多了一点宁静和时
空感。
走过一道一道在越南的战争史上摧毁的残垣断壁，心里不免有些感伤。恐惧和伤痕终会过去，越南人正从战
争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迎接来自西面八方的游客，展示他们美丽的国土。这世界上的事情，难道只有战争才能
警醒人们珍惜和平与宁静的美丽吗？
这座皇宫似乎永远都是副无人问津的寂寥样子，比起中国的很多历史名胜，他要显得苍凉的多，也正因为这
样的苍凉，它饱含艺术气息，饱含无以名状的深刻。然而我无奈的发现越南人正在那些失落的历史遗址上仿效古
代的样子重新建立新建筑。这些涂着新漆披着亮瓦不伦不类的东西与它们的老祖宗们站在一起，让我眼前满是无
知和讽刺。再过一些年，那座安静的皇宫会不会变成喧闹的紫禁城呢？皇宫的过去不再有，甚至说不清哪一块砖
还是祖宗留下的，那个真正的皇宫，可能只会存在于自己的背影里。
§§§第九节 被雨打湿的会安 hoian 阳光
越南的雨一直下到北纬 17 度， 这个叫做会安的小镇正在态度从容地面对一个新闯进来的游客。告别了佑子、
多尼娅他们，我一个人留在越南中部的会安，入夜的会安洗尽铅华，寂寥的听着雨声，听它打落枝桠上三三两两
的残叶，也打落路人细细碎碎的心情。
到达会安之前，我曾无数次相思这里，构想她的模样，她娇嗔的憨笑还有慵懒的阳光。然而到达之后才发现
一切都是枉然，会安的阳光早已在北方冷气的蹂躏下销声匿迹，徒留一片古老的墙壁，和一千多年斑驳的记忆。
离开路上的朋友，我心里有些难过，他们坐在车上，车子启动的时候我还是不争气地掉下眼泪。佑子也哭得
伤心：“小小，我们会再见面的呀！”我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话，然而有些时候这句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人的经
历是很奇妙的，两年多以后，我居然真的旅居日本，佑子专程从东京来冲绳看我，我们一起度过了黄金周，这是
我当时在越南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
他们走了，雨越下越大，我终于找到一家青年旅社，那时候我的包已经全湿透了。推门进去，很多张床，居
然只住了一个人，很高很高的个子，
alex，德国人，一个人在亚洲漂泊了一年多了。我选了离他最远的一张床，没有干衣服可以换，我很早就说
服他关灯睡觉，自己才勉强包着两条浴巾，在尴尬的黑暗中逃进被窝。
§§§第十节 梦之浮桥
早上鸡还没醒的时候我就穿上衣服离开了旅社，怕那个大个子比我醒的早，我又会尴尬。独自在清晨热闹的
河边市场里闲逛，越南人的早晨充满了生气。各式各样的水果蔬菜还有刚从河里捕到的鱼，在摊主的手中变成一
个个艺术品，清洗、造型，然后端端正正的码放整齐，等待买主的大驾光临。河里的渔夫正跟岸上的小商贩们讨
价还价，他们戴着斗笠，披着雨衣，动作夸张，声音洪亮，在清晨散漫的细雨中拉开了一天声色生活的序幕。
在会安古老的港口上曾经停泊着占婆国的船只，他们从这里开始拔锚启航，远渡南海来到中国朝贡。后来它
又成为早期西方殖民者竞相角逐的商业都会，会安似乎是一个活生生的历史博物馆，它小心翼翼的捡拾起欧美人、
中国人、日本人留下的痕迹，并大刀阔斧的进行越南式的改良。于是会安打造了一个精致的思想空间，它让你愿
意静静徜徉在街头巷尾鳞次栉比的店铺间选购越南的丝绸国服；愿意惬意的坐在河岸喝一杯越南滴露咖啡，看着
河面上长着“眼睛”的木船；愿意流连在日本桥，中国会馆，法式建筑的紧密衔接里，感慨艺术在时光中的起承
流转。
我坐在一段婉转流淌的音乐中“沙沙”的在记事本上涂鸦，手中一杯加了香浓炼乳的咖啡，眼里是会安动人
的早晨。alex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我方才记起昨晚那段类似谐谑曲的经历。
我们尽情的聊了很久，然后在守崩河（thu bon river）泛舟，经过忙碌的渔人，经过袅袅的炊烟，经过千
年前的堤岸和千年后的面孔。我突然明白旅行的意义，比如这个男孩子，他可以为了一块钱与船家争论半天，也
可以捐一百欧元给越南的孤儿院。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决定他的价值观，别人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只有那个人心
里最明白。也就像后来在日本租房子，公司老板陪我一间一间看的时候，我选择了最小最便宜的，他百思不得其
解，我告诉他：“在我的价值观里，房子再大，也永远装不下我的心。为了不断旅行，给心找一个家，现在住几
平米的房子又怎样呢？”
alex 问我在旅行中寻找到了什么，事实上这难以描述，那些你获得的东西慢慢的渗透到你的生活、意识中来，
就像呼吸，你时刻都在运用它们，自身却没有注意。
久违的太阳出来了，它似乎有些姗姗来迟，却又好像恰到好处。许久不曾感受过的阳光拨开浓云放射出一道
道光梯一样的光芒。风也恬然，雨也消，会安的色彩重新从阴影里翻腾出来，照得湖面一片灵光闪闪。
§§§第十一节 分享，是一种幸福
离开会安之前，和 alex 坐在一家小店里吃午餐，我叫了一份鸡腿饭，因为这是我在越南最后的一顿正餐了，
然而他却迟迟和老板商量价钱，最后只要了酱油拌黄米饭。我突然想起自己开始旅行的第一天，不也是在下龙湾
价格高昂的饭馆里只吃了一碗酱油拌米饭吗！
我看着这个勇敢的大男孩，对他说：“alex，可以帮我吃一半鸡腿吗？我一个人很难完成这项任务，帮帮
忙。”
他看着我，我从他那棕色的眼影里捕捉到很多温柔的感动。他拒绝道：“不不，你不需要这样对我好，我可
以应付。”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把一大块鸡腿放进他的盘子里，看着他可爱的表情。“alex 听我说，你个子那么高啊，
需要能量的，而且亚洲那么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想我时刻都在感动着，继续走下去的信念不断受到鼓舞，这个世界好大好大，但是只要你迈出第一步，真
的就可以在兴奋和感动中到达终点。坐在返回河内的大巴上，窗外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我似乎一头扎进那些翻滚
着的海浪中，远离了一切，任凭记忆的浪花不断打湿我的神经，只想把一切留在这个北纬 17 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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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泰国：放下仇恨，学着去爱

§§§第一节 曼谷，一半欢歌，一半哀愁
我的旅途中有两次泰国，两次时隔两年。去过的地方我向来不会再去，可是曼谷与马来西亚都是亚航与中国
连接最为紧密的两个地方，我避不开，不得不故地重游。第一次是与在越南认识的埃里克斯 alex 约好一起去泰国
中部和西部，第二次是今年四月我要参加大名鼎鼎的泰国泼水节，还有去南部美丽的各个海岛，以及在毕业前游
历老挝和缅甸。
曼谷是极具佛都文化、东南亚风情的一个城市，我爱它的建筑和其它艺术，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地方。
也许喧闹的城市根本就不属于我。如果东京和冲绳摆在我面前让我挑选，我百分之二百会选冲绳。我想我以后也
不太可能在大城市定居，城市让我压抑，让我浮躁。我是个全然不懂时尚，不认识名牌的土包子，lv 在我眼里比
不上老挝地摊上买的绣花包、小裙子；我是个全然不认识名车的乡下人，宝马在我眼里和夏利没有什么区别，反
正都是四个轮子，能跑就行；所以我不需要城市，我拒绝大城市。
初到曼谷我身随埃里克斯坐着最便宜的公共汽车从机场到达繁华的却又冗乱的曼谷城区，我们挤在考山路一
间小的只能放下两张床铺的连电扇都没有的破房间里。每晚一个人掏 12 元人民币。他告诉我旱季的时候他一直都
睡在皇家广场上，在那里有无数的穷人，他就和他们在一起打地铺。
听过很多人说喜欢曼谷，听过很多人说喜欢曼谷疯狂的夜，还有美丽的文化风景。这一点我在来到曼谷的第
一天就感觉到了，穿过疯狂的永远狂嚣着的考山路，旁边就是一座安静的金碧辉煌的寺院。而距离那些个脱衣舞
酒吧不远的地方也许就有僧侣们的行宅。
 我有时候回想，曼谷真的是一个疯狂的地方，白天人们衣装考究得去寺院里祈福，甚至像是大皇宫这样的地
方你还必须要穿的正式。然而夜晚那些个泰国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就脱光衣服表演着各种各样的“绝技”。泰国
人有送童男子去修行的习惯，有没有可能一个家庭送男孩去了寺庙，送女孩去了妓院呢？我不知道到底该喜欢曼
谷什么，或许我是个女孩子，不需要招妓，不需要寻欢作乐，不需要用钱买一个纸醉金迷的天上人间。朋友们常
常笑说，在曼谷看到漂亮的女人也是摸不得的，摸了就知道也许不是女人，是男人！sick！
第二次到曼谷去参加泼水节，没有朋友，我一个人加入到一大群浑身是白色粉末，从头湿到脚的疯子，第一
天是新鲜的，第二天就成了烦躁，第三天就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你只要敢出门两分钟，一定会成落汤鸡。
朋友说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红衫军激烈地和政府军争斗的时候，我还是不顾一切去看我期待
的泼水节。考山路不远处就驻扎着红衫军的队伍，他们就那么住在大街上，一遍又一遍用高音喇叭喊着自己的宣
言和愤怒。考山路这边泰历新年的气氛一点都没有淡漠，狂欢的队伍唱过跳过上周六枪战中死人的路段，就像什
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妓女们脱着衣服挑逗节日中喝醉的老外，一片歌舞升平，尸骨未寒的考山路掉进了泼水节狂
欢的大河里。
曼谷是疯狂的，疯狂的像一支舞步错乱的曲子，它总是唱不成一个统一风格的歌。想起来觉得很哀伤，曼谷
的美丽是一半欢歌和一半哀愁。
§§§第二节 忘记仇恨，学着去爱
曼谷是金色的，那一片皇宫地带总像是笼罩着万丈光芒，我不得不说那真的是人民理想中西极世界的一个缩
影，那些个外表涂金高耸入云的尖塔，在阳光的辉耀下闪烁着泰国人无限的骄傲和热情。这一片具有暹罗特色的
华丽的建筑群，是曼谷整个城市的灵魂所在，不论屋外是怎样的噪杂，皇宫都以他神秘的眼神和庄严地表情守护
着曼谷。
突然想起埃里克斯那天不得已进入皇宫，因为他穿着从缅甸带来的裙裤，门卫说：“我们欢迎你，但是不允
许你穿缅甸人的衣服来到泰国的皇宫里。”埃里克斯一气之下扭头走了。
后来我去了曼谷北部的大城，看到缅甸人攻打泰国的时候将所有古寺的佛头砍掉。泰国人对缅甸人的那种憎
恨深入骨髓，这让人心头一凉，原来人类是这样可悲的，互相残杀造成了痛苦的历史，这一段惨烈的历史还要后
人来承担苦闷。人类有多少历史都是痛苦的，历史毕竟是过去，活着的人需要学习的不是如何记住历史当中的仇
恨，而应该懂得和平和爱的珍贵。记住仇恨有用吗？不过是又一段冤冤相报的孽缘。用爱和善良的心去弥补过往
的伤痛，才可能会有和平美丽的明天。
也想起来在学校里的泰国人和缅甸学生互不来往，只觉得伤感，就连我自己的国家，甚至每一个国家都因为
许许多多历史的原因仍然仇恨着，原来人们是如此愚昧的。
大概是曼谷的雨让我的眼眶涩涩的湿润，在曼谷的日子浑浑噩噩，风景固然是美丽的，心灵却是七零八落。
白天一个人晃荡在热闹非凡的考山路上，却只觉得自己是不应景的孤独鬼魂，对面的人看不到我，我却看得到他
们。
在曼谷的那一片莺歌燕舞中，我却是一个哀愁的旅人。
§§§第三节 一路晃悠到大城 ayutaya
清晨醒来在曼谷嘈杂的小旅馆里，整理一下惺忪的情绪，然后再一次背起行囊上路，前往华南篷火车站搭乘
一辆最简单的火车去曼谷以北的 ayutaya——大城。
第一次乘坐曼谷的巴士，好一阵混乱，完全看不懂的泰文像一大盘豆芽菜似的泼在站牌上，全然不知东南西
北。每来一辆车我就只能张牙舞爪的比划“这个车……华南篷……火车站？去的不去？”在我一片生龙活虎的演
绎之后一车的泰国人还有一脸沧桑的司机只能摇摇头拔腿就走。 我到底还是不明白司机是不去火车站还是根本不
懂我。
远处又摇摇晃晃开过来一辆公交车，车上正巧有个乘客长得像是会说英语的人（因为他是个欧美人），我赶
紧上前询问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终于坐上了对的车，一个脖子上挂着牌子的售票员立即向我迎来。泰国的公交
车售票员都特别的技术娴熟，一大排花花绿绿的车票在手中的板子上夹着，只见她上下一挥，再一挥，又一挥，
三张颜色不同的车票就落在我的手中，那架势像极了中国功夫里的螳螂拳，看来非三五年苦练还当不了泰国售票
员。
几经周折才买到一张珍贵的火车票，前往大城的火车大都是泰国最简陋的火车，基本构成是一个火车头还有
几节有门有轮子的大铁盒子。我只见过出租车有招手停的功能，没有想到泰国的火车真是分秒必“停”，有一个
乘客都不放过，这真是一种让人敬畏的敬业精神！总共 70 多千米的距离真是走了几个世纪，终于在一片貌似车站
的地方停下来，我看到大量的乘客涌下车，然后我张皇询问着“ayutaya？”一个好心的泰国女孩子点点头，于
是我也跳下了车，心里感叹着自己终于晃悠到了大城。
§§§第四节 ayutaya 大城神光
一个人租了自行车然后发现居然还要带着自行车过河，好一阵折腾。路遇两个日本人，我一想自己一个人也
是无趣，于是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人家一起同行，他们奈何不得便同意了。在那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和这两个善良的
日本男孩子在一起东奔西走，一起去北碧，一起被泰国大叔“劫持”，住在泰国人家里，体验最淳朴的乡野生活。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向着历史的深处进发，曼谷的繁华，曼谷的雍容，曼谷流淌着金色血液的高贵皇宫渐渐都
被抛在脑后，历史的年轮开始在车轮的滚动中慢慢倒退，倒退到泰国 14 世纪古老的传说中去。
1431 年，泰国人入侵高棉，吴哥城被洗劫，从此被森林吞噬，被世人遗忘，毁灭高棉王朝的暹罗，当时建造
了辉煌的都城 ayutaya，意为“金汤不破的城池”，现在通常称之为大城。就是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1767 年
被缅甸人洗劫，成为废墟。就好像一道历史的魔咒，王朝更迭，盛衰交替，没有日不落的帝国，是非成败转头空
……
历史上那些个留名百世的古城大都有着注定了似的宿命，有着写不完的传记和故事。比起曼谷那些游人众多
的寺庙来说，大城空旷、深邃的意境，苍凉、凝重的悲壮美像极了一首凄怆的历史诗，置身于大城红褐色的残垣
断壁中，犹如面对化为灰烬的阿房宫，想当年皇帝威武，收天下之财铸就一片金碧辉煌，到头来不过是烟消云散
空留一曲哀歌。
当年浩浩荡荡千军万马踏平吴哥窟的暹罗国王可曾想过历史不过是一个滑稽的诅咒，400 多年后当缅甸人的
铁骑踏破了大城千万佛像的头颅时，那种惨烈的景象与相距并不遥远的吴哥窟辉映成了历史的悲歌，一段又一段
的新仇旧恨在时光中纠缠，对与错只变成一个无言的结局。
归途，重新站在寂静的站台等待那一辆遥遥晃晃的列车，与初来时那种谐谑曲般的心情大相径庭，每个人的
脸上都沉静着一丝淡泊的微笑。我们在心中祈愿大城千万佛祖的神光笼罩凡间，世界上没有下一个 ayutaya.
