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09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
之法律問題研析
傅朝文

摘 要
大學教師與大學間之法律關係屬契約關係，而限期升等條款既已為契約雙

方所接受，本應尊重契約法理；但大學教師因限期升等條款致不續聘案件，涉

及大學法第 19 條是否為教師法特別規定之爭議。近年司法實務上認為仍有教

師法有關「違反聘約情節重大」之適用，然此種見解恐有違大學法第 19 條規

定之意旨；且大學教師未能於限期升等，只是單純之事實，實務上難以從中區

分情節重大與否。

限期升等條款雖可能產生「重研究、輕教學」之弊端，但仍可透過多元升
等諸多方式加以解決。為有助於大學追求卓越，限期升等條款應有其正當性，

但不同的法律適用途徑影響重大，應解決相關之爭議。

基此，本文為明確表示大學法之特別規定地位，避免再有應否適用教師法

規定之疑慮，宜於法條中明定「不受教師法相關規定之限制」，並將教師停聘

或不續聘之事由；諸如「教師違反限期升等條款」等，於法條中明定之，以強

化授權明確性原則，且該等事由及程序已經教育部核定為必要，同時將「納入

聘約」之文句刪除。

關鍵詞： 限期升等、大學法、教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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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背景說明
《大學法》於 94 年 1 全文修正後，
該法第 19 條規定：「大學除依教師法規
定 外， 得 於 學 校 章 則 中 增 列 教 師 權 利 義
務， 並 得 基 於 學 術 研 究 發 展 需 要， 另 定
教 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經 校 務 會 議
審議通過後實施，並納入聘約。」因此，
自 次 年 起， 各 大 學 紛 紛 在 其 聘 任 辦 法 中
自 行 訂 定 教 師「 限 期 升 等 」 條 款 並 納 入
聘 約， 要 求 校 內 講 師、 助 理 教 授、 副 教
授 須 於 一 定 期 限 內 完 成 升 等， 否 則 將 於
2
期限屆滿後予以不續聘 。
所謂不續聘，依教師法施行細則第
16 條規定，係指教師經服務學校依規定
程 序， 於 聘 約 期 限 屆 滿 時 不 予 續 聘。 我
國司法實務上向來認為，教師於聘任後，
如 予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者， 不 僅 影 響
教 師 個 人 權 益， 亦 影 響 學 術 自 由 之 發 展
與 學 生 受 教 育 之 基 本 權 利， 乃 涉 及 重 大
公益事項。依教師法第 14 條 第 1 項規 3
定， 教 師 聘 任 後， 除 有 該 項 各 款 法 定 事
由之一者外，不得解聘、停聘或不續聘，
乃 為 維 護 公 益， 而 對 學 校 是 否 終 止、 停
止 聘 任 教 師 之 契 約， 以 及 是 否 繼 續 簽 訂
聘 任 教 師 之 契 約 自 由 與 權 利， 所 為 公 法
《註 1》 本文原則上以民國年份表述。
《註 2》 李高英，〈大專教師限期升等規範評析—兼評「教師法修正草案〉，立法院法制局第
676 號議題研析，108 年 4 月，頁 1。
《註 3》 教師法修正草案於 108 年 5 月 10 日經立法院三讀通過，同年 6 月 5 日經總統公布，但
施行日期尚待行政院定之。是以現行教師法仍屬有效法律，本文仍以現行教師法之條號
及內容為準，必要時再敘及新法相關內容。
《註 4》 最高行政法院 105 年判字第 150 號判決。
上之限制 4。因此，大學教師期限內未能
升 等 致 違 反 其 與 大 學 間 之 聘 約， 遭 大 學
不 予 續 聘 時， 是 否 應 適 用 教 師 法 相 關 規
定， 涉 及 教 師 工 作 權 與 大 學 自 治 間 之 利
益 衡 量， 近 年 來 在 學 說 與 實 務 上 產 生 頗
多爭議。
本文擬先說明大學教師與學校間之
法 律 關 係， 再 論 述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之 正 反
面 意 見、 相 關 實 務 見 解 及 最 近 教 師 法 之
修 法 經 過； 接 著 再 就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之 法
律 適 用 問 題 進 行 探 討 與 分 析， 並 提 出 相
關修法建議，期有助於未來法制之完善。
貳、大學與教師間之法律關係
一、契約關係
我國教師有公立學校與私立學校之
分， 其 與 學 校 之 法 律 關 係 在《 教 師 法 》
施 行 之 前， 實 務 上 向 來 認 為 不 論 公 立 或
私立學校，教師聘任制屬於私法契約（參
行政法院 62 年裁字第 233 號判例），自
90 年行政程序法施行，我國建立「行政
契約」法制（參該法第 135 條至第 149 條）
後， 實 務 採 取 公 立 學 校 教 師 與 學 校 之 間
為「 行 政 契 約 」 關 係， 其 理 由 不 外 乎 公
立學校與教師之聘約，適用的法規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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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 法 》、《 教 育 人 員 任 用 條 例 》 等 多 具
有 強 制 性、 公 益 性 及 公 法 性， 故 通 說 皆
以 行 政 契 約 之 公 法 關 係 定 其 屬 性。 至 於
私 立 學 校 教 師 與 學 校 之 法 律 關 係， 不 論
在《 教 師 法 》 施 行 前 後 均 認 為 是「 私 法
關係」，即私法契約關係 5。然無論公私
立學校與教師間或有公私法關係之不同，
但 學 校 與 教 師 間 係 屬 契 約 之 法 律 關 係，
應受相關契約法規與法理之拘束。
二、大 學教師與中小學教師之
地位不同
憲法第 11 條規定：「人民有言論、
講 學、 著 作 及 出 版 之 自 由。」 就 其 中 之
講 學 自 由（ 或 稱 學 術 自 由 ） 而 言， 大 法
官 釋 字 第 380 號 解 釋 已 確 認 其 保 障 內 涵
包 括 研 究 自 由、 講 學 自 由 與 學 習 自 由。
其基本權的主體在於從事學術研究之個
人， 主 要 指 大 學 教 師。 至 於 中 小 學 教 師
之「 教 學 自 由 」， 是 國 民 教 育 基 本 權 的
防 禦 權 保 護 法 益， 其 目 的 在 促 進 中 小 學
生 人 格 發 展， 並 非 完 全 以 中 小 學 教 師 的
教 學 為 保 護 對 象。 因 此， 大 學 教 師 的 講
學自由與中小學教師的教學自由實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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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 。
大學教師之地位既然與中小學教師
有 所 不 同， 則 大 學 教 師 與 大 學 間 之 法 律
關 係 如 何 形 成、 變 更 或 消 滅， 其 與 中 小
學 教 師 與 學 校 間 之 規 範 並 非 相 同， 至 少
從 研 究 與 教 學 自 由 來 看， 大 學 教 師 應 享
有較多的自主空間 7。私立學校與教師間
屬 私 法 契 約 關 係， 得 自 由 約 定 兩 者 間 權
利 義 務、 解 聘 或 不 續 聘 等 事 由。 而 公 立
大 學 與 教 師 間 雖 為 行 政 契 約 法 律 關 係，
仍 應 屬 於 行 政 程 序 法 第 137 條 之 雙 務 契
約， 理 論 上 亦 得 自 由 約 定 彼 此 之 權 利 義
務，但為確保教師之講學自由及工作權，
公私立大學仍須遵守教師法及大學法有
關解聘、停聘或不續聘等相關規定 8 。
參、大學教師限期升等條款之
正反面意見及實務見解
一、贊同意見
現行教師法關於教師不續聘的規定
造 成「 小 過 不 斷， 大 過 不 犯 」 或 不 認 真
的 教 師 無 法 被 不 續 聘， 如 果 大 學 教 師 都
如 此， 則 大 學 如 何 追 求 卓 越？ 何 況 一 個
老師任職後，通常二十餘年後才會退休，
倘 其 任 職 期 間 都 不 做 研 究， 大 學 卻 無 法

