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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半生(前言)
今年我刚好三十岁,也许是因为有过那么几次与死神握手的经历,我给自己生命的终点奢侈地定为六十岁!
所以,今天在我终于将这段黑色人生写在干净的白纸上时,我想我有资格在它的序言里写写自己的上半生:
小时候,一次与邻居家哥俩打架,没打过,我哭着跑回了家。父亲看了一眼,把一根平时特别喜欢亲近我的
棍子扔在我的面前:“不许哭,有本事让他们哭!”现在看来父亲的教育方式显然有问题。我拿起棍子冲了出去
……结果,父亲赔了 20 元钱的医药费。在当时,是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从那以后,我觉得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动手
来解决。上小学的时候,我是学校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直接上三年级的孩子,因为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读完
一二年级的课程,所有的老师都认为我将是一个神童。所谓神童自然的压力就很大。一次终考,我只有一门没打
满分,回家后,父亲拿过成绩单撕个粉碎,碎碎的纸片还没落到地上的时候,我的脸上就已经一阵火辣辣地疼。
到今天,有时候,我也跟父亲提起这件事,父亲很后悔地笑笑,但是我从来没有记恨过他,那个耳光彻底改变了
我之后的命运。不到半年,我的成绩一落千丈,父亲一次又一次地打我,腰带抽断过,棍子打折过……我就不哭,
一滴泪都没有,忍得皮开肉绽。后来父亲不打我了,彻底不管我了,我也成了学校一霸。从懂得讨好女孩子开始,
我的人生开始有了质的的变化,变得年少轻狂,目中无人。父亲看我已经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就把我送到了部队
改造。没想到,我自己偷着与一个怕苦的老乡换了连队,我成了一名特种兵。用妹妹的话讲,这下好,在部队又
修炼了四年打架。
复员后,在父亲的运作下,我成了一名人民刑警,查案、抓人、出现场、写报告。就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
一个女孩,也正是因为她……很快我身上的警服也随之而去。
命运似乎喜欢跟我这样的人开玩笑,在我脱下警服之后,机缘巧合地做起蛇类的药材生意,很快赚了钱,赚
到人生中第一笔十万的时候,我才 22 岁。有了车,有了房子。但是也很快因为年轻不懂规则,被人陷害,赔得一
干二净,在拘留所里反省了几天。之后,被一位赏识我的大哥“收留”,成为他的二当家。玩过粉儿,嗨过药儿,
一天花过三万块钱,抬手一枪将一个人永远固定在轮椅上……那段日子的风光,总给人一种坐在过山车上的晕炫。
公元 2000 年,在世纪之交,我也迎来了人生的背面。我像一股黑色的血液,涌进了我们的首都——北京,接
管了“大哥”的酒吧。似乎拳脚相加的日子与我有缘,生活仍没有因为城市的转换,而有什么不一样。我的生活
中,仍然充满了血红色。那时,无聊的时候喜欢看些书,试着给酒吧的歌手写写歌词。后来所发生一些事彻底改
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好朋友在深圳被人身首异处,自己心爱的女人离我而去,我一直心怀感恩的大哥却对别人说:
我只是他手里的一根棒子……那时候我才第一次坐在自己的血管里,稍稍安静地看着血液流过。
追女孩子的时候,写过数十万字的情书,造就了一定的文笔写作能力,经人介绍,进了教育电视台一个叫
《生命在线》的栏目做了一名实习记者,那时候一个月 600 块钱,每天挤公交车,那段日子觉得很踏实,好象一
下子找到了生活本来的样子。之后仕途逐渐顺利,很快跳到 CCTV 做了一年多的法制记者,在采访那些犯人的时候,
我注意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多少有些亲切,摄像杨子戏说:蚊子你比他们更像坏人。以后的工作中,播发新闻稿件
时我都署名“文焕”,后来大家都叫我“文子”,再后来就成了现在这个“蚊子”。又因为叫“蚊子”的实在太
多,咬咬牙,端起网络的大锅,干脆糖醋了。因为我是“新人”所以经常被“老人”欺负,但是我始终看不惯人
类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把戏。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胸中怒火,将那个经常诋毁我的小人,叫到厕所里……
出来后,收拾东西离开了电视台。
那段时间,我完成了自己第一本网络小说《海怎么哭了》,当编辑问我这本书想怎么付稿酬时,我说:能出
就行,我不要钱。编辑愕然之余,还是给了我三千块钱。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有了当个作家的想法。在回家
的火车上,见身边有人捧着自己的书看,小小的虚荣得到满足,仿佛眼前又有一条路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踏上去,
在繁杂的方块字中寻找和排列着……陆续出版了军旅小说《子弹胸坠》和一些散文,但是就是在这“上半生”之
中,有一段历史我却始终没敢触碰。
这样的经历不是谁都有的,很多教训也不是说说就接受的。最后,我还是决定把它写出来,无疑是扯住时间
的马车玩命地往回拉,这样决定之后仍不免心有余悸,为那些若隐若现的黑道兄弟,为那些将明未明黑道经历。
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可怕的呢?毕竟我的人生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蚊子嘛!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接近了死亡。
于是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有一种名字是父母给的,这个必须刻在自己的墓碑上。还有一种名字是朋友给我的,
必须写在某段历史中。
黑道常用词:兄弟、大哥
给我的读者
信箱也好,QQ 上也好。很多朋友都很关注我的小说出版情况,都说要去买什么书。但是我不希望这样,那种
被 FANS 拥护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买一本几十块钱的书,跟免费在网络上看我写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为什么
非要花那钱,只要你们知道是蚊子写的就 OK 了,只要你们喜欢我写的东西就 OK 了。有这钱给母亲买一朵玫瑰,
买些父母喜欢吃的点心,就当替蚊子送的了,再或者捐给希望工程或者其他的公益事业,这样的事显得更有意义。
我不是唱高调,写这几本书有我来钱的地方,稿费也不差一分钱,所以你们的关注就是对我的最大支持,我
不是一个商人,更不会拿朋友们的支持换成手里的钞票。我觉得有点缺德,实话。我不太喜欢过多的钱,更不期
望自己有宝马,有别墅,朋友们的支持将是我受益终生的精神食粮。活在貌似“名人”的世界里,我意识到,这
个比什么都重要!
《黑道》之所以不能更新是有合同限制的,第一次,我傻,所以没办法,我可以不赚钱,但是因为这本书我
被出版方告上法庭就实在太不值得了,所以我绝对没有刻意地吊大家所谓的"胃口"或者诱导大家去买什么跟网络
一模一样的书。
《黑道》是一个教训。所以《虎》在没有完成全部上传之前,不与任何出版方谈及出版问题。
我只有一句话想对朋友们说:我希望喜欢看我作品的朋友们都是理智的。
《我的黑道病历》1- 糖醋蚊子
(一)
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不管怎么训练,阳光怎么暴晒,我的皮肤始终都是很白的,应该说哈尔滨的水很养人,
在洗澡的时候,其他人都黑黝黝的,只有我浑身上下始终是白,战友们都叫我“小白脸”,喜欢诗词的郎队长调
侃说:“万抹玄青独少白。”从那以后,战友们都学着斯文了,叫我“少白”。复员的时候,这个绰号被裹在行
李里,一起托运回了哈尔滨。
午夜的哈尔滨被昏黄的路灯包围着,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空驶的出租车四处寻找着猎物。我跟战友连
野、邵年坐在烟雾缭绕的路边小摊上吃烧烤。邻近的一桌,是几个刚下班的舞厅小姐,在一边像鸡雏一样,叽叽
喳喳地品论着晚上她们经历过的男人。邵年不怎么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眼神总是扔得很远很远。我
真不明白,他总是心事重重的。连野就好多了,眼神却始终系在邻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上。“别看了,
有什么看的。”“你说,她要是不做小姐该多好。”连野颇为遗憾地摇摇头。“瞎操心,没准人家觉得这样挺好
的呢。”我说了一句。“什么世道,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现实……”说着连野又回过头去看那个小姐。“我说你
别看了行吗?”邵年有点不耐烦。“你们俩是真是越来越多事儿,我看看小妞怎么了?”“行!你就别回头了,
坐我这边,省得大脖筋拧折了。”邵年搬起凳子。“换就换!”连野一屁股坐在女孩对面,直勾勾地看着。眼神
是有感应的,那边的几个小姐注意到连野过分的注视,开始窃窃私语。突然“鸡雏”安静了,一个小姐起身走过
来对着连野说:“你怎么总看我们啊,说吧,看上哪个了,帮你联系联系。”我跟邵年抬眼看了一眼,满身廉价
香水味的女孩,同时把脸转到一边。连野用手指指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哦!喜欢她哟,等着我给你介绍介绍
去。”小姐一蹦一跳地飞回去,接着听见那些女孩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嗓门极高:“怎么样?我说是雪儿吧?你
输了,你输了……哈哈,你,你,拿钱,拿钱。快点……”“让人当猴耍了吧!”邵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他妈的,婊子无情!”连野狠狠地骂了一句。“没币子就消停呆着,她们是什么人,你没钱都不正眼看你,你
没钱就是猪头三,她们也觉得你帅,还在这儿玩眼神呢!”我说完了,邵年我俩哈哈大笑。“操你妈的,等老子
有钱的,挨个收拾你们。”连野一口喝净瓶中的酒,随手将啤酒瓶扔向马路。小老板刚想说:瓶子是有押金的…
…但是看看我们几个,转过头继续烤他的羊肉串。空瓶子在空中画了几个圈,“啪嚓”一声撞在地面上,摔得粉
碎。我拍拍连野的肩膀:“兄弟,男人有点正事,别天天掉眼儿里拔不出来,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还没弄明
白呢,别让人家拿你当荷兰傻瓜。”邵年把手里的啤酒递给他,“就是!喝酒吧,不服又能怎么样。”
静夜,沉寂得象个棺材,出租车象蚂蚁一样放慢了速度在街上滑行。突然,远处传来汽车的马达轰鸣,声音
由远到近,一辆黑色本田从夜色中杀而来,犹如蚂蚁窝里飞过一只马蜂,在本田车的后面,一辆桑塔那紧随其后。
瞬间,车子开到近前。突然一声巨响,本田的轮胎突然“砰”的一声炸胎了,车身一横随即冲向路边的广告宣传
栏,将整个灯箱撞得粉碎,由于车子惯性太猛,飞过便道,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面停下了。后面的桑塔娜一个紧
急刹车,车身在路上转了一圈,滑出去有二十多米,才停在马路中间。再看本田车,前轮高高扬起,车子呈侧仰
状支在花坛上,地面到处是粉碎的玻璃。邵年打了连野一下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儿,那车肯定是压在碎瓶子上
了……”“闭嘴!瞎说什么。”我们继续关注着那边。桑塔娜试图启动车,但是打了几下发动机都没动静。这边
的本田车,传来“砰砰”几声,接着车门被踹开,一个男人满脸鲜血从车了窜出来,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啊,
杀人啦……”见这边人多,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过来。我们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眼看着那个男人距离我们
还有不到三十米的样子,我看见桑塔那车上下来俩个男人,跟着追过来,其中一个突然举起手,“啪”一声清脆
的枪声响彻夜空。子弹呼啸而来,打在我们身后的墙上。“操你妈,什么枪法啊。”连野骂到。旁边几个人已经
吓得全部四散而逃,小老板此时也缩在烤炉下面。那个男人慌乱中,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那俩个人已经追到了近前,照着他的后背连打三枪。那个男人挣扎几下就不动了,我们坐在那
里没动,远远地看见那男人身下流出了鲜血。其中一个人狠狠地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人,“操你妈的,跑啊?”
俩个人看看地上人的确是死了,才拎着枪,向这边走来。我们三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至那俩个人走到我
们跟前,“看什么看?”用枪指着我们,我们三个一动没动。“走啦!”其中一个人拉了一下拿枪的男人,俩个
人不紧不慢地消失在夜幕中。“救人!”我起身就想过去,被邵年拉住:“有人想杀他,你去救他,下一个杀的
就是你。”“操,人命关天!”我跑过去一试鼻息,已经死了。
“真他妈牛逼!跟他妈电影里一样,拿枪崩人。”连野看着地上的男人说。
“你有病吧!羡慕这个。”几个胆大的,从墙后面跑过来,围在周围。那男人睁着眼睛,手向前伸着,后背
上血乎乎的一片。
“死了吧?”邵年问。“三枪,肯定完了。”我看着鲜血从那人身下流了很大一滩。这个时候,那几个小姐
凑过来,躲在我们身后。“死了吧?吓死我了。”连野回头很鄙视地看了一眼。“帅哥,你们不害怕啊,我看见
他们拿枪对着你们。”“有什么可怕的,枪不见多了。”连野这话绝对没有吹牛,只不过,我们当时是在特种部
队,那时候也不会有人拿枪指着你问:“看什么看?”附近的人听见枪声,都向这边聚来,人越来越多。
邵年捅了我一下:“走吧,雷子马上就到。就咱们看见了那俩人长什么样,肯定好一顿盘问,免得麻烦,赶
紧走……”我们三个挤出人群,打了辆车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男人睁着眼睛的惨状。
第二天,我特意留心了一下新闻,也没报道,现在这个社会,死一个人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
中午吃完饭,无所事事,电视也没什么值得看的,索性又回到床上,很困就是睡不着,脑袋沉甸甸的。这样
的日子,持续了好久,复员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其他的战友都已经分配了工作,而我家事先并没有打算让我
转业,我突然复员,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现在在办工作,显然下手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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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往后推着,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这段时间,我基本上就是在家呆着,出去也就是到附近的台
球室转转。家住这个小区是在我当兵时候新建的,我们家也是后来才搬到这里,所以有很多人并不认识。而我每
天的出出进进,在邻居眼里,渐渐也成了游手好闲。
这天,不想看父亲的脸色,照例在楼下转了一圈,看看快吃饭了,才懒洋洋地推开家门。老爸正在打电话,
他老人家很有内容地看了我一眼。我已经习惯了,反正我复员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客厅里老爸的声音…

“洪义啊!这孩子已经复员快半年了,工作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帮着安排一下啊……是,我知道,但是怎么说,
他也是你亲侄吧,他这个工作再不安排,这个兵不就白当了嘛……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他都已经复员回来了,再
说这些也已经晚了,总不能再把他送回部队吧……我知道现在安排工作难,但是咱们家就你是个处级干部,认识
人多,有能力,我总不能找外人帮这个忙吧,你脸上也无光啊……你要是这么说,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没什么好说
的了。不求你了……”老爸“咣”的一声把电话摔了,接着父亲铁青着脸出现在我面前:“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
气死我了,怎么说你好吧,在学校就知道打架,挖门子求人好不容易把你送部队去了,你倒好,人家怕累,把你
个后勤兵换成特种兵,你连声都不吱,还乐得够戗,在部队又练了四年打架。本来都已经跟你三叔说好了,饭也
请了,钱也送了,第五年就提干。你连个屁都不放,自己偷摸复员了,现在好,还得为你的工作求人……”老爸
缓了口气,继续训斥道:“我告诉你,我活这么大岁数都没这样求过谁,为了你的工作,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你小子不是翅膀硬了吗,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找门子去,从今儿往后,我他妈还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吧!我这个当爹的是够意思了。”说完,饭也不吃了,门一摔走了。老妈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进了厨房。我已经
不记得,老爸是第几次这样骂我了。是啊,为什么复员呢,我没意思地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向下望着,看着老
爸忿忿的身影消失在楼宇之间。
我心里烦闷,觉得自己复员是一个错误,心情无聊,眼神就散漫,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落点,突然看见楼下车
棚子那边。一个小青年,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出来。我仔细一看后轮,没转。偷车的!那人的神情鬼鬼祟祟地抬着
车,向楼后走去,我来不及多想。马上穿上鞋,飞奔着冲下楼……“你干嘛去?马上吃饭了!”身后传来老妈的
声音。
果然,在楼后的偏僻处,我看见这个小子正在吃力地撬着车锁。看那费劲的样子,一看就是生手。我再看车
的时候,居然是我们家的那台老“孔雀”,多亏爱管闲事,否则这台承载我童年记忆的老车不就丢了吗。我轻手
轻脚走过去:“别费劲了,我有钥匙……”那人猛一激灵,站起来,手里拿着螺丝刀。我慢慢地走过去,眼睛盯
着他手里的螺丝刀,“怎么个意思啊?偷车是吧。”“我的自行车,我……我偷……什么。”“哈哈,你的自行
车?它跟老子快二十年了,怎么成你的了。”“你的……还给你……”“没那么简单吧,你怎么就不长眼啊,今
天让我看见,算你倒霉。”“你想怎么样?别……别他妈找不自在。”“行!都这份儿上了,还这么牛逼,来
吧!”我冲他摆摆手,他躲在自行车的后边,手里哆哆嗦嗦的捏着那把螺丝刀。我猛然抬起一脚踹在自行车上,
自行车的大梁一下子砸在他的腿上,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转身就想跑,我跃过自行车,一个扫堂腿,他
“扑通”一声摔倒在那里,接着我照着那小子的脸就是一脚,他一闪,随即我看见他右手的螺丝刀就向我扎过来。
我顺手往外一搪,第二拳,鼻子,十环!第三拳,眼眶,十环!他捂着鼻子,可是那血还是喷了出来,弄得满脸
都是。他刚欠身想站起来,我上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用膝盖压在他的脖子上,“你也不行啊?就这两下子还学
人家偷车。”我夺下他手里的螺丝刀。将螺丝刀扎在他的手上,“服不服?啊?”他拼命地点头,螺丝刀扎进肉
里,他呲牙咧嘴地跟我变换着表情。“呵呵,服也不行。今天算你倒霉,老子好久没动手了,陪我练练。”说着
我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个窝心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再次摔倒在地上,蜷
缩在那里,“别打了,别打了,大哥,我也是第一次。”我蹲下身,拿着螺丝刀敲着他的脑袋,“说实话,我也
是第一次。但是跟你不一样,我是第一次跟老百姓动手,你小子运气好。滚吧,再跑这里晃悠,见一次打一次。
滚!”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等等,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车摔坏了,你得赔钱。”他“啊”了一声,疑惑地
看着我,在他看来,今天是小偷遇劫匪了。他睁着一只眼睛,很意外地看着我:“自行车能坏到哪去?”“是不
是还欠揍吧你,少他妈废话,赔钱!”他摸着口袋,“我没钱,真的,大哥……”“少废话,没钱我就把你送进
去,你看那些条子怎么收拾你……”“别,别,我找找……”他翻了半天,全身上下,一共不到二十块钱,“我
就这么多。”我接过钱冲他摆摆手:“滚吧!”那人站起来,老鼠一样遁之。我把钱揣在口袋里,刚把车子扶起
来,“你干啥去?”身后猛然传来这么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一回头,一个满身污渍,衣衫褴褛的男人嘿嘿地冲
着我傻笑,一看就是个傻子,左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几个脏馒头,右手握着一瓶白酒。“你干啥去?”“跟
谁说话呢?”“你干啥去?”他自顾地笑着,始终重复这一句话,原来是一个精神病。
我抬着自行车,推到楼前,正巧遇见刚买菜回来的老爸。“你推它干什么?”“没什么,刚才一小子想偷,
被我抓到了。”老爸往我身后看了看:“车棚不是有人看着吗!那人呢?”“我放了,给你。”我把那二十几块
钱递给我爸。“今天遇见我算他倒霉,这叫偷鸡不成……”“这是什么钱?你勒索他?”“怎么叫勒索,他偷咱
们家自行车,我没把他送派出所就够意思了。”“你可真行,过几天,你再去市场收保护费得了。”老爸没接我
那钱,一甩手,拎着菜上楼了。“我有错吗?黑吃黑嘛!”我一边推着车子一边嘀咕着。
我拿着钱,到小卖店买了一盒“红双喜”,撕开,点上一支抽着。当兵当了四年,回家第一次动手,成绩就
优秀。刚才被老爸训斥的那点郁闷,荡然无存。动动手,真的可以释放一下情绪,我有滋有味地抽着烟。突然感
觉腰上有点痒痒的,我信手按了一下,居然有点疼。再加点力,更疼了。
回到家,我躲在卫生间里,解开裤子一看:腰上居然被扎了一个小口子,因为有腰带挡了一下,不是很深,
但是已经开始往外溢血了。他妈的,死小子到底扎了我一下。“干什么呢?出来吃饭!”老妈外面喊着。“知道
了!”我应了一声,在厕所里找能包扎的东西,我仔细地看着腰上的伤口,先拿肥皂清洗伤口,自来水冷冰冰的,
一股钻心地疼。我咬着牙忍着,用卫生纸简单地将伤口盖住,用腰带勒上,从厕所出来。
我坐在那里吃饭,每动一下,腰带就会摩擦那里,我就会疼一下。妈妈看看我:“你怎么了,吃饭也不老
实。”“没怎么!”我吃了一口饭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我松开腰带,一看血已经将卫生纸浸透了,裤子上已经粘
上血迹了,我重新找出卫生纸换上。这个时候,妈妈推门进来,看见地上的卫生纸。“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啊……”“别喊,别喊,没事儿……”“什么没事儿啊,赶紧上医院。”
我手里拎着裤子,从铁路二院医院走出来,心里这个恨啊。本以为成绩优秀,却被“老百姓”暗算。
“你可真行啊!刚回来几天啊,就被别人刺伤了。等你爸骂你吧!”妈妈一边数落我,一边拉着我过马路。
我甩开妈妈的手,这么点伤算什么。妈妈瞪了我一眼,不再理我了。走到楼下,又看见那个傻子坐在那里,手里
拿着酒瓶子,“你干啥去?”“我没事儿,你有事吗?”“你干啥去?”“靠!不懂人话。”
“妈,这傻子哪来的?”
“我不知道,前年来的,这里的人总给他吃的,他就不走了。”
我看了看他,才注意到,他没有双脚,足踝就象两根棍子支在那里,咧着嘴嘿嘿傻笑。就会一句话:你干啥
去……
回到家,老爸预期的“问候语”就随着关门声,同时迸发:“你不是觉得很能打吗?特种兵就这么两下子
啊?”老爸看着电视,看也不看我一眼。他不会担心我会伤势如何,在学生时代,我受伤是经常事。每次只有妈
妈会看看伤得怎么样。记得初中的时候,我被三个外校的同学围攻,我捂着脑袋回到家。本以为是几个包而已,
手一松,血一下子涌出来,滴得满地板都是。老爸只是瞟了我一眼说:“今天是几个对几个啊,看样子没赢
啊!”所以因为这些事情上,觉得父亲并不是很在乎我,自然就跟母亲亲近很多。
我回到自己的屋里,门一关,躺在床上,懊恼不以,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天快黑了,我的“乖”妹妹才放学回来。吃过饭就来到我的房间慰问“伤病员”。“哎哟,特种兵同志,听
说勇斗歹徒,英勇受伤啊!”“去,去!一边去。”妹妹大笑,关上门出去了。
小伤没几天就好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炎热的夏天熬得我都想把身上的皮扒了。连野、邵年早都已经找到
工作上班了,而我这个堂堂的“东北虎”特种兵尖刀班班长仍在家服预备役。父亲四处求人给我安排工作,邻居
的问候语也是:“什么时候上班啊?”“分到哪了?”烦得要命,这个时候,我才后悔,当初应该听三叔的安排:
在部队提干。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只能看着老爸今天请这个吃饭,明天给那个送礼,可我的工作在爸爸沮丧的脸
上仍然清晰地注明着——我的工作仍然没着落。
连野是油库的保卫,一个班一天一宿,休息一天。所以他一休班就来找我。他告诉我,油库给他配备了一把
五连发,天天没事就在油库的后面放枪玩,因为他爹是动力分局治安处的,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他的领导也不怎
么管他。每个月给他开个一千多块钱,他的工作看上去还是很清闲的。邵年是我们中间第一个分配工作的,还没
复员,家里就已经把工作找好了。据说档案都没进民政局,就直接飞到了单位。他被分到幸福路的自来水公司,
做稽查。每次见到他们,就是给我讲些单位上的事情。听完,我都多少有点失落,都已经半年多了,我的工作还
没有眉目。
一天连野给我打电话,电话里说给我介绍一个工作,问他具体什么工作,他故作神秘没说,就说挣得挺多了,
让我在家等他,明天带我过去。我一想反正现在也闲在家里,有份工作当然好了,起码可以在父亲大人面前扬眉
吐气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收拾停当在家等连野。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他的鬼影子,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他才当
当把门敲得惨叫不以。“走吧,快点……”“你他妈不是说上午吗?办事能不能有点准儿。”“上午我有点事儿,
赶紧走,那边等着呢。”我跟他走出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车费你出啊,这趟是给你办事!”
“打车能有多少钱啊,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工作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见了那个人记住叫‘德哥’。”我点点头,不知道这个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车子在海
关街的一片平房前停下了,我一看根本就没什么单位和公司,只是一片很不起眼的家属区。“就这儿?”“别问
了,跟我走吧。”
我跟着他在胡同里,转弯抹角在一个铁门前停下,连野敲了几下,里边好久才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
的男人,手上戴着一枚很大的金戒指,特别显眼,他眼睛贼流流地向我们身后看了一下,把我们让进去,大铁门
又重新“咣当”一声锁上,进到屋里我发现地上都是 CD 光盘,有整箱的,也有散落在地上的。穿过前面的屋子,
来到后院的一个象卧室的房间,那人倒还客气,连野指指我:“少白,我战友!”我点点头,“德哥!”那位德
哥看看我,跟连野说:“你跟他说了吗?”“没来得及呢,你跟他直接说就行,工资你们自己谈,我在中间传话
说不清楚。”“那也好,这样吧!我带你看看……”我们重新返回前院,在左首有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门窗紧
闭。德哥拿出钥匙打开门,里边有一台电视和几个音箱,地中间还有一张很大的控音台,看上去就好象是一个录
音棚一样。“我先跟你说吧,我需要的就是一个配音的,我听你说话声音还可以,这活儿也简单,没什么剧本,
凭感觉说就行。”“配音?给电视剧还是电影啊?”“这样吧,一会小黄就过来,让她带带你,很容易的。至于
工资嘛……”他顿了顿,“这样,咱们按活计算,一张盘我给你五十,你能配多少,咱们就结算多少,怎么
样?”我看着四周,这个屋子特意装修过,墙上都是黑色的隔音材料,两把椅子前两个麦克风,“我不知道我能
不能配好?”“放心吧,不难的。咱这个工作不定点,有活你就过来,没事儿你干什么都行,但是先说好,我这
有活,你不能耽误。我点点头,“行,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一天一般能配几张盘啊?”“一天配个七八张
是没问题的。”七八张?那不一天就能挣五六百了,这个工作不错。我在心里感激连野,准备一会儿回去好好请
他一顿。德哥的 BP 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跟我们说:“小黄来了,一会你们就先试试!”他去开门了,连野跟我小
声说:“这个工作怎么样?你得好好谢我!”“这个用你说吗?没问题。”很快德哥带着一个女孩进来,女孩戴
着一个大墨镜,进了屋子也没摘下。德哥跟她耳语了几句,那女孩就点头。德哥把连野拉到外边,屋子里只剩下
我们俩个,她很熟练地操作着机器,拿出一张光盘塞在 VCD 里,她递给我一个麦克风,“试下音量!”我“喂!
喂!”“行了,别紧张很容易的。”“有点紧张,咱俩没剧本吗?”“这个要什么剧本,临场发挥就可以,主要
就是对口型。”她打开电视,调整好位置,把音量渐渐推上去,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按钮,闪烁的指示灯,真不知
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电视画面起初出了一排排的英文字幕,接着屏幕里出现俩个外国男女,走进一个房间里,亲密地拥吻在一起,
看样子是一部爱情片,我开始努力回想那些浪漫的语言。接下来男人的手开始不停地抚摩女人的胸部,女人很陶
醉,头极力地向后仰着……老外的示爱方式就是直接,看样子男女主人公是很相爱的。“喂,准备好了吗?咱们
开始吧,这遍先不录音,我带你一次。”“嗯!好的!”我还是有点紧张,一个深呼吸平息一下紧张的情绪。画
面男女拥抱在一起。“啊……哦……我喜欢!用力……”我听见旁边的女孩象是喃喃自语一样。我看了她一眼,
但是看不见她的眼睛,因为她始终没有摘下墨镜。“看我干什么,很简单,说点肉麻的,什么都行。”“我应该
说什么啊?”她一下子按住暂停,“你没碰过女孩吗?别说你还是处男呢?”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把里边的
男人当成你就行,你跟你女朋友上床都说什么了,你现在就说什么,OK!”“这个是情感剧吗?”“什么情感剧,
德哥没跟你说这是什么吗?”我摇了摇头。“你!我!是给毛片配音,明白了吗?”“毛片?”“怎么了?快点
快点,我带你一张盘你就会了。”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工作,没想到连野给我介绍的工作居然是给黄片配
音,我不成了制卖黄毒的人了吗!刚才那点感激荡然无存,现在杀连野的心都有,这是什么他妈的工作啊!“我
想这个我干不了!”“你是不是男人,这算什么啊,赶紧的,别耽误时间!”我想走,但是心里又很好奇。“亲
的时候,就这样,啧……啧……”那女孩亲着自己的手背,发出“啧啧”的声音,她接着演示,“做的时候就这
样。”她用两手指敲打手心发出类似肉体撞击的“啪啪”的声音,别说听着很象。“至于其他的,你尽量说些比
较恶心的,什么都行,听懂了吗?”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三百六十行之外,还有这样一个行当,我眼神停留在画
面上。“我们重新开始!”她把光盘重新播放。
画面:一个男人打开家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红皮裙的金发女郎,她示意我可以说话了。
“小姐,你是妓女吗?”
“是啊,先生,很高兴为你服务。”
“你为什么做这行?”
“没办法,我需要钱!”画面上男人把女人让进屋,顺手在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下。“你不应该干这个,可
以找个正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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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女人坐在男人的怀里。
“我没觉得这个工作不好啊,你想怎么玩?先生!”
“……”
“先生,我先帮你脱衣服吧!”
“……”
我脸热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啊!”
“对不起,这个工作我真干不了,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逃出那个房间的,到了前面拉起连野
就往外走,那个德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身后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我松了一口气。
“你他妈给我介绍的什么工作?你逗我玩呢吧!”我真急了。
“这个工作怎么了,有钱赚就行呗!”我扔下连野往前走去。
“你别瞎走啊,我不带你,你出不去的。”
“去你妈的,我丢大人了。”
连野追上来,拉住我。
“我看你在家挺闲的,再说这个挣的也挺多的。”
“挣的多,你他妈自己怎么不去啊?”
“得!就当没这事儿,行吧!我不是想给你找个赚钱的活嘛。得,得!我请你吃饭。”
“你他妈自己吃吧!”我自己上了一辆车走了。
回到家以后,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刚才那女孩的声音太有诱惑,始终热了很久。唉,这是什么事儿啊。
两天后的一大早,连野刚刚下了夜班,就窜到我家里。我们家的门是最讨厌他的,有门铃不用,偏偏喜欢
“咣咣”地砸。
“兄弟,还生气呢,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对吧,而且你也了解了黄片中文的制作过程不是……我告诉你昨
天晚上出了点事儿。”“什么事?”“昨天来了一个油槽车。灌了不少油,结果会计点钱的时候,发现有三千多
是假币……”“假币也归你管吗?”“不是,不是,当时那车还没走,会计让我赶紧拦住那车。我什么素质你知
道,我‘噌’一个箭步,门都没走,从窗户就飞出去了。”“后来呢,你说话怎么这么慢捻啊。”“你急什么,
后来那才叫一个惊心动魄呢!我也没多想,拎着枪就跑出去了,那车刚启动,我就往车前一站,大喝一声:‘停
车!’你猜怎么着?”“他敢撞你?”我哼了一声。“哎,你真说对了,那车子犹豫了一下,接着,车就启动了,
一加油冲我就过来了。我一看,来真的。一拉梭子子弹就推上了。我心想,这车该停了吧,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结果车没停不说,按着喇叭冲着我就开过来,要撞我……”“你是不是想说告诉我,你小子当时一个逾越,在地
上滚了一个圈,然后非常潇洒地举枪射击。”不是危言耸听,以我对连野的了解,就跟农民兄弟了解大粪一样,
这个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因为在部队的时候,我就亲眼见到他把一个偷白菜的地方百姓,打到医院住了半年多。
连野眉飞色舞地比画着:“我什么身手啊,能让他撞着,一蹿,跳到一边,就那么轻轻一扣……砰!我想我这一
枪绝对没给咱特种兵丢脸。”从连野脸上的神情来看,一定是圆满完成任务。“真放了,说吧,是不是冲天放
的。”“骂我,冲天打谁啊!”我看着他那股子自豪劲,真想知道这个虎玩意儿,一枪的后果。“哈哈,一枪喷
车门子上了,倒镜都打飞了,这五连发近战可真有威力啊。”“人呢?”以我对这枪的了解,那么近的距离,击
穿车皮应该是没问题的。“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都在公安医院躺着呢,哈哈哈……”连野说完,大笑。“你还
笑得出来,你开枪把人打成这样,打死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几千块钱至于你这样吗?”此时我理解不了,连野这
一枪究竟给他什么样的感受,我也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拿这一枪当回事儿。我也就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讲。“后
来,油库的经理,我们家老爷子,都过去了。还得说我爹厉害,居然把刑警队带过去了,到那又拍照,又取笔录。
后来他们一商量,居然说我这一枪属于正当防卫,我们领导说我为保护油库财产,表现出色,还奖励我三千块钱。
哈哈!”连野说着拍拍上衣口袋。“连野啊连野,你是不是虎啊,这一枪如果出人命,你爹就是局长也保不了你
啊!”“至于嘛,他开车撞我,我不反抗吗?你忘了,咱们队长怎么教咱们的。先发制人,才是胜利的关键!”
“老大啊,我们复员了,不是在部队那时候了。再说,你只是一个油库保卫而已。”“我靠,你真会打击我,我
总不能让他把我撞到公安医院去吧,反正枪我放了,没事不说,还有奖金。就这样!”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他
都听不进去。
连野从兜里拿出一盒中华,扔给我:“给你一盒,给邵年留一盒。对了少白,有个事儿,我刚才上楼的时候,
我发现你们家这个单元里,好象有一个小妞,个子一米七,挺瘦的,你认识不认识……”正说着,老爸推门进来。
“小野来了!”“叔好!”连野就是嘴甜。每次到我家,我爸妈对他都特别好。“中午在这吃饭吧!”爸爸客气
道。“不了,一会我们出去吃。”“怎么,放了一枪牛了,中午请我吃顿大餐啊!”我瞟了他一眼。连野又拍了
拍上衣口袋,“请得起,有福同享嘛。”
我们临出门,爸爸叫住我:“晚上早点回来,我找你有事。”老爸的神情很严肃。我点点头,拿上衣服,随
着连野走下楼。他还念念不忘地问我:“说啊,那小妞你认识不认识啊?”“我他妈哪知道你说的是谁啊?”我
知道他说的是楼上郑阿姨的女儿。我复员之前,郑阿姨就跟我妈说过,想把她家姑娘介绍给我。我回来以后,就
回绝了。“你不说是吧,把烟还我……”“什么人!见色忘义的野驴。”“我告诉你啊,我这个外号,你绝对不
能告诉别人,什么野驴野驴的,多难听。”
我们俩去了道里的曼哈顿商城,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好买的,连野就花了二千多块钱,买了三块假劳力士手
表。邵年我们三个,一人一块。这个习惯是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就养成了。当时只要是家里给汇的钱,不管谁的,
不管多少,肯定是我们三个人分着花。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我一进门,才发现三叔也在。自从我复员回家到现在,三叔还是第一次
来我家。说实话,我也不想见他,我复员半年多了,他愣是跟我这个侄子较劲。就是不给我安排工作。我从他的
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至今还在生我的气。听老爸说:三叔为了给我办提干的事,跟部队那些干部都喝吐血了,
结果回来在铁路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我脱下鞋,走进去。“三叔来了。”三叔没搭理我,一副官架坐在沙发里,
喝着茶水,妈妈示意我坐在一边。
“你三叔给你办好了工作,你好好感谢你三叔!”老爸欣喜地说。“啊?工作?在哪啊?”“警察!”妈妈
说。“真的啊!那可太……”我差点蹦起来。三叔咳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这回你再给我丢脸,就别怪我不
管你了。”“是!放心吧三叔!哪的警察啊?”我一个标准的立正。三叔看看我爸妈,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现
在还定不下来,具体到哪里再说,他还小,可能先到派出所实习。”“哦!”多少有点失望,觉得当警察就应该
是那种出生入死的特警,要不怎么对得起我这个特种兵呢。
复员军人回地方,最想进的就是公检法这样的部门。好在我在部队入了党,而司法部门也喜欢招收特种兵,
没别的素质好,能吃苦。又赶上今年扩编,三叔一顿酒,我的工作落实了。
当天晚上兴奋得没睡好,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连野和邵年。“这个消息,我早就听我们家老爷子说过,这
批政审很严,只要党员,我是因为没有入党,才没有弄进去,在部队的时候听你的好了……”连野有些遗憾的说。
想想刚脱掉军装,就穿上了警服,我简直太兴奋了。并不是因为职业多么高尚,我真正在乎的其实是枪,我
喜欢那东西,有灵性,握在手里塌实。说实话,回地方当警察,我没敢想过,据说要送上个十几万才可以办进去。
如今,不敢想的事情,却实现了。我多少有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第二天三叔来电话,告诉我下周一报道,让
我在家等着他,他把我送过去。算算还有四天,觉得日子出奇的漫长。在这四天里,妈妈根本不让我出门,生怕
我出点什么意外。我就索性整天在家里看那些关于警察的电视剧。妹妹知道以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当然别指
望会有什么值得庆贺的言辞。阴不阴,阳不阳地扔了一句:“这样的人,在学校打架出名,在部队又‘强化’了
四年,混入中共党员队伍不说,今天居然混进警察队伍,社会的治安会好到哪去。”哈哈,我就是心情好,就不
生气。我天天看着日历上的周一上面那大大的红圈着急,希望周一快点到来。
《我的黑道病历》2- 糖醋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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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今天已经是周一了,凌晨三点……
我早早醒来,昏暗中,瞪着眼睛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嗒嗒走得真慢。我索性坐在床上,抽着烟。
五点:老爸,起来去公园锻炼身体去了。
六点:妈妈开始做早饭。
七点:我收拾完一切,站在窗前,等三叔的车。
八点:小区门口仍没有见到三叔的车。
九点:妈妈跟我一起站在窗前,等三叔。
……
下午快一点半了,三叔才出现……
“上午我有个会,走吧!跟陈局长打过招呼了,你先到刑警队,那个刘队长上午有案子,现在他在,我带你
过去。”三叔带着我走下楼。“刑警队?”我来不及多想,照照镜子,跑下楼,钻进三叔的车里。
当车子停在动力刑警二队的门前,我感觉自己有些紧张,跟着三叔走进这幢灰色二层小楼。楼道来来回回的
都是警察,他们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就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警服仍是绿色的,比军装的暗些。那些人穿着显
得有些不是那么很合身。我们上了二楼,推开门走进去,站起一个人,非常客气地跟三叔寒暄着。“……上礼拜,
陈局就通知我了,你那么忙,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后面的话,基本上都与我无关,我象一棵大盆景一样立在
一边。环顾着四周,锦旗、电棍、手铐、防弹衣、钢盔。直到我看见三叔站起来,指着我说:“这孩子不听话就
狠收拾,别看谁的面子。”刘队送走三叔,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坐吧!”刘队指指我身后的凳子说。我腰板笔直地坐在那里。
“放松一点,从今天起,可以说你就是一名人民警察了,你身上所担负的是人民群众的安全……”眼前这个
刘队神情庄严地说着,而我心里却在笑,刚入伍的时候,就听过这一套,如今从一名警察嘴里说出来,语句差不
多,但是味道上似乎显得小气了一些,我很耐心地听着。我听了一会,才想起来,临出门,妈妈塞在我的兜里的
“玉溪”,忙不迭掏出来,递上一支。刘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问道:“你烟很勤吗?”我摇摇头,“不,
就是没事的时候想抽一支,要不这盒烟给您留下吧!”我把烟轻轻放在他的桌上。刘队看看我,哼了一声:“小
子还挺会来事儿的嘛,这烟你拿回去,我抽不惯,年纪轻轻的还是少抽点。”“是!”我一个立正。他看着我笔
直的站立姿势笑了。“暂时你先在内勤学习,按理说,你起码是应该在派出所实习一两年以后才可以进刑警队的。
既然你已经直接来到这里了,咱们就从头学起。不管你们家什么门子,做警察这行是不讲关系的,该上的时候,
我不管你是谁的侄子,明白吗?”我感觉刘队明显在给我施压。我继续点头。他继续说,我仍继续点头。不知道
刘队说了多久,他不停地接电话,然后又继续说那些规矩。终于等到了他做最后总结:“你暂时先到王勇那组实
习,先不要介入大案的侦破工作,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多学多看,明白吗?”我还是点头。“还有,送你一句话:
‘不是当警察就应该在任何情况下送死,我们不缺烈士。’”
刘队带着我走下楼,来到厕所旁边的几个屋子。一一给我介绍,说实话,当时的感觉好象刚监狱一般,我不
知道是不是警察长得就跟黑社会一样,我才会有这样的错觉。王勇非常热情,过来跟我握了一下手,那是一只大
手,非常厚实,比我的手大一圈。他挨个给我介绍队友,还好,他们都很亲切。我也没感到什么压力和生疏,王
勇把我拉到一个铁皮柜子前,对我说:“这个是你的箱子,自己买把锁。”没一会刘队就叫我去分局领警服。
到任何一个地方,首先要找到厕所。突然感觉肚子里有点波涛翻滚,便小跑着去厕所,我刚推开小门,见里
边有人,“对不起!”我刚想关上。奇怪的是,那个人站那里,右手好象托起一个炸药包一样,高高地举起。这
时候,我才注意,原来他的右手戴着手铐。
“怎么关在厕所里?”我在路上问刘队。“关到总统套房,谁不都犯罪了。”他说完,继续开他的车,可能
是为了赶时间,他拉响了警报。当路人向我们张望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自豪。
下午五点下班,回家的时候,心情多少有点迫切,手里拿着崭新的警服。因为当兵四年算工龄,我直接就是
三级警司。回到家,马上穿上警服站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妈妈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掏出新办的警官证对着老
妈说:“市民同志,从今天起,您的安全由我保护!”老妈会心地笑了。在他们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老
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其实我最想给他看看。
晚饭刚过,楼梯走廊里就传来连野的大嗓门,走到我家门前的时候,声音才弱下来。他和邵年来找我。说什
么都要庆祝一下,毕竟我这个工作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我在妈妈那里“借”了三百块钱。
我们穿过小区,在体育场附近找了一个饭店,这个饭店的名字居然叫“和平酒店”,看着让人想起周润发演
过的《和平饭店》。但是想想,人家就在和平路上,叫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值得可笑的。
四年不在家,家里变化的很大。原来不起眼的马路,如今已经是很宽的一类街道了,道两边很多发廊、饭店、
洗浴中心。
我们三个陆续走进去,也许是我穿警服的原因,门口的服务员看我的时候,有些异样,酒店装修还可以,门
口赫然矗立着关公的雕像,下面香火缭绕。可能是已经过了饭口时间,饭店里人不多,三三俩俩的,最里面有一
桌人,大概五六个人,看情景,已经是喝大了,嗓门很高地嚷嚷着。我们点完菜,坐在那里闲聊。也许是他们的
声音太吵了,连野几次回头看那边,我也注意到,那几个人中间有一个人也再向这边张望,绝对不是巧合,那个
人的目光与连野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就没在分开过。我跟邵年都没说话,似乎预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慢慢
地吃着,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直到那个人起身去了卫生间,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正当我们都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谁知道那个人从厕所走出来,并没有回到他们的桌上,而是摇摇晃晃地冲
着我们的桌子走过来。我们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那个人跟螃蟹一样走到跟前。那个人一搭连野的肩膀:“你认
识我吗?”连野用余光瞟了我跟邵年一眼,摇摇头。“那你他妈总盯着我看什么,是不是觉得跟一个小警察在一
起就牛逼了。”连野轻轻地把那只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突然双手握住,一个反剪,将那人按在桌子上,那人的脑
袋磕在桌子上,发出“咣”的一声:“今天就让我认识认识你。”连野力道用得到位,那个人“啊”了一声,
“你他妈放开我,听见没有,胳膊快折了,操你妈的,你是不想活了……”那个人趴在桌子上喊道。连野一抬膝
盖,正好踮在那人的脸上。连野一翻手,那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那个人踉踉跄跄地从
地上站起来,擦着嘴边溢出的血。我想他大概想不到,连野会出手。我将警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这个时候那
边跑过来俩个人,手里拖着椅子,嘴里喊着:“废了他们!”就冲过来,邵年跟我都不约而同的将桌上的啤酒瓶
子抓在手里,背在身后。这个时候,从单间里冲出一个人,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看服务员围在他的身边,
他应该是这儿的老板,不到一米七的个头,脖子上戴着一条宽宽的金链子,手腕上一块黑得发亮的永不磨损雷达
手表,特别是左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长长的直到眉梢。他站在我们中间,“怎么回事,为什么动手?”连
野没说话,指了指对面的几个人:“咱们出去练,别砸人家的场子。看看谁应该认识谁?”“行啊!今天非他妈
整死你。”几个人都有意往外走,老板却拦住去路:“别的!事儿在我这起,就跟我有关系,有什么恩怨,我大
平看见了,我就想弄明白,有什么事情在我这儿解决!”那边几个人听了这话,都乖乖地站在原地。而此时谁都
没说话,那个叫大平的转身问我们:“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动手?”连野没说话。“不因为什么,你问他过来什
么意思吧?”邵年指指那个用餐巾纸擦血的男人。大平又把头转过去,一瞬间,我看见从领口里面露出的一小块
文身,那是一条龙的尾巴,看样子此人有点来头,先不说在这里撑这么大个酒店,看他那身行头,感觉上应该是
一个社会人。我们不认识,那边那几个人肯定知道这个大平什么身份。否则一个个也不会那么听话,伫在那一动
不动。“有没有大仇?啊?有没有?”这个大平注视着两边的人。谁都没说话,此时大平看见我搭在椅子上的警
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就挥挥手说:“既然没什么杀爹卖娘的仇,就给我大平一个面子。今天的事儿就这样了
了。”声音不是很高,但是听起来却很份量。那边几个人放下板凳,搀着那个挨揍的人回到位子上。我们三个相
互对视了一下,虽然不清楚这个大平是哪个“山头”的,但是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那股子道上的味道。
我们坐在那里,虽然结完帐了,但是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走出去。我们都不说话,抽着烟,看着对面那几
个人。那个叫“大平”的,先走到那桌,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我看见那些人对他都是必恭必敬的。没一会,又
走到我们这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你们家是这附近的吗?”我们点点头,“怎么没见过你呢?”他又指指我:“你是哪的警察?”“动力刑
警二队!”我把警服穿在身上,“二队?老刘还是头呢吧?”我知道他所说的就是刘队。我并没有回应他,他冲
服务员招招手,又上来两瓶啤酒。他看了看连野倒了一杯啤酒:“小子,身手不错啊,但是手是不是潮了点。”
邵年往椅子背上一靠,这才把手里的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个小举动还是被大平看见。大平微微一笑:“别拿
空酒瓶砸人,人不结实的,会砸死的。知道吗?要用里面有点酒的,这样才不会出事儿!”连野掏出一支烟给大
平递过去:“老板,兄弟今天不好意思。”说着给大平点上,大平抽了一口,点点头:“烟不错,小兄弟,什么
来路?”邵年一皱眉,连野到嘴边的话就重新咽回去,想想才说:“刚回来!”“刚回来?你们在哪个监?”
“监狱?我们不是放出来的,是当兵刚回来!”大平哈哈大笑,指指我们三个人:“看你们也不像!刚出来的,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敢在我大平这里闹事的,我想在哈尔滨,应该没人有这个胆量吧!”话说完,脸上的笑容就
瞬间消失了。冷冷地看着我们三个“小毛孩子”。“千万别吓唬我们,我们小孩子胆小!”连野也把笑容收起来,
大平轻轻地站起来拍拍连野的肩膀说:“小兄弟有点意思,这样吧!你们明天再来我这里吃饭,我请客。”他转
身走了,没几步好象又想起了什么,一回头盯着我说:“但是我对你有个要求……”他转身的瞬间,正好看见我
把捏了半天的啤酒瓶子放在桌上。我随口应了一声:“什么条件?”“以后到我这来别穿警服,来我这的人都不
喜欢雷子!”话说完,他盯了一眼桌上的瓶子,转身走了。
我们三个人走出来,觉得这饭吃的莫名其妙的。连野伸了一下腰说:“看样子是应该好好铲一铲了,没人认
识我。”“铲什么?我们又不是黑社会。”邵年平静地说。“我回家问问我们家老爷子,这个大平什么来头。在
跟我装蛋,我就让我们家老爷子找找他的毛病!”连野自言自语地说。邵年看看我:“那明天咱们来这吃饭
吗?”我心不在焉地说:“再说吧!”“再说什么,明天咱来,怎么能被他吓死啊!”连野没好气地说。我把连
野脑袋扳过来:“小子,老实点啊,否则我真抓你啊!”连野微微一笑:“小样的,别忘了,我还救过你的命
呢。”说完,他把剩下的烟塞在我的兜里。
回到家爸爸已经睡觉了,还是没有让他看见我穿警服的样子。
也许是当了警察的缘故,或者是怕自己的体质下降,上班的第二天,我就开始晨练。跟老爸一起起床,到中
医学院的操场上锻炼。老爸陪我跑了两圈后,就跟他那些朋友在一边聊天。我继续跑着,也许是好久不训练了,
跑完五千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靠在篮球架子下喘气。气息调整好一点后,就来到单杠下面。当过兵的人
跟地方老百姓不一样,当然是动作规范,花样多些。作完第一组以后我高高的从单杠上跃下来,我向着老爸的方
向看过去,老爸还站在那里跟几个老伙伴聊天。可是在视线的同一个方向,有一个女孩的身影,一身白色干净的
运动装,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辫。老爸冲我摆摆手,示意我该是回家的时间了。经过那女孩的时候,我刻意地仔细
地看了一眼,觉得那女孩好美。
回去的路上,老爸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你妈并不喜欢你做警察这行,怕有什么危险,你也不小了,
如今已经走上社会,遇事多动脑……”这是二十多年来老爸第一次和我心平气和地谈话。
我到队里的时候,我们屋里坐满了人,我这才发现我们队里居然还有一名女警察。我脚刚踏进门槛,她回头
看见我,她坐在桌子上冲着我喊:“呦!是他吧!小伙子挺帅的嘛。有对象没?”屋里人哈哈大笑。我脸一阵阵
发热,她仍不依不饶地说:“哎呦,你看他,脸居然红了!不是特种兵吗!哈哈!”我一时间愣在门口,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关键时刻,还是王勇帮我解了围:“别欺负人家孩子,这是咱们队的法医柴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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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大家奇怪地看着我,王勇拍拍我说:“党员同志,你这分明是抢顾大姐的饭碗。每天
七点以前,她就把咱们这里的卫生打扫完了。”我无可奈何的把扫帚放在一边。才发现地面确实很干净。一抬头
看见柴姐正在看着我,“还别说,这孩子还真不错,有时间柴姐给你介绍个对象。”她很认真地说。
下午 1 时,队里就接到一个警情通报:动力区亚麻厂储蓄所发生重大抢劫案,罪犯携有枪支,上级命令马上
全队出击。
我们刑侦二队有十几个人,可防弹衣只有八件。刘头没说话,迅速拿上一件穿上,旁边几个也争相穿上,到
我这里的时候,八件已经被拿空了。当时在想,欺负我是“新”来的吧!都说警察很黑暗,也用不上这么惜命吧。
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刘队长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留守,不用去了。”余音未了,人已经冲出去了。
我自己看着空空的值班室和几个烟缸里没熄灭的烟头。
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回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飞进来了。“我说王勇,你那枪法是不是应该好好练练
啊,你看着他跑进居民区了,要不就当场击毙,要不就打他的腿,而你那枪却打在肩膀上,是不是有失水准
啊。”我看了一下他的胸卡——肖克。他一边说一边脱下防弹衣挂在墙上。王勇没笑冷冷地说:“说实话,我是
真想一枪就把那小子撂了,什么瞄准不瞄准啊,那是一个活动靶,打中就不错了。其实我是真想打他的腿啊,哈
哈!”大家照例嘻嘻哈哈在那里谈论案情经过,我在一边绷着脸不说话,其实一切都写在脸上。刘队看在眼里,
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说:“怎么了?不让你去就不高兴了。”其实我想说:我短枪打得特别好。我没说话,愣愣地
盯了一眼墙上的几件防弹衣。
第二天一上午,一直没见到刘队,后来才知道,昨天晚上刘队带人去了外省抓人了。午饭刚端到桌上,就接
到 110 指挥中心电话:安乐街和平商场,一人手持炸药,扬言要炸毁这里。现在队里之剩下我们不到七个人,防
弹衣不用抢了,一人一件防弹衣都富余。我说什么都不留守了,肖克看我这么坚持,也就安排别人了。到了现场,
商场外面围满了人,罪犯站在二楼的电梯旁,情绪激动,开始砸东西,传来一阵阵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并且大声
的喊着什么,所有人都被紧急疏散到外面。我往前站的时候,肖克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你往后站!”我当时就
不知道哪来的气,但是又不好发作,太瞧不起人了。几番交涉,那人渐渐平息下来,最终缴械投降。原来是原商
场的职工,下岗后对单位不满。
回到队里我还是忍不住,我质问肖克:“穿防弹衣是不是要看资格?”他先是一愣,接着笑笑说:“这小子,
你是新来的吧!”众人大笑。
我不知道治安是太好了还是罪犯到日子都放假了,这几天,竟然一个大案要案都没有。都是一些溜门撬锁的
小案子。犯罪的人也没什么科技含量,抓回来问几句,也就都招了。我文笔比他们稍好些,所以我主要的工作就
是“记录”他们的犯罪过程——取笔录。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王勇:“咱们的工作是不是太清闲了?怎么连个大案都没有?”王勇狠狠瞪我一眼:
“你小子还真乌鸦嘴,头儿听见肯定骂你。”也许是太闲了,饭也吃不了多少。我拿着剩下的半缸子饭倒在了厕
所的垃圾桶里。我刚推开门,就见刘队抓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对我说:“把他拷在厕所里。”我拿着手铐将那
个人拷在水管子上,那人呲牙咧嘴地喊道:“哥们!轻点,手腕子快折了。”我没搭理他,将手铐子狠狠地握了
一下。咔咔两声铐子又紧了两扣:“这回舒服了吧?”我回到屋里,看见刘队和王勇在低声地说着什么,其他人
都站在一旁。过了一会,王勇把我拉到一旁说:“头儿分配给我们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我一听艰巨太
高兴了,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我赶紧问他是什么“任务”。“局里让我们写一个年度总结,你文笔好,我们都
是大老粗,都写不了。遇到这样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我们洋洋大公主写。可是她最近忙着写毕业论文没有时间。所
以就……”他拍拍我的肩膀,扔给我一打卷宗和稿纸。我有些奇怪,堂堂刑警队,写报告居然还要用什么“公
主”,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
我真搞不明白,刑警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在一旁聊天,我趴在角落的桌子上完成那“艰巨”的任务。柴姐
走过来,抓起我还没写完的报告看了一会儿,“小伙子挺有才的吗!字写得也好,看样子咱们队有秀才了。你这
个对象我是介绍定了。”柴姐刚把报告交回我手上,电话就响了……
王勇撂下电话,冲大家一挥手:“出现场!”我站起来,王勇却对我说:“你不用去了,你的报告明天就要
给局里打过去。”什么事儿啊这是!敢情我成了文书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案子。房间里
马上就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的能听见旁边屋子的电视声。算了,有什么怨言都没有意义,我趴在那里继
续写报告。正写得入神的时候,厕所里传来喊声:“报告政府,报告政府……”我突然想起来厕所里还拷着一个
人呢,我放下笔,打开厕所的门,见那小子憋得挤眉弄眼的。
“叫唤什么?”
“报告政府,我要上厕所!”
“你不是在厕所里吗?就地解决,叫唤什么叫唤。”
“报告政府,我是要大号。”他哀求道。“大的怎么了,就地解决。”我没好气地说。
“政府,我站着怎么解决啊?”我这才想起来,他那只手还在上面拷着呢。“你给我老实点,听见没有。”
我拿出钥匙打开上面那只手铐。当我刚松开的时候,那小子突然猛一推我,我没留神,身体撞出厕所的门,摔到
在地上。他奶奶的,我火腾就窜上来。那小子跟猴子一样,企图从我身上跃过去,我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他的裤
脚,猛一带。也许是报应,那小子“砰”地一声与门框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我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把他的两只手
一背,膝盖压在他的脖子上,“想跑,啊?你跑得了吗?”我抓起他的脑袋往地上猛地磕了一下。他不说话了,
我重新给他拷上,不同于上次的是,我给他增加了点难度系数,他必须翘着脚尖,才可以缓解手腕上的疼。我故
意给他高吊起来。“记住啊,有屎往里边拉。”我照着镜子擦身上的水迹。“操你妈的,这是我的新警服!”
“兄弟,身手不错啊!我告诉你,我是跟福利的,对我好点!”他套近乎地说。我看了他一眼,“那你不行,我
老大是江泽民。”我把门咣地一声关上了,看样子我低估这些人了,他们油滑得很,虚惊一场,如果这小子在我
手上跑了,我怎么交代啊。这回多了个心眼,在门口听了一会里边的动静,见没什么异常,就拿了一把椅子靠在
门上,然后回去继续写我的总结报告。
快下班的时候,刘队一行人才返回队里,原来在量具厂的仓库里,丢失了三公斤的工业用汞,柴姐拎着工具
箱,进了屋摘下手套往桌上一摔说:“谁这么缺德,偷那东西干嘛用,那东西是剧毒,人粘上一点就完了,救都
救不了。”刘队没说话,反身回了二楼。肖克走到我跟前,看了一会我写的东西,没说什么。转头问柴姐:“柴
姐,你刚才说汞是剧毒,不是有人想用他来药死谁吧?”柴姐没好气地说:“药死人也不需要两公斤吧!那些剂
量能药死全城的人。”王勇这才走进来,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说你乌鸦嘴吧!这下子有的忙了,三公斤的汞,
这要是流入社会,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柴姐,那东西值钱吗?”柴姐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属于重金属,应该很值钱吧?你是说,有人把它偷走了,是准备卖给什么人?”肖克大概是觉得我说
的有道理,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着。“我们是不是先弄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刘队快九点才匆匆回来,进了屋把帽子往桌上一扔。“大家过来一下,把那案子分析一下……”我拿着稿纸
凑过去。刘队看了我一眼:“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我把手中的稿纸挥了挥,他接过去看了一会,从他脸上的神
情,我知道,那报告通过了。“小子手快啊,写得不错!”这不是表扬,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从今
天起,队里所有的报告就不需要那位什么的洋洋公主完成了。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丢汞的案子,来了一个电话,王勇接完电话向大家说:“刚才量具厂保卫科来了一
个电话,说丢失的汞已经找回来了。”大家都如释负重,柴姐也深深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哟,吓死我了。找回
来就好啊!”这时,刘队一抬手制止住大家:“王勇,你跟小柴马上去一趟量具厂,看看这汞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蹊跷了。他们自己的保卫科也不是没找,我们去了也没见到,这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呢?”
“头儿,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今天的事情就别拖到明天!赶紧去。”王勇跟柴姐得令而去。
我一时揣摩不透刘队的分析,东西丢了,找回来不就行了吗?但是看着刘队态度坚决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这
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大家都在那里等消息,刘队把一张没开封的手机卡递给我:“自己买个手机,这卡是局里配发的。别挑什么
号了,都这玩意。”我有点疑惑,警察还发手机卡?后来用了才知道,电话费属于公免。
眼看着墙的钟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但是因为王勇他们还没回来,所以大家都没走,有的看报纸,有的看电视。
刘队则回到他的办公室里不出来了。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厕所里还拷着一个呢,我捅捅看报纸的肖克:“肖哥,
厕所里那个怎么处理啊?”他一扬头:“那小子,几进几出了,一会有人来提,现在先关着再说吧!”继续看他
的报纸。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了,王勇和柴姐才回来。并且带回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柴姐打开审讯室的门,猛地一
推:“进去,好好想想。”王勇喝了一口水,看看大家:“头儿呢?”“在楼上,我去叫。”我几步上楼,门开
着,刘队伏在桌子上,我走过去轻轻推了他一下。“刘队,王勇他们回来了……”
案子正如刘队所料,汞的确是丢了,但是为什么后来又自己回来了?
在审讯室里,肖克跟我看着那个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很老实,外表也没有那种盗窃犯的神态。
“说吧,自己交代,别让我们自己问。”肖克声音不大地说。
我在笔录上飞快地记录着。
她始终低着头,所以感觉声音是从凳子下传出来的:“前天,我正好去库房领工具,趁老吴没注意,就把那
瓶汞装在了兜里,今天上午,我看见你们去了,我很害怕,下午就又放了回去。”
“你拿它干什么?”
“我听同事说,那东西很值钱。我儿子马上要上高中了,他学习很好,我想让他上松蕾中学。但是我们家实
在是没钱,他爸前年工伤死了。”
“没钱就偷啊,那是不是谁没钱都偷国家的财产啊?”肖克显然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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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值多少钱?”我是很关心这三公斤的工业用汞的价值。
“我听同事说,好象值四五万吧?”那女人低声地说。
我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四五万的价值让我震惊,而我知道,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今天开始就回不
了家了,虽然她已经把那汞送回去,但是她的行为已经构成盗窃罪,而且正如她所说,那三公斤的汞居然价值四
五万元。
“准备卖给谁?继续交代。”肖克冷冷地说。
“我也不知道卖给谁?”
“你不知道,你就偷了。”
“我真不知道……东西我已经送回去了,我可以回家了吧,孩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你回不去了。”肖克说完了站起身。
我让她在笔录上按完手印后,她问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也许是为了自己的
孩子能上一所好的中学,可是她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我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我合上笔录,跟着肖克走出审讯室,她今天晚上就会转到分局的拘留所。我问肖克:“她要被判刑吗?”肖
克点点头。“说实话,我看着她对孩子的那份心,我真想把四万改成一千。”我由衷地说。他停住了脚步:“我
说兄弟,干我们这行不能有同情心的,明白吗?犯法了,就由不得人情存在了。”
王勇他们在外面,看我们出来就问:“怎么样?撂了吗?”肖克点点头。我凑到柴姐旁边:“柴姐,你们怎
么发现她的?”柴姐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上午我们去仓库仔细地看过现场,很确定当时汞的确是被盗了,而下
午这汞又飞回原位了。”“然后呢?”我似乎还没明白具体细节。王勇在旁边把话接过去说:“仓库的进出是有
登记的,下午前前后后只有八个人进过仓库,挨个梳一边,自然就把案子破了。”我有些疑惑:“柴姐不是说,
现场没留下什么痕迹吗?怎么就知道是她呢?”柴姐很神秘地一笑说:“看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
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我还是摇摇头。肖克拍拍我:“眼神会出卖自己的。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做贼心虚,
低智商犯罪。”看了一下值班表,今天我和肖克值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合衣在上下铺上睡着了。
已经后半夜了,有人砸门,我打开门,外面停了几台车,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
平头的男人,脖子上戴着宽宽的金链子,腋下夹着一个小包,走路摇摇晃晃的。“你们找谁?”“什么他妈找谁?
你新来的吧,把我哥们关哪了?”“你说话客气点!”“哎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管你是谁呢?外面呆
着。”我把门“咣”的一声关上,“谁呀?”肖克走出来问。“不认识,还挺嚣张的。”肖克打开门,“这不是
福利嘛!这么晚什么意思?”“哎哟,我真以为这里没人认识我呢,那小子是不是新来的,连我都不认识。”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说吧,有什么事?”“我说肖同志,你们把我哥们给抓进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有
点太不够意思了。”“哪个啊?”“跟我画圈呢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放了吧!这都几点了。”“放不了,我们
头儿说了,这小子身上有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我真不愿意跟你们条子打交道,得,我给老刘打电话
……”他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他拿着电话递给肖克,我听见肖克说:“好,好,我马上办手续。”
肖克撂下电话对福利说:“我们头儿说了,交五千保释金。”“不就是五千块钱嘛!”我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
我去厕所把那小子拎出来,“大哥,你怎么才来啊?他们快要整死我了。”“活该你,谁让你不遵纪守法了。快
谢谢政府!”我给他打开手铐,那小子低声跟我说:“我不会让你白打我的,等着。”手铐打了一半,我一用力
又掐回去了,“咔咔”几声,锯齿深深嵌入他的手腕里。“啊!我操!”我一笑,“对不起啊,弄反了。”这个
福利走过来看看我说:“小兄弟,以后要记住我。”那几个人上车走了,我问肖克:“这小子什么都没招,就这
么放了。”“别问那么多,头儿的意思。”
一宿没怎么睡,回到家的时候,看见连野跟邵年正在跟我爸妈聊天。我把衣服挂在门后,正准备跟他们讲讲
今天的案子,连野站起来:“昨天的饭局你都忘了吧?”“什么饭局?”“别废话了,赶紧的,现在过去。”我
这才想起来,前天晚上跟大平“约”好的。但是说实话,我真不想去。或者说是不想认识这样的人。
路上,连野给我们讲了在他爸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那个大平的背景:动力区比较有名的一个社会人,年轻的
时候,就因为重伤害,判了七年,出来不到一年,在广州抢银行被关了十二年。前年出来后,不知道突然就有了
钱,开了这个酒店。
我们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很多车,现在正好是饭口时间。我记得昨天大平的“意见”,今天
没穿警服。我们三个走进去的时候,正对面的四张大桌坐满了人。大平正在搂着一个人的肩膀喝酒。服务员把我
们领到单间就出去了,我们几个喝着茶等大平。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大平推门进来。
“来了些道上的朋友,都需要过去打个招呼。”他很刻意地把“道上”两个字咬得很清楚。“昨天你们怎么
没来?”“我那儿有案子!”
酒过三巡,连野跟邵年就有点多了。我面前的一杯白酒,倒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坚持没喝,
我也不去看大平看我的眼神,这些把戏对我没用。连野拉着邵年去厕所,房间只剩下我们俩个人。大平端起酒杯:
“说实话,我大平认识的朋友里,你们是最小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们能干一番大事业。”我一笑,我不知道
他所指的大事业是什么。他看我没说话就继续说:“虽然你是警察,你信吗?你会有求到我的一天,你不信就回
去问问老刘。我大平底子是不干净,别看你是警察,但是我还是希望认识你们这几个小兄弟。”他说完了,碰了
一下我面前的杯子,把一杯酒干了。我仍然无动于衷。他把酒杯放下,有些不太高兴地问我:“兄弟怎么称
呼?”我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少白!”“恩,名字不错。你们哥三,我觉得你很稳重。但是我当大哥
的送你一句话,警察不是这么干的。”话音刚落,连野跟邵年就回来了,俩个人肯定是刚吐过,小脸煞白。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喝酒,琢磨着大平的这句话:“警察不是这么干的!怎么干?”
这顿酒喝了一下午。天色都暗下来,我们三个才出来,连野他们俩吐了几场,大平送我们到门口,他拍拍我
肩膀:“少白,你们兄弟有事就来找我。三楼还有台球,以后没事就过来玩。”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就是睡不着,我总是想着那个女人此时在拘留所的样子,她一定还在
惦记着她的儿子。
第二天早上没起来,没有象以往起来跟老爸去中医学院活动活动,我知道老爸推开门看了一眼就自己出去了。
到队里,一上午也没什么事,我去厕所的时候,发现那小子居然还在厕所里拷着。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嬉皮笑
脸,不知道谁给他的手铐换个位置。他现在神情疲惫地蹲在那里。我看了他一眼,就出去了。时近中午,王勇他
们抓回来一个女犯人,据说藏毒、贩毒。我捧着大缸子一边看报纸,一边吃午饭,她就蹲在暖气片旁边,低着头
也不说话。许久,我听见她有气无力地说:“小兄弟,你多大了?”我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一个月多少工资?”
我有点不耐烦了,“好好蹲着,哪那么多废话!扣子松了吱声,我再给你紧紧。”
“咱们做个交易吧,你如果把我放了,我给你一千万,你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我仍旧没有搭理她,脑海中没有一千万的概念,继续吃我的饭,看我的报纸。
“一千万啊,小兄弟,你考虑一下!”
我抓起桌上的台历,扔过去,砸在她的头上,“你他妈给我闭嘴,什么东西!你不知道毒品害死多少人。”
“是我害他们吗?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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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话了,但是仍然是仔细地看着我。
“小兄弟,你很精神。有对象吗?”
“你他妈的……”我刚想发作,但看看手边也没什么可摔的了,就继续吃饭,看报纸。
这时候,刘队吃饭回来,推门进来。“出去溜达溜达,我看会儿!”
“不用了,头儿,你说多有意思,她让我把她放了,说给我一千万。”
刘队看看我,“一千万,挺大方啊!那你为什么不放啊!”
“放她?刘队你不是开玩笑吧?她携带一斤多的毒品,这是一个重犯,我把她放了。怎么可能。”我很认真
地说。
刘队笑笑,拍拍我的肩膀。“呵呵,之所以你能抵住诱惑,是因为你没看见那钱,如果把一千万搁你面前,
那时候才是考验你的时候。”他好象想起了什么接着又说“对了,你有对象吗?”一句话问得我脸热了一下,自
从复员回来之后,找我妈妈给我介绍对象的人真有几个,但是我觉得让别人介绍很没面子,所以就让老妈一一推
掉了。这时候,刘队一问我,我却突然觉得很没面子了。
“陈局今天跟我说,想让我帮他物色一个人选。我一想,咱们队都是有家有口的了,就你小子才工作,就想
着把你介绍给他女儿,你看怎么样?不过,他姑娘好象比你大点……”
“啊?不会吧!”
刘队没继续说下去,就冲我诡秘地一笑掩门而去。
我把饭缸子放在一边,继续看报纸,不时地看看蹲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下午三点多,刘队急匆匆地跑进值班室对我说:“你看家,我们出现场。”我一把拉住刘队的胳膊,“刘队,
多让我接触接触。我需要的就是多实践!你不能总让我留守吧?”刘队大概是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就叫过来一
个人替我,肖克看看我说:“是不是觉得新鲜啊!见到死人别吐啊!”
《我的黑道病历》32006-12-15 20:25:29
(三)
案件发生在一座刚刚竣工没多久的小区,此时楼下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看了一
眼这些人,便跟着他们上了六楼,还没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味。屋里站满了各
处的同事,门边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地面满是积水,已经漫过门槛,流到楼梯上。我象他们一样,把鞋子上套
上塑料袋,走进去,客厅的地板上盖着一具尸体。掀起盖在尸体上的床单,看了一下,那是一具女尸,体态丰满,
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却有些很健康的粉红色。尸体旁边放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水
盆,听早到的痕迹科的同事说,刚发现的时候,这个人的整个脸都浸在水盆里,拉出来的时候,脸部的皮肤表皮
已经全部脱落,正当我仔细地看这个尸体的时候,刘队碰了我一下,“小子行啊!还以为你会怕尸体呢!注意观
察。”我点点头。其实他不知道,我们在部队的时候,经常是配合当地的法警执行枪决任务的,第一次看枪毙人
的时候,我只和被执行死刑的人距离不到十米。那年我才十七岁。尸体见多了,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我看到她
手指上的钻戒的时候,透过浅浅的水,我看见地板上,有几条很清晰地刮痕,我伸手测量了一下,那分明是手指
甲划出来的。我指给旁边的同事。他们从水里,抬起那只手,仔细检查女尸的指甲,果然,指甲破碎不堪。有几
个已经折断翻过来,在卫生间里找到两个空酒瓶,据说案犯为隐藏气味痕迹,将两瓶白酒都倒在地板上。
在卫生间的浴缸里还泡着一个男尸,赤身裸体,神态安详,就象熟睡中一样。但已经被泡得象一只白条猪一
样。本身就臃肿的身材,把浴缸塞得满满的,就象浮在水面上一样,走廊上的水,都是从这里溢出去的。浴缸了
的水是淡红色,直觉上看,死者应该是被人杀死在浴缸里。但是当同事将他的尸体拖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右手
位置的时候吓我一跳,因为那只手不见了,断肢处血已经流净了,白白骨头支出来。我看着法医在仔细地勘察现
场,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刘队站在窗口听着现场报告,我穿着套着塑料袋的鞋踩着已经被水浸得翘起来的地板,在房间的里外看着,
地板已经被水泡得翘起来,走在上面发出吱噶的声音。房间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血
迹,门窗都是完好无损的。女死者都穿着睡衣,手上的钻戒和男人的贵重手表都在。
不久,尸体被陆续抬走,我也随着队里的人走下楼梯,突然刘队站住了,看着墙上的电话分线盒。这时,我
也注意到,每根线上都有重新接过的痕迹,胶布都是新的。刘队看看我:“你去询问一下邻居,最近有没有什么
特别的现象?”我答应一声就上去了。结果调查得知,前天晚上,这个单元的电话都突然打不出去了,结果才发
现电话线都被人割断了。而那时候,大家还都以为是小孩子顽皮。
回到队里,刘队把去过现场的人集合到小会议室。初步地跟大家交流了一下意见就散会了。尸体已经去解剖,
因为还要等分局的痕迹科和法医的勘察结果出来。
第二天午饭后,这些人又重新被召集到会议室。
刘队抽着烟看着大家翻看现场的资料照片。看完了,很无奈地扔到桌子上。大家纷纷传看着。谁也不说话,
只是看。刘队把烟头掐灭后,指指死者的照片说:“现在死者身份已经确定,男:周继海。五十铃黑龙江省总代
理,在宣化街还经营一家汽车配件商店。女:钱云,四川人,原是周某公司一名售货员。”
因为周某有一定的背景和知名度,所以消息传出去,马上就上了报纸的头条,当天晚上的新闻也播发了这个
案件,一时间周某之死在哈尔滨传得沸沸扬扬。
尸检很就出来了,从死者肺腔的积水得到证实,俩个死者均是窒息死亡。所不同的是男尸的肺泡没有充血迹
象,而女尸的全身肌肉组织的分析,死前曾剧烈挣扎。从尸体的胃内容检测报告上显示,周某死亡时间要比钱某
早四个小时,从周某的胃残留物中,法医提取到大量一种类似于艾多非的药物,这是一种用于精神病患者的安眠
药,而且血液检测结果证明周某是一名吸毒人员。法医最后确定,周某死亡时间是 4 月 12 日 18 时左右,而钱某
死亡时间却是 4 月 12 日晚上 22 点左右,也就是前天的晚上。而地面的积水,是有人刻意放的,原因很简单,罪
犯不想留下任何痕迹,这是一个非常老练的罪犯,除了周某的右手丢失,家中财务基本没有被盗痕迹。在现场也
只是找到一个春城香烟的烟头,因为被水浸过,已经无法再提取 DNA,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钱某与周某都是不
吸烟的,所以可以基本推断这个烟头就是罪犯惟一留在现场的……
大家都不说话,仅凭一个春城烟头,远远不够,因为抽这烟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个都不说话,都感觉这个
案子非常棘手,根本就没有头绪。
此案被命名为“4.12 特大杀人案”,并迅速成立 4.12 专案组。这一次,刘队真的打算带带我,所以对于我
一点侦破经验都没有的人,我应该属于破格成为该组成员。
上面命令短时间内破案,以平息媒体和群众的压力。电话不断催,所以大家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刘队
布置任务,查亲属、朋友、债务、经济纠纷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宿怨。而结果却是死者生前不曾亏欠任何人一
分钱,商界口碑也不错,没有明显的仇家。唯一一点可以参考的就是周某生性好色,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
随着初期的调查取证没有任何进展,那只半砍掉的手也没找到,使得案情也似乎更加地扑朔迷离,理不出头
绪。大家忙了几天,却觉得依然是围在一个小圈子里转,没有任何突破。队里少了平日的欢笑,也没人敢在这个
时候说笑话。经常看见的就是刘队盯着墙上的照片和紧锁的眉头,这样的案情就显得无从下手的感觉。
本来就很小的会议室经常烟雾缭绕,烟缸我已经倒了几次,现在又装满了烟头,刘队还是盯着满墙的照片看
着。王勇站起来,走到照片前,指着照片里的脸盆问刘队:“头儿,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脸浸在水盆里?”刘队看
看大家随口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因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当我的眼神与刘队的眼睛交汇时,似乎我告诉他,
我有点想法。刘队冲我点点头。我说,“我跟法医柴姐聊过,报告上也有显示,水盆里的水经过化验,有水垢沉
淀,经过水分子化验,原来是开水,女尸的肺部也有大量积水,说明死者是被溺死在开水中,手段极其残忍…
…”我顿了顿,刘队示意我接着说。“我觉得之所以用开水将死者溺死,我想应该是有深仇大恨才会这样折磨死
者,否则掐死也是很容易的,何必费事非用开水呢,我觉得应该从其仇家逐个排查。”
我说完,等着大家的反应。大家还是一片安静。为什么俩个死者间隔那么长时间?砍掉一只手能证明什么,
总得有个理由杀他们吧!同样的问题游移在大家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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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没怎么吃饭,就拿着材料躺在床上看。老妈走过来说:“工作不可以带到家里来。”“尊敬的
英雄母亲,这可是我接到的第一个案子,没准还是我破的呢!那你儿子可就厉害了。”老妈哼了一声就关门出去
了。快八点的时候,连野带着一个人来到我家,经连野介绍才知道他叫李放。连野看着我床上的资料,信手拿过
去看,我赶紧又抢回来,“不能看!这可是机密文件啊!”说完我笑笑。连野却又一把抢过去,“我就不信了,
偏看。”
我也没争,反正我知道不是他干的,李放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我接过烟,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李
放给我的烟就是春城烟。“你为什么抽这个牌子的烟?”“刚开始学抽烟就抽这个,现在习惯了。”
“我听我家老爷子说了,这他妈是够狠的,还有这样杀人的呢?第一次听到。”连野骂了一句。
李放看了一会突然说:“尸腐时间差距那么大,那肯定不是同一时间死的,这么看来应该是有先后的,我觉
得还是这个女人有问题。”我接过材料摇摇头,“白给你俩看了,说了也跟没说一样啊兄弟。”李放一笑,“我
们不是警察,肯定没那么专业了。”看得出来李放非常有涵养,比连野强多了。
连野非要出去喝点,我又不能喝,但是没办法,跟李放第一次见面,只能硬着头皮应酬一下。连野找了一家
朝鲜餐馆,这个小子不是不知道我是满族人,有不吃狗肉这一说,我不明白连野居心何在。有李放在场也就没说
什么,我不吃就是了。我们随便聊着,连野总是提起那案子的事情,我几次制止均不奏效,后来想想反正也是包
间,说说也没什么。
突然李放问我:“你不觉得这个烟头说明什么问题吗?”“什么问题?”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支烟。“如果你
杀完人,你还会呆在那点上一支烟欣赏你的作品吗……”“你的意思是说,烟是杀人之前抽的。”“我想被杀的
人应该与下手的人认识,才有机会抽这支烟。你想想……”我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继续琢磨这个案子,脑海里构思着罪犯进入房间,抽烟、杀人、溺尸、离开的过程。可是
疑点多多,至少现在究竟是几个人做案都无法确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早上刚到队里,却见刘队脸上有些喜色,大家的气氛也很不错。问谁谁不告诉我,都跟我玩什么神秘。最后
还是肖克告诉我,昨天晚上 4.12 罪犯主动投案自首了。目前在市局押着呢!“自首了?怎么可能呢?”我拉着刘
队问:“罪犯下这么大的工夫是不想我们轻巧地破了这个案子,怎么会自首呢!刘队,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吗?”我的一番话使得大家的笑容顿时消失。疑点这么多,也不符合常理啊!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刘队瞪了
我一眼,“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市局!”说完转身出去了。大家都看看我,二组的一个同事拍拍我肩膀说:“新来
的,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上面盯得那么紧,这个案子能有个结果已经不错了。去档案室看看,有多少案子至今
还没破呢……”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众人。
我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刘队,刘队开着车,一眼都不看我。我想是不是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呢!刚走到大庆路
上就遇到了塞车,刘队看了一下表,就拉响了警笛。当我们刚到市局的时候,还没到拘留所,就迎面撞上治安科
的老蔡:“老刘消息灵通啊……”“什么消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有屁放,玩什么神秘。”
“哟!二驴又来劲了。”老蔡笑了一声,马上就很认真地说:“4.12 主犯今天早上在号里死了……”“什么?死
了?”我跟刘队都非常意外。昨天刚自首,今天就死了。“你快去看看吧!”我跟着刘队急忙跑到后院的太平间,
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头,身材纤瘦,看上去有些单薄,但是眼神中充满了诡异。刘队指指我:“新来的小赵!”我
冲他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如果没有比我更新的,那我永远是新来的。“老古,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正常!