§§§第五节 ko phi phi 皮皮岛的“吸毒犯”
住在曼谷是一场噩梦，考山路上的客房大概都是用纸糊出来的，隔音效果相当的差，左边的邻居打一个喷嚏，
右边的邻居就得从睡梦中惊醒。过道更是狭小，开门时一定先喊一声“有没有在过道，我可是要出门了。”你若
是不喊，一开门就说不定会抱到对门那个家伙的怀里。这些也便罢了，更可恶的是不知道哪里钻出来吸血的虫子
钻到了我的衣服裤子里，我从曼谷到皮皮岛的大巴车上这可恶的生物不停地噬咬我的身体，我如生在地狱，求生
不得求死不能。
大巴车走走停停从泰国中部把我带到了泰国南部，车一停，大灯开了，我旁边阿根廷的男孩大眼睛睁得圆圆
的瞪着我：“天，你的脸，你的胳膊，这是怎么了红一片紫一片。”我一低头，神明啊，我被那该死的吸血鬼咬
得浑身都是伤疤，满胳膊都是眼儿，跟吸毒犯一样。
从那以后，皮皮岛多出了一个穿着比基尼，满身都是疤，皮肤恐怖的像吸毒犯一样的女鬼。而她更是像个猴
子一样不停地这里挠一挠，那里抓一抓，瘙痒就像幽灵附体一般如何都驱逐不了。
在沙滩上也好，在餐厅里也好，只要有人问：“你这是怎么了？”我一定会感慨的说：“曼谷很厚道，我临
走了它还不忘给我送点纪念品，所以在我衣服里藏了一堆吸血虫。”
§§§第六节 遇人不淑？还是遇人不淑？
渡轮从甲米启程开往皮皮岛。我很高兴在渡轮上遇到了都是一个人旅行的南非人、美国女孩、法国人，还有
两个美国男孩。我们坐在渡轮的最前头，吹着海风，照着泰国热季最疯狂的太阳。远处的一座小岛形状像一个大
海龟，他卧在海面上，看着面前碧蓝碧蓝的海水和蔚蓝蔚蓝的天空，好悠闲地似的。海风吹得人好想飞，突然想
起《泰坦尼克号》里面男女主角站在船头的样子，那个感觉会与现在差多少呢？
好远就看见泰国传统的长尾船一个一个像虾米似的漂在海面上，海滩上有无数造型别致的木屋，我觉得自己
好像在一个蓝色的水晶球里，天圆地圆，到处都冒着蓝色梦幻的泡泡。
我们一行人住下来，美国女孩子自然成了我的同屋。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推门马上就抢占了靠窗的大床，
还一边按按床垫“恩，挺软。”我惊得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可是真不客气啊，如此就把我“请”到靠厕所
的床铺去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带洗发液。”她看着我，很期望的样子。
 “哦，用我的啊！”我笑笑。
“……我也没有带浴液。”她附加到。
“哦，用我的啊！”我再笑笑。
“我连洗面奶、牙膏、牙刷都没有带。忘记在甲米的宾馆了。”
“……哦……用……我……的……啊……！”我脸都快绿了。后来我发现，这位比我大好几岁的美国大姐完
全不照顾点我，反而变本加厉地用我的浴液洗衣服。
我说：“这里有肥皂，我还带了洗衣粉，你为什么不用它们洗衣服？浴液是洗澡的。”
她一脸赖皮：“我喜欢你的浴液，味道很好闻。”
我是欲哭无泪也。
她要买衣服，于是我陪她去逛街。进一家小店，东西都没有我想象的便宜。
“老板，这个比基尼多少钱？”我问。 老板说是 150 泰铢。她也看上了一条裙子，250 泰铢。她显然也是发
觉出了这价格并不喜人，于是灵机一动对我说：“我们一起买说不定还能讲讲价。”我一想也是，便应了。于是
她说：“那太好了，一共是 400 泰铢，我们平均一人 200。快掏钱吧，男孩子们还在等我们呢。”
“什么？”我抑制不住惊讶得叫起来，我一件比基尼是 150，我们两个人一起买我就要掏 200？哪有这样算
账的道理，是她没有学过数学还是她觉得我没有学过数学啊！ 实在是气人，便决定不要买了。
来到海滩，突然发现我的防晒霜忘记在宾馆里了，便问美国女孩借：“可以借一下你的防晒霜吗？我忘记在
宾馆了。”我难为情的说。
她好像被谁踩了一脚似的，五官都挤成一疙瘩了：“我也快没了，不能借给你。”
上帝啊，真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了，都用我的浴液洗衣服了，居然还不能借一下防晒霜。在没有防晒霜的情况
下，我脆弱的皮肤可是受到了极大的磨难，本来就满身虫咬的疤痕，更是雪上加霜被晒脱了皮，晚上回到小木屋
疼得居然疼得不能躺着睡觉。我心中燃烧的愤怒像一把火，我的同屋——美丽的美国女孩倒是兴高采烈地和男孩
子们 party 去了。
我这是遇人不淑呢？还是遇人不淑呢？还是遇人不淑呢！
§§§第七节 痛并快乐着
相比最普通的海滩，皮皮岛仍然可是称得上热带天堂：绿树葱茏的小岛，白色的沙滩，彩色的鱼儿，还有各
种蓝色碎成一块的大海。而参观这些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长尾船出海的队伍，花 600 泰铢左右这个长尾船出海的
浮潜项目会提供浮潜全套用具、饮用水、菠萝、简单的吞拿鱼早餐，中餐是几乎见不到任何菜更不要提肉的炒米
饭。 还算是价钱合理，于是我在克服了满身虫咬伤痕和严重肩背晒伤的情况下，勇敢地出海了。
许许多多长尾船都停泊在美丽的海港里，我们的也是，一跳下船大家都像鱼儿似的扑腾起来。游了一阵想要
回到船上，不料那个开船的泰国人没有注意的我，突然将船上的马达启动，快速向我撞了过来，我吓得是六神出
窍，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被船身撞下船底去。旁边看着这一幕的人都吓坏了，张牙舞爪的向船长比划，大声地
喊叫。那悠悠闲闲的泰国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我被他撞到船底下去了。他停下马达，我奋力抓住船边的绳子，被船
上其他的游客拉上船，那船长被众人围攻，他居然说了一句“miss china， 你跑到船下面干什么去！”我惊讶
得无语，居然还是我错了。
皮皮岛是美丽的，为了这份美丽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胳膊上被撞得一大块青紫，背上被晒得脱皮。然而
我不能埋怨旅行，“痛并快乐着”也是旅行的一个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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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柬埔寨，走过贫穷的裂痕

§§§第一节 吴哥宿命
从同学那里借来一本关于世界最著名建筑奇迹的书籍，那时我只有十几岁的光景。在我的脑海里有埃及的金
字塔，有中国的万里长城，却没有吴哥窟这样的名字。然而当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震撼了，那些被雕刻了的时
光交织着历史的斑驳细致地错落在飞天狂舞的石块上，穿着橘红色僧袍的隐者穿行在石块与树木的残垣中，因为
经年历久，毁碎的石块被大叔的树根环环抱住，曾经微小的树苗从神殿的中心参天顶起，神庙的生命便以另一种
动态的形式得以延长。
当我第一次看到吴哥窟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这里是我一定要去的地方，许多人可能会向往去美国、去欧洲，
而我那个时候的目标就是要去柬埔寨。19 岁的时候，我曾不顾一切的想要跑到那个意识上遥远的如天堂的国家去，
然而造化弄人，真正到达吴哥窟，我已经 20 岁。
崇尚出国旅游，因为我是个穷人
一位记者说看我的文章里有些地方都不是主流旅游目的地，我说，因为我可能天生与城市呀，景区呀什么的
八字不合。年纪小的时候很喜欢去那些所谓的“景点”，花很多钱买一张门票，然后看到身后旅行团里的人会争
着去景区大门、名字、标志字幕等等前面照相。现在想来，好好的一个旅行，被做成了面子工程，在景点门牌那
里照个相似乎就心安理得了，将来能带回家给别人秀一秀“看，我去过天安门，去过东方明珠……”，这样的人
活得真累，连旅行这样的事情都变成了面子，有点可悲。
幸好我在年轻懵懂的大学一年级就基本上去遍了所谓“景点”，如果拖到现在，我估计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去
了。之所以那么热爱国外旅游，是因为我是个穷人，国外旅游很便宜，大多数景点不收门票，收门票的景点是那
种打死了都觉得值得的地方。前两天带朋友去吐鲁番的交河故城、苏公塔等等，门票竟然比故宫还贵，我智商不
够，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东南亚是每个背包客，每个年轻人，每个学生都能玩得起的地方。提前一个月订亚航机票，平均都在 600 元
（含税）左右。亚航的口号是“now everybody can fly”（现在每个人都可以飞翔），我非常喜欢，坐飞机
不是有钱人的专利，穷人一样可以在梦想中飞翔。东南亚的“景点”大都没有门票，公共车等交通超级便宜，食
物和国内相同价格。所以我去东南亚，是因为我是个穷人。我要是有钱，就在国内玩了。
从高中开始我就想去柬埔寨，想去坦桑尼亚，想去厄瓜多尔等等这样的国家，可能是因为是穷人，所以喜欢
往穷人多的地方钻，这样心里不会不平衡。在国内比不过人家富二代，在国外还可以冒充一下富二代。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在祖国的大好河山里再多转转，虽然去过很多地方，那每个季节，每个时期的感受终究
不同。我同意，但是我玩不起。另外，我既然标榜旅行是我成长的方式，那国际旅行自然有它的意义。风景固然
美好，然而在风景之外，更有我想要感受的文化差异、宗教历史等等。当你将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里，你是
渺小的，好像一个刚入佛门的小沙弥，在每一步向上匍匐攀缘中参悟，最后你到达山顶，看到一尊古老破旧得佛
像，你就那样深深地拜下去，再一看自己，那个小沙弥竟已成僧人。
在更加广阔和不同的国境之外，有我们所无知的道理和言论，有些是好，有些并不尽人意，有些会让你震惊
得拍案而起，有些却让你突然沉默缄口不语。世界上来来往往的年轻的和老的背包客相遇在一段平实的路上，你
总能从别人身上，别人的言谈中学到无尽的知识，而这些知识，因为其文化背景不同，很大程度上是你在国内所
缺失的。
§§§第二节 无心插柳柬埔寨
怎么向往着柬埔寨都没能成行，大学二年级 20 岁的我利用整个暑假近两个月的时间在马来西亚、印尼等国家
背包行走。后来因为要等待约好的朋友，时间上空余出来了一个多星期。从吉隆坡飞往柬埔寨金边往返含税 800
元钱。当我真正踏上柬埔寨的土地亲近心中梦想的时候，来得像一场意外，没有任何计划和想法，似乎简单成买
了机票于是就到了。
生命的过程似乎就是在一个一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故事下延续的，这让我想起来吴哥窟的发现，当年法国的
生物学家亨利穆奥来到柬埔寨寻找植物标本，就是在一场意外之中闯入到吴哥城。
1430 年暹罗人（泰国人）围成 7 个月终于将吴哥城攻陷，这个曾经辉煌过 600 多年的王朝，一百多万高棉人
妻离子散，苟且流连，王室迁移金边，将吴哥城留给孤魂野鬼和苍莽丛林。吴哥窟被死亡之城的传说一直保护着，
400 年无人问津。这好像传说中睡美人的故事，因为受到了诅咒，整个城市都被树木包围起来，宫殿里所有的生
命都进入了轮回以外的催眠状态，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勇敢者将这一切打破。
从那次旅行之后我干脆不去计划什么行程，早早的计划，对我这样的性情中人来说就等于扔飞机票。总有一
些时候，你会在下一秒钟遇到一些让你不愿离开的人，或者遇到一些让你愿意改变行程跟随的人。这过程中自然
有爱情，但更有友谊和一种你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对于陌生人的友爱之情。
我可能会在下一次旅行开始之前想一想自己要去哪里，大概要去哪些地方，但是没有规定日期和路线。我更
愿意让人生的缘分带我去领略生命的美好和真诚。期待的风景有时候会让你失望，无心插柳的缘分却一定会使你
终生难忘。
§§§第三节 用自己的双手揭开梦想的面纱
柬埔寨的贫穷和伤痕比我想象中更加的深刻，来到柬埔寨的所有旅行者都应该感恩自己的命运，并且珍惜这
种上天的恩赐，将自己的幸福，不断地分享给其他的人。当我偶尔因为中国护照而无法方便地获得某个国家的签
证时，我开始怨天尤人，然而看见柬埔寨，我不得不鄙薄自己轻视自己生活的想法。一个柬埔寨的普通女孩，可
能这辈子都无法幻想什么叫做城市，什么叫做现代生活。即使柬埔寨的首都金边，在我客观来看，不过是中国的
一个边远小城。
十几岁心中那个看似虚无缥缈的柬埔寨梦想，被我亲手揭开了面纱。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自己梦想一
件事，然后努力，然后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而更令人兴奋的了。因为父母，因为任何外力而得来的东西你很多
时候不会去珍惜，不能去意识到其珍贵性。但是当你用自己的双脚走出一条路，站在一个开满繁华的伊甸园里，
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柬埔寨的旅行和阿克索在一起。一个我在马来西亚遇到，说过再见，却又再见的朋友。从金边到暹粒，一路
上风沙弥漫，我疑是来到了大漠，一阵一阵的石子路像是免费的松骨治疗，到达暹粒的时候我已经散架了。吴哥
的参观分为一天、三天、七天的票价，我们选择了三天，因为吴哥实在是很大，所以第一天围绕着小圈内的吴哥
窟、巴戎寺等参观，第二天绕更大的圈，第三天便是随便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靠在吴哥城里。我们决定看吴哥一
定要观赏它的日出和日落，而且一定要趁着游客稀少的时候参观。所以看着吴哥城的地图我们画了大大小小几个
圈，并且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当所有的人都顺时针参观所有景点的时候，我们逆时针走，这样就避开了旅行
团的高峰，得以安安静静的接近吴哥。
§§§第四节 高棉魅影
从夜色深沉中走进吴哥寺，在黑暗降临时离开小吴哥，这样的记忆，这样的经历，仿佛就是游走在一部古老
的羊皮卷上，心情在无限感慨的远游旅程中仰天对视，去完成一次心灵的朝圣。始终无法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柬
埔寨所有的旅行居然都和这里的一切无法挂钩，我像是全身浸入到另一个世界。吴哥外面，那些乞讨的孩童，那
些穷苦的老人，那些需要当妓女陪游客睡觉来供养家人的女孩，整个一个柬埔寨都与这座吴哥城无关。只有在这
座城里，高棉是微笑着的，柬埔寨人能够挺起胸膛。
日出开始在五座莲花蓓蕾形的圣塔上闪闪跳跃，活像五支巨型粟米，直指天空。五座圣塔中，以中央的一座
较大，每层台阶四边均有长廊，刻有佛教故事中的人物。经过陡峭的石级，走到最高处，是以前帝王祭神的地方。
阳光穿行巨石砌成的建筑之中，一片一片镀金的勾勒，一片一片光影的泼墨，石壁上赤裸上身曼妙舞动的雕刻全
都被金色的晨光激活了，他们在我的世界里舞蹈，他们将我带入到吴哥百年前的繁华之中。
从吴哥窟重现世人的那一刻起，高棉民族像是找到了民族的脊梁，他们久远的骄傲，曾经称雄东南亚的故事
重新被世人想起。吴哥窟被画在了柬埔寨的国旗上，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了世界保护遗产，被称为东方的四
大奇迹之一。
亨利穆奥说过“此地庙宇之宏伟，远胜古希腊、罗马遗留给我们的一切，走出森森吴哥庙宇，重返人间，刹
那间犹如从灿烂的文明堕入蛮荒。”
世界上的故事像一部冥冥中早有注定的书，只因翻书的方式不同，也许你会看到不同的故事，然而逃不掉的
却是一样的结局。吴哥窟从建造到失落到再次被人们想起花了千年时间，即使被摧残，即使被遗忘，千年的宿命
却改变不了它那美丽的梦颜。
在吴哥窟的日日夜夜里，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我努力地用心去细细品味这座曾经被湮沉的宫殿王朝，我努
力用一个旅行者的眼光、一个文化人的思想，去不断考辨这座记录文明脚步淹没的神秘古堡，去探索沉淀着历史
辉煌和哀怨的传奇，去追寻弥散着战争烽烟的悲情苍凉。
离开吴哥前的最后一个傍晚，我和阿克索坐在吴哥护城河边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无限的夕阳将面前清净的
河还有远处安详的吴哥染成各种各样魅惑的红色。天与地，还有人世间的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柬埔寨和缅甸、
老挝是我能想象到的东南亚最穷的国家，也是我到过的最穷的国家。柬埔寨有太多太多伤疤和泪痕，这些惨不忍
睹的过去绝大部分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人祸，是因为人们无休无止的欲望和自私。当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
已经开始迎接跨世纪的准备的时候，柬埔寨才踉踉跄跄地从一段段悲凉中抬起头，建立国家。政治是邪恶的，它
给了一些阶级，一些人一个冠冕堂皇的口号。看到柬埔寨，我知道它的悲歌不会是历史的绝唱，然而我多么希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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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老挝，造一双深邃的眼和一颗火热的心(1)

§§§第一节 在万象求医
从泰国带来的未知虫在我身上咬了上百个红色的脓包，用药过后已经渐渐消肿。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
绳”，刚入住老挝的一家旅店我就到处翻看床褥，怕还有些什么奇怪的虫子。
旅途劳累，虽然才是下午，我放下行囊就倒床睡了，梦中突然觉得屁股上大大小小的包奇痒起来，我是抓耳
挠腮奈何不得。莫非是那些小红包又发炎症了？我煞是惊慌，赶忙叫对门的英国男孩子一起去寻找医院。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一辆 tuk tuk 高价载我们到了万象某处的一家医院。医院倒是不小，虽然看起来略显陈
旧，外墙漆着上个世纪的漆，倒也有点规模。我上前去问门口一个小窗口，窗口里面是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显然
她不说英语，对我支支吾吾用老挝语说了半天。同行的三个英国男孩子急了，你一言我一语用英语向那护士解释，
这一下反而弄巧成拙，那护士更不知所措，急得快哭出来，拉着我向医院里面走，我估计她是要把我们带到会英
语的医生那里去。
万象的医院实在是非比寻常，进医院要先脱鞋，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要进寺庙，居然还要这拖鞋的礼数。
入乡随俗脱了鞋进去，看见里面混乱不堪，如此大的一家医院，原来只是一个礼堂，只有一个巨大的大厅，医生
就坐在最中心一个小桌子前。四周密密麻麻排布着病床，床与床之间就挂一层帘子。不分男女老幼，深陷在病魔
折磨中的生命济济一堂，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痛苦呈现在外人面前，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难民营。
将死的老者，呻吟的病患，断腿的孩童以及各种面如死灰、神情麻木的人们。这样的医院，从进门那一刻起，
便迎面扑来锐利的绝望。即使轻微的伤者，只需入院接受几次点滴，在这样绝望的环境里，闻着临床病患失禁的
屎尿，看着外伤者划出的脓液、结出的血甲，听着孩童梦中的呜咽和老人幽咽的呻吟，他又怎能简单地走出心理
上的怪圈。
我们的来到，立即吸引了四围病患的注意，我下意识地望过去，看到一个插着点滴的小男孩，他的脸色姜黄
如湄公河的沙土，四肢极细，关节暴突出来被一张脆弱的人皮紧紧裹住。他木讷地看着我，好像穿过银河去看一
颗极其遥远的星星，在黑暗的夜里，瞳眸中不反射一丝光迹。在我们眼神简单交互的那一刹那，仅仅小于一秒的
时间，我突然惊慌，迅速收敛离散的眼神，迥然装作没有看见。硬是把头扭回，不愿再看任何一个病人，好似我
们的冒然来访，揭露了老挝人脸上一块糜烂的伤疤。而我的心，却因为那小于一秒的交涉，彻底震动。
医生在百忙之中将眼睛珠子从夸张的眼镜上面透出来，挤皱了无数道深深的抬头纹。“你们要看的医院不在
这里，给外国人看病的医院要等到明天早上！”他盯着我放出这句话，我犯了错似的连忙点头谢谢、道歉、再见。
飞也似的逃离医院大厅，三个英国男孩子说：“上帝，别在这里看病了。听一些背包客说过，他们大都只用
老挝的药店，稍微病重的时候，必须飞去邻国泰国治病。”
我们四个在静得出奇的老挝首都里游荡在回旅店的路上，因为刚刚离开曼谷，突然一下置身于无边的寂静之
中，神经一时间错乱得惊慌。
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有一片通明的灯火，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不甚宏伟壮大的寺庙，金碧辉煌的样子，在
灯光反射之下犹如一个金色的梦境。不知道多少根粗壮的石柱顶起来一方巨大的屋顶，顶上金光闪烁，墙上、门
窗雕栏画栋，飞檐走拱。
突然有泪夺眶欲下：“西瓦，你说若是用这座寺庙当医院，或是将这钱用在药疗设施上，那些绝望的人们会
不会有一线生机？”
西瓦显得很伤感：“ying，这个世界上好多事情，局外人看得清楚，局中者却看不清啊。”
寺庙距离医院不远，是否病患的家属会在探病前去金光大寺里请一柱救苦救难的神香？死者家属是否会在尸
体糜烂之前来这里对亡灵超度？尚且能走的病人是否会在每日下床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去佛祖面前三叩九拜，长跪
不起？
我倒希望这并非无济于事，我倒希望这全然是包治百病的明智之举。若真是这样，那我宁愿从此生病不去医
院，而改去寺院，我宁愿每一座千疮百孔的难民营前都修一座富丽堂皇的金光大寺！
 当又一个迷茫的生命简单地死去，家属匆匆把他埋了，在金光大寺里呢喃诵一夜经，这便是尽了孝悌之意，
而后不用去想，照旧过以前的日子。等下一次轮到自己大限将近，只盼留一口气抓住儿孙的手：“记得给我在金
光大寺超度诵经……”
那千分之一秒的眼神对视在夜的盛大里陡然清晰起来，孩子，我能祝福你什么呢？
§§§第二节 搞笑的老挝人民
no.1 特别的时间系统
我坐着大巴一路狂奔着从泰国到达万象，从那以后就和三个英国男孩子一路同行，这是我这一次旅行最快乐
的一段时光。一个人品味寂寞固然浪漫，一群人志同道合也是欢乐。于是立马答应三个英国男孩，一起去了计划
之外的意外——万荣。
我发现老挝人民有着丰富的想象能力，不管是在他们的大巴广告宣传单上还是在旅行社人员的口中，从万象
到万荣不过只有 3 个小时的路程。然而我早上 10：30 在门口等车，12：00 才出发，车一直开到下午 4：30。后
来我从万荣去琅勃拉邦，同样的，传说中的时刻和现实中有相当大的时间差距。所以我断定，老挝人民如果不是
拥有丰富的想象能力，就一定是拥有特别的时间系统。
no.2 绝版 vip 巴士
车子离开万象不久后就进入了大山，司机技术超群，在一个一个险峻的弯口左闪右晃。我在头晕脑胀中自我
安慰着，旅行一定要有自我安慰能力，一定要对现实条件感到感恩。比如老挝的“豪华大巴车”，没有空调，玻
璃窗破烂不堪，窗帘几个世纪都没有洗过，座椅一定是 90 度的硬座，加上山势崎岖，这一路上屁股上下跳动，弄
得欧美老外神不附体，七窍游离。我安慰自己，没有空调，是为了更加容易感受到老挝独特的夏日高温气候；玻
璃破烂更方便透视窗外美景；90 度的硬座是为了锻炼腰背肌肉；而这一上一下的晃动更是比游乐场里的过山车划
算多了，坐 5 个小时才花游乐场里坐 5 分钟的钱。
泰国的大巴车有一个特点，就是走一会儿就要停车休息用餐。不管是白天的班车还是夜里的大巴，司机都会
“关切地”停下车来让大家去“指定”的餐馆用餐。还一定不忘记“关切地”嘱咐：“这可是最后一次停车，下
面还有很长的路，快吃一点饭，买一点水，要不然会坚持不下来的。”初来咋到的游客一听这样“关切的话语”，
自然是不管多贵都掏腰包买下水和食物。可是两个小时之后，同样的情景又会再次上演，于是我琢磨，泰国司机
说的“最后一次”是怎么一个意思呢？
老挝人民发扬了勤奋好学的传统，泰国的那点猫腻儿马上就被照葫芦画瓢运用在老挝的公路系统上。到达目
的地之前必定停在相当特别的餐馆里，而且附近只此一家，全然无可比价。一袋薯片可以卖到 4 美元，同行的西