《註 5》 黃源銘，〈私立大專院校教師資遣法律問題探討〉，《教育研究與發展期刊》，第 11
卷第 3 期，103 年 9 月，頁 58。
《註 6》 許育典《憲法》元照出版社，107 年 2 月，頁 236 ～ 237。
《註 7》 吳秦雯，〈公私立大學教師遭學校予以解聘、停聘或不續聘之申訴途徑〉，《月旦法學
雜誌》，第 182 期，99 年 7 月，頁 301 ～ 302。
《註 8》 蕭文生，〈不續聘大學教師之事由－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239 號及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617 號判決評析〉，《法令月刊》，第 65 卷第 4 期，103 年 4 月，頁 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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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續 聘 老 師， 對 大 學 之 發 展 將 造 成 嚴 重 與 教 學 的 判 斷 標 準 並 無 問 題， 但 必 須 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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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 。 視 學 術 能 力 之 實 質 內 涵， 而 非 限 期 不 能
限 期 升 等 問 題 會 被 詬 病， 是 因 為 過 升等之形式主義的方式 12。德國聯邦憲法
去許多學校只看研究成果和點數，但現在 法 院 也 提 到， 學 術 自 由 保 障 確 實 不 應 禁
教育部的規定已同意可以「多元升等」， 止 大 學 對 於 教 授 作 學 術 能 力 之 評 價， 且
讓大學教師除了可以用學術著作升等外， 該評價結果可以聯繫到大學內部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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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用教學實務或其他途徑升等 。 分 配， 對 於 學 術 能 力 好 的 教 師 給 予 獎 勵
大學（university）該詞源於拉丁文， 是 可 行 的， 但 任 意 把 學 術 能 力 評 價 連 結
是 指 知 識 貢 獻 給 宇 宙 與 全 人 類 的 意 思， 到任命或聘任與否，則有疑問 13。
超 越 了 國 家 權 力。 因 此， 大 學 教 師 應 具 此 外， 臺 灣 高 等 教 育 產 業 工 會 認
有一定學位和嚴謹的學術訓練，以創造、 為， 現 行 制 度 的 問 題 核 心 在 於： 校 方 經
散 播 知 識。 大 學 教 師 雖 有 分 等 級， 目 標 常企圖透過「限年升等」與「教師評鑑」
是 為 使 其 有 所 精 進 並 跟 上 時 代， 故 限 期 的懲處機制，令基層大專教師淪為被高
升等條款亦具有其正當性 11。 度 支 配 的 勞 動 力， 將「 招 生 成 果、 行 政
表 現、 配 合 程 度、 產 學 績 效、I 級 期 刊
二、反對意見 論 文 數 」 等， 都 納 入 升 等 與 評 鑑 的「 指
大學自治應該保障大學教師之研究 標」，並進一步藉懲處機制排除不配合
自 由， 不 應 該 以 大 學 自 治 反 過 來 侵 害 大 或 試 圖 反 抗 的 教 師。 在 這 樣 的 環 境 下，
學 教 師 之 研 究 自 由。 換 言 之， 大 學 自 治 大專教師的學術自由與工作尊嚴蕩然無
的理由足以將教師法對教師之實體保障 存，對於深刻長遠的研究與教學發展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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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翻 嗎？ 以 學 術 能 力 作 為 大 學 教 師 研 究 毫無助益 。

《註 9》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周志宏：針對大
學法與教師法的觀察與見解，《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頁 74。
《註 10》 同前註。
《註 11》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李惠宗：由
比較法觀點與法本質論看待兩者衝突，《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
頁 56 ～ 57。
《註 12》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林佳和：大
學自治與教師工作權之內涵與保障，《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
頁 59 ～ 62。
《註 13》 同前註，頁 61。
《註 14》 臺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高教工會敬邀連署：反對《教師法》修法納入大專教師現
年升等與教師評鑑資遣懲罰條款〉，《大學快報》，第 184 期，108 年 4 月 16 日。