先去看看再说!”这个老头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在前面。刘队悄声说道:“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已经是局长
了,破过多少大案,要案……”我这才带着景仰的眼神看着那个干瘦的背影。
门打开了,一股寒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扑来,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我们在老古的带领下直奔墙角的
那张床走去,到近前,我掀开白布单……这是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几岁的男子,体格非常瘦弱,面色青紫,刘队见
我捂着鼻子就瞪了我一眼,其实我是不喜欢来苏水的味道。我看了一下四周,旁边有七张床,上面都躺着一具尸
体,我随便地掀开旁边的一个看了一眼,当时吓我一跳,死者的脸已经被割得分不清五官。喉咙处有一道裂开的
大口子,白白的气管支在外边……我赶紧盖好,回到刘队这边。刘队盖好床单就随着老古走了出去,我尾随着出
来。
笔录上没有几个字,死者死亡之前,根本就没交代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连他作案的经过也没有留下几个字。
刘队放下笔录,看看我。“走!回队里。”一路上刘队开着车也不说话。我第一次发现他已经有白头发了,那神
情很熟悉,象我的父亲。
原以为,主犯自首,大家可以松一口气,而这个人却在没有任何口供的前提下,在拘留所意外死亡,大家脸
上失望的表情又重新袭上来。而且就我和刘队的分析,单凭那个人的身材是根本做不到杀掉俩个人,而没有任何
搏斗痕迹的。所以结论他不具备这个作案条件。
案子重新回到桌面上,大家都不说话。因为时间越久,就会错过了抓捕的最好时机。很多人跟我有一样的感
觉,这个案子破不了。但是没人敢说,大家都知道刘队肩上的重担。来自社会上方方面的舆论压力,使得整个队
里,象天棚压下来一样。面此案不破,他队长的位置就难保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上级交代的最后期限也已经过去两天了,刘队天天往局里跑,每次回来脸都是灰头土
脸的,肯定又被训了一顿。正当大家对这个案件一筹莫展的时候,案发小区,有居民反映:4 月 12 日案的前一天,
住在该单元一个女孩深夜下班。曾经在楼道里遇见一个正在上楼的男青年,当时男青年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
一副很陌生的面孔,穿着一个黑色的甲克衫,因为这栋楼基本上都是动迁户,邻居基本上都认识。所以当时女孩
子害怕就没有走进去,一直等到她父亲下来接她。
大家一下子来了精神,刘队的脸上也难得一见的笑:“天无绝人之路”。马上布置工作,分两个方向继续排
查:一、找那女孩子了解情况,取笔录,绘画像。二、继续调查所有死者身边的人。
一天的调查后,两条线索浮出水面:
第一,王勇从周某的公司职员那里了解带钱某与周某的一段故事。原来周某平时就是一个行为非常不检点的
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专吃窝边草的老兔子,经常打自己公司女孩子的主意。有的女孩为了钱就妥协周某,日子
一长周某就玩够了,就继续追求下一个。钱某刚到公司没多久,就被周某盯上了,当时钱某有一个相处四年的男
朋友程生,在教化的电子商城卖电脑。起初钱某并不吃周某的那一套,多次拒绝周某的非分要求,后来钱某有一
次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周某一个耳光,公司很多人都看见了,接着钱某就辞职了。谁知道没多久,这个钱某
居然与周某姘居在一起了,其中细节大家都不是很了解。王勇到过教化,而钱某的这个男朋友程生,却恰巧在案
发后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到了他的住处,发现此人的东西都在,根本就没回来过。种种迹象表明,程
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二,经过电脑的画像分析,大量的比对,很快查出十二人相貌上比较接近的人。大家按照资料显示,大家
都将目光集中到一个外号叫“二狼狗”的郭小东身上,因为这个人,曾经因为盗窃被处理过,一直在社会上游荡,
属于社会闲散人员,无正当职业。
大家看着电脑合成的画像都不说话,肖克在一边窃笑。刘队夹着包走进来,看看大家的表情,“都有什么有
价值的线索。”肖克还是在那笑。刘队指指他:“你先说,那女孩都说了些什么情况?”肖克把画像递给刘队,
这时候大家终于笑出声来。原来画像上的人跟他非常相像,五官特征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只是此人的头发比刘队
的长一些。刘队一看:“缘分啊!”接着把画像一扬,“看见了吗?就我这样的,看见就抓……”大家终于有一
个借口笑成一团。
领导命令已经下达,兵分两路。队友们迅速展开抓捕。因为郭小东行踪诡秘,经常出没与网吧台球室,居无
定所,有家不回。所以几天下来,还是没有郭小东的影子,程生那边也是没有消息。难道这俩个人消失了,最终
刘队决定派人在郭小东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坑守侯。
大概因为我是“新人”,所以刘队把我和他分到一组。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我俩去和平桥替换上一组人。我
们俩蹲在距离桥头不远的地方,看着消防队门前的那条路。因为这是去郭小东父母家的必经之路。据邻居讲,别
看他在外面喜欢惹事生非,但是对母亲特别孝顺。所以刘队将这里视为重中之重,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蹲守。这条
路通上来,就是一个还在使用的煤厂,黑漆漆的煤堆得象山一样高。刘队在煤厂值班室里泡了一大缸子浓浓的茶
水,放在一旁提神。
夜已经很深了,我们俩就蹲在靠近煤堆的树丛后面,眼睛盯着那条马路。深秋的哈尔滨,已经有些寒冷,昏
暗的路灯下,时尔能看见几个下夜班回来的人,到一点多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有车灯滑过,把几
个电线杆子抹到墙上后转瞬远去。
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了,困意在脑海中蔓延。刘队看看我,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小声说道:“清醒点,你就
知道穿警服威风啊!”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那条路,耳朵几乎是竖起来听着附近的动静。可是时间分秒地过去了,
这种感觉就象在部队站岗一样,一分钟就跟一小时一样难熬。
其实这样蹲守的几率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把握,但是在刑侦中,却是经常被用到。我和刘队一直蹲到天快
亮了,才算收工回去。回到队里,见到凳子上已经睡着几个昨天晚上在其他地方蹲守的兄弟,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我找了一个凳子趴在桌子上打盹,想回家那是不可能的。干警察这行比不了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随叫随
到不说,哪有什么加班费,既然你选择了这行,对不起,你的全部基本上是属于警队的,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
深深明白。
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大家就被刘队挨个扒拉醒。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没什么结果。
随着郭小东的神秘消失,大家愈加觉得他的作案动机巨大,抓到他的心情也就愈加迫切。接连几天,谁也没
休息,队里就是我们的家,没洗澡没换衣服。连野给我打了几遍电话,我也是看看号码没接。
当然还是功夫把负有心人,四天的蹲守终于有些效果,郭小东在一个叫极限的网吧露面后又神秘消失。一点
可以肯定,这小子还在哈市。而程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局里已经派人支援,到程生的老家调查情况,而且已经
申请公安部发出协查通报,暂时还没有消息。接下来蹲守的继续蹲守,刘队又将组员扩大到十四名,加大对动力
区几个网吧的便衣巡查。而且私下找到几个能打能闹的混混,帮助留意“二狼狗”的消息。
这天下午,我和肖克还在外面调查的时候,接到刘队的电话……我俩迅速赶回队里。进门一看大家都在,各
个蹲点的人都撤了回来。刘队非常严肃,看见大家到齐了,就拿起郭小东的照片给大家布置抓捕任务:“今天是
郭小东母亲的生日,这小子特别孝顺,一定会回家给他母亲过生日,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抓捕机会。所以一会散会,
大家马上准备‘动’他。一点提醒大家注意,据一些混混讲:‘郭小东曾经跟他说过:他有一把手枪。’所以一
会行动的时候,大家穿上防弹衣,小肖去库里申请两把长枪……”
刚到刑警队那天,看着柜子上摆着几件防弹衣,还觉得很新鲜。心想社会这样安定,我能赶上几次穿上的机
会呢?看今天的状况是必须用的了。平时还感觉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像兄弟一样。可是到了真格的,一件能保护
自己小命的防弹衣却把人自私的本性显现出来。人啊,都是这么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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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所有队员已经把郭小东的家围个水桶一样。进得来,出不去。刘队派人找来居委会的大娘,去
郭小东家看看他在不在家。大娘出来的时候点点头,就马上走掉了。刘队看看身边几个人,小声布置几声后,就
准备就地抓捕。我拿着上了膛的手枪,手心阵阵出汗,毕竟第一次,说不紧张是瞎话。
敲了几下门,一位白发的大妈打开门,瞬间刘队带头一涌而进,“不许动……警察……趴下……赶紧搜他的
身……”几声断喝,等我进去的时候,发现“狼狗”已经被制服按在地上,几名队员正在搜郭小东的身。我看了
一眼这个小屋,很简单的几个家具,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家。甚至觉得有点贫穷。桌子上摆着碗筷,还有一盒
生日蛋糕,还没有打开。那位大妈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木然地站在那里。郭小东被戴上手铐,押了出去。大家
陆续走出这个小屋,我最后一个走出来,我看了一眼郭小东的母亲,她紧紧地抓着门框,看着我们的背影。那眼
神充满了辛酸和无奈。我才记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回到队里马上提审,我跟刘队几个人看着眼前的郭小东,别说跟刘队长得极其相象。奇怪地是他的头发是短
的,难道事发后剪的吗?
“你自己说,还是让我们给你说,性质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王勇慢条斯理地说。刘队则坐在一边抽烟。
他打量了我们一眼,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干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刘队一拍桌子。可郭小东就象没听见一样,一丝反应都没有。
“我给你提个醒,钱云你应该认识吧,那你最近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郭小东把头扭向一边。
“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8 号。”
“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那天我发工资,就在安乐街阿刚发廊剪的。”
“你发工资?你哪来的工资,你连工作都没有,怎么会有工资。”
“因为……因为那天别人还我钱……”
“是钱云给你的钱吗?”郭小东的腿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但是这是细微的举动还是被大家看在
眼里。
“说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真不记得了。”郭小东一脸无辜的样子。
“不记得,我帮你记着呢!4 月 12 号!”
“我没见过她,你们不能冤枉我。”
“我们冤枉你,冤枉你什么了!你的手枪现在在哪里?”
“什么手枪,我哪有手枪?”
“还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根本就没有那东西,打死我也不敢整那东西啊,我是跟别人吹牛的,我真没有手枪。”
“先不说枪的事儿,4 月 12 号你见过钱云没有?”
“不是我杀的!姓周的不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案子破不了,但是你们不能拿我当替罪羊,你们不
能诬陷我……”郭小东的情绪突然失控,大喊道。
“我们诬陷你,钱云的死跟你没关系吗?”
“啊?她也死了?”
刘队把王勇喊到外边,王勇很快就开着车出去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因为我们知道,一旦他的防线崩溃就会自己全部交代,而这个时候,我们只要给他点时间
整理而已。刘队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拿着一只烟递到他的嘴上,并帮助他点着。他狠抽了几口,就把烟吐到了
地上。“我说……”
很快王勇回来了,他拉过刘队说:“那小子的确是 8 号去理发了。因为他总在那里理发,所以一提‘二狼
狗’都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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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刘队把肖克叫到一边小声嘀咕道:“人不是他杀的,再问问有没有其他重要的线
索,没有就放了。”肖克点头返回审讯室。
据郭小东交代原来他与死亡的钱云是在蓝天舞厅认识的,当时看着钱云很有钱的打扮,就主动勾搭,不久二
人之间就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钱云曾经跟他说过一件事,就是钱云有一次跟郭小东说,想让他弄死周某,并
承诺事后给他二十万。郭小东胆小没敢接这个活,同时也觉得钱云这个女人很危险,就不再与钱某来往。可在 4
月 12 日下午,他接到钱某的传呼,电话里钱某告诉他:周某死在家里,不知道谁干的,当时钱某不知所措,也没
敢报警。让他去看看。那天晚上他就去了钱某的住处,但是他走到二楼,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这个时候他
脑袋多转一个圈,最终没有敲那扇门,就匆匆离开了。从传呼台查到的信息与郭小东说的完全一致。刘队有着丰
富的审讯经验,所以他马上断定,郭小东所说的是事实。不能在他身上耽误时间,迅速将视线转到程生身上,尽
全力抓捕。
按照郭小东所说,钱某发现周某已经死亡,为什么不报案?问题又绕回到钱云的身上。钱某的背后还有程生,
除了加大力度对程生的抓捕。最后刘队重新布置行动方案:二次重点清查钱某身边的人,找到可疑人物;从周某
的公司切入,寻找可能是因为生意场上的恩怨,肯定有我们疏漏的地方。
这个案子是我穿上警服以后第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不同于一般普通的案件。上面已经又增派一名非常有经
验的老刑警过来协助调查,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黄宗宇,绰号“黄老邪”。这个人看上去很深邃,五十多岁的人,
整天叼着一个烟斗。听刘队讲,他早就退休了。局里又把他请回来了,不因为别的,因为他是一位百年不遇的刑
侦专家。
从周某的司机口中得知,跟周某在本市同行业竞争的还有一个人,名字叫“卢大海”,社会上都叫他“老
海”。此人曾经跟周某在生意上有过过节,但是很快就被中间人说合了。可自从案发以后卢大海也不知去向,家
里人也不清楚,查过出境记录,他并没有到境外。
最终找到他的时候,原来他住在珠海情人那里。询问了一下,卢大海有着很充足的不在场的证据,而且言语
之中并未发现对周某有什么怨恨,黄老邪马上连夜又折回哈尔滨。
刘队看着死者的照片,“我他妈就不信了,无缘无故就杀人吗?”黄老邪也只是一副很凝重的皱着眉头抽烟,
很少说话。
大家已经习惯了一次希望,马上接着就是失望,所以这一次对于在郭小东、周某身上再次失去线索,队友显
得镇静了许多,我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学会了不急不噪地去解决问题。
黄老邪把烟斗磕了磕,发出“嘣嘣”的闷响,抬头看了一眼刘队:“哪个自首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吗?”刘队
把一份报告扔过来。“一个吸毒的,也不是什么自杀,当晚犯瘾了,谁也没管他,他就……”老黄翻着那几页报
告。老黄冲着刘队摆摆手,俩个人就走出了会议室。剩下的人开始闷头抽烟,烟缸里的烟头,满满当当的竖得到
处都是。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我看着烟缸突然想起李放对于烟头的一席话……刘队听完,点点头。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肖克看看大家,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门,大家的目光都指向了这扇平时不锁
的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干净的脸,穿着一条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哟,这不是我们
的洋洋公主嘛,来找头儿的?可以不可以让我们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肖克打趣道。这个女孩的到来犹如
一片绿色,使得屋里的气氛缓解很多。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面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肖哥,我爸一个
多礼拜没回家了,我给他送点吃的。”原来她是刘队的女儿刘洋,而我却没听刘队提起过她。他们都认识她,只
有我不认识,我起身去厕所,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正好遇到正准备离开的刘洋。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们的目
光一秒钟后,她给了我一个很难忘的背影,就象她后来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大概过去了有一个多小时,老黄这才跟刘队回来。
老黄却没有继续抽他的烟斗,而是从刘队手里接过一支卷烟点上。刘队看看大家,布置下一套方案……
第二天,我抱着一大卷从电信局打出来的电话清单,开始了我的职业电话查询。核对每一个电话的时间,通
话内容、电话地点,我看着象一卷手纸一样的号码和打印机不是很清楚的汉字,晕乎乎的筛选着。足足一天时间,
我终于将近三个月之内,周家的座机电话,周某及钱某的手机的通话记录全部看完。画出了近三百多个比较可疑
的电话号码。当我拿着这些筛出来的单子找到刘队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那里神情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照片。我走过
去,才看见那是一张刘洋的照片。“头儿,这是……”“放这吧!”“哦!那我先出去了。”我还没到门边,刘
队就叫住我:“小赵,你等一下,你去一趟我家……”
我按照刘队给的地址来到他家,一座很普通的平房,院门几乎快要贴到屋门,在这窄窄的缝隙中还有一棵杨
树,高高的蔓过房檐,伸向天空。敲了几下门,屋内却没有声响。我站在外面向里边张望着。好久,门才打开了,
我看见刘洋站在门边,此时的她犹如窗台上的血,才一天不见,我发生她突然憔悴好多,脸色异常的苍白。“刘
……洋,头儿让我过来看看你,他走不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叫我洋洋就行了。”我随着她走
进这个房间。屋子不大,因为背光所以略显阴暗。
“你是新来的吧?喝水吗?”唉,难过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不是新来的。
“不……不用了,你没事吧?”我试探着问她。“没事,有事又能怎么样?”她苦笑了一下,站起来去给我
倒水。她走了几步却摇晃着差点摔倒,我急忙把她扶住。“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你等一下,我给刘队打个电话。”
“别打了,打了也没用,他不会回来的。”说完沉沉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我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刘洋。说实话,刘洋跟刘队几乎就没有相象的地方。刘队是一副很粗旷的棱角,而刘
洋却是一副很细致端庄的面孔。许久,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呆呆地坐在那里。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当警察呢?”她突然问道。
“我喜欢这个职业,当兵的只能干这个。”
“怎么跟我爸说的一样。”
“头儿也是当过兵的吗?”
“是啊!他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他很少说家里的事,你昨天要是不去,我都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我笑了笑。
我们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我喜欢看她微笑的样子。很甜美,没有那些世俗的污浊。
“你当兵回来,为什么不再重新学习呢?”
“学习?算了。我要是学习好,我家也不能让我去当兵。我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我觉得你应该再学习点什么,你年纪又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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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学习’两字,我听见就头疼。再说队里这么多的事情,我哪有时间啊。”她看着我:“你叫什么
名?”
“少白就行了。”
《我的黑道病历》4
(四)
这时候门外的响起汽车的警笛声,我竖起耳朵听着,那警报声,由远即近,最后声音停留在刘洋的家门口,
接着一阵急急的喇叭声。我急忙开门出去。果然是刘队,他坐在车里冲我招招手。我急忙上车,车启动后,我一
回头,看见刘洋站在门口。后座上老黄依然叼着烟斗。
“头儿,你为什么不进屋看看刘洋,她生病了。”
“没时间了,赶紧回队里,案子有进展了。”
“老刘啊,你也真是的,都到家门口了,进去看一眼!”
“什么时候都能看,这个时候……”
“有线索了?”
“是的!”刘队好象不想说细节,我也就没再深问什么,看着刘队的表情,我觉得做警察要放弃很多。
我俩急匆匆地冲进屋里,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当然没人问我去干什么了。
老黄冲刘队点点头。
刘队将一张照片传给大家,“你们给我牢牢记住这张脸,他叫门振生。今天晚上行动,谁也不许外出,消息
封锁,大家听见了吗?”大家答应一声,谁也没问,为什么要抓这个人。我们都明白,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
也别好奇去问,这是规矩。
“怎么突然就有进展了?”我问王勇,他摇摇头说:“刚才头儿跟黄老邪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有消息了。”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黄老邪,仍是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刘队把签好的申请单和车钥匙递给我,“跟肖克马上去局里枪库领几把长枪。”我答应一声便和肖克开车去
了局里。肖克换了一件警服从楼上下来,带着我去了枪库,一共申请了两把微冲,两把 81 式步枪,六顶钢盔,四
件防弹衣。我抱着这些家伙回到车里。
回到队里,大家都在吃晚饭,所谓晚饭就是康师傅方便面。我把那些宝贝摆好,子弹都放在柜子上,随手拿
过一盒方便面泡上。因为不知道几点出发,刘队也根本没说,所以大家都是雾水一头的。吃完了,大家开始检验
那几支枪。81 式我是最熟悉的枪支,在部队整整陪伴我四年多。如今又遇见老朋友,心里不免有点痒痒。我把枪
拆开,透枪膛,擦撞针,空弹击发,然后迅速装上,动作干净利落。大家都感到惊讶。“今天晚上,这把 81 式就
归我了。”我心爱地抱着那只刚刚擦过的枪。“谁告诉你是你的了。”刘队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大家召集到
黑板前面,刘队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民房的草图,细致地分配每个人的位置。
时间分秒地过去,仍不见刘队有什么指示,黄老邪坐在一边也不说话,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今天抽着刘队
的卷烟。眼看着已经快到了午夜,吃过的饭都已经代谢完毕,肚子又开始叫嚣。刘队看看表,腾地站起来,跟老
黄对了一下眼色。“行动!”一声令下,大家迅速武装自己。我没有去“抢”那几件防弹衣,因为今天都是按人
头多领了几件,所以每人一件,我当然不着急。我一直等到大家都拿完,我才走过去拿了一件穿在身上。大家一
切装备完毕,看着刘队。“最后检查武器!”大家又把枪支、弹药检查一遍。刘队一挥手:“出发!”
外面已经是夜色浓重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刘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车子呼啸着驶出市区后,就关掉了警报,四辆车顶着夜色向郊区急驰而去。
由于天黑,根本无法判断出要去哪里,我看着天上的星星,知道车子是向南开的。在公路跑了有一个多小时,
就在旁边的岔道上下了公路,车子开始颠簸。大家都手捧着钢盔,只有我戴在头上,这是在部队的习惯。钢盔偶
尔会撞到玻璃上,发出“当当”的响声,没人注意我。而此时的防弹衣更象一个三层保暖内衣一样,沉重而闷热。
紧紧地贴在身上。月色下,我看着飞驰而过的树木,心里有点紧张,额头开始渗出汗珠,我摘下钢盔,用袖子擦
了擦。大家都不说话,抱着枪坐在那里随着车子摇晃着。
车子在一个村子外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停了下来。所有人悄悄下车,刘队压低声音说:“按照事先分配的位置,
大家就位,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如果拒捕,当场击毙。明白吗?大家一定要保证自己和同伴的安全。”一行人
悄悄地摸进村子,我看了一下表,凌晨 1:20。
因为刘队下达了如有反抗当场击毙的命令。所以,我就更紧张了。我几次深呼吸均不奏效。我们在距离一所
民宅二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大家四散,按照事先布置的位置,各就个位。
当我们都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撞门声就是信号,我跟肖克,三组的二强负责后窗,如果罪犯狗急跳墙,就
在这里制服罪犯。我们采取 2+1 的位置。(两个在窗口的左右,一个正对窗户 5 米外的位置。)我特别紧张,手
心里又全是汗。当听到撞门声的时候,屋里一阵骚乱,显然罪犯事先有防备,门没有被撞开。这时候,窗子突然
哗啦打开,一个身影跃出窗外。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落在地上,借着夜色,我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着
一把手枪。“不许动!”我们三个人同时扑向罪犯。罪犯很狡猾,居然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已经清楚地确认罪犯
持有枪支,剩下的只能是击毙他,我举枪射击,一抠扳机,枪没响,因为我过于紧张,保险居然忘了开。而罪犯
的枪也同时响了,就在这个时候,我被撞了出去。摔在一边,二强中弹倒在地上,旁边的肖克枪响击中犯人,犯
人号叫着瘫在那里,肖克冲过去,一脚把枪踢掉,擒住双手戴上手铐。我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二强把我扑倒,挨
这一枪的就是我了。我奔到二强身边,看见他痛苦地捂着肚子,满手的鲜血,他咬着牙忍着。肖克跑过来,“怎
么样?打哪了?”当他看见二强捂着小肚子的时候说:“没事,没事!小肚子没事的。”他将二强扶起来,我右
手轻轻打开保险……“你把那小子带到车上……”肖克冲我喊,我拎着枪向那反煎双手的罪犯走过去,我扶起他,
他看着我说:“你他妈命真好。”“是吗?你命却不好。”我用枪顶着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枪。肖克听见枪声跑过
来,我松开手,那小子象烂泥一样瘫下去。“你他妈干什么你,他已经伏法了,你明白不明白!”肖克一把将我
推到一边。
队友们听见后院的枪声,纷纷包抄过来。刘队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二强的伤势,再看看我。没说什么,马上撤
回。路上,几台警车警笛长鸣,向市区飞奔而去。在他家厨房的水缸里,搜出二十多万的现金;一个弹夹。
一切都顺利地结束后,肖克把我枪击罪犯的事情如实地向上级做了汇报。我在罪犯已经没有拒捕能力的时候,
开枪打伤他。事后陈局单独找我了解当时的情形,后在总结会议上,所有人都嘉奖,之后我严重警告。我买了一
些东西去看望救我的二强,他躺在那里,旁边是他的女朋友。子弹击中腹腔,还好没有伤及脾脏。他救了我一命,
我知道这个人情我一辈子也还不起。我把水果放在一边的时候,他还打哈哈说:“干嘛?贿赂我。我什么也说不
出来了。”他还是继续笑道:“兄弟你可够狠的,你还想把小子给毙了,但是这一枪你不能开,你太义气用事
了。”我点点头,“一枪还一枪嘛!”二强递给我一个苹果说:“警察不是这样干的,你啊还小……”
罪犯因为失血过多,在公安医院里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我跟刘队开车去市公安医院去笔录,罪犯的病房由
市局亲自派人“特护”。我跟刘队出示证件后,才进到房间。那小子戴着手铐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你是今天说呢?还是以后再说呢?”刘队点上一支烟慢条斯理地问道。他没说话,继续看着窗外。因为是
“特护”病房,所以窗户上都有铁栏杆,所以看上去就是一个监狱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记得你!就是你打的第二枪,想打死我,哼,老子命大,阎王爷那晃一圈又回来
了。”
“我……”我真想他妈给他一下,这个时候还这么嚣张。刘队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话到嘴边又无奈的咽了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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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振生!”刘队低声地叫了一声,他就象没听见一样。头一扭,直勾勾地看着窗户。
“都这个时候了,还抗什么?”
“我他妈有什么好抗的,怎么还不是一死!你们赶紧的,给我一个子儿,就完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会死,你态度好些,把案子交代清楚,有立功表现不见得会死。你就那么求死啊。我不明
白你为什么要杀周继海,他跟你有仇吗?”
“说话要证据啊,我可没杀什么周继海!”
“你没杀,你都现在这样了,还敢说没杀!”
“我说没杀就没杀,你们这些雷子就喜欢栽赃。行,你们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吧。”刘队看了我一眼,伸
出两个手指头,我以为他要抽,把烟递给他,他点着后,把他的一只手上的拷子打开,把烟递到他的手里,“来,
抽支烟!”病房里一下子静了,我拿着本子坐在一边。
“原来是想杀那个姓周的,但是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终于开口说话,我急忙拿出笔。“已经死
了?你说清楚点。”
“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死在浴缸里了。”
“就他一个人吗?”
“开始是,后来那个娘们回来了,我就……”
“那女的跟你没仇,你为什么杀她?”
“有人让我干掉姓周的,结果有人替我把事办了,我拿点东西回去交差就行了。可谁他妈能想到,我正准备
走的时候,那娘们回来了,这人不是我杀的,也成我杀的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按照你所说的,周继海不是你杀的,你杀了钱云,对吧?”
“我不认识那个女的。她活该,偏偏那个时候回来,命催的!”
“你说拿点东西回去交差,是什么东西?”
“拿人钱财,肯定得有个说法吧,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是我拿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一个说法。我剁了姓
周的一只手,便宜这小子了。”
“那只手现在在哪里?”
“送人了!”
“送给谁?”
“那我不能说!”
“我觉得你还是都说出来好,如果你不说,你肯定是死路一条,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案了,两条人命往你
身上一推,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了,如果是一条人命,你兴许还有无期的可能。我的话你考虑考虑。”屋子又恢复
了平静。
好久,他才缓缓地说:“卢大海……”我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而此时的门振生却是出奇的镇定。
从公安医院出来,刘队马上给老黄打了一个电话:“你怀疑的没错,马上动他!”回去的路上,我问刘队: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确定就是他干的?”“以后你会知道的,这个我不能教你,因为不合
规矩。”快到黄楼的时候,刘队把我扔下就开车走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回家看刘洋了。
我拿着笔录,走进队里,屋子里没几个人,一问才知道跟老黄出去抓人了。我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手机一
看,上面一共十二条信息,逐一翻看,都是连野的。
我突然感觉很累,靠在屋子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也许是实在太累了,居然都没做梦。
很快卢大海在海南被捉拿归案,我跟刘队到机场去“迎接”这位恭候以久的贵宾。奇怪地是,我看见卢大海
双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走起路来象一个木偶一样。到了外边,旁边的肖克才给他戴上手铐。车上,我问他:“你
们把他怎么了?”肖克奇怪地看看我:“什么怎么了?”我哼了一声:“是不是因为案子总也不破有怨恨了,抓
他的时候,故意把他腿打折了。”刘队边开车边拍拍我:“我说你瞎琢磨什么呢,腿上打石膏只是为了怕他逃跑。
飞机上戴手铐不方便。”当时我的脸就象猴子屁股一样了,看样子我该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
随着卢大海的落案,案情似乎有了阶段性成果。而现在就剩程生,抓住他,整个案件就可以真相大白了。经
过省公安厅批准,4.12 主犯程生的红色通缉令已经发布。
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案子基本动机就是本田汽车近期将在哈尔滨设立总代理,周继海是卢大海最大的竞争之
一。代理本田每年近八千万的利润,唆使卢大海铤而走险,二十万元雇佣门振生来杀死周某。门振生为了这次杀
人,事先准备的很充分,买了一把手枪。门振生永远不会知道,老黄就是从这卖枪的人得到的线索,才把他抓到,
但是老黄为什么不抓这个贩卖枪支的人,这就是一个谜了。
门振生盯了周某四天,觉得时机成熟了,最后才准备在 4 月 12 日在包养钱某的住处干掉周某。可是当他撬开
房门进入内室以后,才发现周某已经死在家里的浴缸里。既然别人干了,那就省得他动手了,他带回去点周某身
上的东西就可以交差了。正当他刚砍掉周某的右手准备离开现场的时候,正好碰上钱云从外面回来。他当时想,
即使不是他杀了姓周的,但是眼前这一切,也是根本说不清楚的。思前想后,门振生最终还是决定干掉眼前的这
个女人。他先是用力掐住钱某的脖子,使之窒息昏迷,后又将钱某溺死。周某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当时已经有
口难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抽了一只烟,事后,他在现场停留了近半个小时,最后翻出白酒全部倒在地上,
放开水龙头,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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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很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要把钱某浸在水盆里溺死,而且还用开水。他告诉我说:当时钱云死后的眼睛
就直勾勾地看着他,非常可怕。他记得电视里说过,人死后,瞳孔会留下最后的影象。所以就拿来开水,干脆就
将她的脑袋浸在开水里……
随着红色通缉令发出没几日,很快程生在深圳自首。
据程生交代:程生与钱某是大学的情侣,可是当钱某到了周某的公司以后,周某就不断地纠缠钱某,最后周
某竟让人将程生一顿痛打,程生生性懦弱,无奈之下与钱某分手。钱某虽然最后与周某姘居在一起,但是心底的
怨恨从没有消除过。案发当天钱某用路边的磁卡电话给程生打过电话,她告诉程生,这辈子她只爱他一个人,所
以她最终攒足了一笔钱,最终将周某迷倒后,浸在浴缸里溺死。之后便给程生的卡里打进了三十万,俩人约好在
深圳见面,在那里出境。结果当钱某返回家中的时候,正好遇到门振生,最终还是死在门振生的手上。
案子终于结束了,当天午间新闻上也披露了这一消息。因为案子造成的影响很大,最终门振生也没有保住性
命,不久被执行枪决。几张脸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现,郭小东的,他母亲依在门边的,门振生躺在病床上看着外
面的,卢大海双腿打着石膏木偶一样走路的样子……
刘队的脸上有了笑容,嚷嚷着说晚上请大家吃饭。可大家都想回家……
我回到家里。说不出的疲惫,妈妈做了好多菜,我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只想睡觉,妈妈心疼地看着我:
“洗个澡吧!”我摇摇头,把衣服一扔,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夜我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妈妈告诉我连野昨
天晚上来过,看我睡觉了,就没叫我。
到了队里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柴姐的大嗓门。午饭的时候,刘队跟我说出去吃。我就跟着
他,结果车子却停在了大平的和平酒店门前。
刘队、大平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单间里,奇怪的是大平从我进来就没跟我说话,装做不认识我的样子。但是我
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知道了,这个大平似乎在破获 4.12 大案中,起到什么作用,他们提到黄老邪。从酒店出来,
大平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小兄弟有时间来玩啊!”我突然觉得这个大平城府实在太深了。刘队把
钥匙扔给我:“你开吧,刚才喝的有点多。”
之后的日子,我渐渐习惯了这样没有规律的生活。大案小案也不觉得有什么希奇。虽然累点,但是觉得每天
都很充实。
这天,我刚刚从局里回到队里,看见队里没人。我很纳闷,这个点不应该这样啊!我急匆匆去门口值班室打
听。门口张大爷说,他们都去中医学院了……我急忙赶往医院。路上有着很一种很不安的预兆。刚到门口就看见
队里的几台车,我小跑着进到大厅,看见肖克几个人正站在那里商量着什么。我跑过去,“怎么了?出啥事
了?”王勇看看我说:“刘队心脏病发作了。”“啊?现在呢?”“抢救呢!”说完了大家都不说话了。几个人
坐在拐角的椅子上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王勇从楼上下来。远远地冲大家挥挥手,我们急忙迎上前“刘
队怎么样啊?”“头儿没事吧?”王勇点点头,大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队住院了,我知道他是过于劳累,基本上看不到他休息。平素里总是关心其他人,他年龄最大,给我们的
感觉,他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
回到队里,已经快六点了。我突然想去看一个人……
小院子依旧安静,我轻轻地推开外面的门,顺便仰头看了看那棵杨树。刘洋见我来了,很高兴,我看她的神
情,估计是没人告诉她刘队住院的事,我也就没多嘴泄露这个“秘密”。对面桌子上铺满了书籍,告诉我刘洋在
学习。
“我不打扰你吧?”我很假地说。
“没有没有,平时我家是不怎么来人的!爸爸又不在,你来了我很高兴。”
我看着她,长长的头发,干净的面庞……一切都是那么纯洁美丽。我想起刘队问我:“有女朋友吗?”我自
顾地笑了笑。我说没有,他如果说:“那你看我们家刘洋怎么样?”那该多好啊!这时候我的脸又热起来。
“你自己笑什么呢?”刘洋的话打断了我那美好的妄想。
“啊……没有,没有!”我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刘洋微笑地看着我,那笑容让我觉得自己脸更热了。
我们随便聊着,她总是哈哈地笑。不知不觉地已经快十点了,我才起身道别。说实话,我真不想把她一个人
留在这里。我叮嘱她关好门窗,有事给我打电话。她把我送到门外,“回去吧!”她点点头仍然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冲她摆摆手,“你以后可以常来我家吗?”我笑笑,“这事得通过刘队批准,今天我可是偷着来的。”我说的
是实话,其实我心里希望刘队认可我,或者不反对我来找刘洋。
今天晚上我跟王勇值班,我坐在那里看电视,电视剧情节很恶心,也没什么心情就不停地转换着频道。这时,
电话急响,我急忙抓起来:“刑侦二队……”原来是 110 指挥中心,因为有人举报说在一家地下的旅馆里,有人
聚众赌博。因为人手不够,希望我们出几个人帮忙。“我去吧,正好没事。”我跟王勇说了一声就开着队里的车
出去了。
我拿着对讲机不停地询问具体位置,当我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其他所队的人都已经到了。这个旅馆是一个
居民楼的地下防空洞,和平年代就被人防工程给租出去了。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下黑黑的通道,才发现那扇门紧紧
地关着。那不是一扇普通的门,厚厚的混凝土结构足有两吨重。我们扳了几次都没有丝毫移动,门里面已经被卡
死了。
几个同事开始巡查外面有可能逃跑的地方,最后来自分局的一位领导,毅然决定,采取敲山震虎的办法。一
阵急促的砸门声:“开门……警察……”果然有成效,我随同其他所队友,看见地下室的一个铁栅栏掀开。一个
脑袋钻出来。我们俩急忙冲过去,将他剩下的半个身子一把拉出来,按在地上,戴上手铐。他始终是拼命挣扎,
我用膝盖在他的肚子上就是一下,他蜷缩在那里不出声了,我上去又是一脚:“他妈的还敢反抗。”我借助昏暗
的灯光看见此时他用狠狠的眼光看着我。我拉起他的脑袋,“看什么看,仔细看清楚。”一个耳光扇下去,发出
一声脆响。他仍是转过脸继续狠狠地看着我,我又一个耳光打下去,他继续看,“他妈的垃圾!”我接着打。此
时的已经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瞬间他的嘴角流出血水。最后旁边的同事过来拉我,我才罢手。“还敢不敢跟我
玩眼神了!”我放开他的头发,但是那双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看着我。
开着车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我洗洗脸就靠在沙发上打盹,可没一会,电话又响,我抓
起来,电话那边却是刘洋的声音。“你是谁?快点来我家,我爸爸心脏病犯了……”话没说完就挂断了,我来不
及去叫王勇就抓去车钥匙奔出值班室。
刘队又住院了,从大夫责备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刘队病情的严重。刘洋站在病床边流泪,我几次想走过去安慰
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我掏出一只烟点上,眼睛盯着帽子上的警徽,
心情已经复杂得没有了直觉。
我轻轻推开门,看见她依然是木然地看着昏睡中的刘队,“我送你回去吧!大夫已经说头儿没事了。”
她摇摇头,一张脸埋在那长长的头发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也没有勇气去看她是不是在哭。我只能退
出病房,玻璃窗外的已经渐渐泛白,我看着满地的烟头,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我把帽子戴好,站起身来,走
进病房。我把她轻轻地拉起来,此时的刘洋虚弱的象一根小草,软绵绵地靠在我的怀里。“我送你回家!”她没
有反对,我搀着她走出医院。车子缓缓地驶出医院的大门,刘洋斜依在车窗上。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打开院门,那棵杨树孤零零地竖在那里,显得格地冷清。刘洋始终不说话,头埋得低低的,我将她扶到床上,
“好好休息一下,头儿不会有事的。”我站起身想去给她倒杯水,我的胳膊却被她拉住,“别走……”“我给你
倒点水。”她摇摇头,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刘洋的脸色苍白,我感觉她的手冷冰冰的。许久她才幽幽地说: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的妈妈,没体会过母爱是什么感觉,我的生命中只有爸爸,是爸爸一手把我拉扯大。
爸爸是我生命的全部,如果他有什么……”一滴泪水从她的腮边滑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窗外一抹晨曦
钻进房间,她的生活的确需要一点阳光。
刘队住了不到三天的医院就返回了队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自从他回来以后,我就很长一段时间没
有去看刘洋,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没理由,好象更多的原因在刘队看我的眼神上,我甚至猜测不出来他
看我的真正含义。
这天,刘队拉住我,很神秘地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尝尝洋洋的手艺……”说完他走了。天啊,这是不是
刘队对我的认可啊。很快大家陆续下班,我看了一眼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刘队。他看见我很入神地看着他,就低下
头冲我摆摆手:“你先去吧,洋洋在家呢,我弄完就回去。”一阵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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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到刘队家有一条捷径,穿过植物园的后门,大概半个小时,因为距离不很远,我就选择徒步走过去。说
来也奇怪,从我队里出来就感觉有人在跟着我,那种感觉起初不是很确定,几次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渐渐我就不当回事了。继续埋头向前走着,当我走到五院的下坡的时候,那种被盯梢的感觉愈加强烈。因为已经
是晚饭时间,这条路又比较偏僻,所以没有行人。我摸摸口袋,什么值得依靠的东西都没有。我突然停住脚步,
猛回头看。视线里一辆红色夏丽车,也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我仔细地看了一下,车没有牌子,里面大概坐着三
个人,一种不详地预感。这时候,车门打开,下来俩个人,其中一个,右手怀揣在上衣里。虽然有一段距离,但
是看那俩人的神情,预感不对劲,我便撒腿向上坡跑去。我没有回头,但是我知道那车子启动了,奔着我就冲过
来。我仍是拼命地跑,穿着皮鞋,踏在水泥路上,震得脑袋都嗡嗡响。突然我听见一声脆响,我对那声音再熟悉
不过了。不敢多想,继续狂奔。当第二声传来的时候,我的小腿上一麻。险些摔倒,我没有停,继续跑。感觉腿
上湿乎乎的,裤子粘在腿上,很快血顺着腿流到鞋里,传来那种雨靴进水的那种“咵嚓咵嚓”声音。我跑了几步,
跑不动了。我回头看的时候,那辆红色夏丽车已经不见了,地面上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我跌坐在路边,我看着
受伤的小腿。估计的跳弹打伤的,因为裤子外被撕个大口子,而且伤口的外创面也很大。因为能跑,我想肯定是
没伤到骨头,当兵的时候,专门学过战场紧急包扎,所以我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抽出腰带紧紧地勒住动脉止血。
我踉跄地站起来,向前走着。因为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看看这条马路上,因为比较背,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一摸兜,哎呀,一想到就要见刘洋,兴奋的手机忘了带。
我想我大概是晕了一阵,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停下一辆自行车,恍惚中他好象在跟我说话,渐渐地视野开始
模糊,神志也不是那么清晰了,隐约中感觉他把我扶上自行车……也许是我失血过多,脑袋已经出现间断性的停
歇,最后我就彻底昏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来。腿上传来阵阵的剧痛,手臂上插着输液的管子。我试着动了动,我努力回想着
发生的一切……身边没有人,我的警服挂在床头上。我喊了一声,才有一个小护士进来。她看看我:“醒了!”
用手摸摸我的额头。
“怎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回事?你自己中枪不知道吗,送你来的时候,看你穿着警服,主任就赶紧抢救。”
“谁送我来的?”
“不知道,他把你放下就走了。”
“哦,我腿没事吧?”
“你命挺大的,子弹打穿了动脉,都挨到骨头上了!”
“谢谢你们!”
“别谢我们,谢救你的人吧!你再晚到点,你那几斤血就流光了。”
“我家人呢?”
“没看见啊,主任一看枪伤就报警了,110 过来看了你的证件,问了些情况就走了。好了,你现在别说话了,
好好休息吧!”
我觉得头有点晕,肚子也饿。我看着四周,发现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看了
一下手表,手表已经停了。“几点了?”我问临床。他愣了一下,没说话,指指墙上的钟,快八点了。
这时候,妈妈推开门走进来,后面还有老爸,刘队,还有就是刘洋。妈妈什么也没说,眼泪就流下来了。刘
队走到我的床前:“怎么回事?你还能想起什么吗?”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从队里出来,就一直跟着我…
…”刘队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再说了。爸爸问我想吃点什么,我摇摇头,这时候我看见妈妈流着眼泪
将我的警服放在一边,嘴里说:“我看啊,这警察咱不干了。这样下去小命都没了……”爸爸看了妈妈一眼,没
说什么。“刘队,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刚到家,本以为你早就该到了,洋洋告诉我,你还没到呢,我想着不是
出了什么事吧!分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我们队有人受伤在五院,我赶紧给你家打电话。”我看了一眼站在旁
边的洋洋。母亲把刘队拉到一边:“刘队长,我们不干了,我们明天就办手续。”爸爸制止母亲:“你说的什么
啊,当警察受伤不是很正常吗?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老爸的话虽然很在情理,但是我听
着不怎么舒服。“你们别说了,我饿了。”
趁着爸妈出去张罗饭的间隙,刘队问我:“你得罪谁了?袭警不是小事,你好好想想,什么人最有可能?”
我想半天真就想不起来,我还是摇摇头。“你上班没多久啊?能得罪谁呢?好了,我明天过来,你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刘洋,她一直站在旁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临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虽然一
秒都不到,但是我感觉腿不是那么疼了。
老爸拎着几个饭盒回来了,把我扶起来,真饿了。爸爸就坐在旁边看着:“别听你妈的,受点伤算得了什么。
做警察就是这样,没什么值得可怕的。”我勉强笑笑说:“没错,这不算什么。”
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把票据:“明天转到二院吧!”“别折腾了,又不是什么重伤。再说明天刘队还
过来呢?”老妈帮我被子盖好:“爱谁谁,咱不干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废话别多说,不干了。”我知道母
亲是担心我,也就没接她的话。
晚上,爸妈在我再三的要求下都回去了,我被转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警服被妈妈拿回去洗了。我躺在那里就
是睡不着,究竟是谁呢?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浓了,也许是失血的缘故,思路总是会断掉,但是想到刘洋的时候,
却怎么也断不掉。
正当我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见窗户外面有一个身影,在我的窗前站了一下,转眼就不见了。我坐
起来,警觉地观察着窗子的动静。而那个身影再也没出现,也许是我过于担心了。
《我的黑道病历》
(五)
住院的那段日子,突然觉得自己很重要,看我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三叔一家,柴姐、王勇他们,后来刘队居
然带着局里的干部来看望我。直到下午连野跟邵年才过来,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连野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
连野敲敲我的腿:“兄弟光荣负伤,是谁干的现在还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操他妈的,知道这事是谁干,我敲掉他一条腿。”邵年狠狠地说。
“别瞎胡闹,已经立案了。”我真的不希望他们介入这件事。“立案又能怎么样,十有八九破不了。”
连野把那女孩子拉过来,“我老婆!怎么样?”说完哈哈大笑。女孩很有礼貌微微点了一下头。“动作够快
的,我跟邵年还没有女朋友呢?你小子也不地道啊,还是不是兄弟了?”他们来了,我心情好多了。邵年出去开
门看了一下走廊,小心地把门关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憋坏了吧?”我接过烟,点上。
“你真不知道谁干的吗?要不我打听一下吧,这小子崩完你,肯定到处吹牛逼!放心几天就能泄底。”连野
胸有成竹地说。
“你怎么能查出来,我们警察现在还没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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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个屁,你们是雷子,我从道上打听,消息肯定比你灵通,等消息吧!”看着连野非常自负的样子,我也
就没多说什么。
我们几个人在病房里嘻嘻哈哈地胡侃着。
突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我示意他们马上把烟头掐了。因为这里的护士很厉害,邵年接过我们的烟,从窗口
扔了出去。走进来的不是护士,是刘洋。
“我爸让我给你送点鸡汤。”刘洋看有人在场显得有些拘谨。
兄弟就是兄弟,连野跟邵年眼神一对:“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俩个人。
“你的腿怎么样?”
“你来了就好了。”
“以后要小心啊,多危险啊。”
“真没事,特种兵嘛,这点伤算什么。”
“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我真不希望你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我喜欢这行,我也只能干这行。说实话,真没后悔过。”
刘洋不说话了,低着头。好长的一段沉默,直到老妈和妹妹进来,刘洋起身道别。妹妹神秘地一笑:“别害
人家啊,这样的女孩不多了。我一搭眼就知道,属于国宝级的。”
毕竟是没是大碍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出院了,所有的费用局里报销了。老妈也没再坚持让我下岗,而左腿上至
今都留下了一块钱币大小的伤疤。
开枪崩我腿的人没找到,好心救我的人也没找到,心情在感恩与仇恨之间转悠。
重新回到警队,感觉是不一样的。对生命的含义似乎理解得更深了一些。
晚上下班,连野跟邵年约我去大平那里打台球。我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里面。我脱下衣服,坐在沙发
上,李放跟我点了一下头,随手递过一支烟,我坐了一会,就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四下里寻摸了一圈,终于在隔
着两张台子后面,一个人正在看着我。我第一眼看那个人就觉得眼熟,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人仍旧
是固执地看着我。邵年过来休息,换我跟连野打,我拿着球杆跟连野说:“总有一个人看我,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就是想不起来了。”一杆将球打进去,连野顺着我说的方向看过去。“他妈的,有什么好看的,不服吧!”他拿
着球杆走向那个人。我跟着过去,到了那个人面前的时候,那人冲我微微一笑:“腿好了吧?”“你怎么知
道?”连野把球杆翻转过来。“是我把你送到五院的。”“是你!”他点点头。“怎么想不起来了?”我仔细地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也许是他看出我的疑惑,强调了一句说:“你们抓过我,忘了?”我这才想起来站在眼前的
不是别人,正是 4.12 案子被怀疑的郭小东。
我们直接到楼下,大平不在,我们坐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
“真的谢谢哥们,没你,我就交代了。”
“别别……这么说,我也是遇到了。”
连野将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杯,“你救了少白,没说的,咱以后就是兄弟了。”席间,郭小东说:那天把他
抓走以后,他母亲就大病一场,后来,他在一个化工厂找了一个工作。那天正好是下班从那里经过。
破例我喝了一口白酒,剩下的邵年折到他的杯子里。我很高兴,跟着他们嘻嘻哈哈地聊着。我一抬头,看见
大平刚进门,就径直向这边走来。我点点头,连野回头看了一眼就站起来。大平走过来,拉了一把凳子坐下。
大平第一句话就是:“兄弟,腿好了?”我看了一眼连野跟邵年,大平呵呵一笑:“不是他们说的,看样子
是好了。”邵年给他倒酒,他用手挡住:“今天不喝了,刚喝完,我在外面就看见你们了。”我跟李放换了个位
置,靠近大平身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腿伤了?”大平没说话看看我拿出一支烟点上。“我们头儿说的?”我
试探着问。“他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个事儿?”大平摆摆手。连野探过身子小声问:“大哥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我们正找呢?”“别找了,真要找就得去下面了。”大平还是没有很明确地说,指了指地面。“怎么不能说
吗?”我看着大平,他回头迎着我的目光看着:“不是不能说,是现在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就想知道是谁崩我?”
“你小子命好,偷着乐吧!”
我不说话了,我感觉大平百分之百知道是谁干的,他好象是不想说。我站起身,想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大平
一把按住我:“小兄弟,以后做事给自己留点后路,打个麻将不至于动手,别当个警察就觉得自己是教父了。”
邵年他们一旁都不说话了。“不能说算了,我早晚会知道。”我站起来。大平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边倒边说:
“拿枪崩一个小警察这不是小事,道上的人都知道是谁干的,我不想说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都
没用了。我觉得这一枪就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这身皮不一定能穿一辈子。”
什么叫道上,这个道究竟怎么走。我当然知道虽然我腿好了,但是这件事不算小,可能是大平不愿意惹这个
麻烦吧。
大平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少白,当警察你就是个雏,混社会,你就是一个幼儿班。你觉得我会知道什
么,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找人崩你的人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你不需要知道。你也别费心思找那几个枪手,
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跟你没仇。你看到的只是摆在你眼前的明枪,小兄弟,当警察的要两条腿走路,一
条腿白,一条腿黑。懂吗?多跟你们刘队长学着点。”他放下茶杯跟大家笑了笑转身走了。他的话给我触动很大,
我似乎看到一个法律无法触及的世界,那里面有一群像大平一样的所谓道上的人。什么是社会,我不知道,从火
车上下来,把旧军装脱掉,我觉得我是回家了。找份工作,陪在父母身边就什么都 OK 了,人生怎么样,命运怎么
样,压根就不是我们该想的问题,可最近发生的事情由不得你让眼皮亲密接触。我躺在床上想着这半年里发生的
事情,过眼的都是一些笑容,有真实的,有虚伪的。
次日晨,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起来的时候,感觉身心疲惫。还是咬咬牙去操场活动活动。天气有点凉了,
操场上人不多。我跑了三圈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第一次觉得从心里往外的累。
到队里的时候,时间已经稍稍过去了一点,大家奇怪地看着我。我知道因为什么,因为今天我没穿警服。平
时他们根本都不穿,办案方便。毕竟有些人还是不喜欢警察的。刘队跟我脚前脚后进了屋,看了我一眼,摆摆手。
我跟着上了二楼,他示意我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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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最近有情绪了?”
“我哪有什么情绪啊?”
“都写在脸上了。”
“不是,就是觉得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当警察就一点不好,必须心要硬,没什么人情可讲的。”
“这个我知道,可是……”其实我想说,什么样的警察需要两条腿,眼前的刘队是不是象大平说的,一条腿
白,一条腿黑呢?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穿上这身衣服也半年多了。”
“4.12 的案子到底是怎么破的?我想队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吧?”
刘队听完我的话,眉头一皱,“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想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刘队,我想过,但是真没想明白。”
“记住一点:我们是为了能抓住每一个犯罪的人,至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次要的……”话还没说完,门
响了,咣咣两声,王勇推门进来。
“头儿,出现场!”
刘队拿起手包,出门的瞬间,他拍了我一下。
我们驱车赶到现场,那是位于植物园西墙外的一片树林,早年一条臭水沟经过这里,后来这里建了一个变电
所,也就是顺便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小公园。虽然环境比从前好很多,但是这里平时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来。桥很窄,车只能停在桥对面,现场已经有很多警察,还有几个围观的人。地面上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我掀起
来一看,是一具女尸,二十多岁,全身赤裸。头发粘在脸上,还有些碎草。下嘴唇裂开一个口子,两只手,死死
地攥住已经被撕开的裤子,脖子上,有一道深深地勒痕。在不到十米的草丛中,我们找到死者的衣服和自行车,
在口袋里除了几十块钱以外。柴姐跟刘队小声地说:“强奸杀人!”刘队点点头,现场提取到很多有价值的证物。
回到队里,把所有的勘察情况一汇总,除了罪犯在现场留下的脚印,现场打斗施暴的痕迹明显,可以判定这
里就是第一现场。最重要的就是死者身体里遗留的罪犯的体液。
“线索很多,不是惯犯,大家把资料整理一下,到现场周围找找有没有目击者。顺便把那个报案的人找来,
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那里偏僻,没事一般人肯定不会走那里。马上搞清楚死者身份和排查一下附近几个单位上
下班的人!”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现场提取的脚印所反映的情况是罪犯身高应该在 175 厘米—178 厘米,体重应该
在 65 公斤左右。根据死者体内的罪犯体液分析,嫌疑人血型是 B 型……”柴姐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一个情况,
就是……就是……”大家在等柴姐继续说下去,而此时,柴姐却卡住了,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柴姐。她咳嗽一声说:
“经过对罪犯的体液分析,发现嫌疑人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这个情况大家感到特别意外,有人想笑,
但是看着刘队紧锁的眉头,都忍着继续听。“在嫌疑人的精液中我注意到该人的精子均属于畸形。所以嫌疑人肯
定没有孩子,化验结果就这么多。”柴姐说完了,啪的一声把报告合上。王勇呵呵一笑,打趣说:“不孕不育与
侦破案件有关系吗?”刘队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勇:“亏你还是一个干了快十年的老刑警,嫌疑人不能生育,这是
一个最好的排查特例。当然对案情侦破有很大的作用。”
说来也奇怪,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感觉,而我却觉得这个案子很快就会告破。第二天从死者的饭盒和口袋里
携带的出入证确定了死者身份,纺织厂工人;据死者同事反映:平时她是与一个姓隋的女同事一起走的,本来是
应该早上七点下班,可是她妈心脏病犯了,四点多就请假提前回家了,死亡时间正好跟法医的化验结果相吻合。
与案发现场最近的单位只有一个面包厂,已经废弃,还有就是那个刚建不到一年的变电所。
变电所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上面拉着电网。我跟肖克走进这个变电所的时候,门口值班室的是一个六十多
岁的老大爷。我们出示证件后,说明来意,便跟他了解些情况,正当我们聊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骑着
自行车经过窗前。肖克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指指那个人问道:“他是谁?”
“他啊,小罗,大名罗春。”
“这个人平时表现怎么样?最近他们有没有异常的情况?”
“小罗啊,平时很老实,人也不错,话不多,工作很认真。听小陈说:刚离婚,心情不太好,最近总喝
酒。”
“那前天晚上谁值班?一个班几个人。”
“前天晚上?就是小罗,还有技术员小陈。这不刚休班,今天晚上还是他俩的。”
“小陈?”
“是啊!陈华。”话音刚落,又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窗前,还冲里面招招手。
肖克想了想,对我说:“走,找他们俩聊聊!”
我们走进机房的时候,发现那个叫罗春的正在换衣服。我和肖克都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我们是刑侦二队的,想跟你们了解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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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罗春的手抖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但是我跟肖克都看得十分清楚。另一个叫陈华神情自若地走过来,
“警察同志,了解点什么。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说完呵呵一小。肖克冷冷地说:“未必吧!好象有的人就不
是良民了吧!”罗春没说话,换完衣服,拿起记录本,就去抄电表了。
“前天晚上是你们的班吧?”
“是啊!我跟小罗。”
“你们一直都在吗?”
“是啊,我们这个班是一天一宿二十四小时的。”
“早上的时候,没人出去过,或者……”
“早上?”
陈华突然不说话了,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正字抄表的罗春。而此时的罗春也正看着我们。陈华小声地说:“前
天晚上小罗出去跟朋友喝酒去了,早上回来的,应该是四点多吧!我给他开的门,顺便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
候看了一下表。”当我们再看里面罗春的时候,却发现他打开一个变电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肖克推开门走向罗春,“罗春,过来一下……”此时的罗春面无表情,突然将左手伸向变电箱……
眼前的罗春随着啪啪的几声之后,身体猛烈地抖动了几下被电流击倒在地,外面的陈华忙拉下电闸,可一切
都晚了。肖克跑过去摸摸脉搏,摇了摇头。陈华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睁大眼睛,木然地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
倒在地上的罗春。
我拍了拍他:“把你们领导叫来……”
事后调查:罗春的确刚刚离婚,原因很简单,他不能生育……
案子结了,罪犯畏罪自杀,我写结案报告的时候,手有点抖。
队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能听见柴姐呵斥肖克的大嗓门:“小肖,你再敢提不孕不育,我就跟你没完…
…”
日子一天过去,案子也是接二连三的出现,而我已经习惯从紧张到放松,到最后就是放松,即使是难以侦破
的死案。
这几天,大会小会不断,马上就要严打了,名单和任务都已经下达。大家又绷起了线,我们从分局拿回近十
年的死案卷宗还有四十多张通缉令。刘队让我随同王勇去广州,将一个自首的案犯押解回哈市,当天晚上八点的
飞机。
“路上你们多照应着点,虽然是自首的案犯,但是也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刘队吩咐王勇说。我点点头,
跟刘队请假准备回家跟爸妈说一声,顺便换套便装。刘队拿着车钥匙,“我送你们去机场!”“我开吧,你身体
不太好。”我发动车的时候,他突然说:“小赵……”。我看他的时候,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摆摆手。
我开着队里的吉普车,故意绕了弯路过刘队家,我很想车子过去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刘洋,遗憾的是没有看到。
晚上跟王勇坐飞机去了广州。
到了广州,已经半夜了,我们俩找了个宾馆住下了,准备明天去提人,顺便定了返程的机票。也许是换了地
方就睡不塌实,我们俩就趴在窗台上,看着街道的夜景。
“王哥,你当警察这么多年,后悔过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干咱们这行的,那有时间后悔?说实话,没时间想这个问题,这几年消停多了,我也是
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进了警队,那时候治安非常糟糕。今天这死人了,明天那抢劫了,整天就是与案犯打交道,哪
有什么时间后悔啊!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就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
“干我们这行,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悟的……”
“悟?我好象是太嫩了,什么事情都悟不明白。”
“呵呵,慢慢来,这个不是谁能教会你的。”王勇递给我一支烟。
“我什么时候能像咱们头儿一样呢?”
“小子目标还挺高的吗?咱们头儿都干了快三十年了,你知道吗?刘队当警察的时候,比你还小呢。听老黄
说:刘队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后来殉职了。他书都没念完,就接班穿上了这身衣服。”
“啊?没听他说过啊。”
“他说什么啊,正因为他没什么学历,所以干了快三十年还是一个刑警队长,以他的资历,早就应该是局长
了。”
“就因为没有学历就不提拔他了,太不人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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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别的事儿……”
王勇说到这却止住了嘴。
“什么事儿啊?”
“算了过去都快二十年了。”
“王哥,你是不是又把我当新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王勇深吸了一口烟,眼神落到了外面的灯红酒绿当中。
“咱们头儿啊,在二十多年前,一次案件中,他追捕一个杀人犯,当时那家伙开着车玩命地跑,刘队就紧着
追,追了有几公里,在一个岔路口转弯的时候,刘队开枪想打爆车轱辘,可能是当时车颠簸了一下,枪口抬高了,
就这么巧,一枪打中了那个人。而且还是脑袋,车失去方向一头栽进旁边的排污沟里,翻了几个个……”
“后来呢?”
“当时车上还有一个女的抱着一个婴儿。女的当场死亡,那孩子在她母亲的怀里才活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不开枪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不能开枪,虽然我们是要抓人,但有时候,我们却要保护无辜人的安全。这枪是在我们手里,
但是抠响之前,我们这个脑袋起码要转几圈。”
“后来怎么处理了?”
“记大过,如果没有他爹的面子,我估计他就被开除了。”
“就因为这个他至今没提起来?”
“我想应该是吧!”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关于刘队的秘密,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那孩子后来怎么办了?”
“孩子?你真不知道?”
“王哥,我真不知道,你快说吧!”
“就是刘洋啊……”
“啊……”
“啊什么,刘队为了这个孩子,一辈子没结婚……”
夜沉了,我听见王勇的呼噜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们俩早早起来,就直奔广州市公安局。办完手续,我们就直奔机场。因为这个人是自首的,所以
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他是不需要戴手铐的。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坐在那里等待。而那个人也不说话,
呆呆地看着外面。
这个时候王勇的手机响了……
王勇合上电话,呆坐在沙发上,两行泪水瞬间涌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情况了?”
“头儿,他……牺牲了。”
“什么?牺牲了?怎么可能啊?”
王勇面无表情,泪水却不断地流。快四十的一个大男人,此时已经全然不顾什么形象,坐在那里流眼泪。刘
队牺牲了,怎么可能,我们才出来两天不到,刘队就走了。不是开玩笑吧?此时我却出奇地冷静,我看着王勇。
他低着头,任由眼泪滴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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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王勇始终看着窗外,三个多小时他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犯人很老实,没什么要求。飞机落地的时候,
我捅了一下他,他似乎才回过神来。
我们拉着犯人上了警车,我看到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有一块黑布……
王勇把卷宗扔给我,他就提前下了车。我从分局回到队里的时候,远远地,看这个小楼的时候,才发现那栋
楼笼罩着一种灰色的氛围。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去面对此时的战友。我真的害怕见到他们此时的神情。
我轻轻地推开门,没有一个人抬头,只有柴姐走过来,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柴姐,怎么了?”她摇摇头,
泪水再次涌出来。屋里的空气异常凝重。桌子上放着一件防弹衣,我拿起来,发现上面有血迹,还有一个弹孔,
我摸着那个弹孔,手指头却穿过去,子弹打穿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我拉拉肖克:“肖哥,出什么事了?刘队怎么了?”肖克没说话,头扭向一边。我转向柴
姐:“柴姐,头儿现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开的车,我不知道路上闯了几个红灯,我只知道,我下车的时候忘了关警报,刺耳的声音
一直在医院里回荡。
刘洋坐在旁边,两只眼睛盯着床头,而刘队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盖着白白的床单。我轻轻掀开……
“头儿,我回来了……”我再也管不住了泪水。
我们走的当天晚上,在肿瘤医院附近,发生一起持枪入室抢劫,邻居听到响声,及时报警,附近巡逻的 110
正好将歹徒堵在屋里。刘队带着人赶到现场,歹徒在对峙了三个小时后,仍拒不缴械投降,随着时间的推移,人
质安全系数就越来越低,最后只能采取强攻。刘队第一个带头冲进去……被歹徒的子弹击穿防弹衣,当场殉职。
后来听肖克说:歹徒身上被打成了筛子。
我问王勇,为什么防弹衣可以被打穿?王勇告诉我说,防弹衣不一定能防所有的子弹,而当时,歹徒发射的
就是钢芯子弹。
但是当时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问题:那为什么队里的人都抢着穿呢?
王勇说:“谁穿上防弹衣,谁就要冲到最前面,这是队里的规矩……”听完王勇的话,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彻
头彻尾的小人。
不知道为什么没开追悼会,至于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没开送别仪式,没有被追认为烈士。因为这个,我
们气不过,找到分局,局长没说话,老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别气不过,这个都是老刘生前的遗愿,如果因公
殉职,不开追悼会,不评烈士。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他呢……”
我理解不了,比无私奉献更高尚的情操,也许以后也理解不了。
局里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仪式,但是考虑到刘队家的状况,但是还是决定给刘洋三万块钱抚恤金。
刘队去世的第三天,我拿着三万块钱,去刘队家。我敲了几下门,屋里还是静静的,我站在门口等,也许刘
洋出去了,好一会,门开了,原来她在家。本来很窄小的屋子,却被刘洋的单薄显得很空洞,她告诉我不想再考
研究生了。想找份工作,我不知道她的坚强是刻意的,还是因为与刘队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没有我想象中的悲
痛,在她脸上多了一些憔悴,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把钱放在桌上,说:“这是分局的……”我一时间找不到该用
什么词,补偿?三万补偿得了一个干了三十年的老警察的付出吗?
王勇现在是队长,很快任命就下来了。因为工作还要继续,队里的人几乎不提刘队,不是淡忘,而是不敢触
及。
有时候,工作一闲下来,我就担心刘洋,想想已经几天没去看刘洋,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的,真不知道她
是怎么料理自己的生活的。
看看还有四十分钟就下班了,我跟王勇请了假,早走一会,他知道我去看刘洋也就没说什么。
我敲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没锁,屋里静悄悄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可是屋里却没开灯。
“刘洋……”没人回应。
“刘洋……”屋子一角却传来哭声。
我打开灯,才发现刘洋坐在床边的地上,披头散发,混身瑟瑟发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就是哭,我预感出了什么事。
“说啊?出什么事了?”
刘洋继续哭,最后休克过去,我把她送到医院。给王勇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王勇、柴姐他们都赶来了。
刘洋的手臂上输着液,人昏昏沉沉地睡着。王勇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摇着头。我的确不知道,最后柴姐去找大夫
了解情况。
柴姐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
“他妈的,王八蛋,混帐东西。”平时一点脏字都没有的柴姐此时狠狠地骂道。
王勇把柴姐拉到一边,俩个人低声说着。我看见王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握着拳头,牙根咬的咯吱咯
吱的。我们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谁也不敢问。最后我看见王勇一拳打在墙上,“老刘啊!我对不起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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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姐留下陪刘洋,我们都回到了队里。王勇仍旧是铁青着脸,把桌子砸得咣咣的。大骂不断。“我他妈非崩
了这个小子……”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队里有工作,晚上不回去了。大家都没走,那晚王勇喝多了。第二天一早,柴姐从
医院打来电话。
“洋洋说是一个叫金永哲的小子,外号‘金豆子’的,是她中学同学。”
王勇放下电话,看看大家说:“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案子不案子小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老刘刚走没几
天,洋洋就出这样的事情,废话不多说,抓这个兔崽子!”
我们开始挨个网吧台球厅地翻,最后在花园的台球城我们找到了他。头发黄黄的,个子瘦高,正和几个人嘻
嘻哈哈地说着什么,肖克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身边:“金豆子,借个火。”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递给肖克,肖克
一个擒拿,将他摁在地上,我们几个冲上去。王勇抓起他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啊……”也许是肖克的手太重了,这小子开始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叫什么名字?”
“金永哲!”
王勇一记耳光甩过去,“操你妈的,就是你!带回去。”王勇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你们是哪的?干嘛抓
我?”肖克在后面就是一脚。“喊你妈,一会有你叫的。”我们把他塞到车里,拉响警报开回队里。
刚一进屋,王勇上去就是一拳,那小子的鼻子就歪到一边,血溅得满脸都是。肖克我们几个冲上去。所有的
愤怒都倾泻在他的身上。事后回想,那个时候,我们就像黑社会的打手一样。“警察打人了……救命啊!”他拼
命地喊,最后,柴姐怕出人命,拼命地拉开我们,王勇像一只狮子一样的坐在那里喘着粗气。那小子躺在那里,
捂着脸一动不动。肖克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凳子上,结果那小子就像散架一样,说什么也坐不起来了。拉上去,
就堆下来。最后,他仍旧躺在地上,捂着脸。好一会,才听见他嘀咕道:“我让你们打我,我舅舅是省厅的副厅
长,你们等着。”王勇上去又是一脚:“你舅就是国家主席,我今天也他妈收拾你。”金豆子不做声了。他知道,
眼前这些人已经不是警察了。
柴姐把王勇拉到了走廊,过了一会,王勇回来关上门对大家说:“我不多说了,如果出事,我一个人顶着。
马上取笔录!”金豆子一句话也不说,坐在那里装傻,嚷嚷着要去医院。
“你他妈装傻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有你张嘴的时候。”
王勇把我拉到外边:“事情这样了,你马上写一个笔录,我们让他摁手印,快点!”“这样能行吗?”“没
什么行不行的,特殊情况,赶紧写!”
我开始写,半个多小时后,我把笔录递给肖克,屋里只留下肖克和金豆子俩个人,其他人都退出来。很快肖
克出来,手里拿着已经摁完手印的笔录。王勇看了看笔录,对我说:“你再辛苦一躺,跟柴姐去一趟医院,把洋
洋的笔录也取了。”回头对肖克说:“今天晚上把这小子送分局拘留所,顺便让里面的人‘关照’一下。”虽然
王勇把“关照”两个字压得很低,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我看到金豆子已经是伤痕累累。晚上进号里,再“关照”,
估计够戗了。
到了医院,我隔着门窗,看见刘洋已经醒了,盯着窗外愣神。我对柴姐说:“柴姐,这个笔录你帮我取了吧!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问?”柴姐看我很为难的样子,就接了过去。
我隔着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刘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命运如此多舛。
我站在走廊里,抽着烟,静静地等待着。经过的护士,提醒我不能在这里抽烟,我点头答应,仍继续抽。
当天晚上,案子的卷宗报到局里,局里上下都很震惊。很多人都知道刘洋,当然很多人也知道金豆子的舅舅
是何许人也。
大概是昨天晚上,号的人“关照”得过分了一些,这小子当天晚上因吐血被送到了公安医院。虽然已经立案,
但是很快他就被保外就医了,那小子躺在病床上就翻供了。事情还没完,局里一纸文件,开始调查当天打人的事
情。局里找我们几个人谈话,我们都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们明白,如果受害人的不是刘洋,也许不会
出现这样的事件,但是被强暴的恰恰就是刚刚殉职刘队的女儿,而且这些人都是跟刘队十几年的交情。局里明白,
身为警察的我们,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调查了几天,仍然是不依不饶的,很明显,上面施加压力了。
老黄也来了几趟,每次都是不说话,抽会烟就走了。最后,王勇站出来承担了一切,当天处理决定就下来了:王
勇被勒令开除警队。王勇勉强笑笑说:“虽然我们是打了那小子,但是我们还是对不起刘队,这个警察我已经不
想干了。”王勇干了快十几年的警察,就这样被开除了。
刘洋在医院里不到三天,就回家了。柴姐把她送回家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刘洋的状态非常不好,一
句话都不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命运不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的黑道病历》62007-03-15 14:46:21
(六)
晚上下班去看刘洋,我知道她在屋里,可是敲了半天,她也没给我开,我想她现在应该是不想见我吧。给连
野打电话,很多感想真想跟他们倒倒。
“金豆子?原来是 52 中的,我认识这小子。”
“你怎么认识他?”
“动力又不大,外面玩的就这么几个,听说他舅舅挺牛逼的,好象是省厅的,黑白两道没人敢动他,所以很
是嚣张。”
“省厅的怎么了?不是有法律吗?怎么也得判几年吧?”
“我看未必,人家可是公安口的。”
“我就不信,这样的人如果惩治不了,我这个警察我就不干了。”
“你瞧你,又来劲,我家老爷子说了:这事十有八九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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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走着瞧吧!”
邵年好一会才急匆匆过来,听连野说,他也有女朋友了。
人是有预感的,特定时期就特别灵敏。
早上起来,老爸已经活动一圈,买了豆浆油条回来了,我右手拿起碗,左手还没拿到油条的时候,碗就脱手
落在地上,豆浆溅了一地。老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们家十几年都不摔一个碗。索性饭也不吃了,穿上衣服上
班了。
刚到门口,就遇见柴姐。
“洋洋怎么样啊?”
“我没去啊?她好象不想见我。”
“你怎么不去啊?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不好沟通,你们都是小年轻的,有话好说,赶紧的,去看看,别出什
么事!”
柴姐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跟肖哥说一声,我去一趟。”
小院仍旧是安安静静,我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窗帘拉着,我看看表:“都几点了,还睡呢。”我敲着
厨房的玻璃喊:“刘洋……刘洋……”屋里还是没动静。我继续敲,今天无论如何要见到她。也许是心情急迫,
手上力度没掌握好,“啪啦”一声,玻璃被我敲碎了。我用手撩开里面的窗帘,迎面看到刘队的遗像,那眼神似
乎充满了愤怒,我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条件反射地往回一缩手,结果被碎玻璃割了一个口子。血涌了出来,我按
住伤口,对着窗户喊着:“刘洋……你再不开门,我踹门了。”屋里仍然是没有回音,我站到门前,对着门就是
一脚。门没动,踹了几脚,门很结实,没有反应。我重新绕到厨房的窗口,用肘将玻璃全部击碎。我跳上窗台,
打开窗户,跳进屋里。
我走进里屋的时候,发现刘洋仍然在睡觉,我这么大的声音她都没听见吗。我轻轻地走过去,发现床头上仍
然放着我送过来的纸包,里面是局里给她的三万块钱,下面压着一张纸,我拿起纸的时候,上面两个字:遗书。
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再去看刘洋的时候,我傻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真的“睡”了,白皙的脸
上没有一丝血色。
“柴姐……刘洋她……”
柴姐他们赶到的时候,我仍旧站在床边,手上的伤口仍旧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我没勇气去读那封遗书,我只记得柴姐在哭,肖克在哭,我没有哭,也许这个时候流血能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吧。
事情过去几天了,我总是感觉恍恍惚惚的。见谁都烦,心里总是一股莫名火,憋得我难受。下午出警抓回一
个在商场骚扰女人的家伙,四十多岁的一个男人,看他那猥琐样就想把他杀了喂狗。肖克跟我说,这样的人只能
教育,没别的办法,照例拷在厕所里反省。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耷拉着脑袋。我提上裤子,他看看我。
“看你妈个逼看,耍流氓很有意思吗?”
“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杀完人说不敢行吗?”一拳招呼过去。
“别打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一拳接着一拳地朝着他脸上打。“别打了,我以后真不敢了。”他声音越来
越大,肖克他们听见那男人的叫唤。冲进厕所,把我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肖克真急了,上班一年多,他第一次跟我翻脸。
“不干什么,你不是说教育教育吗?这样的人关不了几天就放了,他有脸吗?”
“我看你最近就不对劲,我给你放假,回家休息几天。”
“回家就回家!”
柴姐拉开我俩:“都少说两句!”
我坐在沙发上,肖克在一旁抽烟,谁也不看谁。大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肖克去厕所,把那人的手铐打开
就回来了,那个人仍旧在厕所里好久也不敢出来。柴姐看看窗口,转头问肖克:“那人怎么还没走?”“大概是
吓坏了,手铐我都给他打开了,就是让他自己跑!”柴姐笑笑说:“这么放了他不是便宜他了。”肖克看看我:
“都‘教育’完了,不放怎么办,等着他去监察科投诉我们啊!”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柴姐才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只见那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警察同志,我可以
走了吗?我下次不敢了。”我们谁也没理他,柴姐看看表:“晚上上我们家吃饭,都谁去。”“我去,找你们家
老张侃大山去,哈哈。”肖克接道:“去行,别象上次似的,酒都不让喝足。”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那个
人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我们继续谈论晚上去柴姐家吃什么,那个人慢慢地向门边挪着,一点一点地挪到门口,门
是开着的。他挪一步看我们一眼,见我们都不搭理他,整个人就已经移到了门外。我们把头都转过来,装作看不
见的样子,那个人见没人叫他,撒腿就跑。我们看着他抱头鼠窜的背影哈哈大笑。
刚才只不过是演戏而已,因为谁也没有心情喝酒。见那个人完全消失以后,大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
看着就快下班了,我看了看值班表,明天才是我的班,就拿上衣服准备走,肖克走过来一拍我肩膀:“刚才我态
度不好,大家心情都不好。”
晚上回到家,老爸找他那些老战友打麻将去了。家里就剩下我跟妈妈,因为平时很忙,我又不习惯老爸、老
妹看我的眼神。而今天,我却十分想跟妈妈聊聊天,我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讲述给她,老妈叹息一声说:“你干
这行是需要抑制力的,遇事多压压自己的脾气。不能说冷眼看世界,但是有时候还是兼顾法律与人情之间更好
些。”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幸福的,父母健在,家庭和睦。而心头上却总觉得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深深铭刻着
几个字:刘队、刘洋!
时间很快,却不象翻日历那样轻松,每天都有事,每天都会看到一些脸孔,他们有的待会就能走,有的却要
几年,或者十几年才能出去。渐渐地,我不太爱说话了,工作以外的话,多一句我都觉得累。说话的口吻越来越
生硬,以至于他们听我说话都象是在审犯人一样。
每个月开支对大家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个开心的节日。我拿着九百多块钱,掂量着。我有时候想,这么点钱值
得玩命吗?也许是信仰,或者是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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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冬天了,警服里面套上棉袄就显得异常臃肿。照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肖哥他们一样了,不修
边幅,看上去邋邋遢遢的。连野跟邵年也像冬眠的狗熊一样,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他们了。有时候通通电话,内容
也就是最近又换女朋友了,没别的。邵年比较老实,跟那个叫杜杜的女孩子处得很好。
今天周末,连野来电话说晚上约了几个哥们去金豪蹦迪。说实话,我是真不喜欢那种场合。晚上八点多,连
野带着新女朋友来我家找我。这个女孩子明显没有上一个好,穿着入时,给人感觉很不塌实。我们到了金豪门口
的时候,邵年已经早到了,身边还有李放郭小东他们几个。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保安挨个用目光把我们全身上下
检查了一遍,连野说:“最近查嗨药的。所以,管得严了一点。”我一笑,心想,最近上面什么动作我能不知道。
舞场的人很多,我们在一个柱子边的卡台坐下,此时的音乐还不是很强烈,属于预热阶段,连野拉着女朋友跳进
舞池。说实话连野挺帅的,也很有手腕,所以他女朋友换得勤,其他那几个眼睛泛着绿光,四下寻摸着美女。只
有我跟邵年安静地坐在那里,他偶尔给女朋友扎一个水果,或者用红酒跟我的可乐碰一下。随着舞曲越来越嗨,
舞池中的人几乎都是一个动作——摇头。男的女的,就跟脑袋上了弦一样,不停的摇。舞曲震耳欲聋,震得肺腔
难受。我克制着,慢慢地喝着可乐,抽着烟。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一张台子前,一只手轻轻
在一个可乐轻轻上掠过。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我还是看得很清楚。过了一会,我看见几个女孩子从舞池回到那
个座位上。我的视线没有离开那张台,女孩子坐定后,目光很随意地一扫,便与我的相汇,我示意她看我的手,
我做了一个往一拉罐里投掷的动作。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眼前的可乐,点点头,随即四下望望,将可乐推到一
边,冲我微微一笑。
此时,迪厅里面越来越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烟草的味道。我感觉热得发闷,跟邵年做了个手势,我就站起
来出去透透气。我刚走出门,一股冬日的寒气瞬间将我冻僵。我还是忍耐着,毕竟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抽完一
支烟,浑身上下已经接近零度。我刚扔掉烟头,正准备转身回去。三个人挡在我的面前,其中一个用手指着我说:
“你他妈是不是就爱管闲事啊?”我记起来,这个人正是刚才往那女孩子可乐里下药的人。我定了定神,一笑:
“闲事我管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吧?”那人一顿,看我藐视他的样子,音调瞬间提高嚷道:“知道我是谁吗?
歪脖!”“你脖子歪吗?我胆小,你可别吓唬我。”我话音刚落,那人冲着我的面门就是一拳,我一闪躲过去了。
他刚想打第二下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道:“老歪,干什么呢?”歪脖一回头,马上满脸堆笑。来人我认识,
动力分局的张老,刚退休不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
“怎么回事?我说歪脖子你来玩就好好的,不惹点事儿出来你是不是难受啊,几天没进去,皮子松了吧。”
“哎哟,老爷子,我可没在你的地盘上闹事,是这小子太爱管闲事了。”
“唉,怎么是你。”张老这才看到我。
“张老你好……”我很客气地打声招呼。
“怎么今天有兴趣来这里玩了?”
“跟朋友过来的,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场合你老也受得了。”
“呵呵,第二职业!”
“第二职业?”
“朋友让我在这帮着照看着点。”我明白他这“看着点”的意思,就是罩场子。张老看看身边的歪脖子说:
“怎么回事儿?”歪脖子一个劲地摇头:“没事儿,真没事儿。”
“别的,怎么没事儿呢?刚才你干了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看见了吧?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而且你刚才不
是还要打我吗?让我看看你有多牛逼?”
“你小子是不是又不老实了?”张老顾作愤怒的样子。
“刚才他在一个女孩的可乐里下药,厅里这文件刚下来,重点抓的就是吸毒、贩毒……”我话还没说完,张
老一拍我肩膀,“都是出来玩的,没事儿,没事儿。”转身冲歪脖子呵斥道:“还不走!”我明白他的意思,毕
竟这里是他的“地盘”。歪脖子看看我,带着那俩个人走了。
“最近,抓吸毒的,这儿也有吧?”
“哈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东西哪都有。但是我们这里没包厢,估计有也是小打小闹玩的。”
我笑笑,看着眼前的老前辈显然已经被同化了。
我跟张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局里事情,这个时候,一个人摇摇晃晃与我擦身而过,打开厕所冲了进去,突
然感觉这个身影很熟悉,尤其是满脑袋黄毛。张老我们聊了好久,那小子也没出来,大概喝多了,晕里面了吧。
大概有二十分钟的光景,那个人才从厕所里出来。经过我们的时候,他拍了张老一下:“老爷子!”张老一
回头:“这孩子,少喝点!”但是我看他的表情百分之百不是酒醉的样子。当我再仔细看他的时候,我呆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金豆子!他怎么还会在外面,就算他家在有门子,起码也要判个三年两年的,难道……金豆子注
意到我看他,与我的目光对视了一下。我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攥得紧紧的。此时张老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见。满
脑子是金豆子凌辱刘洋的场景。感觉自己内心的怒火几乎可以把自己的衣服点燃了。
连野跟邵年这个时候出来找我,看见我跟张老在说话,就凑过来。
“张叔好!”
“这小子怎么来了?也不跟张叔说一声。”
“来玩一会,也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老人家了。”
“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这小子从小就屁得很。小时候我抱他的时候,他还咬过我呢。”张老用手戳了一下
连野的额头,几个人大笑。
“好了,张叔不打扰你工作了,哪天去我们家,我们家老爷子总说你,我们进去了。”连野一拉我。
“不能碰那些‘东西’啊?”张老在后面喊。
反正我也不喜欢跳舞,便开始逐个台子找金豆子。里面人很多,楼上楼下,还是没有找到。邵年从舞池里出
来,看见我从楼上下来,就迎过来:“怎样?有喜欢的没?”他误以为我是再找女孩子。直到最后也没见金豆子
的影子,不知道他是刻意躲我,还是提前走了。我看看表时间太晚了,也就没给王勇打电话求证这件事。
从金豪出来,我们一行人就去顺峰吃饭。我把连野拉到一边把看见金豆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半天没说话,
转头问我:“肯定是他舅舅把他弄出来的,这他妈不是太便宜他了吗?你想怎么办?你说吧!别人保证不了,我
跟邵年绝对是没问题。”“真的这么义气?”“少废话。我连野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我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连野没说话,这时我看见邵年郭小东走过来。“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我没说话,连野看看邵年摆摆手。小东轻
轻地在我耳边说:“有事儿叫哥们一声。”我点点头。
第二天,我问肖克金豆子的事,肖克刚刚被任命为队长,感觉上也不象从前那么亲切了。他沉默一会说:
“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在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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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刘队怎么死的,你最清楚吧,刘洋怎么死的你最清楚吧,他妈的金豆子至今逍遥法外,你却说事情
过去了。”
肖克低着头没说话,柴姐大概是听到我跟肖克说的话,在我后背上捅了一下:“别冲动,有些事情不是你我
左右得了的。”“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仍然是喊得整个刑侦二队都听得见。可能肖克被我激怒了,
腾地一下站起来。“金豆子的笔录怎么取的,你应该清楚吧,王勇因为什么被开除,你也清楚吧。如今洋洋都去
世了,怎么继续查,再说……”肖克说到这,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我明白他后面想说什么。
“去他妈的吧,这警察干不干还有什么意思。”我摔门而去。半小时后我接到王勇的电话。
“这个事儿你不能怪小肖,他早就知道金豆子被放出来了,他也找过上面反映,可是上面却说没有证据就给
压下了,你能怎么样。兄弟,有时候人得学会低头啊。”
“王哥,我一想到刘队,一想刘洋,我就难受啊。”
“你当警察也快一年了吧。是不是就知道抓罪犯,却没有研究过那些人的犯罪动机啊,这是一门学问啊,有
些事情正的不行,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明白了。”
王勇笑笑说:“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警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事不犯毛病吗……”
撂下电话,我在脑海中回味着王勇的话。我上楼找肖克道歉的时候,肖克只说了一句话:“我象你这么大的
时候,也是这样,但是现在我不能这样,我有老婆孩子。”
从楼上下来,正好遇到柴姐,她看看我说:“我知道你喜欢洋洋,事情过去了,我们没人家门子硬,大家心
里都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几句话,我想我什么都明白了。
下班的时候,我趁别人不注意,把手枪放在裤兜里。晚上吃过饭,连野把单位的面包车开了出来,我跟邵年
一上车,就看见副驾驶的位子上放着一把五连发,“你带这东西干什么?”“怎么了,干什么象什么,拿着东西
安全。”“安全什么?整得跟杀手似的。”邵年拿起枪,连野急忙喊道:“别动,子弹上膛了。”邵年连拉数下,
把子弹全部从枪膛里退出来。“别摆楞了,走吧!”我们三个开着车满动力开始搜金豆子,可是找了几天,网吧、
迪厅、台球室都没有他的踪迹,难道躲起来了?