瓦说：“老挝人民生活水平高，薯片比伦敦的还贵！”我在想，司机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钱呢，如果带一帮老外
来指定餐馆用餐，又能拿到多少回扣呢？不得不感叹，这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no.3 聪明的经营头脑
一路盘山，我差点把脑子也吐出来，终于到了万荣。下车后不是车站也不是城市，而是一个度假村。马上有
大批举着度假村宣传画的老挝人迎上来：“你好啊……こんにちは…………how are you……-hola！ ……”我
一惊，这语言丰富的，快赶上联合国了。为了招揽点外国游客，老挝人民可真是没少下功夫。
背包客自然不喜欢别人巧舌如簧，于是大多数人一下车就像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没多久看见一座桥，居然
写着个英文牌子：“过此桥收费，一次一美元。”天，这究竟是用什么造的桥，不过跨过一条河，居然还能收买
路钱。然而老挝人却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还不忘记上桥后得意地望望我们。
英国男孩铁了心不过桥，打死也不留买路钱，于是他们分头去找旅店，我和西瓦又累又热，躺在大大的旅行
包上。这时候还是有两个老挝青年对我们穷追不舍，绞尽脑汁介绍着他们的度假村，他们一边说着还一边抽烟，
我厌恶烟味躲到上风向，他也毫不含糊，马上跟过来。
我恼怒地看着他，向西瓦抱怨“我感觉自己被会抽烟的苍蝇缠住了，你闻闻我是不是已经臭了！”
那老挝小伙居然还想要学绅士，一边大口吞云吐雾，一边问我：“你不会介意我抽烟吧，对吗？”
“我还真是介意了！”我横眉冷对。
no.4 所谓城市
终于住下后我们决定租一辆代步工具，天气太热了，四个人一致同意租摩托车。于是我们胸有成竹地走向老
板，“老板，我们 4 个人，2 辆摩托车！”我兴奋地说。
“好啊，你们谁来骑？”老板问。
 霎时，我们四个互相望去，居然四根手指，顺时针各指一人，整好转了一个圈。接着就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辩
驳……
大卫说：“我哪能骑摩托车！我从来都没有骑过！我以为你们会。”
西瓦说：“别看我，我自行车都还没练好，我以为你们要带我。”
乔说：“我只骑过一次，早就忘记了。当然是你们开车我坐车！”
我说：“喂！我是个女孩子，你们三个男的，居然都是胆小鬼！我骑过！让我来骑！”
老板听到我们的谈话，眼睛睁得比牛大，舌头伸得三尺长，搞什么，黑白无常啊。我二话不说骑到一驾摩托
车上，煞有介事。只见我两手扶着车把，身子向前倾斜，目视前方，势若女侠，然后我对着老板大喊一声：“老
板！……怎么发动？！”
这时全体人集体腿软，都差点趴下。“你连怎么发动都不知道，还说会骑摩托车！”西瓦笑起来，脸都抽成
拖拉机的马达了。
我委屈：“我 3 年前在菲律宾骑过几分钟，挺稳的，都没摔……”老板赶紧将我搀扶下来，郑重其事地说：
“其实自行车比较安全，万荣街上车太多了，为了小姐的安全，你还是骑自行车吧。”
我估计这老板大叔是被我们这几个菜鸟吓住了，马上把摩托车收起来，放得老远，生怕我再提出无理要求。
不得已，四辆自行车笑着上路了。听说万荣市区只有 5 分钟的路程，我们骑了 15 分钟仍然没有找到。我正纳
闷，问一路上的游客：“请问市区在哪里？”他用手一指我们刚才路过的几间餐馆和网吧，我这才吓住，这市区
可真是不简单，一共不知道有没有一百米，仅仅一排餐厅酒吧和网吧，这样的市区规模一定相当好管理。
这时一辆拉满土的大卡车从宽阔的马路上驶过，我不由得对大家感叹：“老板说的真对，骑摩托车去市区多
危险啊，那么多车，15 分钟内都过去一辆了！”
§§§第四节 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
实话说，我去万荣著名的酒吧漂流之前真的没有意识到这漂流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到了那里才发现，这简直
是一个背包客组成的乐园。从上游开始，坐着皮圈顺流而下，水流优缓，大可陶醉于两岸青山绝壁，绿树鸦啼。
更加上沿岸酒肆林立，若是想休憩上岸，酒吧伙计就会向你仍一条长绳，将你“打捞”上来。岸上酒吧里音乐震
耳，游人把酒当歌，临江嬉戏。我暗自思忖，王羲之在《兰亭序》中描述的“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
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不正是眼前这幅景象，只不过时过境迁，方式不一样了而
已。
趁着乔和大卫去租漂流皮圈，我静静与古人对饮了一番。可他们一回来，我唯美清幽的念想全然灰飞烟灭，
我张着大嘴，差点喷饭。“你们，你们，怎么买了一大群救生圈鸭子啊！”我哭笑不得。
他们已经将充气鸭子套在身上，就连刚认识的一对英国夫妇也跟着穿成了一个鬼样子。“谁说的！我买了一
只天鹅！没看我这只脖子这么长啊！”大个子乔很牛气的样子。
我晕“你没听过丑小鸭变天鹅的童话故事吗？不要得意太早。”我好不容易将这只黄色的鸭子挤到腰上，差
点断了气儿。
加上英国夫妇，五只小黄鸭和一只白天鹅下水了。顿时引起岸上狂欢醉酒的人们捧腹大笑“喂……你们演动
画片吗？”有人喊过来，乔还不服气：“怎么了，一只充气鸭子比漂流皮圈便宜多了！”原来这几个小气鬼为了
省钱才出此下策。
好戏还在后面，人家坐皮圈的，全身都浮出水面，而我们鸭子救生圈只能露出头在水里游，河道变得越来越
宽，越来越浅，我们在只到我小腿的河里努力地扑腾着，被河底的石头毫不客气地打屁股。“啊”，“啊”……
河上响起了我们此起彼伏的惨叫，更像是一群鸭子了。
我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唱歌，产一首关于小鸭子的儿歌：“ 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天天早晨赶着它们到
池塘里。小鸭子向着我嘎嘎嘎的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 ”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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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老挝，造一双深邃的眼和一颗火热的心(2)
 乔再也受不了，站了起来，我们开始大笑，河水如此之浅，还没有没过他的小腿，再看他，身上那只本应
“白毛浮绿水，曲项向天歌”的天鹅漏气了，他不断地吹，那鹅偏不争气，怎么都于事无补。“兄弟，你现在知
道当鹅和当鸭的区别了吧。哈哈哈……”我们几只鸭笑翻在河里。
万荣的这条河一会宽一会窄，在水最深的地带酒吧纷纷搭起跳水台和滑梯，还有最刺激的人缘泰山式滑锁。
我们这群生产队里的小鸭子不断地在沿河的所有酒吧里停留，开着玩笑，实在傻得冒烟，这样傻的经历估计也就
跟这三个英国男孩子才能有了。
在上河段最深的地带有一个酒吧修了最高的滑锁，我一直都没有跟着其他的鸭子跳水，到了这里居然逃不掉
了。要爬上几米高的跳台，抓住悠荡滑锁，然后猛烈地摆 几下，惯性落水。酒吧规定参与此活动必须先喝酒，真
是奇怪的规定，买酒的时候作为门票标签，服务员会把你的手指甲用指甲油涂成红色。我是个女孩子便罢了，他
们几个男孩无奈地被涂上红指甲，开始互相开玩笑说“gay”。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跳水，我估计也是倒数第一次。抓住绳子，站在几米高的跳台上，下面
的人都在等在看好戏，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终于在一阵巨大的，极其巨大的，被人谋杀般极其巨大的尖叫之后，
一只来自中国的鸭子跳下去了，这玩意比游乐场的过山车刺激几百倍，起码过山车有保险，一条绳子却没有。
跳下去之后我就感觉被骗了，六只鸭子，三只跳了，还有三只耍赖，没素质。
离开这家酒吧继续小鸭子们的疼痛漂流，估计古今中外在快速的水流里套着救生圈鸭子漂流的人也不多，我
希望被万荣载入史册。我们已经连滚带爬地漂到了没有酒吧的地方，河水突然变得很急，这几只英国鸭子一定是
喝多了，要不然就是被河道里的石头撞晕了，已经夕阳西下，他们居然提议一直顺流漂回家？！
天马不停蹄地黑下来，六只鸭子已经光荣牺牲了两只，莫非 made in china？瞄一眼同伴的鸭屁股，果然，
模模糊糊看得清中国字，写的什么却不知道，在鸭屁股上写字，有创意！
当又一只鸭子光荣在河上爆破，我们终于决定告别黑暗的激流，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彼此抱紧，不被湍急的河
水带走。然后一只一只抓住河岸的救命稻草，竟然还是爬了上去。
“啊！对不住……”我大喊。
“怎么了？”大家吓了一跳
“我的人字拖断了，被水冲走了！”这下惨了，河岸边是黑漆漆的长满刺的荆棘。
“给你穿这双。”大卫很人道地将乔脚上的大拖鞋踩下来扔给我。
“你怎么不扔你自己那双？！”乔气愤。大卫早就一溜烟钻到了树丛里，理都不理。
“你……这怎么走啊！都是刺，石头还都是尖的！”乔显然怒了，我努力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闪一两滴泪花，
眉头皱起来，咬嘴唇，装一下可怜，“上帝，服了你了。好好好，你穿吧。”乔无奈地将 t 恤脱下来裹在脚上，
用大卫的 t 恤裹另一只脚。
“谢！”我立马换上一个甜美的笑容。
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穿过这一大片灌木丛，却不知竟然有个老挝农民冒出来，真是大救星。在农民的指引下，
我们在黑暗中被树枝和长着刺的植物扎到欲哭无泪才终于到石子路上。这时乔脚上的 t 恤已经被刮得不成样子。
“ying，来我背你，把拖鞋给乔穿上吧。”西瓦马上蹲下来。我一阵感动，都怪自己不好，在河里失了鞋，
若是从这条石子路上赤脚走回旅店，明天就可以截肢了。
西瓦背着我，一路走得很辛苦。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回到大路上拦车。我心里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三个英
国男孩子不过是我路上偶遇的同伴，却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此体贴，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生产队里的小鸭子到了旅店居然只剩下两只还是好的，晚上是一顿大餐，必须好好犒劳，谈起这一天神经兮
兮的经历，小鸭子们很傻但是很开心。
§§§第五节 琅勃拉邦——一个人和一座城
luang prabang
许多次被人问起，你的独自旅行，难道就没有孤单吗？当然有，只是我将孤单的日子留给了无限的遐想和诗
一般美丽的散文。每一个孤单的日子里，我静静隐退到空气的背后，用宁静如针的眼神审视着这个世界和自己跳
动的心。在每一次孤单地哭泣之后擦干泪水，继续上路；在每一次孤单地冥想之后慢慢懂事，渐渐成长。
孤单，是旅行的附属品，更是喧闹过后的返璞归真。
再见了，朋友
离开万荣，我居然毫无防备地又成了孤旅一人，三个英国男孩子因为下一站的计划，不得不放弃北上琅勃拉
邦。自从进了老挝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一路同行，经历了一段无比单纯美好的时光。然而就在到达最终目的地前，
我却满心忧伤地一个人背起了包。我在清晨独自一人离开，乔从手上解下来一条旧旧的彩色绳子系到我的包上，
“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带着它保佑自己平安，我也希望它能带给你。”我抬起头看着他干净的笑容，看着
他可爱的眼神中一两滴璀璨的祝福，我忍住眼泪，拥抱每一个人。
前往琅勃拉邦的班车破旧得让时光倒回到上个世纪末，依然等了很久之后才按照慵懒的老挝时间发车。车子
又继续在老挝的崇山峻岭中盘旋，外面的青山渐渐送来了寒意，我心里有好多酸涩的液体潮水般的涌入眼眶，接
着是一阵梨花带雨地打湿两颊。窗外也突然下起来雨，有几滴冷冷地吹到脸上，我忽而意识到，天下哪里有不散
的宴席。
我表面坚强地背着包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却仍然逃不出个性情中人。路走得越远，心里那份情谊便
越深。大家不过都是彼此生命中的擦肩而过，却相互赠与极大的关爱和真诚，那是生命中多么值得珍惜的美好。
想起那夜我在激流中失了鞋，穿着乔的大鞋子走在荆棘中，他只能脚上裹着几块破布，步履阑珊地踩过每一颗刺
和尖锐的石头。而西瓦更是义不容辞将失了鞋的我从石子路上背起，汗流浃背的寻找回城的车子。
然而我也许一辈子就只在老挝的这段路上和他们同行，几条直线经过了交点之后便彼此各有各的路径。 旅行
中的相遇像是一场欢喜离合的话剧，然而你并没有剧本，你是你自己最本色的演员，你在时间的缝隙中不断地接
触着一些人，挥别着另一些人。这一分钟的开幕便注定了下一分钟的谢幕，而你又怎么知道这一次谢幕会不会又
成了新一段际遇的伏笔。
过路人的礼物
因为在万荣的河上兴奋地大喊大叫，又总是笑到出不了声，在去琅勃拉邦的路上我竟然这辈子第一次“失
声”了。班车在路边停车时，我像个小丑似的以哑剧的形式和小商贩讨价还价。我第一次发现，不能说话是多么
痛苦，即使你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想要大喊，仍然只是从喉咙里挣扎着发出呜咽的细语。
世界独自为我一个人缄默了。是谁说过会享受孤独的人是幸福的？我现在身在异乡为异客，形单影只全然无
法和任何人交流，孤独此刻是如此的眷顾我，那个被我臆想成“老挝意义”的“琅勃拉邦”对于我来说，注定成
了一个孤独的旅人和一座孤独的城。
大雨中琅勃拉邦的天色马上就要掉落于黑暗，我不断地想要从喉咙里挤出一丁点声音问车站里其他的背包客
是否愿意一起寻找住处，然而没有人听得到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在说什么，我是那样的惊慌失措，看着身边的人一
拨一拨乘着摩托三轮车离开。我像是硬生生挤入到一个单独旅行的荷兰男孩和智力女孩的团队中，庆幸在大雨的
黑夜里分得智力女孩子的半张床。他们第二天一早又匆匆向越南赶路，临走前智力女孩递给我一条紫色的裙子：
“你昨天说喜欢，送给你穿吧。”她一个人环球旅行，已经从非洲到亚洲进行了半年，我问她如何准备那么多冷
热不同的衣服，她说：“每个旅行者都在路途中不停地交换着，衣服、毛毯、书等等各种礼物，既然相遇了，就
留下些什么吧。”
路上的朋友背上包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我在琅勃拉邦湿漉漉的清晨里站着，手上拿着那条可爱的紫色裙子，
一束暖暖的阳光缓缓地从我心里那段孤独的地平线上升起来，点亮了绿叶上未落的雨水，点亮了光泽斑驳的街道，
点亮了琅勃拉邦城里背着旅行包准备启程的人的前方。
我转身打点行李，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向阳光灿烂的湄公河的另一头走去，准备享受缘分注定的孤独的琅
勃拉邦。我决定不再像一个小羊羔那样抖着肩膀哭泣，我决定将路上所有美丽的擦肩而过用温柔的记忆甜甜地拾
起。如果我真的是在前世与那些路上所有的过客有过五百次回眸的缘分才得以今生共同走一段异域旅程。那么我
将不再用失落的泪去祭奠离别，而是用幸福的笑去报答相遇。
我是一团空气
阳光消无声息地抖落在葱茏花木掩映下的金碧佛寺与法式别墅之间，用自己渐次明媚的身影摇曳着殿堂屋檐
下黝黑的风铃。我是这个城的隐形过客，躲在空气的背后静静注视着时光流转。
在琅勃拉邦的日子里，我突然间假装成一个思考者，我走过金銮殿，走过碧玉堂，经过墙角一只正在伸着懒
腰样子奇怪的野猫，经过湄公河畔正在接吻的情人，这城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在这么多年的旅行中难得的成
为了风景以外的边缘人物。我心里有落差，有浅浅的寂寞，却只能带着沙哑的嗓音细碎地自言自语。
因为没有同伴，一个人就要支付一间房间的费用，我找到湄公河边 50 人民币左右的小房间，虽然洗澡、厕所
设施配备，可房间里没有窗户，关了灯便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我觉得自己彻底被时间和空间忘记在一块混沌的
交接带，没有窗户便没有光；喉咙严重发炎，便连自己都没有声音。
 我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好笑，我现在生活得如空气一样。这时唯一“善良的关怀”居然来自房间里的原住民
——蚊子，它客气地以欧洲人的方式“吻”了我的皮肤，并且留下了一小坨“红包”在我胳膊上，我只能赞叹：
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给我带见面礼，胳膊上这么大个“红包”！事实证明，我仍然活着，我早以为自己虚化
成鬼，无人问津，原来我化成灰蚊子都还是能找到我。姑且嗟叹，这“他乡遇故知”的情谊。
在孤单的日子里，我静下来思考很多东西，将记忆翻出来，晒在大大的太阳下面。看自己泼下污点，犯过的
错误，看自己成长道路上曾经的迷信、无知、堕落和愚昧，也看一条清晰而流畅的脉络，看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
子。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一粒一粒细小的亮片，手捧着，微笑着，仔仔细细地放回到心里。然后再把阴暗和
污秽通通统统昭示天下，一口气吹响九霄云天，对一段错误的过去说再见，对一段新的未来满怀金子般闪耀的信
念。
闺密小薇安慰我说：“有想法的人往往都是孤单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很孤单，成长的道路上，因为来自一个最普普通通的下岗家庭，我自卑，我好强，
我倔强，我努力。看懂的人很少，以为我孤高自傲的人也很多，我一路走着，珍惜生命中每一个至真的朋友。
然而当我越走越远，心越放越大，思想越来越宽容，我生活中的朋友似乎也越来越少。在现实的社会里，我
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个异型。很多时候，我自己好像是那第一个走出了山谷的“疯子”，告诉大家外面的世界不
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外面的人也不是都刁蛮残忍，外面的思想其实很自由和开放；也许我们世世代代居住的这所
山谷，并不是世界的一切；也许我们可以低下头来学习别人，和外面的人当朋友；也许我们不用一味的关注金矿，
自由的风其实更美。然后我这个“异类”，我这个“疯子”，我这个崇洋媚外就永远地被这个山谷所摒弃，不得
不走得更远，不得不一个人面对孤独。
许多许多孤独的日子里，我很想回过头去眺望那个生我养我的山谷，我很想说其实我一直深爱我记忆中的过
去。然而我是固执的，宁愿当一个孤独的旅人，让我的心走得很远很远，远到别人看不见，远到我自己都看不见。
远到我愿意用宽容的心去原谅一切残忍，远到我愿意用谦逊的心去学习一切未知，远到我愿意用安静的心去聆听
世界不同，远到我愿意用自由的心去谱写自己的生命。
记得十岁那年我一个人在乌鲁木齐上学，很孤单，很苦。我哭着，妈也哭着：“那你回戈壁滩吧……”妈说。
“不，我出来了，就要越走越远。”十岁的孩子说。
这孩子是孤独的，她仍然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孤独。即使她知道，离开了戈壁滩，就再也无法用同样的思想和
内心回去过固步自封的日子，她选择爬出井口，飞向蓝天。
孤独的琅勃拉邦，我再一次面对这个自己。再一次在孤独中检讨过去，再一次在孤独中选择孤独的未来。对
于琅勃拉邦的记忆像是一片空灵的旷野，我的旅行，我的世界，完整的剩下一个人和一座城。我好像一个隐形人，
穿梭在次元世界的狂躁里，身边的一切都在动，独我是静止，看不见，摸不着，不存在于任何人的任何回忆里，
我行走在琅勃拉邦突兀俊美的骨架上，身后的记忆只留下仅仅一个人简单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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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马来西亚，在爱与梦想中成长(1)

§§§第一节 停泊岛爱人
（1）栽入梦境
海面上没有一点波澜，它像是一块巨大的翡翠，无数色彩绚丽的珊瑚和鱼儿在这块透明的翡翠中游动，海水
是浅浅的蓝绿色，天是浅浅的蓝绿色，就连风都是浅浅的蓝绿色。
这是东南亚最美的一个小岛，没有汽车，没有楼房，就好像几个世纪前的模样，它叫停泊岛，一个你一旦来
过，就只想要停下来，舒缓胫骨不再离开的地方。
在长滩地势稍高的地方有一排蓝顶的小房子，那是一座岛上木屋旅社 monsin chalet，顺着地势一直向上，
登上几十个台阶就是旅社的全景餐厅。伊媛坐在木质的榻榻米上，靠着软软的沙发枕，把头发放下来，任黑色的
长发被温柔的海风打乱，一丝一丝沾上咸咸的味道。
她是怎样一个漂亮的韩国女孩子，就好像从韩剧中活生生走出来的可人儿似的。她是我的同屋，我们 20 几个
人共同挤在海岛上唯一一个有空调的宿舍里面，说是空调，白天你感觉不到，晚上又是狂风似的发癫，总之就是
要你睡不了觉。于是我们将大部分时间消磨在长滩洁白温柔的沙湾里，消磨在宿舍前宽敞的空地上，兴盛时偶尔
歌咏几句，几米开外的草丛里，巨型蜥蜴就卧在那里听着。
这是一个没有纷扰的世界，沙滩上那些欧洲小姐们索性光着身子赤裸裸的面向大海，我心头上那些保守的锁
链一层一层被分解开来，和同宿舍的一群朋友们亲同一家，安逸的在这里消夏。
她一定是一个天使，她走过的地方总是留下银铃般的笑声。今天她一个人坐在“月光”旅社前的海景餐厅里，
独自喝着咖啡，写着日记，不一会就引来一群马来人，他们问她：“走吧，跟我们一起出海！”于是她放下笔就
跟着他们向大海走去。
我急忙过去：“难道你不担心他们是坏人吗？”
“当你看着他们的微笑，他们的眼神，你就会知道他们心里想要说的东西。马来人是很可爱的人，信仰伊斯
兰的民族，严谨保守。如果你总想着这世界上会有坏人欺负你，那你可能将会永远失去生命中的奇遇。有时候我
们就是要有一些冒险精神呀，每个人都有他们善良的一面，让我们用善良的心去相信善良的光面存在在每个人心
里吧。”
她跟着那些马来人去出海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她坐在船头将身子送入到风里，闭上眼睛，大海上的一
切就一下子钻入到身体里，海风涨满每一处神经，伊媛张开手臂，好像真的就要飞起来。马来朋友全部穿好潜水
装备纵身跳入大海里，伊媛就一个人在船边游泳、浮潜。直到马来人从水底钻出来，他们才又继续向另一个海域
航行去，伴着涛声和海浪，一路欢声笑语。
（2）文森的问好
文森正沿着海晨跑，他经过这个美丽的亚洲女孩子，看了一眼继续跑开了，他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日本
人还是中国人呢，东亚的女孩子对于他来说看起来都一样。
文森来自意大利南部，24 岁却已经硕士毕业并且有两年的工作经验，现在已经成为世界著名跨国公司的骨干。
我们在岛上唯一的一家华人经营的餐厅里聊过天，他幽默又具有魅力。我总觉得他的脸长得就像是古罗马雕像一
样，很标准的意大利人模样，身材匀称健壮。
伊媛仍然在海边站着，太阳越来越烈，她把头发拢到后面扎起马尾。开始背着大包在炽热的海滩上挪动。负
重在沙地上行走并非易事，她只能踉踉跄跄的向前，这是她刚刚上岛的时候。
当文森从海滩的那一头再次跑过来的时候伊媛叫住他，“嘿！请问岛上有青年旅社吗？”
文森停下，汗水从他修理整齐的黑色鬓角留下来，他拿起毛巾擦去，臂上的肌肉被汗水和阳光重塑过后显得
很性感。“是的，在那边。你一直走，走到海滩的尽头就看到了。”他回答了伊媛，继续向前跑步，几步之后又
突然停下来，他转过身：“你是哪个国家的？”
“韩国。”伊媛回答。
“！”文森举起双臂用韩语大喊一声“韩国！”可爱又认真的样子，着实吓了伊媛一跳，还没等她问个究竟，
文森已经跑远了。
伊媛顺着海滩问了每一家小木屋、旅社、宾馆，不是价钱太高就是客房已满，好不容易找到青年旅社住下来，
早已经筋疲力尽。她换上比基尼，脖子上带一条贝壳项链，腰上系一条蓝色的丝巾，黑色瀑布一样的头发披散下
来，简直光彩照人。她顺着岛上的小路走到海滩上，沙子被阳光包裹成金色，灼灼的射进人的眼睛。她没有停留，
直径走入大海，蔚蓝的大海，将自己的一切扎进水里，放肆的向远处游去……
（3）月光下的邀约
我想同宿舍的新加坡男孩还有爱尔兰男孩一定都喜欢这个活泼漂亮的韩国女孩子吧，总是找各种借口想要约