三、法院實務見解
近年來關於限期升等條款納入聘約
致 違 反 聘 約 之 大 學 教 師 被 不 續 聘 者， 在
其 相 關 爭 訟 案 件 中， 行 政 法 院 前 後 表 現
出不一致的意見，茲述之如下：
教師敗訴
某助理教授因未於期限內升等為副
教 授， 經 學 校 於 100 年 間 決 定 不 續 聘，
其 不 服 提 起 訴 訟， 經 高 雄 高 等 行 政 法 院
101 年度訴字第 37 號判決判其敗訴，該
判決理由略以：「大學受憲法第 11 條保
障之學術自由，應以大學自治加以確保，
有 關 大 學 教 師 之 聘 任 及 資 格 評 量， 應 屬
大 學 自 治 之 自 治 事 項 範 圍。 …… 基 於 憲
法 第 11 條 學 術 自 由 之 大 學 自 治 制 度 性
保 障， 大 學 應 與 其 教 師 成 立 聘 任 關 係，
由 雙 方 締 結 聘 任 契 約， 俾 大 學 藉 由 聘 任
教 師 及 對 教 師 進 行 資 格 評 量， 維 繫 學 校
學 術 研 究 及 教 學 品 質， 實 現 其 學 術 自 由
…… 公 立 大 學 與 教 師 間 聘 任 關 係 之 性 質
應 屬 行 政 契 約 …… 聘 約 有 效 成 立 者， 教
師 基 於 聘 約 之 法 律 關 係， 自 應 履 行 各 項
聘 約 所 約 定 之 義 務。 ……83 年 1 月 5 日
修 正 施 行 之 大 學 法 第 1 條 第 2 項 明 定，
大 學 應 受 學 術 自 由 之 保 障， 並 在 法 律 規
定 範 圍 內， 享 有 自 治 權， 又 司 法 院 釋 字
第 380 號 解 釋 理 由 書 指 明 大 學 自 治 之 範
圍應包含教師聘任及資格審查之學術重
要 事 項， 及 司 法 院 釋 字 第 462 號 解 釋 意
旨， 大 學 依 大 學 教 師 升 等 評 審 之 法 令 規
範， 訂 定 有 關 大 學 教 師 升 等 資 格 之 審 查
要件，維持各大學教師素質與大學教學、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13
研 究 水 準， 並 使 未 符 合 一 定 標 準 之 教 師
不 予 升 等， 亦 屬 大 學 自 治 範 疇。 從 而，
有關大學依規定程序訂定教師聘任辦法，
限 制 助 理 教 授 及 講 師 之 升 等 年 限， 並 以
其未能依年限升等作為不予續聘之事由，
仍屬前揭憲法及大學法制下的大學自治
範 疇。 被 告 經 校 務 會 議 通 過 之 教 師 聘 任
辦 法 第 5 條 第 2 項 規 定， 經 核 並 未 逾 越
大學自治範疇，並與法律保留原則無違。
參以 94 年 12 月 28 日新增之大學法第 19
條 規 定， 僅 係 將 前 揭 大 學 教 師 聘 約 實 務
之 處 理 予 以 明 文 化， 自 難 謂 本 條 增 訂 前
之教師聘任辦法或聘約有關不續聘之事
由 違 反 法 律 保 留 原 則。 …… 關 於 教 師 是
否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教 師 法 明 文 委 之
於 教 評 會 決 定， 教 評 會 對 此 決 定 具 有 專
業 性 及 屬 人 性， 自 有 其 判 斷 餘 地。 對 於
不 予 續 聘 原 告 之 決 定， 如 其 判 斷 無 出 於
錯 誤 之 事 實 認 定 或 錯 誤 之 資 訊、 違 反 一
般 公 認 之 價 值 判 斷、 違 反 法 定 之 正 當 程
序、 判 斷 之 行 政 機 關 組 織 不 合 法、 違 反
不當連結之禁止或違反平等原則等情事，
其 決 定 自 應 予 尊 重。」 簡 言 之， 該 判 決
認 為 基 於 大 學 自 治、 聘 約 拘 束、 尊 重 學
校 判 斷 餘 地 等 理 由， 認 為 大 學 所 訂 定 之
教 師 聘 任 辦 法， 限 制 教 師 之 升 等 年 限，
並 作 為 不 續 聘 事 由， 屬 於 憲 法 及 大 學 法
制 下 之 大 學 自 治 範 疇， 未 違 反 法 律 保 留
原 則。 隨 後 原 告 繼 續 上 訴，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101 年度判字第 1025 號判決仍認原判
決無違誤，駁回上訴。
教師勝訴
某助理教授因未於 6 年期限內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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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 副 教 授， 經 學 校 於 101 年 間 決 議 不 予
續 聘， 其 不 服 提 起 行 政 訴 訟， 先 後 歷 經
臺北高等行政法院及最高行政法院 ( 第
三 庭 ) 多 次 審 理， 最 後 由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105 年 度 判 字 第 150 號 判 決 判 教 育 部 敗
訴，其理由略為：「次按憲法第 11 條講
學自由之規定，以保障學術自由為目的，
學 術 自 由 之 保 障， 應 自 大 學 組 織 及 其 他
建 制 方 面 加 以 確 保， 亦 即 為 制 度 性 之 保
障。 為 保 障 大 學 之 學 術 自 由， 應 承 認 大
學 自 治 制 度， 對 於 研 究、 教 學 及 學 習 等
活 動， 擔 保 其 不 受 不 當 之 干 涉， 使 大 學
享 有 組 織 經 營 之 自 治 權 能， 個 人 享 有 學
術 自 由。 而 有 關 大 學 內 部 組 織、 教 師 聘
任 及 資 格 評 量， 固 亦 為 大 學 之 自 治 權 限
範 圍（ 司 法 院 釋 字 第 380 號 解 釋 意 旨 參
照 ）， 但 揆 諸 憲 法 第 162 條 規 定：『 全
國 公 私 立 之 教 育 文 化 機 關， 依 法 律 受 國
家之監督。』大學法第 1 條第 2 項規定：
『 大 學 應 受 學 術 自 由 之 保 障， 並 在 法 律
規 定 範 圍 內， 享 有 自 治 權。』 可 知 大 學
對其自治事項所擬定之規章仍不能逾越
法 律 規 定 之 範 圍， 且 其 相 關 措 施 應 受 教
育 主 管 機 關 適 法 性 之 監 督。 教 師 於 聘 任
後， 如 予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者， 不 僅
影 響 教 師 個 人 權 益， 同 時 亦 影 響 學 術 自
由 之 發 展 與 學 生 受 教 育 之 基 本 權 利， 涉
及重大公益事項。依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 規 定， 教 師 聘 任 後， 除 有 該 項 各 款 法
定 事 由 之 一 者 外， 不 得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乃 為 維 護 公 益， 而 對 學 校 是 否 終
止、 停 止 聘 任 教 師 之 契 約， 以 及 是 否 繼
續 簽 訂 聘 任 教 師 之 契 約 之 自 由 與 權 利，
所為公法上限制。前揭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8 款既將『違反聘約』與『情節重
大 』 並 列， 足 見 是 否『 情 節 重 大 』， 並
非 聘 約 所 得 約 定 之 事 項， 學 校 不 得 於 聘
約 中 約 定 教 師 有 一 定 違 反 聘 約 行 為， 即
屬 情 節 重 大， 而 應 依 職 權 探 知 個 案 違 反
聘 約 之 相 關 事 由， 綜 合 判 斷 該 違 反 聘 約
行 為， 是 否 確 達 情 節 重 大 程 度； 如 其 於
聘 約 中 約 定 教 師 有 一 定 違 反 聘 約 行 為，
即 得 予 以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者， 於 適
用 時 仍 應 受『 情 節 重 大 』 之 限 制， 不 得
僅 以 教 師 有 一 定 違 反 聘 約 行 為， 即 予 以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教 育 主 管 機 關 於
審核學校教師評審委員會依前揭教師法
第 14 條第 1 項第 8 款規定所作成教師不
續 聘 之 決 議 時， 基 於 適 法 性 監 督 權 限，
自得且應審查該校教評會於決議時是否
有考量個案違反聘約之情節達於重大程
度， 其 判 斷 情 節 重 大 是 否 依 據 與 違 反 聘
約 相 關 之 具 體 事 證， 以 及 其 判 斷 情 節 重
大所依據的標準是否符合社會一般通念，
如 漏 未 審 查 此 法 定 要 件， 而 逕 予 核 准 其
不 續 聘 之 決 定， 即 難 謂 適 法。 …… 前 揭
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規定，教師聘任後，
除 有 該 項 各 款 法 定 事 由 之 一 者 外， 不 得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既 係 為 維 護 公 益
（ 包 括 教 師 工 作 權 及 講 學 自 由 ）， 而 對
學 校 是 否 終 止、 停 止 聘 任 教 師 之 契 約，
以及是否繼續簽訂聘任教師之契約之自
由 與 權 利， 所 為 公 法 上 限 制， 其 中 教 師
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8 款將『違反聘約』