也许正中了那句话——冤家路窄,我们最终在“第五街”迪吧找到他,此时,他正跟几个朋友在卡座里摇头,
看得出来,这小子好这口,跟几个女孩子摇得正起劲。突然金豆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冲我们这边走过来,我跟连
野先是一愣,急忙躲在音箱后面。那小子摇晃着与我们擦身而过,直奔厕所而去。连野看了我一眼,我随着金豆
子进了卫生间,我看见里面一个门关着,我装做洗脸对着镜子。厕所不大,人出出进进的,过了几分钟,金豆子
才睡眼惺忪地从里面出来。他正处于药劲发作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我,踉跄着走了出去,我看了一眼里面,满
地都是“联邦止咳露”的空瓶子。这里小停一下,大家一定觉得这个只是一个止咳水而已,但是就因为止咳水里
含有微量的吗啡,普通人连续喝上两三瓶,同样会有摇头丸的作用。迪吧附近的药店,白天正常卖,才四块多钱,
但是一到晚上,有些药店就会卖二十元。又因为是国家批准的止咳药,不是毒品,所以严打的时候,这些人就以
药水代替。即使当场抓到我们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所以那时候管这类行为叫:玩水。
我悄悄地跟回来,金豆子还在那里摇着。我们三个就悄悄下了楼,坐在车里等。我们的烟都抽完了,金豆子
还没出来,看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连野开始打哈欠,结果传染得我跟邵年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打哈欠。
但是一想到刘洋,我就马上精神起来。我扒拉一下连野,“没烟了,先找个地方买盒烟。”连野打开车门朝着不
远处的地摊走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金豆子他们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子,互相搂搂
抱抱。我看了一眼连野那边,他才刚刚走到烟摊。我又转头看金豆子,他们几个人正在路边打车,我有点急,生
怕金豆子遛掉,我按了几下车喇叭,冲着连野那边摆手。连野飞快地跑回来。“出来了!”“现在过去抓他!”
“等会儿,别在这儿动手,这儿人多。”没一会,我看见金豆子跟其中一个女孩子上了一辆捷达出租车,连野赶
紧发动车,远远地尾随着那辆车朝动力方向驶去。我们悄悄地跟了好一段路,那辆捷达才在工程桥上停了下来。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金豆子跟那个女孩一起下了车。我对连野说:“靠过去。”连野放慢车速,
慢慢地那边就开了过去。邵年把一个口罩递给我,连野也戴上一个口罩。车子还没到金豆子身边的时候,却看见
金豆子突然站住了,转身看着我们,我吓了一跳,接着发现他扶着路边的树呕吐起来。那个女孩也许是讨厌那种
难闻的气味,远远地背过身站在一边。连野突然加大油门,车子“嘎”的一声在金豆子身边停下,邵年一拉车门,
我一伸手,抓住金豆子的脖领子,猛一带,就将他拽到车上。“敢整点声出来,我就废了你。”我就把枪顶在他
的脑袋上,邵年一抓他头发,将他的头压在裤裆下面,“开车!”我们俩把他拽到车上,连野一脚油,车子扬长
而去。那个女孩没反应过来,仍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将金豆子踩在脚下,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去哪?”
“山上!”面包车向肿瘤医院那边开过去。
“你们到底是谁?想怎么样啊?”他开始挣扎。
“你他妈闭嘴!”我死死地踩住他的脖子,金豆子用手胡乱地抓着。“啊,啊,救命啊!”我用枪托照着他
的脑袋就是一下:“再喊就他妈废了你!”他不喊了。车子飞快地向山上开去,我听到金豆子脑袋磕在车板上的
声音。
“我说几位大哥,兄弟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吗?”
“不许说话!”邵年狠狠地说。
“求求几位大哥了,饶我一命吧?”
“怎么了,害怕了,不是很牛逼嘛。你不是说在哈尔滨黑白两道都拿你没招嘛!”连野骂了一句。
“今天让你看看我们是什么道的,看谁能救得了你!今天你的小日子到头了……”
车子顶着蒙蒙月色,开出路灯,车子颠簸了一会,就在一片庄稼地里停了下来。
“就这儿吧?”我看了一下周围,比较安静,地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青雪。“你给我下去吧!”
金豆子被邵年一脚从面包车上踹下来,滚到地上。大概是撞到地上的什么东西了,捂着脑袋“哎哟,哎哟”
发出阵阵呻吟。“就这儿吧!我看着地方不错,那边就是火葬厂,做完了,明天就拉进去炼了。”连野说完哈哈
大笑。金豆子躺在地上,已经吓得蜷缩得象一只被碾到尾巴的毛毛虫。我四下看看,已经入夜了,只有远处几点
灯光。我走过去,把金豆子从地上拖起来。“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给你一分钟。”说完,我拿出手枪,顶在他的
脑袋上。“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啊……”话没说完,已经嚎啕大哭。“呵呵,不是挺能的吗?今天
怎么熊了,是不是快尿裤子了,啊!”连野蹲在那里用枪把敲着金豆子的脑袋。“我真不想死啊,几位大哥,求
求你们了。”话没说完,金豆子猛一转身,企图站起来,连野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他摔在一边,踉跄地翻起身,
跪在那里,拼命地磕着头。“别磕了!”连野用脚抬住那个脑袋,“坏事儿做多了,说什么都晚了。今天就是你
的忌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吧!”“别跟他废话了,抓紧时间……”电影看多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演员,
而且现在才是最真实的。我把口罩正了正,有点喘不过气来,“不杀你也行,你答应一个条件。”“你说吧,什
么条件。”“把衣服都脱了……”连野跟邵年同时看看我,他们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脱不脱?”金豆子犹豫
一下,赶紧宽衣解带,一转眼,赤条条地站在风中。“你他妈多窝囊吧你,最看不上你这种人。”连野踢了金豆
子一脚。我一拉枪拴子弹上膛,“跪下!”枪口重新顶在他的脑袋上,“你应该死!”……啪!枪声在寂静的夜
里,瞬间迸发,转而消失在夜空中。金豆子的身体一头载到地上……我从上捡起那个弹壳放在兜里,“走!”邵
年把金豆子脱下来的衣服拿到了车上,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金豆子,“走!”车灯撕着黑夜,在街头上飞奔着。
我握着枪看着外面。“对了,我忘了问你了,车牌子摘了吗?”我这才想起来问。
连野说:“用你说,出来之前我就卸了。少白,今天算是给你家洋洋报仇了。”“报仇?如果是报仇他今天
应该死!说实话,我刚才真想一枪毙了这个王八蛋。他妈的,我觉得自己够混蛋的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
我还混蛋的人!”连野一边开车一边骂着。
“算了,好好开你的车吧!这样的人给他一个教训得了。我让你带的子弹呢?”我从连野手里接过一发子弹,
压在自己的弹夹里,把那枚空弹壳扔出窗外。“什么味啊?怎么一股尿臊味。”
“这个这个,那小子的裤子。”坐在中间的邵年说。“我靠,那小子尿裤子了。”邵年捂着鼻子打开车窗,
将衣服裤子扔出窗外。
“我看谁还牛逼,看谁还敢当着我的面喊:他黑白两道好使。操!”连野正正了腰杆。车子箭一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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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少白,我刚才真没想到你真开枪!你枪口转慢点,那小子就真死了。”连野转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枪一定要放,要不我让你带子弹干什么。这种人崩掉他半只耳朵算是记号,但是我不能杀他,因为我
是警察……”
我们把车开到西大桥的郑记粥铺,把车停在了旁边楼下的黑暗处。我把枪插在枪套里,我接过连野的枪放在
座位下面。我们三个人钻进这家小小的粥铺。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吃饭的人还是很多。三三俩俩的,东一
桌,西一桌的,本来就窄小的地下室,已经没了空位。邵年四下张望了一会,摇摇头。“换地儿!”
“买点东西,车上吃吧!大半夜的折腾什么。”我转身回到了车上。
我坐在车里,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也许真象连野说的,那人作恶多端,的确该死。但是我真不想杀人。或者
说,法制观念强一些,我不想犯罪。
这时候,从粥铺里钻出一个人,四下看了看,最后走到车前。原来是个小急的人。看四下没人,居然对着我
们的车方便起来。车里没开灯,我坐在里面,本身车子玻璃又粘了玻璃纸。我想这个人一定以为车上没人。我轻
轻地掏出手枪,瞄准那个人的额头。我在想:只要我手指头轻轻一扣,一个生命就瞬间因为一发子弹的正常击发,
而与明天的太阳说再见了……突然觉得活着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正当我想着的时候,邵年和连野拎着两个塑
料袋走过来,正好看见那小子在他的车轱辘上洗刷刷。连野大喊一声,那个人吓得一个机灵,赶紧提裤子,此时
邵年已经走到近前,一伸手,抓住那小子的脖领子:“兄弟,挺会找地方啊!啊?”话音没落,连野已经飞起一
脚踹在那人的胸口上,我在里面清晰地感觉到,肉体撞击车子时的震动。听着连野骂着:“哪尿不行,往我车上
尿,存心让我晦气是不是。”我坐在车里没动,不声不响地隔着玻璃看外面。
“你他妈什么习惯啊,拿你衣服给我擦了。”连野又想伸手,邵年说着回身挡住连野。“我尿什么了尿,你
哪只眼睛看到我尿了。牛逼是吧!敢他妈踹我。”说着撕撕扒扒地想还连野那一脚。邵年一抬手掐住那人的脖子,
将那人顶在车子上。“操你妈的,给我老实点!”“你他妈放开我,听见没有。”那人仍然嘴硬着。连野急了,
“我让你嘴硬!”一脚又踢过来。我看不见他踢在哪里,但是车子又忽悠地颤动了一下。“你们他妈敢打我,大
哥,大哥……”那人声嘶力竭地大喊。这时候从粥铺里跑出四五个人冲这边跑过来,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蓝
西服的男人冲到近前,“东子!东子!怎么了?啊?”我一看出来这么多人,车上还有枪,我怕事情闹大,就急
忙拉开车门跳下车。邵年仍然没有松开那只手,连野转过身挡住邵年。“怎么回事,你们放开他!”邵年一手掐
着那人的脖子,回过头平静地说:“你问他吧!”我下车的一刹那,我看见那人惊异地看着我,也许他压根就没
想到,他的“一举一动”会被我看见,他更想不到。刚才他撒尿的时候,会有一把枪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公分的
距离。
“是误会,你那哥们在我们的车上撒尿,我兄弟急了点。”我一把手拉住连野说:“没什么,是个误会。”
我示意邵年放开那小子。也许是那小子压根就没想到车上有人,所以也就没抵赖,拍拍衣服,恶狠狠地看了连野
一眼。
“就是往你们车上撒尿,你们就动手啊。把你车淹了,还是怎么的,多大个事儿啊!”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了
看挨揍的人,抬手推了我一下,我用手搪开。“事儿呢,就是这么回事儿。打也打了,大半夜的,你们真想整事,
那我们就奉陪。”“我说小子,别太牛逼了。不是好事,知道吗?”那几人似乎有意思动手,向我们靠过来。此
时我的拳头已经攥紧,要打他那个部位,已经在视线里标上了记号。不敢说能迅速撂倒几个,邵年、连野凭着我
们四年的特种兵,我想跟他们五个交手,应该不会吃亏。而此时,我却想起了王勇说过的一句话:你是警察还不
知道该怎么做事不犯毛病吗。不管金豆子会不会报警,我们也不应该让谁记得我们,或者记得我们的车。
几秒钟的僵持后。撒尿的人,拉了拉三十多岁的男人,“算了,大哥!走吧,走吧!”也许有台阶谁都会考
虑一下,“操你妈,你们听好了,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你们,以后少在南岗晃悠。”说完那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身边的几个人也骂骂咧咧地走了。
邵年拉开车门,接过连野的塑料袋。回到车上,连野拿出一个包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看了一眼连
野。发现他没吃,而是坐在那里点上一支烟。“怎么不吃啊?”“一想那傻逼在那里撒尿,我就恶心。”“尿车
轱辘上了,又不是尿你身上了。”邵年接了一句,他说的让我感到恶心,我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扔到了外面。“少
白,你说我们刚才窝囊不窝囊?”连野话没说完,就准备发动车子。“别开车!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觉得窝
囊,你们兄弟俩帮我出气,你连野觉得窝囊,我也不会看着不管,要不你今天晚上回去都睡不好觉。”我实在是
太了解连野了。邵年一笑,“我靠,我看出来了,今天你们收拾一个不舒服啊。”“连野,你把车停到大成街那
边去。别熄火,老规矩,速战速决。”“哦了!”我跟邵年下了车,看着连野把车子停到了街口的暗处。看着连
野小跑回来,我们三个又重新返回粥铺。
我刚推开门,连野一个箭步冲进去。我这才看见,此时连野手里拿着那把五连发,在右边的墙角,那几个人
坐在那里。那个穿蓝西服的人,嘴里仍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邵年经过门口的啤酒箱子的时候,随手抓出一个
瓶子。连野已经到了那几个人的近前,我们的出现让他们感觉非常意外,更意外的应该是连野手里的那把枪,还
没等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连野已经一枪托砸过去,第一个见彩的就是那个三十多岁所谓大哥的男人。一下子载
到地上,桌子被他带翻了,碟子盘子碎了一地,旁边几个人没敢动,连野用枪托挨个修理,把那几个人砸得满头
鲜血。
不到一分钟,解决战斗,桌子翻了,碗蝶的碎片散了一地。邵年手里的瓶子也碎了,那几个人倒在地上。连
野走到向车上撒尿的人,蹲在地上抓起那小子的脑袋说:“市政府三令五申,不让随地大小便,你不知道,啊?
你他妈尿就尿了,不道歉还装你妈的大爷啊!”那小子不说话,头上血滴在地上。邵年看了一下周围,在旁边的
桌子上,拿了一张餐巾纸,认真地擦着手。所有的食客都被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呆了。连野又走到那个穿蓝西
服的人面前,“‘大哥’?你是谁‘大哥啊’?你觉得你是老大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就打你了,服不服?啊?
操你妈,你不服,你可以到动力找我。”连野说完,直起身,照着那人的肚子上,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在场的服
务员都吓呆了,远远地躲在一边。邵年拉了拉连野:“走啦!”走到收银台对老板说:“没报警吧?”老板慌忙
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点头。邵年冲着那些服务员一笑:“对不起啊!”
我们三个走出来,急忙向车子那边跑过去,连野上了车,伸了一个懒腰:“爽!少白还是你了解我,今天不
打这孙子,我得好几天睡不好觉。告诉我南岗少来,他妈的,他以为他谁啊!”我没接他的话,“你赶紧把枪送
回去,你跟我不一样,你没有持枪证。”“你不是有吗?”连野说完哈哈大笑,“你就作吧!”我们径直走向车
子。车子仍然回荡着迪吧的嗨曲,连野开心地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也许是自己的一股怨气终于发泄出来,或者我觉得在金豆子的耳朵上打一枪也算是为刘洋报了仇,那晚睡得
特别沉实。
《我的黑道病历》7
(七)
事情过去几天了,金豆子那边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吓坏了。正当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我却接
到王勇的电话。
“你小子够狠的!”
“王哥,我又狠什么了?”
“金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们干的吧?”
“呵呵!”我一笑算是默认。
“我昨天才知道,金豆子已经疯了,现在在江北的精神病医院呢。”
“他们家没想报案吗?不是省厅有人吗?”
“没有动静,你也别太侥幸了,自己注意点。”
报应,心里很舒服。再想起刘洋的时候,不是满眼的忧伤,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的微笑。想想王勇的话,
琢磨起来,似乎他所指的方式并不是象我们所做的那样,但是最终结果,我想也对得起刘队和刘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春天已经悄然来到。这一天我突然接到老黄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局里。我刚找到老
黄的时候,发现老黄有些奇怪。他把我拉到办公室里,关上门。
“我说臭小子,金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金豆子,他有什么事啊?”
“你跟我还来这套,那小子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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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病不病的,我都不明白你说什么。”
老黄将一个卷宗扔到我的面前,我打开一看惊呆了。金豆子清醒了,而且报案了。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性。我审视着老黄的神色。“我可以跟你说,是我干的,不为别的,就为刘队,还有洋洋,什么叫法。这样的人
都能逍遥法外,我真不明白我们干警察的,怎么去保护人民安全……”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这材料是上面刚下来的,金豆子右边耳朵被打掉半拉。现场找到了一枚 77 式手枪弹
头,所以上面感觉这个案子应该是警察内部人做的,对外没有张扬,在内部开始秘密调查。”
“开玩笑吧,有什么证据啊?”
“亏你还是一个警察……我们能破案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每一个案件都有疏漏,查案子你不知道讲究一个
因果关系吗?你不觉得你有重大嫌疑吗?”
“反正没证据又能把我怎么样?”
“证据?想有就有,不需要多说程序上的问题吧。只要把你的枪送去一验……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看在老
刘的份上,听我一句话:自首。”
老黄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没招,趁我们还没找到你的时候,你自首。至于后面的
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我能被判几年?”
“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属于内部案件,本身金豆子的案子就是一了百了,至于你这个我劝你回家跟家说一
声,有什么关系马上使上,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考虑考虑。”
“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我在这儿等你!”
从局里出来,双腿异常沉重,我没有回队里,而是去了王勇新开的饭店。
“……王哥!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都怪我都怪我,没把话跟你说清楚。你别急,老黄既然事先找你,我想他应该有办法解决,他什么人,我
了解。这个事暂时不要跟家里人说。至于其他的事,我去办。”
我喝了点酒,王勇开车把我送到家就去找他省厅的朋友。
第二天,我仍象以往那样,按时到了队里,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所有人都看着我不说话,是啊!还有什
么好说的呢,短短还不到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冲大家一笑,就直接去了分局。老黄坐在那里,手边放着一
个手铐。他看了我一眼,“坐!跟家里说了吗?”我摇摇头。“不说也好。你等会我去看看老陈来了没有。”老
黄出去了,我看着桌上的手铐,一会它就会剥夺了我的自由,我的警察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我把手枪拿出来,摆
弄着,“宝贝啊宝贝啊,你又要换一个主子了。”老黄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见我手里拿着手枪先是愣了一下,后
面跟着陈局。老黄坐在那里:“是不是特喜欢这东西。”我点点头,“知道为什么咱们都说这个东西邪行吗?”
陈局一脸凝重:“先别说枪了,你说你小子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事儿,我怎么跟你叔叔交代啊。”我没说话低着头
坐在那里。陈局转头问老黄:“这个事你说怎么办?”老黄喝了一口茶,“我当了快四十年的警察,第一次玩心
眼。”陈局有点耐不住了:“你心里肯定有谱,快点说,我一会还去厅里开会呢。”老黄白了陈局一眼:“你先
走吧,这个事你就别管了。”陈局走了,老黄一伸手,把我的枪接了过去。
我被秘密拘捕了,暂时关押在动力分局的拘留所里。老黄亲自把我送进去,把我独自一个人关在一间小屋里。
狱管知道我的事情,对我格外照顾。但是这几天,我的意识始终模糊,想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连野第一个来看
我,显然,他们家老爷子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几天没回家,父母也觉得我肯定出了什么事,便找到局里,
得知道一切的时候,母亲惊呆了,坐在对面只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久久不说话,父亲倒是显得异常镇定,问了
些过程便找三叔去了。
走到这一天是我没有想到的,作为警察我没有想到自己与牢房实际要比普通人更近一些。
被关的第七天,我被莫名其妙地释放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开除我的决定。走出分局的那一刻起,我结束了我
短暂的警察生涯。几年后,我还问起为什么我会被秘密释放的时候,回答都是一致的:不清楚!包括老黄在内,
谁也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钱,还是权解决的,到今天都没人完整地告诉我,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后
来在王勇那里听原来的同事说起当时的情景,据说是牵扯太多的人,牵扯太多的关系,至于其中细节,他们只说:
完全高层的处理意见,局里也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所以枪击金豆子一案就选择了沉默中来,沉默中去。奇怪的
是,我的户口被神秘地注销了……
一切都结束了,又好象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在家修养了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事就去网吧打发时
间。我不太喜欢聊天,总觉得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好说的。就戴着耳机听歌,或者玩游戏。这天下午,我刚到网
吧,还没坐定,连野就风风火火赶到这里,“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大哥,你有事说,别总搞得神神秘秘
的。”“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我随着他走出来,他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他也没说干什么去,到
了安埠街下了车,他带着我向胡同里走去。
“你又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突然停住脚步。
“你看你,跟我走不就完了。”
“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
“算命!”
“真有病,都这个年头了,谁还信这个。”说着我就往回走。
“你抽什么风,都到这儿了,算算能死啊。”
“我根本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算什么算。”
“到了你就知道了,算得准不准,我现在不说,赶紧走!”
没办法,我跟着他转了几个圈来到了一个院子前。门口停着两台黑色的奔驰,外面还站着几个人。连野看看
说:“你看看都什么人来算,你还不信呢,我什么时候逗过你,真是的。”“你他妈记性真不好,你忘了你给我
找的什么给黄片配音了,那不是逗我是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那不是工作啊,工作不分贵贱,不分颜
色……”“拉倒吧你,什么话到你那都有理!”我随着他走进院子,在正房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连野悄声问:
“师傅在家吗?”那女人看看我点点头“等一会,现在有人!”我们俩个只好站在那里等,一支烟的时间,房门
打开,走出一个人,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我看着那个人出了院门,上了车。“我靠,肯
定是黑道大哥,你看那气派!”连野羡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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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们了!”中年妇女说。便回身推开房门。我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一个老头咳嗽了一声:“等你好久
了!”声音干瘪,甚至有点发尖。“等谁?”“当然是你了,今天下午有贵客。”装神弄鬼的,我没在意。看着
一屋子的佛龛,正对着门的是满墙的菩萨和佛祖塑像,有点晕忽忽的。每尊菩萨前,都是香烟缭绕。屋里笼罩在
一层近似阴森的氛围里,在菩萨墙的右边,端坐着身着长衫的一位老者,声音是他发出来的,此时连野正挨个给
那些祖师爷膜拜。我站在一边看着他,还真他妈虔诚。
礼拜完毕,连野才对老者说:“师傅,你给我这个哥们看看,他最近比较背……”连野话还没说完,老头一
抬手:“别说了,我都知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与这位施主说几句话。”我跟连野:“那你先出去吧,
看样子大师想跟我说点见不得人的话!”“你别瞎说行不行?”连野关上门,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俩个人。
“施主请坐,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是人的命是天注定的,这个你要信!”
“你怎么看出来我不信的?”
“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我这才注意到,老者的眼睛黑洞洞的。“别吓唬我,你还知道什么。”“我还
知道你刚刚逃过一劫……”“我朋友跟你说的吧!”“没有,听你说话就能感觉到,你口气不稳,过去的事,咱
就不说了,把你的右手给我……”我伸出右手,他接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捏了几下,接着量了一下长短。然后放
下我的手,摇摇头说:“唉!注定命中多灾多难!”“什么意思?”“施主,手外侧坚硬,内侧松软。不是一个
干重活的人,外侧坚硬说明你内心比较坚强,有主见。说句你不喜欢听的,你最近还会走霉运。”他顿了顿。
“我最近是挺倒霉的!”我看着自己的手。“霉只是生命一种境界,旺也是一种境界,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什么都是暂时的。”“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会好起来。”“谁都是这样!”“你什么都看不见,给自己算过
吗?”“算过,命中有,闭眼看世间更清楚。你那位外面的朋友,上午来过,但是有些话我没有告诉他,所以我
让他把你找来。”“他怎么了?”“你那位朋友比较粘色,命中有大劫!而且难以破关。”“真的假的。你是不
是忽悠我呢,什么破关不破关的,不就是想要点钱嘛!”“施主你误会了,来我这里的人,我分文不取。我只是
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那你说说我朋友吧!”“他命犯桃花命劫,你一定一定要告诫他远离女人。”“远离
女色?他好象办不到。”“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人的生死都是定数,而且你跟他命中犯克!”“我们俩犯克?
怎么可能。”“还是因为女人,你们俩因女人而相争。”“他看上的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的有什么争不争
的。”“世上没有仙,但是人有命,命可容也能克,所以你们必须分开,这话我没跟他说。”“为什么不跟他说,
跟我说?”“因为我跟你说的,是希望你帮助他,而这些话如果对他说,非常不好。”“你别卖关子了,不就是
想要点钱破关吗?我明白,都是骗人的把戏,口说不要钱,不要钱你干这玩意,我们俩什么关系,还命相克,他
救过我的命!”“施主别激动,这种话听着不舒服,但是你还是要往心里去才行。他命中有劫数,你一定要让他
注意点。时候不早了,既然来了,就上柱香吧!”我点香的时候,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江湖术
士,都是骗人的把戏。“你们家这么多菩萨,我给谁上啊?”“想给谁上就给谁上,这个就是要看缘分!”我只
认识观音,就将香插在观音的香炉里。“多少钱?”“不要钱,老衲不送!”一个奇怪的人。我打开门走出来,
连野急忙迎上来。“怎么样?准不准?”“准个屁,在那儿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呢,我上午来了,他没见过
你,但是说你说得很准啊,他说想见见你,所以我才把你找来!”“你吃多了撑的,相信这些玩意。”“你看你
怎么就不信呢,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说你最近有坎,但是能过去,这个还不准,我连你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他就能算出来。”
对于算命先生的话我没往心里去,也没把那些话告诉连野,在我看来,那都是迷信的东西。
工作没了,父亲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给我脸色,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母亲看得很开:“早就不想让你干了,
太危险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可不想咱们家成为烈士家属。”老爸狠狠地瞪了一眼母亲,我知道,老爸曾
经一度以自己的儿子是警察而觉得无尚荣耀。而今,外界不清楚为什么我被开除,邻居也是众说纷纭,父母所承
担的不再是那份自豪。
自从离开警队以后,我就一直猫在家里,平时很少出去。一天,我们一家人刚看完《新闻联播》后面正好是
天气预报,第一个城市就是首都。北京一直很想去的地方。去看看升旗,去感受一下国际都市的氛围。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隔着车窗看着眼前这个城市哈尔滨,多少次,我因为能回到这里而激动不以,可今天
我却为能逃出这个城市,而心情欣慰。车轮刚刚滚动,我对面的空位上才出现一个女孩,满头大汗,拉着一个非
常夸张的旅行箱。看座位还在,她舒了一口气,“你能帮我把箱子抬到上面去吗?”知道自己抗不上去,还拿这
么大的箱子,无非就是觉得好心人很多,肯定会有人帮她拿上去。别以为是美女,就谁都会帮你。我看了一眼,
没有理会。他只好求旁边的人把巨大的箱子举到上面,然后又把衣服堆在箱子上面,然后又跳上去,从箱子里又
拿出几件衣服和一大口袋食物,然后又合上箱子跳下来。我觉得好笑,跟她相比,我的行李只有一个手包。她一
切安排好之后,落座在我的对面,看见我看她,就冷冷地说了一句:“看什么看?没人味。”我赶紧收住笑容,
但是却没有生气。也许是我准备以一个好心情去面对北京吧。
我出来的时候匆忙,身边除了手包以外,什么都没有,我这才发现,一夜的火车,我是应该买些吃的喝的,
还好车上有流动的售货车,我也买了一些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上,因为对面的“食物山”让我感觉异常压抑。
她除了吃没别的举动,终于她说话了,“到北京几点?”我装作没听见,眼神仍然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
“喂,问你呢?到北京几点?”我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烟,站起来去过道抽烟了。“哑巴吧?”我听见她好
象在背后说我。我抽完烟回来的时候,那女孩似乎因为攻下“山头”而处于休眠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垃
圾山”。我把烟放在桌上坐下,我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微微跳动的睫毛出卖了她。这一夜我始终没睡,一盒烟被
我彻底消灭掉了。随着太阳再一次升起,我看到了首都北京。临下车的时候,车上有人卖北京地图,“我要一张
……”“你不是哑巴啊?”我瞪了她一眼。
火车终于徐徐靠在站台上喘着粗气,我也终于踏在了北京的土地上,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我站在广场上看
着这个城市。虽然是早上七点多但是已经是人头攒动,挤出人群找一个高点的地方,分辨一下方向。最后决定,
先是看看我们的天安门,我坐地铁到了前门,升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走走看看,这个时候,我被一个大娘拉
住,“去长城吗……”
我被她带上一辆小公共。开始七十,后来加到一百二,我当时想,骗就骗了,反正下一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来
呢,出门在外就是心情要好。全车二十几人,就我兴致一直很好,走走这里,看看那里。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操
着很浓重的南方口音的男人。他起初不怎么说话,一路上,就看到他在座位上睡觉,对于“导游”屡次提出加价
都跟我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人家弄醒他,“再交三十块钱!”他就迷迷糊糊地从钱包里拿出钱给人家,有
一掏钱的时候,把身份证带出来,掉在我的脚边,我拾起来的时候,很随便地看了一眼:贵州人,名字挺特别的
——甘隆。我推推他,把身份证给他递过去,他迷蒙中接了过去,谢谢都没说,继续睡觉。
走了几个不知名的地方,最后到了长城的水关,导游象羊倌一样对大家喊:“两个小时自由时间,到点不回
来,后果自负,我们可不等你!”很多人摇着脑袋自认倒霉。城门附近有很多卖纪念品的小摊床,琳琅满目地摆
着很多关于长城的纪念品,那个贵州人跟在我旁边看着这些东西。这些小商贩趁机兜售那些廉价却要个天价的纪
念品。我只是看,但是不用手去碰,职业习惯,觉得这些人都觉得不那么地道。贵州人却十分好奇地一件一件拿
起来摆弄,看了好几个,却没有买的意思。突然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挤过来一个人,直接向贵州人靠过去,没
看东西却总是用余光窥探贵州人的举动。贵州人几乎看完全部的商品,商贩也看出来他不想买任何东西,就当贵
州人将一件青铜色长城圆盘放回原处的瞬间,旁边的那个人突然用胳膊碰了贵州人一下,贵州人手不稳,长城圆
盘滚落在地上,摔成两半。“碰瓷”这么老的手法,我暗笑。那商贩果然会演戏,一下就急了:“喂!你不买可
以,这给我弄坏了,你丫得赔。”说着就来拉贵州人的手腕,贵州人忙抽手,转头在看碰他的那个人的时候,发
现那人已经走了。商贩从里面钻出来,拉着贵州人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嚷嚷索赔。我从地上捡起那个圆盘,从碎
裂处看得出来,就是一个石膏做的,不值几个钱。
身边已经聚集了旁边几个摊位的商贩,把我俩围在中间。这个时候我向面包车看过去,发现导游正跟几个司
机聊天。那个商贩揪着贵州人的衣领:“赔不赔吧?不赔你丫今天走不了……”“又不是我碰掉的,我赔什么,
你们敲诈是不是?还有没有王法了……”旁边还有人起哄架秧子,“不赔抽丫的……”“抽他……抽他!”眼看
几个人比比画画就要动手。我上前一抓那个商贩的手,一用力将贵州人解脱出来。“有话好说,干嘛动手,你这
个东西是石膏做的,你说赔多少钱?”毕竟东西坏了始终是要赔的。“四百!一个子都不能少。”“开什么玩笑!
这么一个破东西,你们要四百,啊?”贵州人不服软。“就四百,赔不赔吧?”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显然
都是当地的人,游客都站得远远的看着这里。“你这是敲诈。”我把贵州人挡在身后,“少他妈废话,不给钱,
今儿你们就甭想走。”“你们又不是黑社会,能把我们怎么样?”“哎呀,不抽你是不行了。”说完那个商贩倚
仗人多,一拳朝我打过来,我照着他打过来的拳头迎上去一拳,一声闷响,那个人手猛地往回一缩。接着高喊一
声:“哥们们,抽丫挺的!”旁边的人跃跃欲试。“住手!”我把警官证拿出来,所有人一愣,几个人仔细地端
详了一下,人群就散开了。旁边几个人还小声嘀咕着:“外地的警察在北京好使吗?”“当然好使,在哪里都是
警察……”其实这个警官证我一直没有上交,我只想留一个纪念而已,没想到今天用上了。那个商贩这个时候口
气明显软了下来:“警察怎么了?东西给我弄坏了就得赔!”“赔可以,就给你十块钱!”“开玩笑,十块钱能
行吗?一百!”“这样吧!咱们报警吧!我就想看看北京警察怎么处理!”僵持中,一个和事老走过来,从贵州
人手里接过十块钱塞给商贩:“行了,行了,丫又不是故意的。”就这样,商贩拿着钱钻了回去。
我们俩这才开始爬长城,爬到最高处,俯瞰下面那些摊床的时候,发现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人小的跟蚂蚁一
样。贵州人抬抬脚:“我他妈踩死你们。”我看看他,没搭理他,感觉这个人挺没心没肺的。我深吸一口气,不
到长城非好汉,我终于圆了这句话。
回到车上,离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这个时候也有点饿了。我们上车的时候,发现其他人早就回来了。导游
还算尽责清点人数,看人到齐了,冲司机大喊了一声:“开车,吃饭去。”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争吵的时候,北京
总说:你丫什么,丫什么。我就问女导游:“导游同志,你们北京人总说‘丫、丫’的,是什么意思。”导游一
下子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司机一回头:“真对不住您嘞,这个可解释不了。”我看他的表情猜想一定是骂人
的话。
车子拐弯抹角把我们拉到一个很偏僻的小饭店,一进屋,再拿起菜单,什么都明白了。宰你没商量。一盘土
豆丝二十,当然你可以不吃,附近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地方。看看表,已经快六点多了,心想回城里再吃,索性
饿着肚子在车旁抽烟,这时,那个贵州人拎着相机走过来。指指聚在一边的司机和导游们说:“我真不晓得北京
人居然是这样的。”我一笑没说话。“刚才多谢,请问兄弟在哪里发财?”我看了看他随口说道:“待业!”
“东北人?东北哪里的?”他似乎听我的口音感觉很兴奋。“哈尔滨!”“真的,我过几天就想去那里看看。”
出门在外,我对这种套近乎的人非常讨厌,也懒得继续跟他闲扯。我扔掉烟头,回到了车上,他也跟着上了车,
坐在我的旁边。“兄弟,认识是缘,回城里我请客。”我当时第一感觉就是:笨蛋一个,我点头应承着。心想着,
跟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什么饭。
没几个人吃饭,导游看看大家,一挥手,今天的旅游就算结束了,不管人家导游专业不专业,他们还是很敬
业的,问清楚住的宾馆,一路上不断地往下扔人。我在前门下的车,一天下来感觉很疲惫。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
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看看升旗。我在珠市口找了一家旅店,登完记,我刚把身份证塞到包里。发现白天一起出
游的那个贵州人甘隆站在我身后。
“太巧了吧?”我有点疑惑。
“不是巧,我是跟着你来的。”他倒很直接。
“你跟着我干什么?”戒备心使得我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友善了。
“别急嘛兄弟,说好了我请客……”我看他晃晃手中的门牌号。
我回到房间开始洗澡,这个时候我听见手机响,我赤着身子走出来接电话,是母亲:“我说少爷,你一天一
宿没回来,去哪疯了,晚上该回来了吧?”“妈,我后天回去。”“后天,你在哪啊?”我看了一眼电视,正好
又是天气预报,正好说到北京,我知道父母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就是电视上说的……”“电视上?”“你儿
子在北京……”电话那边好一段沉默。“你怎么跑北京去了,怎么走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我说了你能让我来
吗?”妈妈许久没说话,最后才慢慢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我合上电话,正想返回浴室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女孩推门走进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下身,“你怎么
进来的,出去,出去!”职业习惯,我不会忘记锁门的。那女人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向我靠过来,“哟!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帮你按摩按摩。”“出去,听见没有!”不用问,选择这种小店,肯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特意把门锁好,没想到,服务员有钥匙。那女人仍然往前走,边走边脱身上的衣服,我抓起床上的衣服开始穿。
门“咣”的一声被踹开,闯进来俩个人。“警察!都蹲下!”那女人马上就蹲了下来。我再一看那俩个“警
察”,五大三粗的,头发寸短,没着装,口音一听也不是北京当地的。“你看他妈什么看,蹲下,知道犯什么事
了吗?”我仍就没蹲下,其中一个走过去把电视声音开大,另一个把门一关。“你他妈居然敢嫖猖!”另一个复
合道:“带回去!通知家属领人。”我把裤子穿好,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看他们怎么继续演下去。“哎哟,
还挺牛逼!”其中一个居然撸起胳膊想伸手打我,“别动手,这样吧!你们把证件给我看一下,要不我报警。”
说着我拿起电话。“报他妈什么警,我们就是警察!”“行,行,把证件给我看一下。”“要什么证件,你这是
嫖娼知道吗?装什么糊涂,治安罚款。”这个时候,其中一个男子悄悄打开门,将那个女的放了出去。我笑了笑,
“罚多少?”“五千!”“太贵了吧?哥们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少点行吗?”“少罗嗦,跟我们还讲价还价
呢,少一分钱都不行!”“既然这样,好吧,钱包在那里,你自己拿吧!”“哼!算你识相!”其中一个伸手拿
起我放在电视旁边的手包……他的手抖了下,钱包没拿出来,警官证却拿在手里,那个人看了看,又传到另一个
男人手里,我继续抽着烟。“哎哟,哈尔滨的,这不是老乡吗?你看这是怎么弄的。”俩个人的态度急转
360’。“老乡?你不是拿钱吗?”那个男人急忙将我的警官证放回包里,“误会,绝对是误会。一个系统的,一
个系统的。”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喊了一声进来,那俩个人一哆嗦。门开了,是贵州人甘隆。甘隆一看屋里
有人刚想说话,那俩个人赶紧扔下一句话“大哥你歇着!”便夺门而走。甘隆看着俩个人离去的背影说:“朋友
挺多的嘛!”我一笑,“你先坐会儿……”重新回到浴室。
晚饭甘隆说什么都要请客,虽然没吃什么好东西,也花了四百多块。席间得知,他是一个药贩子,主要卖些
关于蛇产品,什么蛇胆、蛇粉、蛇皮制品、蛇鞭……“蛇鞭?是什么东西?”我非常疑惑,“不懂了吧?蛇鞭就
是蛇的那个东西。”“拉倒吧你,蛇那么小有什么鞭。”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我给上一课,雄性的蛇的有鞭的,
而且还是两根,把它泡在药酒里有壮阳的作用……”听得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天晚上,甘隆告诉我,他这次主要就是到东北考察一下市场,有没有这类的蛇产品,本来是想到长春的,
但是遇到了我就准备让我做他的东北总代理。对药材我是一窍不通,更别说蛇不蛇的鞭不鞭的了。但是他执意要
我做这行,他说他相信我。最后在分手的时候,他说回去之后,就给我打过来十万块钱启动经费,还有一批价值
一万块钱的蛇产品。
这个事儿,我觉得没谱,先不说生意不生意的,十万块就有点扯淡。回到哈尔滨我就把这个事情忘了,也没
跟父母提起。结果第七天,就收到火车站发来的提货单,当天下午,接到甘隆的电话,告诉我十万已经打到我的
帐户上,我脑袋当时嗡嗡的。货提回来,十几个大箱子,堆满我一屋子。我打开包装,才生平第一次看到蛇鞭是
什么东西。老爸在旁边拿起蛇鞭看,“蛇还有鞭,活了快五十了,第一次听说。”在包装里还有一个精美的布袋,
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蛇皮手包。我把药品对照发货单挨个点数摆放,其中里面还有一张报价单,甘隆知道我没
做过,所以单子上都已经注解了批发价和零售价。但是单子上有一样却没有货,就是胆红素,标价 12 万一公斤。
老爸跟着我好奇地看那些东西,“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明天开始做生意了。”父亲一头雾水,
“这东西卖给谁去啊?”“没关系,卡上还有十万启动资金。”老爸将信将疑地看看我。
办执照的时候,才知道,我这十万块钱是不能申请经营药材的许可证,跑了几天,也没找到什么熟人办下来,
好在甘隆没有催我,我拿了几样东西送给肖克他们,他们拿着这个东西仔细地端详着,肖克说:“你可真能倒腾,
这东西还有鞭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我靠近他耳边说:“这东西壮阳……”肖克打开一盒用嘴咬了一下,“大哥,
这个东西是泡酒的,不是干吃的。”“操!不早说,那这几袋又是什么?”“蛇粉,不过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
美丽的嫂子的。”“什么意思,美容的!”“好,好!我收下了,谢谢老弟!”柴姐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哟,
帅哥来了!”肖克急忙将蛇鞭塞在抽屉里。“肖,藏什么好东西呢?给我看看。”“哎呀,不能看。”“我是法
医,有什么不能看的。”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蛇鞭,“这是什么东西啊?”“蛇鞭!”“什么鞭?”“蛇鞭!”肖
克忍着不笑。柴姐仔细打量着,“蛇还有鞭?”“柴姐,别看了,这个东西跟你没关系,这个才是送给你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瓶蛇油膏。“绝对美容!”“哎哟,谢谢老弟想着我们啊,这一包又送谁的?”“给王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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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连野和邵年知道我要做药材生意的时候,都有点不相信。连野说他认识一个做外贸生意的老远,跟他爸关
系不错,好象听他提过,他老婆手上有这么一个执照,好象是一个药材公司的,因为转行,那执照好象放置着。
我看着连野他俩,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我的黑道病历》82007-03-15 14:49:42
(八)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连野终于找到这个女人——红姐,我们下午四点约在拿铁咖啡厅见面,很快一个看上去
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没有问候,第一句就是:“哟,都是帅哥啊!”我提出买下她的执照,
红姐一笑说:“我这个执照办的时候,不算人情费就花了八十万,你准备多少钱买吧?”“什么执照这么贵?”
我只在心里想,嘴上却没敢问。红姐看看我,“不过……”“我买不起!”我抢先说。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甘隆
给我的十万狗屁都干不了。没有经营许可就开不出发票,也就进不了正规的药店销售。红姐笑笑:“急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呢。我总得知道我把执照借给谁了吧?”借?我没敢想过,八十多万的执照,她会借给我。“我叫少
白!”“少白,名字挺好听的,假的吧!”连野在一旁忙接话:“红姐,真的真的,怎么敢骗你啊,怎么说也有
老远一个面儿呢!”红姐好象丝毫不买什么“老远”的帐,“提他干什么,我们都离婚好几年了,跟他没关系,
知道吗?今天你们来找我,要不你就找老远,看他能不能借你!”连野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想提提熟人套太近乎,
却碰了一鼻子灰,红着脸不说话了。我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走好运了。“谢谢红姐!”“先
别谢我,我还没吃饭呢!”“吃饭没问题,你说地方吧?”红姐看看连野和邵年说:“他俩是不是都有事儿?”
“有事?对,有事!有事!”连野顺着台阶往下出溜:“对,对。我俩正好有事儿,就不陪你们了。”说完起身
就要走,我忙站起来,随着连野走到门口,连野捅捅我:“她是看上你了,就知道她特有钱,你傍上她,你就发
达了。”
我看着连野跟邵年打车走了。我回到座位上,红姐仔细地端详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红姐,咱们去哪
吃?”“就到小野旁边的东方包子铺吧?”我知道那里,虽然包子很出名,但是门脸很破旧,不是请人吃饭办事
的地方。“换一个地方吧?那里太……”“等你赚了钱再请我吃顿大餐吧!”
包子铺再怎么消费,也花不了几个钱,结完帐已经是快七点多了,她没有离去的意思,我就只能陪着她,跟
她又去了肯德基聊天,我心里只关心执照什么时候借我。第一次感觉做生意这么麻烦。
聊到快十点了,我想着这该回家了吧,结果,我被她拉到了旁边的小野迪厅。她要一桌子东西,还有一瓶
XO,我不喝酒的原因是一喝就倒,父亲骨血遗传。她几次给我倒酒我都拒绝了,最后,她似乎有点生气,我才勉
强地沾了沾唇。她自己大概喝了半瓶以后,就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摇头。说实话,她是那种浑身
散发成熟魅力的女人,穿着时尚有品味,而且一看便知其装扮价格不菲。她坐在那里摇头,很多人过来跟她打招
呼。更多男人则偷偷地看着她。她摇起来没完,最后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我忙过去抱住她,她不摇了,抓着
我的胳膊不放。我以为她喝多了,就说:“我送你回家吧!”“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回去太可怕了,就我一个
人。你陪我喝酒,喝……”她抓起酒杯往嘴里倒,我一把拦下,酒水洒我俩的衣服上,她用手胡乱地拍打着,也
打到了我的胸前,突然她瘫软在我的怀里,一会她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就这样抱着她,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她
醒了,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摇晃着向外面走去,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红姐,你要走啊?”我忙掏钱结帐,红姐
一把打开我的手,“拿什么钱,我在这里签单的……”说完从包里拿出三百元塞给服务生。拿钱的一瞬间,哗啦
掉在地上好多东西,我去捡的时候,才发现里边还有摇头丸。
她摇晃着往门口走去,我想去扶她,都被她推开,走到外面,我伸手拦车,“你走吧!”她冲我挥挥手,险
些摔倒,我忙扶住她。“红姐,我送你回家!”“你送我回家,是不是想跟我上床,啊?是不是啊?”说完大笑,
“男人都是这样!送吧!上床就上床!”车子开到鸿翔路上一个小区前停了下来,“几楼啊?”她指指前面,就
闭上了眼睛。我扶不动她,就把她背起来,她在我背后喃喃地说:“你真像他,真像……”
打开房门后,我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突然一下子坐起来,吓了我一跳,“我车呢?”“车?什么
车?”“我车呢?车呢?”“我没看见你开车啊?”“废话,我能把车开到楼上去啊!”“你停哪了?”“松蕾
的地下停车场……算了,明天再去取吧,反正她也不敢给我弄丢了。”说完,倒头便睡。
我回到家已经深夜了,老爸还没睡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轻轻地脱掉鞋子。“喝酒了?”“没喝啊?”
“那一身酒气……”我才想起来是红姐洒在我身上的。
第二天下午了,我还在等红姐的电话,我真怕她喝多了把这个事儿忘了。已经快四点了,我才接到她的电话。
我再一次去她家,我敲了几下门。“门没锁。”我推门进去,她好象是刚起来。发现床上很乱,她穿着睡衣坐在
地毯上抽烟。看见我进去她才站起来,当着我的面,把壁画拉开,从保险箱里拿出那个执照,“你去工商申请一
下就能用,我已经跟张科长说完了,你直接去找他就行!”我接过盖着红戳的执照一看,发现是《恒信药业》,
注册资金 1500 万,经营范围:生产、销售。我本以为只借一个能卖药材的公司执照就行,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具备
生产、销售,其实就是一个药厂的执照。怪不得要八十万才能办下来。“这样吧!红姐,我每年交你五万的管理
费吧?”“五万?我不要,你那点钱好好做生意吧?”
很快我在七彩城六楼租下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红姐认识这里的老板,租金打四折,折合一个月才一千
多。她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感激不尽。总是找机会报答她,而她也只来过一次,再找她,不是今天在香港,就是
明天在广州。一晃小半年过去了,蛇类药材在东北几乎没有,做了十几年药材生意的人,也没见过蛇鞭,起初他
们根本就不信,但是我有甘隆公司的资质证明以及当地毒蛇研究所的证明书,所以一时新鲜,进价 25 块钱的蛇鞭,
居然批发还要 50 元,据说他们零售 120 元,暴利不说,我这边资金回流的也非常快,很快我把市场扩大到长春的
药材市场。手下也有了六个业务员,其中包括郭小东,因为我一直找机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找到他,让
他负责整个销售部,事事都特别信赖他,原因很简单,孝顺父母的人人品应该差不了,当然工资也不少开给他。
行内对我也有个称呼:小蛇贩子。因为那年我才二十二岁。
货走得快,东北几大市场只有我蛇类产品,从整蛇到包装精美的蛇胆,据甘隆后来说,曾经有东北几家业户,
按照产品上的地址找到他那里,要现金进货,而甘隆只给了他们我的电话,这一点上,我觉得甘隆很有诚信,也
懂得保护市场。事业顺风顺水,不到一年,我尽赚四十多万,我自己买了房子,花了十一万买了一套自己梦寐以
求的专业胆机发烧音响,连不喜欢听歌曲的连野也总找机会去我家欣赏音乐。后来通过朋友的关系,用四万买了
一辆走私本田轿车,通过在部队的老叔,我挂着部队的牌照。从那以后,连野总是借我的车,经常带着女孩兜风。
平时一起出去吃饭,我也不怎么让他们拿钱,他们缺钱的时候,我也是奔儿都不打,用多少拿多少。后来甘隆应
我邀请,来了一次哈尔滨,我去机场接的他,之后在连野、邵年、小东的陪同下,去大平那里吃的饭,大平也很
惊讶我突然暴富。除了赠了一瓶酒,就没过来跟我说话。陪甘隆玩了几天,临走的时候,他才跟我说:“不够意
思,都说东北的小姐漂亮,你都没给我找一个!”
那段时间,父母又再一次以我为骄傲。我经常故意把车停在家楼下,邻居都知道是我的车,见到父母问候也
成了:你们家少爷回来了!但是我很少回家,几乎天天在外面跟这些哥们在一起。身上穿的西服都四千多一套,
手机也是出什么新款,我就用什么的,数年后再看自己当时属于极度“膨胀期”。当然这是后话。
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有房子有车,但是身边却从来没有女朋友,有时候陪红姐回来,出去陪陪她玩玩,她也从
来没有刁难过我,更没有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我就把她当成亲姐一样看待。而连野和邵年却总觉得我们之间
有点什么。我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觉得自己这点钱跟她比起来什么都不算,而她也总是告诫我:做生意,要稳,
要稳!我当时答应着,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后来回想,我当时究竟赚了多少钱,我自己都不知道,天天花钱,天
天进钱。感觉生意是如此简单。没什么经营管理,全部现金走帐。生意在我“花天酒地”中,还是渐渐做大了,
经常有找我洽谈一些合作的,我都是以高姿态跟这些父辈的人谈合作。随着业务增大,我已经不满足单纯地销售
蛇类产品。最后鞍山的一家小药厂找到我,声称生产一种治疗近视的“视力佳”口服液,因为他们目前还没有申
请到执照,所以想在产品上打上《恒信药业》的字样,挂名在我公司名下。利润上五五开。当时很多孩子近视,
购买的父母也异常多,因为手续齐全,哈市的药店的柜台几乎都有这种口服液,卖了近一个月,大大的赚了一笔。
现在想想,喝点什么东西就能治疗近视,真是天方夜潭。当然货走得好,鞍山方面非常满意,老总亲自过来,送
了我三万块钱。我把这些钱全部作为奖金发给大家了。所谓的“事业”忙起来,我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平时晚
上基本上都是玩,连野那小子也不怎么上班,经常跟我混在一起。
有一天,我照例在公司点一卯,开车去台球室找连野他们去了,台球我打不过邵年,无非就是到那里扎堆,
跟兄弟们胡侃而已。总去那里,自然就认识很多人,当然这些人也很快知道我叫少白,总在一起谈的基本上也是
道上的事情,谁把谁杀了,谁又进去了。因为我毕竟出过点所谓道上的狠事儿。所以他们对我都很“尊敬”。一
进台球室就有很多人跟我打招呼,而我也只是点点头。玩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跟连野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小
东离开了,开车路过家门口,就准备上去看一眼,车子刚进小区门口,我就远远地看见,母亲好象在跟一个卖西
瓜的在那争吵。我把车开过去,在西瓜摊前停下。傻明子依旧坐在墙角那里,咧着嘴在那傻笑。“你干啥去?”
我没搭理他。母亲看我过来了,就不说话了。小贩子还在嚷嚷:“什么叫不甜,长舌头了吗?买不起就别买,退
什么退。”我把母亲拉到一边,此时我听见旁边的人小声告诉买西瓜的,“别喊了,她儿子来了。”那卖西瓜好
象没看到我的一样,挥舞着手中的西瓜刀继续叫嚣:“来了怎么样?照样不退!”
“妈,你回家吧!咱不差这点钱,你上楼吧!”此时老爸大概是听到争吵也跑了下来。我一拦他俩,“你们
都上去吧!我来处理。”他们看了我一眼就上楼了。我看了一眼卖西瓜的,仨个男人一个女人,旁边拴着一个马
车。那男人好象示威一样,将母亲要退的西瓜用刀砍得稀碎。刀剁在板子上发出“咣咣”的响声。我走过去,
“西瓜我们不退了!”“当然不能退,你听谁说的西瓜买完切开了还能退的。”旁边几个邻居七嘴八舌地指责小
贩子:“你在这喊了一天了,西瓜不甜不要钱。”“西瓜我是不退了,但是你刚才骂我妈什么来着?”“我骂什
么了?我什么也没骂!”小东在后面刚要伸手,我一把拦住他,“你信不信,我十分钟之内让你管我叫爹……”
“怎么?欺负外地人啊?不怕你们!”说着他握紧手中的西瓜刀。“好!你他妈的等十分钟!”我拿出手机打电
话……
打完电话,我就靠在车上抽烟,那几个卖西瓜的也无心卖了,准备好架势大战一场。没几分钟,三辆车开到
小区门口,连野邵年他们一帮人,呼啦从车上冲下来。连野跑到我跟前,“操他妈的,谁欺负咱妈?”我一指那
几个卖西瓜的。邵年一弯腰从地上就捡起一个砖头,就朝西瓜摊砸过去。不知是准,还是寸,正好打在那个握刀
的肩膀上,那个人当时就往后一个趔趄。邻居们本来围观,一看动手,马上就四处散开,躲得远远的看热闹。连
野他们一涌而上,十几个人,就像一群恶狼撕咬几只小羊一样,三个人根本无法反抗,抱头四处乱窜,连野跳起
来追上去,一个腿拌撂倒,其他人上去一顿乱踢,其中一个爬到西瓜堆前,一伸手,将另一把刀握在手里,邵年
眼尖,那刀还没离地面,就被他一脚踢飞……连野抱起一个西瓜照着那个握刀的脑袋就砸了下去。一声闷响,我
分不清是西瓜还是血,西瓜皮四处乱飞。邻居郑阿姨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一个外地
人讹上你怎么办?”“敢讹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父亲在楼上看到了全部场景,马上下来制止,他们这才停
住手。郑阿姨小声跟我爸嘀咕说:“我的天啊,你儿子可真厉害。”老爸没理她。我走到那个非常嚣张的人面前,
从旁边捡起那把刀,“还牛逼吗?”老爸过来拉我,被连野拦住,“叔,你回去吧!没事的,谁欺负咱家人都不
行!”老爸看到已经停手了,就上了楼。我用刀片敲着那人的脑袋:“你敢骂我妈,你是不是找死啊你!”那人
抱着脑袋不吭声,“不说话就完了……啊?”邵年上去照肚子就一脚,“装死呢?操你妈的!”那个人嚣张气焰
全无,我站起来,猛地朝他胸前就是一脚。“操你妈,你一个卖西瓜这么牛逼。”越骂心里越气,我一脚接着一
脚地踢着,那人胸口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仍用双手护着脑袋。那女人在一边撕心裂肺地喊:“救命啊?杀人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劝阻。最后,她哭着跑过来,用身体挡在那男人的胸前,“别打了,别打
了!”我停下了脚。“你他妈给我记着,以后不许来这里卖西瓜,再看见你,就把你西瓜摊给你砸了。”那女人
拼命地点头。
我看着身边站着的这些兄弟,冲连野说:“去大平那里,今天我请哥们们喝酒!”连野一挥手:“走了,走
了。”大家陆续散去,小东跟邵年站在我旁边,“你们等会,我上去跟我爸妈说一声……”说完就跑上楼。那三
个男人这才在女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我一进屋,老爸迎头一句:“你快成黑社会了,一个西瓜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你妈也真是的,一个西瓜买
了都买了,退什么退。”“打他怎么了?欺负我妈就不行,谁欺负咱家人,我就整死谁!”老爸瞪了我一眼,不
搭理我了。“妈没事吧!不跟那些土包子生气啊!”妈看看我:“以后不能这样打人,出了人命怎么办?”“放
心,人抗打,这几下算得了什么,让他们长个记性!看谁还敢欺负咱家人,我晚上不回来了。”说完,我就下了
楼。
那辆马车已经走了,空地上非常狼籍。就象一场阻击战一样,红红的西瓜瓤象鲜血一样,到处都是。
邵年小东我们到了“和平饭店”那里,连野他们已经在包间里了。一伙人正兴奋地讲着刚才的“战斗”经过。
我在一边的位子上脱下衣服坐下。连野把菜单扔给大家,“今天我替少白谢谢兄弟们。”大家随声复合着,我看
着这些人,心想,如果我们是三个对方是十几个人,能在我身边跟我玩命的也就只有连野和邵年。连野把一个人
拉到我的身边。“知道他是谁吗?”“谁啊?”
“小纪,他爸你认识,分局治安大队的老纪。”我当然记得老纪,但是没想到眼前居然就是他的儿子。我很
客气地跟他礼节性地握握手,我奇怪,一个男人,怎么手像女人似的,手掌软乎乎的。“连野说你比我大,我叫
你大哥吧!”“可别,咱们都是兄弟,别哥,哥的!不习惯。”“好吧!今天我跟大哥好好喝点。”“我不会喝
酒,别为难我。”连野忙在一旁解释:“少白真不能喝,我们喝,来来!倒上都……”
大家正喝得兴头上的时候,大平推门进来:“少白老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大哥啊!没什么,今天就
是兄弟们聚聚。”“你现在混得挺有模样的,兄弟这么多,看样子没多久,动力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我一笑没
说话,总觉得大平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总有点什么很特别的味道。连野拿着酒杯走过来:“大哥,在动力你是老大,
在哈尔滨,手儿多着呢,我们不敢自立山头,来,大哥喝一杯。”大平接过酒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给我一种特
别奇怪的感觉。大平喝完,将酒杯放在桌上一拍我肩膀:“你少白现在也多少有点名气了,开着好车,出过‘大
事’,放过枪,崩过人,事儿平得也漂亮,看这架势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混起来了。到时候,要罩着我点啊!”
他说完这话,脸上没有笑容。我站起来:“大哥,拿我开玩笑呢吧,你在我心中,是这个!”我竖起大拇指。
“我跟你没法比,我那点事儿,跟你比什么都不算!”大平伏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过兄弟,悠着点,别太猛了,
有些老人儿看不惯,明白吗?”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点点头。
大平出去之后,小纪拿着酒杯站起来,“各位,我小纪不能喝酒,但是今天高兴,我干了这一杯,大家随
意!”小纪一仰脖,大家也都把杯中酒干了,很快一个个都小脸猴屁股一样。我坐那里,只喝茶。小纪喝完了,
把杯子倒了倒,我看见他脸瞬间就上色了。他的确不能喝酒,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对众人说:“后天是我老爸的生
日,哥们们都过去,别拿东西,别送红包,给我小纪撑撑门面。”“你真客气,你们家老爷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还需要我们给你撑什么门面。”我笑笑说。小纪指指自己:“是给我撑门面,不是给我爸!”大家哈哈大笑,他
对酒精的反应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我这才想起来,后天也是我妹妹的生日。小纪不提他爸过生日,我都给忘了,
妹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总在学校,几乎就没怎么见到她。
喝得差不多了,连野就嚷着要去金豪蹦迪。看大家高兴,我们就开着车过去了。门口站着张老,正绷着脸观
察每一个人。见我们下了车,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因为他看见,这些人有我,有连野,还有小纪。“张老好!”
“张叔好!”最后小纪在后面蹒跚地走过来,“张叔好!”张老一扶他:“这小子喝多了吧?不回家睡觉,还玩
什么啊?我告诉你爸了。”“没多,没多,都是我哥们,我不能那么没出息。”连野凑到我耳边说:“等一会,
我弄点药玩玩。”他说的是摇头丸,他刚要走,我一把拉住他:“别碰那些东西,会上瘾的。”“上什么瘾,一
会给你弄一粒,你嗨一下就知道多爽了。”
我们在张老的安排下,领位小姐在二楼找了一张大台子,我看着这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说:“你长怎
么高干什么?”“对不起先生,这你得问我妈去。”她说完转身走了。兄弟们往那里一坐,我才想起来,烟在车
里,忘了拿了。我就站起来准备去车里拿烟,小纪见我站起来,他也站起来。“大哥,你去哪里?”“你坐吧!
我去车里拿烟!”“不行,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要保护你。”“你快坐那吧!都晃悠了,我拿烟就回
来。”邵年这才把小纪按在那里。我感觉有点可笑,我需要谁保护,有点电影的味道。
我摇晃着车钥匙朝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刚才的领位小姐就礼貌地说了一声:“先生慢走,欢迎再来!”
“我走什么走,拿烟去。”那女孩子一伸舌头,“对不起!”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刘洋,那表情
真的很像。我打开车门,俯身拿手抠里的烟,我看只剩下两盒中华了,那些烟鬼,这点烟肯定不够。就准备再去
买一条。我上了车,刚发动,我就看见,门口那女孩子正愤怒地看着我。我也没理她,开车走了。在亚麻厂那边
才找到一个烟摊,买了一条,就开车又返回来。我把车停好,就把烟捧在手里,一关车门,烟掉了几包。那个女
孩子急忙跑过来,帮我捡起来,重新堆在我的怀里。“我刚才看见你瞪我了?”她又一伸舌头:“不会吧,这你
也能看见,眼神真好。”“废话,你问问张老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以为你逗我呢?就瞪你了。”“抽这么
多烟。”“人多!怎么给你一盒?”“我可不要!我爸不打死我啊!”
我回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连野在给每个人分东西,我走过去才看见,连野掌心里有十几粒摇头丸。我把烟分
给他们,连野手心里的摇头丸就剩下三颗了。“新货,粉 C,好东西,你没磕过,给你一个就够你享用的了,我呢,
俩个……”说完,他把摇头丸放在啤酒里,晃了晃,就把一整瓶喜力喝光了。喝完了,他就往椅子上一靠,闭上
眼睛不说话。我捏着手心里那片药,不知道该怎么办,邵年走过来,把药片用牙磕成两半,“你没嗨过,你又不
喝酒,就来一个半片吧!含在舌头底下就行,一会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我按照他说的,将半粒含在嘴里,那
东西刚一进口就特别的苦,我差点想吐出来,我忍了忍,继续含着。人生必定要尝试很多东西。过了一会,嘴里
麻麻的,不那么苦了,但是头开始沉重,脖子也发硬。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视野渐渐模糊,感觉脚下在转,
此时舞曲已经嗨到极点,听着电子音乐就象激光一样“啪啪”穿过脑袋,那种被穿透的感觉特别地真实。偶尔音
乐会象陀螺一样,在你太阳穴之间来回环绕。脑袋情不自禁地随着“陀螺”摇动,摇起来以后,脖子感到特别轻
松,就不停地摇着。越摇越舒服,随着药力在体内蔓延,我飞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云层,看见有鸟在身
边飞过。我追着其中一只小鸟,很快我抓到了小鸟,而前面还有只大鹰,我又向老鹰飞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当我飞过两片云的时候,两片云突然向我挤过来,我想从缝隙中飞过去,可是还是被两片云夹在中间,动弹
不得。我用双手去推那两片云,可是怎么也推不动。两片云仍紧紧地夹着我的脑袋。我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看见
是连野按着我的脑袋。我拼命地去挣,企图用手分开,他还是没有松手,继续死死地按着我的头。最后,连野猛
一放手,脑袋就像发射升空的火箭一样,一下子冲起来,摇得比刚才更猛烈。而那种感觉瞬间升腾,就几秒钟,
从后背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瞬间整个人瘫软在那里。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嗨”了。我坐那里愣神地回味刚才
的感觉。思维也清醒了许多,只是感到一阵阵地恶心想吐。连野走过来,一拍我:“兄弟,感觉如何啊?爽不
爽!”“你他妈刚才是不是按着我脑袋来着?”“懂什么,那是‘憋嗨’,不按着你,你刚才能那么爽吗?”
我觉得浑身酸软,就象刚跑完五公里武装跃野一样,使不上力气。不想说话,脑袋发沉,只想睡觉。恶心的
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示意邵年扶我,小纪看见了,我不知道刚才摇了多久,此时看小纪已经醒酒了。他扶住我:
“大哥,你是不是想吐啊?”我点点头,强忍着,小纪小心地把我扶下楼,我看见厕所的一瞬间,冲了进去,胃
里翻江倒海一样地难受,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用冷水洗了把脸。我站在镜子前,看
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脸色铁青,嘴唇泛白。我贴近镜子看自己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瞳孔已经缩到死人一般的
大小。我再仔细看,的确是很小很小。“我死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疼,没死,怎么瞳孔这么小。我在厕所里,
对着镜子站了好一会。小纪推门进来,“大哥,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儿!走吧!”我跟着小纪走出卫
生间。这个时候特别想透透气,清醒一下,我走向门口。那个女孩此时已经休息,站在一边跟姐妹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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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嘴里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我又猛吸一大口,还是感觉不到味道。我舔舔嘴
唇,看看手里的烟。怎么失去味觉了,后来才知道,所有的症状都是吃摇头丸的后果。我干脆掐着烟站在门口,
浑身疲惫不堪。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那女孩见我看她,就跑过来:“先生,有什么吩咐。”“什么先生不先
生的。”“你在这消费,我就得这么叫你!这是规定。”“那要不在这呢?”“那当然就不叫呗!”“你一笑起
来真好看。”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突然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有这动作,一时间没反
应过来。捏完之后,我才觉得刚才失态不说,有点轻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红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不吃,怕脸肿!”“我保证不掐了,真的。”“那也不吃,男人说话不能信。”
“这么不给面子!”我佯装生气的样子。“先生,你没事儿我进去了。”说完转身跑掉了。
大家玩到深夜才算作罢,连野拉着我说什么要去洗澡。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领位小姐正在看着我,我
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你有三秒钟考虑,明天跟我吃饭,否则我就让张老开除你。”“开除我,你缺德不缺
德啊,有你这样威胁人家跟你吃饭的吗?”“别废话,明天我等你电话。”我随手把名片塞在她手里,转身就走。
我听见她在背后小声说。“这样的人当流氓真是可惜了。”我猛一转身:“你说谁呢?谁流氓。”“没说你,先
生慢走。”我笑笑示意她明天给我打电话。
我们几个出来,连野单位的车让小纪开走了。邵年我们仨个开车去了君悦洗浴中心。我第一次来这里,平时
总听连野说,他对这里很熟,是他同学姐姐开的。刚走到前台,就看见一个胖女人冲着连野就扑过来,一下把连
野抱在怀里:“宝贝想死你了。”“哎哟,宝贝我也想你啊!”胖女人“吧唧”一声在连野的脸上亲了一下。那
女人就像社会妓院的老鸨一样,别说多恶心了,要说那女人漂亮还说得过去,胖不说,长得还难看。“这是我兄
弟,少白、邵年!这个是胖姐,这里金牌按摩师,这里所有的小货都是她的徒弟。”“你就是少白啊,小野每次
来都提你。”我没说话,也不喜欢跟丑女说话,只点了点头。“安排三个象样的,叶青在不?”“她刚上钟,也
是熟客点她的钟。”胖姐满脸无奈地说。连野抱着胖姐的肥胳膊墨迹着:“胖姐,求你了,把她换下来吧!我就
是奔她来的。求你了,求你了。”胖姐好象是抗不住他这套,就进去找那女孩。包房没有了,我们仨个就在大厅
找了地方,我换上衣服就去了浴室。太晚了,浴室里只有一个人。起初没太注意,后来才发现他后背文着一条龙,
被水淋过后颜色特别鲜艳,特别的扎眼。可能是他注意有人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人洗完就出去了,我坐
在热水池里闭眼养神。连野和邵年赤身走进来,躺在芬兰池里看电视,我闭着眼睛感觉热水托着自己特别舒服。
连野满身热气走到我的面前,“少白,咱们比跳冰池,谁在冰池里时间长,谁给小姐加三个钟。”“连野,你告
诉我,你是不是这里的托儿啊!”我没好气地说到。“绝对不是,就是比耐力。邵年,你要不要比试一下。”其
实在部队,这种环境不算什么,但是猛地从热水跳进冰水,一般人也受不了。“我请客,我没你那么神经。”
“好,少白你说的啊,邵年听见了吧!”话音刚落,连野就扑通一声扎进冰池里了。一潜到底,半天没浮上来。
“死了?”我冲着冰池子喊。连野从水池子中间一下子站起来:“你才死了呢,做兄弟的,可不能这样说,你以
为我在水底下听不见啊。”
诺大的浴室就我们三个人,我们挨个换池子扑腾,服务员认识连野,见我们玩得开心,就都出去找地方睡觉
了。我们玩够了,就穿着睡衣回到大厅。连野冲着走廊喊:“胖姐,胖姐上钟了。”过了一会,三个女孩子走了
进来,连野向一个女孩子一伸手:“宝贝,想我没?”那女孩子顺势倒在连野怀里,他们俩就旁若无人地在那里
亲吻起来。那俩个女孩子就跟他们是透明的一样,一个女孩走过来,把新浴巾铺好,示意我趴在按摩床上。我把
脑袋放在窟窿里,看着地面上的那两只女人的脚。
很快一个钟过去了,邵年跟我都没有续,我们俩躺在那里抽烟,连野一旁拉着那个叫叶青的女孩聊天。邵年
拿着遥控器找电视看,大厅的人差不多都睡觉了,偶尔传来几声呼噜和梦呓。邵年把所有的频道翻了一圈,最后
定格在足球比赛上。我们仨个有说有笑地胡侃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你们他妈小点声。”连野腾地坐
起来。“谁他妈喊的,啊?”小姐停下手中的活,我们寻着声音看过去,在墙角边上一张床上,一个人坐起来。
连野从床上爬起来,把睡衣一围,向那个人走过去。邵年和我也马上站起来跟过去。走到近前我才注意到,正是
那个文身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条很夸张的金项链。
“跟谁他妈他妈的呢?”
“就跟你说呢,小王八蛋!”
连野上手就抓住那个人的头发,把脸一扳:“没人教你说话是吧?啊?”“赶紧放手,听见没有,操你妈,
知道我是谁吗?”“管你他妈是谁?今天就打你了。”邵年骂完就是一脚,正踢在那人的脸上。连野猛一带,将
那人从床上拖到地上。
“你好使是不是?你牛逼是不是?再骂一个我听听。”
连野在他头上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几个女孩躲在一边,很快胖姐就跑进来。“小野,别打了,怎么回事
儿?”
“我们几个说话,他还急了。”
胖姐把那人从地上扶起来,那人什么也没说,擦擦嘴角的血,转身走了。
“小野啊!你们这回可摊事了,你们赶紧走,不走就走不了。”
“胖姐,你少吓唬我,什么手儿没见过,我不走……”
“快走,快走吧你们!”胖姐说着把我们几个向外面推。邵年回头问胖姐:“说是谁不就完了,吓唬谁
啊!”“你们啊,这回作出事了。他就是‘第五街’迪吧的老板大军。别问了,你们赶紧走吧!”连野我们几个
相互对视一下,结果就是谁都没有走的意思。
我们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着,大军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动静。连野有点犯困,最后又冲了一遍
就进去睡觉了。
也许是累,没一会,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我才起来手
机还在箱子里,有电话就耽误事了。我往连野床上一看,那死猪正搂着叶青的女孩挤在窄小的床上。而邵年的床
上却空着,我猜想他一定是早走上班去了。我去浴室洗了一下脸,就穿上衣服准备去公司了。我在门口结帐的时
候,看见连野睡眼惺忪地去卫生间,“唉!我先走了。你在这睡吧!”他摆摆手。
我开车经过大世界的时候,想着给老妹买个什么礼物吧,怎么说小时候,我爸用皮带“教育”我的时候,她
就知道“保护”我。我把车停在了大直街的路边,等我拿着手机盒子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车前停着一辆警
车,是交警。我距离很远的时候,就按开了锁,一个警察正扒着窗户朝车里边看,防盗器一响,吓他一跳。他一
敬礼:“怎么把车停这了?就是部队的也不能这样违章吧?”“对不起啊,就到一楼拿点东西,马上走……”
“等等,你是部队的人吗?这个车怎么挂着部队的牌子?”“那你看我像什么人呢?你敬礼的姿势太不标准了,
你们警察难道就不能跟我们当兵的学学吗?大臂应该这样……”我对着他来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笑了,“行了,
跟你们当兵的比不了,走吧,走吧!以后别停这儿了。”我看了一眼那警察的警衔,连个杠还没有呢。我关上车
门嘀咕了一句:“小样,我当警察的时候,你还上学呢。”
我到公司转了一圈,看了一下今天的帐,几个业务员也没回来,我就开车回家了。车子还没到小区门口,远
远地我就看见三个人站在门口张望。这三个人不一般,一个个跟木乃伊一样,绷带缠得满脸都是,看穿着打扮,
我想起来了是昨天挨揍的那几个卖西瓜的。我开车迎上去,他们正好站在大门口,我使劲地按喇叭,那三个人急
忙躲开,我想那一刻他们一定认出我来了。我泊好车,回头看着那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下车的时候
就没拿手包,把车一锁奔着他们走了过去。
“皮子还紧是吧?是不是再给你松松啊?”“不是不是,你看你们把我们打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
什么?讹我是不是?”我伸手去抓说话那人的脖领子。“你他妈敢骂我妈,我不打残你就不错了。”“大哥,不
是那意思。”“你管谁叫大哥,你他妈多大岁数了你。”“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去医院了,脑袋上缝了好几针,
卖西瓜那点钱医药费都不够,结果医院就把我们的马车给扣了,我们在这谁也不认识,这车带不回去,怎么办
啊?”“把马卖了不就够了。”“哎呀,那马可不能卖啊,西瓜不值几个钱,那马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啊。”一脸
无辜,看着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扔给他们,“够不够,以后做生意嘴巴干净点。”“够了,
够了,谢谢。”“谢个屁,过两天给我们家送几个西瓜来,听见没有!”“行,行!”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晚上在家陪父母吃饭,等妹妹放学回来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快八点了,妹妹还没回来。老爸也有点急了,
“这都几点了?”“我去学校找找吧?”我刚想穿衣服,老妹打开门进来了,把书本一扔就进她的屋了。老妹的
举动我们都很意外,因为她一向以泼辣著称,今天的举动有点反常,老妈敲了好几下门,妹妹才打开,我一看,
好家伙,眼睛哭的跟美国提子似的。“谁欺负你了?”“不用你管!”一关门跟我妈说去了。过了一会,老妈出
来了,“妈!怎么个意思?”“她班上有个小男孩追她,她不同意,他就给你妹妹一耳光……”我一听火就窜上
来了。“谁他妈这么牛逼啊,敢打我妹妹耳光,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妹妹听见我在客厅里咋呼就猛地打开门:
“我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废话,这事儿我管定了,明天就我妹妹生日了,敢欺负她。我打折他腿…
…”老爸看我发了半天的彪一直没搭理我,一看我真来劲了,就阴着脸说:“你给我呆着,你看你现在象什么东
西?整个一地痞流氓!”妹妹站在那里,已经不哭了。“谁打你,我给你出气。”“不用你管!你少搀乎我的事
儿!”话刚说完,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一看,一个大学生站在那里。“你找谁?”“找她!”说完一指我身后
的妹妹。“什么事儿?”我都没让他进来。“我是来道歉的……”“是你打我妹妹的是吧?”我一伸手卡住他的
脖子。“你干什么?放开。”妈妈上前拉开我。
“阿姨好,叔叔好……”到我这他没说话。“怎么回事儿?”老妈温和地问。“阿姨,我不是故意的,真不
是故意的,我是来道歉的。”“你他妈真聪明,你今天不来,我一会就找你去。”“你滚一边去!”妹妹不愿意
了。我一看,敢情我里外不是人了。妹妹大一了,这个小子一直就追我妹妹,而我妹妹辣椒一样的性格,小误会,
妹妹所说的耳光实际上就是擦了一下,她从小学习好,没挨过一下打,不象我经历老爸的枪林弹雨,不断地在
“烈火”中重生。事后,他跟我妹妹说:“你哥跟黑社会似的,太吓人了!”正因为他温文尔雅的举止,博得了
我父母的喜欢,当时也多亏没动手,六年后,他真成我妹夫了……
“我回家了!”“都几点了,在家睡吧!”老妈说。“这里现在不是你的家了!”老爸说了一句。我回到自
己的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打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清,看了看手机,今天出奇的消停。往沙发里一倒,
关上灯,闭着眼睛听音乐。不知道是音乐氛围好,还是什么,我脑海里有一个女孩在对我笑。
明天是老纪的生日,告诉自己早点睡。
第二天,我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洗洗脸,换了一身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店,就开车直奔小纪家的
和松小区。刚到小区门口,我掰开左转向灯,正想转弯,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在我的左边,擦着我的车,风一
样开了过去,一个急弯钻进了小区,我吓出一身冷汗。我开着车也跟着拐进去。那辆车就停在小纪家楼下。车上
下来一人,我一看赶紧开过去。一个急刹车。“美女!”我站在后面喊,那女人一回头,看见是我,满脸微笑,
双臂一张:“一秒钟!”我跑过去轻轻地抱住她。“姐,你最近去哪了,打你电话总关机!”“去了一趟法国,
前天晚上才回来。”红姐更漂亮了,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盘着头发,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显得高
贵气质。“我挺想你的。”我很由衷地说。“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嘴甜了,生意怎么样?看你现在应该混得不
错吧!对了,一看见你我想起来了,我在法国给你买了一块表,在家呢,晚上去我那拿去。”“谢谢姐!”“跟
我还客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纪老今天不是过生日嘛!”“你认识他?”“一会你就知道了。”我跟红姐
拉着手上了楼,敲了半天的门,屋里没人,我给小纪打电话,才知道他们都已经到酒店了。
等我们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停了好多车,公安牌照的多。小纪在门口等我,他见我跟红姐在一起
感觉很奇怪。“小姨好!”红姐过去拍拍他脑袋。“你爸呢?”“在里边呢!大哥,你认识红姐。”“呵呵,当
然认识,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
大厅里差不多有三十多桌,慨叹啊,有权就是不一样啊!我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交到门口,小纪说什么不让
我拿钱,最后跟我撕撕扒扒的。“不是冲你,我早就认识你爸。”这才放手。在里面见到了肖克,原来组里的人
就他一个来了。当时人多,也没多说什么。
饭没什么吃的,里面闹烘烘的。吃了几口我就出来了,跟小纪坐在我的车上抽烟。这个时候我看见老黄走了
出来。叼着他的大烟斗。“黄叔……”
老黄坐在我的车里,上下打量着。
“小子,这车是走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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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算是吧!”
“国家可有政策啊……”
“黄叔,打住先,呵呵!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叫你了。”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老黄拍拍我:“你小子压根
就不是当警察的料!”
“我是想干,但是事与愿违啊,你说是不是黄叔?”
“听王勇说,你现在做药材生意,弄得还有模有样。”
“那么回事儿吧!机遇也抽风,被我赶上了。”
“悠着点,别违法犯罪!另外,你那户口是不是该办了,你不能总这样黑着吧!”
“黄叔,我倒想办,咱没那人啊!”
“你小子是不是跟我玩轮子呢!”说着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明天去分局找我……再有,有什么小道消息
跟我说一声……”
“黄叔,什么意思啊,我能知道什么事啊!哈哈。”
“别笑,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明白吗?你小子能在外面晃荡,不说谁办的,作为一个
公民,这也是应该的。”
“我明白了,我是线人,那行,我知道什么一定告诉你,先给点线人费吧!”
“臭小子……”
正说到这里,我看见红姐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向我的车走过来。老黄见她过来说:“你认识她?”“认识啊!
是我姐。”“她怎么成你姐了!”说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在与红姐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看见红姐的表情非常
不自然。俩个人点了一下头,红姐勉强笑笑。
“姐,你认识老黄?”
“不熟。弟!我现在就走,有点累,回家睡一觉!”
“我送你!”
“对了,你跟我回去一趟……”红姐看小纪在场就没明说是去拿表。
我们俩一前一后开着车奔南岗开去。后来才知道,当年红姐跟老黄的儿子谈恋爱,老黄说什么都不同意,红
姐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老远。世界真不大,绕来绕去,其实就这么大点圈子。
《我的黑道病历》92007-03-15 14:50:22
(九)
我把车子停好,就跟随红姐上了楼。打开门红姐很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不是你家吗?”我开玩笑地说。
便低头脱鞋,一只鞋刚脱下来还没落到地上,就看见一双鞋站在我的面前,接着一只枪顶在我的额头上,枪口那
种冰冷的感觉太熟悉了。
“你他妈把枪收起来!”
“这小白脸是谁?”
“我弟弟,把枪收起来,听见没有!”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子不高,嘴上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我知道他不是警察,
因为那是一把五四式手枪。我把脱掉的鞋重新穿上,把手包放在鞋柜上。“千万别乱动哟,我最近手有点不好
使!”
“弟,没事儿。”
我看着这个人,此时他的眼神正上下在我身上扫视着。他把枪放下了,坐在沙发上。
“这小子一看就是混的,你怎么净认识这些人。”他看着红姐说。
“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是认识你,你来这干什么?不是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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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就不能回来了,走了小半年多了,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想我,千万别的,没钱想起我来了,钱在冰箱里,你自己去拿,拿完赶紧走!”小张伟看看我,进了厨房,
没一会手里掐着几万块钱,回到客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生气的红姐,扬扬手腕:“我看见一块表,不错,我
戴走了,谢了宝贝!”
“你把表留下,那不是给你的。”
“怎么这么点情谊都没有了,你吕红差块表钱吗?怎么说咱们也‘夫妻’一场嘛!”说完哈哈大笑。他走到
门边的时候,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枪:“看他妈什么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我看着那人走了,红姐站在那里生气。
“他是谁啊?”
红姐长出一口气。“小张伟,整个一杀人犯,前年刚放出来,出来就开始报仇,杀了几个警察,现在通缉
呢。”红姐说得很轻松,就象介绍一个小学同学一样。
“杀人犯?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报警?哼,我可不想惹这个麻烦,那个老黄就没少暗地里调查我,以为我不知道呢。我原本就是一个好人,
他不就是不同意我跟他儿子吗?那我就变坏给他看看……”
“他总纠缠你吗?”
“别说他了,弟,那表,姐下次出去再给弄一块更好的。”
“没事,没事!”刚才冰冷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独自喝着。话题突然没了,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我们俩坐在那里都不说话。许
久,红姐站起来,走到沙发边,靠在那里。
“少白,我要出去了,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回来了。”我一愣。“我已经办完手续了……”“出国?”“是的,
法国。”她看看我,冲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靠在我的肩上。“本来准备走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姐……”“放心,有时间我会回来的。”“是因为那个小张伟吗?姐我想办法整他,你别……”“不是,不是,
你听我说,真不是因为他,我是真的够了!”“这个城市没什么好眷恋的了,早就想走了。”她叹了一口气。
“姐,你为什么总盘头,我觉得你把头发散开更漂亮……”“散开?”我点点头,她摇摇头,“我一辈子都
不能散头。”“为什么,我觉得你散开应该比你盘头好看。”红姐立起身,“真想看?那就让你看看……”她慢
慢将头发打开,头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很美。“这样多好看啊!”红姐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手指触及
秀发的轻柔。当摸到她的脑后的时候……我猛地一怔,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怕了?”我摇摇头。“姐,这是……”她重新把头发盘上,点上一支烟……
“我天生脑袋上就缺块骨头,刚一出生,父母就把我扔在医院消失了,后来被一对老夫妇收养了,我高中还
没毕业,他们相继去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还好,老天爷没想把我饿死,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容貌,我只知
道要活下去,最后我把自己卖了。”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按在烟缸里。“你应该知道老远吧?说实
话,他对我挺好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聪明,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这里却永远是得不到的,
我脑袋上不是缺一块骨头吗?我按最好的,白金的,但是有什么用,那是假的,假的,你知道吗?它总是冰冰凉
凉的,我都不敢去看它,我觉得恶心。”“姐……”“好了,不说了,我累了。”我站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
“明天跟我去办一下手续。”“什么手续?”“我把执照给你签过去,我走了,那个药业的执照你就用吧!”