她出去，可她却只是静静的享受一个人的大海。午后我们一起躺在滚烫的沙滩上，伊媛换了一条浅绿色的小裙子
过来，头上戴一顶俏皮的花边帽。她一坐下来，爱尔兰大个子还有新加坡男孩就开始和她聊起来。当大家终于都
说到口渴的时候伊媛去我们常光顾的华人餐厅买饮料，正巧遇到了在餐厅吃饭的文森还有他的朋友们。
“”文森再次喊起来，很严肃似的，马上又转成大大的笑脸。
伊媛被他逗笑了：“你学过韩国语？”
“我在首尔工作，但是只会一点点。”文森一脸开玩笑的样子，他的朋友们也都开始模仿文森刚才说的韩语，
笑得伊媛前仰后合。
互相自我介绍之后伊媛就拿着饮料走了，她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只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好玩。
 在新加坡男孩的号召下我们晚上举行 party，提供给每个人的都是平常没有见过的美味珍馐。伊媛坐在我旁
边，爱尔兰男孩拿来一杯威士忌要和伊媛分享，于是他们在一旁聊天喝酒，还玩着游戏，伊媛笑得像个孩子，在
海滩上提着鞋子和爱尔兰男孩追着玩。
文森和他的朋友们再一次经过我们这群人，这一次伊媛和文森一起挥着手大喊“”，然后笑作一团。文森开
着各种各样的玩笑，伊媛就一直大笑着，旁边的爱尔兰男孩子顿时像是受了电击一样退到我们这群人中间。可怜
的人儿，我只好赶紧找借口和他攀谈起来。
文森做了一个很绅士的动作，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亲爱的韩国小姐，我能请你喝点东西吗？”
伊媛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很客气的说：“好的，但是不能太久，我的朋友们都在等我。”
他们向着沙滩的另一头走去，而宿舍里的朋友们继续对着大海谈天说地，一人手里举着一杯酒。伊媛和文森
的身影，慢慢的就在远处的黑暗里淡的不着痕迹。
（4）我可以吻你吗？
寂静的夜空和温柔低语的大海将这个世界分割成混沌的两半，月亮掉到了海与天的一线之间，在相交线上放
射出璀璨的光芒，将天和海都映得透亮。
伊媛和文森沿着沙滩一直走，他们快乐的聊韩国，聊伊媛的家乡，聊意大利，聊生活，聊工作……沙滩的尽
头有一条渔船，它默默地靠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任海浪摇曳着。他们坐进去，一人坐一头，两个人突然都缄默
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月光下对方的微笑。
她第一次注意到对面这个意大利男孩子原来是这样的迷人，他长得很漂亮，脸部像是被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
的一样，棱角分明，黑色油亮的头发在月光下被光影切割出温柔的轮廓，他身上的那件 t 恤竟然印着韩国太极图
案，他好像永远不知疲倦，浑身都充满了意大利式的热情。他开玩笑似的问伊媛各种各样的问题，起初伊媛被这
些无厘头的问题烦得摸不着头脑，却又忍不住咯咯的笑着。
“你笑的样子像一个天使。”文森看着她，他爬到船的这一头，挨着伊媛坐下来。“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文森转头看着伊媛，那双眼睛深邃的好像时光里细碎的影子。
伊媛突然紧张起了，马上把话题转开，她心里犹豫着，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怎么可能相信一见
钟情的感觉。她马上找借口要回到朋友们中间去，她显得有些局促，慌张地跳到船的另一头，弄得船身马上摇晃
起来。文森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拉了一下伊媛，这显然起了反作用，伊媛马上闪开，跳下船拼命地向海边
的人群中跑去……
（5）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海边已经没有太多人了，酒吧里狂欢的声音依然喧闹，可是朋友们都去了哪里。她突然后悔自己一个人离开
朋友们，疯了一样跑回青年旅社，终于看到大家都坐在院子的空地上继续喝着酒。
“你怎么了伊媛，上帝啊，我们都找你找疯了，你去了哪里，不是说马上就会回来的吗？”我看着她，她像
一个受惊的小兔子，马上抱住我：“对不起 eleanor，我只是在海边走了走，对不起。”
她六神无主似地冲进宿舍里，关上门，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仓库一样的房间靠在墙上。我推开门，她拿出一
支烟递给我，我摇摇头，她自己点燃一簇小小的火焰，不一会一丝一丝白色的轻烟就彼此撕咬着缠绕着从细长的
香烟身体里吐出来。她突然冲我笑了笑：“eleanor，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觉得我今天犯傻了呢，呵呵，别管
我了，咱么还是去院子里面吧。”她掐掉烟拉开房门。
新加坡男孩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看着她，一脸失望的样子：“你去哪里了？我听 eleanor 说你跟一个意
大利人走了，你要吓死我吗？我沿着整个沙滩找你，叫你的名字！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刚刚认识的花花公子！他要
是欺负你怎么办？”他显得有些激动，伊媛一脸歉意，却没有再说什么，一转头又看见爱尔兰男孩子，然而他们
没有再交谈，事实上很多天都没有再交谈。
伊媛没有再加入当晚的夜谈会，一个人回到宿舍里睡下了。当晚的夜聊会只有爱尔兰、新加坡、印度尼西亚
还有我，好像所有人都失去什么似的，只是喝酒，没有人多说什么。
（6）丘比特的日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媛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文森就坐在她的床前，她差点惊叫出来，
马上被文森将嘴捂住。“伊媛，对不起，能给我 5 分钟吗？我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
伊媛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同伴，新加坡男孩子翻了个身，美国男孩还没有回来，英国
人抱着睡单团在一起。她起身拉着文森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你疯了吗！你要吓死我了！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
的！”
“其实你来到岛上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看到你很多次，只是很多时候你并没有看到我。”天还黑
着，文森站在宿舍的台阶上解释着，“我昨晚一夜都没有睡，我坐在那条船上，一直想一直想，对不起，我没有
想要伤害你，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请你原谅我。”他看着她，深褐色的瞳眸像一潭清澈无底的水，伊媛感觉自
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拉着，马上就要深陷到这汪水里。
她突然微笑了，“傻孩子，我没有事呀，你在担心什么呀，我跑开了是因为……我想要去洗手间。”
文森也笑了，“不论如何，对不起，伊媛。呃……你看过停泊岛的日出吗？已经快天亮了呢……”
“日出？太好了，那么我们去看日出吧。”伊媛一直都想要去看日出，却从没有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们沿着漆黑的小路向海边走着，好像怕吵醒谁似的，两个人都默然不语，只能听到草丛里叮咛似的虫鸣，
还有踩着树叶发出的吱吱声。
大海还在睡着，天地被黑夜刷成暗淡的颜色，只有浪永远不知疲倦的缓进缓退，沙滩上那些昨夜留下的篝火
堆还冒着微微的轻烟，酒吧像是喝多了的醉汉，偶尔打着一两盏隐隐的灯火，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嘶哑的歌声。
伊媛坐在一块被砍断的木头上，文森看着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游泳吗？”文森问。
“游泳？”伊媛吃了一惊，“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呀，我会害怕。我害怕黑色的大海……”她还没有说完，
文森已经奔跑着脱掉 t 恤，将它仍在沙滩上，一头扎进大海。他像一只海豚，在平静的大海里腾出一朵一朵欢快
的浪花。他钻出水面，甩掉头上的水，冲伊媛大喊：“伊媛……过来啊！我捡到了一只大海星！”他将海星举过
头顶，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伊媛看着他，在黑色的大海上文森的模样渐渐在视野里明晰起来，她脱掉裙子，穿
着比基尼轻快的向大海里那个男人跑去。
海水一点也不凉，水里的一切都清澈的可以看见，她可以看见自己被水模糊的身体，看着水一点一点漫过她
的腿，她的腰，她的胸，她的呼吸一点一点急促起来，贪婪地沉没到黑色的世界里，将自己的身体全部交给最原
始的一切。文森拉住她的手，将她慢慢拉向自己，在这片透明的水域里，他们拉着手静静的漂浮，相拥在一起转
着圈圈。他带着她在幽灵的世界里跳起了华尔兹，水中那些看不见的生物全都成了观众，她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身体一阵一阵触电似的颤抖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海水太凉，还是因为大海雄性的荷尔蒙给了她刺激。
天边渐渐晕上一层柔柔的玫瑰色，远处的渔船隐隐约约出现黑色的轮廓，像是加勒比海盗里的海盗船，桅杆
张牙舞爪的插在木质的船身上。伊媛靠在文森怀里，看着天边云岚一点一点将天空涂成鲜艳瑰丽的色彩。
文森呢喃着唱起一支温柔的歌儿：
给天空一片盛开的心脏，
我将永远的爱在你耳边吟唱般回响。
风是梦永不褪色的青春原野，
将希望放飞在世界的最高最绝望。
爱汇成无声河流在未知的尽头流淌，
没有不曾渴望飞翔的翅膀。
燃尽热情之后夕阳依然睡在身旁，
倘若你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请寂静还你一个最初的模样。
伊媛跟着那简单的调调变成了一缕轻烟，灵魂出窍似的感觉让她半闭着眼眸，将头仰在他的肩膀上，像一艘
浩海里沉静的小舟随着海水起起伏伏。
“可以让我喜欢你吗？”文森轻轻吻了伊媛的额头。
“你什么时候离开停泊岛？”伊媛岔开话题。
“周五。我必须飞去巴厘岛，朋友在那里等着。你跟我去巴厘岛好不好？”
“我们做个交换，如果我跟你去巴厘岛，之后你就要跟我去首尔。”
“除非你可以让我喜欢你，而且你可以让你自己喜欢我。”文森看着她。
（7）停泊岛情人
周五的海滩，宿舍里所有的朋友决定一起离开。因为不论是谁先走了，剩下的那个人必定是要独守寂寞。伊
媛抱着我告别，眼睛里闪闪得藏着一些美丽的珍珠。
“伊媛，下一站是哪里？”我问。
 “下一站是一个赌场，我赌一次一见钟情。”她甜甜地笑着，我也笑着。
停泊岛的情人上了船，伊媛远远地招手，海风渐渐吹起来，她头上那条纯蓝色的发带轻轻飘落在海水里，马
上化成一朵凋落的残花被深深的海水拽去……
许久许久以后，我的 msn 上有个韩国女孩子想要加我，打开那个人的个人资料，头像上是伊媛和文森微笑的
脸，资料上写着：已婚，蜜月是罗马假日，现居首尔。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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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马来西亚，在爱与梦想中成长(2)

很多人问我去过这么多地方最喜欢哪一个国家。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太多时候你爱上一个国家不是因为
它的风景和文化，而是你自己的经历。东南亚所有的国家里，我钟爱马来西亚，因为它美丽的风景，更因为我在
马来遇到的所有人。在塔马伦高原上和阿克索相识，并且后来再一次携手柬埔寨。在吉隆坡和林伯伯畅谈我的理
想，并最终得以认识《马来西亚联合日报》，并开始自己的旅行故事专栏。在停泊岛遇见许许多多可爱的朋友，
过真正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生活，经历友谊，看见一见钟情的爱恋。在塔曼尼加拉热带雨林里深入有成千上万蝙
蝠居住的蝙蝠洞，并顺着雨林里的激流漂流，将脸上涂成土著的模样。在东马来西亚沙巴州攀登东南亚最高峰，
和我最最亲爱的朋友组成 8 国登山队，并邂逅一段爱情。
我永远无法尽数马来西亚的美丽，到达之间无法想象，离去之后又无法描述，世间的很多感受都藏在云里。
§§§第二节 下一步是梦想
——攀登东南亚最高峰 mount kinabalu
海内知己，天下一家
从吉隆坡飞到东马来西亚沙巴州的首府亚庇已经是八月初了，一个人旅行快一个月，计划过很多行程，也改
变过许多。后来才明白旅行是一个不能完全被计划起来的事情，因为你无论如何不能计划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奇
遇，或许这些美丽的遇见就会让你改变已经计划好的一切。沙巴州就是计划以外的一段插曲，就是这段本没有抱
太大希望的插曲却最终奏响了快乐的主旋律，成为了我这整个夏天辗转柬埔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的旅行中
最难忘的回忆。
从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旅行就跳入到一段崭新的际遇里。三个在公交车上遇见的热情女孩子带我到
了背包客聚集的“澳大利亚区”住进名叫“borneo backpackers”的背包客小店。我总觉得我们东方人是含蓄
腼腆的，这固然使人有美感，但旅行中更需要西方人那种开朗奔放。三个女孩子里面有两个打扮的很精悍的瑞士
背包客，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德国女孩。
我总是能在背包客身上感觉到古人所说的“四海之内皆兄弟”的那种情谊，人与人之间认识的方式是如此简
单，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一句简单的“你好”就能像一双温柔的小手，慢慢打开你本来紧紧掩住的心扉。热情的德
国女孩子马上给我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应该怎么预定山上唯一能够住宿的“拉邦拉塔”客栈，并且连行李都没有收
拾就忙着帮我预定下一站山脚下的“rose cabin”旅店。我心里突然间暖暖的，本是萍水相逢，却受到这番照料，
怎叫人不感激呢？
我的贴身保镖
欣赏这些美丽风景的同时，我多了一个贴身保镖——亲爱的大个子德国女孩。我说要去海滩看日落，就会听
到即使正在洗澡或者上厕所的玛丽昂大喊一声“啊！我也要去！”，我说我想去看亚庇最美丽的回教堂，玛丽昂
一手端着咖啡，一边急匆匆的从厨房走出来嚷着“啊！等等！我喝完咖啡就跟上！”。我说想要去看看菲律宾市
场，她“嗖”的一下从人堆里跳出来追上我。而且每次出行都一定要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奔走，问每一个人住在
背包客旅店的朋友要不要同往。我差点都快把预定登山的事情忘记了，这个胖胖的可爱女孩却不断帮我打听亚庇
市内基纳巴鲁国家森林公园的办公地点在哪里。和她一起出去吃饭你不用担心找不到好吃的，她总会闻着味道就
发现隐藏在市井街道角落里的美食小铺，和她一起出门她会积极地问好每一条路、每一班车。与我对陌生人的矜
持恰恰相反，一头红色乱蓬蓬头发的马丽昂恨不得和街上的每个人说话。
 当我们一起出现在别人视线里的时候一定是一幅很滑稽的场面：一个来自中国的长头发小个子女孩，身边是
比她高一个头的巨大的德国女孩子；中国女孩子穿可爱的小裙子永远打扮的好像要参加舞会，德国大个子体积比
她大两倍，穿着类似于嬉皮士的从世界各地淘来的奇怪衣服，头发上还扎着彩色的绳子；一个娇小，一个庞大，
一个黄皮肤的亚洲人，一个浑身被晒得像龙虾一样的欧洲人，当她们拉着手，互相拥抱，或者因为争执而看着对
方的时候，都会引得行人驻足观看，这实在是一组有趣的画面。
在玛丽昂的号召下我们的队伍不断扩大，我从她这个“开心果”身上也受到了感染，开始暴露我活泼精怪的
本性。我们的团队很快加入了温柔的美国女孩子南婷，勇敢的英国兄妹，健谈的加拿大华人，腼腆的荷兰男孩子
斯帆，还有安静的澳大利亚伙计路易斯。我们的“联合国小分队”逛美丽的亚庇市，一起去夜市里品尝琳琅满目
的小吃，一起在酒吧街面朝大海举杯庆祝相逢，打打闹闹笑成一团。玛丽昂的性格给我的旅行带来很多启发，敞
开自己的胸怀，用爱和包容之心学习不同国家和地方来的人，并且永远将快乐带给别人。我们组成的多国登山队
在第二天一大早，浩浩荡荡的进军基纳巴鲁山。
“拉邦拉塔”你是我心中神圣的名字！
在 rose cabin 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我们包了车来到公园管理处。趁着清晨爬山最好，到了下午老天就会突
然变脸。由于计划不同，澳大利亚朋友还有英国兄妹都会晚一些抵达，我们一起登山的只有 6 个人。看着公园发
的印有每个人名字的卡片，“2008 年 8 月 8 日，mount kinabalu，ying yang.”激动的火焰在心里燃烧，这
一天正是北京奥运会开幕的日子，而我能够用登顶东南亚最高峰来为奥运庆祝吗？
大家一致决定从较难的 mesilau route 来进行登山，我仔细打量了自己弱小的身骨，咬牙挤出一个表示赞
同的微笑。这条叫做 mesilau 的登山道路大约有 6 千米长，而从我们攀爬的地方算起一直到拉邦拉塔可能徒步了
8 千米。如果一直是向上攀登倒也让人觉得有个盼头，可这条路充满了上上下下的反复折磨，穿行在复杂的热带雨
林里，再加上狂风骤雨作伴，可想而知是怎样的艰辛。
接近正午的时候深入森林，山势开始跌宕起伏，不断的一会上一会下，我心里开始叫苦不迭。玛丽昂仍然是
兴致不减，一个人在后面边走边喘着粗气，待我看过去她就马上若无其事地冲我说一句：“好多美丽的植物啊！
你看，虽然很累但我还是能够微笑。”
mesilau route 后半段山势渐渐险峻了，我强忍着心里千万分的不如意告诉自己“下一步就到了，一睁眼
就能看到拉邦拉塔！”一阵风吹过来，吹散了本热血沸腾的干劲。大雨很快就把我单薄的衣服淋得透透彻彻，身
上一阵发抖，突然感到“拉邦拉塔”这个名字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我心里最神圣的呼唤。脑海里已经什么都不去
想了，什么美景，什么高山，全都成了奢侈的代名词，只有一身干燥的衣服，一杯温暖的茶才是最迫切的渴望。
从来不放弃
我一定是用灵魂拖着身体到达“拉邦拉塔”的，那一刻直教人感动的想流泪，可是我没工夫流泪，首先要把
身上这层皮换成干净的，然后疯狂大吃一顿。热咖啡、干衣服、丰盛的食物……只有一个一个把它们都解决了我
才能有灵魂归位的感觉。
终于坐在了人类文明中间，暖洋洋的旅社客厅里面挤挤嚷嚷的坐着各国的登山者，大家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顿时感到“拉邦拉塔”这个登山者聚集地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认识或者不认识已经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五湖四
海的朋友们欢聚一堂，明早 3 时一起出发奔向山顶，那是一种别具一格的体验。让你突然觉得世界上的人们其实
就是这样简单，人们的快乐也不过就是这样简单。
短暂的休息之后在夜色还浓重的时候就不得不再次整装前进。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鞋子里面还有水，外面
的寒夜正在飘荡着一丝一丝钻心的冷气。由不得一点耽搁，不论你是否能够在日出前踏上 low’s peak，太阳都
是一样从东方升起来。很累很冷，甚至想哭，可是我却不能放弃，梦想的道路从来都不是坦途，志在山顶的人不
会贪念山腰的风景，不经过努力地攀登，永远都不可能到达顶峰。
一梦到月球
最险峻的地方在登顶前的那些光滑的石面。我有很多次都差点要摔倒，摇摇晃晃地抚着周身还在淌着水的岩
壁，手紧紧攥住绳索，脚下一步一步挪动，确保踏实地踩在岩壁上。月儿像游船一样不知道划到天空的哪一面去
了，星星在黑色的海洋上浮动着，山下的灯光像一道道闪光的五线谱，在万籁俱静的世界里轻奏着撩人心弦的音
乐。夜风仍然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的心却不再浮躁，眼睛忍不住四下张望，凝视着周身黑色神秘下的一切。
当我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荒野似的“月球表面”，是的，基纳巴鲁山山顶的部分好似月球上
气势恢弘的环形山，就连岩石都有巧夺天工的造诣，实在非现实所能拥有。我和朋友们走散了，登山者们在最后
的这一段路上开始拉开距离，我一步都没有放弃，反而觉得脚下像是更坚定了，不断的朝着天空的方向前进，天
原来并没有那么高。
然而我毕竟变成一个人了，没有灯，没有一丝光亮。天上的明星突然显得异样的摄人心魄，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样美丽的星空，我一定是站在月球上，要不然这些星儿怎会如此离我亲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浩瀚的星海，
无穷无尽的明星争奇斗艳，我好似掉进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我将自己迷失了，幻化成星海中微微发光的一颗粒
子，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当你一个人面对一大片最原始的星星，发现城市的任何灯光都遥不可及，原来人是如此渺小和孤单的。我们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掉落在无限大的世界里，如果你不找到自己的那一点光和热，谁又会将你怜惜？用理性的爱
来指引自己，才可能在更远的未来去指引别人。
梦想在下一个山峰
爬过最后几块冰冷巨大的岩石，我一步一摇地登上神圣的基纳巴鲁山至高峰，仔细寻找过去，朋友们也都陆
陆续续来到了顶峰，彼此拥抱着，鼓舞着，簇拥在一起面朝着东方。当那龙脊似的黑色突兀山峰之后泛出第一丝
浅淡氤氲的红色光芒，我和这一路一起奋斗的荷兰、德国、英国、澳大利亚、瑞士朋友彼此依偎着坐在 low’s
peak 峰顶冰凉彻骨的岩石上。寒风在我们这个因为登山才组建起来的团队中肆虐着，刀刃般割着我们的脸颊，
却不曾消磨那梦想的形状。
每个人都是兴奋的，即使因为钻心的寒气而不断的战栗着，仍然面向着神圣的东方。登山者说在登上的过程
中能够体会到人生的意义，大概是那种勇攀高峰和克服艰难万险的精神。登山最美不过山顶的几分钟，到了山顶
马上就又要下去，因为还有下一个山峰，即使那些上过珠峰的人，也还有下一个什么目标，比如这一次登顶我 30
岁，下一次我要 70 岁。
所有的朋友们都静默着，阳光洗涤了风餐露宿的艰辛，重新给我们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我不禁想要参透
这一画面背后的旁白，大家都在想着什么呢，莫不是一步一步攀登梦想的过程？太阳将黎明前最后的痛苦和黑暗
全部荡涤，新的一天就要受到光明神圣的洗礼。太阳升起来了，那奔腾的势不可挡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梦想，
向着高不可测的天空不断的升腾。
新的一天到来，意味着昨天的一切都成为永远的过去，登山者们开始下山，他们心里已经开始有了下一座梦
想的高峰。
§§§第三节 那一段跨越万水千山的爱情
相识
20 岁的夏天，我一个人在东马来西亚沙巴州旅行，刚一下飞机就认识了一个活泼快乐的大个子德国女孩玛丽
昂，她教我在旅行中要敞开心扉，对每一个人微笑，对每一个背包客问好。
那是在攀登东南亚最高峰之前，为了预定山上唯一的青年旅社“拉邦拉塔”我必须提前去国家公园管理处预
定。我走进办公大厅，已经有一个外国男孩子在那里和工作人员讨论着什么，我坐在旁边等。