與『情節重大』並列的目的，即係以『情
節 重 大 』 作 為 平 衡 尊 重 契 約 自 由（ 或 大
學 自 治 ） 與 維 護 教 師 工 作 權（ 或 講 學 自
由）的緩衝機制。故大學法第 19 條雖規
定：『 大 學 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得 於 學
校 章 則 中 增 列 教 師 權 利 義 務， 並 得 基 於
學 術 研 究 發 展 需 要， 另 定 教 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經 校 務 會 議 審 議 通 過 後 實
施， 並 納 入 聘 約。』 但 大 學 以 教 師 違 反
聘 約 規 定 的 義 務 為 由， 擬 將 其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時， 仍 應 受『 情 節 重 大 』 的
限制（就此而言，大學法第 19 條的適用
僅係受到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8 款的
節 制， 並 未 被 架 空 ）， 俾 免 濫 用 契 約 自
由 與 大 學 自 治， 而 兼 顧 教 師 的 工 作 權 與
講學自由，始為合憲性解釋。」簡言之，
該判決主要係以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8 款既將「違反聘約」與「情節重大」並
列， 至 於 是 否「 情 節 重 大 」， 並 非 聘 約
所 得 約 定 之 事 項， 學 校 應 依 職 權 探 知 個
案 違 反 聘 約 之 相 關 事 由， 是 否 達 情 節 重
大 之 程 度， 不 得 僅 以 教 師 有 一 定 違 反 聘
約 行 為， 即 予 以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而大學法第 19 條的適用仍應受到教師法
第 14 條第 1 項第 8 款的節制等為教師勝
訴之理由。
類 似 案 件 如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102 年 度
判字第 513 號、103 年度判字第 290 號、
103 年度判字第 501 號、105 年度判字第
384 號判決等亦採相同之見解；換言之，
教 師 違 反 聘 約， 尚 須 情 節 重 大， 始 得 解
聘、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已 成 為 最 高 行 政 法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15
院之多數見解。
肆、最 近教師法之修法經過
及結果
行政院於 108（今）年 3 月 8 日以院
臺教字第 1080168139 號函請立法院審議
「教師法修正草案」，該草案第 27 條第
1 項第 4 款規定，教師違反限期升等而應
予 不 續 聘 或 資 遣 之 聘 約 條 款 者， 得 予 以
資 遣。 該 草 案 提 出 後 引 發 重 大 爭 議， 相
關意見及修法經過茲整理如下：
一、教師法修正草案意旨
前 揭「 教 師 法 修 正 草 案 」 第 16 條
第 1 項 第 2 款 規 定：「 教 師 聘 任 後， 有
下列各款情形之一者，應經教師評審委
員 會 審 議 通 過， 並 報 主 管 機 關 核 准 後，
予 以 解 聘 或 不 續 聘： …… 二、 違 反 聘 約
情節重大。但有第二十七條第一項第四
款或第五款規定情形者，應依其規定辦
理。」 該 草 案 第 27 條 第 1 項 第 4 款 規
定：「 教 師 有 下 列 各 款 情 事 之 一 者， 得
予 以 資 遣： …… 四、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而 應
予 不 續 聘 或 資 遣 之 聘 約 條 款。」 該 條 修
法理由謂：「各大專校院依大學法第 19
條 規 定， 得 基 於 學 術 研 究 發 展 需 要， 於
教師之聘約中訂定限期升等條款。為保
障 教 師 權 益， 爰 為 第 4 款 規 定。 倘 教 師
因違反限期升等而依聘約應予不續聘或
資 遣 者， 學 校 得 予 以 資 遣， 惟 不 得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簡 言 之， 依 該 草 案 意 旨，
大專教師違反限期升等應予不續聘或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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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 之 聘 約 條 款 者， 可 構 成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但 不 能 予 以 不 續 聘， 須 依 資 遣 規
定辦理。
二、輿論反應
教育部表示該草案主要目的是明定
教 師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不 能「 不 續 聘 」， 只
能「 資 遣 」 並 給 與 資 遣 費， 讓 教 師 更 有
保障 15。但臺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認為，
教 師 未 於 限 期 升 等， 將 從 過 往 不 續 聘 審
議 要 求 教 評 會「 三 分 之 二 以 上 同 意 」 的
重 大 議 案 審 議 標 準， 改 為「 資 遣 案 」，
此 時 教 評 會 只 須「 二 分 之 一 以 上 同 意 」
即可。而「資遣」其實與「不續聘」一樣，
都 是 剝 奪 教 師 工 作 權， 尤 其 改 成 資 遣 之
後， 對 校 方 更 形 容 易， 何 來 對 教 師 更 有
16
保障之說 。 同派系而阻止升等或學校透過升等來要
三、修法結果
這 次 的 行 政 院 版 教 師 法 修 正 草 案，
除大學教師未通過限期升等及教師評鑑
者 得 資 遣 外， 還 包 括 教 師 擔 任 行 政 職 務
的 義 務、 授 權 中 央 主 管 機 關 訂 定 教 師 寒
暑 假 返 校 相 關 事 項， 引 發 相 關 教 師 團 體
抗 議。 最 後 經 過 各 方 溝 通 對 話 及 朝 野 黨
團 協 商， 決 定 這 次 修 法 以 處 理 不 適 任 教
師 為 優 先， 其 他 部 分 皆 不 處 理。 因 此，
前揭有關教師違反限期升等聘約條款得
予 資 遣 之 草 案 內 容， 即 未 納 入 108 年 5
月 10 日三讀通過之教師法全文。
伍、問題檢討與建議
一、限 期升等條款有其正當性
且為實務所接受，但其法
律適用途徑存有爭議
承前所述，有關限期升等條款，贊
同 者 認 為 可 提 升 大 學 教 師 的 研 究 水 平，
有 助 於 大 學 追 求 卓 越。 反 對 者 認 為 此 舉
使 教 師「 重 研 究、 輕 教 學 」， 有 時 升 等
程 序 更 充 滿 權 謀， 例 如 系 所 為 了 杯 葛 不
求教師服從命令 17。惟有學者指出限期升
等 條 款 如 果 以 多 元 升 等 為 基 礎， 讓 教 師
可 以 用 教 學 實 務 或 其 他 途 徑 升 等， 對 教
師的不當壓力就可以降低 18。據監察院於
106 年間之調查報告顯示，自 94 年大學
法修正增訂第 19 條規定後，各大學紛紛
依 該 條 文 授 權 訂 定 有 關 規 定， 已 有 百 餘
所 大 專 校 院 訂 有 教 師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期

《註 15》 馮靖惠，〈未能「限期升等」大學校方可合法資遣 教師法修法草案 惹私校教師恐慌〉，

《聯合晚報》，108 年 3 月 12 日，A3 版。
《註 16》 臺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高教工會敬邀連署：反對《教師法》修法納入大專教師現
年升等與教師評鑑資遣懲罰條款〉，《大學快報》，第 184 期，108 年 4 月 16 日。
《註 17》 陳彥亘，《論各級學校教師資格之取得與身分保障》，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系碩士論
文，105 年 4 月，頁 6。
《註 18》 同註 9，頁 74。

限為 6 年至 8 年不等 19。簡言之，雖然各
界 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存 在 諸 多 批 評， 但 在
教學實務上，學界已廣為接受。
惟 102 年 以 降， 陸 續 出 現 教 師 不 服
學 校 限 期 升 等 決 定 而 提 出 爭 訟 之 案 例，
各 行 政 法 院 見 解 並 不 一 致， 但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近 年 來 的 見 解， 多 數 判 教 師 勝 訴，
已 如 前 述。 細 察 其 理 由， 並 非 否 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之 正 當 性， 而 是 從 法 律 適 用 途
徑出發，認為大學法第 19 條之適用仍應
受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所限制，
即司法實務上認為大學法第 19 條並非教
師 法 之 特 別 規 定， 不 能 排 除 教 師 法 之 適
用。 教 育 部 更 於 107 年 間， 以 函 釋 明 確
20
採取最高行政法院多數說之見解 。惟此
種見解是否符合大學法第 19 條之立法目
的， 實 務 執 行 上 是 否 會 有 困 難， 頗 有 探
討餘地。
二、關於大學法第 19 條是否為
教師法之特別規定，存在
特別規定說與平等地位說
之爭議
大 學 教 師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應 如
何 適 用 法 律， 對 其 權 益 影 響 重 大。 例 如
是 否 一 有 未 能 限 期 升 等 之 事 實 發 生， 大
學 即 可 決 定 不 續 聘？ 不 續 聘 是 否 須 經 教
育 部 核 准 程 序 等， 皆 與 其 適 用 之 法 律 途
徑 有關。
《註 19》 仉桂美，監察院調查報告，106 教調 0040 號，106 年 10 月 12 日，頁 22。
《註 20》 教育部 107 年 05 月 09 日臺教高通字第 1070047657 號函。
《註 21》 同註 9，頁 73。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17
首先應予釐清者，大學法第 19 條是
否 為 教 師 法 有 關 不 續 聘 之 特 別 規 定？ 學
說、實務各有不同意見，茲述之如下：
持特別規定說認為，大學法第 19 條
規 定：「 大 學 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得 於
學 校 章 則 中 增 列 教 師 權 利 義 務， 並 得 基
於 學 術 研 究 發 展 需 要， 另 定 教 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經 校 務 會 議 審 議 通 過 後
實 施， 並 納 入 聘 約。」 其 修 法 理 由 第 1
點就提到大學教師之權利義務與中小學
教 師 不 同， 因 此 要 有 特 別 規 定。 其 修 法
理 由 第 3 點 更 明 確 表 示「 本 於 大 學 追 求
卓 越 之 要 求， 對 於 初 聘 與 續 聘 之 教 師，
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並 得 於 學 校 章 則 中
增 定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及 程 序。 有 關
之 事 由 與 程 序， 應 經 各 大 學 校 務 會 議 通
過。」簡言之，大學法第 19 條之立法目
的 就 是 為 了 不 要 被 教 師 法 有 關 停 聘、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限 制， 而 由 各 大 學 另 訂 有 關
停聘、不續聘之「事由及程序」。因此，
基於大學法第 19 條所構成之停聘、不續
聘 要 件 之 規 定 係 教 師 法 之 特 別 規 定， 不
需 要 再 去 適 用 教 師 法 相 關 規 定， 大 學 可
以 與 教 師 另 訂 有 關 停 聘、 不 續 聘 事 由 及
21
程序之聘約 。
持平等地位說認為，大學法第 19 條
與 教 師 法 第 14 條 第 1 項 第 14 款 是 平 行
的 規 定， 前 者 不 能 取 代 後 者。 蓋 大 學 法
的 適 用 對 象 是 大 學， 教 師 法 的 適 用 對 象
118 2019 • 12 第 47 卷第 4 期