“姐,我怎么敢要。”“别废话了,明天早点来,我上午还有事要办。”
我下了楼,坐在车里,看着红姐家的窗户,好久才开车离开。
很快红姐办好了一切手续,象她说的,没什么可牵挂的,在这个世界里,躲避孤单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她要到北京转机,我开车送她去太平机场,一路上,她出奇地安静。在机场坐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也只是默
默地坐着,马上入闸的时候,她轻轻地抱住我。“你好好的,姐跟你不一样,有事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
飞机离开地面,转眼消失在天际。我没有理由留她,也找不到理由留她。红姐走了,也许是怀着感恩的心情
至今我没有忘记她。
从机场返回市区,因为心不在焉,在机场路上,我超车的时候,跟一辆捷达刮上了,车子没什么大碍,但是
心情却是糟透了。右前灯撞碎了,保险杠也变形了,虽然只赔了三百块钱,但是这个车祸似乎预示着什么。
我开着“瞎眼”的车去修理厂。车还没到地方,就接到邵年的电话:连野被人打了……我来不及修车,就直
接去了医大二院,我见到连野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绷带躺在那里。“谁干的知道吗?”连野摇摇头:“下午,我
刚从君悦出来,就被人蒙住了脑袋……后来就这样了。”“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大军的?”“我也这么想的,他妈
的敢阴我!”“放心,这个事儿没完。”“我连野不能就这样被人打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对了邵年呢?”
“来了,有事就走了。”“你被人扁成这样,你爸知道吗?”“哪敢让他知道,大夫说,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我
这样不能回家。”“住我那吧!”“不住,怕你非礼我。”“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这个时候,
门开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大包水果走进来。连野指指那女孩说:“我住她呢?她能照顾我。”来人正是洗浴中心
叫叶青的女孩。“打连野的人是不是那个叫大军的?”叶青看看我们俩:“是不是你们都别再找他了,你们惹不
起他的。”“惹得起,惹不起,惹了再说。”连野在旁边点点头,“这他妈才是我兄弟!”
从医院里出来,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连野的话,想想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我被蛇咬伤,他足足背着我走了近二
十多公里,怎么说我也是欠他一条命。我记得连野一看到电视里混在黑道的人就兴奋得张牙舞爪,尤其是羡慕那
些黑道中人各个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大项链,我想了想,去了金店。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医院。一推门,他一愣,“我靠,不是吧!昨天你不是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我
了。”“不是想,所谓的兄弟天天见嘛!再说了,你重伤在身,我就想知道花个万八的值不值?”“你这话我就
不明白了,我把你当哥们,先别说我救过你,真要是遇事儿了,我连野不可能站在旁边看着,这你应该信吧!”
“行!冲你这句话……”我将红绒布的小口袋扔了过去。他一打开,哇地一声大叫。“我靠!你别逗我,不是送
给我的吧!”我把领子一拉,“邵年、你、我一人一条。没别的,哥们现在有钱!哈哈。”“不是假的吧?怎么
这么亮啊?”连野真就拿到嘴边,用牙咬了咬。接着戴在脖子上,一翻身冲了出去。屋里没有镜子,他去厕所了。
没几天,连野的伤就好了,以连野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我又不能找借口不去,毕竟连野把兄弟
两个字说的那么落地有声。
听说大军的迪厅在北方宾馆旁边。当天晚上,邵年、小纪我们几个人就直接去了那里,连野从后备箱里将那
只五连发放在衣服下面。我们就径直上了三楼。迪吧不大,但是人很多,门口几个保安坐在一旁聊天,看见我们
几个的时候,几个保安的神色明显有变,其中一个转身想走。不能太确定打连野的就是这几个保安,但是从他们
的表现上也基本上可以断定起码他们中间有人参与。小纪指了指安全出口的位置,我们就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的
位子坐下,连野叫过一个服务员问道:“大军来了吗?”服务员先是很警觉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摇摇头说:
“老板很少过来!”“那就让他过来一趟吧?我们找他有事儿谈。”“这个?”“叫不叫?”服务员为难地说:
“这个我说了不算的。”“不叫是吧!”连野抓起刚拿上来的啤酒扔进舞池里,啤酒瓶当时就“啪嚓”一声碎裂
开,喷溅的酒水溅在了几个人的身上。连野接着又一个一个地往舞池里摔酒瓶,此时舞曲已经停了,几个保安闻
讯冲进来,连野将五连发抽出来。对着吧台的酒柜就是一枪,“靠后!操你妈的,我看谁敢过来。”几瓶洋酒顿
时被枪沙击碎,吧台里的服务员失声尖叫,都缩在了桌子底下,保安站在一旁不敢动,连野接连开了三枪,然后
拎着枪就奔那几个保安冲过去,用枪托向其中一个头上砸过去。“君悦打我有没有你?啊?”几个保安没人说话,
连野就一个接一个砸,一个接一个地问,“敢打我,今天我就把这个场子砸了。”所有的人都躲在一旁远远地看
着。我看砸得也差不多了,就走过去拉起连野就往外走。邵年将地上的几个弹壳捡起来,揣在兜里。我们没有坐
电梯,顺着防火通道下了楼,我知道我们必须迅速离开,因为警察马上就到了。果然,还没到儿童公园,迎面就
冲过去几辆警车。
小纪看着正在开车的连野说:“我说野驴,这回过瘾了吧?”
“不行,必须整大军的。”
“什么意思,都砸成这样了,你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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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完,必须的!”
车子开过河边的时候,邵年将那几个弹壳扔到水里。
这事一出,似乎就已经很难有个完美结局了,连野仍是对大军怀恨在心,毕竟他长这么大,在他爹的翅膀下,
还没人敢把他修理成这样。几个人在大军的“第五街迪吧”砸场子的事情可是就传开了,传得也是五花八门的。
事情还没消停,大军带人四处翻我们,我们也在找大军,一天,我们正在外面吃饭,连野就接到叶青的电话,说
大军此时正在君悦按摩,我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出于什么心理,生怕事情不大。居然还告诉连野大军在哪。连野放
下电话,眼睛放光,“赶紧的……”来不及叫上邵年,小纪我们三就打出租直奔君悦。
我把小纪拦在外面,“小纪,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在车上等着,别熄火……”“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
把我当兄弟了?”“把你当兄弟,才不让你进去,外面等着。”
我跟连野悄悄潜进君悦,在靠近里边的一个单人包房找到了大军,此时他正跟没事人一样,趴在那里打盹。
可能是睡着了,我俩进去他都没有发现,我轻轻地反锁上门,连野蹑手蹑脚地靠过去,猛然用膝盖压住他的脖子。
他醒了,两只手胡乱地抓着。我上前一把揪住大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在床上,连野腾出一只手按住肩膀,一
只手一抓手腕,把胳膊顺直了,一抬膝盖,咔嚓一声脆响,就将他左臂撅折。“操你妈的,认识我谁了吧!敢打
我,找人整我啊!呸!”大军疼得已经满头大汗,呲牙咧嘴。嘴里还含糊地嘟哝着:“小逼崽子,我不整死你我
不姓……”“哎呀,还牛逼。”连野一把将大军从床上拖到地上,一脚踩在大军的脑袋上,“我告诉你,今天是
小意思,再他妈装逼,我就帮你注销户口。”大军没有再说话,捂着断臂躺在那里。我示意连野可以走了,连野
临出门,还在大军的脑袋上踢了一脚。小纪见我们出来,赶紧催促司机“开车!”,司机没敢多问,一加油,车
子箭一般射出去。
当晚,我和连野先乘飞机到了沈阳,接着又包车到了秦皇岛,最后在北戴河的一家宾馆暂时躲躲风头。我知
道,这个大军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邵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大军找了很多人,满世界地
找我俩,放风说高低灭了我们俩个。连野却不以为然,“能找到算!哈哈!”而我笑不出来,家里人不知道怎么
回事,公司也临时交给郭小东打理,现如今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俩在出来三十天
后,悄悄潜回到哈市。
小纪怕有事,就开着他爸的警车去机场接的我们,当我们出现在大平的饭店的时候,大平看了我们一眼,话
都没说,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一关门,就指着鼻子教训我们。
“你们可真牛逼,这事不小。砸场子,放枪,又掘胳膊的,行!真行!这下子你们可是扬名立万了!”
“大哥,事以至此,你得帮我们摆平了,花点钱也行。”
“我?我不行!大军什么人物,要钱?他根本就不缺钱,还花点钱,开什么玩笑,不要你俩一条腿,他肯定
没完。”
“什么意思?还想要我俩命啊!”
“要你命很难吗?你知道大军这次是从鸡西调的人,明白吗?就是想要你俩的小命!”
“我操!死不怕,大不了搏一下,不定谁他妈先玩完呢!”
“还装,你俩要是真牛逼,今天就别来找我!弄几把枪狠干一下完了。”
我瞪了一眼连野,“大哥,这事是闹的大了点,但是我知道,大哥在哈市没人不给面子,动力的福利见你都
得叫一声大哥,更别说别人了。我们又是你带起来的,你怎么……”
“我带起来的,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出的这么多事跟我大平没一点关系。这个事我平不了,你们这样作下
去,天都会塌下来的,自己想辙吧!”
从大平那里出来,我们俩家都没敢回,打了辆车直接扎到太平,在金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先打听一下什么
动静。晚上邵年带几个哥们,来到了宾馆。连野洗澡的时候,我又给大平打了一个电话,大平没多说什么,只让
我带足钱,去周家找一个人,哈市这边的事情他帮我运做一下看看,撂了电话,心里多少塌实点,大平这个人道
上混久了,从来不把话说满了。只要他肯办,这事肯定能有结果。当然所有结果估计到,万一要是不行,走到这
步,就只能拼一下。
“怎么样?大军什么动静。”邵年没说话,旁边的李放小声说:“你们现在是出名了,大军到处翻你们,放
风说要干死你们,你俩还是躲躲吧!”连野看看我,“躲?哪躲。不行,咱们不能这样等他抓到咱俩,怎么说也
要有点准备,没准这一下子,咱们就立起来了。”我没什么心思立不立的,只觉得连野的确是混黑社会的好苗子,
因为他现在很兴奋。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听他大平的,明天去周家,看看他怎么安排的。
周家距离哈市没多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怕大军盯梢,没敢动我的车,邵年弄来一辆面包车,我们六个
人来到了周家,市场很冷清,没几个人。我们把车停在市场大门的墙外边,徒步进了市场。这个市场很奇怪,没
有哪个商贩会主动叫你买什么,一个个都玩着游戏机,要嘛就是看电视。我按照大平指定的床子找到了一个叫
“吕四”的人。我让他们几个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屋里有三个男人在那里玩扑克,旁边散着一堆零钱。我没
说话,满屋转了一圈,柜台里,墙上都是摩托车配件,我一直没说话,最后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站了起来,
先是看看外面,然后看看我。“兄弟要什么?”“你是吕四?”“是啊,你们……”“哈尔滨的大平让我过来找
你,具体干什么,他也没说。”“大平让你来找我,那只有买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这个!”他用手
比画了一下,手枪?“我这只有摩托和那个东西,没别的,他不会让你找我买摩托吧?”“大平是让我到你这儿
买手枪?”我看了一眼另外俩个人,小胡子摆摆手,那俩个人起身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俩个人。“那就是
你的事了,你想买什么我就卖你什么。”他看了我一眼:“肯定是枪了。”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接过来,他
帮我点上,“兄弟怎么称呼?”“少白!”“你就是少白啊,名声在外啊,最近道上名人啊!”“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我哈尔滨朋友多,那边的事我都知道。”“我赶时间……”“好,好!要几个,我这儿有
青的还有玄儿的。”“什么青的、玄的?是什么东西?”“青的是仿的,便宜点,玄儿的真东西,贵些!”“钱
不是问题,我要真的,不过要先看东西。”“行!不过你先让你兄弟进来,别在门口站着,太显眼了。”连野他
们进到屋里,吕四把门关好,把我引到里边的屋里。里边只有一张床,一股异味,床头还扔着几个避孕套。“东
西呢?”“怎么可能在这儿呢?先把价钱谈好再看东西。”我当时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那干脆就买
两把,“我要三个,真的,你开个价!”“既然是大平介绍来的,我不晃你,五?四一把四千,两个弹夹。擦过钢
号,没出过事儿,现在只有两只。青的有几把,你要就三千。”“我只要五?四,假的我不要。”“好吧!那钱…
…”我把手包张开,他点点头,“让你们兄弟在这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
他带着我从后门出来,骑上摩托,七拐八拐绕出市场,奔着一个村子开去。“摩托不错!”“这个可是好东
西,大船,兄弟喜欢一万你骑走。”“一万,你可够黑的,顺活来的,应该是超不过四千吧!”“四千可来不了,
这车我一直没舍得卖。”转眼到了一个民房前停下,我跟他走进院子,我看了一下四周,又是鸡,又是狗的。院
子里乱七八糟的,我们刚进门,一个农村模样的妇女就打开门,把我们迎进去,随即将大门关好。房子很一般,
但是看这个妇女的打扮却倒能是看出点端倪来,十个手指上金光闪闪。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我隔着玻
璃看见他进了旁边的一个破棚子里,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回来了。他警觉地看看院外,才小心翼翼地
打开布包,里面两个黄油布包,还有一小瓶枪油。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他用外皮的布包擦
干净枪上的油,将弹夹装上去,退出所有的子弹,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一拉梭子,一抠扳机,啪嗒一声脆响。
他又拆开另一个油布包,里面同样是一只五?四手枪。我仔细地看了一眼枪身上的钢号,虽然被挫磨过,但是还是
依稀能看清上面 SRP 的英文。“怎么是俄罗斯过来的。”“兄弟还挺懂的,黑星这边早就没有了。”我把枪用报
纸重新包好,吕四从屋角的墙里,拿出两盒子弹,“认识一回,这些子弹算我送你的,交个朋友。”“朋友?当
我没来过!”吕四笑笑,我从手包里拿出钱,点了八千给他。我们又骑着摩托返回市场,连野看了一眼我手里的
报纸包,“什么玩意?”“别问了,上车再说。”我们几个就出来,走出市场。在车上,连野把包打开,“大平
让你过来拿什么玩意?”“自己看吧……”我把纸包递给他。“我靠,宝贝,好久不见了。”“赶紧放好!”邵
年看看我们手里的枪说:“少白,大平让你过来买这玩意是什么意思?”“至于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防身
还是死磕,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他吧。”我们开着车返回哈市。
回到宾馆,我给大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东西拿到了。大平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我弄不明白他葫芦
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第二天,我跟连野还没起来,就接到大平的电话,说晚上让我们过去一趟,特意强调了一下,
带上“东西”。我想应该是大军的事儿,也没多想,快晚上六点的时候,我跟连野带上枪,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大
平的饭店。上了二楼,在一个包房里,找到大平,他正一个人在那喝茶。见我们进来,示意我们关上门,“我找
过大军,帮你们说情,但是大军不给我面子,死活要你俩的命。后来我就说这事我不管了,晚上来我这里吃饭,
我叫你们来呢,一是想当面把事情平了,让你们带家伙来,就是怕大军不规矩,你们也防着点。”大平看了看表,
继续说:“他一会就到,你们呢,千万要镇定,别毛了,必要的时候得演一出戏,真假你们自己把握,明白我的
意思吗?”“什么戏?”“东西不是让你们买来玩的,懂了吗?”我点点头,连野从裤兜里把枪掏出来,一拉梭
子把子弹就推上了膛。大平看着连野说:“紧张什么,这个东西千万不能让它在这儿响,只是一个将条件的摆设
而已,你最好是别在我这儿给我惹什么麻烦。”连野没说话,把保险扳上。没一会,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房间门开了,我跟连野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我们俩的手都在裤兜里紧握着手枪,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最后是
个什么结果,也没时间想,只不过腿有点抖。
第一个进来的不是大军,陆续进来四个人之后,最后一个才是大军,那哥们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一件西服
披在肩上。大军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可能他压根就没想到,他找了一个多月的人,此时就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
大军半只脚还没着地,转身就想走,大平赶紧拉住他,“大军,你这么一走,咱们可就什么交情都没了。”大军
指指我和连野说:“这俩个小崽子,砸我的场子,掘我胳膊,把我豁祸成这样,你大平真有办法,把我骗到这来,
我大军以后怎么混啊!我都跟你说了这事别插橛子。”随他来的人,听大军这么一说,一个个眼珠子都绿了,我
跟连野右手都在裤兜里,我知道连野一定已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四个人看看大军,又看看我们俩。大平将大
军拉到门外,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其中一个指着我们骂道:“操你妈的,就是你们俩把军哥胳膊撅了,
啊?小逼崽子,挺他妈生性啊,今天你们是死定了。”说着抓起烟缸就想砸过来。连野噌地拔出手枪,“操你妈,
动下我看看。”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突然,我跟着把枪掏出来:“告诉你,今天就没想活着出去。”我们俩的
动作让他们四个很意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大平拉着大军推门进来,一看我们俩正拿着枪。大平一
指我们俩:“把枪给我放下,这是什么地方,把枪放下。听见没有?”此时我注意到大军的神色有变,可能在他
的印象中,我们俩只是小混混而已,而现在的装备却是十足的枪手。大军一时间没话,站在那里,“把家伙收起
来听见没有!”我跟连野才把枪揣回裤兜里,也许这就是大平所说的戏吧。
大平吩咐服务员上菜,大军说等等,一会儿还有个人来,大军也没说是谁,大平也没问,屋里气氛很尴尬,
都不说话,只等那个人。最后,大平把茶壶推到我面前:“少白,今天你军哥能来,就是给我大平一个面儿,你
做小辈的,事出了,就应该给个说法,断胳膊断腿的就不需要了,今天我只希望大军满意。”没等大军说话,大
平就用手指弹了一下茶杯,示意我给大军倒茶。我把裤兜里的枪拿出来,递给连野,用右手拿起茶壶向大军那边
走过去,连野没有收起枪,只把那只枪摆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走到大军身后的时候,探身给大
军面前的茶杯倒水,水还没流出来,大军就用手将茶杯盖住,转头看大平:“什么意思?事情如果这么就完了,
我大军是不是狗都不如。”我拿着茶壶僵在那里,看着大平。大平站起来,坐在大军的身边:“大军,这话这么
说就没意思了,你我都是他们那个时候过来的,孩子小,莽点,出了点不对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没完没
了的,那还不让道上的人笑话啊。事儿总得有个结果,你大军想要个脸儿那是一定的。你说个方子,咱就按你说
的开,怎么样?”大军没说话,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废了他们!”大平一指那个人:“闭嘴操你妈的,轮不到
你说话。”继而一抓大军的手说:“如果今天非要弄点事儿出来,我大平就不说什么了,我给你们腾地方,门一
关,你们自己解决,废得了就废,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平说完看了看桌上的枪,然后看了看大军。大军
盖在茶杯上的手,拿了下去。大平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重新准备给大军倒水,这水还没倒上,门就开了,一个
个子不高,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大平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哎哟,大哥,
今天这是给我大平脸啊。”来人一笑,看看铁青着脸的大军。“怎么个意思,不象吃饭样啊?”边说边坐在大军
的旁边。大军没说话,这个时候,这个人看见了桌上的手枪笑着说:“哎哟,场面挺大啊,这俩个小子怎么个意
思?”
初见这个人,就觉得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看大平对他的态度,估计来人分量不轻。那人自己拿
出一支烟点上后,指指我们:“就是他们……”大军没什么反应。“你们俩是干什么的,看你们岁数不大,事儿
捅得可不小啊!算命的说最近要出新人,看样子就应该是这俩个小子了。”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语调慢条斯理
的,听上去特别不舒服。算命?我突然想起来,原来上次连野拉着我去香房算命的时候,在门口看见的就是眼前
的这个人。此时,这个人转头对大平说:“今天本来是想跟大军说点事,看样子我赶上好节目了。你们继续,不
用管我。”他自顾在一旁抽烟,眼神时不时落在我们身上。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没人说话,大眼瞪小眼。
大平坐在一边摆弄着茶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放下茶壶,回到座位上,把枪从桌上拿下来,压在腿下。我
正了正,“咱们不说谁对谁错,我就想问问大军,不,军哥!想怎么个解决办法。”仍然是没人接话,没人回答。
连野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少白,走了,能他妈怎么地,走!”我也站起来。手仍在裤兜里,紧紧握着手枪。
“别介,这事儿没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那个男人说了一句,并示意我们坐下。我拉了一下连野,重新坐
回去。他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大军的肩膀说:“我看啊今天的事儿啊就这样了。他们还小,以后呢大平好好管教
管教。大军也要个脸儿,在这儿呢,就让这俩个小兄弟认个错,其他的算在我小李白的头上,怎么样大军。”大
军有点意外地看看这个自称小李白的人,很无奈地点点头。那人继续说:“当然事情不能就这样完了,你们俩呢
从今天开始跟着大军,帮他看场子。”大军听完又一愣,大平急忙站起来,“行,行!我看这样可以,大军也算
收了俩个兄弟,今天我请……”我长出一口气。
饭没吃完,那个叫小李白的就提前走了。最后,大军可能是喝高了,托着胳膊对我说:“我告诉你,这事儿
是我大军一个耻辱,明白吗?但是出来混的,这口气我咽了。也别说跟我不跟我的,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说
完一拍我肩膀,起身走了。房间只剩下大平、连野我们三个,连野拿起酒瓶给大平倒满,端着杯子:“大哥,今
天的事能这样平了,得谢谢你,我先干了。”大平没动杯子,看看我们俩说:“大军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
我想能咽下这口气有点不太现实,以后你们还是小心点吧!道上的事你们还浅着呢。”
《我的黑道病历》10
(十)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快 11 点了。静夜的哈尔滨,有种很低调的美。我们俩个溜达着往前走着。说不上来,
这事儿能解决,我如释重负。
“把枪给我……”我一伸手。
“怎么这个不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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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东西,放谁那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够意思吧你,是不是想要钱啊?”
“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是钱的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安全,再说你这个人脾气什么样德行我
也清楚,你有枪,你肯定不会拿菜刀的,快点给我……”
“别人都叫你少白,那是他们认识你比较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姓赵,这就是交情。”
“你他妈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为你好。”
“不给我可以,借我玩两天。”
“玩什么玩,非法持枪是犯罪的。”
“别跟我说这个,我爹就是警察你忘了。”
“别废话,把枪给我……”
“给你!给你,你先藏起来,以后万一用得着呢。”
连野把枪扔给我,我放在了裤兜里。两个口袋里一边一支。
“晚上哪去?有窝子没有?”
“没想好呢?”
“去我那吧!”估计连野是没想好去哪里,才同意去我家。回家的感觉真好,我往床上一躺。
“告诉邵年一声吧,他们还等信呢?”……邵年那边也是松了一口气。
“少白,你怎么不找个女人,天天看你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的,不他妈寂寞啊?”
“我可不像你,天天换,有意思吗?我要的是一份真的。”
“真的假的?我们还年轻,别太认真了。我也没时间想什么是感情,现在的人说这个都他妈觉得俗得不行,
你也别恶心我了,把枪给我玩会儿……”
他靠在沙发里,叼着烟,翘着腿,我把枪里的子弹退出来,扔给他。
“少白,你觉得咱们今天牛逼吗?啊?那架势,我靠,简直就是周润发了。哈哈。”
“枪是放不了,但是这个东西挺压事的,我是看出来了。”
“这样混下去,用不了一年,咱们就有名了,这小半年出的事也不少了,我看啊,干脆组织一个黑社会算了,
谁不服整谁,什么这个那个的,咱有这个就行!”
“我真他妈纳闷了,你爹是警察,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
“靠,你还不是混过警察吗?不是金豆子那事儿,你现在还是一个雷子呢。是不是警察叔叔!”
“滚蛋,我告诉你,我他妈就没后悔过,因为我觉得值得。”
“什么叫值得,混得好,就值得。我是想清楚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干脆跟一个象样的老大,混几年咱
也是哈尔滨提起来可以平事的人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怕个屁!”
“我不想作死,我有自己的生意,掏几年钱,挺好的。”
“你那生意,谁敢保证你靠个蛇贩子就能起家!”
我没有接他的话,感觉有点累,从床上拿个枕头躺在地板上,脑袋里想着今天晚上的事。
第二天,我早早去公司,刚进办公室,会计王姐就跟了进来。“有几个事得跟你说清楚……”她把门一关。
“第一个事,就是工商来过,好象是咱们卖的‘视力佳’有质量问题。”“什么问题?”“有的人都吃了十几盒
了,根本就没有疗效。人家把咱们举报了。”“这个先放放再说,还有什么事?”“还有就是你走以后,郭小东
那边的回款……”“回款怎么了?”王姐看看门外,小声地说:“那边的钱一分都没过来,按说不能啊。”“他
那边有多少钱?”“我算过了,应该有七万多。”“他来没有?”“应该还没有呢,你走的这一个月,他根本就
不怎么来,天天开着你的车……”“好了。我知道了。工商那边的事我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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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长春那边打了几个电话……又打郭小东的手机关机。一直到中午,他才来公司,我想他是知道我回来了。
“你那边的回款是怎么回事?”
“长春那边有点问题,好象是说咱们四月份的货走得不好,先压几天。”
“郭小东,我念在你救我一条命的份上,我对你够意思吧!我出了点事走了几天,你就敢跟我玩猫腻了,你
是不是嫩了点啊!你是不是忘了,长春那边是我起家的地方,你他妈觉得他们是认识你啊还是认识我,你是老板
还是我是老板?”
“那钱……我……”
“算了,你救我一命,那钱我不要了,就算我报答你的。从今天开始咱们没关系了,赶紧滚!”
他放下车钥匙走了,我坐在那里生闷气。已经中午了,但是仍然没有饿的感觉,开着车回家绕了一圈,父母
真以为我出差了,也没多问什么。在家睡了几个小时,就走了。一个人很无聊,就独自一人去大平的台球厅消磨
时间。在我经过中间几张台桌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人跟我打招呼,我却没几个认识的。我让球童随便给我找了一
个人打球,心不在焉竟赢了好几杆。
“大哥,挂几杆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才抬眼看这个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笑面虎一样的
神色。
“挂杆?行啊,多大的吧?”
“五十怎么样?”他说。
“五十不觉得小点吗?”
他有点兴奋,我暗想:他那点“钓鱼”的把戏实在是太没水平了。他眼珠子冒蓝光地说:“要不打二百
的?”我漫不经心地说:“二百也小,这样吧,咱俩打一千一杆的。”我看得出他强忍着喜悦,“行!那就打一
千的。”这个时候旁边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他就已经拉开架势,我真纳闷他为什么那么有把握。我故意刁难他:
“挂杆可以,先亮货,别输完了没钱。”我把手包打开,里面大概有几千块钱,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但是没什
么动作。“我的你看完了,你的钱呢?”他犹豫了一下,“我钱……”“钱呢?没钱是吧?你保赢是吧,你他妈
没钱还敢挂这么一千的。”我把杆子倒过来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接着有几个人上来拉我。
他挨了一杆以后,向后退着,我仍然不依不饶,冲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我他妈就问问你,你保赢是吧?啊?”
旁边一个人对我所说:“大哥,他就是‘左一杆’……”这个人我听说过,台球打得非常好,号称“动力第
一杆”,没想到,今天拿我当鱼了,故意输给我,然后设局挂杆赢我。但是他没想到,我今天心情不好。钱没赢
着,脑袋上多了几个包。他捂着脑袋走了,可能是出了口气,心情好多了。
晚上跟连野他们说的时候,他们都很诧异,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动手。邵年问我:“郭小东的事儿就这
么了了?”“他救过我一命,就这样吧!”连野在旁边嘟囔着:“他妈的,谁钱都敢密下,还拿他当哥们呢!”
“别提他了,找个地方玩会儿!”
后来我们几个居然去了“第五街”迪吧。又连野的话讲,叫踩踩场子。到了三层,从电梯里一出来,门口的
几个保安一下愣了。连野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别怕啊,是大军找我们来帮他看场子的,哈哈!”几个保
安面面相觑。我们在吧台边上坐下,也没什么心思摇头,我听着音乐,连野四处寻摸美女。没一会,看模样是经
理的一个女孩走过来。“少白大哥吧,我是这里的经理刘萍,军哥跟我说了。”我一笑:“你们家有保安,也不
需要我们看什么场子,就那么一说,我们也不会来,今天就是过来玩玩的。”“告诉大军,雇我们看场子,他请
不起!”连野一旁接茬。刘萍笑笑,吩咐服务员上了一个果盘几瓶啤酒就忙去了。
我们几个坐在一边喝着酒,吃着东西。舞场休息期间有节目表演,因为我们距离舞池比较近,最后我被主持
人强拉下去,我几次想翻脸,但是想想一个玩不至于。结果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的时候,我傻了。游戏很简单:
用嘴传扑克的游戏,一男一女分开站着,只能用嘴吸住扑克,传给下一个人连野跟邵年在那边起哄,没办法勉勉
强强地站在那里。我也没看旁边的女孩什么样,起初传了几个来回很顺利,当扑克第四次传到我的时候,我去接,
我小心翼翼地吸住扑克,准备传给下一个人,不知道是肺活量小啊,还是什么,扑克顺着嘴边就往下掉,我一急,
猛一吸气,就在已经靠近那女孩嘴唇的时候,扑克“知趣”的掉了,我的唇上传来一种软软的感觉……四周传来
一片哄笑声,游戏结束,我输了,但是赢了一个吻。主持人后来说的是什么,我没听到,当时只想马上下去,更
后悔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最后,主持人让我俩拉拉手。拉没拉,不记得了,回到座位上好不自在。总
觉得有人在看我。但是那种柔软的感觉却记忆犹新。“走吧!没意思……”我拉着连野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连
野一捅我:“瞧,你啵的那小妞看你呢。”我没敢去看,急忙钻进电梯。电梯门还没关上,我就听见那女孩在我
背后喊:“喂!你等一下……”连野用手挡住电梯,“你他妈干什么?”“那小妞叫你呢!”我站在电梯里感觉
异常窘迫,好象是要承担什么责任。
“有事儿吗?”
“你不记得我了?”
我仔细看看,的确是感觉有点面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金豪……你还掐过我的脸……”
那天我才知道,她叫张天燕,现在在道里松蕾商厦卖皮草。随着天燕的出现,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每天
接她下班,看着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那时候才知道,随便吻一个女孩也是要负责的。
跟天燕交往不到半个月的一天,我们在外面吃完饭,我把天燕送回家,开车回来的时候,刚拐进小区,发动
机还没熄火,就接到天燕的电话,当她穿着睡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了。原本一个可爱的女孩,竟能如此
狼狈,披头散发,满脸泪水。
“你被非礼了?”我小心地问。
她拼命哭,拼命摇头。“他打我……用菜刀砍我。”“谁?”“我爸……”我拿起她的手,果然手背上的刀
痕,头上一道一道隆起的包,此时她在我的怀里泣不成声。天燕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起她家里,只从她的
笑声中隐约感觉到她的家庭并不幸福。
“你是他亲生的吗?这么下狠手打你?”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从小就这么对我……我不知道我哪里让他这么看不上我,从小就打我……往死
里打我……”天燕继续哭。
“他今天又喝多了,你送我回去,他就问我是不是搞对象了,我说是,他就问我你有没有钱……我说没有,
他就骂我傻逼,跟我妈一样贱……我没搭理他……就想睡觉了,他就进我屋,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我看见他
拿着菜刀,我好害怕,就躲在被窝里,他就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拿菜刀背儿砍我,我就用手挡……”天燕在
我怀里哭了一会就睡着了,满脸的泪水干涸在她稚气的脸上。我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我气得手直抖,心里一
股火越烧越旺,不行,我要去办一件事。
邵年他们到的时候,我已经发动车子停在路边。我在车里不停地抽烟,但是还是难以平复心里的愤怒。邵年
敲我车玻璃的时候,吓我一跳。
“什么事儿?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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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去道外,多了别问,打就行了。”
“连野一会儿到,他今天晚上有班。”
“不等他了,到那什么也别说,看我眼色行事。”
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小纪从后面的出租车上下来。“大哥,什么事啊?”“别问了!”“你们打车,我开我的
车,邵年找个东西把车牌子盖上。”
当车子开到道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那时候的道外还没动迁,十六道街都是平房,天燕家就在这
些平房里,我把车子停在出口,没熄火。带着几个人进了小巷。来到天燕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里边还亮着灯,
旁边几家都在看电视。我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我又敲了敲玻璃。“操你妈谁啊?”屋里传来骂声。“张大伟
吗?”“谁啊?”门开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天燕的父亲,一米八的个头,黑瘦黑瘦的,身上一股难闻的酒气。
“你们找谁?”“是张大伟吗?”“啊,是啊,有事吗?”这是我第一次见天燕的父亲,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客套
可言。我抬腿就是一脚,他翻倒在地上。几个兄弟看我动手了,就七手八脚把他按在地上,任凭我在他身上狂踹。
“把他家砸了!”噼里啪啦一阵之后,屋里已经到处是玻璃碎片。张大伟像死猪一样趴在那里哼哼。“你他妈给
我听好了,以后再碰天燕一个手指头,我他妈要你命。”
我们从天燕家出来的时候,旁边几家都已经彻底黑掉,几个人探头向这边看,邵年手里拿着一根铁棒,一指:
“看什么看!”那些人都赶紧躲开。回去的路上,小纪问我:“你别告诉我,刚才修理的就是天燕的爸。”“就
是他爸,他妈该打!”“我靠,少白你真牛逼。还没看见几个削老丈人的,你真行。”
当我轻轻打开家门的时候,天燕瞪着大眼睛,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你去哪了?”
“我去你家了……”
“去我家?你不是打他了吧?”我点点头,把衣服扔到沙发上。“不该打吗?我就没见过这样畜生不如的爹,
我都他妈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天燕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
样,我奶奶挺有钱的,我爸他们哥好几个,都想得点家产,可没想到,生了我这个女孩,我奶奶没给我们家一分
钱,所以我爸从小就记恨我,我听我妈说,我小时候,他不让我妈给我喂奶,想饿死我,我妈就偷着给我吃的,
我就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的,后来经常喝酒打我和我妈,我妈一直忍到我大了,他们才离婚的……”
天燕突然沉默了,在那里发呆。好久她才慢慢地说:“以后我还怎么回家啊?你把他打了,他以后还不杀了
我啊。”“那个破家回不回能怎么样?以后你住我这儿吧!”“不行!绝对不行!”“为什么?”“不为什
么。”“那你今天晚上得住我家吧!”
晚上天燕睡在我的身边,梦中她仍然在哭,我只能把她搂得更紧些。
第二天,连野不知道把他哪个老婆的衣服拿来了几件给天燕换上,我就送天燕上班了,结果中午的时候,我
就接到天燕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中指责我不应该动手打张大伟,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她一直是气势凌
人地教训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阿姨,你先别教训我,我只想说:人别太自
私了,你知道张大伟是那样的人,你可以离婚一走了之,那你想过天燕吗?你不知道他打天燕吗?怎么还把天燕
留在那样人的身边,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做妈妈的……”天燕的母亲只说了一句:“大人的事,你不懂!”就挂断
了。
而我当天晚上去接天燕的时候,天燕在我面前不停的流泪,许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为什么?”“我喜欢你少白,知道吗?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但是一边是我爸妈,一边是你,我怎么办啊,
我只能选择分手……你别怪我啊……”
我在江边坐了好久,我知道当时的感觉,是疼。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也许我无力改变一个人的生活环境,
但是从心里放不下天燕,经常会想到他爸拿着菜刀砍天燕的样子。天燕有着快乐的可爱的一面,而谁也不会知道,
她今天灿烂笑容的背后,却有着这样非人的生活。
心情被江水冲走了,自己一个人走在中央大街上,经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面的时候,我信步走进去。店里陈
列着很多类似鱼缸一样的玻璃箱,里面不是水,都是泥土,我才注意看看,这是一家专门卖蚂蚁的商店——“蚂
蚁部落”。老板是一个中年人,此时的屋里只有我们俩个人,“老板,你这都是什么东西?”“蚂蚁!”“养蚂
蚁?”“小兄弟,蚂蚁这个东西有意思,聪明有韧劲,值得一养……”随着他对蚂蚁的介绍,渐渐的我对这些蚂
蚁感兴趣。最后四千买了一座最大的蚂蚁部落,不同于其他的,在这个近两米的玻璃缸里同时生活着两个部落,
一边是火蚁,一边是行军蚁,两个部落间被一个黑板子隔离开,老板告诉我,当板子抬起来的时候,两边的蚂蚁
就会发生一场战争。火蚁和行军蚁都属于异常好战的蚂蚁,所以两军交战的时候,场面宏大,战争惨烈。他告诉
我,蚂蚁这个东西研究起来非常有意思,就象一个国家一样,制度等级分明,同时告诉我怎么喂养这些蚂蚁。
别人养鱼,我养蚂蚁,连野说我是因为跟天燕分手得病了。而这两个部落之间的斗争确实占据了我很多时间
观战。这些蚂蚁平时纪律严明,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甚至晚上起来的时候,你都能看见,有兵蚁在门口站岗。我
经常会独自一人注视着蚂蚁,看上几个小时。久而久之,我得出一个结论,人不如蚂蚁!
这些蚂蚁虽然被囚禁在这个大玻璃箱里,但是仍然对天气很敏感,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将门口堵上,外面
一只蚂蚁都没有。有时候,则会全体出动,从蚂蚁的个头上就可以分出那个是兵蚁,哪个是工蚁。兵蚁经常会试
图从玻璃箱里出来,但是每次爬到上面的时候,就会被那里放置的气味带阻挡回去,再后来,我就发现没有一只
蚂蚁再爬到上面来,而它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处挖掘。我每天都会在下班回家的时候,才给它们喂食,渐渐的
我发现蚂蚁总是在那个时间,等在那里。有一次我拉起黑板子,将一大块面包扔在两“国”中间地带。两边的巡
逻兵马上就发现面包,然后各自回去喊人,不到一分钟,两军浩浩荡荡直奔面包而来。听不见争鸣的号角,却能
看得出为了一片一块五角钱的面包,它们厮杀的惨烈。双方死伤严重,最后我觉得差不多了,才抬手压下闸门,
将面包一分为二。我知道它们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因为是我人。奇怪的是它们没有去马上分食面包,而是各
自将牺牲的伙伴拉回洞里,这一点上它们就比人强很多。
那段时间,我晚上几乎不出去,独自一人在家看蚂蚁,喂给它们的食物也是千奇百怪的。然而,我还是最喜
欢看它们一拥而上,将一个活东西,撕着碎片的场景。偶尔我也会让它们开战,来衡量究竟是哪个国家比较狠一
点,但是我一直没舍得看到最终的结果。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似乎沉迷与这种看似成功的沼泽里。一天晚饭刚过,我拿着西服到安乐街去干洗,我
下车的时候,车子没熄火,我提着衣服进了干洗店,正当服务员登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车,一个人
在我车前走过,这个人的眼神却四下寻摸着,我从那个人的神色中似乎感到有点不对劲。我急忙向外走,我推开
玻璃门的时候,那个人也瞬间跳上我的车,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出去,车子突然加大油门,尾气喷出一股蓝烟。但
是没启动,我的车是走私的,档位跟国内的本田车不一样。我想那个人一定是挂在高档上了,我抓住车门,隔着
车窗给了那小子一拳,他向里边缩着,我顺势把车熄火,拔下车钥匙。我就站在外面看着他:“滚下来!”“大
哥饶了我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出来是第一次了,下来!”他慢吞吞地从车里钻出来,脑袋刚露出来,我上
前一把揪住头发,照着他的喉咙就是一拳,他呃呃哽咽了几声,面脸青紫,喘不上来气了,接着我脸上就是几拳,
我觉得差不多了,松开了手,他摊倒到那里。“操你妈的,敢偷我车!”他摊在那里,两条腿乱蹬。双手拼命抓
着自己的脖子,我在他的后背上猛踢了一脚,他才出了一口长气,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装死。我回到干洗店,里边
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我拿了号牌走出来,那个人仍躺在车边。我抓住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一边,上了车。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发现这边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我往后倒车的时候,车子“砰”地一声震了一下,
好象撞到了什么,我急忙刹住车,下了车看个究竟。当我低头向车下看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声,“少白!你干
啥去?”我猛一抬头,俩个人正举着棒子向我砸来,我急忙一缩身,棒子砸在车的后备箱上,我猛然一惊,条件
反射地向旁边一扑,随即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向那俩个人砸过去。俩个人见没得手,撒腿就跑。我也没追,拍
拍身上的土,回到车前。傻明子坐在楼房的拐角吃吃地笑着。“我说你是真傻假傻啊?多亏了你这一声了,要不
我这脑袋就开瓢了,唉?你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字呢?啊?”“呵呵,你干啥去?”我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塞给他,
他仍是嘿嘿地傻笑。
祸不单行……
公司的业务因为“视力佳”口服液的滞销受到严重影响,蛇类产品市场也反应平平。公司不死不活的维持了
两个月。我怎么也没想到,“恒信药业”突然会出现报纸上。9 月 17 日,晚报。一则标题为:恒信药业治疗近视
的谎言背后。赫然出现在当天报纸的头条上,而正是这张报纸,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
因销售“视力佳”口服液,涉嫌贩卖假药,案值两百多万的药品被封存,《恒信药业》执照被吊销,工商及
法院对我处以一百六十万的罚款。一系列的处罚,终于使我明白眼前的一切已无回天之术了。我根本无力兑现这
么一大笔罚款,事情见报的第三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会计的电话,告诉我公司的帐户昨天突然被冻结。我刚
穿好衣服准备去公司的时候,门刚一打开,门口站着好多人,有工商有税务,其中还有警察,乱七八糟的制服给
出示这样那样的文件,最后一群人把我家里所有的家具电器全部贴上封条,并告之罚没!都说法院执行难,可这
次行动如此迅速,法院强制将我的汽车、房子全部抵偿罚款,我在数个所谓的文件上签完字,那一瞬间,我变得
一无所有。身上唯一的一件四千多的西服记录了我曾经的“辉煌”。
当我被逐出家的时候,我刻意经过蚂蚁部落,我抬起了那块决战的黑板子,而我却没有机会看到最终的结果,
我知道那场战争是异常残酷的,它们必须消灭一方才会休止。就这样在法律的监督之下,我离开了自己的家,他
们并没有让我回另一个家,我直接被拉到南岗分局,被处以十五天的拘留。
拘留所里那几天,我手里拿着那张报纸。我牢牢记住了报道这次事件的记者——陆微。关在号里,我没别的
事情可做,只看这张报纸,一遍又一遍。分不清白天黑夜,就坐在那里,心态倒是很平静,我看着那张报纸,有
一件事儿我弄不明白,报纸中所报道的引用了大量的数据,其中包含“视力佳”的进价出货单据,这些东西平时
谁也接触不到,就连业务员都不知道进价多少钱,怎么会泄露出去呢?
进去的第三天中午,被告之有人来看我,我当时想不是父母就是连野他们,可当眼前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我
着实感觉意外。来人正是小李白,他像朋友一样,给我拿了点吃的东西,还有一条中华烟。警察对他都很客气,
那烟居然留在了我的小号里。他告诉我,出去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干,就找他去。
第五天,我被提前释放了,走出拘留所的时候,父母没来接我,只有小纪一个人,车上我们一直很安静,觉
得没什么好说的,许久之后,小纪似乎准备给我点安慰什么的。
“没事了,咱先找个地方洗个澡,吃顿饭。”小纪看着前方说。
“不想去,谁把我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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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不知道,昨天小李白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今天过来接你,我还纳闷呢,他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小纪说。
“这么说是小李白把我捞出来的?”
“他倒没说这个,估计应该是吧!”
“是吗?他为什么捞我呢”我若有所思地想着。
“大哥,我现在还没想搞清楚一个问题,究竟谁出卖了的你。”
“不光你想,我也想弄明白,他妈的敢这么害我,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对了,能不能想办法回我家一
趟?”
“干嘛?都封了,门上都是封条。听说要拍卖呢。”
“我想看看那窝蚂蚁……”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蚂蚁。”
“我就想回去一趟……”
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只能是深夜了,我带着小纪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门锁还没换,幸亏我在牛奶箱
下藏了一把备用的钥匙。屋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是到处都是封条,我借助微弱的灯光走到蚂蚁部落前面……
小纪小声地说:“大哥,有什么好看的啊,看看就走吧!”因为太黑,我根本就看不见里面,我拉了一下蚂
蚁部落下面的隔板,趁小纪不注意,我从里面抽出那两支手枪,揣在怀里,我们又悄悄地走下楼梯。
“小纪,找个地方坐会儿。”
“那你不回家了?”
“不想回去,再说吧!”
我们俩在一个烧烤摊上吃着肉串。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真的。”小纪说。
“我都这样了,你还佩服我什么,什么都没了。”
“不是这事儿,我是觉得你真的挺有道的,大军那事,你都能摆平,还有公司这事,看你跟没事儿人似
的。”
“有事儿能怎么样,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也潇洒过了。”我硬着头皮说。
晚上,我没回家,跟小纪去了他家一个空房子。房子没装修,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张床。
“今天晚上先凑合一宿吧!”小纪给我扔过来一个被子。
我们俩躺在床上,小纪把烟递给我。“大哥,有什么打算?”“没有,有些事先整明白再说。”“你是说谁
出卖的你吗?”黑暗中,我的烟头猛地一亮。
“必须弄明白,要不太他妈窝囊了。”
“那你怀疑谁呢?”
“我听连野说,好象是有人使绊。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
“肯定能查出来就是了,小纪,你帮我办件事儿!”
“大哥,什么事儿你说吧!”
“明天你去一趟工商局……”
“去工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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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呢,到了那里就说《恒信药业》的线索是你举报的,因为现在举报会有奖励的,如果他们说不是
有人举报呢,你就马上走,如果他们说有人领过钱了,你故意跟他们辩论一会,意思意思,你也马上走,多余的
话不要讲,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第二天,我回到家,老爸老妈没说什么,这多少让我心里舒服点。我回到自己屋里,房间母亲已经收拾好了。
我把枪压在枕头下面,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我仍然开着车,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母亲把我叫醒。
“儿子,别上火,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也是你人生的一个教训!”
“妈,我没什么火不火的,无所谓!”但是在我心里真的“有所谓”。母亲拿出一个存折:“这里是你给家
的钱,我一分都没动。你看看能干点什么。”“妈!这钱你拿着吧!我用不上。”
两天后的中午,我去了报社,我终于见到了报道这件事件的记者——陆微。
“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怎么今天是来威胁我的。”
“怎么会,就想看看是谁把我成全了我。”
“成全?你怎么不想想你害了多少人,赚钱不能昧良心,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别啊,我今天是来感谢你来了,不是想威胁你,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做。”她一愣,很仔细地端详着我的
神情。
“真的,生意嘛,怎么败都是一样的。今天来呢,就是想认识认识你。还好,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你想象?”
“怎么不行啊,我猜想能有你这样笔头子的人,肯定不漂亮。看样子我直觉还是挺准的,就象我知道是谁出
卖我一样。”
“我不漂亮是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女人不一定要漂亮,有味道才好。”
“那你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些的吗?”
“那你想我是来干什么的,威胁你?恐吓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别一口一个女人女人的,听着别扭。你能有今天,这也是必然。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想你就从中吸取点教
训吧!以后路还长着呢。”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来谢你的,谢谢你终于帮我赔掉了这个公司,但是这个其实是我自己想要的结果。多亏
你帮忙!”
“你没事吧,故意这样做的?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可能就知道我被处理,又是报纸,又是电视的,有些事情未必就象你想的那样。”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公司倒掉?”
“怎么你以为公司都想赚钱啊?破产也未必就是赔钱啊?”
“这么说,也是你指使人把那些材料传给我的?”她糊涂了。
“这个应该不难吧,你每篇报道下面不都有你的 Email 信箱吗……好了,不说这些了,真的谢谢你,这事儿
你办得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她愈加疑惑。“打扰你了,我走了,感谢你的合作!”我起身想走。“别走,
你的意思,我被你当枪使了?”“可以这么说,今天来呢,就是想让你明白,以后别被人利用就好。明白吗?就
是不想看着你这么无知。”“不用糊我,我是经过调查的,做记者的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呵呵,走了。我
该说的说了,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不来说声谢谢,也不是我的为人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看着陆微充满疑惑的眼神,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小纪从工商回来告诉我,他们是看到报纸才查这件事的,根本没什么人举报。
晚上我带着连野他们几个人,来到郭小东的家,门紧锁着,家里没人。我去旁边的小卖店打听才知道,郭小
东的母亲前几天刚刚病世。我之所以找他,是因为报纸上所报道的情况,外界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对于“视力
佳”的所有资料都完全保密。就连每天过手的业务员都不知道,更别说一个记者了。能接触到我公司电脑的只有
一个人,那就是郭小东。而恰恰这个时期我跟连野出事外逃在北戴河。
连续几天,我们都没有找到他,直到半个月后,我们才在仙剑网吧找到他。当时他胳膊上还戴着黑孝。他正
戴着耳机在那里看电影,我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我一巴掌打掉他的耳机,一揪头发就往外拖,网吧老板
急忙过来,被连野挡住:“没你的事,靠边。”我把郭小东拽到外面。在他脸上就是一拳,他一个趔趄摔倒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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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救我一命我就要报答你一辈子啊,我对你不薄吧!你他妈居然还毁我,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
吗?”
“少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毁你!”
“你没有,还你妈的嘴硬,公司的资料谁能知道,就你我,报价单谁能弄到,就你知道我电脑的密码,连他
妈会计都不知道。”
“真不是我,我不会干出那样的事。”
“不是你还有谁,欠你的,我已经还过了,但是今天我必须给你留点纪念。”我从裤兜里拿出手枪,将郭小
东的手垫在地上……“你砸可以,但是你把话说明白,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我妈治病的钱都是你给的,我还会出卖你吗?”“给你妈治病的钱?”“上个月的回款七万多,我给我妈做手术
了……”
我带着连野他们几个离开,脑袋一片糨糊。我在想,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出卖的我。
“你怎么总带着那东西?”小纪一旁问。
“安全!尤其是我现在落魄的时候。”
“你有什么仇人吗?”
“不知道,我想应该有吧……”
《我的黑道病历?- 糖醋蚊子
(一?
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不管怎么训练,阳光怎么暴晒,我的皮肤始终都是很白的,应该说哈尔滨的水很养人,
在洗澡的时候,其他人都黑黝黝的,只有我浑身上下始终是白,战友们都叫我“小白脸”,喜欢诗词的郎队长调
侃说:“万抹玄青独少白。”从那以后,战友们都学着斯文了,叫我“少白”。复员的时候,这个绰号被裹在行
李里,一起托运回了哈尔滨?
午夜的哈尔滨被昏黄的路灯包围着,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空驶的出租车四处寻找着猎物。我跟战友连
野、邵年坐在烟雾缭绕的路边小摊上吃烧烤。邻近的一桌,是几个刚下班的舞厅小姐,在一边像鸡雏一样,叽叽
喳喳地品论着晚上她们经历过的男人。邵年不怎么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眼神总是扔得很远很远。我
真不明白,他总是心事重重的。连野就好多了,眼神却始终系在邻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上。“别看了,
有什么看的。”“你说,她要是不做小姐该多好。”连野颇为遗憾地摇摇头。“瞎操心,没准人家觉得这样挺好
的呢。”我说了一句。“什么世道,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现实……”说着连野又回过头去看那个小姐。“我说你
别看了行吗?”邵年有点不耐烦。“你们俩是真是越来越多事儿,我看看小妞怎么了?”“行!你就别回头了,
坐我这边,省得大脖筋拧折了。”邵年搬起凳子。“换就换!”连野一屁股坐在女孩对面,直勾勾地看着。眼神
是有感应的,那边的几个小姐注意到连野过分的注视,开始窃窃私语。突然“鸡雏”安静了,一个小姐起身走过
来对着连野说:“你怎么总看我们啊,说吧,看上哪个了,帮你联系联系。”我跟邵年抬眼看了一眼,满身廉价
香水味的女孩,同时把脸转到一边。连野用手指指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哦!喜欢她哟,等着我给你介绍介绍
去。”小姐一蹦一跳地飞回去,接着听见那些女孩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嗓门极高:“怎么样?我说是雪儿吧?你
输了,你输了……哈哈,你,你,拿钱,拿钱。快点……”“让人当猴耍了吧!”邵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他妈的,婊子无情!”连野狠狠地骂了一句。“没币子就消停呆着,她们是什么人,你没钱都不正眼看你,你
没钱就是猪头三,她们也觉得你帅,还在这儿玩眼神呢!”我说完了,邵年我俩哈哈大笑。“操你妈的,等老子
有钱的,挨个收拾你们。”连野一口喝净瓶中的酒,随手将啤酒瓶扔向马路。小老板刚想说:瓶子是有押金的…
…但是看看我们几个,转过头继续烤他的羊肉串。空瓶子在空中画了几个圈,“啪嚓”一声撞在地面上,摔得粉
碎。我拍拍连野的肩膀:“兄弟,男人有点正事,别天天掉眼儿里拔不出来,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还没弄明
白呢,别让人家拿你当荷兰傻瓜。”邵年把手里的啤酒递给他,“就是!喝酒吧,不服又能怎么样。?
静夜,沉寂得象个棺材,出租车象蚂蚁一样放慢了速度在街上滑行。突然,远处传来汽车的马达轰鸣,声音
由远到近,一辆黑色本田从夜色中杀而来,犹如蚂蚁窝里飞过一只马蜂,在本田车的后面,一辆桑塔那紧随其后。
瞬间,车子开到近前。突然一声巨响,本田的轮胎突然“砰”的一声炸胎了,车身一横随即冲向路边的广告宣传
栏,将整个灯箱撞得粉碎,由于车子惯性太猛,飞过便道,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面停下了。后面的桑塔娜一个紧
急刹车,车身在路上转了一圈,滑出去有二十多米,才停在马路中间。再看本田车,前轮高高扬起,车子呈侧仰
状支在花坛上,地面到处是粉碎的玻璃。邵年打了连野一下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儿,那车肯定是压在碎瓶子上
了……”“闭嘴!瞎说什么。”我们继续关注着那边。桑塔娜试图启动车,但是打了几下发动机都没动静。这边
的本田车,传来“砰砰”几声,接着车门被踹开,一个男人满脸鲜血从车了窜出来,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啊,
杀人啦……”见这边人多,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过来。我们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眼看着那个男人距离我们
还有不到三十米的样子,我看见桑塔那车上下来俩个男人,跟着追过来,其中一个突然举起手,“啪”一声清脆
的枪声响彻夜空。子弹呼啸而来,打在我们身后的墙上。“操你妈,什么枪法啊。”连野骂到。旁边几个人已经
吓得全部四散而逃,小老板此时也缩在烤炉下面。那个男人慌乱中,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那俩个人已经追到了近前,照着他的后背连打三枪。那个男人挣扎几下就不动了,我们坐在那
里没动,远远地看见那男人身下流出了鲜血。其中一个人狠狠地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人,“操你妈的,跑啊?”
俩个人看看地上人的确是死了,才拎着枪,向这边走来。我们三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至那俩个人走到我
们跟前,“看什么看?”用枪指着我们,我们三个一动没动。“走啦!”其中一个人拉了一下拿枪的男人,俩个
人不紧不慢地消失在夜幕中。“救人!”我起身就想过去,被邵年拉住:“有人想杀他,你去救他,下一个杀的
就是你。”“操,人命关天!”我跑过去一试鼻息,已经死了?
“真他妈牛逼!跟他妈电影里一样,拿枪崩人。”连野看着地上的男人说?
“你有病吧!羡慕这个。”几个胆大的,从墙后面跑过来,围在周围。那男人睁着眼睛,手向前伸着,后背
上血乎乎的一片?
“死了吧?”邵年问。“三枪,肯定完了。”我看着鲜血从那人身下流了很大一滩。这个时候,那几个小姐
凑过来,躲在我们身后。“死了吧?吓死我了。”连野回头很鄙视地看了一眼。“帅哥,你们不害怕啊,我看见
他们拿枪对着你们。”“有什么可怕的,枪不见多了。”连野这话绝对没有吹牛,只不过,我们当时是在特种部
队,那时候也不会有人拿枪指着你问:“看什么看?”附近的人听见枪声,都向这边聚来,人越来越多?
邵年捅了我一下:“走吧,雷子马上就到。就咱们看见了那俩人长什么样,肯定好一顿盘问,免得麻烦,赶
紧走……”我们三个挤出人群,打了辆车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男人睁着眼睛的惨状?
第二天,我特意留心了一下新闻,也没报道,现在这个社会,死一个人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
中午吃完饭,无所事事,电视也没什么值得看的,索性又回到床上,很困就是睡不着,脑袋沉甸甸的。这样
的日子,持续了好久,复员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其他的战友都已经分配了工作,而我家事先并没有打算让我
转业,我突然复员,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现在在办工作,显然下手有点晚了?
日子一天一天往后推着,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这段时间,我基本上就是在家呆着,出去也就是到附近的台
球室转转。家住这个小区是在我当兵时候新建的,我们家也是后来才搬到这里,所以有很多人并不认识。而我每
天的出出进进,在邻居眼里,渐渐也成了游手好闲?
这天,不想看父亲的脸色,照例在楼下转了一圈,看看快吃饭了,才懒洋洋地推开家门。老爸正在打电话,
他老人家很有内容地看了我一眼。我已经习惯了,反正我复员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客厅里老爸的声音…?
“洪义啊!这孩子已经复员快半年了,工作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帮着安排一下啊……是,我知道,但是怎么说,
他也是你亲侄吧,他这个工作再不安排,这个兵不就白当了嘛……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他都已经复员回来了,再
说这些也已经晚了,总不能再把他送回部队吧……我知道现在安排工作难,但是咱们家就你是个处级干部,认识
人多,有能力,我总不能找外人帮这个忙吧,你脸上也无光啊……你要是这么说,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没什么好说
的了。不求你了……”老爸“咣”的一声把电话摔了,接着父亲铁青着脸出现在我面前:“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
气死我了,怎么说你好吧,在学校就知道打架,挖门子求人好不容易把你送部队去了,你倒好,人家怕累,把你
个后勤兵换成特种兵,你连声都不吱,还乐得够戗,在部队又练了四年打架。本来都已经跟你三叔说好了,饭也
请了,钱也送了,第五年就提干。你连个屁都不放,自己偷摸复员了,现在好,还得为你的工作求人……”老爸
缓了口气,继续训斥道:“我告诉你,我活这么大岁数都没这样求过谁,为了你的工作,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你小子不是翅膀硬了吗,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找门子去,从今儿往后,我他妈还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吧!我这个当爹的是够意思了。”说完,饭也不吃了,门一摔走了。老妈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进了厨房。我已经
不记得,老爸是第几次这样骂我了。是啊,为什么复员呢,我没意思地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向下望着,看着老
爸忿忿的身影消失在楼宇之间?
我心里烦闷,觉得自己复员是一个错误,心情无聊,眼神就散漫,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落点,突然看见楼下车
棚子那边。一个小青年,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出来。我仔细一看后轮,没转。偷车的!那人的神情鬼鬼祟祟地抬着
车,向楼后走去,我来不及多想。马上穿上鞋,飞奔着冲下楼……“你干嘛去?马上吃饭了!”身后传来老妈的
声音?
果然,在楼后的偏僻处,我看见这个小子正在吃力地撬着车锁。看那费劲的样子,一看就是生手。我再看车
的时候,居然是我们家的那台老“孔雀”,多亏爱管闲事,否则这台承载我童年记忆的老车不就丢了吗。我轻手
轻脚走过去:“别费劲了,我有钥匙……”那人猛一激灵,站起来,手里拿着螺丝刀。我慢慢地走过去,眼睛盯
着他手里的螺丝刀,“怎么个意思啊?偷车是吧。”“我的自行车,我……我偷……什么。”“哈哈,你的自行
车?它跟老子快二十年了,怎么成你的了。”“你的……还给你……”“没那么简单吧,你怎么就不长眼啊,今
天让我看见,算你倒霉。”“你想怎么样?别……别他妈找不自在。”“行!都这份儿上了,还这么牛逼,来
吧!”我冲他摆摆手,他躲在自行车的后边,手里哆哆嗦嗦的捏着那把螺丝刀。我猛然抬起一脚踹在自行车上,
自行车的大梁一下子砸在他的腿上,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转身就想跑,我跃过自行车,一个扫堂腿,他
“扑通”一声摔倒在那里,接着我照着那小子的脸就是一脚,他一闪,随即我看见他右手的螺丝刀就向我扎过来。
我顺手往外一搪,第二拳,鼻子,十环!第三拳,眼眶,十环!他捂着鼻子,可是那血还是喷了出来,弄得满脸
都是。他刚欠身想站起来,我上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用膝盖压在他的脖子上,“你也不行啊?就这两下子还学
人家偷车。”我夺下他手里的螺丝刀。将螺丝刀扎在他的手上,“服不服?啊?”他拼命地点头,螺丝刀扎进肉
里,他呲牙咧嘴地跟我变换着表情。“呵呵,服也不行。今天算你倒霉,老子好久没动手了,陪我练练。”说着
我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个窝心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再次摔倒在地上,蜷
缩在那里,“别打了,别打了,大哥,我也是第一次。”我蹲下身,拿着螺丝刀敲着他的脑袋,“说实话,我也
是第一次。但是跟你不一样,我是第一次跟老百姓动手,你小子运气好。滚吧,再跑这里晃悠,见一次打一次。
滚!”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等等,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车摔坏了,你得赔钱。”他“啊”了一声,疑惑地
看着我,在他看来,今天是小偷遇劫匪了。他睁着一只眼睛,很意外地看着我:“自行车能坏到哪去?”“是不
是还欠揍吧你,少他妈废话,赔钱!”他摸着口袋,“我没钱,真的,大哥……”“少废话,没钱我就把你送进
去,你看那些条子怎么收拾你……”“别,别,我找找……”他翻了半天,全身上下,一共不到二十块钱,“我
就这么多。”我接过钱冲他摆摆手:“滚吧!”那人站起来,老鼠一样遁之。我把钱揣在口袋里,刚把车子扶起
来,“你干啥去?”身后猛然传来这么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一回头,一个满身污渍,衣衫褴褛的男人嘿嘿地冲
着我傻笑,一看就是个傻子,左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几个脏馒头,右手握着一瓶白酒。“你干啥去?”“跟
谁说话呢?”“你干啥去?”他自顾地笑着,始终重复这一句话,原来是一个精神病?
我抬着自行车,推到楼前,正巧遇见刚买菜回来的老爸。“你推它干什么?”“没什么,刚才一小子想偷,
被我抓到了。”老爸往我身后看了看:“车棚不是有人看着吗!那人呢?”“我放了,给你。”我把那二十几块
钱递给我爸。“今天遇见我算他倒霉,这叫偷鸡不成……”“这是什么钱?你勒索他?”“怎么叫勒索,他偷咱
们家自行车,我没把他送派出所就够意思了。”“你可真行,过几天,你再去市场收保护费得了。”老爸没接我
那钱,一甩手,拎着菜上楼了。“我有错吗?黑吃黑嘛!”我一边推着车子一边嘀咕着?
我拿着钱,到小卖店买了一盒“红双喜”,撕开,点上一支抽着。当兵当了四年,回家第一次动手,成绩就
优秀。刚才被老爸训斥的那点郁闷,荡然无存。动动手,真的可以释放一下情绪,我有滋有味地抽着烟。突然感
觉腰上有点痒痒的,我信手按了一下,居然有点疼。再加点力,更疼了?
回到家,我躲在卫生间里,解开裤子一看:腰上居然被扎了一个小口子,因为有腰带挡了一下,不是很深,
但是已经开始往外溢血了。他妈的,死小子到底扎了我一下。“干什么呢?出来吃饭!”老妈外面喊着。“知道
了!”我应了一声,在厕所里找能包扎的东西,我仔细地看着腰上的伤口,先拿肥皂清洗伤口,自来水冷冰冰的,
一股钻心地疼。我咬着牙忍着,用卫生纸简单地将伤口盖住,用腰带勒上,从厕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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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那里吃饭,每动一下,腰带就会摩擦那里,我就会疼一下。妈妈看看我:“你怎么了,吃饭也不老
实。”“没怎么!”我吃了一口饭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我松开腰带,一看血已经将卫生纸浸透了,裤子上已经粘
上血迹了,我重新找出卫生纸换上。这个时候,妈妈推门进来,看见地上的卫生纸。“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啊……”“别喊,别喊,没事儿……”“什么没事儿啊,赶紧上医院。?
我手里拎着裤子,从铁路二院医院走出来,心里这个恨啊。本以为成绩优秀,却被“老百姓”暗算?
“你可真行啊!刚回来几天啊,就被别人刺伤了。等你爸骂你吧!”妈妈一边数落我,一边拉着我过马路。
我甩开妈妈的手,这么点伤算什么。妈妈瞪了我一眼,不再理我了。走到楼下,又看见那个傻子坐在那里,手里
拿着酒瓶子,“你干啥去?”“我没事儿,你有事吗?”“你干啥去?”“靠!不懂人话。?
“妈,这傻子哪来的??
“我不知道,前年来的,这里的人总给他吃的,他就不走了。?
我看了看他,才注意到,他没有双脚,足踝就象两根棍子支在那里,咧着嘴嘿嘿傻笑。就会一句话:你干啥
去…?
回到家,老爸预期的“问候语”就随着关门声,同时迸发:“你不是觉得很能打吗?特种兵就这么两下子
啊?”老爸看着电视,看也不看我一眼。他不会担心我会伤势如何,在学生时代,我受伤是经常事。每次只有妈
妈会看看伤得怎么样。记得初中的时候,我被三个外校的同学围攻,我捂着脑袋回到家。本以为是几个包而已,
手一松,血一下子涌出来,滴得满地板都是。老爸只是瞟了我一眼说:“今天是几个对几个啊,看样子没赢
啊!”所以因为这些事情上,觉得父亲并不是很在乎我,自然就跟母亲亲近很多?
我回到自己的屋里,门一关,躺在床上,懊恼不以,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天快黑了,我的“乖”妹妹才放学回来。吃过饭就来到我的房间慰问“伤病员”。“哎哟,特种兵同志,听
说勇斗歹徒,英勇受伤啊!”“去,去!一边去。”妹妹大笑,关上门出去了?
小伤没几天就好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炎热的夏天熬得我都想把身上的皮扒了。连野、邵年早都已经找到
工作上班了,而我这个堂堂的“东北虎”特种兵尖刀班班长仍在家服预备役。父亲四处求人给我安排工作,邻居
的问候语也是:“什么时候上班啊?”“分到哪了?”烦得要命,这个时候,我才后悔,当初应该听三叔的安排:
在部队提干。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只能看着老爸今天请这个吃饭,明天给那个送礼,可我的工作在爸爸沮丧的脸
上仍然清晰地注明着——我的工作仍然没着落?
连野是油库的保卫,一个班一天一宿,休息一天。所以他一休班就来找我。他告诉我,油库给他配备了一把
五连发,天天没事就在油库的后面放枪玩,因为他爹是动力分局治安处的,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他的领导也不怎
么管他。每个月给他开个一千多块钱,他的工作看上去还是很清闲的。邵年是我们中间第一个分配工作的,还没
复员,家里就已经把工作找好了。据说档案都没进民政局,就直接飞到了单位。他被分到幸福路的自来水公司,
做稽查。每次见到他们,就是给我讲些单位上的事情。听完,我都多少有点失落,都已经半年多了,我的工作还
没有眉目?
一天连野给我打电话,电话里说给我介绍一个工作,问他具体什么工作,他故作神秘没说,就说挣得挺多了,
让我在家等他,明天带我过去。我一想反正现在也闲在家里,有份工作当然好了,起码可以在父亲大人面前扬眉
吐气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收拾停当在家等连野。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他的鬼影子,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他才当
当把门敲得惨叫不以。“走吧,快点……”“你他妈不是说上午吗?办事能不能有点准儿。”“上午我有点事儿,
赶紧走,那边等着呢。”我跟他走出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车费你出啊,这趟是给你办事!?
“打车能有多少钱啊,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工作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见了那个人记住叫‘德哥’。”我点点头,不知道这个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车子在海
关街的一片平房前停下了,我一看根本就没什么单位和公司,只是一片很不起眼的家属区。“就这儿?”“别问
了,跟我走吧。?
我跟着他在胡同里,转弯抹角在一个铁门前停下,连野敲了几下,里边好久才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
的男人,手上戴着一枚很大的金戒指,特别显眼,他眼睛贼流流地向我们身后看了一下,把我们让进去,大铁门
又重新“咣当”一声锁上,进到屋里我发现地上都是 CD 光盘,有整箱的,也有散落在地上的。穿过前面的屋子,
来到后院的一个象卧室的房间,那人倒还客气,连野指指我:“少白,我战友!”我点点头,“德哥!”那位德
哥看看我,跟连野说:“你跟他说了吗?”“没来得及呢,你跟他直接说就行,工资你们自己谈,我在中间传话
说不清楚。”“那也好,这样吧!我带你看看……”我们重新返回前院,在左首有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门窗紧
闭。德哥拿出钥匙打开门,里边有一台电视和几个音箱,地中间还有一张很大的控音台,看上去就好象是一个录
音棚一样。“我先跟你说吧,我需要的就是一个配音的,我听你说话声音还可以,这活儿也简单,没什么剧本,
凭感觉说就行。”“配音?给电视剧还是电影啊?”“这样吧,一会小黄就过来,让她带带你,很容易的。至于
工资嘛……”他顿了顿,“这样,咱们按活计算,一张盘我给你五十,你能配多少,咱们就结算多少,怎么
样?”我看着四周,这个屋子特意装修过,墙上都是黑色的隔音材料,两把椅子前两个麦克风,“我不知道我能
不能配好?”“放心吧,不难的。咱这个工作不定点,有活你就过来,没事儿你干什么都行,但是先说好,我这
有活,你不能耽误。我点点头,“行,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一天一般能配几张盘啊?”“一天配个七八张
是没问题的。”七八张?那不一天就能挣五六百了,这个工作不错。我在心里感激连野,准备一会儿回去好好请
他一顿。德哥的 BP 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跟我们说:“小黄来了,一会你们就先试试!”他去开门了,连野跟我小
声说:“这个工作怎么样?你得好好谢我!”“这个用你说吗?没问题。”很快德哥带着一个女孩进来,女孩戴
着一个大墨镜,进了屋子也没摘下。德哥跟她耳语了几句,那女孩就点头。德哥把连野拉到外边,屋子里只剩下
我们俩个,她很熟练地操作着机器,拿出一张光盘塞在 VCD 里,她递给我一个麦克风,“试下音量!”我“喂!
喂!”“行了,别紧张很容易的。”“有点紧张,咱俩没剧本吗?”“这个要什么剧本,临场发挥就可以,主要
就是对口型。”她打开电视,调整好位置,把音量渐渐推上去,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按钮,闪烁的指示灯,真不知
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电视画面起初出了一排排的英文字幕,接着屏幕里出现俩个外国男女,走进一个房间里,亲密地拥吻在一起,
看样子是一部爱情片,我开始努力回想那些浪漫的语言。接下来男人的手开始不停地抚摩女人的胸部,女人很陶
醉,头极力地向后仰着……老外的示爱方式就是直接,看样子男女主人公是很相爱的。“喂,准备好了吗?咱们
开始吧,这遍先不录音,我带你一次。”“嗯!好的!”我还是有点紧张,一个深呼吸平息一下紧张的情绪。画
面男女拥抱在一起。“啊……哦……我喜欢!用力……”我听见旁边的女孩象是喃喃自语一样。我看了她一眼,
但是看不见她的眼睛,因为她始终没有摘下墨镜。“看我干什么,很简单,说点肉麻的,什么都行。”“我应该
说什么啊?”她一下子按住暂停,“你没碰过女孩吗?别说你还是处男呢?”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把里边的
男人当成你就行,你跟你女朋友上床都说什么了,你现在就说什么,OK!”“这个是情感剧吗?”“什么情感剧,
德哥没跟你说这是什么吗?”我摇了摇头。“你!我!是给毛片配音,明白了吗?”“毛片?”“怎么了?快点
快点,我带你一张盘你就会了。”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工作,没想到连野给我介绍的工作居然是给黄片配
音,我不成了制卖黄毒的人了吗!刚才那点感激荡然无存,现在杀连野的心都有,这是什么他妈的工作啊!“我
想这个我干不了!”“你是不是男人,这算什么啊,赶紧的,别耽误时间!”我想走,但是心里又很好奇。“亲
的时候,就这样,啧……啧……”那女孩亲着自己的手背,发出“啧啧”的声音,她接着演示,“做的时候就这
样。”她用两手指敲打手心发出类似肉体撞击的“啪啪”的声音,别说听着很象。“至于其他的,你尽量说些比
较恶心的,什么都行,听懂了吗?”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三百六十行之外,还有这样一个行当,我眼神停留在画
面上。“我们重新开始!”她把光盘重新播放?
画面:一个男人打开家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红皮裙的金发女郎,她示意我可以说话了?
“小姐,你是妓女吗??
“是啊,先生,很高兴为你服务。?
“你为什么做这行??
“没办法,我需要钱!”画面上男人把女人让进屋,顺手在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下。“你不应该干这个,可
以找个正经工作……?
画面:女人坐在男人的怀里?
“我没觉得这个工作不好啊,你想怎么玩?先生!?
“……?
“先生,我先帮你脱衣服吧!?
“……?
我脸热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啊!?
“对不起,这个工作我真干不了,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逃出那个房间的,到了前面拉起连野
就往外走,那个德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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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我松了一口气?
“你他妈给我介绍的什么工作?你逗我玩呢吧!”我真急了?
“这个工作怎么了,有钱赚就行呗!”我扔下连野往前走去?
“你别瞎走啊,我不带你,你出不去的。?
“去你妈的,我丢大人了。?
连野追上来,拉住我?
“我看你在家挺闲的,再说这个挣的也挺多的。?
“挣的多,你他妈自己怎么不去啊??
“得!就当没这事儿,行吧!我不是想给你找个赚钱的活嘛。得,得!我请你吃饭。?
“你他妈自己吃吧!”我自己上了一辆车走了?
回到家以后,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刚才那女孩的声音太有诱惑,始终热了很久。唉,这是什么事儿啊?
两天后的一大早,连野刚刚下了夜班,就窜到我家里。我们家的门是最讨厌他的,有门铃不用,偏偏喜欢
“咣咣”地砸?
“兄弟,还生气呢,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对吧,而且你也了解了黄片中文的制作过程不是……我告诉你昨
天晚上出了点事儿。”“什么事?”“昨天来了一个油槽车。灌了不少油,结果会计点钱的时候,发现有三千多
是假币……”“假币也归你管吗?”“不是,不是,当时那车还没走,会计让我赶紧拦住那车。我什么素质你知
道,我‘噌’一个箭步,门都没走,从窗户就飞出去了。”“后来呢,你说话怎么这么慢捻啊。”“你急什么,
后来那才叫一个惊心动魄呢!我也没多想,拎着枪就跑出去了,那车刚启动,我就往车前一站,大喝一声:‘停
车!’你猜怎么着?”“他敢撞你?”我哼了一声。“哎,你真说对了,那车子犹豫了一下,接着,车就启动了,
一加油冲我就过来了。我一看,来真的。一拉梭子子弹就推上了。我心想,这车该停了吧,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结果车没停不说,按着喇叭冲着我就开过来,要撞我……”“你是不是想说告诉我,你小子当时一个逾越,在地
上滚了一个圈,然后非常潇洒地举枪射击。”不是危言耸听,以我对连野的了解,就跟农民兄弟了解大粪一样,
这个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因为在部队的时候,我就亲眼见到他把一个偷白菜的地方百姓,打到医院住了半年多。
连野眉飞色舞地比画着:“我什么身手啊,能让他撞着,一蹿,跳到一边,就那么轻轻一扣……砰!我想我这一
枪绝对没给咱特种兵丢脸。”从连野脸上的神情来看,一定是圆满完成任务。“真放了,说吧,是不是冲天放
的。”“骂我,冲天打谁啊!”我看着他那股子自豪劲,真想知道这个虎玩意儿,一枪的后果。“哈哈,一枪喷
车门子上了,倒镜都打飞了,这五连发近战可真有威力啊。”“人呢?”以我对这枪的了解,那么近的距离,击
穿车皮应该是没问题的。“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都在公安医院躺着呢,哈哈哈……”连野说完,大笑。“你还
笑得出来,你开枪把人打成这样,打死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几千块钱至于你这样吗?”此时我理解不了,连野这
一枪究竟给他什么样的感受,我也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拿这一枪当回事儿。我也就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讲。“后
来,油库的经理,我们家老爷子,都过去了。还得说我爹厉害,居然把刑警队带过去了,到那又拍照,又取笔录。
后来他们一商量,居然说我这一枪属于正当防卫,我们领导说我为保护油库财产,表现出色,还奖励我三千块钱。
哈哈!”连野说着拍拍上衣口袋。“连野啊连野,你是不是虎啊,这一枪如果出人命,你爹就是局长也保不了你
啊!”“至于嘛,他开车撞我,我不反抗吗?你忘了,咱们队长怎么教咱们的。先发制人,才是胜利的关键!”
“老大啊,我们复员了,不是在部队那时候了。再说,你只是一个油库保卫而已。”“我靠,你真会打击我,我
总不能让他把我撞到公安医院去吧,反正枪我放了,没事不说,还有奖金。就这样!”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他
都听不进去?
连野从兜里拿出一盒中华,扔给我:“给你一盒,给邵年留一盒。对了少白,有个事儿,我刚才上楼的时候,
我发现你们家这个单元里,好象有一个小妞,个子一米七,挺瘦的,你认识不认识……”正说着,老爸推门进来。
“小野来了!”“叔好!”连野就是嘴甜。每次到我家,我爸妈对他都特别好。“中午在这吃饭吧!”爸爸客气
道。“不了,一会我们出去吃。”“怎么,放了一枪牛了,中午请我吃顿大餐啊!”我瞟了他一眼。连野又拍了
拍上衣口袋,“请得起,有福同享嘛。?
我们临出门,爸爸叫住我:“晚上早点回来,我找你有事。”老爸的神情很严肃。我点点头,拿上衣服,随
着连野走下楼。他还念念不忘地问我:“说啊,那小妞你认识不认识啊?”“我他妈哪知道你说的是谁啊?”我
知道他说的是楼上郑阿姨的女儿。我复员之前,郑阿姨就跟我妈说过,想把她家姑娘介绍给我。我回来以后,就
回绝了。“你不说是吧,把烟还我……”“什么人!见色忘义的野驴。”“我告诉你啊,我这个外号,你绝对不
能告诉别人,什么野驴野驴的,多难听。?
我们俩去了道里的曼哈顿商城,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好买的,连野就花了二千多块钱,买了三块假劳力士手
表。邵年我们三个,一人一块。这个习惯是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就养成了。当时只要是家里给汇的钱,不管谁的,
不管多少,肯定是我们三个人分着花?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我一进门,才发现三叔也在。自从我复员回家到现在,三叔还是第一次
来我家。说实话,我也不想见他,我复员半年多了,他愣是跟我这个侄子较劲。就是不给我安排工作。我从他的
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至今还在生我的气。听老爸说:三叔为了给我办提干的事,跟部队那些干部都喝吐血了,
结果回来在铁路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我脱下鞋,走进去。“三叔来了。”三叔没搭理我,一副官架坐在沙发里,
喝着茶水,妈妈示意我坐在一边?
“你三叔给你办好了工作,你好好感谢你三叔!”老爸欣喜地说。“啊?工作?在哪啊?”“警察!”妈妈
说。“真的啊!那可太……”我差点蹦起来。三叔咳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这回你再给我丢脸,就别怪我不
管你了。”“是!放心吧三叔!哪的警察啊?”我一个标准的立正。三叔看看我爸妈,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现
在还定不下来,具体到哪里再说,他还小,可能先到派出所实习。”“哦!”多少有点失望,觉得当警察就应该
是那种出生入死的特警,要不怎么对得起我这个特种兵呢?
复员军人回地方,最想进的就是公检法这样的部门。好在我在部队入了党,而司法部门也喜欢招收特种兵,
没别的素质好,能吃苦。又赶上今年扩编,三叔一顿酒,我的工作落实了?
当天晚上兴奋得没睡好,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连野和邵年。“这个消息,我早就听我们家老爷子说过,这
批政审很严,只要党员,我是因为没有入党,才没有弄进去,在部队的时候听你的好了……”连野有些遗憾的说?
想想刚脱掉军装,就穿上了警服,我简直太兴奋了。并不是因为职业多么高尚,我真正在乎的其实是枪,我
喜欢那东西,有灵性,握在手里塌实。说实话,回地方当警察,我没敢想过,据说要送上个十几万才可以办进去。
如今,不敢想的事情,却实现了。我多少有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第二天三叔来电话,告诉我下周一报道,让
我在家等着他,他把我送过去。算算还有四天,觉得日子出奇的漫长。在这四天里,妈妈根本不让我出门,生怕
我出点什么意外。我就索性整天在家里看那些关于警察的电视剧。妹妹知道以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当然别指
望会有什么值得庆贺的言辞。阴不阴,阳不阳地扔了一句:“这样的人,在学校打架出名,在部队又‘强化’了
四年,混入中共党员队伍不说,今天居然混进警察队伍,社会的治安会好到哪去。”哈哈,我就是心情好,就不
生气。我天天看着日历上的周一上面那大大的红圈着急,希望周一快点到来?
《我的黑道病历?- 糖醋蚊子
(二?
今天已经是周一了,凌晨三点…?
我早早醒来,昏暗中,瞪着眼睛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嗒嗒走得真慢。我索性坐在床上,抽着烟?
五点:老爸,起来去公园锻炼身体去了?
六点:妈妈开始做早饭?
七点:我收拾完一切,站在窗前,等三叔的车?
八点:小区门口仍没有见到三叔的车?
九点:妈妈跟我一起站在窗前,等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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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快一点半了,三叔才出现…?
“上午我有个会,走吧!跟陈局长打过招呼了,你先到刑警队,那个刘队长上午有案子,现在他在,我带你
过去。”三叔带着我走下楼。“刑警队?”我来不及多想,照照镜子,跑下楼,钻进三叔的车里?
当车子停在动力刑警二队的门前,我感觉自己有些紧张,跟着三叔走进这幢灰色二层小楼。楼道来来回回的
都是警察,他们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就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警服仍是绿色的,比军装的暗些。那些人穿着显
得有些不是那么很合身。我们上了二楼,推开门走进去,站起一个人,非常客气地跟三叔寒暄着。“……上礼拜,
陈局就通知我了,你那么忙,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后面的话,基本上都与我无关,我象一棵大盆景一样立在
一边。环顾着四周,锦旗、电棍、手铐、防弹衣、钢盔。直到我看见三叔站起来,指着我说:“这孩子不听话就
狠收拾,别看谁的面子。”刘队送走三叔,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坐吧!”刘队指指我身后的凳子说。我腰板笔直地坐在那里?