“恩，我希望预定一个最便宜的床位，我是否需要参加任何登山队？我听别人说必须组队上山，而且需要向
导。”他用英语问工作人员。
“哦，你也要去爬山，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我已经有一队朋友决定一起去了，你可以加入我们的登山
队。”我热情地邀请他。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斯帆，他是个荷兰大学生，不属于那种很帅气的男孩子，甚至很普通，很单纯幼稚。我不
曾想到，一个简单的问好却带来了一段万水千山的国际爱情。
再次相见
我将斯帆介绍给我们的登山队，晚上住在婆罗洲背包客旅舍的很多朋友一起举行了一个小型派对。国家很丰
富，有美国、德国、英国、荷兰、澳大利亚、瑞士、中国、马来西亚、加拿大。为了养精蓄锐，我很早就回去休
息，他们好像闹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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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马来西亚，在爱与梦想中成长(3)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叫斯帆赶车，谁知他却仍然蒙头大睡，早已经将坐车的事情忘得一干而尽。不得已我们丢
下他上路，他说：“也许还会遇见。”我却没有把握。
第二天我们住在正山脚下的玫瑰屋里，百无聊赖，大家打起排球。老远地看到一个穿着花毛衣的男孩子走过
来，原来是斯帆，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后来他才告诉我，就是那个笑容让他确定他喜欢上了这个中国女孩
子。
登山东南亚最高峰
上山之前大家都买了一些食物，他没有背包，所以问我可不可以装在我的包里。我灵机一动：“当然可以，
你把你的东西都装到我的包里吧！”我乐得合不拢嘴。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他很高兴。
“等等，我还没说完，你把你的东西都装到我的包里，然后你背着我的包！”这真是个聪明的交易，不用负
重登山了。他一脸郁闷，估计当时就觉得这中国姑娘真会做生意。
他背着我的包，所以一并肩负起照顾我的责任。在我累得真的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使劲把我
往山上拽。终于爬到山顶看日出的时候，我们整个登山队都抱在一起，因为很冷，也因为大家很兴奋，那是一种
很神圣的非比寻常的荣耀感。
即使结束了登山，大家还是都愿意聚在一起，利用有限的时间享受同路的旅程。比如下山后我们去了温泉。
附带闲话一段，马来西亚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国家。因为我来自新疆，自然对穆斯林一点都不陌生，然而这样现
代式的穆斯林地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起中东地带，这里更加人性化，更加有文明度。甚至在许多公共场合的
厕所旁边都不光设有孕婴哺乳室，还有祈祷室。众所周知伊斯兰教每日礼拜 5 次，很多时候我在新疆都看过随身
带着毯子的穆斯林听到宣礼塔的钟声，立马随街下跪开始礼拜，不免引起交通堵塞。马来西亚别出心裁的设立祈
祷室，真是大大减少了交通事故发生率。
不过即使这样一个文明现代的国家，仍然对宗教规章克忠职守，在广场接吻的外国人会被警察警告（亲眼所
见），马来妇女不管多热也会穿着一身长袍，带着头纱。在热带的阳光里，我连身上的背心都像脱了，真不知道
她们是如何降温的。既然如此先进，何不在衣服里装一些电动风扇，一边走，衣服里一边吹风，一定是不错的主
意。
在路上穿长袍便罢了，我们在温泉里随处可见穿着长袍下水的妇人。我惊得哑口无言，她们看到我的比基尼
自然也是惊得哑口无言。
生命是一场奇遇
我们那个登山队还凑成了另外一对情侣，来自瑞士的米兰和澳大利亚的路易斯，很久以后米兰去了澳大利亚
学习，然后他们俩一起去了伊朗。
也难怪马来西亚会经常发生爱情故事，我在那里遇见了最善良的人，最美丽的风景，最好的同伴和最神奇的
相遇。我们的登山队下山后一起去温泉，一起去小岛上潜水，度过了非常难忘的一段快乐时光。即使后来我们各
自去往不同的目的地，仍然很神奇的又在另一个地方相遇。比如我在印度尼西亚的日惹又和澳大利亚的路易斯去
了一些地方，斯帆和玛丽昂在沙巴州另一个城市又遇见加拿大朋友，等等，甚至最有意思的是，我在西藏相遇的
前男友成科来到吉隆坡见我，当他给我看他在西马来西亚金马伦高原的照片，我竟然看到瑞士女孩米兰赫然出现
在相机上，捧着一只小青蛙！我惊讶地问：“你认识她？”成科告诉我无意中在路上拍到的照片。
生命是一场奇妙的奇遇，而我们就在这错综复杂的剧本里穿行着，看不到对方和自己之间那一条微妙的隐形
联系。
第一次表白
我将从沙巴州飞回吉隆坡然后去柬埔寨。在沙巴的最后一 夜，我和玛丽昂去买一些小礼物分给登山队里的
朋友。回来时斯帆却失踪了。找了很久，终于见他安然无恙地在餐厅吃着饭，他让我闭上眼睛，等他说好了，我
睁开，看到一条红色的手链。他问我：“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
我犹豫，其实我很难相信路上遇见的爱情了。可能是因为那些总说着“我们还会再见”的人，却“再也没有
相见”的缘故。路上的人，虽然那么单纯地一起旅行，经历欢乐，但总让我觉得离生活好远好远。旅行结束了，
各自回到各自的国家，各自的生活中去，你无法说清楚谁会把谁淡忘。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要去柬埔寨了，而你要继续走你的路，我去完柬埔寨还要再次去印度尼西亚
的巴厘岛，有人在那里等我。
 我临走那天，斯帆居然早早醒来在青年旅社里给我做了早餐。还摆成一朵花的样子，很是可爱。上飞机前他
看着我：“玛丽昂他们也要去印尼巴厘岛的，我也会去，我去找你。”
我一步也不回头地去了柬埔寨。
巴厘岛的相聚
我从柬埔寨回到马来西亚，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第二次去了印尼的巴厘岛。斯帆真的去了，而且早我之前
就在那里等我，而我所关心的不过是再次见到登山队里的玛丽昂还有其他朋友。斯帆显得很失落，他总是一个人
坐在客栈门口的大石头上等着我终于来找大家玩。巴厘岛本身就是一个大派对，无休无止的喧嚣和酒吧，闹得我
心里慌乱不堪。
这一次我不过是在巴厘岛呆了两三天，在我又要走的时候，斯帆带我离开人群到大海边，很长时间他都沉默
不语，很忧伤的样子。他这个家伙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旅行的时候更是穿着邋遢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他外婆
给他缝的小布包，装着护照和钱。我一直就觉得这孩子傻乎乎的，他不是那种高大威猛的男孩子，暗金色的头发
在旅行之前被他自己剔成了光头，绿色的眼睛圆圆的，五官长得很可爱，行为举止也好像一只泰迪熊似的。
终于他开口说话：“我爱上你了。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我坐在离去的出租车上，突然好感动，回头
透过车窗，竟然看到这个荷兰男孩子的双眼含满了泪。
吉隆坡的缘分
我和朋友一起回到了吉隆坡，突然有一天斯帆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他说他要返回阿姆斯特丹了，飞机从巴厘
岛经停吉隆坡然后飞荷兰。停在吉隆坡的时间有五个小时，如果我还在吉隆坡，他会想一切办法从机场到市里来，
向我告别。
我回复：“我们没有手机联系，就只能靠缘分了，从机场到市里起码一个小时，我会在吉隆坡最醒目的石油
双峰塔下等你，塔前有个喷泉，我请你吃个冰激凌，当是告别了。”
在吉隆坡的石油双塔下，我站在我所说的那个喷泉前一直等着，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我想要放弃，因为朋友
还在等我，不想让别人着急。等到我觉得这家伙肯定出什么状况来不了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盯着双峰塔，然后鬼
使神差地走进去，一直向着另一头走去，等出了另一边的大门，我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这里有一个更大的喷泉，
而我全然不知道，我告诉斯帆在喷泉前见面，可谁料想这座建筑居然前后都是喷泉。
我傻了眼，环顾喷泉的四周，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斯帆从后面叫我。这一次我终于觉得，我们俩居然有点
缘分。他很失落地再一次问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很难相信，但是我觉得我们能处理好距离的关系。我可
以去中国看你，你也可以来荷兰看我。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好，我们就让缘分来决定，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到中国来了，就联系我吧，那个时候我就答应当你女朋
友。”我不愿直白地伤他的心，所以婉转的说出来一个我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我们再一次告别在马来西
亚。
坚定的人儿
新学期开始，我回到学校，马上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当中，正赶上学校要 50 年校庆，我和同学们每天都在排
练舞蹈。每一次从旅行中再一次回到现实都有一点残忍，但是时间会让一个人习惯一切生活。我很快将那个信誓
旦旦的荷兰男孩子忘记，继续过我的校园生活，直到有一天收到斯帆的邮件，他真的要来中国。
当我真的从长沙的机场接到这个远道而来的男孩子，心里仍然不敢相信一个人因为一段短暂的同行，竟然可
以拥有这样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心。我遗失了很久的信任突然被找回来，这个男孩子原来一直都在天涯海角的追
随我。我信守承诺，开始了这段跨国爱情。
阿姆斯特丹的情人节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谈这么远的恋爱，我们都要上学，然后晚上就守着一个电脑屏幕，很多很多时候我都感
觉自己在和电脑谈恋爱，只要一关机，马上就得回到现实生活中来。远距离恋爱是辛苦和艰难的，每次看到校园
里牵手一起去自习的情侣，我都羡慕得要掉下泪来。
对着电脑笑，对着电脑哭，对着电脑过圣诞节，对着电脑倒数新年。于是我说：“我再也不想对着电脑过情
人节了，如果连情人节都对着电脑过，那我干脆叫电脑是情人好了！”
情人节我会放寒假，而他却正好开学上课。于是我们决定，我去阿姆斯特丹。
情人节的阿姆斯特丹大街上冷风嗖嗖地吹着，斯帆早早定了一间很小很温暖的荷兰风格餐厅，我们都很穷，
那一餐估计是我在欧洲吃饱的为数不多的一餐。也可能是我的中国胃作祟，在欧洲的日子里几乎是两眼放着绿光
过来的。
情人节在阿姆斯特丹的老街上过，实在是一件浪漫极了的事情，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为童话里的小公主，不过
身边这位不是小王子，他是小泰迪熊。一辆一辆电车“叮叮”响着铃铛从面前开过，我们穿过一条一条古老的街
道，去阿姆最悠久的电影院里看电影《革命之路》，我们没有想到，《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在情人节再次联
手，居然是一部悲剧。电影里的女主人公一辈子都梦想去巴黎，可是男主人公永远许诺着，却永远无法放弃现实
生活的稳定和金钱，最终女主角自杀在自己的家里。
看完电影，斯帆掏出买好的前往巴黎的火车票，我们很幸福，起码不会将巴黎梦只交给一张空头支票。
巴黎爱人
没有什么比拉着爱人的手在巴黎的大街上行走更浪漫的了，卢浮宫、蒙特马特、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
…所有女孩子梦想的浪漫，居然都成为我生命中的现实，那是一段梦一样的浪漫生活。
斯帆的家人非常的和蔼可亲，他的父亲是个生物学家，母亲是幼儿教师，姐姐是个画家。我们偶尔会和家人
来一个大家庭聚会，偶尔会坐着火车利用斯帆没有课的日子去荷兰其它地方玩。后来有一个周末，我们开车去了
比利时、卢森堡。偶尔因为斯帆要去大学上课，我就一个人到处跑着玩，甚至一个人去了德国。登山队里的朋友
玛丽昂居然千里迢迢从德国跑到荷兰，我们得以再一次相见，这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不过后来我发现，大
麻对玛丽昂的吸引力比我大多了。
珍惜在心底
欧洲的生活很珍贵，很开心。我感受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也从斯帆身上还有旅行中学习到很多东西。
但是这一段相处也让我意识到我们的不同，我是个活泼好动的家伙，而斯帆很安静，他可以五个小时一动不动下
围棋，也可以整整一天弹吉他不和别人说话。他简直是一个生错了国家的东方人，他对佛教，对禅宗，对太极拳
有极大的兴趣，每天都要花时间打坐，而且喜欢点从中国城买来的庙里的香。他热爱自然，热爱动物，可以几个
小时拿着望远镜盯着一只鸟看，而且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素食主义者。
从欧洲回来，我竟然觉得和他疏远起来。但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被学校免学费保送到日本冲绳琉球大学学
习，我再一次投入到全新的世界里，学习、派对、交新朋友、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我们之前约好下一次见面他会
来到日本，我开始犹豫，开始想要改变计划，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这一次他来到日本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
见面，竟真的成了告别。
从东马来的沙巴州，到印尼巴厘岛，到西马来西亚吉隆坡，到中国，到荷兰，到法国、比利时、卢森堡，这
场一年时间跨越万水千山的爱情最终结束在日本。告别的时候我们都在哭，但是心里也都明白彼此不是对方的永
远。下一个一年，我们再也没有给对方任何音讯。
整整一年之后我突然在我很不常用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刚刚发来的邮件，斯帆向我问好，看到我找到了自己
的归宿，他向我祝贺。我才知道他已经开始了硕士的学习，并且改掉了很多我以前常常说他有的坏习惯。他现在
更加坚强，更加成熟，也在等待着自己新的爱情。看完邮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都担心他像个小孩子，
不能够振作起来，没想到他却因为遇见我改变了很多，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佛说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个擦肩而过。我们彼此在对方的生命里携手走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即
使后来分别向着另一个方向，过去的那一段路也值得珍藏。我们都在爱中成长，勇敢地去爱，不管是欢乐还是哀
伤。即使最后挥手再见，也不值得难过，因为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彼此都获得了成长。
回复斯帆的邮件：“我将那段万水千山的故事永远留在心底，我将永远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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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印度尼西亚，在生命的道路上思考

§§§第一节 巴厘岛迷路人
天未破晓，我在雅加达的机场等待飞行，穿越广漠的世界，到达印象中情书般浪漫的巴厘岛。机场不大，空
气中飘散着“叮叮咚咚”淡薄的音乐，这是巴厘岛的耳语，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巴厘岛，在印度尼西亚绵长的国土
之中，它孤树一帜，将印度教的描述融入到夜以继日的生活中来，成为 13600 个岛屿中最耀眼的一颗。赤道以南
8 度，没有四季变换的热带风光。
两次来到印度尼西亚，两次来到巴厘岛。不论我在到达之间怎样的期待，怎样的构想，巴厘岛仍然是趁我不
备，将未知的迷惑带给毫无防备的我。如果人生能够改写，我愿我的两次巴厘岛起码有一次能有动人心弦的故事。
也许我真的是人生旅途上的苦行僧，金钱和物质不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贫苦农家的一碗热汤却可能让我泪湿霓
裳。我常说，我宁愿坐着自行车环游世界，也不愿坐在宝马里傻乐。当生活再次回归到石器时代的物质至上，这
个社会就真的倒退了，人类与动物也没有任何区别，生命如此可悲。
巴厘岛与我想象中的海岛不一样。我更喜欢宁静美丽的海水，而不是在波涛汹涌中冲浪。巴厘岛有太多莫名
其妙的度假村和喧闹不息的酒吧、夜总会还有派对。对着太阳懒洋洋地躺在沙滩椅上无法使我放松，我更喜欢岛
中心的火山和村庄。在巴厘岛突然迷失自己，我慌乱地四下张望，手捧着无处安放的内心。
看过了太多浮躁的游客，看过了太多忘乎所以的一夜情，看过了太多度假村、酒店、高级海景餐厅、夜总会、
妓女、皮条客、唯利是图的本地商人……巴厘岛最初以它独特的风景和文化名扬海外，现在古老而纯粹的东西被
挤到巷落的犄角里，我看到了又一个曼谷式的地方。
我鼓励年轻人出走，不是去“度假”，而是去“旅行”。很多很多人将二者混为一谈，那是一个认知误区。
真正的出走是可以很便宜，很安静，很踏实的。因为行走的不是你的双脚，而是内心。当你终于放下生活中所有
的虚伪，素面朝天地用真诚和爱心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会发现生活原来真的很简单，许许多多世界上不同
的人们就过着这样简单的生活。度假只能让身心放松，或者在某个喧闹的酒吧里获得一场惊天动地的艳遇。旅行
却必须带着思考，光会走不去想的人就真成了驴，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健硕的大脑和丰富的思考能力。
如果旅行的意义，不过是你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是你某年某日到某地一游，这与买一件新衣又有何分别？
不过是给寸草不生的内心堆砌一个金碧辉煌的粉饰。这样的人把旅行建造成一个面子工程，就如同为了提高山地
绿化率，便将自己家坡上的祖坟涂绿。远看收获丰硕，实则荒芜干枯。
当有一天，你真的从漫无目的的现实里逃脱，将自己的心灵放逐于天地山河广阔的胸怀里，当一块顽石在你
眼中有了背景，当一座废墟在你眼里有了故事，当你开始震撼，开始迷惑，开始反问，开始沉默，开始翻阅历史，
开始叩问人生的时候，你才真正的找到了所谓“旅行”，你也才真正的在旅行中找到了所谓“自己”。
旅行并不是成长唯一的路径，却是一条很好的路径。离开那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暂时不去想工作、学习、
房贷、感情，出去找一趟自己，找那一颗失落了很久的心，那一颗心也许就藏在一次帮助，一次感动，一次关爱
里面。太多太多人，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没有心，迷失了自己。
巴厘岛，我深深地愧疚，本该在一个期望里有所获得，我却因年少轻狂，迷失在你躁动不安的气氛里。当那
些丑陋的放纵者，那些无知的行路者，那些妖艳的妓女和无所谓的嬉皮士将我拽入一个巨大的 party 里，我突然
间看不到方向，我突然间泪流满面，我突然间忏悔，突然间无助。
我在巴厘岛是一个迷路人……
§§§第二节 婆罗浮屠，禅思
无边的印度洋上，端坐，静听，海水湛蓝，抑扬成调。而我就要到来，不带任何预兆，在清寂的梵语里，在
晃动的椰影中，等待抬眼之间获得的禅思和感悟。
婆罗浮屠的清晨，我扶醒一朵洁白的素馨花，天空掠过一只箭般的翠鸟，你令云隙中射出万丈金光，照亮我
心中雾霭。然后，你微笑着折一枝带露的莲包给我，你让我看见你转世莲花开出的震撼，你让我又一次在行路中
顶礼膜拜。
我是在同一本书上认识吴哥窟和婆罗浮屠。色彩饱满的九寨沟自然令人赞叹，而像吴哥和婆罗浮屠这样完全
黑白交织出的残垣断壁，却更让人遐想。没有色彩，便没有了世间的浮躁，没有光华，便只剩下突兀的精神。
来到印尼，我孤注一掷地奔向婆罗浮屠，每一次当我去一个地方，不是在入口的门牌照一张“到此一游”的
纪念照，不是踏过每一块砖，并赞叹鬼斧神工。我更要去寻找历史背后的一些倒影，和内心无限的空灵。
这座庞然大物，从佛教兴盛的公元 8 世纪末建起，直到 9 世纪初完成的 10 年间，印尼夏连特拉国王动用了几
十万农民和奴隶，将附近河流中的安山岩和玄武岩切割成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累积成
200 万块石头。
10 年间妻离子散、民生残喘。国王以为自己站在婆罗浮屠上就达到了菩提顿悟之情，西极须弥山巅？佛祖教
人行善积德，一切的宏伟建筑不过是为了粉饰一颗脆弱无助的内心。在心灵建一座婆罗浮屠，才是真正的皈依。
世界上任何一种宗教最初都是教人律己、仁爱、行善的，可惜后来被不懂宗教的掌权者利用，成为政治和暴力的
帮凶。如果真的有上帝，有佛祖，有安拉，我大概只能死后与其相对，那个时候我想看到他们存在的真意。
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跌倒，而是跌倒之后才发现事情的原委，才发现被利用、欺骗和蛊惑。为理想而死是美丽
的，然而为被愚弄和欺骗的理想而死，就成了可悲。
站在婆罗浮屠上等待又一个日出，过去了多少岁月，这一座婆罗浮屠成为了游人参览的景象，可是世界上正
在有另外一些，更多更多的婆罗浮屠正在被建造着。在晨雾飘渺之中，我听到了那些施工队伍正在劳作；我看到
新的、更花言巧语的论调从无辜的人手中拿走了一沓一沓钞票和木然的期望；我看到东边正大兴土木，歌舞笙箫，
万邦朝宗，我也看到西边正困苦潦倒，尸横遍野，食不果腹。
若天有神明，真的是要人类建一座一座虚无的土木来祭祀吗？世界上再坚固的金城汤池都将在地老天荒中坍
圮颓废，只有心中那座建筑不会。
§§§第三节 布罗莫火山——人间的另一个世界
一本西方杂志的作者描述印度尼西亚东爪哇的布罗莫火山时，说它在日出的时候特有末日感觉。一片沙海的
荒漠上，红色的火山山壁延伸在熔岩中，当地人说，如果能够去到火山口，甚至可以看到冒着蒸汽的岩浆从这座
个头不大的火山上流出。
火山，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存在着。
与巴厘岛海神庙的静美相比，布罗莫火山一派荒凉的景象仿佛是世界末日。而我就要从这一种美丽跳跃到末
日中来。一路逃离巴厘岛，似乎是不停歇的奔向距离库塔海滩很远处的汽车站，买了一班夜行的班车票，一路上
与当地的印尼人挤坐在一起。
从巴厘岛到爪哇岛的班车会开到一班巨大的渡船上，漂洋过海，然后继续开车。这绝对是新的体验。汽车在
午夜终于开到渡口，班车排着长长的队，我下车去洗手间，司机大概告诉我，起码要 20 分钟才会等到。我就放心
的走了。
哪里想到一从厕所回来，班车居然没有了！我真是一阵浑身颤抖得惊慌，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车上，如果车
走了，过海了，我在巴厘岛真是无处可去了。我跑去渡口一辆一辆查看，每个班车都看起来一样的。我的眼泪都
要掉下来了，只见一个窗口有个人在对我招手，我这才意识到，他不就是我刚才的临坐嘛！我兴奋的跑过去，突
然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慨。
当班车在渡轮上过海时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你知道自己在车上，海上一片漆黑，你看不到任何东西，这车并
没有移动，你只感觉自己摇摇晃晃，上起下浮。然后听到引擎一阵鸣响，车发动了，开车渡轮，你知道自己又安