是針對教師的權利，因此大學法第 19 條 政法院若干判決認為大學法第 19 條所稱

與 教 師 法 第 14 條 第 1 項 第 14 款 的 權 利
標的不同 22。大學法第 19 條既然將教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納 入 聘 約， 而 納 入
聘約就會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 後 段「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之 限 制 」，
法 律 雖 有 許 多 解 釋 方 式， 但 都 不 能 逸 脫
文義解釋的範圍 23。另教師法本身雖對教
師 停 聘、 不 續 聘 的 要 件 有 所 規 範， 但 對
於聘約的部分沒有規定，故大學法第 19
條授權給各大學自行決定具體聘約內容，
並無排除適用現行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
第 14 款「情節重大」或第 14 條之 1「報
請核准程序」之意，除非大學法第 19 條
有明文規定不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
第 14 款或第 14 條之 1，否則不能排除教
師法之適用 24。此外，為避免濫用契約自
由 與 大 學 自 治， 兼 顧 教 師 的 工 作 權 與 講
學自由，大學法第 19 條之適用仍應受教
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之拘束 。 25
在 司 法 實 務 上，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之 多
數 見 解 亦 採 平 等 地 位 說， 認 為 大 學 法 第
19 條 的 適 用 仍 應 受 到 教 師 法 第 14 條 之
限 制， 已 如 前 述。 值 得 注 意 者， 最 高 行
「 大 學 得 基 於 學 術 研 究 需 要， 另 定 教 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 無 非 重 申 並 確
認 學 術 自 由、 大 學 自 治 此 一 憲 法 位 階 之
理念而已，並非創設任何權利 26。
惟此種平等地位說見解不符大學法
第 19 條之立法目的。據當初參與大學法
修法之學者指出，94 年大學法全文修正
時， 考 慮 到 教 師 法 對 於 教 師 工 作 權 有 特
別 保 障， 但 教 師 法 關 於 教 師 解 聘、 停 聘
或不續聘事由與程序規定確實有部分不
適 合 專 科 以 上 學 校， 故 當 時 經 過 許 多 大
學 討 論 後， 提 出 應 於 大 學 法 增 訂 該 條，
且 當 時 立 法 院 並 未 有 任 何 爭 議 即 通 過，
所以如僅用文義解釋理解該條文會與當
時之立法目的有差異 27。且從該條立法理
由可以明確看出大學法第 19 條就是要讓
大 學 不 受 教 師 法 的 限 制， 得 另 定 停 聘、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及 程 序 」， 不 需 再 回 頭
適 用 教 師 法 相 關 規 定。 再 者， 大 學 法 規
範 對 象 不 僅 是 學 校 本 身， 還 有 對 大 學 教
師 的 規 定， 例 如 大 學 教 評 會 的 規 定 便 與
高 中 職 以 下 之 教 評 會 規 定 不 一 樣； 大 學
法 還 對 於 大 學 教 師 之 聘 任、 升 等 與 評 鑑

《註 22》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闕銘富：深入
法規層面剖析價值上的衝突，《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頁 63。
《註 23》 同前註，頁 63 ～ 64。
《註 24》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林文舟：最
高行政法院之實務與探討，《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頁 77。
《註 25》 同前註，頁 68。
《註 26》 臺 北 高 等 行 政 法 院 102 年 度 訴 更 一 字 第 111 號 判 決、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103 年 度 判 字 第
290 號判決。
《註 27》 同註 9，頁 73。

有 特 別 規 定， 因 此， 大 學 法 有 關 教 師 之
規定，就是教師法之特別規定 。此外， 28
聘 約 本 來 就 會 涵 蓋 大 學 的 重 要 章 則， 大
學法第 19 條所稱納入聘約只是宣示其為
聘 約 之 一 部 分， 並 非 一 納 入 聘 約 就 要 回
去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違反聘約情節重
大」之事由 29
。 14 款所定「違反聘約」且「情節重大」
綜上，關於大學法第 19 條是否為教
師 法 之 特 別 規 定， 學 說、 實 務 雖 各 有 不
同看法，但從大學法第 19 條之立法理由
及 條 文 文 義「 大 學 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得 …」 觀 之， 宜 採 特 別 規 定 說。 不 宜 因
條 文 中 有「 納 入 聘 約 」 之 文 字， 即 認 應
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規定。
三、承 認特別規定說情形下，
大學章則及聘約應可就
不續聘之事由及程序另
為規定
教 師 未 能 於 限 期 升 等， 大 學 可 否 逕
依大學法第 19 條之授權，以章則及聘約
所 定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不 續 聘 違 反 聘 約 教
師， 並 經 學 校 教 師 評 審 委 員 會 通 過 後 即
函 知 當 事 人 而 不 須 適 用 教 師 法 第 14 條
之 1 報 教 育 部 核 准 之 程 序？ 此 一 爭 議 問
題， 經 教 育 部 參 酌 近 年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實
務 見 解 (106 年 度 判 字 第 246 號 判 決、
105 年度判字第 150、210、280 號判決，
《註 28》 同前註。
《註 29》 同《註 9》，頁 73。
《註 30》 蕭文生，〈不續聘大學教師之事由－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239 號及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617 號判決評析〉，《法令月刊》，第 65 卷第 4 期，103 年 4 月，頁 11。
《註 31》 如最高行政法院 105 年度判字第 150 號、210 號、280 號判決。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19
104 年度判字第 99、320 號判決，103 年
度 判 字 第 290、431、583 號 ) 判 決 後，
以 教 育 部 107 年 5 月 9 日 臺 教 高 通 字 第
1070047657 號函，明確表示大學依大學
法第 19 條將教師限期升等納入不續聘之
事由，仍應符合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之要件及第 14 條之 1 有關「報部核准」
之 程 序。 簡 言 之， 實 務 上 係 採 平 等 地 位
說，大學依大學法第 19 條所作之不續聘
決定仍受教師法相關事由及程序規定之
限 制， 不 能 一 有 違 約（ 未 能 限 期 升 等 ）
即 不 續 聘， 仍 須 符 教 師 法「 情 節 重 大 」
之限制，且以報部核准為必要。
惟據學者研究指出，大學法第 19 條
係 專 為 保 障 大 學 自 治 而 設， 而 教 師 之 升
等， 有 助 維 持 學 術 研 究 與 教 學 品 質， 關
係大學教師素質與大學教學、研究水準。
受聘教師應遵守大學基於大學自治所訂
定 之 教 師 權 利 義 務 規 定， 且 聘 約 中 已 明
定， 教 師 法 規 定 以 外 之 不 續 聘 事 由， 自
有 拘 束 雙 方 當 事 人 效 力。 除 非 不 續 聘 事
由不符合大學法第 19 條之授權，大學依
該規定授權訂定之章則及聘約所為之不
續聘處分，應毋庸再引用教師法第 14 條
第 1 項第 14 款規定，否則無法達成大學
法第 19 條之立法目的 30
。
31
次查前揭案件中 ，各大學係引用教
120 2019 • 12 第 47 卷第 4 期
師 法 第 14 條 第 1 項 第 8 款（103 年 1 月
8 日修正為第 14 款）後段（違反聘約情
節 重 大 ）、 大 學 訂 定 之 章 則 及 教 師 聘 約
等 規 定， 報 教 育 部 核 准 不 續 聘， 當 時 大
學及教育部都直接認定違反限期升等條
款 就 是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而 教 育
部 基 於 尊 重 學 校 決 定， 未 再 審 酌 是 否 有
情 節 重 大， 即 大 學 與 教 育 部 皆 未 證 明 有
何 情 節 重 大 之 情 事， 就 此 點 而 言，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之 判 決 並 沒 有 錯。 但 事 實 上，
大學法第 19 條訂定後，有關大學教師之
停聘或不續聘之事由及程序已經不需要
再去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 32
。 只需有違反限期升等之事由即可不續
此 外， 大 學 教 師 之 權 利 義 務 與 中 小
學 教 師 本 有 不 同， 其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程
序是否有經教育行政主管機關核准之必
要， 亦 有 探 討 餘 地。 按 所 謂「 核 准 」 係
表示有權機關的同意，對象未必為人民，
亦 未 必 為 行 政 處 分 33。 依 司 法 院 釋 字 第
380 號解釋理由書，大學內部組織、教師
聘任及資格評量，亦為大學之自治權限，
應 杜 絕 外 來 之 不 當 干 涉。 其 次， 大 學 章
則須經二分之一以上教師代表所組成之
校 務 會 議 通 過， 且 大 學 教 師 之 上 課 內 容
不 受 學 校 之 指 揮 監 督， 應 屬 委 任 關 係 而
非 雇 傭 關 係， 應 允 許 經 校 務 會 議 通 過 的
大學章則可以直接限制教師之權利義務，
私立學校更應尊重其辦學目的與選擇教
《註 32》 同《註 9》，頁 74。
《註 33》 羅傳賢，《立法程序與技術》，五南，105 年 10 月，頁 186。
《註 34》 同《註 9》，頁 74 ～ 75。
《註 35》 教育部 107 年 05 月 09 日臺教高通字第 1070047657 號函。
師之自由 34。況且大學法第 19 條立法理
由 已 明 白 表 示 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得 於
學校章則中增訂停聘或不續聘之「事由」
及「 程 序 」， 並 無 回 頭 適 用 教 師 法 相 關
規 定 之 必 要。 是 以 大 學 如 符 合 大 學 法 第
19 條之授權規定，不續聘之程序亦可不
經教育行政主管機關之核准。
綜上，從大學自治及大學法第 19 條
立法理由觀之，大學法第 19 條應屬教師
法 之 特 別 規 定， 大 學 章 則 及 聘 約 可 就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及 程 序 另 為 規 定， 排 除 教 師
法 有 關「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之 適 用，
聘， 無 需 經「 主 管 教 育 行 政 機 關 核 准 」
之程序。
四、採 平等地位說情形下，各
大學實難以審酌教師違反
限期升等條款是否構成「情
節重大」
教 師 未 能 於 限 期 升 等 致 違 反 聘 約，
大 學 擬 對 其 不 續 聘 時， 依 教 育 部 意 見，
係採平等地位說，仍應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有關「情節重大」之限
制， 以 避 免 濫 用 契 約 自 由 與 大 學 自 治，
並 兼 顧 教 師 工 作 權 35。 至 於 學 校 應 如 何
審酌所謂違反聘約「情節重大」之情形，
依 教 育 部 107 年 5 月 9 日 臺 教 高 通 字 第