“放松一点,从今天起,可以说你就是一名人民警察了,你身上所担负的是人民群众的安全……”眼前这个
刘队神情庄严地说着,而我心里却在笑,刚入伍的时候,就听过这一套,如今从一名警察嘴里说出来,语句差不
多,但是味道上似乎显得小气了一些,我很耐心地听着。我听了一会,才想起来,临出门,妈妈塞在我的兜里的
“玉溪”,忙不迭掏出来,递上一支。刘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问道:“你烟很勤吗?”我摇摇头,“不,
就是没事的时候想抽一支,要不这盒烟给您留下吧!”我把烟轻轻放在他的桌上。刘队看看我,哼了一声:“小
子还挺会来事儿的嘛,这烟你拿回去,我抽不惯,年纪轻轻的还是少抽点。”“是!”我一个立正。他看着我笔
直的站立姿势笑了。“暂时你先在内勤学习,按理说,你起码是应该在派出所实习一两年以后才可以进刑警队的。
既然你已经直接来到这里了,咱们就从头学起。不管你们家什么门子,做警察这行是不讲关系的,该上的时候,
我不管你是谁的侄子,明白吗?”我感觉刘队明显在给我施压。我继续点头。他继续说,我仍继续点头。不知道
刘队说了多久,他不停地接电话,然后又继续说那些规矩。终于等到了他做最后总结:“你暂时先到王勇那组实
习,先不要介入大案的侦破工作,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多学多看,明白吗?”我还是点头。“还有,送你一句话:
‘不是当警察就应该在任何情况下送死,我们不缺烈士。’?
刘队带着我走下楼,来到厕所旁边的几个屋子。一一给我介绍,说实话,当时的感觉好象刚监狱一般,我不
知道是不是警察长得就跟黑社会一样,我才会有这样的错觉。王勇非常热情,过来跟我握了一下手,那是一只大
手,非常厚实,比我的手大一圈。他挨个给我介绍队友,还好,他们都很亲切。我也没感到什么压力和生疏,王
勇把我拉到一个铁皮柜子前,对我说:“这个是你的箱子,自己买把锁。”没一会刘队就叫我去分局领警服?
到任何一个地方,首先要找到厕所。突然感觉肚子里有点波涛翻滚,便小跑着去厕所,我刚推开小门,见里
边有人,“对不起!”我刚想关上。奇怪的是,那个人站那里,右手好象托起一个炸药包一样,高高地举起。这
时候,我才注意,原来他的右手戴着手铐?
“怎么关在厕所里?”我在路上问刘队。“关到总统套房,谁不都犯罪了。”他说完,继续开他的车,可能
是为了赶时间,他拉响了警报。当路人向我们张望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自豪?
下午五点下班,回家的时候,心情多少有点迫切,手里拿着崭新的警服。因为当兵四年算工龄,我直接就是
三级警司。回到家,马上穿上警服站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妈妈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掏出新办的警官证对着老
妈说:“市民同志,从今天起,您的安全由我保护!”老妈会心地笑了。在他们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老
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其实我最想给他看看?
晚饭刚过,楼梯走廊里就传来连野的大嗓门,走到我家门前的时候,声音才弱下来。他和邵年来找我。说什
么都要庆祝一下,毕竟我这个工作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我在妈妈那里“借”了三百块钱?
我们穿过小区,在体育场附近找了一个饭店,这个饭店的名字居然叫“和平酒店”,看着让人想起周润发演
过的《和平饭店》。但是想想,人家就在和平路上,叫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值得可笑的?
四年不在家,家里变化的很大。原来不起眼的马路,如今已经是很宽的一类街道了,道两边很多发廊、饭店、
洗浴中心?
我们三个陆续走进去,也许是我穿警服的原因,门口的服务员看我的时候,有些异样,酒店装修还可以,门
口赫然矗立着关公的雕像,下面香火缭绕。可能是已经过了饭口时间,饭店里人不多,三三俩俩的,最里面有一
桌人,大概五六个人,看情景,已经是喝大了,嗓门很高地嚷嚷着。我们点完菜,坐在那里闲聊。也许是他们的
声音太吵了,连野几次回头看那边,我也注意到,那几个人中间有一个人也再向这边张望,绝对不是巧合,那个
人的目光与连野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就没在分开过。我跟邵年都没说话,似乎预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慢慢
地吃着,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直到那个人起身去了卫生间,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正当我们都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谁知道那个人从厕所走出来,并没有回到他们的桌上,而是摇摇晃晃地冲
着我们的桌子走过来。我们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那个人跟螃蟹一样走到跟前。那个人一搭连野的肩膀:“你认
识我吗?”连野用余光瞟了我跟邵年一眼,摇摇头。“那你他妈总盯着我看什么,是不是觉得跟一个小警察在一
起就牛逼了。”连野轻轻地把那只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突然双手握住,一个反剪,将那人按在桌子上,那人的脑
袋磕在桌子上,发出“咣”的一声:“今天就让我认识认识你。”连野力道用得到位,那个人“啊”了一声,
“你他妈放开我,听见没有,胳膊快折了,操你妈的,你是不想活了……”那个人趴在桌子上喊道。连野一抬膝
盖,正好踮在那人的脸上。连野一翻手,那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那个人踉踉跄跄地从
地上站起来,擦着嘴边溢出的血。我想他大概想不到,连野会出手。我将警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这个时候那
边跑过来俩个人,手里拖着椅子,嘴里喊着:“废了他们!”就冲过来,邵年跟我都不约而同的将桌上的啤酒瓶
子抓在手里,背在身后。这个时候,从单间里冲出一个人,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看服务员围在他的身边,
他应该是这儿的老板,不到一米七的个头,脖子上戴着一条宽宽的金链子,手腕上一块黑得发亮的永不磨损雷达
手表,特别是左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长长的直到眉梢。他站在我们中间,“怎么回事,为什么动手?”连
野没说话,指了指对面的几个人:“咱们出去练,别砸人家的场子。看看谁应该认识谁?”“行啊!今天非他妈
整死你。”几个人都有意往外走,老板却拦住去路:“别的!事儿在我这起,就跟我有关系,有什么恩怨,我大
平看见了,我就想弄明白,有什么事情在我这儿解决!”那边几个人听了这话,都乖乖地站在原地。而此时谁都
没说话,那个叫大平的转身问我们:“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动手?”连野没说话。“不因为什么,你问他过来什
么意思吧?”邵年指指那个用餐巾纸擦血的男人。大平又把头转过去,一瞬间,我看见从领口里面露出的一小块
文身,那是一条龙的尾巴,看样子此人有点来头,先不说在这里撑这么大个酒店,看他那身行头,感觉上应该是
一个社会人。我们不认识,那边那几个人肯定知道这个大平什么身份。否则一个个也不会那么听话,伫在那一动
不动。“有没有大仇?啊?有没有?”这个大平注视着两边的人。谁都没说话,此时大平看见我搭在椅子上的警
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就挥挥手说:“既然没什么杀爹卖娘的仇,就给我大平一个面子。今天的事儿就这样了
了。”声音不是很高,但是听起来却很份量。那边几个人放下板凳,搀着那个挨揍的人回到位子上。我们三个相
互对视了一下,虽然不清楚这个大平是哪个“山头”的,但是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那股子道上的味道?
我们坐在那里,虽然结完帐了,但是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走出去。我们都不说话,抽着烟,看着对面那几
个人。那个叫“大平”的,先走到那桌,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我看见那些人对他都是必恭必敬的。没一会,又
走到我们这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你们家是这附近的吗?”我们点点头,“怎么没见过你呢?”他又指指我:“你是哪的警察?”“动力刑
警二队!”我把警服穿在身上,“二队?老刘还是头呢吧?”我知道他所说的就是刘队。我并没有回应他,他冲
服务员招招手,又上来两瓶啤酒。他看了看连野倒了一杯啤酒:“小子,身手不错啊,但是手是不是潮了点。”
邵年往椅子背上一靠,这才把手里的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个小举动还是被大平看见。大平微微一笑:“别拿
空酒瓶砸人,人不结实的,会砸死的。知道吗?要用里面有点酒的,这样才不会出事儿!”连野掏出一支烟给大
平递过去:“老板,兄弟今天不好意思。”说着给大平点上,大平抽了一口,点点头:“烟不错,小兄弟,什么
来路?”邵年一皱眉,连野到嘴边的话就重新咽回去,想想才说:“刚回来!”“刚回来?你们在哪个监?”
“监狱?我们不是放出来的,是当兵刚回来!”大平哈哈大笑,指指我们三个人:“看你们也不像!刚出来的,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敢在我大平这里闹事的,我想在哈尔滨,应该没人有这个胆量吧!”话说完,脸上的笑容就
瞬间消失了。冷冷地看着我们三个“小毛孩子”。“千万别吓唬我们,我们小孩子胆小!”连野也把笑容收起来,
大平轻轻地站起来拍拍连野的肩膀说:“小兄弟有点意思,这样吧!你们明天再来我这里吃饭,我请客。”他转
身走了,没几步好象又想起了什么,一回头盯着我说:“但是我对你有个要求……”他转身的瞬间,正好看见我
把捏了半天的啤酒瓶子放在桌上。我随口应了一声:“什么条件?”“以后到我这来别穿警服,来我这的人都不
喜欢雷子!”话说完,他盯了一眼桌上的瓶子,转身走了?
我们三个人走出来,觉得这饭吃的莫名其妙的。连野伸了一下腰说:“看样子是应该好好铲一铲了,没人认
识我。”“铲什么?我们又不是黑社会。”邵年平静地说。“我回家问问我们家老爷子,这个大平什么来头。在
跟我装蛋,我就让我们家老爷子找找他的毛病!”连野自言自语地说。邵年看看我:“那明天咱们来这吃饭
吗?”我心不在焉地说:“再说吧!”“再说什么,明天咱来,怎么能被他吓死啊!”连野没好气地说。我把连
野脑袋扳过来:“小子,老实点啊,否则我真抓你啊!”连野微微一笑:“小样的,别忘了,我还救过你的命
呢。”说完,他把剩下的烟塞在我的兜里?
回到家爸爸已经睡觉了,还是没有让他看见我穿警服的样子?
也许是当了警察的缘故,或者是怕自己的体质下降,上班的第二天,我就开始晨练。跟老爸一起起床,到中
医学院的操场上锻炼。老爸陪我跑了两圈后,就跟他那些朋友在一边聊天。我继续跑着,也许是好久不训练了,
跑完五千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靠在篮球架子下喘气。气息调整好一点后,就来到单杠下面。当过兵的人
跟地方老百姓不一样,当然是动作规范,花样多些。作完第一组以后我高高的从单杠上跃下来,我向着老爸的方
向看过去,老爸还站在那里跟几个老伙伴聊天。可是在视线的同一个方向,有一个女孩的身影,一身白色干净的
运动装,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辫。老爸冲我摆摆手,示意我该是回家的时间了。经过那女孩的时候,我刻意地仔细
地看了一眼,觉得那女孩好美?
回去的路上,老爸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你妈并不喜欢你做警察这行,怕有什么危险,你也不小了,
如今已经走上社会,遇事多动脑……”这是二十多年来老爸第一次和我心平气和地谈话?
我到队里的时候,我们屋里坐满了人,我这才发现我们队里居然还有一名女警察。我脚刚踏进门槛,她回头
看见我,她坐在桌子上冲着我喊:“呦!是他吧!小伙子挺帅的嘛。有对象没?”屋里人哈哈大笑。我脸一阵阵
发热,她仍不依不饶地说:“哎呦,你看他,脸居然红了!不是特种兵吗!哈?”我一时间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
也不是。关键时刻,还是王勇帮我解了围:“别欺负人家孩子,这是咱们队的法医柴姐。?
我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大家奇怪地看着我,王勇拍拍我说:“党员同志,你这分明是抢顾大姐的饭碗。每天
七点以前,她就把咱们这里的卫生打扫完了。”我无可奈何的把扫帚放在一边。才发现地面确实很干净。一抬头
看见柴姐正在看着我,“还别说,这孩子还真不错,有时间柴姐给你介绍个对象。”她很认真地说?
下午 1 时,队里就接到一个警情通报:动力区亚麻厂储蓄所发生重大抢劫案,罪犯携有枪支,上级命令马上
全队出击?
我们刑侦二队有十几个人,可防弹衣只有八件。刘头没说话,迅速拿上一件穿上,旁边几个也争相穿上,到
我这里的时候,八件已经被拿空了。当时在想,欺负我是“新”来的吧!都说警察很黑暗,也用不上这么惜命吧。
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刘队长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留守,不用去了。”余音未了,人已经冲出去了。
我自己看着空空的值班室和几个烟缸里没熄灭的烟头?
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回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飞进来了。“我说王勇,你那枪法是不是应该好好练练
啊,你看着他跑进居民区了,要不就当场击毙,要不就打他的腿,而你那枪却打在肩膀上,是不是有失水准
啊。”我看了一下他的胸卡——肖克。他一边说一边脱下防弹衣挂在墙上。王勇没笑冷冷地说:“说实话,我是
真想一枪就把那小子撂了,什么瞄准不瞄准啊,那是一个活动靶,打中就不错了。其实我是真想打他的腿啊,哈
哈!”大家照例嘻嘻哈哈在那里谈论案情经过,我在一边绷着脸不说话,其实一切都写在脸上。刘队看在眼里,
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说:“怎么了?不让你去就不高兴了。”其实我想说:我短枪打得特别好。我没说话,愣愣地
盯了一眼墙上的几件防弹衣?
第二天一上午,一直没见到刘队,后来才知道,昨天晚上刘队带人去了外省抓人了。午饭刚端到桌上,就接
到 110 指挥中心电话:安乐街和平商场,一人手持炸药,扬言要炸毁这里。现在队里之剩下我们不到七个人,防
弹衣不用抢了,一人一件防弹衣都富余。我说什么都不留守了,肖克看我这么坚持,也就安排别人了。到了现场,
商场外面围满了人,罪犯站在二楼的电梯旁,情绪激动,开始砸东西,传来一阵阵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并且大声
的喊着什么,所有人都被紧急疏散到外面。我往前站的时候,肖克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你往后站!”我当时就
不知道哪来的气,但是又不好发作,太瞧不起人了。几番交涉,那人渐渐平息下来,最终缴械投降。原来是原商
场的职工,下岗后对单位不满?
回到队里我还是忍不住,我质问肖克:“穿防弹衣是不是要看资格?”他先是一愣,接着笑笑说:“这小子,
你是新来的吧!”众人大笑?
我不知道治安是太好了还是罪犯到日子都放假了,这几天,竟然一个大案要案都没有。都是一些溜门撬锁的
小案子。犯罪的人也没什么科技含量,抓回来问几句,也就都招了。我文笔比他们稍好些,所以我主要的工作就
是“记录”他们的犯罪过程——取笔录?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王勇:“咱们的工作是不是太清闲了?怎么连个大案都没有?”王勇狠狠瞪我一眼:
“你小子还真乌鸦嘴,头儿听见肯定骂你。”也许是太闲了,饭也吃不了多少。我拿着剩下的半缸子饭倒在了厕
所的垃圾桶里。我刚推开门,就见刘队抓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对我说:“把他拷在厕所里。”我拿着手铐将那
个人拷在水管子上,那人呲牙咧嘴地喊道:“哥们!轻点,手腕子快折了。”我没搭理他,将手铐子狠狠地握了
一下。咔咔两声铐子又紧了两扣:“这回舒服了吧?”我回到屋里,看见刘队和王勇在低声地说着什么,其他人
都站在一旁。过了一会,王勇把我拉到一旁说:“头儿分配给我们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我一听艰巨太
高兴了,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我赶紧问他是什么“任务”。“局里让我们写一个年度总结,你文笔好,我们都
是大老粗,都写不了。遇到这样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我们洋洋大公主写。可是她最近忙着写毕业论文没有时间。所
以就……”他拍拍我的肩膀,扔给我一打卷宗和稿纸。我有些奇怪,堂堂刑警队,写报告居然还要用什么“公
主”,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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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搞不明白,刑警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在一旁聊天,我趴在角落的桌子上完成那“艰巨”的任务。柴姐
走过来,抓起我还没写完的报告看了一会儿,“小伙子挺有才的吗!字写得也好,看样子咱们队有秀才了。你这
个对象我是介绍定了。”柴姐刚把报告交回我手上,电话就响了…?
王勇撂下电话,冲大家一挥手:“出现场!”我站起来,王勇却对我说:“你不用去了,你的报告明天就要
给局里打过去。”什么事儿啊这是!敢情我成了文书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案子。房间里
马上就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的能听见旁边屋子的电视声。算了,有什么怨言都没有意义,我趴在那里继
续写报告。正写得入神的时候,厕所里传来喊声:“报告政府,报告政府……”我突然想起来厕所里还拷着一个
人呢,我放下笔,打开厕所的门,见那小子憋得挤眉弄眼的?
“叫唤什么??
“报告政府,我要上厕所!?
“你不是在厕所里吗?就地解决,叫唤什么叫唤。?
“报告政府,我是要大号。”他哀求道。“大的怎么了,就地解决。”我没好气地说?
“政府,我站着怎么解决啊?”我这才想起来,他那只手还在上面拷着呢。“你给我老实点,听见没有。”
我拿出钥匙打开上面那只手铐。当我刚松开的时候,那小子突然猛一推我,我没留神,身体撞出厕所的门,摔到
在地上。他奶奶的,我火腾就窜上来。那小子跟猴子一样,企图从我身上跃过去,我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他的裤
脚,猛一带。也许是报应,那小子“砰”地一声与门框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我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把他的两只手
一背,膝盖压在他的脖子上,“想跑,啊?你跑得了吗?”我抓起他的脑袋往地上猛地磕了一下。他不说话了,
我重新给他拷上,不同于上次的是,我给他增加了点难度系数,他必须翘着脚尖,才可以缓解手腕上的疼。我故
意给他高吊起来。“记住啊,有屎往里边拉。”我照着镜子擦身上的水迹。“操你妈的,这是我的新警服!”
“兄弟,身手不错啊!我告诉你,我是跟福利的,对我好点!”他套近乎地说。我看了他一眼,“那你不行,我
老大是江泽民。”我把门咣地一声关上了,看样子我低估这些人了,他们油滑得很,虚惊一场,如果这小子在我
手上跑了,我怎么交代啊。这回多了个心眼,在门口听了一会里边的动静,见没什么异常,就拿了一把椅子靠在
门上,然后回去继续写我的总结报告?
快下班的时候,刘队一行人才返回队里,原来在量具厂的仓库里,丢失了三公斤的工业用汞,柴姐拎着工具
箱,进了屋摘下手套往桌上一摔说:“谁这么缺德,偷那东西干嘛用,那东西是剧毒,人粘上一点就完了,救都
救不了。”刘队没说话,反身回了二楼。肖克走到我跟前,看了一会我写的东西,没说什么。转头问柴姐:“柴
姐,你刚才说汞是剧毒,不是有人想用他来药死谁吧?”柴姐没好气地说:“药死人也不需要两公斤吧!那些剂
量能药死全城的人。”王勇这才走进来,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说你乌鸦嘴吧!这下子有的忙了,三公斤的汞,
这要是流入社会,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柴姐,那东西值钱吗?”柴姐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属于重金属,应该很值钱吧?你是说,有人把它偷走了,是准备卖给什么人?”肖克大概是觉得我说
的有道理,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着。“我们是不是先弄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刘队快九点才匆匆回来,进了屋把帽子往桌上一扔。“大家过来一下,把那案子分析一下……”我拿着稿纸
凑过去。刘队看了我一眼:“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我把手中的稿纸挥了挥,他接过去看了一会,从他脸上的神
情,我知道,那报告通过了。“小子手快啊,写得不错!”这不是表扬,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从今
天起,队里所有的报告就不需要那位什么的洋洋公主完成了?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丢汞的案子,来了一个电话,王勇接完电话向大家说:“刚才量具厂保卫科来了一
个电话,说丢失的汞已经找回来了。”大家都如释负重,柴姐也深深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哟,吓死我了。找回
来就好啊!”这时,刘队一抬手制止住大家:“王勇,你跟小柴马上去一趟量具厂,看看这汞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蹊跷了。他们自己的保卫科也不是没找,我们去了也没见到,这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呢?”
“头儿,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今天的事情就别拖到明天!赶紧去。”王勇跟柴姐得令而去?
我一时揣摩不透刘队的分析,东西丢了,找回来不就行了吗?但是看着刘队态度坚决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这
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大家都在那里等消息,刘队把一张没开封的手机卡递给我:“自己买个手机,这卡是局里配发的。别挑什么
号了,都这玩意。”我有点疑惑,警察还发手机卡?后来用了才知道,电话费属于公免?
眼看着墙的钟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但是因为王勇他们还没回来,所以大家都没走,有的看报纸,有的看电视。
刘队则回到他的办公室里不出来了。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厕所里还拷着一个呢,我捅捅看报纸的肖克:“肖哥,
厕所里那个怎么处理啊?”他一扬头:“那小子,几进几出了,一会有人来提,现在先关着再说吧!”继续看他
的报纸?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了,王勇和柴姐才回来。并且带回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柴姐打开审讯室的门,猛地一
推:“进去,好好想想。”王勇喝了一口水,看看大家:“头儿呢?”“在楼上,我去叫。”我几步上楼,门开
着,刘队伏在桌子上,我走过去轻轻推了他一下。“刘队,王勇他们回来了……?
案子正如刘队所料,汞的确是丢了,但是为什么后来又自己回来了?
在审讯室里,肖克跟我看着那个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很老实,外表也没有那种盗窃犯的神态?
“说吧,自己交代,别让我们自己问。”肖克声音不大地说?
我在笔录上飞快地记录着?
她始终低着头,所以感觉声音是从凳子下传出来的:“前天,我正好去库房领工具,趁老吴没注意,就把那
瓶汞装在了兜里,今天上午,我看见你们去了,我很害怕,下午就又放了回去。?
“你拿它干什么??
“我听同事说,那东西很值钱。我儿子马上要上高中了,他学习很好,我想让他上松蕾中学。但是我们家实
在是没钱,他爸前年工伤死了。?
“没钱就偷啊,那是不是谁没钱都偷国家的财产啊?”肖克显然有些生气?
“那东西值多少钱?”我是很关心这三公斤的工业用汞的价值?
“我听同事说,好象值四五万吧?”那女人低声地说?
我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四五万的价值让我震惊,而我知道,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今天开始就回不
了家了,虽然她已经把那汞送回去,但是她的行为已经构成盗窃罪,而且正如她所说,那三公斤的汞居然价值四
五万元?
“准备卖给谁?继续交代。”肖克冷冷地说?
“我也不知道卖给谁??
“你不知道,你就偷了。?
“我真不知道……东西我已经送回去了,我可以回家了吧,孩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你回不去了。”肖克说完了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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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她在笔录上按完手印后,她问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也许是为了自己的
孩子能上一所好的中学,可是她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我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我合上笔录,跟着肖克走出审讯室,她今天晚上就会转到分局的拘留所。我问肖克:“她要被判刑吗?”肖
克点点头。“说实话,我看着她对孩子的那份心,我真想把四万改成一千。”我由衷地说。他停住了脚步:“我
说兄弟,干我们这行不能有同情心的,明白吗?犯法了,就由不得人情存在了。?
王勇他们在外面,看我们出来就问:“怎么样?撂了吗?”肖克点点头。我凑到柴姐旁边:“柴姐,你们怎
么发现她的?”柴姐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上午我们去仓库仔细地看过现场,很确定当时汞的确是被盗了,而下
午这汞又飞回原位了。”“然后呢?”我似乎还没明白具体细节。王勇在旁边把话接过去说:“仓库的进出是有
登记的,下午前前后后只有八个人进过仓库,挨个梳一边,自然就把案子破了。”我有些疑惑:“柴姐不是说,
现场没留下什么痕迹吗?怎么就知道是她呢?”柴姐很神秘地一笑说:“看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
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我还是摇摇头。肖克拍拍我:“眼神会出卖自己的。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做贼心虚,
低智商犯罪。”看了一下值班表,今天我和肖克值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合衣在上下铺上睡着了?
已经后半夜了,有人砸门,我打开门,外面停了几台车,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
平头的男人,脖子上戴着宽宽的金链子,腋下夹着一个小包,走路摇摇晃晃的。“你们找谁?”“什么他妈找谁?
你新来的吧,把我哥们关哪了?”“你说话客气点!”“哎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管你是谁呢?外面呆
着。”我把门“咣”的一声关上,“谁呀?”肖克走出来问。“不认识,还挺嚣张的。”肖克打开门,“这不是
福利嘛!这么晚什么意思?”“哎哟,我真以为这里没人认识我呢,那小子是不是新来的,连我都不认识。”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说吧,有什么事?”“我说肖同志,你们把我哥们给抓进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有
点太不够意思了。”“哪个啊?”“跟我画圈呢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放了吧!这都几点了。”“放不了,我们
头儿说了,这小子身上有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我真不愿意跟你们条子打交道,得,我给老刘打电话
……”他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他拿着电话递给肖克,我听见肖克说:“好,好,我马上办手续。”
肖克撂下电话对福利说:“我们头儿说了,交五千保释金。”“不就是五千块钱嘛!”我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
我去厕所把那小子拎出来,“大哥,你怎么才来啊?他们快要整死我了。”“活该你,谁让你不遵纪守法了。快
谢谢政府!”我给他打开手铐,那小子低声跟我说:“我不会让你白打我的,等着。”手铐打了一半,我一用力
又掐回去了,“咔咔”几声,锯齿深深嵌入他的手腕里。“啊!我操!”我一笑,“对不起啊,弄反了。”这个
福利走过来看看我说:“小兄弟,以后要记住我。”那几个人上车走了,我问肖克:“这小子什么都没招,就这
么放了。”“别问那么多,头儿的意思。?
一宿没怎么睡,回到家的时候,看见连野跟邵年正在跟我爸妈聊天。我把衣服挂在门后,正准备跟他们讲讲
今天的案子,连野站起来:“昨天的饭局你都忘了吧?”“什么饭局?”“别废话了,赶紧的,现在过去。”我
这才想起来,前天晚上跟大平“约”好的。但是说实话,我真不想去。或者说是不想认识这样的人?
路上,连野给我们讲了在他爸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那个大平的背景:动力区比较有名的一个社会人,年轻的
时候,就因为重伤害,判了七年,出来不到一年,在广州抢银行被关了十二年。前年出来后,不知道突然就有了
钱,开了这个酒店?
我们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很多车,现在正好是饭口时间。我记得昨天大平的“意见”,今天
没穿警服。我们三个走进去的时候,正对面的四张大桌坐满了人。大平正在搂着一个人的肩膀喝酒。服务员把我
们领到单间就出去了,我们几个喝着茶等大平。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大平推门进来?
“来了些道上的朋友,都需要过去打个招呼。”他很刻意地把“道上”两个字咬得很清楚。“昨天你们怎么
没来?”“我那儿有案子!?
酒过三巡,连野跟邵年就有点多了。我面前的一杯白酒,倒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坚持没喝,
我也不去看大平看我的眼神,这些把戏对我没用。连野拉着邵年去厕所,房间只剩下我们俩个人。大平端起酒杯:
“说实话,我大平认识的朋友里,你们是最小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们能干一番大事业。”我一笑,我不知道
他所指的大事业是什么。他看我没说话就继续说:“虽然你是警察,你信吗?你会有求到我的一天,你不信就回
去问问老刘。我大平底子是不干净,别看你是警察,但是我还是希望认识你们这几个小兄弟。”他说完了,碰了
一下我面前的杯子,把一杯酒干了。我仍然无动于衷。他把酒杯放下,有些不太高兴地问我:“兄弟怎么称
呼?”我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少白!”“恩,名字不错。你们哥三,我觉得你很稳重。但是我当大哥
的送你一句话,警察不是这么干的。”话音刚落,连野跟邵年就回来了,俩个人肯定是刚吐过,小脸煞白?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喝酒,琢磨着大平的这句话:“警察不是这么干的!怎么干??
这顿酒喝了一下午。天色都暗下来,我们三个才出来,连野他们俩吐了几场,大平送我们到门口,他拍拍我
肩膀:“少白,你们兄弟有事就来找我。三楼还有台球,以后没事就过来玩。?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就是睡不着,我总是想着那个女人此时在拘留所的样子,她一定还在
惦记着她的儿子?
第二天早上没起来,没有象以往起来跟老爸去中医学院活动活动,我知道老爸推开门看了一眼就自己出去了?
到队里,一上午也没什么事,我去厕所的时候,发现那小子居然还在厕所里拷着。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嬉皮笑
脸,不知道谁给他的手铐换个位置。他现在神情疲惫地蹲在那里。我看了他一眼,就出去了。时近中午,王勇他
们抓回来一个女犯人,据说藏毒、贩毒。我捧着大缸子一边看报纸,一边吃午饭,她就蹲在暖气片旁边,低着头
也不说话。许久,我听见她有气无力地说:“小兄弟,你多大了?”我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一个月多少工资??
我有点不耐烦了,“好好蹲着,哪那么多废话!扣子松了吱声,我再给你紧紧。?
“咱们做个交易吧,你如果把我放了,我给你一千万,你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我仍旧没有搭理她,脑海中没有一千万的概念,继续吃我的饭,看我的报纸?
“一千万啊,小兄弟,你考虑一下!?
我抓起桌上的台历,扔过去,砸在她的头上,“你他妈给我闭嘴,什么东西!你不知道毒品害死多少人。?
“是我害他们吗?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该死!?
她不说话了,但是仍然是仔细地看着我?
“小兄弟,你很精神。有对象吗??
“你他妈的……”我刚想发作,但看看手边也没什么可摔的了,就继续吃饭,看报纸?
这时候,刘队吃饭回来,推门进来。“出去溜达溜达,我看会儿!?
“不用了,头儿,你说多有意思,她让我把她放了,说给我一千万。?
刘队看看我,“一千万,挺大方啊!那你为什么不放啊!?
“放她?刘队你不是开玩笑吧?她携带一斤多的毒品,这是一个重犯,我把她放了。怎么可能。”我很认真
地说?
刘队笑笑,拍拍我的肩膀。“呵呵,之所以你能抵住诱惑,是因为你没看见那钱,如果把一千万搁你面前,
那时候才是考验你的时候。”他好象想起了什么接着又说“对了,你有对象吗?”一句话问得我脸热了一下,自
从复员回来之后,找我妈妈给我介绍对象的人真有几个,但是我觉得让别人介绍很没面子,所以就让老妈一一推
掉了。这时候,刘队一问我,我却突然觉得很没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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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局今天跟我说,想让我帮他物色一个人选。我一想,咱们队都是有家有口的了,就你小子才工作,就想
着把你介绍给他女儿,你看怎么样?不过,他姑娘好象比你大点……?
“啊?不会吧!?
刘队没继续说下去,就冲我诡秘地一笑掩门而去?
我把饭缸子放在一边,继续看报纸,不时地看看蹲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下午三点多,刘队急匆匆地跑进值班室对我说:“你看家,我们出现场。”我一把拉住刘队的胳膊,“刘队,
多让我接触接触。我需要的就是多实践!你不能总让我留守吧?”刘队大概是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就叫过来一
个人替我,肖克看看我说:“是不是觉得新鲜啊!见到死人别吐啊!?
? 《我的黑道病历?2006-12-15 20:25:29
(三?
案件发生在一座刚刚竣工没多久的小区,此时楼下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看了一
眼这些人,便跟着他们上了六楼,还没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味。屋里站满了各
处的同事,门边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地面满是积水,已经漫过门槛,流到楼梯上。我象他们一样,把鞋子上套
上塑料袋,走进去,客厅的地板上盖着一具尸体。掀起盖在尸体上的床单,看了一下,那是一具女尸,体态丰满,
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却有些很健康的粉红色。尸体旁边放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水
盆,听早到的痕迹科的同事说,刚发现的时候,这个人的整个脸都浸在水盆里,拉出来的时候,脸部的皮肤表皮
已经全部脱落,正当我仔细地看这个尸体的时候,刘队碰了我一下,“小子行啊!还以为你会怕尸体呢!注意观
察。”我点点头。其实他不知道,我们在部队的时候,经常是配合当地的法警执行枪决任务的,第一次看枪毙人
的时候,我只和被执行死刑的人距离不到十米。那年我才十七岁。尸体见多了,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我看到她
手指上的钻戒的时候,透过浅浅的水,我看见地板上,有几条很清晰地刮痕,我伸手测量了一下,那分明是手指
甲划出来的。我指给旁边的同事。他们从水里,抬起那只手,仔细检查女尸的指甲,果然,指甲破碎不堪。有几
个已经折断翻过来,在卫生间里找到两个空酒瓶,据说案犯为隐藏气味痕迹,将两瓶白酒都倒在地板上?
在卫生间的浴缸里还泡着一个男尸,赤身裸体,神态安详,就象熟睡中一样。但已经被泡得象一只白条猪一
样。本身就臃肿的身材,把浴缸塞得满满的,就象浮在水面上一样,走廊上的水,都是从这里溢出去的。浴缸了
的水是淡红色,直觉上看,死者应该是被人杀死在浴缸里。但是当同事将他的尸体拖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右手
位置的时候吓我一跳,因为那只手不见了,断肢处血已经流净了,白白骨头支出来。我看着法医在仔细地勘察现
场,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刘队站在窗口听着现场报告,我穿着套着塑料袋的鞋踩着已经被水浸得翘起来的地板,在房间的里外看着,
地板已经被水泡得翘起来,走在上面发出吱噶的声音。房间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血
迹,门窗都是完好无损的。女死者都穿着睡衣,手上的钻戒和男人的贵重手表都在?
不久,尸体被陆续抬走,我也随着队里的人走下楼梯,突然刘队站住了,看着墙上的电话分线盒。这时,我
也注意到,每根线上都有重新接过的痕迹,胶布都是新的。刘队看看我:“你去询问一下邻居,最近有没有什么
特别的现象?”我答应一声就上去了。结果调查得知,前天晚上,这个单元的电话都突然打不出去了,结果才发
现电话线都被人割断了。而那时候,大家还都以为是小孩子顽皮?
回到队里,刘队把去过现场的人集合到小会议室。初步地跟大家交流了一下意见就散会了。尸体已经去解剖,
因为还要等分局的痕迹科和法医的勘察结果出来?
第二天午饭后,这些人又重新被召集到会议室?
刘队抽着烟看着大家翻看现场的资料照片。看完了,很无奈地扔到桌子上。大家纷纷传看着。谁也不说话,
只是看。刘队把烟头掐灭后,指指死者的照片说:“现在死者身份已经确定,男:周继海。五十铃黑龙江省总代
理,在宣化街还经营一家汽车配件商店。女:钱云,四川人,原是周某公司一名售货员。?
因为周某有一定的背景和知名度,所以消息传出去,马上就上了报纸的头条,当天晚上的新闻也播发了这个
案件,一时间周某之死在哈尔滨传得沸沸扬扬?
尸检很就出来了,从死者肺腔的积水得到证实,俩个死者均是窒息死亡。所不同的是男尸的肺泡没有充血迹
象,而女尸的全身肌肉组织的分析,死前曾剧烈挣扎。从尸体的胃内容检测报告上显示,周某死亡时间要比钱某
早四个小时,从周某的胃残留物中,法医提取到大量一种类似于艾多非的药物,这是一种用于精神病患者的安眠
药,而且血液检测结果证明周某是一名吸毒人员。法医最后确定,周某死亡时间??2?8 时左右,而钱某死亡时间
却??2 日晚?2 点左右,也就是前天的晚上。而地面的积水,是有人刻意放的,原因很简单,罪犯不想留下任何痕
迹,这是一个非常老练的罪犯,除了周某的右手丢失,家中财务基本没有被盗痕迹。在现场也只是找到一个春城
香烟的烟头,因为被水浸过,已经无法再提取 DNA,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钱某与周某都是不吸烟的,所以可以
基本推断这个烟头就是罪犯惟一留在现场的…?
大家都不说话,仅凭一个春城烟头,远远不够,因为抽这烟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个都不说话,都感觉这个
案子非常棘手,根本就没有头绪?
此案被命名为?.12 特大杀人案”,并迅速成?.12 专案组。这一次,刘队真的打算带带我,所以对于我一点
侦破经验都没有的人,我应该属于破格成为该组成员?
上面命令短时间内破案,以平息媒体和群众的压力。电话不断催,所以大家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刘队
布置任务,查亲属、朋友、债务、经济纠纷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宿怨。而结果却是死者生前不曾亏欠任何人一
分钱,商界口碑也不错,没有明显的仇家。唯一一点可以参考的就是周某生性好色,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
随着初期的调查取证没有任何进展,那只半砍掉的手也没找到,使得案情也似乎更加地扑朔迷离,理不出头
绪。大家忙了几天,却觉得依然是围在一个小圈子里转,没有任何突破。队里少了平日的欢笑,也没人敢在这个
时候说笑话。经常看见的就是刘队盯着墙上的照片和紧锁的眉头,这样的案情就显得无从下手的感觉?
本来就很小的会议室经常烟雾缭绕,烟缸我已经倒了几次,现在又装满了烟头,刘队还是盯着满墙的照片看
着。王勇站起来,走到照片前,指着照片里的脸盆问刘队:“头儿,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脸浸在水盆里?”刘队看
看大家随口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因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当我的眼神与刘队的眼睛交汇时,似乎我告诉他,
我有点想法。刘队冲我点点头。我说,“我跟法医柴姐聊过,报告上也有显示,水盆里的水经过化验,有水垢沉
淀,经过水分子化验,原来是开水,女尸的肺部也有大量积水,说明死者是被溺死在开水中,手段极其残忍…
…”我顿了顿,刘队示意我接着说。“我觉得之所以用开水将死者溺死,我想应该是有深仇大恨才会这样折磨死
者,否则掐死也是很容易的,何必费事非用开水呢,我觉得应该从其仇家逐个排查。?
我说完,等着大家的反应。大家还是一片安静。为什么俩个死者间隔那么长时间?砍掉一只手能证明什么,
总得有个理由杀他们吧!同样的问题游移在大家的脑海里?
晚上回到家,没怎么吃饭,就拿着材料躺在床上看。老妈走过来说:“工作不可以带到家里来。”“尊敬的
英雄母亲,这可是我接到的第一个案子,没准还是我破的呢!那你儿子可就厉害了。”老妈哼了一声就关门出去
了。快八点的时候,连野带着一个人来到我家,经连野介绍才知道他叫李放。连野看着我床上的资料,信手拿过
去看,我赶紧又抢回来,“不能看!这可是机密文件啊!”说完我笑笑。连野却又一把抢过去,“我就不信了,
偏看。?
我也没争,反正我知道不是他干的,李放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我接过烟,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李
放给我的烟就是春城烟。“你为什么抽这个牌子的烟?”“刚开始学抽烟就抽这个,现在习惯了。?
“我听我家老爷子说了,这他妈是够狠的,还有这样杀人的呢?第一次听到。”连野骂了一句?
李放看了一会突然说:“尸腐时间差距那么大,那肯定不是同一时间死的,这么看来应该是有先后的,我觉
得还是这个女人有问题。”我接过材料摇摇头,“白给你俩看了,说了也跟没说一样啊兄弟。”李放一笑,“我
们不是警察,肯定没那么专业了。”看得出来李放非常有涵养,比连野强多了?
连野非要出去喝点,我又不能喝,但是没办法,跟李放第一次见面,只能硬着头皮应酬一下。连野找了一家
朝鲜餐馆,这个小子不是不知道我是满族人,有不吃狗肉这一说,我不明白连野居心何在。有李放在场也就没说
什么,我不吃就是了。我们随便聊着,连野总是提起那案子的事情,我几次制止均不奏效,后来想想反正也是包
间,说说也没什么?
突然李放问我:“你不觉得这个烟头说明什么问题吗?”“什么问题?”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支烟。“如果你
杀完人,你还会呆在那点上一支烟欣赏你的作品吗……”“你的意思是说,烟是杀人之前抽的。”“我想被杀的
人应该与下手的人认识,才有机会抽这支烟。你想想……”我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继续琢磨这个案子,脑海里构思着罪犯进入房间,抽烟、杀人、溺尸、离开的过程。可是
疑点多多,至少现在究竟是几个人做案都无法确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早上刚到队里,却见刘队脸上有些喜色,大家的气氛也很不错。问谁谁不告诉我,都跟我玩什么神秘。最后
还是肖克告诉我,昨天晚?.12 罪犯主动投案自首了。目前在市局押着呢!“自首了?怎么可能呢?”我拉着刘队
问:“罪犯下这么大的工夫是不想我们轻巧地破了这个案子,怎么会自首呢!刘队,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吗?”我的一番话使得大家的笑容顿时消失。疑点这么多,也不符合常理啊!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刘队瞪了
我一眼,“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市局!”说完转身出去了。大家都看看我,二组的一个同事拍拍我肩膀说:“新来
的,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上面盯得那么紧,这个案子能有个结果已经不错了。去档案室看看,有多少案子至今
还没破呢……”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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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刘队,刘队开着车,一眼都不看我。我想是不是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呢!刚走到大庆路
上就遇到了塞车,刘队看了一下表,就拉响了警笛。当我们刚到市局的时候,还没到拘留所,就迎面撞上治安科
的老蔡:“老刘消息灵通啊……”“什么消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有屁放,玩什么神秘。”
“哟!二驴又来劲了。”老蔡笑了一声,马上就很认真地说:?.12 主犯今天早上在号里死了……”“什么?死
了?”我跟刘队都非常意外。昨天刚自首,今天就死了。“你快去看看吧!”我跟着刘队急忙跑到后院的太平间,
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头,身材纤瘦,看上去有些单薄,但是眼神中充满了诡异。刘队指指我:“新来的小赵!”我
冲他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如果没有比我更新的,那我永远是新来的。“老古,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正常!
先去看看再说!”这个老头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在前面。刘队悄声说道:“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已经是局长
了,破过多少大案,要案……”我这才带着景仰的眼神看着那个干瘦的背影?
门打开了,一股寒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扑来,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我们在老古的带领下直奔墙角的
那张床走去,到近前,我掀开白布单……这是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几岁的男子,体格非常瘦弱,面色青紫,刘队见
我捂着鼻子就瞪了我一眼,其实我是不喜欢来苏水的味道。我看了一下四周,旁边有七张床,上面都躺着一具尸
体,我随便地掀开旁边的一个看了一眼,当时吓我一跳,死者的脸已经被割得分不清五官。喉咙处有一道裂开的
大口子,白白的气管支在外边……我赶紧盖好,回到刘队这边。刘队盖好床单就随着老古走了出去,我尾随着出
来?
笔录上没有几个字,死者死亡之前,根本就没交代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连他作案的经过也没有留下几个字。
刘队放下笔录,看看我。“走!回队里。”一路上刘队开着车也不说话。我第一次发现他已经有白头发了,那神
情很熟悉,象我的父亲?
原以为,主犯自首,大家可以松一口气,而这个人却在没有任何口供的前提下,在拘留所意外死亡,大家脸
上失望的表情又重新袭上来。而且就我和刘队的分析,单凭那个人的身材是根本做不到杀掉俩个人,而没有任何
搏斗痕迹的。所以结论他不具备这个作案条件?
案子重新回到桌面上,大家都不说话。因为时间越久,就会错过了抓捕的最好时机。很多人跟我有一样的感
觉,这个案子破不了。但是没人敢说,大家都知道刘队肩上的重担。来自社会上方方面的舆论压力,使得整个队
里,象天棚压下来一样。面此案不破,他队长的位置就难保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上级交代的最后期限也已经过去两天了,刘队天天往局里跑,每次回来脸都是灰头土
脸的,肯定又被训了一顿。正当大家对这个案件一筹莫展的时候,案发小区,有居民反映??2 日案的前一天,住
在该单元一个女孩深夜下班。曾经在楼道里遇见一个正在上楼的男青年,当时男青年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一
副很陌生的面孔,穿着一个黑色的甲克衫,因为这栋楼基本上都是动迁户,邻居基本上都认识。所以当时女孩子
害怕就没有走进去,一直等到她父亲下来接她?
大家一下子来了精神,刘队的脸上也难得一见的笑:“天无绝人之路”。马上布置工作,分两个方向继续排
查:一、找那女孩子了解情况,取笔录,绘画像。二、继续调查所有死者身边的人?
一天的调查后,两条线索浮出水面?
第一,王勇从周某的公司职员那里了解带钱某与周某的一段故事。原来周某平时就是一个行为非常不检点的
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专吃窝边草的老兔子,经常打自己公司女孩子的主意。有的女孩为了钱就妥协周某,日子
一长周某就玩够了,就继续追求下一个。钱某刚到公司没多久,就被周某盯上了,当时钱某有一个相处四年的男
朋友程生,在教化的电子商城卖电脑。起初钱某并不吃周某的那一套,多次拒绝周某的非分要求,后来钱某有一
次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周某一个耳光,公司很多人都看见了,接着钱某就辞职了。谁知道没多久,这个钱某
居然与周某姘居在一起了,其中细节大家都不是很了解。王勇到过教化,而钱某的这个男朋友程生,却恰巧在案
发后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到了他的住处,发现此人的东西都在,根本就没回来过。种种迹象表明,程
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二,经过电脑的画像分析,大量的比对,很快查出十二人相貌上比较接近的人。大家按照资料显示,大家
都将目光集中到一个外号叫“二狼狗”的郭小东身上,因为这个人,曾经因为盗窃被处理过,一直在社会上游荡,
属于社会闲散人员,无正当职业?
大家看着电脑合成的画像都不说话,肖克在一边窃笑。刘队夹着包走进来,看看大家的表情,“都有什么有
价值的线索。”肖克还是在那笑。刘队指指他:“你先说,那女孩都说了些什么情况?”肖克把画像递给刘队,
这时候大家终于笑出声来。原来画像上的人跟他非常相像,五官特征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只是此人的头发比刘队
的长一些。刘队一看:“缘分啊!”接着把画像一扬,“看见了吗?就我这样的,看见就抓……”大家终于有一
个借口笑成一团?
领导命令已经下达,兵分两路。队友们迅速展开抓捕。因为郭小东行踪诡秘,经常出没与网吧台球室,居无
定所,有家不回。所以几天下来,还是没有郭小东的影子,程生那边也是没有消息。难道这俩个人消失了,最终
刘队决定派人在郭小东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坑守侯?
大概因为我是“新人”,所以刘队把我和他分到一组。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我俩去和平桥替换上一组人。我
们俩蹲在距离桥头不远的地方,看着消防队门前的那条路。因为这是去郭小东父母家的必经之路。据邻居讲,别
看他在外面喜欢惹事生非,但是对母亲特别孝顺。所以刘队将这里视为重中之重,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蹲守。这条
路通上来,就是一个还在使用的煤厂,黑漆漆的煤堆得象山一样高。刘队在煤厂值班室里泡了一大缸子浓浓的茶
水,放在一旁提神?
夜已经很深了,我们俩就蹲在靠近煤堆的树丛后面,眼睛盯着那条马路。深秋的哈尔滨,已经有些寒冷,昏
暗的路灯下,时尔能看见几个下夜班回来的人,到一点多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有车灯滑过,把几
个电线杆子抹到墙上后转瞬远去?
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了,困意在脑海中蔓延。刘队看看我,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小声说道:“清醒点,你就
知道穿警服威风啊!”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那条路,耳朵几乎是竖起来听着附近的动静。可是时间分秒地过去了,
这种感觉就象在部队站岗一样,一分钟就跟一小时一样难熬?
其实这样蹲守的几率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把握,但是在刑侦中,却是经常被用到。我和刘队一直蹲到天快
亮了,才算收工回去。回到队里,见到凳子上已经睡着几个昨天晚上在其他地方蹲守的兄弟,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我找了一个凳子趴在桌子上打盹,想回家那是不可能的。干警察这行比不了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随叫随
到不说,哪有什么加班费,既然你选择了这行,对不起,你的全部基本上是属于警队的,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
深深明白?
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大家就被刘队挨个扒拉醒。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没什么结果?
随着郭小东的神秘消失,大家愈加觉得他的作案动机巨大,抓到他的心情也就愈加迫切。接连几天,谁也没
休息,队里就是我们的家,没洗澡没换衣服。连野给我打了几遍电话,我也是看看号码没接?
当然还是功夫把负有心人,四天的蹲守终于有些效果,郭小东在一个叫极限的网吧露面后又神秘消失。一点
可以肯定,这小子还在哈市。而程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局里已经派人支援,到程生的老家调查情况,而且已经
申请公安部发出协查通报,暂时还没有消息。接下来蹲守的继续蹲守,刘队又将组员扩大到十四名,加大对动力
区几个网吧的便衣巡查。而且私下找到几个能打能闹的混混,帮助留意“二狼狗”的消息?
这天下午,我和肖克还在外面调查的时候,接到刘队的电话……我俩迅速赶回队里。进门一看大家都在,各
个蹲点的人都撤了回来。刘队非常严肃,看见大家到齐了,就拿起郭小东的照片给大家布置抓捕任务:“今天是
郭小东母亲的生日,这小子特别孝顺,一定会回家给他母亲过生日,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抓捕机会。所以一会散会,
大家马上准备‘动’他。一点提醒大家注意,据一些混混讲:‘郭小东曾经跟他说过:他有一把手枪。’所以一
会行动的时候,大家穿上防弹衣,小肖去库里申请两把长枪……?
刚到刑警队那天,看着柜子上摆着几件防弹衣,还觉得很新鲜。心想社会这样安定,我能赶上几次穿上的机
会呢?看今天的状况是必须用的了。平时还感觉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像兄弟一样。可是到了真格的,一件能保护
自己小命的防弹衣却把人自私的本性显现出来。人啊,都是这么现实?
十五分钟后,所有队员已经把郭小东的家围个水桶一样。进得来,出不去。刘队派人找来居委会的大娘,去
郭小东家看看他在不在家。大娘出来的时候点点头,就马上走掉了。刘队看看身边几个人,小声布置几声后,就
准备就地抓捕。我拿着上了膛的手枪,手心阵阵出汗,毕竟第一次,说不紧张是瞎话?
敲了几下门,一位白发的大妈打开门,瞬间刘队带头一涌而进,“不许动……警察……趴下……赶紧搜他的
身……”几声断喝,等我进去的时候,发现“狼狗”已经被制服按在地上,几名队员正在搜郭小东的身。我看了
一眼这个小屋,很简单的几个家具,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家。甚至觉得有点贫穷。桌子上摆着碗筷,还有一盒
生日蛋糕,还没有打开。那位大妈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木然地站在那里。郭小东被戴上手铐,押了出去。大家
陆续走出这个小屋,我最后一个走出来,我看了一眼郭小东的母亲,她紧紧地抓着门框,看着我们的背影。那眼
神充满了辛酸和无奈。我才记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回到队里马上提审,我跟刘队几个人看着眼前的郭小东,别说跟刘队长得极其相象。奇怪地是他的头发是短
的,难道事发后剪的吗?
“你自己说,还是让我们给你说,性质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王勇慢条斯理地说。刘队则坐在一边抽烟?
他打量了我们一眼,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干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刘队一拍桌子。可郭小东就象没听见一样,一丝反应都没有?
“我给你提个醒,钱云你应该认识吧,那你最近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郭小东把头扭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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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号。?
“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那天我发工资,就在安乐街阿刚发廊剪的。?
“你发工资?你哪来的工资,你连工作都没有,怎么会有工资。?
“因为……因为那天别人还我钱……?
“是钱云给你的钱吗?”郭小东的腿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但是这是细微的举动还是被大家看在
眼里?
“说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真不记得了。”郭小东一脸无辜的样子?
“不记得,我帮你记着呢!4?2 号!?
“我没见过她,你们不能冤枉我。?
“我们冤枉你,冤枉你什么了!你的手枪现在在哪里??
“什么手枪,我哪有手枪??
“还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根本就没有那东西,打死我也不敢整那东西啊,我是跟别人吹牛的,我真没有手枪。?
“先不说枪的事儿??2 号你见过钱云没有??
“不是我杀的!姓周的不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案子破不了,但是你们不能拿我当替罪羊,你们不
能诬陷我……”郭小东的情绪突然失控,大喊道?
“我们诬陷你,钱云的死跟你没关系吗??
“啊?她也死了??
刘队把王勇喊到外边,王勇很快就开着车出去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因为我们知道,一旦他的防线崩溃就会自己全部交代,而这个时候,我们只要给他点时间
整理而已。刘队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拿着一只烟递到他的嘴上,并帮助他点着。他狠抽了几口,就把烟吐到了
地上。“我说……?
很快王勇回来了,他拉过刘队说:“那小子的确?号去理发了。因为他总在那里理发,所以一提‘二狼狗’都
认识他。?
我们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刘队把肖克叫到一边小声嘀咕道:“人不是他杀的,再问问有没有其他重要的线
索,没有就放了。”肖克点头返回审讯室?
据郭小东交代原来他与死亡的钱云是在蓝天舞厅认识的,当时看着钱云很有钱的打扮,就主动勾搭,不久二
人之间就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钱云曾经跟他说过一件事,就是钱云有一次跟郭小东说,想让他弄死周某,并
承诺事后给他二十万。郭小东胆小没敢接这个活,同时也觉得钱云这个女人很危险,就不再与钱某来往。可??2
日下午,他接到钱某的传呼,电话里钱某告诉他:周某死在家里,不知道谁干的,当时钱某不知所措,也没敢报
警。让他去看看。那天晚上他就去了钱某的住处,但是他走到二楼,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这个时候他脑袋
多转一个圈,最终没有敲那扇门,就匆匆离开了。从传呼台查到的信息与郭小东说的完全一致。刘队有着丰富的
审讯经验,所以他马上断定,郭小东所说的是事实。不能在他身上耽误时间,迅速将视线转到程生身上,尽全力
抓捕?
按照郭小东所说,钱某发现周某已经死亡,为什么不报案?问题又绕回到钱云的身上。钱某的背后还有程生,
除了加大力度对程生的抓捕。最后刘队重新布置行动方案:二次重点清查钱某身边的人,找到可疑人物;从周某
的公司切入,寻找可能是因为生意场上的恩怨,肯定有我们疏漏的地方?
这个案子是我穿上警服以后第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不同于一般普通的案件。上面已经又增派一名非常有经
验的老刑警过来协助调查,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黄宗宇,绰号“黄老邪”。这个人看上去很深邃,五十多岁的人,
整天叼着一个烟斗。听刘队讲,他早就退休了。局里又把他请回来了,不因为别的,因为他是一位百年不遇的刑
侦专家?
从周某的司机口中得知,跟周某在本市同行业竞争的还有一个人,名字叫“卢大海”,社会上都叫他“老
海”。此人曾经跟周某在生意上有过过节,但是很快就被中间人说合了。可自从案发以后卢大海也不知去向,家
里人也不清楚,查过出境记录,他并没有到境外?
最终找到他的时候,原来他住在珠海情人那里。询问了一下,卢大海有着很充足的不在场的证据,而且言语
之中并未发现对周某有什么怨恨,黄老邪马上连夜又折回哈尔滨?
刘队看着死者的照片,“我他妈就不信了,无缘无故就杀人吗?”黄老邪也只是一副很凝重的皱着眉头抽烟,
很少说话?
大家已经习惯了一次希望,马上接着就是失望,所以这一次对于在郭小东、周某身上再次失去线索,队友显
得镇静了许多,我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学会了不急不噪地去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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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邪把烟斗磕了磕,发出“嘣嘣”的闷响,抬头看了一眼刘队:“哪个自首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吗?”刘队
把一份报告扔过来。“一个吸毒的,也不是什么自杀,当晚犯瘾了,谁也没管他,他就……”老黄翻着那几页报
告。老黄冲着刘队摆摆手,俩个人就走出了会议室。剩下的人开始闷头抽烟,烟缸里的烟头,满满当当的竖得到
处都是。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我看着烟缸突然想起李放对于烟头的一席话……刘队听完,点点头?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肖克看看大家,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门,大家的目光都指向了这扇平时不锁
的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干净的脸,穿着一条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哟,这不是我们
的洋洋公主嘛,来找头儿的?可以不可以让我们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肖克打趣道。这个女孩的到来犹如
一片绿色,使得屋里的气氛缓解很多。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面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肖哥,我爸一个
多礼拜没回家了,我给他送点吃的。”原来她是刘队的女儿刘洋,而我却没听刘队提起过她。他们都认识她,只
有我不认识,我起身去厕所,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正好遇到正准备离开的刘洋。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们的目
光一秒钟后,她给了我一个很难忘的背影,就象她后来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大概过去了有一个多小时,老黄这才跟刘队回来?
老黄却没有继续抽他的烟斗,而是从刘队手里接过一支卷烟点上。刘队看看大家,布置下一套方案…?
第二天,我抱着一大卷从电信局打出来的电话清单,开始了我的职业电话查询。核对每一个电话的时间,通
话内容、电话地点,我看着象一卷手纸一样的号码和打印机不是很清楚的汉字,晕乎乎的筛选着。足足一天时间,
我终于将近三个月之内,周家的座机电话,周某及钱某的手机的通话记录全部看完。画出了近三百多个比较可疑
的电话号码。当我拿着这些筛出来的单子找到刘队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那里神情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照片。我走过
去,才看见那是一张刘洋的照片。“头儿,这是……”“放这吧!”“哦!那我先出去了。”我还没到门边,刘
队就叫住我:“小赵,你等一下,你去一趟我家……?
我按照刘队给的地址来到他家,一座很普通的平房,院门几乎快要贴到屋门,在这窄窄的缝隙中还有一棵杨
树,高高的蔓过房檐,伸向天空。敲了几下门,屋内却没有声响。我站在外面向里边张望着。好久,门才打开了,
我看见刘洋站在门边,此时的她犹如窗台上的血,才一天不见,我发生她突然憔悴好多,脸色异常的苍白。“刘
……洋,头儿让我过来看看你,他走不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叫我洋洋就行了。”我随着她走
进这个房间。屋子不大,因为背光所以略显阴暗?
“你是新来的吧?喝水吗?”唉,难过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不是新来的?
“不……不用了,你没事吧?”我试探着问她。“没事,有事又能怎么样?”她苦笑了一下,站起来去给我
倒水。她走了几步却摇晃着差点摔倒,我急忙把她扶住。“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你等一下,我给刘队打个电话。?
“别打了,打了也没用,他不会回来的。”说完沉沉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我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刘洋。说实话,刘洋跟刘队几乎就没有相象的地方。刘队是一副很粗旷的棱角,而刘
洋却是一副很细致端庄的面孔。许久,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呆呆地坐在那里?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当警察呢?”她突然问道?
“我喜欢这个职业,当兵的只能干这个。?
“怎么跟我爸说的一样。?
“头儿也是当过兵的吗??
“是啊!他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他很少说家里的事,你昨天要是不去,我都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我笑了笑?
我们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我喜欢看她微笑的样子。很甜美,没有那些世俗的污浊?
“你当兵回来,为什么不再重新学习呢??
“学习?算了。我要是学习好,我家也不能让我去当兵。我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我觉得你应该再学习点什么,你年纪又不大。?
“别提‘学习’两字,我听见就头疼。再说队里这么多的事情,我哪有时间啊。”她看着我:“你叫什么
名??
“少白就行了。?
tbaoo 整理
《我的黑道病历?
(四?
这时候门外的响起汽车的警笛声,我竖起耳朵听着,那警报声,由远即近,最后声音停留在刘洋的家门口,
接着一阵急急的喇叭声。我急忙开门出去。果然是刘队,他坐在车里冲我招招手。我急忙上车,车启动后,我一
回头,看见刘洋站在门口。后座上老黄依然叼着烟斗?
“头儿,你为什么不进屋看看刘洋,她生病了。?
“没时间了,赶紧回队里,案子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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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啊,你也真是的,都到家门口了,进去看一眼!?
“什么时候都能看,这个时候……?
“有线索了??
“是的!”刘队好象不想说细节,我也就没再深问什么,看着刘队的表情,我觉得做警察要放弃很多?
我俩急匆匆地冲进屋里,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当然没人问我去干什么了?
老黄冲刘队点点头?
刘队将一张照片传给大家,“你们给我牢牢记住这张脸,他叫门振生。今天晚上行动,谁也不许外出,消息
封锁,大家听见了吗?”大家答应一声,谁也没问,为什么要抓这个人。我们都明白,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
也别好奇去问,这是规矩?
“怎么突然就有进展了?”我问王勇,他摇摇头说:“刚才头儿跟黄老邪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有消息了。”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黄老邪,仍是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刘队把签好的申请单和车钥匙递给我,“跟肖克马上去局里枪库领几把长枪。”我答应一声便和肖克开车去
了局里。肖克换了一件警服从楼上下来,带着我去了枪库,一共申请了两把微冲,两?1 式步枪,六顶钢盔,四件
防弹衣。我抱着这些家伙回到车里?
回到队里,大家都在吃晚饭,所谓晚饭就是康师傅方便面。我把那些宝贝摆好,子弹都放在柜子上,随手拿
过一盒方便面泡上。因为不知道几点出发,刘队也根本没说,所以大家都是雾水一头的。吃完了,大家开始检验
那几支枪?1 式我是最熟悉的枪支,在部队整整陪伴我四年多。如今又遇见老朋友,心里不免有点痒痒。我把枪拆
开,透枪膛,擦撞针,空弹击发,然后迅速装上,动作干净利落。大家都感到惊讶。“今天晚上,这把 81 式就归
我了。”我心爱地抱着那只刚刚擦过的枪。“谁告诉你是你的了。”刘队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大家召集到黑
板前面,刘队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民房的草图,细致地分配每个人的位置?
时间分秒地过去,仍不见刘队有什么指示,黄老邪坐在一边也不说话,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今天抽着刘队
的卷烟。眼看着已经快到了午夜,吃过的饭都已经代谢完毕,肚子又开始叫嚣。刘队看看表,腾地站起来,跟老
黄对了一下眼色。“行动!”一声令下,大家迅速武装自己。我没有去“抢”那几件防弹衣,因为今天都是按人
头多领了几件,所以每人一件,我当然不着急。我一直等到大家都拿完,我才走过去拿了一件穿在身上。大家一
切装备完毕,看着刘队。“最后检查武器!”大家又把枪支、弹药检查一遍。刘队一挥手:“出发!?
外面已经是夜色浓重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刘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车子呼啸着驶出市区后,就关掉了警报,四辆车顶着夜色向郊区急驰而去?
由于天黑,根本无法判断出要去哪里,我看着天上的星星,知道车子是向南开的。在公路跑了有一个多小时,
就在旁边的岔道上下了公路,车子开始颠簸。大家都手捧着钢盔,只有我戴在头上,这是在部队的习惯。钢盔偶
尔会撞到玻璃上,发出“当当”的响声,没人注意我。而此时的防弹衣更象一个三层保暖内衣一样,沉重而闷热。
紧紧地贴在身上。月色下,我看着飞驰而过的树木,心里有点紧张,额头开始渗出汗珠,我摘下钢盔,用袖子擦
了擦。大家都不说话,抱着枪坐在那里随着车子摇晃着?
车子在一个村子外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停了下来。所有人悄悄下车,刘队压低声音说:“按照事先分配的位置,
大家就位,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如果拒捕,当场击毙。明白吗?大家一定要保证自己和同伴的安全。”一行人
悄悄地摸进村子,我看了一下表,凌??0?
因为刘队下达了如有反抗当场击毙的命令。所以,我就更紧张了。我几次深呼吸均不奏效。我们在距离一所
民宅二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大家四散,按照事先布置的位置,各就个位?
当我们都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撞门声就是信号,我跟肖克,三组的二强负责后窗,如果罪犯狗急跳墙,就
在这里制服罪犯。我们采?+1 的位置。(两个在窗口的左右,一个正对窗?米外的位置。)我特别紧张,手心里又
全是汗。当听到撞门声的时候,屋里一阵骚乱,显然罪犯事先有防备,门没有被撞开。这时候,窗子突然哗啦打
开,一个身影跃出窗外。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落在地上,借着夜色,我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手
枪。“不许动!”我们三个人同时扑向罪犯。罪犯很狡猾,居然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已经清楚地确认罪犯持有枪
支,剩下的只能是击毙他,我举枪射击,一抠扳机,枪没响,因为我过于紧张,保险居然忘了开。而罪犯的枪也
同时响了,就在这个时候,我被撞了出去。摔在一边,二强中弹倒在地上,旁边的肖克枪响击中犯人,犯人号叫
着瘫在那里,肖克冲过去,一脚把枪踢掉,擒住双手戴上手铐。我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二强把我扑倒,挨这一枪
的就是我了。我奔到二强身边,看见他痛苦地捂着肚子,满手的鲜血,他咬着牙忍着。肖克跑过来,“怎么样?
打哪了?”当他看见二强捂着小肚子的时候说:“没事,没事!小肚子没事的。”他将二强扶起来,我右手轻轻
打开保险……“你把那小子带到车上……”肖克冲我喊,我拎着枪向那反煎双手的罪犯走过去,我扶起他,他看
着我说:“你他妈命真好。”“是吗?你命却不好。”我用枪顶着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枪。肖克听见枪声跑过来,
我松开手,那小子象烂泥一样瘫下去。“你他妈干什么你,他已经伏法了,你明白不明白!”肖克一把将我推到
一边?
队友们听见后院的枪声,纷纷包抄过来。刘队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二强的伤势,再看看我。没说什么,马上撤
回。路上,几台警车警笛长鸣,向市区飞奔而去。在他家厨房的水缸里,搜出二十多万的现金;一个弹夹?
一切都顺利地结束后,肖克把我枪击罪犯的事情如实地向上级做了汇报。我在罪犯已经没有拒捕能力的时候,
开枪打伤他。事后陈局单独找我了解当时的情形,后在总结会议上,所有人都嘉奖,之后我严重警告。我买了一
些东西去看望救我的二强,他躺在那里,旁边是他的女朋友。子弹击中腹腔,还好没有伤及脾脏。他救了我一命,
我知道这个人情我一辈子也还不起。我把水果放在一边的时候,他还打哈哈说:“干嘛?贿赂我。我什么也说不
出来了。”他还是继续笑道:“兄弟你可够狠的,你还想把小子给毙了,但是这一枪你不能开,你太义气用事
了。”我点点头,“一枪还一枪嘛!”二强递给我一个苹果说:“警察不是这样干的,你啊还小……?
罪犯因为失血过多,在公安医院里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我跟刘队开车去市公安医院去笔录,罪犯的病房由
市局亲自派人“特护”。我跟刘队出示证件后,才进到房间。那小子戴着手铐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你是今天说呢?还是以后再说呢?”刘队点上一支烟慢条斯理地问道。他没说话,继续看着窗外。因为是
“特护”病房,所以窗户上都有铁栏杆,所以看上去就是一个监狱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记得你!就是你打的第二枪,想打死我,哼,老子命大,阎王爷那晃一圈又回来
了。?
“我……”我真想他妈给他一下,这个时候还这么嚣张。刘队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话到嘴边又无奈的咽了
回去?
“门振生!”刘队低声地叫了一声,他就象没听见一样。头一扭,直勾勾地看着窗户?
“都这个时候了,还抗什么??
“我他妈有什么好抗的,怎么还不是一死!你们赶紧的,给我一个子儿,就完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会死,你态度好些,把案子交代清楚,有立功表现不见得会死。你就那么求死啊。我不明
白你为什么要杀周继海,他跟你有仇吗??
“说话要证据啊,我可没杀什么周继海!?
“你没杀,你都现在这样了,还敢说没杀!?
“我说没杀就没杀,你们这些雷子就喜欢栽赃。行,你们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吧。”刘队看了我一眼,伸
出两个手指头,我以为他要抽,把烟递给他,他点着后,把他的一只手上的拷子打开,把烟递到他的手里,“来,
抽支烟!”病房里一下子静了,我拿着本子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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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想杀那个姓周的,但是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终于开口说话,我急忙拿出笔。“已经死
了?你说清楚点。?
“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死在浴缸里了。?
“就他一个人吗??
“开始是,后来那个娘们回来了,我就……?
“那女的跟你没仇,你为什么杀她??
“有人让我干掉姓周的,结果有人替我把事办了,我拿点东西回去交差就行了。可谁他妈能想到,我正准备
走的时候,那娘们回来了,这人不是我杀的,也成我杀的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按照你所说的,周继海不是你杀的,你杀了钱云,对吧??
“我不认识那个女的。她活该,偏偏那个时候回来,命催的!?
“你说拿点东西回去交差,是什么东西??
“拿人钱财,肯定得有个说法吧,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是我拿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一个说法。我剁了姓
周的一只手,便宜这小子了。?
“那只手现在在哪里??
“送人了!?
“送给谁??
“那我不能说!?
“我觉得你还是都说出来好,如果你不说,你肯定是死路一条,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案了,两条人命往你
身上一推,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了,如果是一条人命,你兴许还有无期的可能。我的话你考虑考虑。”屋子又恢复
了平静?
好久,他才缓缓地说:“卢大海……”我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而此时的门振生却是出奇的镇定?
从公安医院出来,刘队马上给老黄打了一个电话:“你怀疑的没错,马上动他!”回去的路上,我问刘队: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确定就是他干的?”“以后你会知道的,这个我不能教你,因为不合
规矩。”快到黄楼的时候,刘队把我扔下就开车走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回家看刘洋了?
我拿着笔录,走进队里,屋子里没几个人,一问才知道跟老黄出去抓人了。我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手机一
看,上面一共十二条信息,逐一翻看,都是连野的?
我突然感觉很累,靠在屋子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也许是实在太累了,居然都没做梦?
很快卢大海在海南被捉拿归案,我跟刘队到机场去“迎接”这位恭候以久的贵宾。奇怪地是,我看见卢大海
双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走起路来象一个木偶一样。到了外边,旁边的肖克才给他戴上手铐。车上,我问他:“你
们把他怎么了?”肖克奇怪地看看我:“什么怎么了?”我哼了一声:“是不是因为案子总也不破有怨恨了,抓
他的时候,故意把他腿打折了。”刘队边开车边拍拍我:“我说你瞎琢磨什么呢,腿上打石膏只是为了怕他逃跑。
飞机上戴手铐不方便。”当时我的脸就象猴子屁股一样了,看样子我该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
随着卢大海的落案,案情似乎有了阶段性成果。而现在就剩程生,抓住他,整个案件就可以真相大白了。经
过省公安厅批准,4.12 主犯程生的红色通缉令已经发布?
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案子基本动机就是本田汽车近期将在哈尔滨设立总代理,周继海是卢大海最大的竞争之
一。代理本田每年近八千万的利润,唆使卢大海铤而走险,二十万元雇佣门振生来杀死周某。门振生为了这次杀
人,事先准备的很充分,买了一把手枪。门振生永远不会知道,老黄就是从这卖枪的人得到的线索,才把他抓到,
但是老黄为什么不抓这个贩卖枪支的人,这就是一个谜了?
门振生盯了周某四天,觉得时机成熟了,最后才准备??2 日在包养钱某的住处干掉周某。可是当他撬开房门
进入内室以后,才发现周某已经死在家里的浴缸里。既然别人干了,那就省得他动手了,他带回去点周某身上的
东西就可以交差了。正当他刚砍掉周某的右手准备离开现场的时候,正好碰上钱云从外面回来。他当时想,即使
不是他杀了姓周的,但是眼前这一切,也是根本说不清楚的。思前想后,门振生最终还是决定干掉眼前的这个女
人。他先是用力掐住钱某的脖子,使之窒息昏迷,后又将钱某溺死。周某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当时已经有口难
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抽了一只烟,事后,他在现场停留了近半个小时,最后翻出白酒全部倒在地上,放开
水龙头,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离开现场?
我曾很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要把钱某浸在水盆里溺死,而且还用开水。他告诉我说:当时钱云死后的眼睛
就直勾勾地看着他,非常可怕。他记得电视里说过,人死后,瞳孔会留下最后的影象。所以就拿来开水,干脆就
将她的脑袋浸在开水里…?
随着红色通缉令发出没几日,很快程生在深圳自首?
据程生交代:程生与钱某是大学的情侣,可是当钱某到了周某的公司以后,周某就不断地纠缠钱某,最后周
某竟让人将程生一顿痛打,程生生性懦弱,无奈之下与钱某分手。钱某虽然最后与周某姘居在一起,但是心底的
怨恨从没有消除过。案发当天钱某用路边的磁卡电话给程生打过电话,她告诉程生,这辈子她只爱他一个人,所
以她最终攒足了一笔钱,最终将周某迷倒后,浸在浴缸里溺死。之后便给程生的卡里打进了三十万,俩人约好在
深圳见面,在那里出境。结果当钱某返回家中的时候,正好遇到门振生,最终还是死在门振生的手上?
案子终于结束了,当天午间新闻上也披露了这一消息。因为案子造成的影响很大,最终门振生也没有保住性
命,不久被执行枪决。几张脸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现,郭小东的,他母亲依在门边的,门振生躺在病床上看着外
面的,卢大海双腿打着石膏木偶一样走路的样子…?
刘队的脸上有了笑容,嚷嚷着说晚上请大家吃饭。可大家都想回家…?
我回到家里。说不出的疲惫,妈妈做了好多菜,我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只想睡觉,妈妈心疼地看着我:
“洗个澡吧!”我摇摇头,把衣服一扔,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夜我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妈妈告诉我连野昨
天晚上来过,看我睡觉了,就没叫我?
到了队里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柴姐的大嗓门。午饭的时候,刘队跟我说出去吃。我就跟着
他,结果车子却停在了大平的和平酒店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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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大平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单间里,奇怪的是大平从我进来就没跟我说话,装做不认识我的样子。但是我
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知道了,这个大平似乎在破?.12 大案中,起到什么作用,他们提到黄老邪。从酒店出来,
大平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小兄弟有时间来玩啊!”我突然觉得这个大平城府实在太深了。刘队把
钥匙扔给我:“你开吧,刚才喝的有点多。?
之后的日子,我渐渐习惯了这样没有规律的生活。大案小案也不觉得有什么希奇。虽然累点,但是觉得每天
都很充实?
这天,我刚刚从局里回到队里,看见队里没人。我很纳闷,这个点不应该这样啊!我急匆匆去门口值班室打
听。门口张大爷说,他们都去中医学院了……我急忙赶往医院。路上有着很一种很不安的预兆。刚到门口就看见
队里的几台车,我小跑着进到大厅,看见肖克几个人正站在那里商量着什么。我跑过去,“怎么了?出啥事
了?”王勇看看我说:“刘队心脏病发作了。”“啊?现在呢?”“抢救呢!”说完了大家都不说话了。几个人
坐在拐角的椅子上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王勇从楼上下来。远远地冲大家挥挥手,我们急忙迎上前“刘
队怎么样啊?”“头儿没事吧?”王勇点点头,大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队住院了,我知道他是过于劳累,基本上看不到他休息。平素里总是关心其他人,他年龄最大,给我们的
感觉,他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
回到队里,已经快六点了。我突然想去看一个人…?
小院子依旧安静,我轻轻地推开外面的门,顺便仰头看了看那棵杨树。刘洋见我来了,很高兴,我看她的神
情,估计是没人告诉她刘队住院的事,我也就没多嘴泄露这个“秘密”。对面桌子上铺满了书籍,告诉我刘洋在
学习?
“我不打扰你吧?”我很假地说?
“没有没有,平时我家是不怎么来人的!爸爸又不在,你来了我很高兴。?
我看着她,长长的头发,干净的面庞……一切都是那么纯洁美丽。我想起刘队问我:“有女朋友吗?”我自
顾地笑了笑。我说没有,他如果说:“那你看我们家刘洋怎么样?”那该多好啊!这时候我的脸又热起来?
“你自己笑什么呢?”刘洋的话打断了我那美好的妄想?
“啊……没有,没有!”我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刘洋微笑地看着我,那笑容让我觉得自己脸更热了?
我们随便聊着,她总是哈哈地笑。不知不觉地已经快十点了,我才起身道别。说实话,我真不想把她一个人
留在这里。我叮嘱她关好门窗,有事给我打电话。她把我送到门外,“回去吧!”她点点头仍然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冲她摆摆手,“你以后可以常来我家吗?”我笑笑,“这事得通过刘队批准,今天我可是偷着来的。”我说的
是实话,其实我心里希望刘队认可我,或者不反对我来找刘洋?
今天晚上我跟王勇值班,我坐在那里看电视,电视剧情节很恶心,也没什么心情就不停地转换着频道。这时,
电话急响,我急忙抓起来:“刑侦二队……”原来是 110 指挥中心,因为有人举报说在一家地下的旅馆里,有人
聚众赌博。因为人手不够,希望我们出几个人帮忙。“我去吧,正好没事。”我跟王勇说了一声就开着队里的车
出去了?
我拿着对讲机不停地询问具体位置,当我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其他所队的人都已经到了。这个旅馆是一个
居民楼的地下防空洞,和平年代就被人防工程给租出去了。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下黑黑的通道,才发现那扇门紧紧
地关着。那不是一扇普通的门,厚厚的混凝土结构足有两吨重。我们扳了几次都没有丝毫移动,门里面已经被卡
死了?
几个同事开始巡查外面有可能逃跑的地方,最后来自分局的一位领导,毅然决定,采取敲山震虎的办法。一
阵急促的砸门声:“开门……警察……”果然有成效,我随同其他所队友,看见地下室的一个铁栅栏掀开。一个
脑袋钻出来。我们俩急忙冲过去,将他剩下的半个身子一把拉出来,按在地上,戴上手铐。他始终是拼命挣扎,
我用膝盖在他的肚子上就是一下,他蜷缩在那里不出声了,我上去又是一脚:“他妈的还敢反抗。”我借助昏暗
的灯光看见此时他用狠狠的眼光看着我。我拉起他的脑袋,“看什么看,仔细看清楚。”一个耳光扇下去,发出
一声脆响。他仍是转过脸继续狠狠地看着我,我又一个耳光打下去,他继续看,“他妈的垃圾!”我接着打。此
时的已经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瞬间他的嘴角流出血水。最后旁边的同事过来拉我,我才罢手。“还敢不敢跟我
玩眼神了!”我放开他的头发,但是那双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看着我?
开着车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我洗洗脸就靠在沙发上打盹,可没一会,电话又响,我抓
起来,电话那边却是刘洋的声音。“你是谁?快点来我家,我爸爸心脏病犯了……”话没说完就挂断了,我来不
及去叫王勇就抓去车钥匙奔出值班室?
刘队又住院了,从大夫责备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刘队病情的严重。刘洋站在病床边流泪,我几次想走过去安慰
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我掏出一只烟点上,眼睛盯着帽子上的警徽,
心情已经复杂得没有了直觉?
我轻轻推开门,看见她依然是木然地看着昏睡中的刘队,“我送你回去吧!大夫已经说头儿没事了。?
她摇摇头,一张脸埋在那长长的头发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也没有勇气去看她是不是在哭。我只能退
出病房,玻璃窗外的已经渐渐泛白,我看着满地的烟头,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我把帽子戴好,站起身来,走
进病房。我把她轻轻地拉起来,此时的刘洋虚弱的象一根小草,软绵绵地靠在我的怀里。“我送你回家!”她没
有反对,我搀着她走出医院。车子缓缓地驶出医院的大门,刘洋斜依在车窗上。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打开院门,那棵杨树孤零零地竖在那里,显得格地冷清。刘洋始终不说话,头埋得低低的,我将她扶到床上,
“好好休息一下,头儿不会有事的。”我站起身想去给她倒杯水,我的胳膊却被她拉住,“别走……”“我给你
倒点水。”她摇摇头,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刘洋的脸色苍白,我感觉她的手冷冰冰的。许久她才幽幽地说: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的妈妈,没体会过母爱是什么感觉,我的生命中只有爸爸,是爸爸一手把我拉扯大。
爸爸是我生命的全部,如果他有什么……”一滴泪水从她的腮边滑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窗外一抹晨曦
钻进房间,她的生活的确需要一点阳光?
刘队住了不到三天的医院就返回了队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自从他回来以后,我就很长一段时间没
有去看刘洋,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没理由,好象更多的原因在刘队看我的眼神上,我甚至猜测不出来他
看我的真正含义?
这天,刘队拉住我,很神秘地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尝尝洋洋的手艺……”说完他走了。天啊,这是不是
刘队对我的认可啊。很快大家陆续下班,我看了一眼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刘队。他看见我很入神地看着他,就低下
头冲我摆摆手:“你先去吧,洋洋在家呢,我弄完就回去。”一阵兴奋?
队里到刘队家有一条捷径,穿过植物园的后门,大概半个小时,因为距离不很远,我就选择徒步走过去。说
来也奇怪,从我队里出来就感觉有人在跟着我,那种感觉起初不是很确定,几次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渐渐我就不当回事了。继续埋头向前走着,当我走到五院的下坡的时候,那种被盯梢的感觉愈加强烈。因为已经
是晚饭时间,这条路又比较偏僻,所以没有行人。我摸摸口袋,什么值得依靠的东西都没有。我突然停住脚步,
猛回头看。视线里一辆红色夏丽车,也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我仔细地看了一下,车没有牌子,里面大概坐着三
个人,一种不详地预感。这时候,车门打开,下来俩个人,其中一个,右手怀揣在上衣里。虽然有一段距离,但
是看那俩人的神情,预感不对劲,我便撒腿向上坡跑去。我没有回头,但是我知道那车子启动了,奔着我就冲过
来。我仍是拼命地跑,穿着皮鞋,踏在水泥路上,震得脑袋都嗡嗡响。突然我听见一声脆响,我对那声音再熟悉
不过了。不敢多想,继续狂奔。当第二声传来的时候,我的小腿上一麻。险些摔倒,我没有停,继续跑。感觉腿
上湿乎乎的,裤子粘在腿上,很快血顺着腿流到鞋里,传来那种雨靴进水的那种“咵嚓咵嚓”声音。我跑了几步,
跑不动了。我回头看的时候,那辆红色夏丽车已经不见了,地面上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我跌坐在路边,我看着
受伤的小腿。估计的跳弹打伤的,因为裤子外被撕个大口子,而且伤口的外创面也很大。因为能跑,我想肯定是
没伤到骨头,当兵的时候,专门学过战场紧急包扎,所以我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抽出腰带紧紧地勒住动脉止血。
我踉跄地站起来,向前走着。因为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看看这条马路上,因为比较背,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一摸兜,哎呀,一想到就要见刘洋,兴奋的手机忘了带?
我想我大概是晕了一阵,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停下一辆自行车,恍惚中他好象在跟我说话,渐渐地视野开始
模糊,神志也不是那么清晰了,隐约中感觉他把我扶上自行车……也许是我失血过多,脑袋已经出现间断性的停
歇,最后我就彻底昏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来。腿上传来阵阵的剧痛,手臂上插着输液的管子。我试着动了动,我努力回想着
发生的一切……身边没有人,我的警服挂在床头上。我喊了一声,才有一个小护士进来。她看看我:“醒了!”
用手摸摸我的额头?
“怎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回事?你自己中枪不知道吗,送你来的时候,看你穿着警服,主任就赶紧抢救。?
“谁送我来的??
“不知道,他把你放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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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腿没事吧??
“你命挺大的,子弹打穿了动脉,都挨到骨头上了!?
“谢谢你们!?
“别谢我们,谢救你的人吧!你再晚到点,你那几斤血就流光了。?
“我家人呢??
“没看见啊,主任一看枪伤就报警了,110 过来看了你的证件,问了些情况就走了。好了,你现在别说话了,
好好休息吧!?
我觉得头有点晕,肚子也饿。我看着四周,发现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看了
一下手表,手表已经停了。“几点了?”我问临床。他愣了一下,没说话,指指墙上的钟,快八点了?