全在岸了。
我一定是与印尼人有语言沟通问题，我记得他们告诉我，班车会在清晨到达布罗莫，然而凌晨 3 点，我正与
梦公激战之时，班车悄无声息地就停下了，只听司机大喊一声，我身边的印尼小伙赶紧敲我，“嘿嘿，你到
了。”我真是惊得灵魂出窍。
不知道多付了多少钱，被一家旅行公司忽悠说：“没有车去布罗莫，太早了，如果你可以和两个荷兰女孩拼
车去，我们送你，不过价钱嘛……”好吧好吧，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面前是一大堆瞪着眼睛的印尼色狼，凌晨 3
点，我和两个荷兰女孩从汽车站租车开往布罗莫火山。
车子在一阵又一阵的盘旋之后到达了山巅。天还是黑着，气温在 10 度左右，山上的风吹着，我感觉自己的骨
头就要酥掉了，因为我只是穿着一件吊带的上衣，单薄的裤子。只能用浴巾将自己裹得紧紧地，真的没有想到天
气会是这样的冷。
太阳的光一点一点从地球的某个角落照耀过来，火山被包围在一片一片的云海之中，只留得一个锥形的孤零
零的山体，火山口的浓烟从主体身旁的另一座火山里喷薄出来，世界只留下死寂般的静谧。
当太阳终于从蓝紫色的微弱光芒变成橙红色时，火山上的灵魂开始跳跃了。阳光一寸一寸点燃它，照透云端，
照透火山上干枯的火山灰，直直穿入到火山口里面，到达地球亿万年跳动的心脏。我眼前的风景是惊人的美丽和
落寞，日出永远带来的是希望，然而布罗莫的风景却是末日般的，给人无限的震撼和遐想。
只有当你看到活火山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地球的心脏真的是每一秒钟都在蓬勃有力地跳跃着。那一颗心，大
多时候会宽容随和地打击着大地的脉搏，然而当熊熊燃烧的怒火最终被人类无知的行为激怒，他将会喷薄飞溅而
出，所向披靡，荡涤一切。
布罗莫创造了人间的末日景象，寒冷、干燥、寸草不生，我脚下踏过的是每一寸死寂的火山灰。那些个想要
主宰世界的人们，那些个盲目夸大自己能力的家伙，为什么不来到活火山的面前观摩？当一个人，面对一座浓烟
滚滚的火山，是一种怎样的渺小和无助。
看过砍光树木秃顶的大山，看过恶臭糜烂的大河，再来看这一座燃烧着的地球心脏，我愧疚得无地自容。很
多时候都在想，我最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工作，其实我小时候就志愿过，环保或者慈善。
相信人定胜天的家伙就像过去那些相信地球是宇宙中心的人一样荒诞无稽。过去那些无知的人，等到将智慧
者送上绞刑台都不知道原来地球不过是广袤宇宙的一颗尘埃。从现在开始收拾行囊，再去看一看地球上那些最后
的美丽，然后相信自然地力量，以谦虚尊敬的心情再次回到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每一次浪费、破坏、残杀的时候
就想一想那一座冒着凶焰的活火山，将布罗莫这张末日的景象印在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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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欧罗巴，打开心灵的另一扇窗(1)

亚洲的视野和亚洲的风景从我坐上荷兰皇家航空的飞机那一刻起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一种久违的兴奋和激
动，就如我第一次出国去菲律宾的那一晚。对于曾经自以为是的我，欧罗巴用铁一般的事实将我拽到另一个世界
里，所有我曾经以为方的东西，原来也许会是圆的，所有我从不去问缘由的事情，突然间我想问“why”我的思想，
在这一次旅行中被空前震撼。
§§§第一节 阿姆斯特丹——i amsterdam
从马不停蹄的 09 年里抽出一个月，逃到世界的另一边。西风从澄碧的北海上带来一丝一丝的水汽，偶尔在阿
姆斯特丹的上空作一朵轻巧可爱的云，偶尔淅淅沥沥打落成雨。但是全然无需在意，晴天或是雨天都成了生活在
荷兰的一幕情景剧，只要打点心情，漫然踱步即可。
飞机在荷兰上空盘旋的时候，我看着荷兰整齐的像是被切割过的海岸线，着实感叹古老神话里“精卫填海”
的故事到底还是发生了。荷兰人才应该算是真正的劳动能手，他们真是造了不少地，又纵横交错挖了许许多多运
河。从空中望去，一切都井井有条，这是一个颇有章法的国度，就连房屋的粗细还有田地的形状都是琢磨好的。
出了中心车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欧洲了。荷兰式窄窄的一栋栋小楼一字排开，小时候阅读的童话幻灯
片似的在我脑海中转换着，这好像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我只得张大嘴看着对面的尼古拉斯教堂，不禁想起《哈利
波特》里面的场景，积木一样的建筑，还有教堂、城堡……
有很多东西，是你永远无法追回的。欢乐也好，痛苦也罢，都在时间的巨轮下，或成迹无痕，或成尘无影，
变成遥不可及的距离，沉淀在记忆中。然而阿姆斯特丹城中那些经年历久的建筑却仍然是矗立在大海的旁边。任
多少人烟风云变换，那些建筑除了渐渐爬满风霜，其它毫无改变。
有轨电车发出的“叮叮”声，运河中穿梭的行船，总是在天空盘旋的海鸥和在水中嬉戏的天鹅……都在一个
古老的背景下面闪着迷人的光芒。这一切淡淡的清新的画面，便是我对荷兰的第一印象。
迎面走过的背包客穿着“i amsterdam”的 t 恤，我才恍然间意识到这其中巧妙地联系。看着荷兰万里的晴
空，除了幸福的微笑，别的都显得毫不重要了。
§§§第二节 纯净的魂
我在中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城市，海鸥在天空翱翔，成群的天鹅在运河里畅游，各种羽毛鲜艳在中国要被关
在动物园里的小鸟会很亲近地爬到路人脚边吃食，无人放养的白鸽成群聚在广场，松树在公园的树上上蹿下跳。
动物和人以一起极其和谐的方式共生在这座古老的城市，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地方，人们爱护身边的环境就像爱护自己的家园，到处都是植被，连海水都很清。当你
路过一条小巷，迎面走来的陌生人会冲你微笑，冲你点头，或是说一句“嗨！”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挤公共汽
车，会对长得丑陋或者残疾的人盯着看，会在餐厅里大声喧哗。
风和空气，在寒冷的冬天依然纯净如洗，天永远是荷兰之蓝，出了城市马上就是大片大片可爱的田野和荷兰
母牛。意识中那个污秽的冬季好像从来都和这里无关，阿姆斯特丹的冬天，一切都是纯净的。
斯帆在古老的阿姆斯特丹大学上课，我如果不用做家务，就会跟着他一路坐电车去中心车站，然后换车去皇
家广场，他的大学就在广场后面。告别斯帆，我就会一个人绕着纯净的阿姆老城拍照，累了就坐在街边看过往的
行人，实在冷的时候，花不多的钱要一杯咖啡，安然地享受一个纯净的阿姆斯特丹。
 偶尔经过在国内不可能看到事物，我刚开始会迷惘，然后静静看着这个“天外来物”，心里一点一点沉淀，
不断地去想，不断地去思考。甚至哭过，甚至心烦意乱，而后一直一直在运河边行走，冥想，静听，突然间释然，
找到了一种新的哲学和世界观。但是我知道自己也可能会有错误，我愿意在错的时候说对不起，承担起自己的责
任。只有流过泪的眼睛才能更加明亮，只有 滴过血的心灵才能更加坚强。过尽千帆皆不是，然后再上路去寻找真
理，真理不只有一个，但有一个一定适合我。如果心胸不似海，又怎能成就海一样的梦想。
§§§第三节 大麻、红灯区、同性恋
对大麻、红灯区、同性恋等等，荷兰政府给予了最大的理解和人性化地宽容。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始作俑者的
国家，很多人曾经认为这些东西违背宗教，违背法律，违背种种。荷兰人，将一切都释然，给予最大的理解和宽
容，它用一种最自由的心态来让你选择人生，毕竟人生是你自己的，只有你能够负这个责任。
大麻事实上并不是致命的毒品，如果浅尝辄止，完全无伤大雅。但如果是海洛因之类，吸上了，便断送一辈
子。很多很多欧美年轻人都有吸食大麻的过去，就好像年轻的男孩子喜欢用抽烟来证明自己成熟，大麻是欧美年
轻人的酷。然而很多欧美人，年纪渐长，便会改掉这个习惯，并积极投入健康的人生。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赶来阿姆“咖啡厅”（事实上是大麻馆的代称）吸食大麻的有很多是各国游客，就像使用阿姆红灯区的最大
客源是欧美、日本和中国。我一直都无法明白红灯区在法律下轰轰烈烈将一丝不挂的女人放在橱窗里的做法。橱
窗里的妓女大都来自东欧、菲律宾和泰国，按分钟卖身，价格极其昂贵。当性成了商品，似乎毫无美好可言。
同性恋可以在这个国家结婚，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勇敢而宽容美好的事情。曾经仔细看过柏拉图对于爱情的
描述，很多人都猜测柏拉图本人就是同性恋，因为他表明过爱这个东西，本身是没有性别的，而且不以性为最终
目的。你会爱一个异性，同样有可能生来就对同性感兴趣，这都是天地的造化，即使是后天发觉，也不过是个人
的选择。所以什么样的爱都是可以美好的，不要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左右别人的爱情，你看一件事物美好，因为你
心里有美好，如果时时都用尖刻的批判来面对世界，也许你内心根本就是丑陋的。荷兰人在这一点上身先士卒，
我很欣赏。
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自由和包容的地方，自由到花草树木都有了自己的土地，虫鱼鸟兽都有了自己的权利。
我被这种精神深深地感染，再一次在宇宙无限宽广之中渴望寻找自己。在旅途中我遇见最多的背包客来自英国，
其次就是荷兰和德国、法国。 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背包客来自这些地方，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更是受到家长和
政府的鼓励，享有很多优惠政策。他们几乎是全民旅行，也许正是这样的旅行，很大程度上开阔了他们的视野，
也让他们重新学习这个世界，重新认知自己。自由的精神和人权的美丽，被走出去的人重新带回来，用以治理国
家和制定政策法规，用以最普通的生活和待人接物。民众其实是最好的哲学。
§§§第四节 吃土豆的人
荷兰什么都好，除了食物。去了那么多国家，中国的有一点我永远都相信是非常好的，是我永远都会眷恋的，
那就是中国饭，毕竟我长了一个中国胃。
“elly， 晚上我的朋友们要来，他们会给我们做荷兰传统的美味。”斯帆一大早就兴高采烈的对我说起晚
上的 party 计划，我从睁眼开始就憧憬着饕餮一顿丰盛的荷兰大餐。
朋友们准时来了，带着一大堆家伙用具，像是很专业的样子。其中一个给我一袋土豆“嘿，如果要帮忙的话，
削土豆吧！”于是我便埋身于一大袋土豆中，拼命地斗争起来。
终于挣扎着从土豆堆里爬出来，另一个朋友马上递过来一袋苹果“嘿，如果要帮忙的话，削苹果吧！”我一
阵眩晕，才出虎穴又如狼窝的愤恨。
等我终于把准备工作完成，大厨已经架上火了，我渴望地看着他颇有架势的摆弄着，心里想着荷兰传统美食
是什么样子。只见他挥起大勺，把我战斗过的土豆和苹果过油，放在一起搅拌，再倒一大堆大葱进去。三下两下
我只听得“饭好咯，开吃啦。”惊得我哑口无言，原来所有传统荷兰美食便是大葱、苹果、土豆搅一搅。
后来某日斯帆的妈妈说是要做荷兰美食款待中国来的客人，上菜后我才发现，主食竟然是蒸土豆！
再后来斯帆的外婆和我们一起吃饭，斯帆告诉外婆“elly 要去日本了。”
他外婆竟然大惊，拉着我和斯帆的手，饱含热泪：“你怎么要跑那么远？日本那个地方连土豆都没有吧！”
我掉了一滴汗。斯帆解释说外婆早年就病重，不要在意。我心想，病重了都心心念念着土豆，荷兰人真不容易。
最后来我和斯帆还有从德国赶来的好友玛丽昂一起去了著名的梵高美术馆，有一副著名的画深深地震撼了我
的心，不是《向日葵》，也不是《星夜》，而是《吃土豆的人》。
原来荷兰人从梵高那一辈起，或者从更早更早的祖先起就开始吃土豆了，有了土豆就有了一切，一点都没有
进取精神，怪不得做不出来很多好吃的。
从美术馆回去，斯帆竟然破天荒要露一手，而且不准我偷看，等我实在是饿到不着调，斯帆端来他的神秘食
物，揭开一看，奶奶的，竟然又是土豆！“怎么又吃土豆啊？！”我喊。
“这是传统荷兰美食好不好，再说了，这种吃法你没有尝过，是油煎的。”他辩驳。
离开荷兰，我很久都不愿意再看到土豆，看到土豆我就做恶梦，梦到一大群吃土豆的人，长得都跟土豆似的，
还不停地催我吃土豆。
§§§第五节 巴黎和艺术
我一点都不怀疑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巴黎式的浪漫的梦，那个梦就像王子和白马，就像玻璃红舞鞋，缠绕了
整个儿时的幻想和天真烂漫。我说过我不喜欢大城市，我应该说明，是指毫无特点的现代化钢筋混凝土城市，但
是这里面不包括巴黎。就如同所有爱幻想的小女孩一样，我也有一个浪漫的巴黎梦。
海明威说：“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到过巴黎，那么以后不管你到哪里去，它都会跟着你一生一世。巴黎就是
一场流动的盛宴。”
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任何城市都可能是枯燥乏味的现代电视连续剧，而巴黎却是一部经久不衰的歌剧。你
不用学习她的语言来明白这歌剧的内容，你不需要懂博大精深的理论去感受这歌剧的思想，你只需要将身心交给
艺术，聆听心动的音符，音乐本身就是灵魂的语言，每个人都天生会懂。
传说与烙印，过去和现在，巴黎毫无保留地向人们展示了她的艺术和她坦荡的胸襟，并和着她那清爽的气息
和灿烂的文化，吟唱着优美的和弦。
巴黎的一切都是艺术的，这是我爱她的根本原因。无数的艺术家在莱茵河畔泼墨，在地铁和埃菲尔铁塔下演
奏，在蒙特马特的街角咏唱，在巴黎圣母院前舞蹈。艺术从来都不该是剧场里高深的论调，而是街道上自由地欢
乐。你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在巴黎的大街上存在着，不收门票，不为名利，爱艺术的人宁愿为懂艺
术的人来一曲高山流水，你听着喜欢了，看着高兴了，便放一枚硬币在桶里，这便是对艺人最高的肯定和奖励。
在巴黎，所有爱艺术的人都可以成为艺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选秀和过场。也许你一辈子都在墙角
里散发着幽香，让路人陶醉在你淡淡的浪漫里，你却比那些在花瓶里绽放得妖艳的玫瑰要更有人生的价值。
因为墙角的花儿，是能在雨露中坚强生长的灵魂，而花瓶中的玫瑰，总有一天会尘埃落尽、香消玉损、风光
不再。即使有一天墙角的花儿默默凋零，她也会用生命的美丽化作一片滋润的春泥。而瓶中曾经装潢耀眼的玫瑰，
早已在岁月中被遗忘，被新的水仙所代替，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未存在过，生命不留下一点意义。
我所热爱的巴黎，将“艺术”诠释得如此清晰和彻底。当我每一次走过街上或唱、或跳、或画、或弹的街头
艺术家，心中都充满了无限的尊敬。在我的眼里，他们比任何一个大明星都要来得实在和亲近。是他们用最朴实
的街头演绎，将整个巴黎提升到哲学和艺术的高度，而非哗众取宠的炒作和肥皂剧。
巴黎街头的艺人们，可能很丑，可能残疾，可能在生活的其他面一败涂地。谁说过只有长得好的才能是艺术
家，很多长得好的不过只成为“大明星”而已；谁又说过只有包装精致的才能不伤大雅，很多包装精致的，打开
不过只有一堆久不见光，潮湿发臭的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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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欧罗巴，打开心灵的另一扇窗(2)

巴黎的艺人，上至鸡皮鹤发的老人，下到未谙世事的孩童，每一个在我心里都是大明星，每一个人都因为艺
术之光而无限的美丽。事实上，艺术家并非某一些人的专利，明星也是每个人都可以当。首先你自己先要看得起
自己，自己必须是自己的明星。
巴黎一梦，比我料想得要更加震撼和感动。这座城市带给人们的自由舞台和梦想的光芒比她的名气和历史更
深刻地激励了我年轻的心。这是我在巴黎找到的意义，也是巴黎带给我的惊喜。
我愿我能成为一株墙角的小花，就像巴黎所有的街头艺人一样，在暗夜里给路人送去阵阵馨香，在春风里送
去未来的气息，在仲夏的骄阳里灿烂地绽开，在寒冬的泥土里悄然化作一片新的希望。
§§§第六节 世界没有国界
 让我们的大学在不同的国家
在每一次出国之前，签证偶尔会让我很头疼，有些想去的国家不允许中国人自由旅行；有些想去的国家需要
存款证明或者冻结，而我除了旅行的钱根本没有存款，每次都是存够了一笔钱，就出去旅行一次，何来的积蓄；
有些国家要求提供行程单、酒店订单、收入证明和工作证明，而我不过是一个想要自由旅行的大学生，除了一颗
真心，我什么都不能证明。
新加坡是我东南亚国家里永远遗失的地方，并非我没有时间和旅费，而是作为一个我这样清贫自由的大学生，
我拿不到签证。新加坡对全国很多大城市的户口都是简单放行的，可惜我却来自中国偏僻的“郊区”。再加上我
年轻、不丑、未婚、无业、没钱，帮我签证的公司说新加坡最不相信这样的中国女子，因为很多人去了就从事不
法行业，再也不回国。大使馆明确地告诉我，要想去新加坡旅行，先准备 6000 人民币冻结银行 3 个月。我欲哭无
泪，第一次因为自己不能左右的事实而难过，作为没钱的大学生，我的旅行，很多时候是很委屈的。
当然我不能将这个问题归罪于新加坡，新加坡限制中国人的签证，尤其是年轻女子的签证是有它的原因的。
世界上其他的国家这样做，并非刻意限制中国人，而是确实在他们的国家里出现了问题。可是我们许多许多希望
接触到国外文化和风景的旅行者，还有更多其他的国人却受困在“签证”带来的不便里。所以提高整体综合素质
和能力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呢？首先就必须要从娃娃抓起，让年轻人的素质和身心首先健全
和高尚起来。
现在国内的年轻一代有很多人在国内、国外背包旅行，这并不鲜见。然而本应是背包客主体，或者占一定比
例的大学生背包客却并不多见。正当欧美的大学生们开始当义工，开始在世界各地当志愿者，开始一边旅行一边
成长的时候，中国的大学生们还因为签证等等这样政治性的客观限制而无法走得更远。
从起点开始，我们又慢了别的国家一大步。而年轻的大学生们，作为一个国家最先知先觉的主力军，被黑心
的国内老板克扣工钱，被强大的就业未来所压抑，被繁重的各种考级、考试所制约……一个年轻人，从来都不曾
走远，甚至不曾走过国内的大山河川、文化名胜，不曾真正地运用国际语言和交流，不曾身处国际文化和社会，
他又怎能轻而易举地认识自我、认识世界环境下的中国和中国文化。
年轻人是需要接触不同的人和文化的，不去听各种不同的声音，怎样能找出你认为是对的，是好听的，是合
适的那一种，不去看各种颜色，你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最喜欢哪一种颜色。当你真正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开阔丰富的
世界，了解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生活意义，才能更好地去社会上开始工作。当一百个人给你一百个负面的影响的时
候，如果你还能坚定不移地告诉自己：“我要的就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改变！”那你才真正找到了自己强大的内
心。
很多学校里搞国际交流和夏令营、国际英语培训、实习等等，然而价格不菲，家里没有大钱的孩子，从来不
敢奢望。与欧美那些满世界用自己的力量在外面跑的同龄人相比，我们的起跑线在哪里呢？
我们的孩子也需要志愿者、童子军、户外野营、义工这样的机制。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在帮助另一个
生命的过程中体现自己人生的价值，在野外的环境下体味“环境保护”的真正意义。
在日本以及很多欧美发达国家有一种为期两年的免费国际志愿者机制。政府每年都在大学里面试，为在校大
学生和社会人士提供全额的机票、住宿和食物。但是却是没有薪水的。在这两年之内，不论如何不能够临阵脱逃。
完完全全地投身于非洲、亚洲、南美等等人民的生活中去，去感受生命的不公平，去帮助落后地区的人们。用实
实在在的经历让自己在贫穷和伤痛面前成长。
当有一天，我能和其他国家的人们一样享受国际权利，自由地飞到目的地开始旅行；当有一天，我的中国护
照能和美国、欧洲、日本等等护照一样随意前往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不用担心签证，不被拷问存款数额，不被
要求出示工作证明；当有一天，中国的年轻人就像其他各国的年轻人一样，自食其力，云游四海，因为能力和品
德而不是国籍被判断品格和诚信……我才会真正的感觉到世界的公平和美好。
我甚至回想起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我被人性本质的美好和善良的光芒照耀了前行的理想。自由
是天赋人权，人们生而平等，从来都不应该以任何民族、宗教、种族、国家等等来衡量一个人的本质，更不应该
用金钱贫富这样肮脏的判断方式。
我们在出生之前所来都没有任何选择权利，我可能会成为柬埔寨贫民窟的孩子，也可能会成为奥巴马总统府
邸的孩子，既然我对出生都没有任何选择权利，那么其他任何人更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出生来对其进行人为选择。
世界上许多东西和处境是我们无可奈何的，但是请一定相信你起码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能力，跟着自己的心，而不
受任何的压力和言论影响，你才能真正找到属于你的人生的意义。
 世界是不公平的，你无法选择你的出生和父母，但起码你可以选择今后的道路。大山里、农村里出来的穷孩
子，肯定要比有权有钱人家的孩子要天生不公平。不公平却不能就此认输，认输了就永远不可能拥有想要的人生
和梦想。一天一天在抱怨中度日，结局会毫无改观，一天一天在奋斗中前行，也许就会有梦想的明天。
正因为我们出生在第三世界国家、发展中国家，就更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和梦想拼一场，我们的年轻人就更应
该像外国人那样靠着自己的本事去闯世界；正因为我们没有天生优厚的条件，我们的年轻人才更应该努力学习真
正的知识，而非为了应付考试；正因为我们确实还有问题，还落后，我们的年轻人才更应该谦虚地请教而非盲目
自大、怨天尤人，才应该更坦诚地聆听不同的声音，才应该勇敢地去交流。
将我们的大学变成一块海绵，不断地吸收各种有用的知识，广听各种声音，广看各种现象。读书是根本，旅
行是催化剂。然而这里的读书并非是读一段“死书”，并非为了急功近利的心去读书，并非为了“证书”、“成
绩”、“奖状”去读。真正的学习是给心灵的一碗鸡汤。考试卷上也许是不会反映出来的。
大学的年纪已经不再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我们正在逐渐丰满自己的羽翼，渴望不断汲取，有所作为。
我的大学在长沙，却不仅仅在这一所城市里，因为我的成长在这一条 14 个国家，一边读书一边漫游的道路上。我
可能在学校里获得了书本上的知识，而人生的知识却是我一步一步在路上捡拾的。
18 岁之后，我们需要一个自我放逐的过程，只有勇敢地将自己赶出最熟悉和温暖的生活环境，赶到社会里，
赶到天地中，逼着自己自食其力，逼着自己认识自己的能力，我们才能更加珍惜学习的来之不易和获取知识的艰
辛。
年轻人应该不要生气而要争气，不要看破而要突破，不要嫉妒而要欣赏，不要托延而要积极，不要心动而要
行动。真正的旅行并非是走多远的路，很多时候这个旅行甚至不用出门。因为一本书、一段思考、一份谦虚的心
也许比走过多少路更加的重要。旅行的作用是将自己置离于现实浮躁的物质生活之外。这一份旅行，身未动，心
已远。因为它不能靠脚走出来，而要靠心。
我希望我们的大学生真正能够毫无阻隔地走出思维上的禁锢区，给自己的心一个“旅行”。我渴望一个真正
的明天。
推到心上的“柏林墙”
斯帆和我开着车离开荷兰 heemskerk，一路南下。如果不是中国移动全球通自动提醒我：“欢迎来到比利
时”、“欢迎来到卢森堡”等等，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清楚地分清哪里是比利时，哪里又是卢森堡。自从欧盟成立