1070047657 號函說明二所示：「…二、
大學依大學法第 19 條將教師限期升等納
入不續聘之事由，仍應符合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所定『違反聘約』且『情
節 重 大 』 之 要 件 ……。 爰 嗣 後 學 校 函 報
個 案 到 部 時， 應 說 明 學 校 教 師 評 審 委 員
會就個案違反聘約相關事由判斷該違反
聘約行為，業依『公益性』、『必要性』、
『 符 合 比 例 原 則 』、『 符 合 正 當 法 律 程
序 』 等 原 則 審 酌 個 案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之情形，俾利本部審核。」簡言之，
實 務 上 要 求 學 校 須 以「 公 益 性 」、「 必
要 性 」、「 符 合 比 例 原 則 」、「 符 合 正
當 法 律 程 序 」 等 原 則， 審 酌 個 案 是 否 違
反聘約「情節重大」之情形。
惟 逾 期 未 升 等 係 屬 客 觀 事 實， 難 以
討 論 有 何 情 節 重 大， 學 者 即 質 疑 難 道 要
斟酌教師於限期內皆未提出升等或限期
36
內提出升等卻未過才是「情節重大」 。
再 就 一 般 社 會 通 念 而 言， 逾 期 未 升 等 就
是 逾 期 未 升 等， 很 難 再 去 區 分 情 節 重 大
之逾期未升等與情節不重大之逾期未升
等。且所謂「公益性」、「必要性」、「比
例 原 則 」、「 正 當 法 律 程 序 」 等， 本 身
是 不 確 定 法 律 概 念， 依 行 政 程 序 法 規 定
本屬於做成任何行政處分皆應遵守之原
則， 教 育 部 未 能 提 供 具 體 之 操 作 標 準，
各大學要如何審酌違反聘約是否構成「情
《註 36》 同《註 9》，頁 75。
《註 37》 新教師法為第 16 條第 1 項第 1 款。
《註 38》 新教師法為第 27 條第 1 項第 2 款。
《註 39》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李惠宗：由比
較法觀點與法本質論看待兩者衝突，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頁 65。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21
節重大」？
綜 上， 採 平 等 地 位 說 情 形 下， 各 大
學實難以審酌教師違反限期升等條款是
否 構 成「 情 節 重 大 」， 如 仍 須 符 合 教 師
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所定「違反聘約」
且「 情 節 重 大 」 之 要 件， 教 育 部 宜 提 供
有關「情節重大」具體之判斷標準。
五、限 期升等不續聘案，除以
「違反聘約情節重大」為
由辦理外，其他解決途徑
之探討
教 師 未 能 於 限 期 升 等， 學 校 得 否 改
以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前段「教
學不力或不能勝任工作有具體事實」 37 為
由不續聘；或改以教師法第 15 條後半段
規定「現職工作不適任或現職已無工作又
無其他適當工作可以調任者或經公立醫院
證明身體衰弱不能勝任工作者，報經主管
教育行政機關核准後予以資遣。」 38 以資
遣方式辦理？
學 說 多 認 為「 教 學 不 力 或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有 具 體 事 實 」 與「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為 兩 個 獨 立 的 不 續 聘 事 由。 教 師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是 否 即 屬 於「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雖 有 爭 議， 但 不 能 視 為「 教
學不力」 39。蓋教師不能於限期內升等係
屬 其 研 究 能 力 問 題， 與 其 教 學 表 現 不 能
122 2019 • 12 第 47 卷第 4 期