这时候,妈妈推开门走进来,后面还有老爸,刘队,还有就是刘洋。妈妈什么也没说,眼泪就流下来了。刘
队走到我的床前:“怎么回事?你还能想起什么吗?”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从队里出来,就一直跟着我…
…”刘队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再说了。爸爸问我想吃点什么,我摇摇头,这时候我看见妈妈流着眼泪
将我的警服放在一边,嘴里说:“我看啊,这警察咱不干了。这样下去小命都没了……”爸爸看了妈妈一眼,没
说什么。“刘队,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刚到家,本以为你早就该到了,洋洋告诉我,你还没到呢,我想着不是
出了什么事吧!分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我们队有人受伤在五院,我赶紧给你家打电话。”我看了一眼站在旁
边的洋洋。母亲把刘队拉到一边:“刘队长,我们不干了,我们明天就办手续。”爸爸制止母亲:“你说的什么
啊,当警察受伤不是很正常吗?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老爸的话虽然很在情理,但是我听
着不怎么舒服。“你们别说了,我饿了。?
趁着爸妈出去张罗饭的间隙,刘队问我:“你得罪谁了?袭警不是小事,你好好想想,什么人最有可能?”
我想半天真就想不起来,我还是摇摇头。“你上班没多久啊?能得罪谁呢?好了,我明天过来,你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刘洋,她一直站在旁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临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虽然一
秒都不到,但是我感觉腿不是那么疼了?
老爸拎着几个饭盒回来了,把我扶起来,真饿了。爸爸就坐在旁边看着:“别听你妈的,受点伤算得了什么。
做警察就是这样,没什么值得可怕的。”我勉强笑笑说:“没错,这不算什么。?
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把票据:“明天转到二院吧!”“别折腾了,又不是什么重伤。再说明天刘队还
过来呢?”老妈帮我被子盖好:“爱谁谁,咱不干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废话别多说,不干了。”我知道母
亲是担心我,也就没接她的话?
晚上,爸妈在我再三的要求下都回去了,我被转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警服被妈妈拿回去洗了。我躺在那里就
是睡不着,究竟是谁呢?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浓了,也许是失血的缘故,思路总是会断掉,但是想到刘洋的时候,
却怎么也断不掉?
正当我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见窗户外面有一个身影,在我的窗前站了一下,转眼就不见了。我坐
起来,警觉地观察着窗子的动静。而那个身影再也没出现,也许是我过于担心了?
?
《我的黑道病历?
(五?
住院的那段日子,突然觉得自己很重要,看我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三叔一家,柴姐、王勇他们,后来刘队居
然带着局里的干部来看望我。直到下午连野跟邵年才过来,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连野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
连野敲敲我的腿:“兄弟光荣负伤,是谁干的现在还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操他妈的,知道这事是谁干,我敲掉他一条腿。”邵年狠狠地说?
“别瞎胡闹,已经立案了。”我真的不希望他们介入这件事。“立案又能怎么样,十有八九破不了。?
连野把那女孩子拉过来,“我老婆!怎么样?”说完哈哈大笑。女孩很有礼貌微微点了一下头。“动作够快
的,我跟邵年还没有女朋友呢?你小子也不地道啊,还是不是兄弟了?”他们来了,我心情好多了。邵年出去开
门看了一下走廊,小心地把门关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憋坏了吧?”我接过烟,点上?
“你真不知道谁干的吗?要不我打听一下吧,这小子崩完你,肯定到处吹牛逼!放心几天就能泄底。”连野
胸有成竹地说?
“你怎么能查出来,我们警察现在还没线索呢??
“懂个屁,你们是雷子,我从道上打听,消息肯定比你灵通,等消息吧!”看着连野非常自负的样子,我也
就没多说什么?
我们几个人在病房里嘻嘻哈哈地胡侃着?
突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我示意他们马上把烟头掐了。因为这里的护士很厉害,邵年接过我们的烟,从窗口
扔了出去。走进来的不是护士,是刘洋?
“我爸让我给你送点鸡汤。”刘洋看有人在场显得有些拘谨?
兄弟就是兄弟,连野跟邵年眼神一对:“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俩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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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腿怎么样??
“你来了就好了。?
“以后要小心啊,多危险啊。?
“真没事,特种兵嘛,这点伤算什么。?
“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我真不希望你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我喜欢这行,我也只能干这行。说实话,真没后悔过。?
刘洋不说话了,低着头。好长的一段沉默,直到老妈和妹妹进来,刘洋起身道别。妹妹神秘地一笑:“别害
人家啊,这样的女孩不多了。我一搭眼就知道,属于国宝级的。?
毕竟是没是大碍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出院了,所有的费用局里报销了。老妈也没再坚持让我下岗,而左腿上至
今都留下了一块钱币大小的伤疤?
开枪崩我腿的人没找到,好心救我的人也没找到,心情在感恩与仇恨之间转悠?
重新回到警队,感觉是不一样的。对生命的含义似乎理解得更深了一些?
晚上下班,连野跟邵年约我去大平那里打台球。我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里面。我脱下衣服,坐在沙发
上,李放跟我点了一下头,随手递过一支烟,我坐了一会,就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四下里寻摸了一圈,终于在隔
着两张台子后面,一个人正在看着我。我第一眼看那个人就觉得眼熟,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人仍旧
是固执地看着我。邵年过来休息,换我跟连野打,我拿着球杆跟连野说:“总有一个人看我,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就是想不起来了。”一杆将球打进去,连野顺着我说的方向看过去。“他妈的,有什么好看的,不服吧!”他拿
着球杆走向那个人。我跟着过去,到了那个人面前的时候,那人冲我微微一笑:“腿好了吧?”“你怎么知
道?”连野把球杆翻转过来。“是我把你送到五院的。”“是你!”他点点头。“怎么想不起来了?”我仔细地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也许是他看出我的疑惑,强调了一句说:“你们抓过我,忘了?”我这才想起来站在眼前的
不是别人,正?.12 案子被怀疑的郭小东?
我们直接到楼下,大平不在,我们坐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
“真的谢谢哥们,没你,我就交代了。?
“别别……这么说,我也是遇到了。?
连野将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杯,“你救了少白,没说的,咱以后就是兄弟了。”席间,郭小东说:那天把他
抓走以后,他母亲就大病一场,后来,他在一个化工厂找了一个工作。那天正好是下班从那里经过?
破例我喝了一口白酒,剩下的邵年折到他的杯子里。我很高兴,跟着他们嘻嘻哈哈地聊着。我一抬头,看见
大平刚进门,就径直向这边走来。我点点头,连野回头看了一眼就站起来。大平走过来,拉了一把凳子坐下?
大平第一句话就是:“兄弟,腿好了?”我看了一眼连野跟邵年,大平呵呵一笑:“不是他们说的,看样子
是好了。”邵年给他倒酒,他用手挡住:“今天不喝了,刚喝完,我在外面就看见你们了。”我跟李放换了个位
置,靠近大平身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腿伤了?”大平没说话看看我拿出一支烟点上。“我们头儿说的?”我
试探着问。“他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个事儿?”大平摆摆手。连野探过身子小声问:“大哥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我们正找呢?”“别找了,真要找就得去下面了。”大平还是没有很明确地说,指了指地面。“怎么不能说
吗?”我看着大平,他回头迎着我的目光看着:“不是不能说,是现在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就想知道是谁崩我??
“你小子命好,偷着乐吧!?
我不说话了,我感觉大平百分之百知道是谁干的,他好象是不想说。我站起身,想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大平
一把按住我:“小兄弟,以后做事给自己留点后路,打个麻将不至于动手,别当个警察就觉得自己是教父了。”
邵年他们一旁都不说话了。“不能说算了,我早晚会知道。”我站起来。大平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边倒边说:
“拿枪崩一个小警察这不是小事,道上的人都知道是谁干的,我不想说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都
没用了。我觉得这一枪就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这身皮不一定能穿一辈子。?
什么叫道上,这个道究竟怎么走。我当然知道虽然我腿好了,但是这件事不算小,可能是大平不愿意惹这个
麻烦吧?
大平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少白,当警察你就是个雏,混社会,你就是一个幼儿班。你觉得我会知道什
么,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找人崩你的人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你不需要知道。你也别费心思找那几个枪手,
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跟你没仇。你看到的只是摆在你眼前的明枪,小兄弟,当警察的要两条腿走路,一
条腿白,一条腿黑。懂吗?多跟你们刘队长学着点。”他放下茶杯跟大家笑了笑转身走了。他的话给我触动很大,
我似乎看到一个法律无法触及的世界,那里面有一群像大平一样的所谓道上的人。什么是社会,我不知道,从火
车上下来,把旧军装脱掉,我觉得我是回家了。找份工作,陪在父母身边就什么都 OK 了,人生怎么样,命运怎么
样,压根就不是我们该想的问题,可最近发生的事情由不得你让眼皮亲密接触。我躺在床上想着这半年里发生的
事情,过眼的都是一些笑容,有真实的,有虚伪的?
次日晨,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起来的时候,感觉身心疲惫。还是咬咬牙去操场活动活动。天气有点凉了,
操场上人不多。我跑了三圈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第一次觉得从心里往外的累?
到队里的时候,时间已经稍稍过去了一点,大家奇怪地看着我。我知道因为什么,因为今天我没穿警服。平
时他们根本都不穿,办案方便。毕竟有些人还是不喜欢警察的。刘队跟我脚前脚后进了屋,看了我一眼,摆摆手。
我跟着上了二楼,他示意我关上门?
“怎么?最近有情绪了??
“我哪有什么情绪啊??
“都写在脸上了。?
“不是,就是觉得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当警察就一点不好,必须心要硬,没什么人情可讲的。?
“这个我知道,可是……”其实我想说,什么样的警察需要两条腿,眼前的刘队是不是象大平说的,一条腿
白,一条腿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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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穿上这身衣服也半年多了。?
?.12 的案子到底是怎么破的?我想队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吧??
刘队听完我的话,眉头一皱,“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想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刘队,我想过,但是真没想明白。?
“记住一点:我们是为了能抓住每一个犯罪的人,至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次要的……”话还没说完,门
响了,咣咣两声,王勇推门进来?
“头儿,出现场!?
刘队拿起手包,出门的瞬间,他拍了我一下?
我们驱车赶到现场,那是位于植物园西墙外的一片树林,早年一条臭水沟经过这里,后来这里建了一个变电
所,也就是顺便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小公园。虽然环境比从前好很多,但是这里平时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来。桥很窄,车只能停在桥对面,现场已经有很多警察,还有几个围观的人。地面上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我掀起
来一看,是一具女尸,二十多岁,全身赤裸。头发粘在脸上,还有些碎草。下嘴唇裂开一个口子,两只手,死死
地攥住已经被撕开的裤子,脖子上,有一道深深地勒痕。在不到十米的草丛中,我们找到死者的衣服和自行车,
在口袋里除了几十块钱以外。柴姐跟刘队小声地说:“强奸杀人!”刘队点点头,现场提取到很多有价值的证物?
回到队里,把所有的勘察情况一汇总,除了罪犯在现场留下的脚印,现场打斗施暴的痕迹明显,可以判定这
里就是第一现场。最重要的就是死者身体里遗留的罪犯的体液?
“线索很多,不是惯犯,大家把资料整理一下,到现场周围找找有没有目击者。顺便把那个报案的人找来,
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那里偏僻,没事一般人肯定不会走那里。马上搞清楚死者身份和排查一下附近几个单位上
下班的人!?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现场提取的脚印所反映的情况是罪犯身高应该?75 厘米?78 厘米,体重应该在 65
公斤左右。根据死者体内的罪犯体液分析,嫌疑人血型是 B 型……”柴姐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一个情况,就
是……就是……”大家在等柴姐继续说下去,而此时,柴姐却卡住了,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柴姐。她咳嗽一声说:
“经过对罪犯的体液分析,发现嫌疑人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这个情况大家感到特别意外,有人想笑,
但是看着刘队紧锁的眉头,都忍着继续听。“在嫌疑人的精液中我注意到该人的精子均属于畸形。所以嫌疑人肯
定没有孩子,化验结果就这么多。”柴姐说完了,啪的一声把报告合上。王勇呵呵一笑,打趣说:“不孕不育与
侦破案件有关系吗?”刘队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勇:“亏你还是一个干了快十年的老刑警,嫌疑人不能生育,这是
一个最好的排查特例。当然对案情侦破有很大的作用。?
说来也奇怪,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感觉,而我却觉得这个案子很快就会告破。第二天从死者的饭盒和口袋里
携带的出入证确定了死者身份,纺织厂工人;据死者同事反映:平时她是与一个姓隋的女同事一起走的,本来是
应该早上七点下班,可是她妈心脏病犯了,四点多就请假提前回家了,死亡时间正好跟法医的化验结果相吻合?
与案发现场最近的单位只有一个面包厂,已经废弃,还有就是那个刚建不到一年的变电所?
变电所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上面拉着电网。我跟肖克走进这个变电所的时候,门口值班室的是一个六十多
岁的老大爷。我们出示证件后,说明来意,便跟他了解些情况,正当我们聊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骑着
自行车经过窗前。肖克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指指那个人问道:“他是谁??
“他啊,小罗,大名罗春。?
“这个人平时表现怎么样?最近他们有没有异常的情况??
“小罗啊,平时很老实,人也不错,话不多,工作很认真。听小陈说:刚离婚,心情不太好,最近总喝酒。?
“那前天晚上谁值班?一个班几个人。?
“前天晚上?就是小罗,还有技术员小陈。这不刚休班,今天晚上还是他俩的。?
“小陈??
“是啊!陈华。”话音刚落,又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窗前,还冲里面招招手?
肖克想了想,对我说:“走,找他们俩聊聊!?
我们走进机房的时候,发现那个叫罗春的正在换衣服。我和肖克都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我们是刑侦二队的,想跟你们了解点情况。?
那个叫罗春的手抖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但是我跟肖克都看得十分清楚。另一个叫陈华神情自若地走过来,
“警察同志,了解点什么。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说完呵呵一小。肖克冷冷地说:“未必吧!好象有的人就不
是良民了吧!”罗春没说话,换完衣服,拿起记录本,就去抄电表了?
“前天晚上是你们的班吧??
“是啊!我跟小罗。?
“你们一直都在吗??
“是啊,我们这个班是一天一宿二十四小时的。?
“早上的时候,没人出去过,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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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陈华突然不说话了,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正字抄表的罗春。而此时的罗春也正看着我们。陈华小声地说:“前
天晚上小罗出去跟朋友喝酒去了,早上回来的,应该是四点多吧!我给他开的门,顺便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
候看了一下表。”当我们再看里面罗春的时候,却发现他打开一个变电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肖克推开门走向罗春,“罗春,过来一下……”此时的罗春面无表情,突然将左手伸向变电箱…?
眼前的罗春随着啪啪的几声之后,身体猛烈地抖动了几下被电流击倒在地,外面的陈华忙拉下电闸,可一切
都晚了。肖克跑过去摸摸脉搏,摇了摇头。陈华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睁大眼睛,木然地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
倒在地上的罗春?
我拍了拍他:“把你们领导叫来……?
事后调查:罗春的确刚刚离婚,原因很简单,他不能生育…?
案子结了,罪犯畏罪自杀,我写结案报告的时候,手有点抖?
队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能听见柴姐呵斥肖克的大嗓门:“小肖,你再敢提不孕不育,我就跟你没完…
…?
日子一天过去,案子也是接二连三的出现,而我已经习惯从紧张到放松,到最后就是放松,即使是难以侦破
的死案?
这几天,大会小会不断,马上就要严打了,名单和任务都已经下达。大家又绷起了线,我们从分局拿回近十
年的死案卷宗还有四十多张通缉令。刘队让我随同王勇去广州,将一个自首的案犯押解回哈市,当天晚上八点的
飞机?
“路上你们多照应着点,虽然是自首的案犯,但是也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刘队吩咐王勇说。我点点头,
跟刘队请假准备回家跟爸妈说一声,顺便换套便装。刘队拿着车钥匙,“我送你们去机场!”“我开吧,你身体
不太好。”我发动车的时候,他突然说:“小赵……”。我看他的时候,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摆摆手?
我开着队里的吉普车,故意绕了弯路过刘队家,我很想车子过去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刘洋,遗憾的是没有看到。
晚上跟王勇坐飞机去了广州?
到了广州,已经半夜了,我们俩找了个宾馆住下了,准备明天去提人,顺便定了返程的机票。也许是换了地
方就睡不塌实,我们俩就趴在窗台上,看着街道的夜景?
“王哥,你当警察这么多年,后悔过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干咱们这行的,那有时间后悔?说实话,没时间想这个问题,这几年消停多了,我也是
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进了警队,那时候治安非常糟糕。今天这死人了,明天那抢劫了,整天就是与案犯打交道,哪
有什么时间后悔啊!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就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
“干我们这行,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悟的……?
“悟?我好象是太嫩了,什么事情都悟不明白。?
“呵呵,慢慢来,这个不是谁能教会你的。”王勇递给我一支烟?
“我什么时候能像咱们头儿一样呢??
“小子目标还挺高的吗?咱们头儿都干了快三十年了,你知道吗?刘队当警察的时候,比你还小呢。听老黄
说:刘队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后来殉职了。他书都没念完,就接班穿上了这身衣服。?
“啊?没听他说过啊。?
“他说什么啊,正因为他没什么学历,所以干了快三十年还是一个刑警队长,以他的资历,早就应该是局长
了。?
“就因为没有学历就不提拔他了,太不人道了吧??
“当然也有别的事儿……?
王勇说到这却止住了嘴?
“什么事儿啊??
“算了过去都快二十年了。?
“王哥,你是不是又把我当新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王勇深吸了一口烟,眼神落到了外面的灯红酒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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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头儿啊,在二十多年前,一次案件中,他追捕一个杀人犯,当时那家伙开着车玩命地跑,刘队就紧着
追,追了有几公里,在一个岔路口转弯的时候,刘队开枪想打爆车轱辘,可能是当时车颠簸了一下,枪口抬高了,
就这么巧,一枪打中了那个人。而且还是脑袋,车失去方向一头栽进旁边的排污沟里,翻了几个个……?
“后来呢??
“当时车上还有一个女的抱着一个婴儿。女的当场死亡,那孩子在她母亲的怀里才活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不开枪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不能开枪,虽然我们是要抓人,但有时候,我们却要保护无辜人的安全。这枪是在我们手里,
但是抠响之前,我们这个脑袋起码要转几圈。?
“后来怎么处理了??
“记大过,如果没有他爹的面子,我估计他就被开除了。?
“就因为这个他至今没提起来??
“我想应该是吧!?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关于刘队的秘密,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那孩子后来怎么办了??
“孩子?你真不知道??
“王哥,我真不知道,你快说吧!?
“就是刘洋啊……?
“啊……?
“啊什么,刘队为了这个孩子,一辈子没结婚……?
夜沉了,我听见王勇的呼噜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们俩早早起来,就直奔广州市公安局。办完手续,我们就直奔机场。因为这个人是自首的,所以
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他是不需要戴手铐的。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坐在那里等待。而那个人也不说话,
呆呆地看着外面?
这个时候王勇的手机响了…?
王勇合上电话,呆坐在沙发上,两行泪水瞬间涌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情况了??
“头儿,他……牺牲了。?
“什么?牺牲了?怎么可能啊??
王勇面无表情,泪水却不断地流。快四十的一个大男人,此时已经全然不顾什么形象,坐在那里流眼泪。刘
队牺牲了,怎么可能,我们才出来两天不到,刘队就走了。不是开玩笑吧?此时我却出奇地冷静,我看着王勇。
他低着头,任由眼泪滴在手上?
飞机上,王勇始终看着窗外,三个多小时他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犯人很老实,没什么要求。飞机落地的时候,
我捅了一下他,他似乎才回过神来?
我们拉着犯人上了警车,我看到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有一块黑布…?
王勇把卷宗扔给我,他就提前下了车。我从分局回到队里的时候,远远地,看这个小楼的时候,才发现那栋
楼笼罩着一种灰色的氛围。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去面对此时的战友。我真的害怕见到他们此时的神情?
我轻轻地推开门,没有一个人抬头,只有柴姐走过来,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柴姐,怎么了?”她摇摇头,
泪水再次涌出来。屋里的空气异常凝重。桌子上放着一件防弹衣,我拿起来,发现上面有血迹,还有一个弹孔,
我摸着那个弹孔,手指头却穿过去,子弹打穿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我拉拉肖克:“肖哥,出什么事了?刘队怎么了?”肖克没说话,头扭向一边。我转向柴
姐:“柴姐,头儿现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开的车,我不知道路上闯了几个红灯,我只知道,我下车的时候忘了关警报,刺耳的声音
一直在医院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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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洋坐在旁边,两只眼睛盯着床头,而刘队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盖着白白的床单。我轻轻掀开…?
“头儿,我回来了……”我再也管不住了泪水?
我们走的当天晚上,在肿瘤医院附近,发生一起持枪入室抢劫,邻居听到响声,及时报警,附近巡逻的 110
正好将歹徒堵在屋里。刘队带着人赶到现场,歹徒在对峙了三个小时后,仍拒不缴械投降,随着时间的推移,人
质安全系数就越来越低,最后只能采取强攻。刘队第一个带头冲进去……被歹徒的子弹击穿防弹衣,当场殉职。
后来听肖克说:歹徒身上被打成了筛子?
我问王勇,为什么防弹衣可以被打穿?王勇告诉我说,防弹衣不一定能防所有的子弹,而当时,歹徒发射的
就是钢芯子弹?
但是当时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问题:那为什么队里的人都抢着穿呢?
王勇说:“谁穿上防弹衣,谁就要冲到最前面,这是队里的规矩……”听完王勇的话,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彻
头彻尾的小人?
不知道为什么没开追悼会,至于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没开送别仪式,没有被追认为烈士。因为这个,我
们气不过,找到分局,局长没说话,老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别气不过,这个都是老刘生前的遗愿,如果因公
殉职,不开追悼会,不评烈士。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他呢……?
我理解不了,比无私奉献更高尚的情操,也许以后也理解不了?
局里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仪式,但是考虑到刘队家的状况,但是还是决定给刘洋三万块钱抚恤金?
刘队去世的第三天,我拿着三万块钱,去刘队家。我敲了几下门,屋里还是静静的,我站在门口等,也许刘
洋出去了,好一会,门开了,原来她在家。本来很窄小的屋子,却被刘洋的单薄显得很空洞,她告诉我不想再考
研究生了。想找份工作,我不知道她的坚强是刻意的,还是因为与刘队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没有我想象中的悲
痛,在她脸上多了一些憔悴,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把钱放在桌上,说:“这是分局的……”我一时间找不到该用
什么词,补偿?三万补偿得了一个干了三十年的老警察的付出吗?
王勇现在是队长,很快任命就下来了。因为工作还要继续,队里的人几乎不提刘队,不是淡忘,而是不敢触
及?
有时候,工作一闲下来,我就担心刘洋,想想已经几天没去看刘洋,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的,真不知道她
是怎么料理自己的生活的?
看看还有四十分钟就下班了,我跟王勇请了假,早走一会,他知道我去看刘洋也就没说什么?
我敲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没锁,屋里静悄悄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可是屋里却没开灯?
“刘洋……”没人回应?
“刘洋……”屋子一角却传来哭声?
我打开灯,才发现刘洋坐在床边的地上,披头散发,混身瑟瑟发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就是哭,我预感出了什么事?
“说啊?出什么事了??
刘洋继续哭,最后休克过去,我把她送到医院。给王勇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王勇、柴姐他们都赶来了。
刘洋的手臂上输着液,人昏昏沉沉地睡着。王勇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摇着头。我的确不知道,最后柴姐去找大夫
了解情况?
柴姐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
“他妈的,王八蛋,混帐东西。”平时一点脏字都没有的柴姐此时狠狠地骂道?
王勇把柴姐拉到一边,俩个人低声说着。我看见王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握着拳头,牙根咬的咯吱咯
吱的。我们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谁也不敢问。最后我看见王勇一拳打在墙上,“老刘啊!我对不起你
啊!?
柴姐留下陪刘洋,我们都回到了队里。王勇仍旧是铁青着脸,把桌子砸得咣咣的。大骂不断。“我他妈非崩
了这个小子……?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队里有工作,晚上不回去了。大家都没走,那晚王勇喝多了。第二天一早,柴姐从
医院打来电话?
“洋洋说是一个叫金永哲的小子,外号‘金豆子’的,是她中学同学。?
王勇放下电话,看看大家说:“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案子不案子小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老刘刚走没几
天,洋洋就出这样的事情,废话不多说,抓这个兔崽子!?
我们开始挨个网吧台球厅地翻,最后在花园的台球城我们找到了他。头发黄黄的,个子瘦高,正和几个人嘻
嘻哈哈地说着什么,肖克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身边:“金豆子,借个火。”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递给肖克,肖克
一个擒拿,将他摁在地上,我们几个冲上去。王勇抓起他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啊……”也许是肖克的手太重了,这小子开始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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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永哲!?
王勇一记耳光甩过去,“操你妈的,就是你!带回去。”王勇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你们是哪的?干嘛抓
我?”肖克在后面就是一脚。“喊你妈,一会有你叫的。”我们把他塞到车里,拉响警报开回队里?
刚一进屋,王勇上去就是一拳,那小子的鼻子就歪到一边,血溅得满脸都是。肖克我们几个冲上去。所有的
愤怒都倾泻在他的身上。事后回想,那个时候,我们就像黑社会的打手一样。“警察打人了……救命啊!”他拼
命地喊,最后,柴姐怕出人命,拼命地拉开我们,王勇像一只狮子一样的坐在那里喘着粗气。那小子躺在那里,
捂着脸一动不动。肖克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凳子上,结果那小子就像散架一样,说什么也坐不起来了。拉上去,
就堆下来。最后,他仍旧躺在地上,捂着脸。好一会,才听见他嘀咕道:“我让你们打我,我舅舅是省厅的副厅
长,你们等着。”王勇上去又是一脚:“你舅就是国家主席,我今天也他妈收拾你。”金豆子不做声了。他知道,
眼前这些人已经不是警察了?
柴姐把王勇拉到了走廊,过了一会,王勇回来关上门对大家说:“我不多说了,如果出事,我一个人顶着。
马上取笔录!”金豆子一句话也不说,坐在那里装傻,嚷嚷着要去医院?
“你他妈装傻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有你张嘴的时候。?
王勇把我拉到外边:“事情这样了,你马上写一个笔录,我们让他摁手印,快点!”“这样能行吗?”“没
什么行不行的,特殊情况,赶紧写!?
我开始写,半个多小时后,我把笔录递给肖克,屋里只留下肖克和金豆子俩个人,其他人都退出来。很快肖
克出来,手里拿着已经摁完手印的笔录。王勇看了看笔录,对我说:“你再辛苦一躺,跟柴姐去一趟医院,把洋
洋的笔录也取了。”回头对肖克说:“今天晚上把这小子送分局拘留所,顺便让里面的人‘关照’一下。”虽然
王勇把“关照”两个字压得很低,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我看到金豆子已经是伤痕累累。晚上进号里,再“关照”,
估计够戗了?
到了医院,我隔着门窗,看见刘洋已经醒了,盯着窗外愣神。我对柴姐说:“柴姐,这个笔录你帮我取了吧!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问?”柴姐看我很为难的样子,就接了过去?
我隔着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刘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命运如此多舛?
我站在走廊里,抽着烟,静静地等待着。经过的护士,提醒我不能在这里抽烟,我点头答应,仍继续抽?
当天晚上,案子的卷宗报到局里,局里上下都很震惊。很多人都知道刘洋,当然很多人也知道金豆子的舅舅
是何许人也?
大概是昨天晚上,号的人“关照”得过分了一些,这小子当天晚上因吐血被送到了公安医院。虽然已经立案,
但是很快他就被保外就医了,那小子躺在病床上就翻供了。事情还没完,局里一纸文件,开始调查当天打人的事
情。局里找我们几个人谈话,我们都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们明白,如果受害人的不是刘洋,也许不会
出现这样的事件,但是被强暴的恰恰就是刚刚殉职刘队的女儿,而且这些人都是跟刘队十几年的交情。局里明白,
身为警察的我们,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调查了几天,仍然是不依不饶的,很明显,上面施加压力了。
老黄也来了几趟,每次都是不说话,抽会烟就走了。最后,王勇站出来承担了一切,当天处理决定就下来了:王
勇被勒令开除警队。王勇勉强笑笑说:“虽然我们是打了那小子,但是我们还是对不起刘队,这个警察我已经不
想干了。”王勇干了快十几年的警察,就这样被开除了?
刘洋在医院里不到三天,就回家了。柴姐把她送回家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刘洋的状态非常不好,一
句话都不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命运不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
《我的黑道病历?2007-03-15 14:46:21
(六?
晚上下班去看刘洋,我知道她在屋里,可是敲了半天,她也没给我开,我想她现在应该是不想见我吧。给连
野打电话,很多感想真想跟他们倒倒?
“金豆子?原来是 52 中的,我认识这小子。?
“你怎么认识他??
“动力又不大,外面玩的就这么几个,听说他舅舅挺牛逼的,好象是省厅的,黑白两道没人敢动他,所以很
是嚣张。?
“省厅的怎么了?不是有法律吗?怎么也得判几年吧??
“我看未必,人家可是公安口的。?
“我就不信,这样的人如果惩治不了,我这个警察我就不干了。?
“你瞧你,又来劲,我家老爷子说了:这事十有八九不了了之。?
“哼,走着瞧吧!?
邵年好一会才急匆匆过来,听连野说,他也有女朋友了?
人是有预感的,特定时期就特别灵敏?
早上起来,老爸已经活动一圈,买了豆浆油条回来了,我右手拿起碗,左手还没拿到油条的时候,碗就脱手
落在地上,豆浆溅了一地。老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们家十几年都不摔一个碗。索性饭也不吃了,穿上衣服上
班了?
刚到门口,就遇见柴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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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怎么样啊??
“我没去啊?她好象不想见我。?
“你怎么不去啊?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不好沟通,你们都是小年轻的,有话好说,赶紧的,去看看,别出什
么事!?
柴姐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跟肖哥说一声,我去一趟。?
小院仍旧是安安静静,我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窗帘拉着,我看看表:“都几点了,还睡呢。”我敲着
厨房的玻璃喊:“刘洋……刘洋……”屋里还是没动静。我继续敲,今天无论如何要见到她。也许是心情急迫,
手上力度没掌握好,“啪啦”一声,玻璃被我敲碎了。我用手撩开里面的窗帘,迎面看到刘队的遗像,那眼神似
乎充满了愤怒,我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条件反射地往回一缩手,结果被碎玻璃割了一个口子。血涌了出来,我按
住伤口,对着窗户喊着:“刘洋……你再不开门,我踹门了。”屋里仍然是没有回音,我站到门前,对着门就是
一脚。门没动,踹了几脚,门很结实,没有反应。我重新绕到厨房的窗口,用肘将玻璃全部击碎。我跳上窗台,
打开窗户,跳进屋里?
我走进里屋的时候,发现刘洋仍然在睡觉,我这么大的声音她都没听见吗。我轻轻地走过去,发现床头上仍
然放着我送过来的纸包,里面是局里给她的三万块钱,下面压着一张纸,我拿起纸的时候,上面两个字:遗书。
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再去看刘洋的时候,我傻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真的“睡”了,白皙的脸
上没有一丝血色?
“柴姐……刘洋她……?
柴姐他们赶到的时候,我仍旧站在床边,手上的伤口仍旧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我没勇气去读那封遗书,我只记得柴姐在哭,肖克在哭,我没有哭,也许这个时候流血能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吧?
事情过去几天了,我总是感觉恍恍惚惚的。见谁都烦,心里总是一股莫名火,憋得我难受。下午出警抓回一
个在商场骚扰女人的家伙,四十多岁的一个男人,看他那猥琐样就想把他杀了喂狗。肖克跟我说,这样的人只能
教育,没别的办法,照例拷在厕所里反省。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耷拉着脑袋。我提上裤子,他看看我?
“看你妈个逼看,耍流氓很有意思吗??
“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杀完人说不敢行吗?”一拳招呼过去?
“别打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一拳接着一拳地朝着他脸上打。“别打了,我以后真不敢了。”他声音越来
越大,肖克他们听见那男人的叫唤。冲进厕所,把我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肖克真急了,上班一年多,他第一次跟我翻脸?
“不干什么,你不是说教育教育吗?这样的人关不了几天就放了,他有脸吗??
“我看你最近就不对劲,我给你放假,回家休息几天。?
“回家就回家!?
柴姐拉开我俩:“都少说两句!?
我坐在沙发上,肖克在一旁抽烟,谁也不看谁。大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肖克去厕所,把那人的手铐打开
就回来了,那个人仍旧在厕所里好久也不敢出来。柴姐看看窗口,转头问肖克:“那人怎么还没走?”“大概是
吓坏了,手铐我都给他打开了,就是让他自己跑!”柴姐笑笑说:“这么放了他不是便宜他了。”肖克看看我:
“都‘教育’完了,不放怎么办,等着他去监察科投诉我们啊!?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柴姐才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只见那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警察同志,我可以
走了吗?我下次不敢了。”我们谁也没理他,柴姐看看表:“晚上上我们家吃饭,都谁去。”“我去,找你们家
老张侃大山去,哈哈。”肖克接道:“去行,别象上次似的,酒都不让喝足。”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那个
人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我们继续谈论晚上去柴姐家吃什么,那个人慢慢地向门边挪着,一点一点地挪到门口,门
是开着的。他挪一步看我们一眼,见我们都不搭理他,整个人就已经移到了门外。我们把头都转过来,装作看不
见的样子,那个人见没人叫他,撒腿就跑。我们看着他抱头鼠窜的背影哈哈大笑?
刚才只不过是演戏而已,因为谁也没有心情喝酒。见那个人完全消失以后,大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
看着就快下班了,我看了看值班表,明天才是我的班,就拿上衣服准备走,肖克走过来一拍我肩膀:“刚才我态
度不好,大家心情都不好。?
晚上回到家,老爸找他那些老战友打麻将去了。家里就剩下我跟妈妈,因为平时很忙,我又不习惯老爸、老
妹看我的眼神。而今天,我却十分想跟妈妈聊聊天,我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讲述给她,老妈叹息一声说:“你干
这行是需要抑制力的,遇事多压压自己的脾气。不能说冷眼看世界,但是有时候还是兼顾法律与人情之间更好
些。”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幸福的,父母健在,家庭和睦。而心头上却总觉得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深深铭刻着
几个字:刘队、刘洋!
时间很快,却不象翻日历那样轻松,每天都有事,每天都会看到一些脸孔,他们有的待会就能走,有的却要
几年,或者十几年才能出去。渐渐地,我不太爱说话了,工作以外的话,多一句我都觉得累。说话的口吻越来越
生硬,以至于他们听我说话都象是在审犯人一样?
每个月开支对大家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个开心的节日。我拿着九百多块钱,掂量着。我有时候想,这么点钱值
得玩命吗?也许是信仰,或者是责任?
已经是冬天了,警服里面套上棉袄就显得异常臃肿。照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肖哥他们一样了,不修
边幅,看上去邋邋遢遢的。连野跟邵年也像冬眠的狗熊一样,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他们了。有时候通通电话,内容
也就是最近又换女朋友了,没别的。邵年比较老实,跟那个叫杜杜的女孩子处得很好?
今天周末,连野来电话说晚上约了几个哥们去金豪蹦迪。说实话,我是真不喜欢那种场合。晚上八点多,连
野带着新女朋友来我家找我。这个女孩子明显没有上一个好,穿着入时,给人感觉很不塌实。我们到了金豪门口
的时候,邵年已经早到了,身边还有李放郭小东他们几个。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保安挨个用目光把我们全身上下
检查了一遍,连野说:“最近查嗨药的。所以,管得严了一点。”我一笑,心想,最近上面什么动作我能不知道。
舞场的人很多,我们在一个柱子边的卡台坐下,此时的音乐还不是很强烈,属于预热阶段,连野拉着女朋友跳进
舞池。说实话连野挺帅的,也很有手腕,所以他女朋友换得勤,其他那几个眼睛泛着绿光,四下寻摸着美女。只
有我跟邵年安静地坐在那里,他偶尔给女朋友扎一个水果,或者用红酒跟我的可乐碰一下。随着舞曲越来越嗨,
舞池中的人几乎都是一个动作——摇头。男的女的,就跟脑袋上了弦一样,不停的摇。舞曲震耳欲聋,震得肺腔
难受。我克制着,慢慢地喝着可乐,抽着烟。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一张台子前,一只手轻轻
在一个可乐轻轻上掠过。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我还是看得很清楚。过了一会,我看见几个女孩子从舞池回到那
个座位上。我的视线没有离开那张台,女孩子坐定后,目光很随意地一扫,便与我的相汇,我示意她看我的手,
我做了一个往一拉罐里投掷的动作。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眼前的可乐,点点头,随即四下望望,将可乐推到一
边,冲我微微一笑?
此时,迪厅里面越来越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烟草的味道。我感觉热得发闷,跟邵年做了个手势,我就站起
来出去透透气。我刚走出门,一股冬日的寒气瞬间将我冻僵。我还是忍耐着,毕竟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抽完一
支烟,浑身上下已经接近零度。我刚扔掉烟头,正准备转身回去。三个人挡在我的面前,其中一个用手指着我说:
“你他妈是不是就爱管闲事啊?”我记起来,这个人正是刚才往那女孩子可乐里下药的人。我定了定神,一笑:
“闲事我管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吧?”那人一顿,看我藐视他的样子,音调瞬间提高嚷道:“知道我是谁吗?
歪脖!”“你脖子歪吗?我胆小,你可别吓唬我。”我话音刚落,那人冲着我的面门就是一拳,我一闪躲过去了。
他刚想打第二下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道:“老歪,干什么呢?”歪脖一回头,马上满脸堆笑。来人我认识,
动力分局的张老,刚退休不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
“怎么回事?我说歪脖子你来玩就好好的,不惹点事儿出来你是不是难受啊,几天没进去,皮子松了吧。?
“哎哟,老爷子,我可没在你的地盘上闹事,是这小子太爱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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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是你。”张老这才看到我?
“张老你好……”我很客气地打声招呼?
“怎么今天有兴趣来这里玩了??
“跟朋友过来的,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场合你老也受得了。?
“呵呵,第二职业!?
“第二职业??
“朋友让我在这帮着照看着点。”我明白他这“看着点”的意思,就是罩场子。张老看看身边的歪脖子说:
“怎么回事儿?”歪脖子一个劲地摇头:“没事儿,真没事儿。?
“别的,怎么没事儿呢?刚才你干了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看见了吧?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而且你刚才不
是还要打我吗?让我看看你有多牛逼??
“你小子是不是又不老实了?”张老顾作愤怒的样子?
“刚才他在一个女孩的可乐里下药,厅里这文件刚下来,重点抓的就是吸毒、贩毒……”我话还没说完,张
老一拍我肩膀,“都是出来玩的,没事儿,没事儿。”转身冲歪脖子呵斥道:“还不走!”我明白他的意思,毕
竟这里是他的“地盘”。歪脖子看看我,带着那俩个人走了?
“最近,抓吸毒的,这儿也有吧??
“哈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东西哪都有。但是我们这里没包厢,估计有也是小打小闹玩的。?
我笑笑,看着眼前的老前辈显然已经被同化了?
我跟张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局里事情,这个时候,一个人摇摇晃晃与我擦身而过,打开厕所冲了进去,突
然感觉这个身影很熟悉,尤其是满脑袋黄毛。张老我们聊了好久,那小子也没出来,大概喝多了,晕里面了吧?
大概有二十分钟的光景,那个人才从厕所里出来。经过我们的时候,他拍了张老一下:“老爷子!”张老一
回头:“这孩子,少喝点!”但是我看他的表情百分之百不是酒醉的样子。当我再仔细看他的时候,我呆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金豆子!他怎么还会在外面,就算他家在有门子,起码也要判个三年两年的,难道……金豆子注
意到我看他,与我的目光对视了一下。我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攥得紧紧的。此时张老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见。满
脑子是金豆子凌辱刘洋的场景。感觉自己内心的怒火几乎可以把自己的衣服点燃了?
连野跟邵年这个时候出来找我,看见我跟张老在说话,就凑过来?
“张叔好!?
“这小子怎么来了?也不跟张叔说一声。?
“来玩一会,也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老人家了。?
“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这小子从小就屁得很。小时候我抱他的时候,他还咬过我呢。”张老用手戳了一下
连野的额头,几个人大笑?
“好了,张叔不打扰你工作了,哪天去我们家,我们家老爷子总说你,我们进去了。”连野一拉我?
“不能碰那些‘东西’啊?”张老在后面喊?
反正我也不喜欢跳舞,便开始逐个台子找金豆子。里面人很多,楼上楼下,还是没有找到。邵年从舞池里出
来,看见我从楼上下来,就迎过来:“怎样?有喜欢的没?”他误以为我是再找女孩子。直到最后也没见金豆子
的影子,不知道他是刻意躲我,还是提前走了。我看看表时间太晚了,也就没给王勇打电话求证这件事?
从金豪出来,我们一行人就去顺峰吃饭。我把连野拉到一边把看见金豆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半天没说话,
转头问我:“肯定是他舅舅把他弄出来的,这他妈不是太便宜他了吗?你想怎么办?你说吧!别人保证不了,我
跟邵年绝对是没问题。”“真的这么义气?”“少废话。我连野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我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连野没说话,这时我看见邵年郭小东走过来。“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我没说话,连野看看邵年摆摆手。小东轻
轻地在我耳边说:“有事儿叫哥们一声。”我点点头?
第二天,我问肖克金豆子的事,肖克刚刚被任命为队长,感觉上也不象从前那么亲切了。他沉默一会说:
“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在追究了。?
“过去?刘队怎么死的,你最清楚吧,刘洋怎么死的你最清楚吧,他妈的金豆子至今逍遥法外,你却说事情
过去了。?
肖克低着头没说话,柴姐大概是听到我跟肖克说的话,在我后背上捅了一下:“别冲动,有些事情不是你我
左右得了的。”“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仍然是喊得整个刑侦二队都听得见。可能肖克被我激怒了,
腾地一下站起来。“金豆子的笔录怎么取的,你应该清楚吧,王勇因为什么被开除,你也清楚吧。如今洋洋都去
世了,怎么继续查,再说……”肖克说到这,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我明白他后面想说什么?
“去他妈的吧,这警察干不干还有什么意思。”我摔门而去。半小时后我接到王勇的电话?
“这个事儿你不能怪小肖,他早就知道金豆子被放出来了,他也找过上面反映,可是上面却说没有证据就给
压下了,你能怎么样。兄弟,有时候人得学会低头啊。?
“王哥,我一想到刘队,一想刘洋,我就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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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警察也快一年了吧。是不是就知道抓罪犯,却没有研究过那些人的犯罪动机啊,这是一门学问啊,有
些事情正的不行,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明白了。?
王勇笑笑说:“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警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事不犯毛病吗……?
撂下电话,我在脑海中回味着王勇的话。我上楼找肖克道歉的时候,肖克只说了一句话:“我象你这么大的
时候,也是这样,但是现在我不能这样,我有老婆孩子。?
从楼上下来,正好遇到柴姐,她看看我说:“我知道你喜欢洋洋,事情过去了,我们没人家门子硬,大家心
里都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几句话,我想我什么都明白了?
下班的时候,我趁别人不注意,把手枪放在裤兜里。晚上吃过饭,连野把单位的面包车开了出来,我跟邵年
一上车,就看见副驾驶的位子上放着一把五连发,“你带这东西干什么?”“怎么了,干什么象什么,拿着东西
安全。”“安全什么?整得跟杀手似的。”邵年拿起枪,连野急忙喊道:“别动,子弹上膛了。”邵年连拉数下,
把子弹全部从枪膛里退出来。“别摆楞了,走吧!”我们三个开着车满动力开始搜金豆子,可是找了几天,网吧、
迪厅、台球室都没有他的踪迹,难道躲起来了?
也许正中了那句话——冤家路窄,我们最终在“第五街”迪吧找到他,此时,他正跟几个朋友在卡座里摇头,
看得出来,这小子好这口,跟几个女孩子摇得正起劲。突然金豆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冲我们这边走过来,我跟连
野先是一愣,急忙躲在音箱后面。那小子摇晃着与我们擦身而过,直奔厕所而去。连野看了我一眼,我随着金豆
子进了卫生间,我看见里面一个门关着,我装做洗脸对着镜子。厕所不大,人出出进进的,过了几分钟,金豆子
才睡眼惺忪地从里面出来。他正处于药劲发作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我,踉跄着走了出去,我看了一眼里面,满
地都是“联邦止咳露”的空瓶子。这里小停一下,大家一定觉得这个只是一个止咳水而已,但是就因为止咳水里
含有微量的吗啡,普通人连续喝上两三瓶,同样会有摇头丸的作用。迪吧附近的药店,白天正常卖,才四块多钱,
但是一到晚上,有些药店就会卖二十元。又因为是国家批准的止咳药,不是毒品,所以严打的时候,这些人就以
药水代替。即使当场抓到我们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所以那时候管这类行为叫:玩水?
我悄悄地跟回来,金豆子还在那里摇着。我们三个就悄悄下了楼,坐在车里等。我们的烟都抽完了,金豆子
还没出来,看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连野开始打哈欠,结果传染得我跟邵年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打哈欠。
但是一想到刘洋,我就马上精神起来。我扒拉一下连野,“没烟了,先找个地方买盒烟。”连野打开车门朝着不
远处的地摊走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金豆子他们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子,互相搂搂
抱抱。我看了一眼连野那边,他才刚刚走到烟摊。我又转头看金豆子,他们几个人正在路边打车,我有点急,生
怕金豆子遛掉,我按了几下车喇叭,冲着连野那边摆手。连野飞快地跑回来。“出来了!”“现在过去抓他!”
“等会儿,别在这儿动手,这儿人多。”没一会,我看见金豆子跟其中一个女孩子上了一辆捷达出租车,连野赶
紧发动车,远远地尾随着那辆车朝动力方向驶去。我们悄悄地跟了好一段路,那辆捷达才在工程桥上停了下来。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金豆子跟那个女孩一起下了车。我对连野说:“靠过去。”连野放慢车速,
慢慢地那边就开了过去。邵年把一个口罩递给我,连野也戴上一个口罩。车子还没到金豆子身边的时候,却看见
金豆子突然站住了,转身看着我们,我吓了一跳,接着发现他扶着路边的树呕吐起来。那个女孩也许是讨厌那种
难闻的气味,远远地背过身站在一边。连野突然加大油门,车子“嘎”的一声在金豆子身边停下,邵年一拉车门,
我一伸手,抓住金豆子的脖领子,猛一带,就将他拽到车上。“敢整点声出来,我就废了你。”我就把枪顶在他
的脑袋上,邵年一抓他头发,将他的头压在裤裆下面,“开车!”我们俩把他拽到车上,连野一脚油,车子扬长
而去。那个女孩没反应过来,仍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将金豆子踩在脚下,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去哪??
“山上!”面包车向肿瘤医院那边开过去?
“你们到底是谁?想怎么样啊?”他开始挣扎?
“你他妈闭嘴!”我死死地踩住他的脖子,金豆子用手胡乱地抓着。“啊,啊,救命啊!”我用枪托照着他
的脑袋就是一下:“再喊就他妈废了你!”他不喊了。车子飞快地向山上开去,我听到金豆子脑袋磕在车板上的
声音?
“我说几位大哥,兄弟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吗??
“不许说话!”邵年狠狠地说?
“求求几位大哥了,饶我一命吧??
“怎么了,害怕了,不是很牛逼嘛。你不是说在哈尔滨黑白两道都拿你没招嘛!”连野骂了一句?
“今天让你看看我们是什么道的,看谁能救得了你!今天你的小日子到头了……?
车子顶着蒙蒙月色,开出路灯,车子颠簸了一会,就在一片庄稼地里停了下来?
“就这儿吧?”我看了一下周围,比较安静,地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青雪。“你给我下去吧!?
金豆子被邵年一脚从面包车上踹下来,滚到地上。大概是撞到地上的什么东西了,捂着脑袋“哎哟,哎哟”
发出阵阵呻吟。“就这儿吧!我看着地方不错,那边就是火葬厂,做完了,明天就拉进去炼了。”连野说完哈哈
大笑。金豆子躺在地上,已经吓得蜷缩得象一只被碾到尾巴的毛毛虫。我四下看看,已经入夜了,只有远处几点
灯光。我走过去,把金豆子从地上拖起来。“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给你一分钟。”说完,我拿出手枪,顶在他的
脑袋上。“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啊……”话没说完,已经嚎啕大哭。“呵呵,不是挺能的吗?今天
怎么熊了,是不是快尿裤子了,啊!”连野蹲在那里用枪把敲着金豆子的脑袋。“我真不想死啊,几位大哥,求
求你们了。”话没说完,金豆子猛一转身,企图站起来,连野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他摔在一边,踉跄地翻起身,
跪在那里,拼命地磕着头。“别磕了!”连野用脚抬住那个脑袋,“坏事儿做多了,说什么都晚了。今天就是你
的忌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吧!”“别跟他废话了,抓紧时间……”电影看多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演员,
而且现在才是最真实的。我把口罩正了正,有点喘不过气来,“不杀你也行,你答应一个条件。”“你说吧,什
么条件。”“把衣服都脱了……”连野跟邵年同时看看我,他们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脱不脱?”金豆子犹豫
一下,赶紧宽衣解带,一转眼,赤条条地站在风中。“你他妈多窝囊吧你,最看不上你这种人。”连野踢了金豆
子一脚。我一拉枪拴子弹上膛,“跪下!”枪口重新顶在他的脑袋上,“你应该死!”……啪!枪声在寂静的夜
里,瞬间迸发,转而消失在夜空中。金豆子的身体一头载到地上……我从上捡起那个弹壳放在兜里,“走!”邵
年把金豆子脱下来的衣服拿到了车上,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金豆子,“走!”车灯撕着黑夜,在街头上飞奔着。
我握着枪看着外面。“对了,我忘了问你了,车牌子摘了吗?”我这才想起来问?
连野说:“用你说,出来之前我就卸了。少白,今天算是给你家洋洋报仇了。”“报仇?如果是报仇他今天
应该死!说实话,我刚才真想一枪毙了这个王八蛋。他妈的,我觉得自己够混蛋的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
我还混蛋的人!”连野一边开车一边骂着?
“算了,好好开你的车吧!这样的人给他一个教训得了。我让你带的子弹呢?”我从连野手里接过一发子弹,
压在自己的弹夹里,把那枚空弹壳扔出窗外。“什么味啊?怎么一股尿臊味。?
“这个这个,那小子的裤子。”坐在中间的邵年说。“我靠,那小子尿裤子了。”邵年捂着鼻子打开车窗,
将衣服裤子扔出窗外?
“我看谁还牛逼,看谁还敢当着我的面喊:他黑白两道好使。操!”连野正正了腰杆。车子箭一般飞驰而去?
“唉!少白,我刚才真没想到你真开枪!你枪口转慢点,那小子就真死了。”连野转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枪一定要放,要不我让你带子弹干什么。这种人崩掉他半只耳朵算是记号,但是我不能杀他,因为我
是警察……?
我们把车开到西大桥的郑记粥铺,把车停在了旁边楼下的黑暗处。我把枪插在枪套里,我接过连野的枪放在
座位下面。我们三个人钻进这家小小的粥铺。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吃饭的人还是很多。三三俩俩的,东一
桌,西一桌的,本来就窄小的地下室,已经没了空位。邵年四下张望了一会,摇摇头。“换地儿!?
“买点东西,车上吃吧!大半夜的折腾什么。”我转身回到了车上?
我坐在车里,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也许真象连野说的,那人作恶多端,的确该死。但是我真不想杀人。或者
说,法制观念强一些,我不想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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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从粥铺里钻出一个人,四下看了看,最后走到车前。原来是个小急的人。看四下没人,居然对着我
们的车方便起来。车里没开灯,我坐在里面,本身车子玻璃又粘了玻璃纸。我想这个人一定以为车上没人。我轻
轻地掏出手枪,瞄准那个人的额头。我在想:只要我手指头轻轻一扣,一个生命就瞬间因为一发子弹的正常击发,
而与明天的太阳说再见了……突然觉得活着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正当我想着的时候,邵年和连野拎着两个塑
料袋走过来,正好看见那小子在他的车轱辘上洗刷刷。连野大喊一声,那个人吓得一个机灵,赶紧提裤子,此时
邵年已经走到近前,一伸手,抓住那小子的脖领子:“兄弟,挺会找地方啊!啊?”话音没落,连野已经飞起一
脚踹在那人的胸口上,我在里面清晰地感觉到,肉体撞击车子时的震动。听着连野骂着:“哪尿不行,往我车上
尿,存心让我晦气是不是。”我坐在车里没动,不声不响地隔着玻璃看外面?
“你他妈什么习惯啊,拿你衣服给我擦了。”连野又想伸手,邵年说着回身挡住连野。“我尿什么了尿,你
哪只眼睛看到我尿了。牛逼是吧!敢他妈踹我。”说着撕撕扒扒地想还连野那一脚。邵年一抬手掐住那人的脖子,
将那人顶在车子上。“操你妈的,给我老实点!”“你他妈放开我,听见没有。”那人仍然嘴硬着。连野急了,
“我让你嘴硬!”一脚又踢过来。我看不见他踢在哪里,但是车子又忽悠地颤动了一下。“你们他妈敢打我,大
哥,大哥……”那人声嘶力竭地大喊。这时候从粥铺里跑出四五个人冲这边跑过来,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蓝
西服的男人冲到近前,“东子!东子!怎么了?啊?”我一看出来这么多人,车上还有枪,我怕事情闹大,就急
忙拉开车门跳下车。邵年仍然没有松开那只手,连野转过身挡住邵年。“怎么回事,你们放开他!”邵年一手掐
着那人的脖子,回过头平静地说:“你问他吧!”我下车的一刹那,我看见那人惊异地看着我,也许他压根就没
想到,他的“一举一动”会被我看见,他更想不到。刚才他撒尿的时候,会有一把枪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公分的
距离?
“是误会,你那哥们在我们的车上撒尿,我兄弟急了点。”我一把手拉住连野说:“没什么,是个误会。”
我示意邵年放开那小子。也许是那小子压根就没想到车上有人,所以也就没抵赖,拍拍衣服,恶狠狠地看了连野
一眼?
“就是往你们车上撒尿,你们就动手啊。把你车淹了,还是怎么的,多大个事儿啊!”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了
看挨揍的人,抬手推了我一下,我用手搪开。“事儿呢,就是这么回事儿。打也打了,大半夜的,你们真想整事,
那我们就奉陪。”“我说小子,别太牛逼了。不是好事,知道吗?”那几人似乎有意思动手,向我们靠过来。此
时我的拳头已经攥紧,要打他那个部位,已经在视线里标上了记号。不敢说能迅速撂倒几个,邵年、连野凭着我
们四年的特种兵,我想跟他们五个交手,应该不会吃亏。而此时,我却想起了王勇说过的一句话:你是警察还不
知道该怎么做事不犯毛病吗。不管金豆子会不会报警,我们也不应该让谁记得我们,或者记得我们的车?
几秒钟的僵持后。撒尿的人,拉了拉三十多岁的男人,“算了,大哥!走吧,走吧!”也许有台阶谁都会考
虑一下,“操你妈,你们听好了,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你们,以后少在南岗晃悠。”说完那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身边的几个人也骂骂咧咧地走了?
邵年拉开车门,接过连野的塑料袋。回到车上,连野拿出一个包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看了一眼连
野。发现他没吃,而是坐在那里点上一支烟。“怎么不吃啊?”“一想那傻逼在那里撒尿,我就恶心。”“尿车
轱辘上了,又不是尿你身上了。”邵年接了一句,他说的让我感到恶心,我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扔到了外面。“少
白,你说我们刚才窝囊不窝囊?”连野话没说完,就准备发动车子。“别开车!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觉得窝
囊,你们兄弟俩帮我出气,你连野觉得窝囊,我也不会看着不管,要不你今天晚上回去都睡不好觉。”我实在是
太了解连野了。邵年一笑,“我靠,我看出来了,今天你们收拾一个不舒服啊。”“连野,你把车停到大成街那
边去。别熄火,老规矩,速战速决。”“哦了!”我跟邵年下了车,看着连野把车子停到了街口的暗处。看着连
野小跑回来,我们三个又重新返回粥铺?
我刚推开门,连野一个箭步冲进去。我这才看见,此时连野手里拿着那把五连发,在右边的墙角,那几个人
坐在那里。那个穿蓝西服的人,嘴里仍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邵年经过门口的啤酒箱子的时候,随手抓出一个
瓶子。连野已经到了那几个人的近前,我们的出现让他们感觉非常意外,更意外的应该是连野手里的那把枪,还
没等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连野已经一枪托砸过去,第一个见彩的就是那个三十多岁所谓大哥的男人。一下子载
到地上,桌子被他带翻了,碟子盘子碎了一地,旁边几个人没敢动,连野用枪托挨个修理,把那几个人砸得满头
鲜血?
不到一分钟,解决战斗,桌子翻了,碗蝶的碎片散了一地。邵年手里的瓶子也碎了,那几个人倒在地上。连
野走到向车上撒尿的人,蹲在地上抓起那小子的脑袋说:“市政府三令五申,不让随地大小便,你不知道,啊?
你他妈尿就尿了,不道歉还装你妈的大爷啊!”那小子不说话,头上血滴在地上。邵年看了一下周围,在旁边的
桌子上,拿了一张餐巾纸,认真地擦着手。所有的食客都被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呆了。连野又走到那个穿蓝西
服的人面前,“‘大哥’?你是谁‘大哥啊’?你觉得你是老大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就打你了,服不服?啊?
操你妈,你不服,你可以到动力找我。”连野说完,直起身,照着那人的肚子上,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在场的服
务员都吓呆了,远远地躲在一边。邵年拉了拉连野:“走啦!”走到收银台对老板说:“没报警吧?”老板慌忙
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点头。邵年冲着那些服务员一笑:“对不起啊!?
我们三个走出来,急忙向车子那边跑过去,连野上了车,伸了一个懒腰:“爽!少白还是你了解我,今天不
打这孙子,我得好几天睡不好觉。告诉我南岗少来,他妈的,他以为他谁啊!”我没接他的话,“你赶紧把枪送
回去,你跟我不一样,你没有持枪证。”“你不是有吗?”连野说完哈哈大笑,“你就作吧!”我们径直走向车
子。车子仍然回荡着迪吧的嗨曲,连野开心地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也许是自己的一股怨气终于发泄出来,或者我觉得在金豆子的耳朵上打一枪也算是为刘洋报了仇,那晚睡得
特别沉实?
?
《我的黑道病历?
(七?
事情过去几天了,金豆子那边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吓坏了。正当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我却接
到王勇的电话?
“你小子够狠的!?
“王哥,我又狠什么了??
“金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们干的吧??
“呵呵!”我一笑算是默认?
“我昨天才知道,金豆子已经疯了,现在在江北的精神病医院呢。?
“他们家没想报案吗?不是省厅有人吗??
“没有动静,你也别太侥幸了,自己注意点。?
报应,心里很舒服。再想起刘洋的时候,不是满眼的忧伤,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的微笑。想想王勇的话,
琢磨起来,似乎他所指的方式并不是象我们所做的那样,但是最终结果,我想也对得起刘队和刘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春天已经悄然来到。这一天我突然接到老黄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局里。我刚找到老
黄的时候,发现老黄有些奇怪。他把我拉到办公室里,关上门?
“我说臭小子,金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金豆子,他有什么事啊??
“你跟我还来这套,那小子病好了……?
“什么病不病的,我都不明白你说什么。?
老黄将一个卷宗扔到我的面前,我打开一看惊呆了。金豆子清醒了,而且报案了。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性。我审视着老黄的神色。“我可以跟你说,是我干的,不为别的,就为刘队,还有洋洋,什么叫法。这样的人
都能逍遥法外,我真不明白我们干警察的,怎么去保护人民安全……?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这材料是上面刚下来的,金豆子右边耳朵被打掉半拉。现场找到了一?7 式手枪弹头,
所以上面感觉这个案子应该是警察内部人做的,对外没有张扬,在内部开始秘密调查。?
“开玩笑吧,有什么证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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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你还是一个警察……我们能破案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每一个案件都有疏漏,查案子你不知道讲究一个
因果关系吗?你不觉得你有重大嫌疑吗??
“反正没证据又能把我怎么样??
“证据?想有就有,不需要多说程序上的问题吧。只要把你的枪送去一验……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看在老
刘的份上,听我一句话:自首。?
老黄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没招,趁我们还没找到你的时候,你自首。至于后面的
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我能被判几年??
“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属于内部案件,本身金豆子的案子就是一了百了,至于你这个我劝你回家跟家说一
声,有什么关系马上使上,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考虑考虑。?
“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我在这儿等你!?
从局里出来,双腿异常沉重,我没有回队里,而是去了王勇新开的饭店?
“……王哥!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都怪我都怪我,没把话跟你说清楚。你别急,老黄既然事先找你,我想他应该有办法解决,他什么人,我
了解。这个事暂时不要跟家里人说。至于其他的事,我去办。?
我喝了点酒,王勇开车把我送到家就去找他省厅的朋友?
第二天,我仍象以往那样,按时到了队里,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所有人都看着我不说话,是啊!还有什
么好说的呢,短短还不到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冲大家一笑,就直接去了分局。老黄坐在那里,手边放着一
个手铐。他看了我一眼,“坐!跟家里说了吗?”我摇摇头。“不说也好。你等会我去看看老陈来了没有。”老
黄出去了,我看着桌上的手铐,一会它就会剥夺了我的自由,我的警察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我把手枪拿出来,摆
弄着,“宝贝啊宝贝啊,你又要换一个主子了。”老黄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见我手里拿着手枪先是愣了一下,后
面跟着陈局。老黄坐在那里:“是不是特喜欢这东西。”我点点头,“知道为什么咱们都说这个东西邪行吗?”
陈局一脸凝重:“先别说枪了,你说你小子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事儿,我怎么跟你叔叔交代啊。”我没说话低着头
坐在那里。陈局转头问老黄:“这个事你说怎么办?”老黄喝了一口茶,“我当了快四十年的警察,第一次玩心
眼。”陈局有点耐不住了:“你心里肯定有谱,快点说,我一会还去厅里开会呢。”老黄白了陈局一眼:“你先
走吧,这个事你就别管了。”陈局走了,老黄一伸手,把我的枪接了过去?
我被秘密拘捕了,暂时关押在动力分局的拘留所里。老黄亲自把我送进去,把我独自一个人关在一间小屋里。
狱管知道我的事情,对我格外照顾。但是这几天,我的意识始终模糊,想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连野第一个来看
我,显然,他们家老爷子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几天没回家,父母也觉得我肯定出了什么事,便找到局里,
得知道一切的时候,母亲惊呆了,坐在对面只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久久不说话,父亲倒是显得异常镇定,问了
些过程便找三叔去了?
走到这一天是我没有想到的,作为警察我没有想到自己与牢房实际要比普通人更近一些?
被关的第七天,我被莫名其妙地释放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开除我的决定。走出分局的那一刻起,我结束了我
短暂的警察生涯。几年后,我还问起为什么我会被秘密释放的时候,回答都是一致的:不清楚!包括老黄在内,
谁也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钱,还是权解决的,到今天都没人完整地告诉我,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后
来在王勇那里听原来的同事说起当时的情景,据说是牵扯太多的人,牵扯太多的关系,至于其中细节,他们只说:
完全高层的处理意见,局里也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所以枪击金豆子一案就选择了沉默中来,沉默中去。奇怪的
是,我的户口被神秘地注销了…?
一切都结束了,又好象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在家修养了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事就去网吧打发时
间。我不太喜欢聊天,总觉得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好说的。就戴着耳机听歌,或者玩游戏。这天下午,我刚到网
吧,还没坐定,连野就风风火火赶到这里,“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大哥,你有事说,别总搞得神神秘秘
的。”“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我随着他走出来,他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他也没说干什么去,到
了安埠街下了车,他带着我向胡同里走去?
“你又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突然停住脚步?
“你看你,跟我走不就完了。?
“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
“算命!?
“真有病,都这个年头了,谁还信这个。”说着我就往回走?
“你抽什么风,都到这儿了,算算能死啊。?
“我根本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算什么算。?
“到了你就知道了,算得准不准,我现在不说,赶紧走!?
没办法,我跟着他转了几个圈来到了一个院子前。门口停着两台黑色的奔驰,外面还站着几个人。连野看看
说:“你看看都什么人来算,你还不信呢,我什么时候逗过你,真是的。”“你他妈记性真不好,你忘了你给我
找的什么给黄片配音了,那不是逗我是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那不是工作啊,工作不分贵贱,不分颜
色……”“拉倒吧你,什么话到你那都有理!”我随着他走进院子,在正房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连野悄声问:
“师傅在家吗?”那女人看看我点点头“等一会,现在有人!”我们俩个只好站在那里等,一支烟的时间,房门
打开,走出一个人,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我看着那个人出了院门,上了车。“我靠,肯
定是黑道大哥,你看那气派!”连野羡慕地说?
“到你们了!”中年妇女说。便回身推开房门。我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一个老头咳嗽了一声:“等你好久
了!”声音干瘪,甚至有点发尖。“等谁?”“当然是你了,今天下午有贵客。”装神弄鬼的,我没在意。看着
一屋子的佛龛,正对着门的是满墙的菩萨和佛祖塑像,有点晕忽忽的。每尊菩萨前,都是香烟缭绕。屋里笼罩在
一层近似阴森的氛围里,在菩萨墙的右边,端坐着身着长衫的一位老者,声音是他发出来的,此时连野正挨个给
那些祖师爷膜拜。我站在一边看着他,还真他妈虔诚?
礼拜完毕,连野才对老者说:“师傅,你给我这个哥们看看,他最近比较背……”连野话还没说完,老头一
抬手:“别说了,我都知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与这位施主说几句话。”我跟连野:“那你先出去吧,
看样子大师想跟我说点见不得人的话!”“你别瞎说行不行?”连野关上门,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俩个人?
“施主请坐,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是人的命是天注定的,这个你要信!?
“你怎么看出来我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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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我这才注意到,老者的眼睛黑洞洞的。“别吓唬我,你还知道什么。”“我还
知道你刚刚逃过一劫……”“我朋友跟你说的吧!”“没有,听你说话就能感觉到,你口气不稳,过去的事,咱
就不说了,把你的右手给我……”我伸出右手,他接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捏了几下,接着量了一下长短。然后放
下我的手,摇摇头说:“唉!注定命中多灾多难!”“什么意思?”“施主,手外侧坚硬,内侧松软。不是一个
干重活的人,外侧坚硬说明你内心比较坚强,有主见。说句你不喜欢听的,你最近还会走霉运。”他顿了顿。
“我最近是挺倒霉的!”我看着自己的手。“霉只是生命一种境界,旺也是一种境界,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什么都是暂时的。”“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会好起来。”“谁都是这样!”“你什么都看不见,给自己算过
吗?”“算过,命中有,闭眼看世间更清楚。你那位外面的朋友,上午来过,但是有些话我没有告诉他,所以我
让他把你找来。”“他怎么了?”“你那位朋友比较粘色,命中有大劫!而且难以破关。”“真的假的。你是不
是忽悠我呢,什么破关不破关的,不就是想要点钱嘛!”“施主你误会了,来我这里的人,我分文不取。我只是
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那你说说我朋友吧!”“他命犯桃花命劫,你一定一定要告诫他远离女人。”“远离
女色?他好象办不到。”“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人的生死都是定数,而且你跟他命中犯克!”“我们俩犯克?
怎么可能。”“还是因为女人,你们俩因女人而相争。”“他看上的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的有什么争不争
的。”“世上没有仙,但是人有命,命可容也能克,所以你们必须分开,这话我没跟他说。”“为什么不跟他说,
跟我说?”“因为我跟你说的,是希望你帮助他,而这些话如果对他说,非常不好。”“你别卖关子了,不就是
想要点钱破关吗?我明白,都是骗人的把戏,口说不要钱,不要钱你干这玩意,我们俩什么关系,还命相克,他
救过我的命!”“施主别激动,这种话听着不舒服,但是你还是要往心里去才行。他命中有劫数,你一定要让他
注意点。时候不早了,既然来了,就上柱香吧!”我点香的时候,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江湖术
士,都是骗人的把戏。“你们家这么多菩萨,我给谁上啊?”“想给谁上就给谁上,这个就是要看缘分!”我只
认识观音,就将香插在观音的香炉里。“多少钱?”“不要钱,老衲不送!”一个奇怪的人。我打开门走出来,
连野急忙迎上来。“怎么样?准不准?”“准个屁,在那儿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呢,我上午来了,他没见过
你,但是说你说得很准啊,他说想见见你,所以我才把你找来!”“你吃多了撑的,相信这些玩意。”“你看你
怎么就不信呢,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说你最近有坎,但是能过去,这个还不准,我连你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他就能算出来。?
对于算命先生的话我没往心里去,也没把那些话告诉连野,在我看来,那都是迷信的东西?
工作没了,父亲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给我脸色,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母亲看得很开:“早就不想让你干了,
太危险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可不想咱们家成为烈士家属。”老爸狠狠地瞪了一眼母亲,我知道,老爸曾
经一度以自己的儿子是警察而觉得无尚荣耀。而今,外界不清楚为什么我被开除,邻居也是众说纷纭,父母所承
担的不再是那份自豪?
自从离开警队以后,我就一直猫在家里,平时很少出去。一天,我们一家人刚看完《新闻联播》后面正好是
天气预报,第一个城市就是首都。北京一直很想去的地方。去看看升旗,去感受一下国际都市的氛围?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隔着车窗看着眼前这个城市哈尔滨,多少次,我因为能回到这里而激动不以,可今天
我却为能逃出这个城市,而心情欣慰。车轮刚刚滚动,我对面的空位上才出现一个女孩,满头大汗,拉着一个非
常夸张的旅行箱。看座位还在,她舒了一口气,“你能帮我把箱子抬到上面去吗?”知道自己抗不上去,还拿这
么大的箱子,无非就是觉得好心人很多,肯定会有人帮她拿上去。别以为是美女,就谁都会帮你。我看了一眼,
没有理会。他只好求旁边的人把巨大的箱子举到上面,然后又把衣服堆在箱子上面,然后又跳上去,从箱子里又
拿出几件衣服和一大口袋食物,然后又合上箱子跳下来。我觉得好笑,跟她相比,我的行李只有一个手包。她一
切安排好之后,落座在我的对面,看见我看她,就冷冷地说了一句:“看什么看?没人味。”我赶紧收住笑容,
但是却没有生气。也许是我准备以一个好心情去面对北京吧?
我出来的时候匆忙,身边除了手包以外,什么都没有,我这才发现,一夜的火车,我是应该买些吃的喝的,
还好车上有流动的售货车,我也买了一些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上,因为对面的“食物山”让我感觉异常压抑?
她除了吃没别的举动,终于她说话了,“到北京几点?”我装作没听见,眼神仍然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
“喂,问你呢?到北京几点?”我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烟,站起来去过道抽烟了。“哑巴吧?”我听见她好
象在背后说我。我抽完烟回来的时候,那女孩似乎因为攻下“山头”而处于休眠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垃
圾山”。我把烟放在桌上坐下,我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微微跳动的睫毛出卖了她。这一夜我始终没睡,一盒烟被
我彻底消灭掉了。随着太阳再一次升起,我看到了首都北京。临下车的时候,车上有人卖北京地图,“我要一张
……”“你不是哑巴啊?”我瞪了她一眼?
火车终于徐徐靠在站台上喘着粗气,我也终于踏在了北京的土地上,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我站在广场上看
着这个城市。虽然是早上七点多但是已经是人头攒动,挤出人群找一个高点的地方,分辨一下方向。最后决定,
先是看看我们的天安门,我坐地铁到了前门,升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走走看看,这个时候,我被一个大娘拉
住,“去长城吗……?
我被她带上一辆小公共。开始七十,后来加到一百二,我当时想,骗就骗了,反正下一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来
呢,出门在外就是心情要好。全车二十几人,就我兴致一直很好,走走这里,看看那里。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操
着很浓重的南方口音的男人。他起初不怎么说话,一路上,就看到他在座位上睡觉,对于“导游”屡次提出加价
都跟我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人家弄醒他,“再交三十块钱!”他就迷迷糊糊地从钱包里拿出钱给人家,有
一掏钱的时候,把身份证带出来,掉在我的脚边,我拾起来的时候,很随便地看了一眼:贵州人,名字挺特别的
——甘隆。我推推他,把身份证给他递过去,他迷蒙中接了过去,谢谢都没说,继续睡觉?
走了几个不知名的地方,最后到了长城的水关,导游象羊倌一样对大家喊:“两个小时自由时间,到点不回
来,后果自负,我们可不等你!”很多人摇着脑袋自认倒霉。城门附近有很多卖纪念品的小摊床,琳琅满目地摆
着很多关于长城的纪念品,那个贵州人跟在我旁边看着这些东西。这些小商贩趁机兜售那些廉价却要个天价的纪
念品。我只是看,但是不用手去碰,职业习惯,觉得这些人都觉得不那么地道。贵州人却十分好奇地一件一件拿
起来摆弄,看了好几个,却没有买的意思。突然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挤过来一个人,直接向贵州人靠过去,没
看东西却总是用余光窥探贵州人的举动。贵州人几乎看完全部的商品,商贩也看出来他不想买任何东西,就当贵
州人将一件青铜色长城圆盘放回原处的瞬间,旁边的那个人突然用胳膊碰了贵州人一下,贵州人手不稳,长城圆
盘滚落在地上,摔成两半。“碰瓷”这么老的手法,我暗笑。那商贩果然会演戏,一下就急了:“喂!你不买可
以,这给我弄坏了,你丫得赔。”说着就来拉贵州人的手腕,贵州人忙抽手,转头在看碰他的那个人的时候,发
现那人已经走了。商贩从里面钻出来,拉着贵州人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嚷嚷索赔。我从地上捡起那个圆盘,从碎
裂处看得出来,就是一个石膏做的,不值几个钱?
身边已经聚集了旁边几个摊位的商贩,把我俩围在中间。这个时候我向面包车看过去,发现导游正跟几个司
机聊天。那个商贩揪着贵州人的衣领:“赔不赔吧?不赔你丫今天走不了……”“又不是我碰掉的,我赔什么,
你们敲诈是不是?还有没有王法了……”旁边还有人起哄架秧子,“不赔抽丫的……”“抽他……抽他!”眼看
几个人比比画画就要动手。我上前一抓那个商贩的手,一用力将贵州人解脱出来。“有话好说,干嘛动手,你这
个东西是石膏做的,你说赔多少钱?”毕竟东西坏了始终是要赔的。“四百!一个子都不能少。”“开什么玩笑!
这么一个破东西,你们要四百,啊?”贵州人不服软。“就四百,赔不赔吧?”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显然
都是当地的人,游客都站得远远的看着这里。“你这是敲诈。”我把贵州人挡在身后,“少他妈废话,不给钱,
今儿你们就甭想走。”“你们又不是黑社会,能把我们怎么样?”“哎呀,不抽你是不行了。”说完那个商贩倚
仗人多,一拳朝我打过来,我照着他打过来的拳头迎上去一拳,一声闷响,那个人手猛地往回一缩。接着高喊一
声:“哥们们,抽丫挺的!”旁边的人跃跃欲试。“住手!”我把警官证拿出来,所有人一愣,几个人仔细地端
详了一下,人群就散开了。旁边几个人还小声嘀咕着:“外地的警察在北京好使吗?”“当然好使,在哪里都是
警察……”其实这个警官证我一直没有上交,我只想留一个纪念而已,没想到今天用上了。那个商贩这个时候口
气明显软了下来:“警察怎么了?东西给我弄坏了就得赔!”“赔可以,就给你十块钱!”“开玩笑,十块钱能
行吗?一百!”“这样吧!咱们报警吧!我就想看看北京警察怎么处理!”僵持中,一个和事老走过来,从贵州
人手里接过十块钱塞给商贩:“行了,行了,丫又不是故意的。”就这样,商贩拿着钱钻了回去?
我们俩这才开始爬长城,爬到最高处,俯瞰下面那些摊床的时候,发现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人小的跟蚂蚁一
样。贵州人抬抬脚:“我他妈踩死你们。”我看看他,没搭理他,感觉这个人挺没心没肺的。我深吸一口气,不
到长城非好汉,我终于圆了这句话?
回到车上,离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这个时候也有点饿了。我们上车的时候,发现其他人早就回来了。导游
还算尽责清点人数,看人到齐了,冲司机大喊了一声:“开车,吃饭去。”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争吵的时候,北京
总说:你丫什么,丫什么。我就问女导游:“导游同志,你们北京人总说‘丫、丫’的,是什么意思。”导游一
下子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司机一回头:“真对不住您嘞,这个可解释不了。”我看他的表情猜想一定是骂人
的话?
车子拐弯抹角把我们拉到一个很偏僻的小饭店,一进屋,再拿起菜单,什么都明白了。宰你没商量。一盘土
豆丝二十,当然你可以不吃,附近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地方。看看表,已经快六点多了,心想回城里再吃,索性
饿着肚子在车旁抽烟,这时,那个贵州人拎着相机走过来。指指聚在一边的司机和导游们说:“我真不晓得北京
人居然是这样的。”我一笑没说话。“刚才多谢,请问兄弟在哪里发财?”我看了看他随口说道:“待业!”
“东北人?东北哪里的?”他似乎听我的口音感觉很兴奋。“哈尔滨!”“真的,我过几天就想去那里看看。”
出门在外,我对这种套近乎的人非常讨厌,也懒得继续跟他闲扯。我扔掉烟头,回到了车上,他也跟着上了车,
坐在我的旁边。“兄弟,认识是缘,回城里我请客。”我当时第一感觉就是:笨蛋一个,我点头应承着。心想着,
跟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什么饭?
没几个人吃饭,导游看看大家,一挥手,今天的旅游就算结束了,不管人家导游专业不专业,他们还是很敬
业的,问清楚住的宾馆,一路上不断地往下扔人。我在前门下的车,一天下来感觉很疲惫。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
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看看升旗。我在珠市口找了一家旅店,登完记,我刚把身份证塞到包里。发现白天一起出
游的那个贵州人甘隆站在我身后?
“太巧了吧?”我有点疑惑?
“不是巧,我是跟着你来的。”他倒很直接?
“你跟着我干什么?”戒备心使得我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友善了?
“别急嘛兄弟,说好了我请客……”我看他晃晃手中的门牌号?
我回到房间开始洗澡,这个时候我听见手机响,我赤着身子走出来接电话,是母亲:“我说少爷,你一天一
宿没回来,去哪疯了,晚上该回来了吧?”“妈,我后天回去。”“后天,你在哪啊?”我看了一眼电视,正好
又是天气预报,正好说到北京,我知道父母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就是电视上说的……”“电视上?”“你儿
子在北京……”电话那边好一段沉默。“你怎么跑北京去了,怎么走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我说了你能让我来
吗?”妈妈许久没说话,最后才慢慢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我合上电话,正想返回浴室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女孩推门走进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下身,“你怎么
进来的,出去,出去!”职业习惯,我不会忘记锁门的。那女人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向我靠过来,“哟!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帮你按摩按摩。”“出去,听见没有!”不用问,选择这种小店,肯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特意把门锁好,没想到,服务员有钥匙。那女人仍然往前走,边走边脱身上的衣服,我抓起床上的衣服开始穿?
门“咣”的一声被踹开,闯进来俩个人。“警察!都蹲下!”那女人马上就蹲了下来。我再一看那俩个“警
察”,五大三粗的,头发寸短,没着装,口音一听也不是北京当地的。“你看他妈什么看,蹲下,知道犯什么事
了吗?”我仍就没蹲下,其中一个走过去把电视声音开大,另一个把门一关。“你他妈居然敢嫖猖!”另一个复
合道:“带回去!通知家属领人。”我把裤子穿好,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看他们怎么继续演下去。“哎哟,
还挺牛逼!”其中一个居然撸起胳膊想伸手打我,“别动手,这样吧!你们把证件给我看一下,要不我报警。”
说着我拿起电话。“报他妈什么警,我们就是警察!”“行,行,把证件给我看一下。”“要什么证件,你这是
嫖娼知道吗?装什么糊涂,治安罚款。”这个时候,其中一个男子悄悄打开门,将那个女的放了出去。我笑了笑,
“罚多少?”“五千!”“太贵了吧?哥们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少点行吗?”“少罗嗦,跟我们还讲价还价
呢,少一分钱都不行!”“既然这样,好吧,钱包在那里,你自己拿吧!”“哼!算你识相!”其中一个伸手拿
起我放在电视旁边的手包……他的手抖了下,钱包没拿出来,警官证却拿在手里,那个人看了看,又传到另一个
男人手里,我继续抽着烟。“哎哟,哈尔滨的,这不是老乡吗?你看这是怎么弄的。”俩个人的态度急转
360’。“老乡?你不是拿钱吗?”那个男人急忙将我的警官证放回包里,“误会,绝对是误会。一个系统的,一
个系统的。”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喊了一声进来,那俩个人一哆嗦。门开了,是贵州人甘隆。甘隆一看屋里
有人刚想说话,那俩个人赶紧扔下一句话“大哥你歇着!”便夺门而走。甘隆看着俩个人离去的背影说:“朋友
挺多的嘛!”我一笑,“你先坐会儿……”重新回到浴室?
晚饭甘隆说什么都要请客,虽然没吃什么好东西,也花了四百多块。席间得知,他是一个药贩子,主要卖些
关于蛇产品,什么蛇胆、蛇粉、蛇皮制品、蛇鞭……“蛇鞭?是什么东西?”我非常疑惑,“不懂了吧?蛇鞭就
是蛇的那个东西。”“拉倒吧你,蛇那么小有什么鞭。”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我给上一课,雄性的蛇的有鞭的,
而且还是两根,把它泡在药酒里有壮阳的作用……”听得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天晚上,甘隆告诉我,他这次主要就是到东北考察一下市场,有没有这类的蛇产品,本来是想到长春的,
但是遇到了我就准备让我做他的东北总代理。对药材我是一窍不通,更别说蛇不蛇的鞭不鞭的了。但是他执意要
我做这行,他说他相信我。最后在分手的时候,他说回去之后,就给我打过来十万块钱启动经费,还有一批价值
一万块钱的蛇产品?
这个事儿,我觉得没谱,先不说生意不生意的,十万块就有点扯淡。回到哈尔滨我就把这个事情忘了,也没
跟父母提起。结果第七天,就收到火车站发来的提货单,当天下午,接到甘隆的电话,告诉我十万已经打到我的
帐户上,我脑袋当时嗡嗡的。货提回来,十几个大箱子,堆满我一屋子。我打开包装,才生平第一次看到蛇鞭是
什么东西。老爸在旁边拿起蛇鞭看,“蛇还有鞭,活了快五十了,第一次听说。”在包装里还有一个精美的布袋,
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蛇皮手包。我把药品对照发货单挨个点数摆放,其中里面还有一张报价单,甘隆知道我没
做过,所以单子上都已经注解了批发价和零售价。但是单子上有一样却没有货,就是胆红素,标价 12 万一公斤。
老爸跟着我好奇地看那些东西,“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明天开始做生意了。”父亲一头雾水,
“这东西卖给谁去啊?”“没关系,卡上还有十万启动资金。”老爸将信将疑地看看我?