以后，大部分欧洲国家只需要申根签证一纸公文就可以，欧洲，是无比自由的。
在欧洲五国的旅行中，我从未看到任何路障，任何国界线和任何边防警察。判断是否到了另一个国家，你必
须拿一张颜色分别的国界地图。就在这样无国界的情况下，人民一样和平共处，各自说着各自的语言，各自过各
自的节日，各自崇敬各自魅力独特的文化。
后来我独自前往德国，用六十度的仰角观摩科隆大教堂。却遗憾柏林之行未成，没有见到那一段留在人类悲
剧历史上的“柏林墙”。然而在博物馆和美术馆等等地方，我看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关于德国那一段悲痛过去的
记忆。
1961 年 8 月，一个沉闷的夏天。对于大量东德人经柏林逃往西方已经忍无可忍的东德人和苏联人搞了一个
漂亮的偷袭。8 月 12 日凌晨 1 点，2 万多军队突然开到东西柏林边境，立刻开始了修筑柏林墙的工程。仅仅到
13 日凌晨，第一期工程全部完工，整个东西柏林被铁丝网全部分割，再加路障。
柏林墙正式树立了起来。这一座“柏林墙”代表了人类历史让又一个无声的可悲的血泪闹剧。自然界从来没
有给人类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人类却可以造出来一个。
从那一段界限树立的那一天开始，从此咫尺天涯，妻离子散。多少人为了一个叫做“自由”的理想，用生命
去翻越一座高墙。无数个让人泪眼迷蒙的故事，无数具永不瞑目的尸体，无数个在枪林弹雨下被啃噬、被肢解、
被扭曲、被刺破的灵魂，血溅在这一段无法逾越的幻想上。
1989 年 11 月 9 日，东德宣布开放整个柏林墙。一时间，德国人疯狂的涌向柏林墙。两德的居民拥抱在一起，
哭泣在一起，一起跳舞，欢歌。欢呼和笑声响彻云霄，仅仅片刻之后，也许，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忽然哭泣
起来。那一声哭泣，发自人类的内心，如此感天动地，声泪俱下，痛彻心扉。
多少人有一个梦想，跨过那一道深深的带着血迹的高墙，然而因为无情的政治和阴谋，这一道墙竟然成了世
间最难跨越的鸿沟，沟里密布着先驱者腐烂的纠缠在一起的尸体。
“柏林墙”倒塌了，后来欧盟建立。世界上第一次有这样的一块土地不需要枪支和弹药来保护，而是靠人民
的自觉、善良、和平的本质。世界上第一次有这样的一块大洲，真正可以“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
欧洲的自由和开放史无前例地撞击了我的思想，打开一张世界地图，百年前的国界和百年后必定多有出入，
原来“国界”根本就是一个人造的东西，所有的栅栏、围墙、隔阂都是世界之初从未有，而是人类自己架上去。
百年之后，我们所认识的这个世界又会画另外一种不可预知的地图。
既然世界从根本上并没有边界，那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心和脑海里刻下一片刻意的疆土呢？现实中的“柏林
墙”可以被建造起来的人们再一次用自由的理想来推倒。然而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人生活在一段柏林墙下，却
从无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生命轨迹中一直一直就靠着一段无形的“柏林墙”。
用钢筋混凝土造出来的墙尚且可以用坚实的机器来推倒。心里的那一段无形的“柏林墙”却靠不得任何外力。
很多时候，也许你都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能推倒这一段墙的人，只有自己的心。
梦想从来都是无国界的，爱也没有。刘墉先生说：“一个人内心的格局决定了他的眼界”。那么，我们的年
轻人，应该在心里装下整个世界。
没有什么是你不敢想不敢去做的，欧洲人推到栅栏，将所有的欧洲文化坦坦荡荡地放在世人面前。枪支和火
药不一定保得住这一片江山，欧洲人给我们看，原来爱、包容、理解、合作、和平却可以。
当你的心里有一条不可逾越的“柏林墙”，你的心首先就萎缩了，你的梦马上就缩小了，而你的眼界，又能
有多大呢？用宽容之心走出去，勇敢地推倒心上的那一段悲哀的“柏林墙”，给自己整个世界的梦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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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日本，选择坚强(1)

§§§第一节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刚从马来西亚、柬埔寨、印尼近两个月的旅行中回过神来，突然有一天老师告诉大家，有两名同学可以作为
我们学校第一批被送去日本冲绳的唯一一所国立大学——“琉球大学”的本科生，进行免费学习和交流活动，为
期一年。
我一样参加了考试和面试，仍然记得面试时有同学告诉我应该说“自己的理想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报效祖国，为校争光”、“学习和交流日本文化，促进中日合作和友谊”……听了这话我有点晕乎，可惜我当
年日语没学好，组织了半天语言都没编出来，只能老老实实说“我想去日本看看，体验文化的不同，接触很多日
本朋友和日本文化。而且我一直都想写本书，介绍我眼中的国家和文化……”，本来就觉得作为“老师的眼中
钉”我百分之二百不会被选上，所以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
突然有一天，领导打来电话：“杨莹，你去日本吗？”
“去。”我蹦豆子一样的说。
“就这么简单？不用考虑一下？虽然是免学费的，生活费你还是要自理的。你要不要和家长商量一下？”书
记真通情达理。
“没事，我死不掉。不用商量。”我又说。
后来我才知道，那么多参加选拔的同学，经过向日本老师询问，也经过和各方面交流，似乎是说冲绳在日本
的最南部，交通很不方便，没有车基本无法打工，很难养活自己。而且出国手续麻烦，离家太远父母也不放心。
是去冲绳又不是去东京，不是日本的主流，太偏僻。去了日本就赶不上研究生考试，还是在国内考研比较好……
等等。竟然在排名单上站在我前面的同学都不去了！！
我只能乐得把牙都乐掉了，我这辈子可真是福星高照。“打工困难，没车，我走着去洗盘子还不行？朋友说
我就算在沙漠里，都能把仙人掌做成泡菜活下来，在海岛上也一样的。出国手续能麻烦到哪里去呢？我从小就离
父母远，而且越跑越远，我可爱的爹娘已经经受住了无数的革命考验。不去东京我才高兴呢，城市有什么好的，
乱七八糟，压力巨大，我本是戈壁滩上出生，这次改海岛住住也不算坏。”我这样想着，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没想到我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非但不死，居然还在难找工作的地方，找了还成的一工作，而且还因为
业绩优秀，被邀请以工作签证的方式留下来；居然在交通不便的冲绳，花自己的钱，买了自己的四个轮子；居然
拿了“琉球大学留学生演讲比赛”的特别奖。
 看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运气还真不坏，我在此衷心感谢以前没敢吃螃蟹的同学们。人生的机会并不多，当机
会来了，一定要有敏锐的嗅觉和勇敢的内心，看到机会，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也去努力，也去争取，然后抓住了
就不放，抓住了就大干一场，以感恩上天的惠赐，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也希望大家下一次看到了螃蟹或者蜈蚣、跳蚤、蜘蛛 等等第一次吃的东西，不要害怕，勇往直前，没准味道
是不错的呢？
§§§第二节 不留后路
我的大学是日语专业，大三被送往日本冲绳。我在一些人的羡慕中得以终于去日本，其实，又一段人生之路
才刚刚开始。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时刻怀有感恩的心，上帝给我的人生安排其实很有意思，即使我也有哭泣和伤心，也有生
气和埋怨，也有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但是如果不是被学校送到日本免费留学，我们家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像别人
家那样给孩子准备几十万，打通关系找中介，用父母几十年含辛茹苦的钱买孩子一个未卜的前程。
乌鲁木齐的机场里，爹娘含着泪对我说：“就两万块钱，你带上吧，这是爸妈能给你的仅有的钱了。存折上
就剩下一点救急用，你姥姥她还常年有病……”
在日本的时候，有同学问我怎么样从中国向日本打钱，哪种方式最划算。我说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你爸
妈怎么给你打生活费的？”那个同学很惊讶。
“我就没要过生活费，出来了就给自己断了后路，所以咋会知道怎么打钱呢？”我很平静地说。
我从告诉老师我去日本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让爸爸妈妈给我寄钱。到了日本更是不会问同学怎么样才能从
中国往日本打钱，也没有信用卡。即使我真的没钱的时候，需要清晨大早满世界借朋友的钱，来还追债的邮政公
司，我都没有想过问家里要。因为日本是我选择的，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把它走完。
刚到软银实习的时候工资很低，同事问我就这么点钱怎么过活的，怎么不问家里要。我说：“我爸妈在新疆
一个月工资就那点儿，在日本吃个日式拉面都要五六十（人民币），他们得勒紧裤腰带多少个月才能有我在日本
吃的呀？”
我做事情挺绝，不喜欢给自己留后路，留下了后路就难免在最脆弱的时候倒退，只有孤注一掷才能不断向前。
有时候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不被逼上梁山，又怎能成一段佳话呢？
§§§第三节 捡破烂，捡出中国，捡向世界
和我一起去日本的另一个同学叫小燕，真正的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不过当我们俩一起以不一样的精彩成绩重
回母校，我想我的学校应该是欣喜和高兴的。我们俩一正一邪，居然都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自己在日本的好成绩
和历练、成长。（不过其实我在日本学习期间成绩也很好滴，平均分 a 90 以上，虽然比不上小燕，但是也没给学
校丢脸。）
刚到日本开始新的生活，肯定要有很多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感谢祖国驻日同胞的亲切关怀，我们从老留学
生那里捡来了比火柴盒大的电视机、没有盖的水壶、被子等等，真的很感动。可惜我运气没小燕好，我没捡到枕
头，而我这个人又小气，把衣服垫起来睡了两个月都不去买。
后来有一天一位日本友人想给我送礼，问我想要啥，我不好意思地说：“您要是真想送我就不客气了，你们
日本送礼习惯里，忌讳送枕头吗？”
他掀开我被子一看，没有枕头，只有一摞被我睡扁了的衣服。他心里好像挺不是滋味似的，静静地点点头，
第二天真的带着我去买枕头。
我自打去西藏之前就养成了捡破烂的光荣传统。有一次我经过楼下的垃圾场，看到居然有人扔了很多没有破
的盘盘罐罐，我心里又动了主意：“得，党教育我们：节约光荣、浪费可耻！我全当是替日本人节约资源了。从
今天开始我要将本人多年的捡破烂传统传扬到海外去。”
叫上了小燕，我们开始上垃圾山，下垃圾海。该死的冲绳赶上雨季，没边没沿儿地打湿了我的垃圾宝贝。从
国际交流会馆的垃圾山里我有了我的第一套餐具，有了晾衣架，有了一口不小的锅，有了凳子，有了小装饰品，
竟然还捡了个微波炉！只不过别人的微波炉一两分钟就能热好食物，我得热一二十分钟，管他呢，白捡的就不挑
三拣四了！
后来住得久了我发现，垃圾山里的餐具大都是印度和孟加拉国的留学生扔的。我头一阵眩晕，想起上次我问
阿萨德（一个孟加拉国）的留学生：“你们那里一年洗多少次澡”，他说：“还一年几次？穷人几年洗一次，赶
上下雨了，全当是洗澡。”我开始浑身颤抖，虽然自己把那些垃圾堆里的东西拿回家也是洗了无数遍，还用酒精
消毒。但是，孟加拉国和印度某些朋友的生活习惯了得，我那感觉就像误吃了一盘子死苍蝇。
在日本一年的留学过程中，我通过自己的艰苦努力，已经捡出了不少成果。我发现自己很有一种愚公移山的
精神，保证每天早上上学之前必定“经过”一遍垃圾堆，下午工作之后再坚持“经过”一遍垃圾堆。在我一次又
一次不懈地“经过”垃圾堆的过程中，我捡出了自信，捡出了勇气，捡出了一条具有杨莹特色的捡破烂主义道路。
留学快结束时我准备签约日本公司，继续在日本的捡破烂生活。这时候必须从国际交流会馆搬出去，自己租
房子生活。租的房子自然不比会馆，除了四面墙，就是四面墙，没有任何家具。人家日本人是睡在地上的，所以
连床都别想有。
我在这一次有重大意义的安置新家过程中，再一次将捡破烂的精神发扬到极致。革命道路是艰难曲折的，捡
破烂的成果却是丰硕喜人的。我从各大垃圾山里，捡出来了衣柜、鞋柜、书柜、凳子、桌子、一大块破成两半的
镜子、水桶、篮子、一套武士刀、一个精致的小帆船工艺品等等。在孜孜不倦地努力和进步中，我竟然又捡了一
个微波炉！这一次热食物的速度从一二十分钟，终于降低到了一二分钟，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状态下，终
于捡到了一个真玩意儿！
想起我当年捡着破烂完成了去西藏的梦想，如今又在日本捡着破烂丰富了自己的物质生活。捡破烂原来是我
成功的法宝，根据多年实践经验，我总结出了“两手抓”的中心思想：一手抓国外精神文明建设，一手抓捡垃圾
物质文明建设，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并且吸取教训，力求体制改革，坚持与时俱进，举一反三，狠抓质量，争
取捡出国际先进水平。
鉴于我仍然将不断地前往世界各国，我郑重决定将我的捡破烂事业传扬到五湖四海，捡出中国，捡到亚洲、
捡向世界！
§§§第四节我在美军基地的日子
从琉球大学到美军基地
来日近两个月后才拿到打工证，就在我身无分文，急得睡不着觉，到处应聘的时候，正是经济危机最严重的
时候，就连工资最低的洗盘子的工作都找不到。我每周要应聘五六次，偶尔打点零工，给印度留学生开的海滩酒
吧打扫卫生、当服务生，也在一个糕点房工作过几天，也当过会议的英语主持……可是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
容易。
当泰国留学生嘲笑我天天找工作，掉到“钱眼儿里”的时候，当欧洲和韩国留学生奇怪我为什么不和大家一
起玩的时候，我只能委屈地想：泰国、韩国学生拿着家长的钱，欧洲学生无条件拿着国家补助，你们又怎么会知
道我的辛苦？尤其是泰国的那些人天天去饭馆吃饭，每周都出去腐败，花着爹娘在泰国辛苦攒起来的血汗钱，竟
然还心安理得地笑话我每天自己做好饭带着上学。
去日本之前我的日本老师川平对我说：“你必须要答应老师一件事情，我也给你说过在日本消费很高，你家
里又没有经济基础来支持你，有一些中国女留学生去了日本之后变成了陪酒小姐，你不管多难都不能做这个。”
我点点头。
没有伞的女孩子必须努力奔跑，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我仍然固执地一家一家去面试，打零工。仍然做
好午饭放进饭盒里带着去上学。
中国留学生聚会上，一位博士生学姐得知我能说流利的英文，找到我说：“我们琉球大学的学生长期以来都
有和美军部队交流的历史。美军基地有教育中心，士兵们在晋级军衔或者拿军事文凭的时候，都要考试外语。而
外语的种类繁多，有印地语、孟加拉语、泰语、韩语、斯瓦西里语等等任何存在的语种。一般来说选修中文的学
生特别少，因为中文很难，但是偶尔有几个学生感兴趣，在日本却又缺老师。所以我们学校的留学生，比如印度
尼西亚的、泰国的、台湾的等等都会应邀去和选修语言的美国士兵交流学习。我已经在那里做了很久，大部分时
间是当家教，一对一教一些简单的拼音和对话。但是今年我要写博士论文，没有时间去，他们却在暑假有一个培
训班。我希望你能去试一试，毕竟薪水非常高，而且在这里的中国留学生哪个不想去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
以问学长们，很多人都给日本人当中文教师，可惜基地不是说日语，英语说得这么好的人又没太多。”
我和另外的留学生报名者一起参加了应聘，结果最后那个我很不喜欢的美国老板却在我和另外一个台湾同学
上犹豫不定。我和其他教授泰国语的同班同学皮尔斯、印尼学长、台湾同学一起经过了断断续续的几个月的培训，
期间我还负责举办琉球大学中国学生和美军的交流会，那该死的老板却迟迟定不下来我和台湾人谁去。
台湾同学是个男孩子，其实和我处境差不多，我以为台湾人会有点钱，结果他也是一直都靠自己，很久都没
有找到工作，和我一样。当我讨厌的老板埃里克斯在开课前两天打电话给我“ying，you solo the class.”
他说，我激动得快哭出来，起码我知道自己不用给爸妈添负担，自己可以在日本活下去了。
我的学生是特种兵
在断断续续的前期培训里，埃里克斯向我们介绍了需要讲的内容，课本是北京语言大学的对外中文教材。他
强调文化交流这一点的重要性，首先在课堂上不谈论政治，不许说自己国家的不好，要尽量带去自己国家的文化
和美丽。最好老师能穿传统的民族服装，能在课堂上偶尔给学生介绍中国历史文化、放中国音乐、放旅游名胜的
录像，而且可以一起去中国餐厅吃中国饭、过中国节日、和中国留学生交流。
这些内容很像我和同学们在和普天间小学与日本孩子们交流的内容。我当时去那所学校时介绍了我的家乡新
疆，还穿了一条黑色的旗袍，反响很热烈。这一次我要将旗袍穿到美军基地里，将一个美丽的中国风景带进我的
教室。
这种语言课程是在基地的大学和教育中心都可以自由选择的，要晋级更高的军衔或者报考军校，都必须要有
外语考试。很像中国政府里的职称考试的制度，你可以选择考英语或者日语等作为第二外语。通过了一门考试，
就会涨相应的工资。所以脑子聪明的，有志向的士兵都很积极地参加语言培训。
后来我发现除了语言类，教育中心还有经济类、哲学类、计算机类等等五花八门的课程。甚至日本文化课程
里还有茶道等等有意思的课，也有像大学一样为士兵和家属开放的免费培训和社团，社团种类从音乐、舞蹈、拳
击到你所能想到的很多有意思的课程。这些教育在基地都是免费开放的，给了学有余力的士兵一些自由的空间和
多方面发展的机会。
我的一个学生就曾经告诉我，学习中文是因为他觉得中国的发展很快，在世界全球化发展的背景下，中国在
很多方面都需要和世界有语言交流。自己总有一天会退伍，多一门语言或者技术，重新回到社会的时候也不会被
淘汰。这样的上进心很值得借鉴，因为我认识也看过许多中国队伍军人，三年军队生活过后再也无法融入到社会
里，没有知识和技术很难面对竞争。
中国人的第二外语大部分是英语，美国由于是一个移民国家，从中东移民过来的人自然喜欢学阿拉伯语，犹
太人喜欢学希伯来语，有的人太太是泰国人，他就想选泰语等等，很可能每个人想学的语言都不同。有些士兵，
在高工资的诱惑下，可以说好几种语言，每个月多拿一两千美金。我的一个聪明好学的学生就会说中文、非洲本
土斯瓦西里语、西班牙语。
“百年不遇”才会有几个人敢挑战中文，对于美国人来说，中文的难度系数在所有语言里最高，一般来“骗
工资”的都是华裔美军。我见过一个学生，他根本就是东北人，老大不小了才去了美国，自然论中文，谁都比不
过他，他每年考一个试，就踏踏实实每个月多领一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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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日本，选择坚强(2)

这一次选修中文的只有六七个美国大兵，而选日语的人要开好几个班。 当我拿到简历才得知，原来他们都是
特种兵。菲律宾老师和韩语老师的学生大多是空军，所以我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基地里，我要去的地方是冲绳唯一
的陆军特种兵基地——torii station。
我给美国大兵当老师
给美国大兵教中文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我不只一次想起来斯科特将“屁股”和“脸”这两个单词弄错的笑话，每当我说：“斯科特，摸你的脸！”
他就摸屁股。我无奈地笑个不停。
丹尼尔是永远也记不住记者和妓女这两个单词。每当他说：“妓女在给报纸写新闻。”我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告诉他：“嘿，丹尼尔，千万不要叫记者是妓女，我觉得他们不大会高兴的。”他总是拍拍胖胖的肚子说：
“莹老师，你怎么知道记者不做第二职业呢。”我无奈地看着他，掉落几滴豆大的汗珠。（后来我发现郭德纲肯
定是从我学生这里得来的灵感。）
这便是我给美国大兵教书生活的一个缩影，面对身着制服、牛高马大的学生，我却觉得自己是在教一群幼儿
园里可爱的小孩子。这大概这就是教自己母语的一种乐趣，听着他们呢喃着字句不清的中国话，只觉得不管多么
辛苦都是幸福的。因为我父亲是教师，我从小长在学校院子里面，天然地排斥当老师。没想到这一次教中文，我
突然热爱上教师这一职业，后来虽然离开了美军基地，仍然去“地球村”语言文化交流中心给其他美国、日本等
等国家的人们教中文。能把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带给别人，能从外国人身上学习我们没有的想法和感受，是一件非
常让人感动和振奋人心的事情。
日本冲绳最有名的地方一定算是最大的美军基地。这里驻扎着美国海陆空三军的将领士兵，说是在日本生活
着，却时时感到美国的气息。到了美国独立纪念日、万圣节、感恩节等等，冲绳是一样的喜庆，一样的欢腾。这
块美丽的岛屿从古代就是太平洋贸易上的一个重要据点，中国、日本、东南亚的文化在这里交汇，现在更是混入
了美国的文化。真正进了美军基地，才发现简直到了另外一个国家，小到牙签大到车辆，他们都从美国本土运来，
完全在海外建立了一个家乡。甚至货币是美元、车牌照与日本人不同、规章制度更是按照自己的一套。
第一次教授中文是一件很新鲜神奇的事情，所以我用尽全力在对中文的体系、文法进行理解。从淘宝上买来
便宜漂亮的旗袍，每天穿着去上课。不断地从网上下载总结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做成妙趣横生的幻灯片和影音
课件，讲中国流行，讲中国的年轻人，讲中国美丽的风景和民族，恨不能将整个历史文化的精髓一口气告诉世界。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却站着上全天的课，因为一坐下来定是要睡着的。最最开心的时候便是学生获得进步还有
闹出笑话的时候。
比如说，有学生会问：“莹老师，马马虎虎不就是 horse horse tiger tiger 吗？当别人说我的中文很
好的时候，我就回答 horse horse tiger tiger？为什么这两个动物能用来表示谦虚呢？”我一阵眩晕，这
可叫我怎么回答？
还比如有一天我让斯科特翻译：“小高的个子很高。”他翻译成：“little tall is very tall.”。笑
~“嘿！斯科特，小高是一个名字，直接叫人家 xiao gao 就好了，干嘛叫人家 little tall！”
我发现“警察局”这个词学生们是永远也记不好。斯科特把它说成“警察猪”，尼古拉斯把它说成“警察
鱼”，于是我知道，警察原来是分为不同种类的。各种动物都是能够当此重任的。
斯科特强词夺理说“莹老师，我没有错，在我们美国真的有警察猪啊，猪的鼻子比狗的鼻子灵，所以我们用
警察猪！”
我只得苦笑：“好的好的，在美国你怎么叫警察局我不管，但是中国的警察大概不愿意被叫成猪。”
能够帮助人类工作的似乎不只是猪和鱼，尼古拉斯创造出来新型的“洗衣服的鸡”（洗衣机），于是我发现
鸡除了会生蛋还会洗衣服，这是一件好事情，应该大力开发。
当我们面对食谱的时候美国人似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说起来“醉鸡”和“素鸭”，了解中华文化
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对于菜名的一种美化，然而我却被丹尼尔问起：“莹老师，中国人好奇怪，你们要给鸡喝
酒，等它们喝醉了才吃它们吗？”
斯科特更是说：“莹老师，为什么要叫素鸭？vegetarian duck？ 是说鸭子都是素食主义者吗？还是说这
是给素食主义者吃的特殊鸭子？”