畫上等號 40。而所謂「不能勝任工作」，
學說認為係指教師個人欠缺教學能力無
法 擔 任 該 教 育 工 作， 且 必 須 經 歷 長 時 間
無法回復「教學能力」時，始足以當之。
只 要 具 備 教 師 所 需 之 形 式 資 格， 依 經 驗
法 則， 通 常 可 推 定 其 具 有 教 學 能 力， 故
學 校 主 張 某 教 師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應 負 舉
證責任 41。另有論者認為因大學教師除負
有 教 學 任 務 外， 亦 須 從 事 研 究 工 作， 教
師 不 從 事 研 究 工 作 時， 即 不 符 憲 法 上 學
術 自 由 所 保 障「 研 究 自 由 」 之 意 旨， 得
以「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 為 依 據， 予 以 不 續
42
聘 。且據學者意見，未能通過限期升等
亦 屬「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有 具 體 事 實 」 之 事
由 。是以學理上似可改依教師法第 14
43
條第 1 項第 14 款前段「不能勝任工作有
具體事實」為由不續聘。
次按教師如因具有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規定之「不能勝任工作」而
遭 不 續 聘 時， 由 於 有 懲 罰 性 質 而 無 法 領
取資遣費，惟若具有教師法第 15 條規定
之「 現 職 工 作 不 適 任 」 時， 則 可 領 取 資
遣 費， 法 律 效 果 有 重 大 差 異 但 文 義 卻 雷
同。 因 此， 研 究 者 指 出 所 謂「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 應 以 教 師 主 觀 上「 非 不 能 也， 不
為 也 」， 即 能 為 而 不 為， 可 以 改 善 而 無
意 願 改 善 者 為 限， 如 此 方 能 與 非 可 歸 責
於教師，無從改善之「現職工作不適任」
事由做出區別 44。學者也認為不續聘或解
聘 大 多 由 教 師 主 觀 因 素 造 成， 而 教 師 資
遣 則 較 傾 向 於 客 觀 因 素 45。 依 此 類 見 解
觀之，教師未能限期升等係屬主觀因素，
非 不 可 歸 責 於 教 師， 也 非 身 體 衰 弱 不 能
工作，故不宜改依教師法第 15 條「現職
工作不適任或現職已無工作又無其他適
當工作可以調任者或經公立醫院證明身
體 衰 弱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者， 報 經 主 管 教 育
行政機關核准後予以資遣」辦理。
值得注意者，行政院於 108（今）年
3 月間函請立法院審議之「教師法修正草
案」，該草案第 27 條第 1 項第 4 款規定，
教師違反限期升等而應予不續聘或資遣

《註 40》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闕銘富：深
入法規層面剖析價值上的衝突，臺灣法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頁 65。
《註 41》 李惠宗，《教育行政法要義》，元照出版社，103 年 2 月，頁 206。轉引自王靖夫，《解
聘、停聘、不續聘大學教師制度之研究─以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為中心》，
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05 年 1 月，頁 98 ～ 99。
《註 42》 王靖夫，《解聘、停聘、不續聘大學教師制度之研究─以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為中心》，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05 年 1 月，頁 111。
《註 43》 蕭文生，〈不續聘大學教師之事由－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239 號及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617 號判決評析〉，《法令月刊》，第 65 卷第 4 期，103 年 4 月，頁 11。
《註 44》 王靖夫，《解聘、停聘、不續聘大學教師制度之研究─以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為中心》，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05 年 1 月，頁 111。
《註 45》 黃源銘，〈私立大專院校教師資遣法律問題探討〉，《教育研究與發展期刊》，第 11
卷第 3 期，103 年 9 月，頁 63。

之 聘 約 條 款 者， 得 予 以 資 遣。 惟 嗣 後 三
讀 通 過 之 新 教 師 法 並 未 採 納， 但 依 新 教
師法第 16 條第 1 項第 2 款規定，違反聘
約 情 節 重 大 者， 予 以 解 聘 或 不 續 聘； 其
情節以資遣為宜者，應依第 27 條資遣規
定辦理。
綜 上， 在 現 行 法 下， 教 師 未 能 於 期
限 升 等， 如 不 以「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為 由 不 續 聘， 學 理 上 仍 可 改 依「 不 能 勝
任 工 作 有 具 體 事 實 」 為 由 不 續 聘， 但 不
宜 依「 現 職 工 作 不 適 任 或 現 職 已 無 工 作
又無其他適當工作可以調任」為由予以
資 遣。 惟 新 教 師 法 未 來 施 行 後， 卻 留 有
以 資 遣 方 式 辦 理 之 空 間。 如 此 將 使 大 學
可 以 任 意 選 擇 不 續 聘 或 資 遣， 可 能 影 響
公平性及法律安定性。
六、大學法第 19 條之修法方向
教師出現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各款
情 事 而 遭 解 聘 或 不 續 聘 者， 一 般 泛 稱 為
「 不 適 任 教 師 」 。 教 師 法 第 14 條 第 1
46
項第 14 款所列「教學不力或不能勝任工
作有具體事實」與「違反聘約情節重大」
等 事 由 之 認 定， 依 過 往 經 驗， 往 往 曠 日
廢 時 半 年 至 一 年 的 時 間， 係 實 務 上 最 難
處 理 部 分， 尤 其 何 謂「 情 節 重 大 」， 更
難以達成共識 47。況大學教師未能於限期
升 等， 只 是 單 純 之 客 觀 事 實， 難 以 從 中
區分情節重大與否。換言之，不論循「不
《註 46》 萬家春，〈教育部的「不適任教師」概念探討〉，《臺灣教育評論月刊》，第 2 卷第 12 期，
102 年 12 月，頁 27。
《註 47》 李柏佳，〈處理不適任教師議題面面觀〉，《學校行政雙月刊》，第 108 期，106 年 3 月，頁 7。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23
能 勝 任 工 作 有 具 體 事 實 」 或「 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等 事 由 辦 理 不 續 聘 程 序， 都
存 在 實 務 上 難 以 認 定 的 問 題。 再 者， 教
師 未 能 限 期 升 等， 係 其 研 究 能 力 未 達 一
定 門 檻， 不 符 大 學 追 求 卓 越 之 要 求， 與
所 謂「 不 適 任 教 師 」 尚 屬 有 間， 為 維 護
教 師 尊 嚴， 實 不 必 以「 不 適 任 教 師 」 程
序 處 理。 是 以 教 師 限 期 升 等 不 續 聘 案 件
不適宜循教師法途徑處理之。
從大學法第 19 條之立法理由及條文
文 義（ 大 學 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得 …）
觀之，大學法第 19 條就是要讓大學不受
教 師 法 的 限 制， 得 另 定 停 聘、 不 續 聘 之
「 事 由 及 程 序 」， 不 需 再 回 頭 適 用 教 師
法相關規定。其次，教師法第 14 條有關
不 適 任 教 師 的 停 聘、 解 聘 或 不 續 聘 等 事
項， 應 該 要 區 分 中 小 學 教 師 與 大 學 教 師
之 差 異。 因 為 高 中 以 下 學 校 老 師 所 具 有
的 是 教 育 專 業， 且 經 過 國 家 長 期 培 養。
而專科以上學校老師的專業則是教育以
外 的 專 業， 未 經 所 謂 師 資 培 養 制 度 即 可
取得大專教職。兩者雖然都有教師之名，
但 工 作 保 障 應 有 所 不 同。 可 惜 教 師 法 第
14 條並沒有加以區分，所以後來才出現
大學法第 19 條規定，讓大學在教師法規
定外，得另定教師停聘或不續聘之規定。
再 者， 學 術 自 由 要 保 障 的 不 是 教 師 的 工
作 權， 而 是 教 師 的 研 究 自 由。 大 學 自 治
和 教 師 工 作 權 雖 然 有 所 衝 突， 也 應 該 在
124 2019 • 12 第 47 卷第 4 期