办执照的时候,才知道,我这十万块钱是不能申请经营药材的许可证,跑了几天,也没找到什么熟人办下来,
好在甘隆没有催我,我拿了几样东西送给肖克他们,他们拿着这个东西仔细地端详着,肖克说:“你可真能倒腾,
这东西还有鞭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我靠近他耳边说:“这东西壮阳……”肖克打开一盒用嘴咬了一下,“大哥,
这个东西是泡酒的,不是干吃的。”“操!不早说,那这几袋又是什么?”“蛇粉,不过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
美丽的嫂子的。”“什么意思,美容的!”“好,好!我收下了,谢谢老弟!”柴姐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哟,
帅哥来了!”肖克急忙将蛇鞭塞在抽屉里。“肖,藏什么好东西呢?给我看看。”“哎呀,不能看。”“我是法
医,有什么不能看的。”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蛇鞭,“这是什么东西啊?”“蛇鞭!”“什么鞭?”“蛇鞭!”肖
克忍着不笑。柴姐仔细打量着,“蛇还有鞭?”“柴姐,别看了,这个东西跟你没关系,这个才是送给你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瓶蛇油膏。“绝对美容!”“哎哟,谢谢老弟想着我们啊,这一包又送谁的?”“给王勇的……?
当连野和邵年知道我要做药材生意的时候,都有点不相信。连野说他认识一个做外贸生意的老远,跟他爸关
系不错,好象听他提过,他老婆手上有这么一个执照,好象是一个药材公司的,因为转行,那执照好象放置着。
我看着连野他俩,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
《我的黑道病历?2007-03-15 14:49:42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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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再三催促下,连野终于找到这个女人——红姐,我们下午四点约在拿铁咖啡厅见面,很快一个看上去
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没有问候,第一句就是:“哟,都是帅哥啊!”我提出买下她的执照,
红姐一笑说:“我这个执照办的时候,不算人情费就花了八十万,你准备多少钱买吧?”“什么执照这么贵?”
我只在心里想,嘴上却没敢问。红姐看看我,“不过……”“我买不起!”我抢先说。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甘隆
给我的十万狗屁都干不了。没有经营许可就开不出发票,也就进不了正规的药店销售。红姐笑笑:“急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呢。我总得知道我把执照借给谁了吧?”借?我没敢想过,八十多万的执照,她会借给我。“我叫少
白!”“少白,名字挺好听的,假的吧!”连野在一旁忙接话:“红姐,真的真的,怎么敢骗你啊,怎么说也有
老远一个面儿呢!”红姐好象丝毫不买什么“老远”的帐,“提他干什么,我们都离婚好几年了,跟他没关系,
知道吗?今天你们来找我,要不你就找老远,看他能不能借你!”连野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想提提熟人套太近乎,
却碰了一鼻子灰,红着脸不说话了。我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走好运了。“谢谢红姐!”“先
别谢我,我还没吃饭呢!”“吃饭没问题,你说地方吧?”红姐看看连野和邵年说:“他俩是不是都有事儿?”
“有事?对,有事!有事!”连野顺着台阶往下出溜:“对,对。我俩正好有事儿,就不陪你们了。”说完起身
就要走,我忙站起来,随着连野走到门口,连野捅捅我:“她是看上你了,就知道她特有钱,你傍上她,你就发
达了。?
我看着连野跟邵年打车走了。我回到座位上,红姐仔细地端详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红姐,咱们去哪
吃?”“就到小野旁边的东方包子铺吧?”我知道那里,虽然包子很出名,但是门脸很破旧,不是请人吃饭办事
的地方。“换一个地方吧?那里太……”“等你赚了钱再请我吃顿大餐吧!?
包子铺再怎么消费,也花不了几个钱,结完帐已经是快七点多了,她没有离去的意思,我就只能陪着她,跟
她又去了肯德基聊天,我心里只关心执照什么时候借我。第一次感觉做生意这么麻烦?
聊到快十点了,我想着这该回家了吧,结果,我被她拉到了旁边的小野迪厅。她要一桌子东西,还有一瓶
XO,我不喝酒的原因是一喝就倒,父亲骨血遗传。她几次给我倒酒我都拒绝了,最后,她似乎有点生气,我才勉
强地沾了沾唇。她自己大概喝了半瓶以后,就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摇头。说实话,她是那种浑身
散发成熟魅力的女人,穿着时尚有品味,而且一看便知其装扮价格不菲。她坐在那里摇头,很多人过来跟她打招
呼。更多男人则偷偷地看着她。她摇起来没完,最后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我忙过去抱住她,她不摇了,抓着
我的胳膊不放。我以为她喝多了,就说:“我送你回家吧!”“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回去太可怕了,就我一个
人。你陪我喝酒,喝……”她抓起酒杯往嘴里倒,我一把拦下,酒水洒我俩的衣服上,她用手胡乱地拍打着,也
打到了我的胸前,突然她瘫软在我的怀里,一会她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就这样抱着她,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她
醒了,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摇晃着向外面走去,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红姐,你要走啊?”我忙掏钱结帐,红姐
一把打开我的手,“拿什么钱,我在这里签单的……”说完从包里拿出三百元塞给服务生。拿钱的一瞬间,哗啦
掉在地上好多东西,我去捡的时候,才发现里边还有摇头丸?
她摇晃着往门口走去,我想去扶她,都被她推开,走到外面,我伸手拦车,“你走吧!”她冲我挥挥手,险
些摔倒,我忙扶住她。“红姐,我送你回家!”“你送我回家,是不是想跟我上床,啊?是不是啊?”说完大笑,
“男人都是这样!送吧!上床就上床!”车子开到鸿翔路上一个小区前停了下来,“几楼啊?”她指指前面,就
闭上了眼睛。我扶不动她,就把她背起来,她在我背后喃喃地说:“你真像他,真像……?
打开房门后,我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突然一下子坐起来,吓了我一跳,“我车呢?”“车?什么
车?”“我车呢?车呢?”“我没看见你开车啊?”“废话,我能把车开到楼上去啊!”“你停哪了?”“松蕾
的地下停车场……算了,明天再去取吧,反正她也不敢给我弄丢了。”说完,倒头便睡?
我回到家已经深夜了,老爸还没睡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轻轻地脱掉鞋子。“喝酒了?”“没喝啊?”
“那一身酒气……”我才想起来是红姐洒在我身上的?
第二天下午了,我还在等红姐的电话,我真怕她喝多了把这个事儿忘了。已经快四点了,我才接到她的电话。
我再一次去她家,我敲了几下门。“门没锁。”我推门进去,她好象是刚起来。发现床上很乱,她穿着睡衣坐在
地毯上抽烟。看见我进去她才站起来,当着我的面,把壁画拉开,从保险箱里拿出那个执照,“你去工商申请一
下就能用,我已经跟张科长说完了,你直接去找他就行!”我接过盖着红戳的执照一看,发现是《恒信药业》,
注册资金 1500 万,经营范围:生产、销售。我本以为只借一个能卖药材的公司执照就行,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具备
生产、销售,其实就是一个药厂的执照。怪不得要八十万才能办下来。“这样吧!红姐,我每年交你五万的管理
费吧?”“五万?我不要,你那点钱好好做生意吧??
很快我在七彩城六楼租下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红姐认识这里的老板,租金打四折,折合一个月才一千
多。她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感激不尽。总是找机会报答她,而她也只来过一次,再找她,不是今天在香港,就是
明天在广州。一晃小半年过去了,蛇类药材在东北几乎没有,做了十几年药材生意的人,也没见过蛇鞭,起初他
们根本就不信,但是我有甘隆公司的资质证明以及当地毒蛇研究所的证明书,所以一时新鲜,进价 25 块钱的蛇鞭,
居然批发还要 50 元,据说他们零售 120 元,暴利不说,我这边资金回流的也非常快,很快我把市场扩大到长春的
药材市场。手下也有了六个业务员,其中包括郭小东,因为我一直找机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找到他,让
他负责整个销售部,事事都特别信赖他,原因很简单,孝顺父母的人人品应该差不了,当然工资也不少开给他。
行内对我也有个称呼:小蛇贩子。因为那年我才二十二岁?
货走得快,东北几大市场只有我蛇类产品,从整蛇到包装精美的蛇胆,据甘隆后来说,曾经有东北几家业户,
按照产品上的地址找到他那里,要现金进货,而甘隆只给了他们我的电话,这一点上,我觉得甘隆很有诚信,也
懂得保护市场。事业顺风顺水,不到一年,我尽赚四十多万,我自己买了房子,花了十一万买了一套自己梦寐以
求的专业胆机发烧音响,连不喜欢听歌曲的连野也总找机会去我家欣赏音乐。后来通过朋友的关系,用四万买了
一辆走私本田轿车,通过在部队的老叔,我挂着部队的牌照。从那以后,连野总是借我的车,经常带着女孩兜风。
平时一起出去吃饭,我也不怎么让他们拿钱,他们缺钱的时候,我也是奔儿都不打,用多少拿多少。后来甘隆应
我邀请,来了一次哈尔滨,我去机场接的他,之后在连野、邵年、小东的陪同下,去大平那里吃的饭,大平也很
惊讶我突然暴富。除了赠了一瓶酒,就没过来跟我说话。陪甘隆玩了几天,临走的时候,他才跟我说:“不够意
思,都说东北的小姐漂亮,你都没给我找一个!?
那段时间,父母又再一次以我为骄傲。我经常故意把车停在家楼下,邻居都知道是我的车,见到父母问候也
成了:你们家少爷回来了!但是我很少回家,几乎天天在外面跟这些哥们在一起。身上穿的西服都四千多一套,
手机也是出什么新款,我就用什么的,数年后再看自己当时属于极度“膨胀期”。当然这是后话?
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有房子有车,但是身边却从来没有女朋友,有时候陪红姐回来,出去陪陪她玩玩,她也从
来没有刁难过我,更没有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我就把她当成亲姐一样看待。而连野和邵年却总觉得我们之间
有点什么。我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觉得自己这点钱跟她比起来什么都不算,而她也总是告诫我:做生意,要稳,
要稳!我当时答应着,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后来回想,我当时究竟赚了多少钱,我自己都不知道,天天花钱,天
天进钱。感觉生意是如此简单。没什么经营管理,全部现金走帐。生意在我“花天酒地”中,还是渐渐做大了,
经常有找我洽谈一些合作的,我都是以高姿态跟这些父辈的人谈合作。随着业务增大,我已经不满足单纯地销售
蛇类产品。最后鞍山的一家小药厂找到我,声称生产一种治疗近视的“视力佳”口服液,因为他们目前还没有申
请到执照,所以想在产品上打上《恒信药业》的字样,挂名在我公司名下。利润上五五开。当时很多孩子近视,
购买的父母也异常多,因为手续齐全,哈市的药店的柜台几乎都有这种口服液,卖了近一个月,大大的赚了一笔。
现在想想,喝点什么东西就能治疗近视,真是天方夜潭。当然货走得好,鞍山方面非常满意,老总亲自过来,送
了我三万块钱。我把这些钱全部作为奖金发给大家了。所谓的“事业”忙起来,我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平时晚
上基本上都是玩,连野那小子也不怎么上班,经常跟我混在一起?
有一天,我照例在公司点一卯,开车去台球室找连野他们去了,台球我打不过邵年,无非就是到那里扎堆,
跟兄弟们胡侃而已。总去那里,自然就认识很多人,当然这些人也很快知道我叫少白,总在一起谈的基本上也是
道上的事情,谁把谁杀了,谁又进去了。因为我毕竟出过点所谓道上的狠事儿。所以他们对我都很“尊敬”。一
进台球室就有很多人跟我打招呼,而我也只是点点头。玩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跟连野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小
东离开了,开车路过家门口,就准备上去看一眼,车子刚进小区门口,我就远远地看见,母亲好象在跟一个卖西
瓜的在那争吵。我把车开过去,在西瓜摊前停下。傻明子依旧坐在墙角那里,咧着嘴在那傻笑。“你干啥去?”
我没搭理他。母亲看我过来了,就不说话了。小贩子还在嚷嚷:“什么叫不甜,长舌头了吗?买不起就别买,退
什么退。”我把母亲拉到一边,此时我听见旁边的人小声告诉买西瓜的,“别喊了,她儿子来了。”那卖西瓜好
象没看到我的一样,挥舞着手中的西瓜刀继续叫嚣:“来了怎么样?照样不退!?
“妈,你回家吧!咱不差这点钱,你上楼吧!”此时老爸大概是听到争吵也跑了下来。我一拦他俩,“你们
都上去吧!我来处理。”他们看了我一眼就上楼了。我看了一眼卖西瓜的,仨个男人一个女人,旁边拴着一个马
车。那男人好象示威一样,将母亲要退的西瓜用刀砍得稀碎。刀剁在板子上发出“咣咣”的响声。我走过去,
“西瓜我们不退了!”“当然不能退,你听谁说的西瓜买完切开了还能退的。”旁边几个邻居七嘴八舌地指责小
贩子:“你在这喊了一天了,西瓜不甜不要钱。”“西瓜我是不退了,但是你刚才骂我妈什么来着?”“我骂什
么了?我什么也没骂!”小东在后面刚要伸手,我一把拦住他,“你信不信,我十分钟之内让你管我叫爹……”
“怎么?欺负外地人啊?不怕你们!”说着他握紧手中的西瓜刀。“好!你他妈的等十分钟!”我拿出手机打电
话…?
打完电话,我就靠在车上抽烟,那几个卖西瓜的也无心卖了,准备好架势大战一场。没几分钟,三辆车开到
小区门口,连野邵年他们一帮人,呼啦从车上冲下来。连野跑到我跟前,“操他妈的,谁欺负咱妈?”我一指那
几个卖西瓜的。邵年一弯腰从地上就捡起一个砖头,就朝西瓜摊砸过去。不知是准,还是寸,正好打在那个握刀
的肩膀上,那个人当时就往后一个趔趄。邻居们本来围观,一看动手,马上就四处散开,躲得远远的看热闹。连
野他们一涌而上,十几个人,就像一群恶狼撕咬几只小羊一样,三个人根本无法反抗,抱头四处乱窜,连野跳起
来追上去,一个腿拌撂倒,其他人上去一顿乱踢,其中一个爬到西瓜堆前,一伸手,将另一把刀握在手里,邵年
眼尖,那刀还没离地面,就被他一脚踢飞……连野抱起一个西瓜照着那个握刀的脑袋就砸了下去。一声闷响,我
分不清是西瓜还是血,西瓜皮四处乱飞。邻居郑阿姨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一个外地
人讹上你怎么办?”“敢讹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父亲在楼上看到了全部场景,马上下来制止,他们这才停
住手。郑阿姨小声跟我爸嘀咕说:“我的天啊,你儿子可真厉害。”老爸没理她。我走到那个非常嚣张的人面前,
从旁边捡起那把刀,“还牛逼吗?”老爸过来拉我,被连野拦住,“叔,你回去吧!没事的,谁欺负咱家人都不
行!”老爸看到已经停手了,就上了楼。我用刀片敲着那人的脑袋:“你敢骂我妈,你是不是找死啊你!”那人
抱着脑袋不吭声,“不说话就完了……啊?”邵年上去照肚子就一脚,“装死呢?操你妈的!”那个人嚣张气焰
全无,我站起来,猛地朝他胸前就是一脚。“操你妈,你一个卖西瓜这么牛逼。”越骂心里越气,我一脚接着一
脚地踢着,那人胸口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仍用双手护着脑袋。那女人在一边撕心裂肺地喊:“救命啊?杀人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劝阻。最后,她哭着跑过来,用身体挡在那男人的胸前,“别打了,别打
了!”我停下了脚。“你他妈给我记着,以后不许来这里卖西瓜,再看见你,就把你西瓜摊给你砸了。”那女人
拼命地点头?
我看着身边站着的这些兄弟,冲连野说:“去大平那里,今天我请哥们们喝酒!”连野一挥手:“走了,走
了。”大家陆续散去,小东跟邵年站在我旁边,“你们等会,我上去跟我爸妈说一声……”说完就跑上楼。那三
个男人这才在女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我一进屋,老爸迎头一句:“你快成黑社会了,一个西瓜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你妈也真是的,一个西瓜买
了都买了,退什么退。”“打他怎么了?欺负我妈就不行,谁欺负咱家人,我就整死谁!”老爸瞪了我一眼,不
搭理我了。“妈没事吧!不跟那些土包子生气啊!”妈看看我:“以后不能这样打人,出了人命怎么办?”“放
心,人抗打,这几下算得了什么,让他们长个记性!看谁还敢欺负咱家人,我晚上不回来了。”说完,我就下了
楼?
那辆马车已经走了,空地上非常狼籍。就象一场阻击战一样,红红的西瓜瓤象鲜血一样,到处都是?
邵年小东我们到了“和平饭店”那里,连野他们已经在包间里了。一伙人正兴奋地讲着刚才的“战斗”经过。
我在一边的位子上脱下衣服坐下。连野把菜单扔给大家,“今天我替少白谢谢兄弟们。”大家随声复合着,我看
着这些人,心想,如果我们是三个对方是十几个人,能在我身边跟我玩命的也就只有连野和邵年。连野把一个人
拉到我的身边。“知道他是谁吗?”“谁啊??
“小纪,他爸你认识,分局治安大队的老纪。”我当然记得老纪,但是没想到眼前居然就是他的儿子。我很
客气地跟他礼节性地握握手,我奇怪,一个男人,怎么手像女人似的,手掌软乎乎的。“连野说你比我大,我叫
你大哥吧!”“可别,咱们都是兄弟,别哥,哥的!不习惯。”“好吧!今天我跟大哥好好喝点。”“我不会喝
酒,别为难我。”连野忙在一旁解释:“少白真不能喝,我们喝,来来!倒上都……?
大家正喝得兴头上的时候,大平推门进来:“少白老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大哥啊!没什么,今天就
是兄弟们聚聚。”“你现在混得挺有模样的,兄弟这么多,看样子没多久,动力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我一笑没
说话,总觉得大平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总有点什么很特别的味道。连野拿着酒杯走过来:“大哥,在动力你是老大,
在哈尔滨,手儿多着呢,我们不敢自立山头,来,大哥喝一杯。”大平接过酒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给我一种特
别奇怪的感觉。大平喝完,将酒杯放在桌上一拍我肩膀:“你少白现在也多少有点名气了,开着好车,出过‘大
事’,放过枪,崩过人,事儿平得也漂亮,看这架势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混起来了。到时候,要罩着我点啊!”
他说完这话,脸上没有笑容。我站起来:“大哥,拿我开玩笑呢吧,你在我心中,是这个!”我竖起大拇指。
“我跟你没法比,我那点事儿,跟你比什么都不算!”大平伏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过兄弟,悠着点,别太猛了,
有些老人儿看不惯,明白吗?”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点点头?
大平出去之后,小纪拿着酒杯站起来,“各位,我小纪不能喝酒,但是今天高兴,我干了这一杯,大家随
意!”小纪一仰脖,大家也都把杯中酒干了,很快一个个都小脸猴屁股一样。我坐那里,只喝茶。小纪喝完了,
把杯子倒了倒,我看见他脸瞬间就上色了。他的确不能喝酒,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对众人说:“后天是我老爸的生
日,哥们们都过去,别拿东西,别送红包,给我小纪撑撑门面。”“你真客气,你们家老爷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还需要我们给你撑什么门面。”我笑笑说。小纪指指自己:“是给我撑门面,不是给我爸!”大家哈哈大笑,他
对酒精的反应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我这才想起来,后天也是我妹妹的生日。小纪不提他爸过生日,我都给忘了,
妹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总在学校,几乎就没怎么见到她?
喝得差不多了,连野就嚷着要去金豪蹦迪。看大家高兴,我们就开着车过去了。门口站着张老,正绷着脸观
察每一个人。见我们下了车,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因为他看见,这些人有我,有连野,还有小纪。“张老好!”
“张叔好!”最后小纪在后面蹒跚地走过来,“张叔好!”张老一扶他:“这小子喝多了吧?不回家睡觉,还玩
什么啊?我告诉你爸了。”“没多,没多,都是我哥们,我不能那么没出息。”连野凑到我耳边说:“等一会,
我弄点药玩玩。”他说的是摇头丸,他刚要走,我一把拉住他:“别碰那些东西,会上瘾的。”“上什么瘾,一
会给你弄一粒,你嗨一下就知道多爽了。?
我们在张老的安排下,领位小姐在二楼找了一张大台子,我看着这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说:“你长怎
么高干什么?”“对不起先生,这你得问我妈去。”她说完转身走了。兄弟们往那里一坐,我才想起来,烟在车
里,忘了拿了。我就站起来准备去车里拿烟,小纪见我站起来,他也站起来。“大哥,你去哪里?”“你坐吧!
我去车里拿烟!”“不行,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要保护你。”“你快坐那吧!都晃悠了,我拿烟就回
来。”邵年这才把小纪按在那里。我感觉有点可笑,我需要谁保护,有点电影的味道?
我摇晃着车钥匙朝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刚才的领位小姐就礼貌地说了一声:“先生慢走,欢迎再来!”
“我走什么走,拿烟去。”那女孩子一伸舌头,“对不起!”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刘洋,那表情
真的很像。我打开车门,俯身拿手抠里的烟,我看只剩下两盒中华了,那些烟鬼,这点烟肯定不够。就准备再去
买一条。我上了车,刚发动,我就看见,门口那女孩子正愤怒地看着我。我也没理她,开车走了。在亚麻厂那边
才找到一个烟摊,买了一条,就开车又返回来。我把车停好,就把烟捧在手里,一关车门,烟掉了几包。那个女
孩子急忙跑过来,帮我捡起来,重新堆在我的怀里。“我刚才看见你瞪我了?”她又一伸舌头:“不会吧,这你
也能看见,眼神真好。”“废话,你问问张老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以为你逗我呢?就瞪你了。”“抽这么
多烟。”“人多!怎么给你一盒?”“我可不要!我爸不打死我啊!?
我回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连野在给每个人分东西,我走过去才看见,连野掌心里有十几粒摇头丸。我把烟分
给他们,连野手心里的摇头丸就剩下三颗了。“新货,粉 C,好东西,你没磕过,给你一个就够你享用的了,我呢,
俩个……”说完,他把摇头丸放在啤酒里,晃了晃,就把一整瓶喜力喝光了。喝完了,他就往椅子上一靠,闭上
眼睛不说话。我捏着手心里那片药,不知道该怎么办,邵年走过来,把药片用牙磕成两半,“你没嗨过,你又不
喝酒,就来一个半片吧!含在舌头底下就行,一会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我按照他说的,将半粒含在嘴里,那
东西刚一进口就特别的苦,我差点想吐出来,我忍了忍,继续含着。人生必定要尝试很多东西。过了一会,嘴里
麻麻的,不那么苦了,但是头开始沉重,脖子也发硬。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视野渐渐模糊,感觉脚下在转,
此时舞曲已经嗨到极点,听着电子音乐就象激光一样“啪啪”穿过脑袋,那种被穿透的感觉特别地真实。偶尔音
乐会象陀螺一样,在你太阳穴之间来回环绕。脑袋情不自禁地随着“陀螺”摇动,摇起来以后,脖子感到特别轻
松,就不停地摇着。越摇越舒服,随着药力在体内蔓延,我飞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云层,看见有鸟在身
边飞过。我追着其中一只小鸟,很快我抓到了小鸟,而前面还有只大鹰,我又向老鹰飞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当我飞过两片云的时候,两片云突然向我挤过来,我想从缝隙中飞过去,可是还是被两片云夹在中间,动弹
不得。我用双手去推那两片云,可是怎么也推不动。两片云仍紧紧地夹着我的脑袋。我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看见
是连野按着我的脑袋。我拼命地去挣,企图用手分开,他还是没有松手,继续死死地按着我的头。最后,连野猛
一放手,脑袋就像发射升空的火箭一样,一下子冲起来,摇得比刚才更猛烈。而那种感觉瞬间升腾,就几秒钟,
从后背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瞬间整个人瘫软在那里。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嗨”了。我坐那里愣神地回味刚才
的感觉。思维也清醒了许多,只是感到一阵阵地恶心想吐。连野走过来,一拍我:“兄弟,感觉如何啊?爽不
爽!”“你他妈刚才是不是按着我脑袋来着?”“懂什么,那是‘憋嗨’,不按着你,你刚才能那么爽吗??
我觉得浑身酸软,就象刚跑完五公里武装跃野一样,使不上力气。不想说话,脑袋发沉,只想睡觉。恶心的
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示意邵年扶我,小纪看见了,我不知道刚才摇了多久,此时看小纪已经醒酒了。他扶住我:
“大哥,你是不是想吐啊?”我点点头,强忍着,小纪小心地把我扶下楼,我看见厕所的一瞬间,冲了进去,胃
里翻江倒海一样地难受,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用冷水洗了把脸。我站在镜子前,看
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脸色铁青,嘴唇泛白。我贴近镜子看自己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瞳孔已经缩到死人一般的
大小。我再仔细看,的确是很小很小。“我死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疼,没死,怎么瞳孔这么小。我在厕所里,
对着镜子站了好一会。小纪推门进来,“大哥,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儿!走吧!”我跟着小纪走出卫
生间。这个时候特别想透透气,清醒一下,我走向门口。那个女孩此时已经休息,站在一边跟姐妹们聊天?
我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嘴里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我又猛吸一大口,还是感觉不到味道。我舔舔嘴
唇,看看手里的烟。怎么失去味觉了,后来才知道,所有的症状都是吃摇头丸的后果。我干脆掐着烟站在门口,
浑身疲惫不堪。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那女孩见我看她,就跑过来:“先生,有什么吩咐。”“什么先生不先
生的。”“你在这消费,我就得这么叫你!这是规定。”“那要不在这呢?”“那当然就不叫呗!”“你一笑起
来真好看。”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突然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有这动作,一时间没反
应过来。捏完之后,我才觉得刚才失态不说,有点轻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红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不吃,怕脸肿!”“我保证不掐了,真的。”“那也不吃,男人说话不能信。”
“这么不给面子!”我佯装生气的样子。“先生,你没事儿我进去了。”说完转身跑掉了?
大家玩到深夜才算作罢,连野拉着我说什么要去洗澡。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领位小姐正在看着我,我
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你有三秒钟考虑,明天跟我吃饭,否则我就让张老开除你。”“开除我,你缺德不缺
德啊,有你这样威胁人家跟你吃饭的吗?”“别废话,明天我等你电话。”我随手把名片塞在她手里,转身就走。
我听见她在背后小声说。“这样的人当流氓真是可惜了。”我猛一转身:“你说谁呢?谁流氓。”“没说你,先
生慢走。”我笑笑示意她明天给我打电话?
我们几个出来,连野单位的车让小纪开走了。邵年我们仨个开车去了君悦洗浴中心。我第一次来这里,平时
总听连野说,他对这里很熟,是他同学姐姐开的。刚走到前台,就看见一个胖女人冲着连野就扑过来,一下把连
野抱在怀里:“宝贝想死你了。”“哎哟,宝贝我也想你啊!”胖女人“吧唧”一声在连野的脸上亲了一下。那
女人就像社会妓院的老鸨一样,别说多恶心了,要说那女人漂亮还说得过去,胖不说,长得还难看。“这是我兄
弟,少白、邵年!这个是胖姐,这里金牌按摩师,这里所有的小货都是她的徒弟。”“你就是少白啊,小野每次
来都提你。”我没说话,也不喜欢跟丑女说话,只点了点头。“安排三个象样的,叶青在不?”“她刚上钟,也
是熟客点她的钟。”胖姐满脸无奈地说。连野抱着胖姐的肥胳膊墨迹着:“胖姐,求你了,把她换下来吧!我就
是奔她来的。求你了,求你了。”胖姐好象是抗不住他这套,就进去找那女孩。包房没有了,我们仨个就在大厅
找了地方,我换上衣服就去了浴室。太晚了,浴室里只有一个人。起初没太注意,后来才发现他后背文着一条龙,
被水淋过后颜色特别鲜艳,特别的扎眼。可能是他注意有人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人洗完就出去了,我坐
在热水池里闭眼养神。连野和邵年赤身走进来,躺在芬兰池里看电视,我闭着眼睛感觉热水托着自己特别舒服。
连野满身热气走到我的面前,“少白,咱们比跳冰池,谁在冰池里时间长,谁给小姐加三个钟。”“连野,你告
诉我,你是不是这里的托儿啊!”我没好气地说到。“绝对不是,就是比耐力。邵年,你要不要比试一下。”其
实在部队,这种环境不算什么,但是猛地从热水跳进冰水,一般人也受不了。“我请客,我没你那么神经。”
“好,少白你说的啊,邵年听见了吧!”话音刚落,连野就扑通一声扎进冰池里了。一潜到底,半天没浮上来。
“死了?”我冲着冰池子喊。连野从水池子中间一下子站起来:“你才死了呢,做兄弟的,可不能这样说,你以
为我在水底下听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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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浴室就我们三个人,我们挨个换池子扑腾,服务员认识连野,见我们玩得开心,就都出去找地方睡觉
了。我们玩够了,就穿着睡衣回到大厅。连野冲着走廊喊:“胖姐,胖姐上钟了。”过了一会,三个女孩子走了
进来,连野向一个女孩子一伸手:“宝贝,想我没?”那女孩子顺势倒在连野怀里,他们俩就旁若无人地在那里
亲吻起来。那俩个女孩子就跟他们是透明的一样,一个女孩走过来,把新浴巾铺好,示意我趴在按摩床上。我把
脑袋放在窟窿里,看着地面上的那两只女人的脚?
很快一个钟过去了,邵年跟我都没有续,我们俩躺在那里抽烟,连野一旁拉着那个叫叶青的女孩聊天。邵年
拿着遥控器找电视看,大厅的人差不多都睡觉了,偶尔传来几声呼噜和梦呓。邵年把所有的频道翻了一圈,最后
定格在足球比赛上。我们仨个有说有笑地胡侃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你们他妈小点声。”连野腾地坐
起来。“谁他妈喊的,啊?”小姐停下手中的活,我们寻着声音看过去,在墙角边上一张床上,一个人坐起来。
连野从床上爬起来,把睡衣一围,向那个人走过去。邵年和我也马上站起来跟过去。走到近前我才注意到,正是
那个文身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条很夸张的金项链?
“跟谁他妈他妈的呢??
“就跟你说呢,小王八蛋!?
连野上手就抓住那个人的头发,把脸一扳:“没人教你说话是吧?啊?”“赶紧放手,听见没有,操你妈,
知道我是谁吗?”“管你他妈是谁?今天就打你了。”邵年骂完就是一脚,正踢在那人的脸上。连野猛一带,将
那人从床上拖到地上?
“你好使是不是?你牛逼是不是?再骂一个我听听。?
连野在他头上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几个女孩躲在一边,很快胖姐就跑进来。“小野,别打了,怎么回事儿??
“我们几个说话,他还急了。?
胖姐把那人从地上扶起来,那人什么也没说,擦擦嘴角的血,转身走了?
“小野啊!你们这回可摊事了,你们赶紧走,不走就走不了。?
“胖姐,你少吓唬我,什么手儿没见过,我不走……?
“快走,快走吧你们!”胖姐说着把我们几个向外面推。邵年回头问胖姐:“说是谁不就完了,吓唬谁
啊!”“你们啊,这回作出事了。他就是‘第五街’迪吧的老板大军。别问了,你们赶紧走吧!”连野我们几个
相互对视一下,结果就是谁都没有走的意思?
我们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着,大军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动静。连野有点犯困,最后又冲了一遍
就进去睡觉了?
也许是累,没一会,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我才起来手
机还在箱子里,有电话就耽误事了。我往连野床上一看,那死猪正搂着叶青的女孩挤在窄小的床上。而邵年的床
上却空着,我猜想他一定是早走上班去了。我去浴室洗了一下脸,就穿上衣服准备去公司了。我在门口结帐的时
候,看见连野睡眼惺忪地去卫生间,“唉!我先走了。你在这睡吧!”他摆摆手?
我开车经过大世界的时候,想着给老妹买个什么礼物吧,怎么说小时候,我爸用皮带“教育”我的时候,她
就知道“保护”我。我把车停在了大直街的路边,等我拿着手机盒子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车前停着一辆警
车,是交警。我距离很远的时候,就按开了锁,一个警察正扒着窗户朝车里边看,防盗器一响,吓他一跳。他一
敬礼:“怎么把车停这了?就是部队的也不能这样违章吧?”“对不起啊,就到一楼拿点东西,马上走……”
“等等,你是部队的人吗?这个车怎么挂着部队的牌子?”“那你看我像什么人呢?你敬礼的姿势太不标准了,
你们警察难道就不能跟我们当兵的学学吗?大臂应该这样……”我对着他来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笑了,“行了,
跟你们当兵的比不了,走吧,走吧!以后别停这儿了。”我看了一眼那警察的警衔,连个杠还没有呢。我关上车
门嘀咕了一句:“小样,我当警察的时候,你还上学呢。?
我到公司转了一圈,看了一下今天的帐,几个业务员也没回来,我就开车回家了。车子还没到小区门口,远
远地我就看见三个人站在门口张望。这三个人不一般,一个个跟木乃伊一样,绷带缠得满脸都是,看穿着打扮,
我想起来了是昨天挨揍的那几个卖西瓜的。我开车迎上去,他们正好站在大门口,我使劲地按喇叭,那三个人急
忙躲开,我想那一刻他们一定认出我来了。我泊好车,回头看着那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下车的时候
就没拿手包,把车一锁奔着他们走了过去?
“皮子还紧是吧?是不是再给你松松啊?”“不是不是,你看你们把我们打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
什么?讹我是不是?”我伸手去抓说话那人的脖领子。“你他妈敢骂我妈,我不打残你就不错了。”“大哥,不
是那意思。”“你管谁叫大哥,你他妈多大岁数了你。”“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去医院了,脑袋上缝了好几针,
卖西瓜那点钱医药费都不够,结果医院就把我们的马车给扣了,我们在这谁也不认识,这车带不回去,怎么办
啊?”“把马卖了不就够了。”“哎呀,那马可不能卖啊,西瓜不值几个钱,那马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啊。”一脸
无辜,看着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扔给他们,“够不够,以后做生意嘴巴干净点。”“够了,
够了,谢谢。”“谢个屁,过两天给我们家送几个西瓜来,听见没有!”“行,行!”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晚上在家陪父母吃饭,等妹妹放学回来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快八点了,妹妹还没回来。老爸也有点急了,
“这都几点了?”“我去学校找找吧?”我刚想穿衣服,老妹打开门进来了,把书本一扔就进她的屋了。老妹的
举动我们都很意外,因为她一向以泼辣著称,今天的举动有点反常,老妈敲了好几下门,妹妹才打开,我一看,
好家伙,眼睛哭的跟美国提子似的。“谁欺负你了?”“不用你管!”一关门跟我妈说去了。过了一会,老妈出
来了,“妈!怎么个意思?”“她班上有个小男孩追她,她不同意,他就给你妹妹一耳光……”我一听火就窜上
来了。“谁他妈这么牛逼啊,敢打我妹妹耳光,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妹妹听见我在客厅里咋呼就猛地打开门:
“我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废话,这事儿我管定了,明天就我妹妹生日了,敢欺负她。我打折他腿…
…”老爸看我发了半天的彪一直没搭理我,一看我真来劲了,就阴着脸说:“你给我呆着,你看你现在象什么东
西?整个一地痞流氓!”妹妹站在那里,已经不哭了。“谁打你,我给你出气。”“不用你管!你少搀乎我的事
儿!”话刚说完,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一看,一个大学生站在那里。“你找谁?”“找她!”说完一指我身后
的妹妹。“什么事儿?”我都没让他进来。“我是来道歉的……”“是你打我妹妹的是吧?”我一伸手卡住他的
脖子。“你干什么?放开。”妈妈上前拉开我?
“阿姨好,叔叔好……”到我这他没说话。“怎么回事儿?”老妈温和地问。“阿姨,我不是故意的,真不
是故意的,我是来道歉的。”“你他妈真聪明,你今天不来,我一会就找你去。”“你滚一边去!”妹妹不愿意
了。我一看,敢情我里外不是人了。妹妹大一了,这个小子一直就追我妹妹,而我妹妹辣椒一样的性格,小误会,
妹妹所说的耳光实际上就是擦了一下,她从小学习好,没挨过一下打,不象我经历老爸的枪林弹雨,不断地在
“烈火”中重生。事后,他跟我妹妹说:“你哥跟黑社会似的,太吓人了!”正因为他温文尔雅的举止,博得了
我父母的喜欢,当时也多亏没动手,六年后,他真成我妹夫了…?
“我回家了!”“都几点了,在家睡吧!”老妈说。“这里现在不是你的家了!”老爸说了一句。我回到自
己的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打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清,看了看手机,今天出奇的消停。往沙发里一倒,
关上灯,闭着眼睛听音乐。不知道是音乐氛围好,还是什么,我脑海里有一个女孩在对我笑?
明天是老纪的生日,告诉自己早点睡?
第二天,我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洗洗脸,换了一身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店,就开车直奔小纪家的
和松小区。刚到小区门口,我掰开左转向灯,正想转弯,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在我的左边,擦着我的车,风一
样开了过去,一个急弯钻进了小区,我吓出一身冷汗。我开着车也跟着拐进去。那辆车就停在小纪家楼下。车上
下来一人,我一看赶紧开过去。一个急刹车。“美女!”我站在后面喊,那女人一回头,看见是我,满脸微笑,
双臂一张:“一秒钟!”我跑过去轻轻地抱住她。“姐,你最近去哪了,打你电话总关机!”“去了一趟法国,
前天晚上才回来。”红姐更漂亮了,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盘着头发,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显得高
贵气质。“我挺想你的。”我很由衷地说。“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嘴甜了,生意怎么样?看你现在应该混得不
错吧!对了,一看见你我想起来了,我在法国给你买了一块表,在家呢,晚上去我那拿去。”“谢谢姐!”“跟
我还客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纪老今天不是过生日嘛!”“你认识他?”“一会你就知道了。”我跟红姐
拉着手上了楼,敲了半天的门,屋里没人,我给小纪打电话,才知道他们都已经到酒店了?
等我们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停了好多车,公安牌照的多。小纪在门口等我,他见我跟红姐在一起
感觉很奇怪。“小姨好!”红姐过去拍拍他脑袋。“你爸呢?”“在里边呢!大哥,你认识红姐。”“呵呵,当
然认识,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
大厅里差不多有三十多桌,慨叹啊,有权就是不一样啊!我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交到门口,小纪说什么不让
我拿钱,最后跟我撕撕扒扒的。“不是冲你,我早就认识你爸。”这才放手。在里面见到了肖克,原来组里的人
就他一个来了。当时人多,也没多说什么?
饭没什么吃的,里面闹烘烘的。吃了几口我就出来了,跟小纪坐在我的车上抽烟。这个时候我看见老黄走了
出来。叼着他的大烟斗。“黄叔……?
老黄坐在我的车里,上下打量着?
“小子,这车是走私的吧??
“呵呵,算是吧!?
“国家可有政策啊……?
“黄叔,打住先,呵呵!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叫你了。”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老黄拍拍我:“你小子压根
就不是当警察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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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干,但是事与愿违啊,你说是不是黄叔??
“听王勇说,你现在做药材生意,弄得还有模有样。?
“那么回事儿吧!机遇也抽风,被我赶上了。?
“悠着点,别违法犯罪!另外,你那户口是不是该办了,你不能总这样黑着吧!?
“黄叔,我倒想办,咱没那人啊!?
“你小子是不是跟我玩轮子呢!”说着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明天去分局找我……再有,有什么小道消息
跟我说一声……?
“黄叔,什么意思啊,我能知道什么事啊!哈哈。?
“别笑,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明白吗?你小子能在外面晃荡,不说谁办的,作为一个
公民,这也是应该的。?
“我明白了,我是线人,那行,我知道什么一定告诉你,先给点线人费吧!?
“臭小子……?
正说到这里,我看见红姐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向我的车走过来。老黄见她过来说:“你认识她?”“认识啊!
是我姐。”“她怎么成你姐了!”说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在与红姐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看见红姐的表情非常
不自然。俩个人点了一下头,红姐勉强笑笑?
“姐,你认识老黄??
“不熟。弟!我现在就走,有点累,回家睡一觉!?
“我送你!?
“对了,你跟我回去一趟……”红姐看小纪在场就没明说是去拿表?
我们俩一前一后开着车奔南岗开去。后来才知道,当年红姐跟老黄的儿子谈恋爱,老黄说什么都不同意,红
姐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老远。世界真不大,绕来绕去,其实就这么大点圈子?
?
《我的黑道病历?2007-03-15 14:50:22
(九?
我把车子停好,就跟随红姐上了楼。打开门红姐很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不是你家吗?”我开玩笑地说。
便低头脱鞋,一只鞋刚脱下来还没落到地上,就看见一双鞋站在我的面前,接着一只枪顶在我的额头上,枪口那
种冰冷的感觉太熟悉了?
“你他妈把枪收起来!?
“这小白脸是谁??
“我弟弟,把枪收起来,听见没有!?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子不高,嘴上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我知道他不是警察,
因为那是一把五四式手枪。我把脱掉的鞋重新穿上,把手包放在鞋柜上。“千万别乱动哟,我最近手有点不好
使!?
“弟,没事儿。?
我看着这个人,此时他的眼神正上下在我身上扫视着。他把枪放下了,坐在沙发上?
“这小子一看就是混的,你怎么净认识这些人。”他看着红姐说?
“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是认识你,你来这干什么?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就不能回来了,走了小半年多了,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想我,千万别的,没钱想起我来了,钱在冰箱里,你自己去拿,拿完赶紧走!”小张伟看看我,进了厨房,
没一会手里掐着几万块钱,回到客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生气的红姐,扬扬手腕:“我看见一块表,不错,我
戴走了,谢了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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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表留下,那不是给你的。?
“怎么这么点情谊都没有了,你吕红差块表钱吗?怎么说咱们也‘夫妻’一场嘛!”说完哈哈大笑。他走到
门边的时候,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枪:“看他妈什么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我看着那人走了,红姐站在那里生气?
“他是谁啊??
红姐长出一口气。“小张伟,整个一杀人犯,前年刚放出来,出来就开始报仇,杀了几个警察,现在通缉
呢。”红姐说得很轻松,就象介绍一个小学同学一样?
“杀人犯?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报警?哼,我可不想惹这个麻烦,那个老黄就没少暗地里调查我,以为我不知道呢。我原本就是一个好人,
他不就是不同意我跟他儿子吗?那我就变坏给他看看……?
“他总纠缠你吗??
“别说他了,弟,那表,姐下次出去再给弄一块更好的。?
“没事,没事!”刚才冰冷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独自喝着。话题突然没了,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我们俩坐在那里都不说话。许
久,红姐站起来,走到沙发边,靠在那里?
“少白,我要出去了,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回来了。”我一愣。“我已经办完手续了……”“出国?”“是的,
法国。”她看看我,冲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靠在我的肩上。“本来准备走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姐……”“放心,有时间我会回来的。”“是因为那个小张伟吗?姐我想办法整他,你别……”“不是,不是,
你听我说,真不是因为他,我是真的够了!”“这个城市没什么好眷恋的了,早就想走了。”她叹了一口气?
“姐,你为什么总盘头,我觉得你把头发散开更漂亮……”“散开?”我点点头,她摇摇头,“我一辈子都
不能散头。”“为什么,我觉得你散开应该比你盘头好看。”红姐立起身,“真想看?那就让你看看……”她慢
慢将头发打开,头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很美。“这样多好看啊!”红姐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手指触及
秀发的轻柔。当摸到她的脑后的时候……我猛地一怔,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怕了?”我摇摇头。“姐,这是……”她重新把头发盘上,点上一支烟…?
“我天生脑袋上就缺块骨头,刚一出生,父母就把我扔在医院消失了,后来被一对老夫妇收养了,我高中还
没毕业,他们相继去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还好,老天爷没想把我饿死,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容貌,我只知
道要活下去,最后我把自己卖了。”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按在烟缸里。“你应该知道老远吧?说实
话,他对我挺好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聪明,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这里却永远是得不到的,
我脑袋上不是缺一块骨头吗?我按最好的,白金的,但是有什么用,那是假的,假的,你知道吗?它总是冰冰凉
凉的,我都不敢去看它,我觉得恶心。”“姐……”“好了,不说了,我累了。”我站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
“明天跟我去办一下手续。”“什么手续?”“我把执照给你签过去,我走了,那个药业的执照你就用吧!”
“姐,我怎么敢要。”“别废话了,明天早点来,我上午还有事要办。?
我下了楼,坐在车里,看着红姐家的窗户,好久才开车离开?
很快红姐办好了一切手续,象她说的,没什么可牵挂的,在这个世界里,躲避孤单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她要到北京转机,我开车送她去太平机场,一路上,她出奇地安静。在机场坐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也只是默
默地坐着,马上入闸的时候,她轻轻地抱住我。“你好好的,姐跟你不一样,有事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
飞机离开地面,转眼消失在天际。我没有理由留她,也找不到理由留她。红姐走了,也许是怀着感恩的心情
至今我没有忘记她?
从机场返回市区,因为心不在焉,在机场路上,我超车的时候,跟一辆捷达刮上了,车子没什么大碍,但是
心情却是糟透了。右前灯撞碎了,保险杠也变形了,虽然只赔了三百块钱,但是这个车祸似乎预示着什么?
我开着“瞎眼”的车去修理厂。车还没到地方,就接到邵年的电话:连野被人打了……我来不及修车,就直
接去了医大二院,我见到连野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绷带躺在那里。“谁干的知道吗?”连野摇摇头:“下午,我
刚从君悦出来,就被人蒙住了脑袋……后来就这样了。”“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大军的?”“我也这么想的,他妈
的敢阴我!”“放心,这个事儿没完。”“我连野不能就这样被人打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对了邵年呢?”
“来了,有事就走了。”“你被人扁成这样,你爸知道吗?”“哪敢让他知道,大夫说,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我
这样不能回家。”“住我那吧!”“不住,怕你非礼我。”“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这个时候,
门开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大包水果走进来。连野指指那女孩说:“我住她呢?她能照顾我。”来人正是洗浴中心
叫叶青的女孩。“打连野的人是不是那个叫大军的?”叶青看看我们俩:“是不是你们都别再找他了,你们惹不
起他的。”“惹得起,惹不起,惹了再说。”连野在旁边点点头,“这他妈才是我兄弟!?
从医院里出来,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连野的话,想想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我被蛇咬伤,他足足背着我走了近二
十多公里,怎么说我也是欠他一条命。我记得连野一看到电视里混在黑道的人就兴奋得张牙舞爪,尤其是羡慕那
些黑道中人各个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大项链,我想了想,去了金店?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医院。一推门,他一愣,“我靠,不是吧!昨天你不是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我
了。”“不是想,所谓的兄弟天天见嘛!再说了,你重伤在身,我就想知道花个万八的值不值?”“你这话我就
不明白了,我把你当哥们,先别说我救过你,真要是遇事儿了,我连野不可能站在旁边看着,这你应该信吧!”
“行!冲你这句话……”我将红绒布的小口袋扔了过去。他一打开,哇地一声大叫。“我靠!你别逗我,不是送
给我的吧!”我把领子一拉,“邵年、你、我一人一条。没别的,哥们现在有钱!哈哈。”“不是假的吧?怎么
这么亮啊?”连野真就拿到嘴边,用牙咬了咬。接着戴在脖子上,一翻身冲了出去。屋里没有镜子,他去厕所了?
没几天,连野的伤就好了,以连野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我又不能找借口不去,毕竟连野把兄弟
两个字说的那么落地有声?
听说大军的迪厅在北方宾馆旁边。当天晚上,邵年、小纪我们几个人就直接去了那里,连野从后备箱里将那
只五连发放在衣服下面。我们就径直上了三楼。迪吧不大,但是人很多,门口几个保安坐在一旁聊天,看见我们
几个的时候,几个保安的神色明显有变,其中一个转身想走。不能太确定打连野的就是这几个保安,但是从他们
的表现上也基本上可以断定起码他们中间有人参与。小纪指了指安全出口的位置,我们就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的
位子坐下,连野叫过一个服务员问道:“大军来了吗?”服务员先是很警觉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摇摇头说:
“老板很少过来!”“那就让他过来一趟吧?我们找他有事儿谈。”“这个?”“叫不叫?”服务员为难地说:
“这个我说了不算的。”“不叫是吧!”连野抓起刚拿上来的啤酒扔进舞池里,啤酒瓶当时就“啪嚓”一声碎裂
开,喷溅的酒水溅在了几个人的身上。连野接着又一个一个地往舞池里摔酒瓶,此时舞曲已经停了,几个保安闻
讯冲进来,连野将五连发抽出来。对着吧台的酒柜就是一枪,“靠后!操你妈的,我看谁敢过来。”几瓶洋酒顿
时被枪沙击碎,吧台里的服务员失声尖叫,都缩在了桌子底下,保安站在一旁不敢动,连野接连开了三枪,然后
拎着枪就奔那几个保安冲过去,用枪托向其中一个头上砸过去。“君悦打我有没有你?啊?”几个保安没人说话,
连野就一个接一个砸,一个接一个地问,“敢打我,今天我就把这个场子砸了。”所有的人都躲在一旁远远地看
着。我看砸得也差不多了,就走过去拉起连野就往外走。邵年将地上的几个弹壳捡起来,揣在兜里。我们没有坐
电梯,顺着防火通道下了楼,我知道我们必须迅速离开,因为警察马上就到了。果然,还没到儿童公园,迎面就
冲过去几辆警车?
小纪看着正在开车的连野说:“我说野驴,这回过瘾了吧??
“不行,必须整大军的。?
“什么意思,都砸成这样了,你还没完。?
“当然没完,必须的!?
车子开过河边的时候,邵年将那几个弹壳扔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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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一出,似乎就已经很难有个完美结局了,连野仍是对大军怀恨在心,毕竟他长这么大,在他爹的翅膀下,
还没人敢把他修理成这样。几个人在大军的“第五街迪吧”砸场子的事情可是就传开了,传得也是五花八门的。
事情还没消停,大军带人四处翻我们,我们也在找大军,一天,我们正在外面吃饭,连野就接到叶青的电话,说
大军此时正在君悦按摩,我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出于什么心理,生怕事情不大。居然还告诉连野大军在哪。连野放
下电话,眼睛放光,“赶紧的……”来不及叫上邵年,小纪我们三就打出租直奔君悦?
我把小纪拦在外面,“小纪,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在车上等着,别熄火……”“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
把我当兄弟了?”“把你当兄弟,才不让你进去,外面等着。?
我跟连野悄悄潜进君悦,在靠近里边的一个单人包房找到了大军,此时他正跟没事人一样,趴在那里打盹。
可能是睡着了,我俩进去他都没有发现,我轻轻地反锁上门,连野蹑手蹑脚地靠过去,猛然用膝盖压住他的脖子。
他醒了,两只手胡乱地抓着。我上前一把揪住大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在床上,连野腾出一只手按住肩膀,一
只手一抓手腕,把胳膊顺直了,一抬膝盖,咔嚓一声脆响,就将他左臂撅折。“操你妈的,认识我谁了吧!敢打
我,找人整我啊!呸!”大军疼得已经满头大汗,呲牙咧嘴。嘴里还含糊地嘟哝着:“小逼崽子,我不整死你我
不姓……”“哎呀,还牛逼。”连野一把将大军从床上拖到地上,一脚踩在大军的脑袋上,“我告诉你,今天是
小意思,再他妈装逼,我就帮你注销户口。”大军没有再说话,捂着断臂躺在那里。我示意连野可以走了,连野
临出门,还在大军的脑袋上踢了一脚。小纪见我们出来,赶紧催促司机“开车!”,司机没敢多问,一加油,车
子箭一般射出去?
当晚,我和连野先乘飞机到了沈阳,接着又包车到了秦皇岛,最后在北戴河的一家宾馆暂时躲躲风头。我知
道,这个大军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邵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大军找了很多人,满世界地
找我俩,放风说高低灭了我们俩个。连野却不以为然,“能找到算!哈哈!”而我笑不出来,家里人不知道怎么
回事,公司也临时交给郭小东打理,现如今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俩在出来三十天
后,悄悄潜回到哈市?
小纪怕有事,就开着他爸的警车去机场接的我们,当我们出现在大平的饭店的时候,大平看了我们一眼,话
都没说,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一关门,就指着鼻子教训我们?
“你们可真牛逼,这事不小。砸场子,放枪,又掘胳膊的,行!真行!这下子你们可是扬名立万了!?
“大哥,事以至此,你得帮我们摆平了,花点钱也行。?
“我?我不行!大军什么人物,要钱?他根本就不缺钱,还花点钱,开什么玩笑,不要你俩一条腿,他肯定
没完。?
“什么意思?还想要我俩命啊!?
“要你命很难吗?你知道大军这次是从鸡西调的人,明白吗?就是想要你俩的小命!?
“我操!死不怕,大不了搏一下,不定谁他妈先玩完呢!?
“还装,你俩要是真牛逼,今天就别来找我!弄几把枪狠干一下完了。?
我瞪了一眼连野,“大哥,这事是闹的大了点,但是我知道,大哥在哈市没人不给面子,动力的福利见你都
得叫一声大哥,更别说别人了。我们又是你带起来的,你怎么……?
“我带起来的,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出的这么多事跟我大平没一点关系。这个事我平不了,你们这样作下
去,天都会塌下来的,自己想辙吧!?
从大平那里出来,我们俩家都没敢回,打了辆车直接扎到太平,在金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先打听一下什么
动静。晚上邵年带几个哥们,来到了宾馆。连野洗澡的时候,我又给大平打了一个电话,大平没多说什么,只让
我带足钱,去周家找一个人,哈市这边的事情他帮我运做一下看看,撂了电话,心里多少塌实点,大平这个人道
上混久了,从来不把话说满了。只要他肯办,这事肯定能有结果。当然所有结果估计到,万一要是不行,走到这
步,就只能拼一下?
“怎么样?大军什么动静。”邵年没说话,旁边的李放小声说:“你们现在是出名了,大军到处翻你们,放
风说要干死你们,你俩还是躲躲吧!”连野看看我,“躲?哪躲。不行,咱们不能这样等他抓到咱俩,怎么说也
要有点准备,没准这一下子,咱们就立起来了。”我没什么心思立不立的,只觉得连野的确是混黑社会的好苗子,
因为他现在很兴奋。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听他大平的,明天去周家,看看他怎么安排的?
周家距离哈市没多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怕大军盯梢,没敢动我的车,邵年弄来一辆面包车,我们六个
人来到了周家,市场很冷清,没几个人。我们把车停在市场大门的墙外边,徒步进了市场。这个市场很奇怪,没
有哪个商贩会主动叫你买什么,一个个都玩着游戏机,要嘛就是看电视。我按照大平指定的床子找到了一个叫
“吕四”的人。我让他们几个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屋里有三个男人在那里玩扑克,旁边散着一堆零钱。我没
说话,满屋转了一圈,柜台里,墙上都是摩托车配件,我一直没说话,最后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站了起来,
先是看看外面,然后看看我。“兄弟要什么?”“你是吕四?”“是啊,你们……”“哈尔滨的大平让我过来找
你,具体干什么,他也没说。”“大平让你来找我,那只有买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这个!”他用手
比画了一下,手枪?“我这只有摩托和那个东西,没别的,他不会让你找我买摩托吧?”“大平是让我到你这儿
买手枪?”我看了一眼另外俩个人,小胡子摆摆手,那俩个人起身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俩个人。“那就是
你的事了,你想买什么我就卖你什么。”他看了我一眼:“肯定是枪了。”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接过来,他
帮我点上,“兄弟怎么称呼?”“少白!”“你就是少白啊,名声在外啊,最近道上名人啊!”“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我哈尔滨朋友多,那边的事我都知道。”“我赶时间……”“好,好!要几个,我这儿有
青的还有玄儿的。”“什么青的、玄的?是什么东西?”“青的是仿的,便宜点,玄儿的真东西,贵些!”“钱
不是问题,我要真的,不过要先看东西。”“行!不过你先让你兄弟进来,别在门口站着,太显眼了。”连野他
们进到屋里,吕四把门关好,把我引到里边的屋里。里边只有一张床,一股异味,床头还扔着几个避孕套。“东
西呢?”“怎么可能在这儿呢?先把价钱谈好再看东西。”我当时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那干脆就买
两把,“我要三个,真的,你开个价!”“既然是大平介绍来的,我不晃你,五?四一把四千,两个弹夹。擦过钢
号,没出过事儿,现在只有两只。青的有几把,你要就三千。”“我只要五?四,假的我不要。”“好吧!那钱…
…”我把手包张开,他点点头,“让你们兄弟在这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
他带着我从后门出来,骑上摩托,七拐八拐绕出市场,奔着一个村子开去。“摩托不错!”“这个可是好东
西,大船,兄弟喜欢一万你骑走。”“一万,你可够黑的,顺活来的,应该是超不过四千吧!”“四千可来不了,
这车我一直没舍得卖。”转眼到了一个民房前停下,我跟他走进院子,我看了一下四周,又是鸡,又是狗的。院
子里乱七八糟的,我们刚进门,一个农村模样的妇女就打开门,把我们迎进去,随即将大门关好。房子很一般,
但是看这个妇女的打扮却倒能是看出点端倪来,十个手指上金光闪闪。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我隔着玻
璃看见他进了旁边的一个破棚子里,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回来了。他警觉地看看院外,才小心翼翼地
打开布包,里面两个黄油布包,还有一小瓶枪油。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他用外皮的布包擦
干净枪上的油,将弹夹装上去,退出所有的子弹,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一拉梭子,一抠扳机,啪嗒一声脆响。
他又拆开另一个油布包,里面同样是一只五?四手枪。我仔细地看了一眼枪身上的钢号,虽然被挫磨过,但是还是
依稀能看清上面 SRP 的英文。“怎么是俄罗斯过来的。”“兄弟还挺懂的,黑星这边早就没有了。”我把枪用报
纸重新包好,吕四从屋角的墙里,拿出两盒子弹,“认识一回,这些子弹算我送你的,交个朋友。”“朋友?当
我没来过!”吕四笑笑,我从手包里拿出钱,点了八千给他。我们又骑着摩托返回市场,连野看了一眼我手里的
报纸包,“什么玩意?”“别问了,上车再说。”我们几个就出来,走出市场。在车上,连野把包打开,“大平
让你过来拿什么玩意?”“自己看吧……”我把纸包递给他。“我靠,宝贝,好久不见了。”“赶紧放好!”邵
年看看我们手里的枪说:“少白,大平让你过来买这玩意是什么意思?”“至于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防身
还是死磕,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他吧。”我们开着车返回哈市?
回到宾馆,我给大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东西拿到了。大平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我弄不明白他葫芦
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第二天,我跟连野还没起来,就接到大平的电话,说晚上让我们过去一趟,特意强调了一下,
带上“东西”。我想应该是大军的事儿,也没多想,快晚上六点的时候,我跟连野带上枪,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大
平的饭店。上了二楼,在一个包房里,找到大平,他正一个人在那喝茶。见我们进来,示意我们关上门,“我找
过大军,帮你们说情,但是大军不给我面子,死活要你俩的命。后来我就说这事我不管了,晚上来我这里吃饭,
我叫你们来呢,一是想当面把事情平了,让你们带家伙来,就是怕大军不规矩,你们也防着点。”大平看了看表,
继续说:“他一会就到,你们呢,千万要镇定,别毛了,必要的时候得演一出戏,真假你们自己把握,明白我的
意思吗?”“什么戏?”“东西不是让你们买来玩的,懂了吗?”我点点头,连野从裤兜里把枪掏出来,一拉梭
子把子弹就推上了膛。大平看着连野说:“紧张什么,这个东西千万不能让它在这儿响,只是一个将条件的摆设
而已,你最好是别在我这儿给我惹什么麻烦。”连野没说话,把保险扳上。没一会,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房间门开了,我跟连野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我们俩的手都在裤兜里紧握着手枪,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最后是
个什么结果,也没时间想,只不过腿有点抖?
第一个进来的不是大军,陆续进来四个人之后,最后一个才是大军,那哥们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一件西服
披在肩上。大军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可能他压根就没想到,他找了一个多月的人,此时就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
大军半只脚还没着地,转身就想走,大平赶紧拉住他,“大军,你这么一走,咱们可就什么交情都没了。”大军
指指我和连野说:“这俩个小崽子,砸我的场子,掘我胳膊,把我豁祸成这样,你大平真有办法,把我骗到这来,
我大军以后怎么混啊!我都跟你说了这事别插橛子。”随他来的人,听大军这么一说,一个个眼珠子都绿了,我
跟连野右手都在裤兜里,我知道连野一定已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四个人看看大军,又看看我们俩。大平将大
军拉到门外,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其中一个指着我们骂道:“操你妈的,就是你们俩把军哥胳膊撅了,
啊?小逼崽子,挺他妈生性啊,今天你们是死定了。”说着抓起烟缸就想砸过来。连野噌地拔出手枪,“操你妈,
动下我看看。”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突然,我跟着把枪掏出来:“告诉你,今天就没想活着出去。”我们俩的
动作让他们四个很意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大平拉着大军推门进来,一看我们俩正拿着枪。大平一
指我们俩:“把枪给我放下,这是什么地方,把枪放下。听见没有?”此时我注意到大军的神色有变,可能在他
的印象中,我们俩只是小混混而已,而现在的装备却是十足的枪手。大军一时间没话,站在那里,“把家伙收起
来听见没有!”我跟连野才把枪揣回裤兜里,也许这就是大平所说的戏吧?
大平吩咐服务员上菜,大军说等等,一会儿还有个人来,大军也没说是谁,大平也没问,屋里气氛很尴尬,
都不说话,只等那个人。最后,大平把茶壶推到我面前:“少白,今天你军哥能来,就是给我大平一个面儿,你
做小辈的,事出了,就应该给个说法,断胳膊断腿的就不需要了,今天我只希望大军满意。”没等大军说话,大
平就用手指弹了一下茶杯,示意我给大军倒茶。我把裤兜里的枪拿出来,递给连野,用右手拿起茶壶向大军那边
走过去,连野没有收起枪,只把那只枪摆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走到大军身后的时候,探身给大
军面前的茶杯倒水,水还没流出来,大军就用手将茶杯盖住,转头看大平:“什么意思?事情如果这么就完了,
我大军是不是狗都不如。”我拿着茶壶僵在那里,看着大平。大平站起来,坐在大军的身边:“大军,这话这么
说就没意思了,你我都是他们那个时候过来的,孩子小,莽点,出了点不对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没完没
了的,那还不让道上的人笑话啊。事儿总得有个结果,你大军想要个脸儿那是一定的。你说个方子,咱就按你说
的开,怎么样?”大军没说话,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废了他们!”大平一指那个人:“闭嘴操你妈的,轮不到
你说话。”继而一抓大军的手说:“如果今天非要弄点事儿出来,我大平就不说什么了,我给你们腾地方,门一
关,你们自己解决,废得了就废,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平说完看了看桌上的枪,然后看了看大军。大军
盖在茶杯上的手,拿了下去。大平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重新准备给大军倒水,这水还没倒上,门就开了,一个
个子不高,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大平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哎哟,大哥,
今天这是给我大平脸啊。”来人一笑,看看铁青着脸的大军。“怎么个意思,不象吃饭样啊?”边说边坐在大军
的旁边。大军没说话,这个时候,这个人看见了桌上的手枪笑着说:“哎哟,场面挺大啊,这俩个小子怎么个意
思??
初见这个人,就觉得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看大平对他的态度,估计来人分量不轻。那人自己拿
出一支烟点上后,指指我们:“就是他们……”大军没什么反应。“你们俩是干什么的,看你们岁数不大,事儿
捅得可不小啊!算命的说最近要出新人,看样子就应该是这俩个小子了。”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语调慢条斯理
的,听上去特别不舒服。算命?我突然想起来,原来上次连野拉着我去香房算命的时候,在门口看见的就是眼前
的这个人。此时,这个人转头对大平说:“今天本来是想跟大军说点事,看样子我赶上好节目了。你们继续,不
用管我。”他自顾在一旁抽烟,眼神时不时落在我们身上。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没人说话,大眼瞪小眼。
大平坐在一边摆弄着茶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放下茶壶,回到座位上,把枪从桌上拿下来,压在腿下。我
正了正,“咱们不说谁对谁错,我就想问问大军,不,军哥!想怎么个解决办法。”仍然是没人接话,没人回答。
连野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少白,走了,能他妈怎么地,走!”我也站起来。手仍在裤兜里,紧紧握着手枪。
“别介,这事儿没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那个男人说了一句,并示意我们坐下。我拉了一下连野,重新坐
回去。他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大军的肩膀说:“我看啊今天的事儿啊就这样了。他们还小,以后呢大平好好管教
管教。大军也要个脸儿,在这儿呢,就让这俩个小兄弟认个错,其他的算在我小李白的头上,怎么样大军。”大
军有点意外地看看这个自称小李白的人,很无奈地点点头。那人继续说:“当然事情不能就这样完了,你们俩呢
从今天开始跟着大军,帮他看场子。”大军听完又一愣,大平急忙站起来,“行,行!我看这样可以,大军也算
收了俩个兄弟,今天我请……”我长出一口气?
饭没吃完,那个叫小李白的就提前走了。最后,大军可能是喝高了,托着胳膊对我说:“我告诉你,这事儿
是我大军一个耻辱,明白吗?但是出来混的,这口气我咽了。也别说跟我不跟我的,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说
完一拍我肩膀,起身走了。房间只剩下大平、连野我们三个,连野拿起酒瓶给大平倒满,端着杯子:“大哥,今
天的事能这样平了,得谢谢你,我先干了。”大平没动杯子,看看我们俩说:“大军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
我想能咽下这口气有点不太现实,以后你们还是小心点吧!道上的事你们还浅着呢。?
?
《我的黑道病历?0
(十?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1 点了。静夜的哈尔滨,有种很低调的美。我们俩个溜达着往前走着。说不上来,
这事儿能解决,我如释重负?
“把枪给我……”我一伸手?
“怎么这个不是给我的??
“不是好东西,放谁那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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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意思吧你,是不是想要钱啊??
“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是钱的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安全,再说你这个人脾气什么样德行我
也清楚,你有枪,你肯定不会拿菜刀的,快点给我……?
“别人都叫你少白,那是他们认识你比较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姓赵,这就是交情。?
“你他妈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为你好。?
“不给我可以,借我玩两天。?
“玩什么玩,非法持枪是犯罪的。?
“别跟我说这个,我爹就是警察你忘了。?
“别废话,把枪给我……?
“给你!给你,你先藏起来,以后万一用得着呢。?
连野把枪扔给我,我放在了裤兜里。两个口袋里一边一支?
“晚上哪去?有窝子没有??
“没想好呢??
“去我那吧!”估计连野是没想好去哪里,才同意去我家。回家的感觉真好,我往床上一躺?
“告诉邵年一声吧,他们还等信呢?”……邵年那边也是松了一口气?
“少白,你怎么不找个女人,天天看你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的,不他妈寂寞啊??
“我可不像你,天天换,有意思吗?我要的是一份真的。?
“真的假的?我们还年轻,别太认真了。我也没时间想什么是感情,现在的人说这个都他妈觉得俗得不行,
你也别恶心我了,把枪给我玩会儿……?
他靠在沙发里,叼着烟,翘着腿,我把枪里的子弹退出来,扔给他?
“少白,你觉得咱们今天牛逼吗?啊?那架势,我靠,简直就是周润发了。哈哈。?
“枪是放不了,但是这个东西挺压事的,我是看出来了。?
“这样混下去,用不了一年,咱们就有名了,这小半年出的事也不少了,我看啊,干脆组织一个黑社会算了,
谁不服整谁,什么这个那个的,咱有这个就行!?
“我真他妈纳闷了,你爹是警察,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
“靠,你还不是混过警察吗?不是金豆子那事儿,你现在还是一个雷子呢。是不是警察叔叔!?
“滚蛋,我告诉你,我他妈就没后悔过,因为我觉得值得。?
“什么叫值得,混得好,就值得。我是想清楚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干脆跟一个象样的老大,混几年咱
也是哈尔滨提起来可以平事的人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怕个屁!?
“我不想作死,我有自己的生意,掏几年钱,挺好的。?
“你那生意,谁敢保证你靠个蛇贩子就能起家!?
我没有接他的话,感觉有点累,从床上拿个枕头躺在地板上,脑袋里想着今天晚上的事?
第二天,我早早去公司,刚进办公室,会计王姐就跟了进来。“有几个事得跟你说清楚……”她把门一关。
“第一个事,就是工商来过,好象是咱们卖的‘视力佳’有质量问题。”“什么问题?”“有的人都吃了十几盒
了,根本就没有疗效。人家把咱们举报了。”“这个先放放再说,还有什么事?”“还有就是你走以后,郭小东
那边的回款……”“回款怎么了?”王姐看看门外,小声地说:“那边的钱一分都没过来,按说不能啊。”“他
那边有多少钱?”“我算过了,应该有七万多。”“他来没有?”“应该还没有呢,你走的这一个月,他根本就
不怎么来,天天开着你的车……”“好了。我知道了。工商那边的事我想办法……?
我给长春那边打了几个电话……又打郭小东的手机关机。一直到中午,他才来公司,我想他是知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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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边的回款是怎么回事??
“长春那边有点问题,好象是说咱们四月份的货走得不好,先压几天。?
“郭小东,我念在你救我一条命的份上,我对你够意思吧!我出了点事走了几天,你就敢跟我玩猫腻了,你
是不是嫩了点啊!你是不是忘了,长春那边是我起家的地方,你他妈觉得他们是认识你啊还是认识我,你是老板
还是我是老板??
“那钱……我……?
“算了,你救我一命,那钱我不要了,就算我报答你的。从今天开始咱们没关系了,赶紧滚!?
他放下车钥匙走了,我坐在那里生闷气。已经中午了,但是仍然没有饿的感觉,开着车回家绕了一圈,父母
真以为我出差了,也没多问什么。在家睡了几个小时,就走了。一个人很无聊,就独自一人去大平的台球厅消磨
时间。在我经过中间几张台桌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人跟我打招呼,我却没几个认识的。我让球童随便给我找了一
个人打球,心不在焉竟赢了好几杆?
“大哥,挂几杆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才抬眼看这个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笑面虎一样的
神色?
“挂杆?行啊,多大的吧??
“五十怎么样?”他说?
“五十不觉得小点吗??
他有点兴奋,我暗想:他那点“钓鱼”的把戏实在是太没水平了。他眼珠子冒蓝光地说:“要不打二百
的?”我漫不经心地说:“二百也小,这样吧,咱俩打一千一杆的。”我看得出他强忍着喜悦,“行!那就打一
千的。”这个时候旁边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他就已经拉开架势,我真纳闷他为什么那么有把握。我故意刁难他:
“挂杆可以,先亮货,别输完了没钱。”我把手包打开,里面大概有几千块钱,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但是没什
么动作。“我的你看完了,你的钱呢?”他犹豫了一下,“我钱……”“钱呢?没钱是吧?你保赢是吧,你他妈
没钱还敢挂这么一千的。”我把杆子倒过来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接着有几个人上来拉我。
他挨了一杆以后,向后退着,我仍然不依不饶,冲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我他妈就问问你,你保赢是吧?啊??
旁边一个人对我所说:“大哥,他就是‘左一杆’……”这个人我听说过,台球打得非常好,号称“动力第
一杆”,没想到,今天拿我当鱼了,故意输给我,然后设局挂杆赢我。但是他没想到,我今天心情不好。钱没赢
着,脑袋上多了几个包。他捂着脑袋走了,可能是出了口气,心情好多了?
晚上跟连野他们说的时候,他们都很诧异,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动手。邵年问我:“郭小东的事儿就这
么了了?”“他救过我一命,就这样吧!”连野在旁边嘟囔着:“他妈的,谁钱都敢密下,还拿他当哥们呢!”
“别提他了,找个地方玩会儿!?
后来我们几个居然去了“第五街”迪吧。又连野的话讲,叫踩踩场子。到了三层,从电梯里一出来,门口的
几个保安一下愣了。连野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别怕啊,是大军找我们来帮他看场子的,哈哈!”几个保
安面面相觑。我们在吧台边上坐下,也没什么心思摇头,我听着音乐,连野四处寻摸美女。没一会,看模样是经
理的一个女孩走过来。“少白大哥吧,我是这里的经理刘萍,军哥跟我说了。”我一笑:“你们家有保安,也不
需要我们看什么场子,就那么一说,我们也不会来,今天就是过来玩玩的。”“告诉大军,雇我们看场子,他请
不起!”连野一旁接茬。刘萍笑笑,吩咐服务员上了一个果盘几瓶啤酒就忙去了?
我们几个坐在一边喝着酒,吃着东西。舞场休息期间有节目表演,因为我们距离舞池比较近,最后我被主持
人强拉下去,我几次想翻脸,但是想想一个玩不至于。结果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的时候,我傻了。游戏很简单:
用嘴传扑克的游戏,一男一女分开站着,只能用嘴吸住扑克,传给下一个人连野跟邵年在那边起哄,没办法勉勉
强强地站在那里。我也没看旁边的女孩什么样,起初传了几个来回很顺利,当扑克第四次传到我的时候,我去接,
我小心翼翼地吸住扑克,准备传给下一个人,不知道是肺活量小啊,还是什么,扑克顺着嘴边就往下掉,我一急,
猛一吸气,就在已经靠近那女孩嘴唇的时候,扑克“知趣”的掉了,我的唇上传来一种软软的感觉……四周传来
一片哄笑声,游戏结束,我输了,但是赢了一个吻。主持人后来说的是什么,我没听到,当时只想马上下去,更
后悔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最后,主持人让我俩拉拉手。拉没拉,不记得了,回到座位上好不自在。总
觉得有人在看我。但是那种柔软的感觉却记忆犹新。“走吧!没意思……”我拉着连野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连
野一捅我:“瞧,你啵的那小妞看你呢。”我没敢去看,急忙钻进电梯。电梯门还没关上,我就听见那女孩在我
背后喊:“喂!你等一下……”连野用手挡住电梯,“你他妈干什么?”“那小妞叫你呢!”我站在电梯里感觉
异常窘迫,好象是要承担什么责任?
“有事儿吗??
“你不记得我了??
我仔细看看,的确是感觉有点面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金豪……你还掐过我的脸……?
那天我才知道,她叫张天燕,现在在道里松蕾商厦卖皮草。随着天燕的出现,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每天
接她下班,看着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那时候才知道,随便吻一个女孩也是要负责的?
跟天燕交往不到半个月的一天,我们在外面吃完饭,我把天燕送回家,开车回来的时候,刚拐进小区,发动
机还没熄火,就接到天燕的电话,当她穿着睡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了。原本一个可爱的女孩,竟能如此
狼狈,披头散发,满脸泪水?
“你被非礼了?”我小心地问?
她拼命哭,拼命摇头。“他打我……用菜刀砍我。”“谁?”“我爸……”我拿起她的手,果然手背上的刀
痕,头上一道一道隆起的包,此时她在我的怀里泣不成声。天燕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起她家里,只从她的
笑声中隐约感觉到她的家庭并不幸福?
“你是他亲生的吗?这么下狠手打你??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从小就这么对我……我不知道我哪里让他这么看不上我,从小就打我……往死
里打我……”天燕继续哭?
“他今天又喝多了,你送我回去,他就问我是不是搞对象了,我说是,他就问我你有没有钱……我说没有,
他就骂我傻逼,跟我妈一样贱……我没搭理他……就想睡觉了,他就进我屋,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我看见他
拿着菜刀,我好害怕,就躲在被窝里,他就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拿菜刀背儿砍我,我就用手挡……”天燕在
我怀里哭了一会就睡着了,满脸的泪水干涸在她稚气的脸上。我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我气得手直抖,心里一
股火越烧越旺,不行,我要去办一件事?
邵年他们到的时候,我已经发动车子停在路边。我在车里不停地抽烟,但是还是难以平复心里的愤怒。邵年
敲我车玻璃的时候,吓我一跳?
“什么事儿?这么急。?
“跟我去道外,多了别问,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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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野一会儿到,他今天晚上有班。?
“不等他了,到那什么也别说,看我眼色行事。?
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小纪从后面的出租车上下来。“大哥,什么事啊?”“别问了!”“你们打车,我开我的
车,邵年找个东西把车牌子盖上。?
当车子开到道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那时候的道外还没动迁,十六道街都是平房,天燕家就在这
些平房里,我把车子停在出口,没熄火。带着几个人进了小巷。来到天燕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里边还亮着灯,
旁边几家都在看电视。我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我又敲了敲玻璃。“操你妈谁啊?”屋里传来骂声。“张大伟
吗?”“谁啊?”门开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天燕的父亲,一米八的个头,黑瘦黑瘦的,身上一股难闻的酒气。
“你们找谁?”“是张大伟吗?”“啊,是啊,有事吗?”这是我第一次见天燕的父亲,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客套
可言。我抬腿就是一脚,他翻倒在地上。几个兄弟看我动手了,就七手八脚把他按在地上,任凭我在他身上狂踹。
“把他家砸了!”噼里啪啦一阵之后,屋里已经到处是玻璃碎片。张大伟像死猪一样趴在那里哼哼。“你他妈给
我听好了,以后再碰天燕一个手指头,我他妈要你命。?
我们从天燕家出来的时候,旁边几家都已经彻底黑掉,几个人探头向这边看,邵年手里拿着一根铁棒,一指:
“看什么看!”那些人都赶紧躲开。回去的路上,小纪问我:“你别告诉我,刚才修理的就是天燕的爸。”“就
是他爸,他妈该打!”“我靠,少白你真牛逼。还没看见几个削老丈人的,你真行。?
当我轻轻打开家门的时候,天燕瞪着大眼睛,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你去哪了??
“我去你家了……?
“去我家?你不是打他了吧?”我点点头,把衣服扔到沙发上。“不该打吗?我就没见过这样畜生不如的爹,
我都他妈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天燕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
样,我奶奶挺有钱的,我爸他们哥好几个,都想得点家产,可没想到,生了我这个女孩,我奶奶没给我们家一分
钱,所以我爸从小就记恨我,我听我妈说,我小时候,他不让我妈给我喂奶,想饿死我,我妈就偷着给我吃的,
我就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的,后来经常喝酒打我和我妈,我妈一直忍到我大了,他们才离婚的……?
天燕突然沉默了,在那里发呆。好久她才慢慢地说:“以后我还怎么回家啊?你把他打了,他以后还不杀了
我啊。”“那个破家回不回能怎么样?以后你住我这儿吧!”“不行!绝对不行!”“为什么?”“不为什
么。”“那你今天晚上得住我家吧!?
晚上天燕睡在我的身边,梦中她仍然在哭,我只能把她搂得更紧些?
第二天,连野不知道把他哪个老婆的衣服拿来了几件给天燕换上,我就送天燕上班了,结果中午的时候,我
就接到天燕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中指责我不应该动手打张大伟,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她一直是气势凌
人地教训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阿姨,你先别教训我,我只想说:人别太自
私了,你知道张大伟是那样的人,你可以离婚一走了之,那你想过天燕吗?你不知道他打天燕吗?怎么还把天燕
留在那样人的身边,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做妈妈的……”天燕的母亲只说了一句:“大人的事,你不懂!”就挂断
了?
而我当天晚上去接天燕的时候,天燕在我面前不停的流泪,许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为什么?”“我喜欢你少白,知道吗?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但是一边是我爸妈,一边是你,我怎么办啊,
我只能选择分手……你别怪我啊……?
我在江边坐了好久,我知道当时的感觉,是疼。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也许我无力改变一个人的生活环境,
但是从心里放不下天燕,经常会想到他爸拿着菜刀砍天燕的样子。天燕有着快乐的可爱的一面,而谁也不会知道,
她今天灿烂笑容的背后,却有着这样非人的生活?
心情被江水冲走了,自己一个人走在中央大街上,经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面的时候,我信步走进去。店里陈
列着很多类似鱼缸一样的玻璃箱,里面不是水,都是泥土,我才注意看看,这是一家专门卖蚂蚁的商店——“蚂
蚁部落”。老板是一个中年人,此时的屋里只有我们俩个人,“老板,你这都是什么东西?”“蚂蚁!”“养蚂
蚁?”“小兄弟,蚂蚁这个东西有意思,聪明有韧劲,值得一养……”随着他对蚂蚁的介绍,渐渐的我对这些蚂
蚁感兴趣。最后四千买了一座最大的蚂蚁部落,不同于其他的,在这个近两米的玻璃缸里同时生活着两个部落,
一边是火蚁,一边是行军蚁,两个部落间被一个黑板子隔离开,老板告诉我,当板子抬起来的时候,两边的蚂蚁
就会发生一场战争。火蚁和行军蚁都属于异常好战的蚂蚁,所以两军交战的时候,场面宏大,战争惨烈。他告诉
我,蚂蚁这个东西研究起来非常有意思,就象一个国家一样,制度等级分明,同时告诉我怎么喂养这些蚂蚁?
别人养鱼,我养蚂蚁,连野说我是因为跟天燕分手得病了。而这两个部落之间的斗争确实占据了我很多时间
观战。这些蚂蚁平时纪律严明,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甚至晚上起来的时候,你都能看见,有兵蚁在门口站岗。我
经常会独自一人注视着蚂蚁,看上几个小时。久而久之,我得出一个结论,人不如蚂蚁!
这些蚂蚁虽然被囚禁在这个大玻璃箱里,但是仍然对天气很敏感,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将门口堵上,外面
一只蚂蚁都没有。有时候,则会全体出动,从蚂蚁的个头上就可以分出那个是兵蚁,哪个是工蚁。兵蚁经常会试
图从玻璃箱里出来,但是每次爬到上面的时候,就会被那里放置的气味带阻挡回去,再后来,我就发现没有一只
蚂蚁再爬到上面来,而它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处挖掘。我每天都会在下班回家的时候,才给它们喂食,渐渐的
我发现蚂蚁总是在那个时间,等在那里。有一次我拉起黑板子,将一大块面包扔在两“国”中间地带。两边的巡
逻兵马上就发现面包,然后各自回去喊人,不到一分钟,两军浩浩荡荡直奔面包而来。听不见争鸣的号角,却能
看得出为了一片一块五角钱的面包,它们厮杀的惨烈。双方死伤严重,最后我觉得差不多了,才抬手压下闸门,
将面包一分为二。我知道它们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因为是我人。奇怪的是它们没有去马上分食面包,而是各
自将牺牲的伙伴拉回洞里,这一点上它们就比人强很多?
那段时间,我晚上几乎不出去,独自一人在家看蚂蚁,喂给它们的食物也是千奇百怪的。然而,我还是最喜
欢看它们一拥而上,将一个活东西,撕着碎片的场景。偶尔我也会让它们开战,来衡量究竟是哪个国家比较狠一
点,但是我一直没舍得看到最终的结果?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似乎沉迷与这种看似成功的沼泽里。一天晚饭刚过,我拿着西服到安乐街去干洗,我
下车的时候,车子没熄火,我提着衣服进了干洗店,正当服务员登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车,一个人
在我车前走过,这个人的眼神却四下寻摸着,我从那个人的神色中似乎感到有点不对劲。我急忙向外走,我推开
玻璃门的时候,那个人也瞬间跳上我的车,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出去,车子突然加大油门,尾气喷出一股蓝烟。但
是没启动,我的车是走私的,档位跟国内的本田车不一样。我想那个人一定是挂在高档上了,我抓住车门,隔着
车窗给了那小子一拳,他向里边缩着,我顺势把车熄火,拔下车钥匙。我就站在外面看着他:“滚下来!”“大
哥饶了我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出来是第一次了,下来!”他慢吞吞地从车里钻出来,脑袋刚露出来,我上
前一把揪住头发,照着他的喉咙就是一拳,他呃呃哽咽了几声,面脸青紫,喘不上来气了,接着我脸上就是几拳,
我觉得差不多了,松开了手,他摊倒到那里。“操你妈的,敢偷我车!”他摊在那里,两条腿乱蹬。双手拼命抓
着自己的脖子,我在他的后背上猛踢了一脚,他才出了一口长气,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装死。我回到干洗店,里边
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我拿了号牌走出来,那个人仍躺在车边。我抓住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一边,上了车?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发现这边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我往后倒车的时候,车子“砰”地一声震了一下,
好象撞到了什么,我急忙刹住车,下了车看个究竟。当我低头向车下看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声,“少白!你干
啥去?”我猛一抬头,俩个人正举着棒子向我砸来,我急忙一缩身,棒子砸在车的后备箱上,我猛然一惊,条件
反射地向旁边一扑,随即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向那俩个人砸过去。俩个人见没得手,撒腿就跑。我也没追,拍
拍身上的土,回到车前。傻明子坐在楼房的拐角吃吃地笑着。“我说你是真傻假傻啊?多亏了你这一声了,要不
我这脑袋就开瓢了,唉?你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字呢?啊?”“呵呵,你干啥去?”我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塞给他,
他仍是嘿嘿地傻笑?