到了我解释四川有名的小吃“夫妻肺片”（类似于麻辣味道的卤制牛肺，因为由一对夫妻叫卖而出名）更是
难上加难。学生们带着恐怖的神情看着我解释，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一对夫妻的肺切成片怎么能成为有名
的四川小吃。
给美国大兵教中文的这段时间我才真正开始认识美国军人，发现他们和我在电影中看到的那种形象并不一样，
就是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会在课堂上开老师的玩笑，会向我提奇怪的问题，也会偷偷地讨论老师的屁股，汗……
美国人上课真是我从未见过的自由，经常是快躺倒桌子上或者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喝着可乐，吃着薯片，这
要是在中国，估计就已经被赶出教室了。其实我是嫉妒，他们吃着我看着，我也馋，我很郁闷。可能因为我的学
生是特种兵，经常会有特殊的训练和任务，而且都是不会提前告诉我的。偶尔等我一个人在教室里都半天了还没
有人来上课，而隔壁印尼语班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气得我肝都快蹦出来的时候，才会突然接到通知：今天不上课，
你的学生去跳伞了。真是气死人，我大老远从学校跑来，还备了课，他们去跳伞了，我想跳楼！
大部分学生都是很努力学习的，也有一少部分并不想选修中文，但是没能如愿选上泰语被调到我的班里，于
是很没有上进心。我不会对学生吹胡子瞪眼，你愿意学，我欢迎，你不愿意，我不强求。有人最初以为我会是中
国老夫子的形象，带着小圆帽，拿着戒尺或棍棒。所以第一天有学生问：“咦，中国老师，您忘带棍子了吗？莫
非您会中国功夫，赤手空拳也一样飞起来打十个人？”我无语，瞪着他们：“我会一阳指，一根手指头就够了，
你们最好小心点儿！”
 我对不愿意学习的学生说：“时间是你们自己的，人生是你来决定的。无所事事、不学无术也是过一天，努
力接受新的知识，体验新的文化也是过一天。由你来决定这一切。”
经过当老师，我自己也突然成长，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我们几个一起去教语言的各国留学生，竟然离开美
军基地之后都有了改变，学习更加努力。因为自己当过老师才知道教书的辛苦费心，才体会到别人工作的不容易，
才真正懂得在学校应该为了知识和自己而奋斗。
§§§第五节 我在琉球大学的日子
不丹式求爱
地点：冲绳某家墨西哥餐厅 。时间：晚饭 。 人物：不丹人和我 。
来琉球大学之前我以为地球上那些小的不起眼的国家只是地图右下角的标记。然而来到这里当我发现我隔壁
的隔壁住着一些棕色皮肤来自太平洋岛国密克罗尼西亚的邻居的时候；当我发现我的狐朋狗友成了泰国人、卢旺
达人、巴西人、法国人、韩国人、印度尼西亚人的时候；当我和帕劳国朋友共进晚餐聊得不亦乐乎，和斐济国朋
友一起 party，和印度、孟加拉国朋友一起吃咖喱的时候；我应该能想明白如果一个来自不丹国的人向我求爱也
并不是一件什么神奇的事情。
“你有男朋友吗？”不丹人用英语问我，他长得像西藏人，这也难怪，不丹和西藏只隔着一堵墙。
“啊？哦，有，荷兰人，在荷兰上大学。（这事发生在我和斯帆分手之前）”我将最后一口墨西哥饭放进嘴
里，咯噔的一声吞到肚子里。这间餐厅突然一下小的只剩下四面墙，让人觉得拥挤。
“哦，那你没有男朋友在冲绳，那我向你求爱，我当你男朋友。”不丹人说，一脸镇定，我似乎是看到他背
后升起一座万丈的雪山似的，那山该是喜马拉雅山吧。如此刚毅的表情，难怪是从喜马拉雅山下的国家来的人。
我还是忍不住狂笑，似乎是失礼了，我一定是失礼了，我想我这辈子打死都没有想过会有个不丹人向我求爱。
除了捧腹大笑之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回应这种唐突的问题。实在是太直接了，没有想到亚洲人也能这样直接
的。
“你们不丹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我终于从笑声中挤出来一句话。
“对，我们不丹人喜欢谁就去跟她说，成就成，不成就算。”他一脸坦然的样子，“如果你没有男朋友在日
本，那我可以当你男朋友，等你男朋友来了我再把你让给他。”他的意思是过一天算一天，今天我们可以在一起，
明天爱咋咋地。怎么听着像是公交车？
我除了笑还是笑，笑得那个日本服务员不知所措的。
“那这样吧，要是你打算换了，电话联系我。”不丹人一脸严肃。
“哦， 哦……好， 呵呵。”原来谈恋爱这事情还是可以预约的，还是需要先占位置的。
然后我联想到这是我来到日本第四次听到这样的话，从不同国家的人嘴里说出来，这日子真是有意思了。留
学生交流会馆是整个学校的一个焦点，日本人看着我们这帮老外天天可劲儿的折腾。我终于明白它为什么就那么
焦点了，外国人的思想都是这样开放的，每天都折腾出来无数花边新闻。
不到半年的时间，会馆里的留学生走马灯似的换男女朋友。后来接触到美国士兵，他们更是每周末泡在酒吧
里，四处寻觅着一夜情。起初我并不以为意，听过太多人告诉我“just have fun！”，我甚至怀疑年轻是不是
就是可以享受什么都无所谓的快乐，直到我后来终于慢慢认识感情，才觉得不论什么年纪，不负责任的快乐都是
可耻的，羞辱的。因为一时之乐而伤害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再去伤害别人，这世界就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怪圈。
听说冲绳是日本离婚率最高的地方，可能风景太美了，沙滩海水，散漫悠闲的生活，让人难以脚踏实地的奋
斗。再加上这里有数量最庞大的美军，和无数的沙滩派对、酒吧夜总会，就连各国到来的留学生都染上一身怪习
气。
年轻并不代表可以放纵自己，过没有责任的生活。真正的爱情是需要很大的责任心和忠诚的。年轻的时候玩
过一程，才会后悔自己曾经没有珍惜，才会抱歉曾经伤害别人。
刚到冲绳，无休止地和各国的“朋友”到处游玩和派对，三个月以后等我安静下来，踏踏实实地面对自己打
工的现实生活，才突然发现那些我以为是“朋友”的家伙，甚至从来都不在我的人生中留下痕迹。当我需要为自
己的生存而奋斗的时候，当我没有交通工具去打工，于是不断搭别人的车的时候，甚至有留学生讽刺我：“嘿，
莹，我看你天天赚钱好辛苦啊……我们这周又有沙滩派对呢，你一定又不去吧！天天看你坐不同人的车回来呢，
哪里认识那么多人的？我发现你比我们玩得都高深啊……”
我苦涩地笑笑，扭头走掉。感谢那一段风风火火的一起玩闹的日子，让我明白自己要的生活不只是“just
have fun！”（找乐子、高兴就行），也让我明白“友谊”和“爱情”都是多么珍贵和多么需要负责任的东西。
留学生演讲比赛
一年一度的留学生演讲比赛是留学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项比赛。从来到琉球大学那一天开始，老师们就会经常
提起：“大家要努力学习日语，等到演讲比赛的时候就能见分晓了。”我还在国内的时候，就在大一主持全校英
语演讲，总觉得自己是学习语言专业的，大学不能缺这一块奖牌，因为演讲比赛真的是对口语和应变能力的极大
考验。进琉球大学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去赢那个比赛。”
日本老师很认真，从开始写演讲稿到比赛，真的是不断地打电话来，希望向你指导。这真的很让人感动，老
师三番五次地主动打电话来问学生什么时候有空练习，真的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事情。事实上，不光是演讲比赛，
包括学生病了，或者考号填错了，或者应聘时需要写推荐信，老师都非常的热心。有同学因为学号写错了没有期
末成绩的时候，老师比他还着急，到处打电话问，还帮他亲自去改。我应聘的时候需要写推荐信，向老师提出来，
几个小时后就发过来，不需要去求，更不需要送任何礼物，老师还问：“有没有写得不好不合适的地方，你先看
看，修改一下，没有问题我来盖章。”
我因为需要工作养活自己，有时候会缺课，演讲比赛的训练更是没时间搭理。老师们很慈祥，虽然我这个学
生这样不听话，却是从来都没有对我发过火。听小燕说，她交论文的前一晚，我们的老师一直陪她修改到深夜。
其实我在演讲比赛前，因为自己工作时间和上课冲突，又何尝不是占用了老师很多下班时间呢。
比赛前我问副岛老师：“老师，您觉得我行吗？我心里没底。”
他很肯定地说：“当然行！起码我们班也得有个能带头领奖的吧！你这孩子怎么会说的这么好，没看你上课
时怎么积极啊？”
“哦，我其实让日本同学将演讲稿念了一遍录下来，不停地去听，去模仿。然后打工的闲暇时间，抓住个日
本人就练一遍，让人家给我说哪里说的不好，呵呵……”我说完，老师点点头。我并非下了多少工夫，却也一直
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件事情能不能做成，真的需要七分的努力和三分的运气。那三分我实在是管不了，只能将
七分的努力做足了，也许真的努力了，老天也会看得到。我总相信，没有过程的结果是可悲的，没有结果的过程
即使让人伤感，却代表你曾经努力过。
比赛要求身着正装，一百多个留学生里面很多男同学都穿了西装，有的女同学穿西装也有穿琉装（琉球传统
服装）或浴衣（夏季日本传统服装），台湾同学头一天借走了我的旗袍，还没有归还。我正想着总不能穿工作服
上去吧，日本朋友 manae 看到我在着急，拉着我说：“穿我的和服吧，虽然样子比不得新潮的和服，却是我外婆
留给我的。莹那么漂亮，演讲又努力，穿着我的和服一定就得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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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日本，选择坚强(3)

我上台前对着镜子演讲了无数遍，为了不影响情绪，根本不敢看其他同学的演讲。结果一上台，居然站错了
位置，根本没站在讲台上，都快被桌子盖住了。更要命的是，一紧张居然都没有鞠躬和感谢。
我仍然努力地面带微笑、一气呵成。但是一说完马上就气馁地跑回家去了，直到比赛结束，同学打电话来：
“天呐，你可真是大牌！不但上台不鞠躬，竟然颁奖仪式都敢缺席。石原老师在台上叫了半天，八个领奖者，就
你不来！”
我听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八个获奖者，有两个是中国学生，那个中国学生已经毕业在福建工作当了日语老师，
而我就是另外一个。我心里感叹，这一次做够了七分的努力，虽然三分运气是乱七八糟，竟也获得了成绩。原来
当你把努力的部分做好了，老天真的会给你加分的。
§§§第六节 在日工作学习的那点事儿
永远都是早上好
“早上好！”在美国餐厅酒吧里当服务员打工的时候日本同事永远见面都对我大喊一句，不分早晚。其实等
我放学去那里打工都已经下午六点了，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是早上好。
后来去软银开始实习，我也都是放学后大概下午四点去工作，同事们见了我也都是会热情地大喊“早上
好！”我就开始纳闷，后来问领导，为什么日本人那么奇怪，不分早晚都对我说早上好。
他似乎从来没有被问到这个问题，自己身处在一种文化习惯中，当然不会意识到这样的习惯对于一个外国人
来说可能会奇怪。“哦，不是对每个人说，对客人就不会说，只有对同事。因为日本的工作时间不一定都是从早
到晚的，但是‘早上好！’这句问侯却能让大家都用早上的心情和朝气去迎接马上就要开始的工作，即使是晚上
加班，听到这句从同事口里传来的问候语，都会对工作充满热情。所以不管同事是几点来上班，职场里很注意气
氛和细节，永远都会对他用早上一样的问候语。”领导向我解释。
我对“早上好！”这句问候语肃然起敬，从最小、最细节的问候语开始，用一种早上的热情来面对新的工作，
小小的问候语，却有大大的意义。
没有凳子的糕点房
刚到日本时我曾经在糕点房里打过小工，每天工作的只有员工，老板是几乎不会来盯着大家工作的。可是所
有的员工，包括来打工的高中生都一样一丝不苟。因为是与食品有关的小店，对于卫生就特别的讲究，难以置信
的是，每天都要大扫除。每天工作的最后一个小时，宁可不卖糕点，都要关起门来彻彻底底将用过的所有厨具清
洗擦干，将所有桌布用洗衣机洗干净，将所有桌面的杂物清理并且每天替换新的桌布，地面也必须跪着擦干净。
剩下的食物，分给员工，绝对不会第二天再卖。
我刚去的时候觉得好夸张，真的只是街边一个小店，小得只能放下几张桌子，更本不是什么连锁大企业，却
每天每天，日复一日的大扫除、消毒、清洁，绝对不对顾客的健康马虎。
整日清洁就已经让我很累了，心里还暗自抱怨，没想到我更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糕点房是做外卖的，
客人几乎看不到里面，可是整个糕点房没有一个凳子，员工必须从早到晚站着。我后来累得靠在墙上，第一次干
这样的活，我哪能受得了其中辛苦。
“莹，你下周不用来帮忙了。”其中一个平常最努力的员工说。
“为什么？！”我震惊得眼泪马上就要落下。
“可能太辛苦了，你那么瘦小。”她说，挺温柔的样子。
“那你们弄几个凳子呀，顾客都是从窗口买东西的，又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我说。
她拉着我走到靠近窗口的一排小玻璃，从那里不过只能看到里面的食品和一点点屋里的桌子。“我们不放一
个凳子，是因为就算有一个顾客走过窗口，都能看到我们在辛勤地工作。只要顾客向店里走来，我们就能马上向
客人问好。如果坐在椅子上，是对客人的怠慢，是工作不努力的表现。只要在工作岗位上，一分钟不能迟到，一
分钟不能早退，一分钟都不能做好逸恶劳的事情。”她婉婉道来。
我心里虽然因为丢失了工作而难过，却更为了能够上这一节课而感恩。“只要在工作岗位上，一分钟都不能
迟到，一分钟都不能早退，一分钟都不能做好逸恶劳的事情。”这是我从没有凳子的糕点房学到的精神，即使客
人看不到店内的大部分员工和店内的清洁度，工作人员也绝不能马虎，而是时刻都有马上服务于人的敬业精神。
细节决定成败
刚到软银实习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不懂，尤其不懂的是日本人最看重的礼节。比如我说“对不起”、“谢
谢”的时候手头如果正忙着些事情，可能会下意识地一边收拾手边的工作，一边说出来。因为这件事，经理都会
把我叫过去：“你在说对不起和谢谢的时候怎么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呢？”他问。
“哦，正忙着，没注意。”我回答。
“一个人的眼睛最能表达心里的意思，当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不看着对方，又怎么能将歉意传达给他呢？当
你说谢谢的时候不看着对方，又怎么能将感谢送到心底呢？不管是开公司还是做人，细节决定成败。”经理很郑
重地说。
从那时候起，我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粗心大意的生活方式竟然与日本人工作中的细致入微是有严重的抵触的。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日本人教给我的又一句很重要的话。而这句话更是体现在他们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当我向客人介绍一个产品或者合同的时候，必须将文件倒置过来，正文冲着客人，方便客人正着阅读。
而且不能准备两份，据说是因为会给客人讲课、说教的感觉，必须用同一份，冲着客人正面放，工作人员必须将
说明书或者合同烂熟于心，完全是微笑着背诵讲解出来。这对我这个外国人来说真的很困难，一定要用敬语，一
定要流畅，一定要熟记。如果是日本人的话，卡住了，编一句出来，或者换个方法说都行，而我编不出来日语，
我必须牢记。我的日语很大程度上是这样在实践中被逼出来的。
向客人递交文件的时候必须是双手，当客人需要在文件上签字的时候，必须提前将准备好的圆珠笔按下去，
笔头冲着自己，笔尾冲着客人双手递送。据说连圆珠笔的方向都要注意，笔头冲着自己就不会不小心画到客人身
上，这样会最大程度上保证客人的方便快捷。
“细节决定成败”不光体现在软银这样的大公司上，我在生活的很多地方都有察觉。比如手机坏了需要维修，
公司会给客人准备备用手机，并且对于产品给客人生活带来的不方便而道歉，还要将客人的所有电话本等数据转
移到备用手机里。
车坏了，去修车铺，人家也会借给你一辆车，保证修车期间不给客人带来麻烦。不管在大超市还是小超市里
买东西，或者在各种小餐馆，收银人员毫无例外地一定会向客人报出收了多少钱，需要找零多少钱，并且找零时
先找纸币，一张一张当面数清，再找硬币，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以免硬币掉在地上。几乎是所有的营业场所都会在
收银台旁边放一盒糖果，和放钱的小盘子。因为日本有硬币，为了方便客人交钱数钱，所有的缴费都会先放在盘
子里。
不管在哪里吃饭桌子上都会有一个小按钮，不用在餐厅里大喊大叫招呼服务员。更夸张的是，在“居酒屋”
（日式小餐馆）里，所有的服务员都必须跪着听客人点菜，起初有点受不了，后来自己工作了才发现，日本人真
的是将每一位客人当成“上帝”。
以上所说并非在什么有钱的大公司或者大餐厅里，以我的经济实力也去不了那些地方，我说的是普普通通的
街上小店，“细节决定成败”绝对性的普及到每一个商户的店里。这让我非常的震惊。
在日本过马路
第一次在日本过马路竟然闹出了笑话。因为国内过马路的时候，遇到没有红绿灯的路口，都是提起十分的警
惕，瞅准没车的时候，赶紧过马路。在日本竟然反过来了。
第一次过马路时，我看到二十米之外有车过来，打算等车过去我再过。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辆车竟然
停在我面前，并且司机点头向我示意，我心想自个儿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粉丝啊，这司机向我点头干
什么。司机看我不动，又点了一下头。我一看人家这么有礼貌，我也跟着点头，还站在原地不动弹。
司机急了，摇下来车窗：“小姐请过吧。”他对我说，又点了一下头，并伸手示意。我这才明白，这车看到
有行人过马路，居然自动减速，主动停下来让行人过。
后来才发现所有的车都是这样，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一定让行人先通过，并且点头示意，行人过马路之前
也会轻轻向司机鞠躬。小燕和我有同感，她说听所有的中国留学生都说过这样的笑话，估计是头一回见，不知所
措。
等我终于习惯了“人在马路上最大”的想法，却到了该回国毕业的时候。这习惯在国内可不是好习惯，随时
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再加上日本车行方向与国内相反，更加大了事故的可能性。
我刚从日本回国到了学校，某天出门办事，习惯性的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大摇大摆地过马路，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远处飞驰来一辆车，见我左闪右躲，险些酿成大祸。我奇怪这车见了本小姐怎么不停啊！我吓得魂都快散尽
了，差点撞死我，正愤愤不平时，司机做了一个和那个日本司机同样的举动，摇下车窗，然而他却用吃奶的劲儿
大喊一声：“你 tm 长眼睛没有！过马路不看车吗？”我陡然一惊，终于意识到这次可真是在中国了。
日本最好的地方是厕所
不知道多少次被国内的朋友问起来日本最出色的地方在哪里。其实我想说：厕所。
我并没有走过太多的地方，但是在我走过的这些个国家里，日本的厕所是最干净、最贴心、最方便的。
仍然记得在各地寻找厕所的那些个啼笑皆非的记忆。记得在黔东南大山里，人们在鱼塘上架一个腾空的架子，
四周用木板围起来，那便是厕所了。这厕所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所有厕所里最贴近自然的一个，因为你可以一边
排泄，一边看下面鱼塘里的小鱼围着你的排泄物抢食吃。这可真是生龙活虎的场景，你就连看报纸的心情都会没
有，在这样的大自然里，看报纸干啥，咱们来看小鱼抢吃便便。这厕所倒是环保，但是遥遥晃晃的，总叫人方便
的时候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自己和自己的方便物就一起葬入鱼腹了。
也记得在印度尼西亚上厕所的时候要把鞋子脱掉，踩着湿乎乎的地板小心翼翼地去方便。我记得自己还在门
口和那些印尼人理论：“进厕所不穿鞋子弄脏脚了怎么办，湿乎乎的多恶心。”印尼人说：“穿鞋子进去弄脏地
板怎么办？脏乎乎的多恶心。”敢情这地板比我的脚要尊贵多了，问题是也没见地板多干净呀，因为冲厕所的水，
和冲地板的水是同一个管子。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摔倒，以免一周之内不想进食。
本以为在欧洲上厕所会方便一点，其实不然，方便不是免费的。上厕所最少投币 0.5 欧元，越是公共场合，
价格越高，很多都是 1 欧元。你想啊，作为一个中国人穷人，让我每次花 10 块钱人民币去方便？简直是要我的命
啊！10 块钱可以在国内吃一顿中午饭了。欧洲倒好，光出不进都赶上国内光进不出的价格了。
为了省钱，我几乎一天到晚不喝水，偶尔遇到麦当劳，必定进去将十天的量都排泄出来。德国更是小气，在
科隆，就连麦当劳的厕所都收钱！一个老太太就在门口守着，不给钱不让进，管你在不在麦当劳用餐。在欧洲旅
行，建议穷人们出门前封斋十日，以免吃坏肚子，你一天就能把这辈子在中国上厕所的钱都拉出来。
日本的文明程度都体现在厕所上了。在日本到处遍布着便利店，它们其实就是便民小站，分布密度相当之大。
这里有你要的各种生活用品，也有食物和盒饭，能缴纳水、电、燃气、电话、飞机票、网络等等所有费用，能复
印打印、能取钱、能当书摊买报纸杂志……只要是人们生活中需要的，它都有，而且 24 小时营业。最关键的是，
它为所有人免费提供最清洁的厕所。
在很多其他地方，寻找厕所的方法可以靠闻味儿，哪里臭哪里一定藏着厕所。在日本也是靠闻味儿，哪里最
香，飘着风味不同的空气清新剂就肯定是厕所。还有一件事情刚开始不习惯，日本便利店的马桶都是自动加热的，
以免冬天客人一坐下来屁股会凉。光加热还不够，不懂日语千万不要胡乱按马桶上的按钮，因为很多马桶都是会
喷水帮您清洗烘干的。听说某君不懂日语又没见过此种发达的马桶，面对着马桶上的按钮一阵乱按，结果一不小
心，喷了一脸的水。虽然这水也是干净的，但你说起来总是心里不舒服。“我刚才去马桶洗了个脸。”你看，怎
么听怎么别扭不是。所以遇见太先进的东西不能乱按。
还有一个最神奇的东西。我到冲绳的第一天方便时突然身边有一个装置“哗哗哗”自动响起来，是感应装置，
你一按它还会继续“哗哗哗”。我是真的纳闷了，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香水瓶之类的，还会受到感应去叫，是什
么呢？
日本朋友向我解释：“你没有见过这个吗？在日本很多女孩子的厕所里都有，男孩子那边很少有。因为女孩
子害羞，上厕所的时候发出不雅的声音，让旁边的人听到会不好意思。很多人就会不停地冲厕所，放水，以减少
不雅的声音。所以这个东西自动感应发出水声，既可以让女生自由放松地方便，又节约了水源，它叫‘音
姬’。”
这个音姬可真的是让我长了见识，一个很简单的小装置，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人们生活中的问题。我常听老
人们说，看一个人到底干不干净，不是看他们家的客厅，而是看厕所。因为客厅大都是面子工程，厕所才是最能
体现素质的地方。不过似乎很多国内的高楼大厦，外表都修得富丽堂皇的，一进厕所我却回到了八十年代。
还有一点就是，日本的自来水是能喝的，就像美国和部分欧洲国家，打开水龙头直接喝就是纯净水。所以在
日本我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一渴了就上厕所。
日本的厕所都是有纸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有备用纸放在旁边，所以我从来没有遇见尴尬的场面。然而这想法
回国一定要改，不改要出大问题！当我忘记了上厕所带纸的习惯，乐滋滋地在那里方便，突然一下意识到自己在
国内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个时候会突然的怀念日本，然后不得以大喊：“门口有人吗……能不能给点纸…
…”⊙﹏⊙b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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