契 約 自 治 的 規 範 下 解 決。 所 以 大 學 法 第
19 條應該是教師法第 14 條之特別規定，
不需要回頭再適用教師法第 14 條。適用
教師法的結果，實務上將使得大學很難淘
汰不適任教師，有悖於大學追求卓越的目
標。而且會讓學校不敢聘用編制內的專任
教師，寧可用一年一聘的專案教師，這樣
對教師工作權的保障反而不利 48。
最 高 行 政 法 院 認 為， 大 學 依 大 學 法
第 19 條將教師限期升等納入不續聘之事
由，仍應符合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情節重大」及第 14 條之 1「報部核
准 」 之 程 序， 恐 係 對 大 學 法 之 誤 解， 與
大學法第 19 條之意旨不符，已如前述，
有必要透過修法方式加以解決。
按 大 學 法 第 1 條 第 2 項 規 定：「 大
學 應 受 學 術 自 由 之 保 障， 並 在 法 律 規 定
範 圍 內， 享 有 自 治 權。」 今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係 為 提 升 大 學 教 師 之 研 究 能 力， 其 理
論 基 礎 在 於 大 學 自 治， 不 適 用 於 中 小 學
教 師， 其 規 範 對 象 既 然 為 大 學 教 師 及 所
屬大學，應規定於大學法而非教師法。
現行大學法第 19 條規定：「大學除
依 教 師 法 規 定 外， 得 於 學 校 章 則 中 增 列
教 師 權 利 義 務， 並 得 基 於 學 術 研 究 發 展
需 要， 另 定 教 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經 校 務 會 議 審 議 通 過 後 實 施， 並 納 入 聘
約。」 所 稱「 另 定 教 師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規 定 」 為 何， 依 其 立 法 理 由 係 指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 及「 程 序 」。 據 曾 參
與 修 法 之 學 者 指 出， 此 處 之「 事 由 」 主
要 係 指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未 通 過 教 學
評鑑及違反學術倫理等 49。惟有論者質疑
對於停聘或不續聘之「事由」及「程序」，
欠 缺 明 確 規 定， 宜 於 法 條 中 明 文 納 入，
50
以強化授權明確性 。
為明確表示大學法第 19 條之特別規
定 地 位 及 強 化 授 權 明 確 性 原 則， 避 免 再
有 應 否 適 用 教 師 法 規 定 之 疑 慮， 宜 於 法
條中明定「不受教師法相關規定之限制」
並 將「 教 師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及 程 序 」 明 文 列 於 法 條 中。
至於未通過教學評鑑及違反學術倫理等
是 否 應 一 併 列 入， 係 屬 另 一 問 題， 宜 由
主管機關綜合各方意見後再行定奪。
另 為 保 障 教 師 工 作 權 益， 相 關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 及「 程 序 」 應 報 教
育部核定，以確保該等「事由」及「程序」
確係大學基於學術發展所需要。
此外，現行大學法第 19 條「納入聘
約」之文句，易產生應否適用教師法「違
反 聘 約 情 節 重 大 」 規 定 之 疑 義。 依 學 者
意 見， 聘 約 本 來 就 涵 蓋 大 學 章 則， 就 算
章 則 未 放 入 聘 約 內， 其 本 身 仍 屬 於 聘 約

《註 48》 整理自周教授志宏於 108 年 8 月 29 日於立法院法制局就「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

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專題研究報告（初稿）座談會之發言意見。
《註 49》 同前註。
《註 50》 蘇義泰、紀茂嬌、林秋碩，〈大學教師限期未升等不續聘之探討〉，國立臺北教育大
學 網 頁，https://p11.ntue.edu.tw/photo/editor/files/1070724-1-2.pdf； 最 後 瀏 覽 日：108
年 8 月 16 日。

一 部 分， 納 入 聘 約 只 是 宣 示 其 為 聘 約 之
51
一部分 。為免產生前揭適用疑義，「納
入聘約」之文句亦宜刪除。
綜 上， 關 於 限 期 升 等 問 題， 建 議 大
學法第 19 條之修法方向如下：
（一） 教師停聘或不續聘之事由，如「教
師 違 反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 等， 宜 於
法 條 中 明 定 之， 以 強 化 授 權 明 確
性原則。
（二） 法 條 中 明 定「 不 受 教 師 法 相 關 規
定之限制」，以明確大學法第 19
條之特別規定地位。
（三） 刪 除「 納 入 聘 約 」 之 文 句， 避 免
產生回頭適用教師法之疑慮。
（四） 相 關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之「 事 由 」 及
「程序」應報教育部核定後實施。
陸、結論
大學教師與大學間之法律關係屬契
約關係，而限期升等條款既為契 約 雙 方
所 接 受， 自 應 尊 重 契 約 法 理。 其 違 約 效
（作者傅朝文為現任立法院法制局助理研究員）
參考文獻
一、書籍與政府報告
李惠宗，《教育行政法要義》，2 版，元照出版社，103 年 2 月。
許育典，《憲法》，元照出版社，107 年 2 月。
《註 51》 同註 9，頁 73。
大學教師期限內未升等致不續聘之法律問題研析 125
果 既 然 約 定 為「 不 續 聘 」， 則 當 然 是 將
該 違 約 事 實 視 為「 情 節 嚴 重 」， 再 行 要
求 學 校 去 探 求 個 案 之 違 約 事 由， 是 否達
情節重大之程度，顯然不切實際。況且，
從大學法第 19 條之文義及立法理由，已
可 明 確 看 出 其 有 意 排 除 教 師 法 之 適 用。
何況大學教師與中小學教師已有本質上
之 不 同， 不 應 全 部 適 用 教 師 法 規 定。 最
高行政法院之見解似有違大學法第 19 條
之意旨。
近年來，因少子化問題日益嚴重，大
學確有可能藉限期升等條款以縮減人力，
也確有可能產生重研究、輕教學之弊病。
但限期升等條款仍為大學追求卓越之必
要 手 段， 應 透 過 多 元 升 等 之 方 式 加 以 改
革， 而 非 直 接 否 定 限 期 升 等 條 款 之 正 當
性。限期升等案件如循教師法途徑處理，
容易產生「情節重大」等認定上之疑義。
基 此， 為 明 確 表 示 大 學 法 之 特 別 規 定 地
位， 排 除 教 師 法 相 關 停 聘 或 不 續 聘 規 定
之適用，宜採取修法方式解決之。
126 2019 • 12 第 47 卷第 4 期

羅傳賢，《立法程序與技術》，五南，105 年 10 月。
仉桂美，監察院調查報告，106 教調 0040 號，106 年 10 月 12 日。
李高英，〈大專教師限期升等規範評析－兼評「教師法修正草案」〉，立法院法制局第
676 號議題研析，108 年 4 月。

二、期刊論文
王靖夫，《解聘、停聘、不續聘大學教師制度之研究─以教師法第 14 條第 1 項第 14 款
為中心》，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05 年 1 月。
吳秦雯，〈公私立大學教師遭學校予以解聘、停聘或不續聘之申訴途徑〉，《月旦法學
雜誌》，第 182 期，99 年 7 月，頁 300 ∼ 309。
李柏佳，〈處理不適任教師議題面面觀〉，《學校行政雙月刊》，第 108 期，106 年 3 月，
頁 1 ∼ 27。
陳彥亘，《論各級學校教師資格之取得與身分保障》，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系碩士論文，
105 年 4 月。
黃源銘，〈私立大專院校教師資遣法律問題探討〉，《教育研究與發展期刊》，第 11
卷第 3 期，103 年 9 月，頁 55 ∼ 80。
萬家春，〈教育部的「不適任教師」概念探討〉，《臺灣教育評論月刊》，第 2 卷第 12 期，
102 年 12 月，頁 25 ∼ 28。
臺灣法學雜誌社，〈「大專教師限期升等相關法律問題」座談會會議紀錄〉，《臺灣法
學雜誌》，第 316 期，106 年 3 月 28 日，頁 52 ∼ 78。
蕭文生，〈不續聘大學教師之事由－最高行政法院 102 年度判字第 239 號及最高行政法
院 102 年度判字第 617 號判決評析〉，《法令月刊》，第 65 卷第 4 期，103 年 4 月，
頁 1 ∼ 14。

三、其他
馮靖惠，未能〈〝限期升等〞 大學校方可合法資遣 教師法修法草案 惹私校教師恐慌〉，
《聯合晚報》，108 年 3 月 12 日 A3 版
臺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高教工會敬邀連署：反對《教師法》修法納入大專教師現年
升等與教師評鑑資遣懲罰條款〉，《大學快報》，第 184 期，108 年 4 月 16 日。
蘇義泰、紀茂嬌、林秋碩，〈大學教師限期未升等不續聘之探討〉，國立臺北教育大學
網頁，https://p11.ntue.edu.tw/photo/editor/files/1070724-1-2.pdf，最後瀏覽日：108
年 8 月 1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