祸不单行…?
公司的业务因为“视力佳”口服液的滞销受到严重影响,蛇类产品市场也反应平平。公司不死不活的维持了
两个月。我怎么也没想到,“恒信药业”突然会出现报纸上??7 日,晚报。一则标题为:恒信药业治疗近视的谎
言背后。赫然出现在当天报纸的头条上,而正是这张报纸,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
因销售“视力佳”口服液,涉嫌贩卖假药,案值两百多万的药品被封存,《恒信药业》执照被吊销,工商及
法院对我处以一百六十万的罚款。一系列的处罚,终于使我明白眼前的一切已无回天之术了。我根本无力兑现这
么一大笔罚款,事情见报的第三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会计的电话,告诉我公司的帐户昨天突然被冻结。我刚
穿好衣服准备去公司的时候,门刚一打开,门口站着好多人,有工商有税务,其中还有警察,乱七八糟的制服给
出示这样那样的文件,最后一群人把我家里所有的家具电器全部贴上封条,并告之罚没!都说法院执行难,可这
次行动如此迅速,法院强制将我的汽车、房子全部抵偿罚款,我在数个所谓的文件上签完字,那一瞬间,我变得
一无所有。身上唯一的一件四千多的西服记录了我曾经的“辉煌”?
当我被逐出家的时候,我刻意经过蚂蚁部落,我抬起了那块决战的黑板子,而我却没有机会看到最终的结果,
我知道那场战争是异常残酷的,它们必须消灭一方才会休止。就这样在法律的监督之下,我离开了自己的家,他
们并没有让我回另一个家,我直接被拉到南岗分局,被处以十五天的拘留?
拘留所里那几天,我手里拿着那张报纸。我牢牢记住了报道这次事件的记者——陆微。关在号里,我没别的
事情可做,只看这张报纸,一遍又一遍。分不清白天黑夜,就坐在那里,心态倒是很平静,我看着那张报纸,有
一件事儿我弄不明白,报纸中所报道的引用了大量的数据,其中包含“视力佳”的进价出货单据,这些东西平时
谁也接触不到,就连业务员都不知道进价多少钱,怎么会泄露出去呢?
进去的第三天中午,被告之有人来看我,我当时想不是父母就是连野他们,可当眼前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我
着实感觉意外。来人正是小李白,他像朋友一样,给我拿了点吃的东西,还有一条中华烟。警察对他都很客气,
那烟居然留在了我的小号里。他告诉我,出去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干,就找他去?
第五天,我被提前释放了,走出拘留所的时候,父母没来接我,只有小纪一个人,车上我们一直很安静,觉
得没什么好说的,许久之后,小纪似乎准备给我点安慰什么的?
“没事了,咱先找个地方洗个澡,吃顿饭。”小纪看着前方说?
“不想去,谁把我弄出来的。?
“我还真不知道,昨天小李白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今天过来接你,我还纳闷呢,他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小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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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是小李白把我捞出来的??
“他倒没说这个,估计应该是吧!?
“是吗?他为什么捞我呢”我若有所思地想着?
“大哥,我现在还没想搞清楚一个问题,究竟谁出卖了的你。?
“不光你想,我也想弄明白,他妈的敢这么害我,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对了,能不能想办法回我家一趟??
“干嘛?都封了,门上都是封条。听说要拍卖呢。?
“我想看看那窝蚂蚁……?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蚂蚁。?
“我就想回去一趟……?
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只能是深夜了,我带着小纪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门锁还没换,幸亏我在牛奶箱
下藏了一把备用的钥匙。屋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是到处都是封条,我借助微弱的灯光走到蚂蚁部落前面…?
小纪小声地说:“大哥,有什么好看的啊,看看就走吧!”因为太黑,我根本就看不见里面,我拉了一下蚂
蚁部落下面的隔板,趁小纪不注意,我从里面抽出那两支手枪,揣在怀里,我们又悄悄地走下楼梯?
“小纪,找个地方坐会儿。?
“那你不回家了??
“不想回去,再说吧!?
我们俩在一个烧烤摊上吃着肉串?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真的。”小纪说?
“我都这样了,你还佩服我什么,什么都没了。?
“不是这事儿,我是觉得你真的挺有道的,大军那事,你都能摆平,还有公司这事,看你跟没事儿人似的。?
“有事儿能怎么样,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也潇洒过了。”我硬着头皮说?
晚上,我没回家,跟小纪去了他家一个空房子。房子没装修,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张床?
“今天晚上先凑合一宿吧!”小纪给我扔过来一个被子?
我们俩躺在床上,小纪把烟递给我。“大哥,有什么打算?”“没有,有些事先整明白再说。”“你是说谁
出卖的你吗?”黑暗中,我的烟头猛地一亮?
“必须弄明白,要不太他妈窝囊了。?
“那你怀疑谁呢??
“我听连野说,好象是有人使绊。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
“肯定能查出来就是了,小纪,你帮我办件事儿!?
“大哥,什么事儿你说吧!?
“明天你去一趟工商局……?
“去工商局??
“是的,你呢,到了那里就说《恒信药业》的线索是你举报的,因为现在举报会有奖励的,如果他们说不是
有人举报呢,你就马上走,如果他们说有人领过钱了,你故意跟他们辩论一会,意思意思,你也马上走,多余的
话不要讲,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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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回到家,老爸老妈没说什么,这多少让我心里舒服点。我回到自己屋里,房间母亲已经收拾好了。
我把枪压在枕头下面,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我仍然开着车,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母亲把我叫醒?
“儿子,别上火,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也是你人生的一个教训!?
“妈,我没什么火不火的,无所谓!”但是在我心里真的“有所谓”。母亲拿出一个存折:“这里是你给家
的钱,我一分都没动。你看看能干点什么。”“妈!这钱你拿着吧!我用不上。?
两天后的中午,我去了报社,我终于见到了报道这件事件的记者——陆微?
“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怎么今天是来威胁我的。?
“怎么会,就想看看是谁把我成全了我。?
“成全?你怎么不想想你害了多少人,赚钱不能昧良心,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别啊,我今天是来感谢你来了,不是想威胁你,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做。”她一愣,很仔细地端详着我的
神情?
“真的,生意嘛,怎么败都是一样的。今天来呢,就是想认识认识你。还好,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你想象??
“怎么不行啊,我猜想能有你这样笔头子的人,肯定不漂亮。看样子我直觉还是挺准的,就象我知道是谁出
卖我一样。?
“我不漂亮是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女人不一定要漂亮,有味道才好。?
“那你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些的吗??
“那你想我是来干什么的,威胁你?恐吓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别一口一个女人女人的,听着别扭。你能有今天,这也是必然。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想你就从中吸取点教
训吧!以后路还长着呢。?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来谢你的,谢谢你终于帮我赔掉了这个公司,但是这个其实是我自己想要的结果。多亏
你帮忙!?
“你没事吧,故意这样做的?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可能就知道我被处理,又是报纸,又是电视的,有些事情未必就象你想的那样。?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公司倒掉??
“怎么你以为公司都想赚钱啊?破产也未必就是赔钱啊??
“这么说,也是你指使人把那些材料传给我的?”她糊涂了?
“这个应该不难吧,你每篇报道下面不都有你的 Email 信箱吗……好了,不说这些了,真的谢谢你,这事儿
你办得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她愈加疑惑。“打扰你了,我走了,感谢你的合作!”我起身想走。“别走,
你的意思,我被你当枪使了?”“可以这么说,今天来呢,就是想让你明白,以后别被人利用就好。明白吗?就
是不想看着你这么无知。”“不用糊我,我是经过调查的,做记者的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呵呵,走了。我
该说的说了,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不来说声谢谢,也不是我的为人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看着陆微充满疑惑的眼神,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小纪从工商回来告诉我,他们是看到报纸才查这件事的,根本没什么人举报?
晚上我带着连野他们几个人,来到郭小东的家,门紧锁着,家里没人。我去旁边的小卖店打听才知道,郭小
东的母亲前几天刚刚病世。我之所以找他,是因为报纸上所报道的情况,外界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对于“视力
佳”的所有资料都完全保密。就连每天过手的业务员都不知道,更别说一个记者了。能接触到我公司电脑的只有
一个人,那就是郭小东。而恰恰这个时期我跟连野出事外逃在北戴河?
连续几天,我们都没有找到他,直到半个月后,我们才在仙剑网吧找到他。当时他胳膊上还戴着黑孝。他正
戴着耳机在那里看电影,我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我一巴掌打掉他的耳机,一揪头发就往外拖,网吧老板
急忙过来,被连野挡住:“没你的事,靠边。”我把郭小东拽到外面。在他脸上就是一拳,他一个趔趄摔倒在那?
“你是不是觉得救我一命我就要报答你一辈子啊,我对你不薄吧!你他妈居然还毁我,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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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毁你!?
“你没有,还你妈的嘴硬,公司的资料谁能知道,就你我,报价单谁能弄到,就你知道我电脑的密码,连他
妈会计都不知道。?
“真不是我,我不会干出那样的事。?
“不是你还有谁,欠你的,我已经还过了,但是今天我必须给你留点纪念。”我从裤兜里拿出手枪,将郭小
东的手垫在地上……“你砸可以,但是你把话说明白,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我妈治病的钱都是你给的,我还会出卖你吗?”“给你妈治病的钱?”“上个月的回款七万多,我给我妈做手术
了……?
我带着连野他们几个离开,脑袋一片糨糊。我在想,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出卖的我?
“你怎么总带着那东西?”小纪一旁问?
“安全!尤其是我现在落魄的时候。?
“你有什么仇人吗??
“不知道,我想应该有吧……?
《我的黑道病历》12
(十二)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就接到小李白的电话……我去了他的公司。
“考虑是怎么样了?跟我干吧,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这样吧,你先别说你能不能干好,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呢,有个出租车公司,目前还没有一个得力的
人帮我管,那里现金流很大,所以……”
“我去做什么?”
“总经理!公司一共四十台捷达。你带着你这帮弟兄帮我打理就行!至于工资吗?你说多少就多少!”
从小李白的办公室出来,我已经是“飞腾”出租车公司的总经理了,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奥迪 A6,小李白
说是按照级别配的车,所谓任命其实就是他一句话。回家的时候,我把车依然停在楼下,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邻
居都异样地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东山再起了。
傻明子坐在角落里晒太阳,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傻忽忽地对着我笑。
“你干啥去?”
“傻明子!你就装吧!装傻子有意思是吧?”
“呵呵!你干啥去?”
本以为一个出租车公司经营起来没什么难的,所有的车都已经外包出去,每个月坐在家收份子钱就 OK 了,可
到公司第一天,从会计那把帐一调,我才明白小李白为什么找我来,公司四十辆车,按月正常交费的还不到十五
台车,有的欠一个月份钱,更有甚着居然还有欠公司七个月,总计欠款居然十四万七千多。我感觉有些棘手,毕
竟这行我还不懂,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能去问小李白,我只能让自己尽快进入角色,自己摸索着来吧。
当天晚上我把所有欠款司机的车号,家庭地址全部打印出来,其中有几个看样子应该属于比较难缠的主儿。
据会计说,后期催要欠款的时候,不是不接电话,就是在电话里开骂。时间很紧,没时间顾虑太多,小李白坐在
那等着看我表现呢。当天晚上我把邵年和连野拉到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顺便我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希望
他们俩把目前的工作辞了,跟我一起弄这个公司,上次问他俩的时候,他们没有正面回答。
连野没说什么,很爽快答应了,条件只有一个,我的车他可以随时用,这算什么条件。而邵年却有些支吾,
“我那工作算不上好,也挺自由的,单位不去,几天都没人问。而且那也是我家老爷子托人给办的,我这么一走,
有点……”
“先不说你那工作怎么样,你现在工资多少?你觉得有什么发展,咱们兄弟在一起干点事业,你有什么放不
开的。”
“事业?跟小李白?说实话,我觉得那人摸不透。”邵年很扫兴地说。
“我们几个从部队回来就在一起,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可以过命的,所以这事我也想咱们一起干,你琢磨一下,
如果真不行,我也不勉强。”
“自来水公司能他妈混出什么来,你还真他妈当宝儿了。”连野一旁咣当来了一句。
“你懂个屁,我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好说,我老婆那边,还有我爹妈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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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一口热的,哪儿子给你凉的,这话我就说这么多。邵年!一句话,至于以后怎么样,我想凭咱们的实
力闯一下,我那个药材公司只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做大事必须有靠山。说白了,这年头没什么背景是做不
了大事的。”
“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听不懂。我这边真有点……”
“你怎么了?怎么处个女朋友就这德行了?”连野有点不耐烦,我示意连野闭嘴。
“不是,你不懂……”邵年想说什么,犹豫很久,终于说:“好吧!我干了。”“什么也不说了,亲兄弟明
算帐,你俩一个月三千……”
其实邵年能答应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四年的战友感情。而且真正遇事他是不拉梭子的,别人我不敢
保证,连野、邵年绝对不会退缩,这就是朋友,可以把后背交给他们的人。
接下来就是开始逐个找这些人,几天下来,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人手不够。四十多出租台车不是在那等你去
找,它们是活的,天天满哈尔滨转悠,单凭我们三个人一台车,有时候一天下来一台车都抓不到。小纪也不知道
哪去了,手机始终关着,后来我们商量的结果,只能在弄些人进来。
“连野,你翻翻郭小东,把他也弄过来!”
“你脑袋进水了,那小子秘过你钱你忘了,还找他。”
“他秘钱是为给他妈看病,毕竟还算有良心,他救过我一命呢!别废话,去把他掏出来……”
在我接手一个月后,原来那些经常出没在台球厅的哥们都被我聚到“飞腾”。像李放这样的“无业游民”,
一共有十个人。找到郭小东的时候,起初他很犹豫,后来我亲自找了他一趟,他才答应过来。我从小李白那里借
过来三台车,至于对付那些欠款的人,办法只有一个,掏着以后,罚款,不交钱就扣车。
这天下午,连野在道里曼哈顿那抓到了欠款大户李广明,从记录上看,他就没有按时交过钱,而且最近几个
月都没有交。连野在电话里说,已经把那小子连人带车扣那儿了。但是那小子居然玩横,钱没有,车也不能扣。
我放下电话,把外面的其他几队人,全部调到曼哈顿,我开车赶到那里的时候,看见四周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人,出租车停在一边,车门子开着,连野坐在出租车里抽烟,李广明却躺在车底下。其他几队也陆续赶到,连野
从车上下来,一指车底下:“就是他,我他妈开车追他,他玩命跑,跑啊!看我能不能抓到你!”我示意连野别
说了,邵年小声跟我说:“警察来过了,一问是公司欠钱的事儿,就让把车靠就走了……”
我蹲在地上跟车底下的李广明说话,
“你这欠了半年的钱了,也不能不给吧!”
“没钱,爱咋咋地。”
“咱们是有合同的,你不给,那我就得告你了。”
“告吧!我操,怕你啊!”
“那行!车我今天开回去,你什么时候交钱,我再把车给你!”
“吹牛逼,车你今天开不走,要不你就在我身上压过去。”
“别耍无赖,多没意思啊!你也快四十的人了,万八千的,好意思吗?”
这个时候,一辆面包车急驰而来,我一回头,车上下来三个人,李广明抬起头大喊:“大哥,我在这儿
呢!”
为首的是一个秃子走到我面前:“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欠钱不给。”“怎么就欠你钱了,你是什么
鸟?”
“跟你有什么关系,车不是你包的,跟你说不上。”
“怎么就说不上了,广明是我兄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你管是吧!那替他把欠的钱交上吧!”
“小子跟我装呢吧!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爱是谁是谁,这事跟你没关系。”
“赶紧放人,什么事儿没有,别他妈找不自在!”
我觉得这样纠缠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什么叫不自在!今天我告诉你,不拿钱,我车就开回去,没你的事,
你给我他妈靠边站!”事态随着我一句话,已经升级。“小样的,你长几根毛啊,跟我玩这个,老子混的时候,
你还撒尿和泥玩呢!信不信我今天整死你?”这个时候李广明从车底下钻出来,满身灰尘地站在一边叫嚣,“你
个小逼崽子,跟我们装呢吧!啊?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啊?”“我他妈管你大哥是谁?今天你不拿钱,就别想
动车。”“我大哥‘歪脖’,看清楚点,你惹不起。”“操!歪吗?吓唬我呢吧!惹得起惹不起,先惹了再
说。”“操你妈的小逼崽子……”说着就要动手。被那个秃头拦住。“小兄弟话说的很大啊?我‘歪脖’面子都
不给。”
“都他妈滚蛋,今天谁面子都不给!”我是真气急了。此时我的那些兄弟在向前靠,那人听我这么一说怒了,
居然上来揪我衣服,我一侧身,双手顺势抓住手腕子一扭,接着照着他软肋上就是一脚,将他摔在地上。连野他
们几个看架势必然是要开干了。呼啦从车里的后备箱里抽出铁棍子冲过来,我怕事态扩大,急忙拦住他们。
“李广明就问你一句话,钱还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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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敢把我杀了啊!打死我吧!”
“把车开走!”
连野跳上车。李广明二话没说,刺溜又钻到车底下。
“把他给我拖出来!”几个人上前,将他从车底下拽出来。李广明哭嚎喊叫,奋力挣扎,旁边那几个人突然
冲过来,不知道是谁在我后背上就是一脚。我没防备往前一扑,摔在地上。手掌戳在地上,磨出了血。围着的人
马上向外扩散,没错,这样的阵势是不得不出手了。十个人打四个人,应该说很不仗义。没几秒钟,那几个人已
经被打趴在地,连同李广明都躺在那里,脑袋上都是血。
我用纸巾包上手,“刚才谁踹的我?”邵年一指趴在马路牙子上的一个人。我走过去,照着脑袋就是一脚。
“操你妈跟谁学的,背后下手!”我冲着连野他们喊:“把车开回去!”李广明躺在那里哼哼,“给你三天时间,
不拿钱来,我就把车包给别人……”我们开车回到了公司。我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很多麻烦。但是我没告诉小李白,
我想这样的事还是靠自己摆平。
我到公司后,把那台车的钥匙锁在保险柜里,告诉大家下班了。我最后一个从公司里出来,因为手擦伤了,
握方向盘都疼,开不了车,就站在路对面打车。远远地看着几辆警车朝这边开来,我镇定一下,果然,车在公司
门口停下,陆续下来几个警察。有些事情不能躲,那是心虚的表现。我穿过马路迎着他们走过去。
“你们找谁?”
“这是‘飞腾’公司吧!”
不用问肯定是为了下午的事而来。“是不是下午曼哈顿的事儿?”我把他们带到楼上,其中一个人四下地看
了看。“你是干什么的?”“算是负责人吧,也是替别人打工的!”“下午的斗欧是你主使吗?”“什么叫主使?
经济纠纷而已。”“经济纠纷?如果是单纯的经济纠纷至于把人打成那样吗?说的轻巧!”“本身就是公司内部
的事情,况且是他们先动手,至于打成什么样,充其量防卫过当。”“你跟谁学的,什么叫防卫过当,报案人说
你们是黑社会,所有人手里都有家伙,你们没事是不是就带着铁棍子啊,你时刻准备防卫是吧?”“什么都要讲
究证据,谁看我们拿铁棍子了,有目击人吗?那挨揍的说我们拿铁棍子,我还说他们拿枪了呢?你信吗?别一整
什么话就听挨揍的,事情要讲个因果吧!事情起因本身就因为他们,动手在先也是他们,看看我的手!”“哎呀,
你怎么这么能狡辩啊!你是干什么的?”“原来是警察!”“警察?”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哪的?”他口
气明显变软。其他几个人也竖起耳朵。“动力刑侦二队的……”接下来,提人,庆幸,他们认识,毕竟曾经是一
个系统的,有很多关系在里面。最后也怕他们为难,李广明欠公司的钱另谈,公司负责出点医药费,这件事就这
么解决了。用他们的话讲,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走形式就行了。
其实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能当天就解决。临了的时候,一个警察小声说:“你小心点,你知道你们把谁打
了吗?”“谁啊?”“歪脖!别说你不认识。”“我还真不认识!”“认识不认识没关系,反正你以后注意点啊,
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其实事情能这么顺利解决,应该说是看在我曾经当过警察的份上,后来也证明,只要
一提这个,他们都会很给面子,后来去北京也是一样,这是后话。我还是很感谢这样的忠告。送走他们感觉心里
很舒畅,不因为别的,打了一个就是杀鸡给猴看,看谁敢拖欠。
事情最终还是传到小李白那儿,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说晚上让我陪他吃饭。在汉斯,只有他的贴身秘书我们
三个人。秘书没一会就走了,只剩下我们俩,看得出他很高兴。东一句西一句地瞎聊着,他看我的眼神让我特别
不舒服。总觉得他在观察我,他好象有什么开心的事,跟我闲聊着,我不喝酒,他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快到
十一点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推了他几下,他都没什么反应。最后我
将他扶起来,他迷蒙地睁开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喝得爽,就是他妈的爽……”“我把你送回家吧!”“回哪?
家?我哪有家!”“那我给你开个房吧!你睡一觉!”“开……开什么房?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宾馆的门
卡,递给我。我一看是新加坡酒店的一个房间,就准备把他扶起来,我抱他的时候,手一下子碰到他别在腰上的
手枪,我注意旁边没人看到,急忙抽下来,塞在自己的口袋里。到了酒店,我从后座上把他拉起来,突然发现在
他身下压着几万块钱。我让服务生将他搀扶上楼,就把钱收起来。锁好他的车,我就打车回家了。
第二天,我还没到公司,连野就打电话说,公司的所有玻璃都被砸了。我赶到公司一看,上下两层,没有一
个窗户是完整的,到处是玻璃碎片。公司员工都站在外面,七嘴八舌地在那议论着。有的还要报警,被我拦住。
报什么警,哪查去。这样的事多了,明明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你就是没证据。所以报警完全就是多余。不就是歪
脖嘛!我不可能让他白砸,当时想,找几个人吓唬吓唬我还算混的,偷着砸人玻璃,那不是小瘪三干的勾当吗。
一天没干别的,就按窗户了。都忙完了,我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才想起来,早上走的急,小李白那几万
块钱还在家放着呢。
连野跟我说:“事情不可能就砸几块玻璃就完了,我们还得防着点!”邵年的父亲身体一直就不好,这两天
心脏病发作了,他赶到医院陪护。晚上连野找到我说:“今天咱们刚按上玻璃,我估计他们晚上还会来砸的。”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回去拿家伙去!”“不用了,有一个足够了。”我把小李白的手枪拿出来,连野
接过去一看:“我靠,小日本的‘手狗’,太牛逼了,哪弄的?”“小李白的……”“他给你的?”“没有昨天
喝多了,我怕他丢了,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呢。”最后连野还是催着我,回家给他也取了一把枪。
晚上,我们把车停在公司对面的角落里,我跟连野看着对面,说实话,他们今天晚上能不能来我也不确定,
回了家也不安心,还不如就在这看着放心。车里很安静,我前后张望着,连野手里掐着那把“手狗”。
“别看了,听见玻璃声出去就行!”
“我是看他们从哪边来?”
“哪边来都一样,抓到了整死这些狗娘养的。”他一拉枪拴把子弹上膛。
路上的车逐渐少了,偶尔一束车灯象剪刀一样,把夜撕开,后又消失在路的尽头。
“几点了?”连野问我。
“快十一点了!”
“你说他们能来吗?”
“我也不确定!”
“这么等真他妈闹心!那些孙子赶紧出现,放倒几个就都老实!”
“最好是别开枪。”
“咋地?怕了。你不使这个东西,谁怕你啊!”说着他掂量掂量手里的枪。
“嘘!看那边!”我顺着连野指的方向一看,一辆白色面包车悄然在我们不远处停下。停了半天,也不见有
人下来,那车就停在那儿。我跟连野注视着那台车,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车门拉开,下来三个人,站在那里向公
司那边看着,然后又上了车。我跟连野也纳闷了,是不是奔公司来的,我也料不准,只能看着他们。
“他们什么意思啊?过去看看。”
“别动,等等再说。”我按住连野。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连野实在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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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看看!”还没等我说话,连野拉开车门,把枪背在身后就向那辆车慢慢走过去。我跟着下了车,把枪
背在身后向那车靠过去。连野距离那车五六米的地方站住,猛的把枪拽出来。
“操你妈!车上的,都给我滚下来。”我距离连野三米多的地方看着。那车里没动静,因为夜色很浓,车玻
璃都有膜,看不清楚车里什么情况。连野又骂了一句:“滚出来!不出来我开枪了。”司机位置的车玻璃慢慢摇
下来,我冲着路灯一看,伸出一支枪管。我猛然扑向连野,“闪开!有枪!”连野手里的枪飞落到一边,我迅速
冲到车的右边,用枪把将右侧的车玻璃敲碎。那一瞬间,我看见里边居然是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连野这个时候
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着跑过去,捡起那把枪,“操你妈的!”说着将枪对准司机的位置……“别开枪……”车
里这个时候问了一声:“外面谁?是少白吗?”我应了一声,“自己人,自己人!”车门打开,跳出一个人。连
野一看原来是大宝子气就不打一出来,“操你妈的,玩他妈什么你们。”“你在车后面喊,我哪知道你谁啊?”
“去你妈的,就觉得你是个傻逼。”“连野!别骂了,你们怎么来了?”“老大今天吩咐的,让我们晚上过来看
着点……”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一点,我时刻处于小李白的监视之下,公司的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他都会知道,至于
谁通风报信,我想也没有查的必要,本来公司就是人家的。
连野把子弹退出来。往车上一看,还有四五个保安。“就你们,平时看个门还可以,真有事早他妈尿了!”
“别他妈瞧不起人行不行!我跟老大七八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操!”“都别说了!”我让连野去弄点吃的,
已经子夜时分了,大家一定都饿了。连野开着车走了。
我拿出一支烟递给大宝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套话,“你跟老大七八年了?”
“至少七八年了。”
“老大对你怎么样?”
“没说的,够意思。”
“真的假的?”我一笑。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他这人怎么说呢,对手下的兄弟根本不计较钱,当然那点钱他也不在乎。”
“哎?我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的钱?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生意?”我问完了,突然觉得不该
问。大宝子看了我一眼,没接话茬。
连野买回来一大把羊肉串和十几瓶啤酒,叫几个保安拿下来,我们坐在面包车里黑灯瞎火地喝着。我不喝酒,
有点犯困,就回到奥迪车上,靠在后座上打盹,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我听见“啪嚓”一声脆响,我激灵一下
从座位上弹起来。我顺着声响的方向看去。在公司楼下,有三台摩托车,停在那里。几个人正从地上捡石头砸公
司的玻璃。我赶紧跳下车冲过去。连野他们也听见了,几个人朝那边冲过去。摩托车上的人发现这边有动静,那
几个人跳上车加大油门就向太平桥窜去,连野对着远去的摩托车就是几枪,“上车追!”我们跳上车直追过去。
摩托车左拐右拐,屁股冒着蓝烟在夜路上狂奔,两辆车紧紧地咬着。快追到太平四商店的时候,三辆摩托车
就分散开跑了。我们只盯着一台车穷追不舍,太平的平房多,眼看着那辆摩托就要拐进胡同里。我从车窗里将枪
伸到外面,对着前面的摩托就是一枪,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打没打到,只见那车突然摔到在地上,滑出去很远,
车后座上的人被腾空抛起,画了个弧线落在路边的花坛里。我们迅速冲过去,落在花坛里的那个人没受伤,站起
来就跑,被冲过去的连野一脚踢倒,开车的那个就惨了点,满头鲜血,裤子也刮开了一个大口子,往外渗着血,
躺在那里捂着腿哼哼,摩托车摔倒在一边。
“操你妈,谁让你们干的,不说我他妈就废了你!”连野拿着枪顶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疼得直哼哼,也不
说话,几个保安把花坛里那个拖出来,按在地上。“说不说,谁让你们干的!”(可能朋友们看到这里会问,需
要问吗?谁让砸的,还不知道吗?其实,这个问题就跟警察取证一样,明明证据确凿,但是必须要当事人口头承
认才可,这件事也是一样。)“不说是吧!打!”我一挥手,连野几个人将那个小子一顿狂踢。“别……别打了
……我……我说……”“谁?”“歪脖子!”“他住哪?操他妈的上他家掏他去。”大宝子把猎枪顶在那小子的
脑袋上。“他……现在……在金五星呢?”
“现在马上过去掏他去!”我们扔下那俩个小子,上了车直奔金五星。
到了金星宾馆,没让保安上去,只有连野、大宝子我们三个人上楼。我们把枪都用衣服包上冲上楼。
金星宾馆对外是一个宾馆,到了晚上,在第四层单独开辟了二十几个 KTV 包房,实际上是专门给那些嗨药、
磕粉的人准备的。在刑警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我们直接上了四层,刚一出电梯门,就闻到了 K 粉燃烧后的
芳香。走廊里服务员出来进去,我拉住一个服务员:“歪脖在哪个包间?”服务员也没多想,往里边一指
“460!”我们三个直奔 460,到了门口,我隔着门玻璃翘脚朝里面看了一眼,果然那个秃子正坐在那里摇晃着脑
袋。我看了一下周围,男男女女的大约有七个人。我对连野说:“别用枪,干完就撤!”连野点点头,把手枪背
在身后向里边看着。我回头对大宝子说:“你压场,千万别开枪!”他点点头。
我一推门冲进去,屋里的音响震耳欲聋,一个个的都闭着眼睛使劲摇头,根本就没注意到有生人进来。连野
随我进去,拿着枪站在地中间,大宝子则守在门口,我直接跳过茶几冲向仇三,他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睁开眼
睛。我抓起桌子上的红酒瓶子,照着他的秃头砸下去。“啪!”一声脆响,全场人都睁开眼睛,那几个人一看这
场面吓得堆在那里没敢出声,歪脖子满头鲜血,疼得从沙发上蹦起来,连野上前一枪托砸在他脑袋上,他摔倒在
沙发上,捂着脑袋哇哇叫着。“操你妈的,我告诉你,再没完,我要你命,听见没有……”他捂着脑袋没说话。
连野冲过来,“看你妈个逼看!”我一拉连野:“走!”我们三个急忙退了出来。没进电梯,顺着安全通道跑下
楼,上了车扬长而去。
“真他妈牛逼,那些人都傻了!”大宝子在后座上说。
“操!你不是跟老大好几年了吗?什么场面不都见过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吗?”连野把枪递给我,几个保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不敢说话。
“大宝子也算是个人物,我看他也没哆嗦。今天咱们也算共过事了,以后就是兄弟了。”
第二天,小李白把我叫过去,我一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军哥!”大军点点头。
“少白最近名气很大啊!昨天晚上把歪脖都整了,够狠的,净整有名的……”“呵呵,军哥笑话我吧!”我用余
光看了一眼小李白,感觉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把那几万块钱和那把手枪,放到他桌上。
“这钱?”
“你喝多了落车上了……”他哦了一声,把那纸包放在抽屉里。
“找我来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大军来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们去了顺峰,在二楼的包厢里。“少白,告诉服务员,不叫她别进来!”他们俩个不知道谈什么,我也不
好说话,总是借故上厕所,实际上我是故意给他们时间谈事。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当我第四趟回来的时候,小李白看看我:“怎么了?总出去。”“没什么,肚子有点难受。”小李白看了我
一眼,继续跟大军低声地说着什么。我打开电视,坐在那里看电视。过了一会,他们谈完了,小李白叫了我一声:
“少白,别看了,吃点东西。”我这才回过身来。
大军的神情很严肃,估计是事情没谈拢。
“对了,有个事一直想问问军哥……”“什么事儿说吧?”“前两个月,有几个小子在我家猫我,都堵到我
家门口了,用棍子把我车都给砸了,我想问问是不是军哥……”“前两个月,不可能,既然小李白发话了,这个
面子我不能不给。冲灯说,这事儿不是我指使人干的。”“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军哥别在意啊,我也找不到主儿
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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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什么也没吃就说有事走了,屋里只剩下我跟小李白。
“大军找我,说最近有一个人敲诈他,听说是刚放出来的。具体什么背景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峰子。”“疯
子?”“我不知道这个峰子跟大军有什么过节,拿着枪找了他好几次了。就要钱!”“还有大军摆不平的事
儿!”“就因为摸不清对方什么来路,听大军说,这个人出来之后就挨个场子扫,就要钱。”“还有这么牛逼的
人,第一次听说。”“我刚才给其他几个人也打过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知道这个人的,他们都说不知道,但是
没人敢动他。”“没人敢动他?打一顿不就完了!”“没那么简单!我想是不是你们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毕竟
上次你俩撅胳膊的事儿,是我出面了的,觉得有点欠他人情。他这次找到我,看样子是真有点吃不准了。”我点
点头,应了这件事。
“还有少白,以后我的事你不需要回避,把你当兄弟,就不背着你。”
“不是,肚子真有点难受。”
他好象知道我在撒谎继续说:“以后呢,你那边在稳稳你就过这边来,把我料理这边的事情,我一个人忙不
过来。”我点点头,我突然觉得小李白对我真的很好,多少有些感动,毕竟他帮了我不少的忙。
“再有就是,这次事儿你悠着点,你最近有点太出名了,我把你找来,不是让你成为道上的名人,明白吗?
手狠不狠不是这样表现的!”我只有点头的份,“没别的事了,吃吧吃吧……”如果小李白是一本书的话,我想
他应该是一本法语的圣经。
从小李白那回到公司,刚一进门,就被几个警察按在墙上。不由分说先是搜身,然后将手铐子戴在我的手腕
上。
“你们干什么?”
“枪呢?放哪了?”
“什么枪,我哪有枪。”他们开始在办公室里翻找,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好在我把手枪放在车里。他们几个
看了看,为首的一个胖子对我说:“我告诉你,注意你很久了!”“注意我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清楚。”
“我什么都不知道。”“带回去……”
我被他们押到太平分局,他们并没有急着提审我,把我关起来就都出去了。里边还有几个人坐在角落里,我
坐在一边。其中一个凑过来。“什么事儿进来的?”“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能被雷子掏这儿来!”“滚一边
去!”那几个人缩回墙角。
晚上,我看到连野也被抓进来,关在另一个房间里,我知道这是怕我们串供。第二天,小李白来到拘留所。
“他们问你什么没有?”我摇摇头,“什么也别说!”他就走了。
第三天上午,我跟连野就被释放了,小李白没来,大宝子开车接我们直接到了小李白那。车上我问大宝子,
小李白怎么把我俩弄出来的。大宝子一边开车一边说:“这事不佩服老大还真不行,昨天晚上警察去了歪脖子家,
搜出两公斤海洛因,还有一把大五四,那小子当天晚上就被转到公安医院控制起来了。”
“那歪脖子原来还是卖粉的啊!”
“他可不是,那是老大‘送’他的,至于那支枪就更神了。条子拿回去一验,居然跟一起命案对上了。再后
来,老大在中间一活动,那小子也算是一个罪犯了,你们也就没什么罪了。哈哈!”
“这都是老大弄的吗?”
“当然,不然你们俩能出得来吗?”
“这件事我听你一说,怎么这么容易啊。那他旁边那些人不给他作证啊?”
“作什么证,一听有命案都他妈躲了,都说没跟他在一起。你说这小子冤不冤吧!”
“对了,那枪真是有什么命案吗?”
大宝子摇摇头,“我上哪知道老大在哪弄的那把枪……”我跟连野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晚上见到邵年的时候,我们俩刚从渤海湾洗浴中心出来。
“你们俩真行,赶我不在,又作出点事啊!”
“我靠!别提了,要不是老大,我们俩就出不来了。”
事情很快就平息了,我依旧天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这一天,我刚到公司,接到天燕的电话……
“少白,救我,救我啊……”
“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
“不是不是,我只能跟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慢点,怎么回事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千万别拿我当精神病啊……”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已经止不住大哭。“少白,过来救我吧,要不我就
死了……”当我开车在红旗小区找到她的时候,眼前的天燕已经憔悴的没个人样,两腮深陷,目光游离。头发散
乱地堆积在头上。“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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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抱住我:“吓死我了,我害怕,我害怕。”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没事儿,没事儿,我来了。别怕,
怎么回事儿跟我说清楚。”我把她让到车里,“说吧,怎么回事儿?”“我说了,你不会把我当疯子吧?”“快
说吧,这么墨迹。”“我只能跟你说,你要相信我啊。你要是不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人相信我了。”“我相信,
你说吧!”她擦了擦眼泪,抓住我的手。“少白,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有个屁鬼,你赶紧说你的事
儿。”“我见鬼了,我真的见到了。”“你没发烧吧?”我说着就是摸她的额头,她躲开了,“我说了,你要相
信我,你答应我的。”“你是不是病了?”“我没有病,我都跟你说了。你要相信我,你还这样……”天燕接着
痛哭。“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真是我祖宗!你说吧,我听着。”“我不是你祖宗。”天燕勉强笑笑。“少白,
你听我说,我真的见到鬼了。”“好,好,你见到鬼了,接着说。”“跟你分手后,我妈就把我接出来了,我妈
有朋友,我不方便住她那,她就在这儿给我租了一个房子我自己住。”“继续说……”“就在前几天,我突然能
看见一些东西。”“你吃饭了吗?咱们先吃饭去吧?”“你听我说完啊。”她摇晃着我的胳膊。“好,你说吧!
我听着呢。”而心里想,这孩子一定是病了,这个世界有什么鬼。“我前几天在晚上就能看到好多好多的人…
…”我想笑忍住了。她盯着外面继续说:“但是我知道那些不是‘人’,因为他们都不说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
有,有的坐着,有的在楼顶上,一到晚上他们就出来,白天就都不见了。”我点点头,拿出一支烟点上。“我家
里也有俩个‘人’,一个是老头,还有一个小女孩,一到晚上他们就出来,我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不让我吃饭,
不让我睡觉。他们想害死我,真的。我不能跟别人说,他们会以为我疯了,我只能跟你说,你要是都不相信,我
就死定了。”“老头?还有一个小女孩?”“是的,他们一直到天亮才消失,少白,你看看我这样,我是在撒谎
吗?”的确,天燕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这样吧,咱们去你家看看吧?”“不!我不回去,这几天我住
在同事家里,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有我呢,你怕什么,咱们去你家看看。”
在我再三的要求下,天燕才战战兢兢地带着我去了她家。我们顺着楼梯上到七楼,天燕始终紧紧地抓着我的
手。打开门,我一看,只是普通的住宅,几样简单的家具,并没有什么异样。“什么都没有啊?”“天黑他们就
来了。”“那咱们天黑再回来,现在呢,出去吃点东西。”我们走下楼,在楼下,我抬头看了看那个窗户,没什
么异样。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狼吞虎咽的天燕,不禁有点心疼。“怎么饿成这样?你自己不做饭吗?”“做,但是他
们不让我吃。”“不让你吃,为什么?”“他们想让我死,真的,我没骗你。一到晚,他们就把褥单捆着一根绳
子,让我顺窗户爬下去,我过去一抓什么都没有……”“他们说话你能听见?”我一直注意天燕的神色,并没有
察觉有什么病状,何况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谁也没见过。从前听说过一些关于“脏东西”。这个时候,究竟有没
有鬼,我也不是很坚信了。
吃完饭,我和天燕又回到楼上,我想等等这俩个“东西”,上去之前,我把车上的手枪揣在裤兜里。因为是
太乏了,说了一会话,天燕枕在我的腿上,就沉沉地睡着了。看样子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她仍然紧紧地抓
着我的手,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象她所说的那种事情。只觉得,天燕好可怜,
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而现在却过着这样的生活。我把手枪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抽着烟。我在想这个世界上
真有鬼吗?最终我还是摇摇头,在部队死人见多了,训练的时候,天天晚上在坟地过夜,除了磷火,我什么都没
见过。
我靠在那里,想着想着,就渐渐地睡过去了。
“你放开我!”天燕突然一声大喊,一下子把我惊醒。此时的天燕惊恐地看着桌前。我条件反射地抓起桌上
的手枪。“少白,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我永远忘不了天燕当时的表情,是恐惧,双目圆睁,流着眼泪,嘴巴
张得大大的,往里面吸着凉气。“天燕,你镇定点,别怕,有我呢!”我把她抱在怀里,拿着枪。“他们在
哪?”天燕往我怀里缩着,眼睛不敢看外边。“天燕!那些东西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天燕浑身开始发抖,
“他们……他们就在眼前。”我努力睁大眼睛,希望能看到那些脏东西,“我怎么看不见啊?”“我不知道,我
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只觉得寒毛倒竖,无法想象与那东西的距离。也许是情绪失控,我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打在墙上。我猛地站起来:“我操你妈的,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滚出去!”
天燕躲在我的身后。“他们现在在哪?”“就……就……站在你对面……”“他们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
他们现在看着你呢!”“妈了个逼的,赶紧滚!”我拿着枪漫无目标地指着。“有种的显身让我看看!显身
啊!”我喊着,我的面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屋子里回荡着我自己的声音,我站在那里,天燕拉拉我:“别
喊了,他们走了。”“走了?”“是的,走了。”我一下子坐在那里,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我调整着呼吸,
“他们还会来吗?”“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出过什么事吗?”“我不知道!”“换一个地方吧,这地方你不
能住了。”天燕不说话。“还想什么啊?租个别的地方吧!”“我没钱,我妈也没有,这里便宜……”“便宜?
多少钱?”“二百!”“这么大个房子二百块钱,怎么可能呢?”“真的,二百。”“我觉得这个房子有问题,
你赶紧换地方,钱我给你拿,你别住这儿了。”“我怕我妈……”“去你妈的吧,什么你妈你妈的,你在住这儿,
小命就搭上了,明天赶紧搬家,今天咱俩去外面住。”
我带着天燕从楼上下来,“你现在还能看见什么东西吗?”“能的,很多人……”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只有
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哪有什么很多。“走,我买盒烟!”天燕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走在我的身后。
“大娘,一盒中华!”
“25!”
“大娘,跟你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便宜房子?”
“多便宜算便宜?”
“一二百的吧?”
“一二百?怎么可能,楼房没有这个价,地下室还差不多。”
“我听说这里有一个房子二百……”
“啊?你说七楼的那个,那房子你也敢住,那房子闹鬼!”
“大娘开玩笑吧,这年头哪有什么鬼不鬼的。”
“你爱信不信,那房子总空着,谁也不敢住长了,卖都卖不出去。”
“真的假的?”
“小伙子,我告诉你,那房子死过人,从那以后就总出事。”
“怎么死的?”
大娘看看周围神秘地说:“原来那里住着老俩口带着孙女,后来那孩子的学校组织什么参观 731 的活动,结
果那孩子一回来就疯了,没几天就从阳台上掉下来,摔死了。老头总埋怨是自己没带好孙女,没几天就跳楼了…
…”我听完双手冰凉,不知道怎么走出来的。
那一晚我把天燕带到宾馆,我始终搂着她,那一夜她睡得很香,静夜里我能听见她沉沉的呼吸声。
第二天,我给连野打电话,他们几个赶到天燕家。连野把我拉到一边说:“你知道吗?什么人才能看见
鬼?”“有个鸡毛鬼,少他妈吓唬我。”“你别不信,我听大师说过,只有要死的人才能看见,你赶紧带天燕看
看。”
下午,我交代连野马上找个房子,安顿天燕,我开着车去了香房,上次给我算命的老师傅什么也没说,给了
天燕一道符,交代她贴身带在身边。我给老师傅扔了几百块钱,最后那妇女追出来扔进我的车里,他真不要钱。
《我的黑道病历》1
(十三)
翌日,小李白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听说你女朋友见到脏东西了?”我摇摇头说:“迷信的东西!”“怎
么你不信?这个世界有些东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那你信吗?”“我信,因为有的鬼在心里……”我不
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问他:“找我什么事?”“哦,就是歪脖的事儿,以后办事注意点,别留什么把柄,
有些事也不需要你自己出头。”“我知道。”“还有,你把身份证给小张,还有连野的……”“干什么?”“你
俩去一趟泰国,跟一个旅游团走。”“泰国?去哪干什么?”“也没什么,我那边有几个朋友,你帮我带点东西
过去,顺便你跟连野过去认识一下。”“什么东西?”“没什么,那边有几个朋友,带点这边的烟和特产。”
下午我跟连野一说,他倒挺高兴,“还没出过国呢?少白,你知道吗?泰国人妖比他妈女人都漂亮,太好了,
什么时候走啊?”“你觉得是让咱俩玩去吗?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小李白真就是拿点钱让咱们去玩儿?万一是
什么毒品,咱哥俩不就交代了。”“我靠,他不能吧,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去就去呗,公费旅游……”
晚上我们找到邵年一起去安乐街一个网吧上网,这是一个新开业的网吧,机器都是新的,人也很多。没有挨
着的机器,我们三个就分开坐。玩 CS 的人很多,到处是枪声,叫喊声,我们三个在局域网的服务器里玩。我依然
使用 G4 这个 ID,在里面横冲直撞。经常被人枪杀,死了我就点支烟等下一局。因为机器新,速度快,网吧也干
净,所以第二天,我们三个又来到这里打游戏。起初没什么,但是今天运气似乎特别好,枪法极准,接连暴了几
个头。后来一个叫 00544 的一个匪,接连七次死在我的枪下。我心里也纳闷,这小子真他妈倒霉。当第八次我在
小道蹲守的时候,00544 又没脸,端着枪就冲了过来。我也没留情,一梭子子弹就把他放翻了。我正得意的时候,
我听见在我后面传来一声:“操你妈的,谁是 G4?啊?站起来让我看看……”我一愣,回过头看了一眼,一个身
材魁梧的小寸头站在那里四下张望着。我没吱声,继续玩游戏。那人站了一会,看没人回应,又接着玩,要说邪
门了。当我第九次把 00544 枪杀以后,那人跟炸了一样,咣当一声踢倒了凳子,开始挨个机器寻找 G4。连野跟邵
年听见他喊,放下手里的活,往我这边看着,很快那个人转到我的机器前,一按 Tab……“你是 G4?”“怎么?不
行啊?”我坐在那里没动,手在周围摸着可用的东西,结果除了鼠标,什么都没摸着。一个像老板模样的人急忙
走过来,“锁子!锁子!一个玩儿不至于!”那人大概是见我没站起来,觉得我服软了,马上就嚣张起来。“他
妈的,今天就跟我干上了,你是不是作弊?啊?”我用余光注意到连野邵年慢慢地靠了过来。“今天我点儿
好!”“什么叫点儿?我告诉你,今天你就倒霉,遇上我锁子!”说完就伸手抓我衣领。我身子往后一靠,他抓
空了。老板急忙拦住他:“锁子,我这儿刚开业,给个面子,别在这里闹事。”谁知道这个锁子什么来头,他居
然一把将老板推到一边:“什么他妈面子不面子的!你跟我出来……”第二次抓向我的头发,我仍旧一闪躲开了。
连野跟邵年,已经靠到近前,观察着锁子的下一步举动。我站起身,将手机轻轻地放在裤兜里。老板又拉住锁子:
“算了,算了,一个游戏不至于。”锁子见我没说话,这才在老板的拉拉扯扯下,向门外走去。临出门还狠狠地
盯了我一眼。连野跟邵年看了我一眼,我摆摆手,他们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板拿了一瓶水递给我:“兄弟不
好意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接过水,“这个锁子什么来头?”“我也不太清楚,听他自己说前几年用菜刀,
把一个小子砍成重伤害,听说跑到俄罗斯去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摸回来了。”“很牛逼吗?”“牛什么牛,来
这儿装手儿,上网的几块钱他都不给,我这刚开业,没时间搭理他。”我给老板点上一支烟,“哥们玩好啊!”
说完老板转身走了。
再玩 CS 的时候,点儿就没那么好了。连续地被人杀死,索性不玩了。退了出来,在边峰上玩麻将,遇到几个
很弱的棋手,赢了几盘,我随口说了一声:傻逼!我话音刚落,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只顾着下棋,丝毫
没有留意锁子什么时候一身酒气站在我的身后。我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用力,想摆脱锁子的手,猛一拽,结果,衣
领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心中的怒火瞬间点燃,我一缩肩膀,双手顺势抓住锁子的大手,向旁边猛一掰,没掰动。
想上脚,但是因为机器与机器之间空间狭小,根本就施展不开,眼看就要吃亏了。锁子将我往外一带,我一时没
站住,身体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我随手抓起椅子向他头上砸去,他没躲开,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后,
弹飞到了一边,他一捂脑袋,见血流了下来,眼珠子都红了,我急忙跳到外面宽敞的地方,锁子捂着脑袋向我冲
过来。“我他妈杀了你!”说着一拳向我脸打过来,我一闪,同时跳起来,飞起一脚直踹他的脸上,因为有向前
的冲劲,一脚踹个正着,强大的后坐力,把我弹出好远,险些摔倒。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那边的连野跟邵年也
看见了,马上就冲了过来。我没等他再所反应,冲过去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他臃肿的身体摔到在地
上。连野抄起旁边的椅子砸了下去,锁子急忙用双手护住脑袋。挡得了这边,挡不了那边,邵年也抄起椅子,对
着锁子砸下去。我站在一边喘气,连野、邵年也不管锁子护不护着,一下接一下砸着。眼见着锁子的头上,胳膊
上渗出鲜血。椅子也砸变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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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了,别打了……”锁子开始求饶。我拦住连野和邵年不,“你是不是觉得你回来还好使啊?你他妈那
点事儿吓唬谁呢,敢扯我衣服……”锁子放下胳膊,“我错了,我错了!”“错你妈!”我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捂着脸躺在那里不吱声了。老板在旁边看了半天,才过来拉住我们。“算了,算了。”
我往后退了退。连野踩着锁子的脑袋,“还牛逼不牛逼了!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呢?啊?”这个时候手机响,是小
李白,“哪呢?”“在动力这边上网呢!”“我怎么听见连野骂嚷嚷呢?是不是你们又惹事了。”“小事儿,解
决了。”“在哪呢?告诉我,我过去!”“老大,真没事儿了……”“马上告诉我……”锁子被老板扶到卫生间
洗脸去了,我们三个坐在沙发等小李白。锁子用卫生纸捂着脑袋,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捂着
腮帮子,闷着头就朝外面走。“哪去?”我用腿拦住他。“把我衣服都撕坏了,就这么就走了,你倒是真牛逼啊。
你得给我赔,听见没有!”锁子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点点头,“谁让你走了?”他低头寻摸一下,就坐在我对
面的椅子上。我看着他的样子都觉得可笑,我把撕坏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到他的身上。连野指指锁子:“就你这
个逼样的,还装社会人呢?啊?”锁子耷拉着脑袋不出声。网吧的门敞开着,没一会,我就看见小李白的奔驰车
停在了门口,小李白和大宝子从车上下来。小李白走了进来,看见我光着膀子,又看看坐在对面的锁子。“怎么
回事儿?”“没什么,碰见个装逼没装圆的。”“怎么喜欢上网啊?回头我给你们装几台机器……”“不是,玩
会儿游戏,谁知道遇上这么个东西。”小李白走到锁子面前:“什么来路啊?”“没……没什么来路。”“我兄
弟手重了点,用不用带你到医院看看啊?”“没事,没事,不用了。”锁子捂着脑袋,手上卫生纸已经都是红色
的了。小李白回过头:“他们老板呢?”老板大概是看小李白来头不小,站在旁边也没敢过来,听见小李白这么
一说,急忙跑过来。“我兄弟在你这儿玩,能出这样的事,衣服都撕坏了,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是不想干了
吧?”老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站起身,“算了,跟他没关系。”大宝子看了看锁子说:“你他妈真是活腻
了,谁你都敢招呼!”小李白看了老板一眼,“走吧!”我们几个离开了网吧。在车上小李白说:“走,咱们到
大军那看看,那个‘峰子’现在在那呢……”
我们驱车到了大军的“第五街迪吧”,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音乐都停了。舞场的灯光都亮着,里面已经没
什么人了,几个保安躲在柱子后面……
小李白伸手拉过来一个服务员问:“怎么回事?”服务员指指里边。我们往舞池中央一看,只见一个秃子坐
在地中间,赤裸着上身,露出满后背乱七八糟的文身,右手里拿着一把锯短的猎枪。不用问,这个肯定就是到处
勒索的峰子了。
“来的巧吧!”小李白说着就往里边就走,我们跟在后面。小李白在峰子对面一张桌子上坐下,服务员战战
兢兢地给他倒了一杯 XO 就躲到一边去了。我坐在小李白的旁边,那个峰子看着挺凶的。用枪托砸着地面:“让大
军滚出来!听见没有。”我小声跟小李白说:“报警不就完了。”“这事儿报什么警,道上有道上的处理方法。
他进去几年又出来了,照样是个麻烦,有些事就必须处理干净。”说完冲着坐在地上的峰子扬扬酒杯,喝了一口
酒。那个峰子将猎枪指向小李白:“我他妈认识你吗?你是不是跟我装呢?”小李白一笑:“不认识可以认识,
兄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小李白距离那个峰子不到十几米的距离。如果真开枪,我想小李白马上就成筛子了。
那个峰子没接话,继续用枪托砸着地面大声叫嚷着。小李白把酒喝完,突然从口袋里把手枪拽出来,照着那个峰
子就是一枪。峰子身子突然一震,肩膀上的血流了下来,手里的猎枪扔到了一边。小李白的动作很快,枪声吓了
我一跳。接着小李白冲过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用脚踩着峰子的脑袋。“谁让你这么牛逼?啊?”峰子捂着肩膀
咬着牙。“哈尔滨这几天被你搅翻天了。”连野把那支猎枪拣起来:“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一掘,将子弹
退出来。小李白挪开脚,“说吧,怎么个意思?在哈尔滨满世界要钱。”“你打死我吧!反正我要整死大军!”
“那你说清楚,为什么?”小李白挪开脚,峰子捂着流血的肩膀从地上坐起来。小李白一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
“拿杯酒给他!”服务员赶紧又倒了一杯 XO,拿过来,小李白转身去接的时候,我看见他在杯子里放了什么,他
没有马上把酒杯递给峰子,而是拿在手里晃荡着。“怎么样?喝杯酒,你就消失,从此以后不要在找大军的麻烦,
如果你不消失我就帮你消失,考虑一下。”说完把酒杯递到峰子手上,峰子用满是鲜血的手接过去,咬咬牙一饮
而尽。“他他妈欠我的,他必须给我,我不能白在里边蹲了十年……”“旧帐翻它干嘛?”峰子不说话了,眼神
开始迷离。突然身子一歪,倒在那里。
“把他带走!”
我们几个七手八脚地将他拖到楼下,装在车上。“你们开我车把他扔江北去……我自己打车走。”我们把峰
子抬到后备箱里,开着车直奔江北。到江北的时候,我们打开后备箱,发现这个峰子已经醒了,用手拼命地揉眼
睛。我们把他拖出来,他突然抓住连野的大腿,“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啊……啊!”他大喊着。连
野一脚将他踢开,“你他妈看不见拉着我干什么。”我们上了车扬长而去,后面传来峰子的声嘶力竭的喊声。
路上连野问我:“他怎么看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开着车说。
“我靠,弄我一身血!真他妈晦气。”连野脱下衣服,扔出车外。
四天后,我和连野随一个旅行团在北京转机后飞到了泰国曼谷,小李白让我带的东西我都觉得出奇,种类繁
多,都是一些哈尔滨的特产,什么红肠、香烟、白酒一类的。连野说:“不会是这东西里边有问题吧?藏个什么
毒品之类的!”我们俩偷偷拆开一条烟,发现里边没什么特别。过安检的时候,挨个拿去化验。等了好半天,机
场的安检异样地看着我们。
漫长的旅途,我在一边睡觉,连野拉着空姐聊天。飞了四个多小时,飞机顺利抵达曼谷国际机场,我们随着
导游的指引走出机场,刚到门口,就有两个男人迎面走过来,上前拉住我,也没说话,接过东西就把我们带上了
车。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长相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另一个大秃头,整个肩膀都是花花绿绿的文
身,车子直接开到曼谷的市区,车子拐进一条标有“耀华力路”汉字路牌的马路。奇怪的是,这里到处是汉字牌
匾,非常热闹,举目所见,大多是华人,在耀华力路上,都是中国人经营的商铺。让你有一种感觉,好象是在国
内。在车上,那个人把手伸过来:“我叫泰南,中国人!他是布萨泰国人!”我握了握手:“我是……”“少白!
他是连野!”“你们怎么知道?”“这个!”他把座位后面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原来,来之前小李白已经把我们
的照片传了过来,我看了一下照片,竟然是我俩在北京机场准备登机的照片,而且穿的衣服正是现在穿的。难道
我们被小李白派人盯梢了?泰南又说:“还有我认识这块表……”“表?”“是啊,这个可是我送给他的,我当
然认识了。这表是我在瑞士订做的……”他晃了晃手腕,在他手腕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小李白告诉你
这表多少钱了吗?”我摇摇头,“从这块表上,我就能看出小李白对你的器重,今天来到这儿,你就是我泰南的
朋友,这里就是家……”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窗外。“这么多的中国人!”“这里是中国城,中国人当然会多了。”泰南说。“这么多
的中国人都是在这里做生意吗?我看这里比中国穷多了。”旁边的泰南呵呵一笑没搭话。
我们把东西交给他们,他们没有当面打开,而是由泰南拎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连野我们俩
个。房间有些诡异,我们这看看,那摸摸。这才看见在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两尊佛像。一尊我们认识,是关公,另
一尊却显得怪异,这个佛像三张脸六个胳膊。连野向着关公的像鞠了三个躬,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香……“别
动!”布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操着生硬的汉语说。“不能碰!”“为什么?上柱香不行吗?”“不行!”布
萨好象很坚持。企图上来拉连野的手,我急忙拉住连野。这个时候,泰南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哥们想给关公上柱香!”“哦!上香是有讲究的。现在不能上!请原谅!”泰南很客气。连野看了
一眼布萨,布萨退到一边。
晚上泰南说请我俩去吃的地道的泰国菜。走在耀华力路上,身边经过的都是中国人,偶尔有几个泰国人,我
们进了一家餐馆,泰南点了一桌子菜。什么炭烧蟹、炭烧虾、猪颈肉、咖喱蟹,味道非常好。连野更是吃相不顾,
泰南一旁笑着:“味道怎么样?”连野竖起大拇指。“以后常过来。”布萨不怎么吃东西,总是很警觉地看着四
周。泰南递给我一只烟,我接过来,一看是玉溪。“老大让我们给你带这些特产,这边买不到吗?”“能啊!这
里都是中国人开的,怎么买不到呢?”泰南笑着指指周围。“那我就不明白,老大为什么给你带这些东西啊?”
“哈哈!大陆带过来的味道纯正啊。”显然泰南是在说谎。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走过来,泰南冲我俩使个眼色,
我回头看这个女人,我很快就从他宽大的骨骼上辨认出是人妖。“这个可是泰国的特色啊!”泰南趁机岔开话题,
接着说:“喜欢吗?”我跟连野赶紧摇头,“那喜欢什么样的呢?”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给我们找妓女。我们
俩都摆摆手,连野吃罢,看着布萨的文身说:“我喜欢这个,哪里文的?太帅了!”泰南拍拍连野,“怎么你也
想文一个吗?这边的文身是很有讲究的,不能随便文的。”连野看看我:“真漂亮!少白,咱俩文一个吧!”我
看看布萨身上的文身,是很漂亮,五颜六色,我点点头。泰南指指老布说:“没问题,这样,反正这几天,你们
也是玩,我让老布带你们去文一下,要有心理准备,很疼的。”
吃完饭,转了一圈,泰南就把开车把我们送到了“曼谷东方酒店”,走进大堂,服务员急忙跑过来,他跟服
务员说了几句泰国话,就跟我们告别了。我们被带到了四楼的一间客房,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清香,屋里到处
摆放着盛开的鲜花,一直摆到阳台上。房间是套房,里边居然还有一间,里外两个卧室。连野往床上一躺说:
“真他妈潇洒啊!这地方太牛掰了!我不想走了。”他打开电视,没想到竟然是 A 片,调了几个频道都是这样的
节目。“我靠!少白,你看看人家,啊,什么黄不黄的!”“你他妈换个频道,跑这么远看这个来了!”最后扒
拉了半天终于看到中央电视台。我刚进到浴室,就听见电视里传来女人阵阵的尖叫声。这个王八蛋又转回了 A 片。
浴室很干净,我躺在浴缸里,想着泰南说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此行小李白的真正用意在哪,难道就是送一些
当地可以买到的大陆货吗?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少白!少白!”连野在外面喊。“喊什么?”“快出来!”我光着身子走出浴室,刚一进去,我又马上跳
回浴室,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俩个女孩。我急忙穿上裤子出来:“她们哪来的?”“不知道,她们说什么
我听不懂。”“不是他妈栽赃的吧!去把服务员找来。”连野按下服务铃,很快一个服务生跑进来。“会说中国
话不?”他点点头。我指了指俩个女孩:“这是什么意思?”他笑笑用生硬的汉语说:“这是泰南先生的安
排。”“他安排的?”“是的!多少钱?”“不需要你们付帐,泰南先生是这里的股东!”
服务员走后,我看看这俩个女孩,年龄好象不是很大,看上去十四五的模样,只坐在那里看着我们微笑。
“我靠,你看看,什么待遇啊!少白,挑一个吧!”连野伸手捏了捏其中一头发稍短的女孩。“我不干,你自己
挑吧!我告诉你啊,别他妈睡完了才知道是个人妖,恶心死你!”“装什么啊?你不干人家也以为你干了。”连
野搂过那女孩在她脸上就亲了一下。“王八蛋,别说我没提醒你,泰国爱滋病挺泛滥的,别他妈干一下,把自己
小命交代了。”连野的手条件反射地一缩,扳过女孩的脸问:“你有没有爱滋病?”连野拿腔捏调地问,女孩摇
头。“我靠,少白,她能听懂中国话!”那女孩点点头。“让我看看!”连野伸手就去脱那女孩的衣服,女孩没
有丝毫反抗。“你他妈就一色狼,都留给你,我睡觉去了。”“喂!给你一个啊!我一个就够了……”我没搭理
他,进了另一个屋,关上门。大概是累了,我趴在床上就觉得脑袋沉沉的……迷蒙中感觉一双手温柔地抚摩我,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孩正给我轻轻地按摩。她手法娴熟,力度掌握的好,非常舒服。没一会,我就睡着了。
连野怎么折腾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这一觉真舒服,精力充沛,我想大概是因为那女
孩按摩的原因吧!我在看身上,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挂在一边,我下了床,脚趾还没落地,吓了我一跳,
原来那女孩蜷缩着睡在地毯上。我把她抱到床上,轻轻地把毛毯盖在她身上。她一下子醒了,赶紧从床上下来,
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没事的,你睡会儿吧!”她拼命地摇头。“睡吧!我命令你睡。”她愣愣地看着我,才
重新爬上床,在床边躺下。
我走进连野的房间,此时睡得跟死猪一样,怀里搂着那个女孩。我进到浴室里洗脸,顺便冲个澡。当我回到
房间的时候,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早餐直接送到了房间,另一个女孩子才离去。连野流着口水把人家送到了门外。连野躺在床上叼着烟:“少
白,你昨天干了吗?”我摇摇头。“你真他妈缺!你不知道那小妞的功夫多好啊。”“靠!你早晚死女人手
里。”我俩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在房间里等泰南。快到十点了,老布才敲开门,也不说话,一摆手,示意我们
跟他走。
出了宾馆,车子七拐八拐,在一个胡同口停下。“这是什么地方?”老布也不说话,指指身上的文身。我们
跟着老布往里边走,穿过一条很长的小道,进了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眉目清秀,丰韵犹存。
个子不高,一身青色打扮。老布用泰国话跟她说着。女人不住的点头。然后,她把我们引到里边的一个房间;屋
子中间摆着一个白色的大沙发,旁边则是文身的器具。女人操着泰国语问我们,老布瓮声瓮气地翻译着:“你们
想文什么图案?”“都有什么图案?”女人递过来一个画册,里面都是文身的图案。连野翻看着,最后他选择了
一张图案,冲着女人指指。女人很惊讶,说着什么。老布看着连野说:“文身是有忌讳的,不能随便文的,她说
你选的这个是耗费生命达到目的的冥鬼焰……”我接过本子一看,原来是一幅撑破皮肤,从身体里钻出来的一条
类似中国龙的图案,那条龙面目狰狞,看上去异常恐怖。文在身上以后,就象从人身体里钻出来的一样。“什么
这个那个的,哪那么多讲究,就文这个。”女人双手合十,说了几句,看样子应该是祈祷的话,老布也没给翻译。
我翻了一会,也没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里面基本上都是佛像和动物。我抬头看看老布的半身文身,觉得过于恐
怖,还是想文一个小点的。最后,我选择了一张类似中国神兽麒麟的图案。我指了指,她微笑着说着。老布翻译
过来是:有助事业,驱除邪气。“是吗?那就这个吧!”
图案定好之后,老布就出去了,女人离开了一会儿,带着一个男人回来。说了半天,一句也听不懂,女人把
我带到隔壁,就开始准备文。她开始在我左臂上消毒,然后用笔画图案,我侧躺在那里,感觉女人的呼吸打在胳
膊上。画了好一会,才画完,她拿出一只针管。“是什么?”她指指胳膊,又摆摆手,我明白她的意思,是麻醉
剂。我担心针管不干净,就没敢打针。
她调整好位置,就启动机器,耳边传来嗡嗡的机器声。针头刚一触到皮肤的时候,一阵刺痛,开始感觉针头
在胳膊上来回的游走。我咬着牙挺着,针还在继续地走。我侧过头,看针头在身上的位置。整个一个麒麟轮廓已
经勾勒完,接下来就是单针细文。她很认真地在我胳膊上文着,轻轻的呼吸吹在胳膊上,多少减去一些疼痛。文
了一会,胳膊失去了知觉,一阵阵地麻,总感觉针就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扎着。我躺在那里不敢动,这样的姿势我
坚持了近三个小时。最后,女人站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将一小块印有咒语的黄纸,贴在刚文过的地方,然后用
温水冲去。她轻轻把我扶起来,浑身酸痛。她拿过一块镜子让我看,果然文得很仔细,图案是彩色的,要比图片
上的更生动。整块文身居然没有一点血迹,上面冒出一层薄薄的油脂,可见她针法功底深厚。我用手去摸的时候,
她制止,伸出五个手指在我面前晃晃,然后又做了一个洗澡的姿势,意思是说五天之内不能粘水。我点点头,穿
好衣服。
连野那边还没有文好,因为他的图案要比我的大得多。男人一头汗,埋头认真地文着。“你那个文完了?”
“是的,你看看。”我撸起衣服给他看。“太小了,一点都不男人。哎哟,疼死我了。”“你也没打麻药啊?”
“打了,这么长时间早他妈过劲了。”男人依旧细心地在连野胳膊上文着,屋子里只有嗡嗡的机器声。
我走到外面,看见老布坐在车里,两只大眼睛四处乱转。看我出来,正了正身体,“你们文完了吗?”“他
还要等一会,老布你哪人?”“泰国人!”“那你为什么会说中国话?”“我在中国呆了七年……”“中国?哪
啊?”“深圳!”“难怪了!”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支点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
是那么紧张。烟抽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泰南先生说,已经给你们定了明天的飞机……”“明天?”他点
点头。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连野才文好,疲惫地从里面出来,上了车。“我靠的,简直要人命啊!疼死我了。”
我掀开他的衣服,发现文身的部位全都肿胀起来,红红紫紫的一大片。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模样来。回到宾馆,连
野躺在床上直哼哼:“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他妈就文一个小的了。现在都不敢往这边躺!”“你看我这个,一点
血都没出,还是女人活细啊?”“女人?对了,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有小妞啊?”“我靠,你想什么呢?都这样了,
还他妈有时间想女人呢?真服你了。”“哎呀,疼归疼,想女人是另一回事嘛,不象有些人……少白,你是不是
不行啊!”说完哈哈大笑。“滚他妈蛋,连野,我告诉你,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拿跟女人上床当成便宜占的!”
“滚!别跟我说这些,假不假啊?憋死你。”一夜无事,连野最终也没等到再有俩个女孩突然出现在屋里。
在泰南的安排下,我们起程回国,连野望着机窗外,无比遗憾地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啊,少白,你
说,我再来,那小妞还认识我吗?”我看了他一眼,“要不,你现在下去?”“不下了,以后能不能再遇到,就
要看缘分了。”“你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以为你和你老婆分别呢?”“老婆?她们不行。你不知道那女孩有多温
柔啊!”旁边的人都看连野,我怕他继续说也就没再搭理他。
《我的黑道病历》1
(十四)
飞机落到哈尔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连野说在北京逗留几天,我没同意,直接回到了哈市。大宝
子开车接的我们,直接把我们拉到了饭店,小李白早已经在那里。几日不见,我越发觉得小李白这个人我看不透,
我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我们去一趟泰国,表面上什么都没做,但是我从小李白的微微透露的神情看,我
们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泰国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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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
“我听说你们文身了?让我看看。”我真佩服他与泰南的交往之密切,我们在那边的所有行踪,小李白这边
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我的文身还可以,多少能看出点轮廓,连野的就惨了,整个都已经结痂了,黑糊糊的一片。
“以后有时间我还会安排你们过去的,多玩几天,这边有事我就急着把你们召回来了。”“什么事?”
“我打算结束这边的生意,去北京发展,想问问你们兄弟的意思?”小李白真会说话。他的去不去北京根本
就问不着我们,估计他的意思是我们跟不跟他去吧!连野看了我一眼。“去北京?你在哈市顺风顺水的,怎么想
去北京了。”“长远打算,我觉得还是北京有发展。”“什么时候走?”“我这边财产清算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
间吧,这边的事儿了干净,咱们就过去。”
小李白的这个举动,其实不奇怪,跟了他一年多,能在哈市拿下这么多房地产项目,黑白两道通吃,他的后
台据说是省里的某位只手遮天的干部,听说最近要被调到北京当什么部长了,他在哈尔滨的后台没了,自然就有
追随的想法。
“你们的意思呢?”我看了一眼连野,我说:“大哥,让我们考虑一下吧!毕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行,
这个事呢我不强求,但是我觉得男人应该志在四方,哈尔滨不大,怎么混特混不出个样来,没什么前途可言,北
京是什么地方,那里我们可干的事情太多了。”“大哥我知道,可是我们家都在这边,走不走的,也得问下家里
人。”小李白听我这么一说,不说话了,拿出一支烟点上。我才突然觉得说错话了,因为小李白没家。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你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让我们俩去一趟泰国吧?这里面肯定有事,我这个人就是想弄
明白。”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让你们去玩,那肯定说不过去。把你们当兄弟,我也不妨告诉你们,首先,你们这趟差
事肯定不犯法,你们带过去的东西没毛病。泰南是做走私生意的,主要就是大陆的烟酒。你们这次带的那些东西
看上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从烟到酒,都是最新的,上面有很多镭射的防伪标志和新工艺,泰南只是想要一些‘标
本’而已。”
从小李白办公室出来,我跟连野说:“怎么样,绝对没那么简单吧!”“靠!不是送毒品的最新‘标本’就
行。”
晚上突然接到天燕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把事情告诉她妈了,后来她妈就与那个朋友分手了,把天燕接到身
边一起住,我的心总算放下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深夜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些从泰国带回来的特产,父母不
是很高兴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就都睡觉了。我也没跟他们提起要去北京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小李白的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抱着一大堆的材料,出出进进的,我直接到了小
李白四楼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严宁!怎么说你也跟了我七年多,我发展到现在,你也从一个小会计,到现在成为集团的财务总管,你年
纪又不大,我还是希望你考虑去北京发展。再说,我也是最相信你的。这一摊交给你,我也是最放心的,工资翻
三倍……”
“不是工资的问题,李总你误会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照顾,真的不是工资的问题,是我真的去不
了。”是会计严宁的声音。
“这样吧!你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感谢李总的好意,我真的不能去北京。我父母需要照顾,北京实在有点太远了……”
“这样吧!你回去想想,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
“真的不需要考虑了,谢谢你李总!”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我只能说很遗憾。你马上把所有的帐本直接交到我这儿,该销毁的销毁,
补办一个离职手续。”
严宁推门离开,我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才进去。
我还什么都没说,小李白就先开腔了:“少白,坐。”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接着说:“我觉得啊,这个男人
啊就应该有点志气,小小的哈尔滨能给你什么事业,你跟了我快一年了吧,且不说上司不上司的,作为哥们,我
小李白对你怎么样?”我点点头。“没什么好犹豫的,你少白有今天,不能说都是我的功劳,但是起码我能给你
一个前途吧!”我又点点头。“找我什么事儿?”“哦!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小李白哦了一声就不说话
了,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少白,替我办件事儿!”
“什么事?”
“蒸掉一个人……”
“蒸?”
“是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谁?”
“一个女人!”
“大哥你开玩笑吧!这马上就要走了,咱们怎么会突然想杀人了?”他顿了一下,笑了。“跟你开玩笑呢!
我怎么会让你们去杀人呢!”
我从小李白的办公室里出来,莫名感觉后背一股寒意。
晚上我跟连野才找到邵年,我惊讶地发现,他的左臂上戴着一块黑孝。“谁去世了?”“我爸……”他一脸
沮丧,脸色苍白。闷在那里一个劲的抽烟。早就知道他父亲身体不是太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你妈没
事吧!”“没事!”邵年点点头。“别想得太多,走,咱们哥三找个地方……”我搂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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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心情都不好,想找个地方聊聊,我们直接去了大平的饭店,刚到门口,却发现傻明子坐在墙角正在那
吃东西,抬眼看见我又是那一句:“你干啥去啊?”“你就装吧!”傻明子还是傻笑。此时不是饭口时间,酒店
里根本没人,服务员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聊天。我们找了一个包厢坐下。没一会,大平就来了。
“难得啊,你们小兄弟能来我这里,不容易啊!”“大哥,你看你说的,你要是再这么说,我们就走了。”
连野打哈哈。大平看我没说话,就坐在我的身边,“少白现在是风头正劲啊,有名儿!”“大哥,你别拿我开涮
了,比起你在广州那些事,我这儿算什么啊,对了,我想问问,你门口的哪个傻子,你认识吗?”“傻子?你是
说傻明子!”“是啊!我总觉得他不是真傻。”“算你有眼光,他的确不是真傻,他不傻谁会给他饭吃,脚丫子
都让人剁下去了,他不这样,早就饿死了……”“你认识他?”“这个啊,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别瞧傻明子现在
这样,倒数几年,他在哈尔滨也是这个!”大平竖起大拇指。“因为他个头矮,手黑,所以大家都叫他‘日本
军’。那时候,提起‘日本军’那真是响当当,整个道外都是他的地盘,手下几十号人,牛逼是很,没几个知道
他的真名,混在一起的都叫他‘明哥’。”“后来怎么这样了?”“后来我也不清楚,一夜之间,他就被人剁掉
双脚,老婆孩子都被人用煤气管插在嘴里活活闷死了,他就成了现在这样。谁干的,我想只有他自己知道。谁能
保证谁永远牛逼啊!”我们几个都沉默了,大平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沉寂好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少白,
你认识分局的老黄吧?”“黄老邪!当然认识!”大平遗憾地摇摇脑袋。“他疯了……”“疯了?怎么可能,什
么时候的事儿?”“最近,我也是听说的,现在把自己关在家里,整天魔魔怔怔的,从来不出去,谁也不见…
…”“真的假的……”
吃完饭,我执意要去看看老黄,他俩就陪着我去了位于五院旁边的小区。当我们上到五楼,老黄家门口的时
候,发现门口堆了好几个塑料袋,仔细看看,不是垃圾,都是一些吃的东西。我敲了一下门,屋子里没动静,我
又敲了几下,才看见门镜里边一只眼睛向外面望着。“赶紧滚,想害我,没门!我有枪啊!”“老黄,是我
啊!”“不认识,赶紧走啊,不走,我开枪了,想算计我,老子干了一辈子警察……”他发疯一样在屋里喊着,
震得整个走廊都嗡嗡直响,“滚不滚你们,啊?”突然屋子里“砰”地一声传来枪响。我赶紧退到一边。这个时
候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我一看,正是老黄的爱人——魏阿姨。“你们别敲了,别敲了。”“魏阿姨,怎么会这
样啊?”“到这儿来!别惹他了。”我们进了屋。“黄叔怎么这样了?”“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就说有人
要暗杀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把我们都撵出来了,谁也不让进去啊,谁知道怎么会这样啊。”魏阿姨擦擦眼泪,
把水杯放在我们面前。“那送医院啊?”“送什么医院,门都打不开,我都找了分局的领导,都没用,谁来都不
行。窗户都让他封死了,消防队的同志都没办法。”“那这样也不行啊?他怎么还有枪呢?”“他随身带着枪,
分局的同志也想把枪拿走,可是拿不走,也怕出什么事,可是他谁都不见。为了照顾他,我们只好租了这个房子,
每天给他送吃的,到了晚上他才会偷着把东西拿进去。有时候,东西放了好几天,他都不动一下,说我们会下毒
……”魏阿姨哽咽了,“不让他干警察,他偏干,好不容易退休了吧,我这心悬了好几十年才算放下,没好几天,
就回去了,现在成这样了。”她说不下去了。
从老黄家出来,连野说:“我回家跟我家老爷子说一声,这警察别干了,看着都他妈害怕。”“谁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吧……”我们还没到车跟前,突然几辆摩托车,开着隆隆的音响,从我们身边擦
身而过,我急忙一闪,身子撞在汽车上。
“操你妈的。你们他妈疯了!”连野的大骂,是啊,这个世界都疯了。那几辆摩托听到连野的骂声,车子转
了弯,开了回来。我一看都不大,也就是十八九左右岁的一帮小孩,停到我们面前,六辆车,十二个人。“骂谁
呢?活拧了吧!”其中一个指着连野的鼻子说。“操你妈的,小逼崽子,看看谁活拧了!”连野向前冲过去,被
我一把拽住。正当我们面对着前面这几个人的时候,却没有发觉一辆车绕到我们背后,连野的头上就重重挨了一
棒,血当时就流了下来。接着他们呼啦一下就冲了上来,我去打车门,被他们用棍子挡了回来,棍子砸在车上,
车玻璃都碎了。虽然我们三个是特种兵,但是招呼十几人却是有些力不从心,连野也许是受了重伤,栽倒在那里
就没再起来。我跟邵年,左冲右挡还是抵挡不住,劈里啪啦的铁棍。我胳膊和肩膀都受了伤,邵年的脑袋也挂了
彩,血流了一身。我冲向车,后背挨了几棍子,我强忍住,打开车门,从手抠里拿出那把手枪,他们一见枪,马
上四散逃跑,邵年一把夺过我的枪,对着远去的摩托车,连放三枪。不知道是打中了,还是害怕了,其中一个摩
托突然摔倒,俩个人把摩托一扔,撒腿就跑。邵年追过去扑倒其中一个。我急忙跑连野身边,此时他已经呼吸很
弱,头上的血流到地上化成一股小溪,都已经流出三四米长。邵年把那小子拖过来,按在地上,抄起铁棍对着那
小子的脑袋就砸下去:“操你妈的,你让我兄弟的血流多长,我就让你的血流多长!”邵年发疯一样一棍接着一
棍地砸着,那小子已经趴在那里不动了。我急忙拉住邵年:“别打了,赶紧送连野去医院!”还好离五院很近,
我急忙发动车,载着连野冲向医院。到了医院,连野已经处于严重休克状态,呼吸几次停止,大小便失禁。那一
棒子正好砸在后脑海上,肉眼都可以清晰地看见,颅骨已经深深地凹了进去。
我和邵年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都是皮外伤。连野还在抢救当中,几个警察走过来,我一看正是肖克他们。
“怎么是你?怎么回事儿?”“一群小流氓!”肖克把我带到一边,“你现在太有名了,你知道吗?你的名
字在分局都有备案,你可得注意点。别捅出大漏子来!”“有那么严重吗?”“你怎么还问这么傻的话,你不是
没干过警察,这个你还不明白,等一会出现场的人回来再说吧!”这个时候,一个警察走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肖克转过头:“得了,漏子来了。现场有三枚 64 子弹壳,你们谁有枪?还有你们刚才打那小子,已经抢救无效死
亡了……”“死了?”“刚死!”我脑袋嗡一下一阵眩晕,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我打个电话!”“你打吧!
快点!”肖克背过身。我赶紧拨通小李白的电话……
肖克手里拿着手铐站在那里等着我,邵年低着头,头上全是绷带,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我把双手伸过去:
“我们是正当防卫!”“是不是回去调查才知道!别为难我,你抓紧找关系办这个事情,经过检察院什么事都好
办。还有放了三枪,这个问题很麻烦。”“我实话跟你说,枪是我的。”“你说你怎么留那东西啊!文件都下来
了,三年!”旁边一个警员把装有三枚子弹壳的塑料袋递给肖克。肖克看了一下车里,没有其他人就对前面的警
员说:“小姜,他曾经是咱们队的人,为了给刘头报仇,才被扒皮的。”那警员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知道,我
刚来那天就有人跟我说起过。”“姜,现场知道有子弹壳的还有谁?”“没谁了,都是我找到的,肖队你的意思
是?”“小姜,小赵原来也是我们的兄弟,这三颗子弹壳就得三年……”“肖队,我明白,你看着办吧!我听你
的。”肖克将子弹壳拿出来,一枚一枚地扔出车外……
尽管有目击者反映有人开了三枪,但是笔录上始终没有出现任何关于枪支的情况,定性在单纯的打架斗殴。
邵年把所有罪名全部承担下来,当天晚上我就被小李白接了出来,邵年被转到分局的拘留所。车上我问小李白:
“大哥,这事儿好办吗?”“这个时候怎么出这样的事情,别慌,让我想想……”我一边等小李白的消息,一边
找到小纪的父亲,把事情原委这么一说,他父亲告诉我,不会有什么重刑,充其量是劳教几年。并告诉我找人通
融一下,先把当事人的父母先搞定。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仍没有消息,邵年仍在里边羁押着,我追问了小李白好几次,他都说在办着,让我等,
医院里的连野没事了,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小纪说要去看看连野,晚上我开车去医院看连野,他脑袋纱布已
经拆除了,只剩下一小块膏药一样粘在脑瓜皮上。我进去的时候,他躺在那里正抓着小护士的手,卿卿我我地跟
护士聊天,见我进去,护士忙松开手,躲了出去。
“你他妈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泡妞是不是?”
“嘘!小点声,前天晚上刚拿下!哈哈!哎哟!”他捂了一下脑袋。
“活该,都他妈这样了,你还干呢?你不怕死在女人身上啊?”
“什么身上,我这样能在上面吗?她在上面……”
“你他妈赶紧去死吧!真的,我都没见过色成你这样的人。”
“我死?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哎!你提这个我想起来了,你他妈可是我送来的,我救了你一次,
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就扯平,都是兄弟,谁计较这个是吧?”“你他妈不计较,还总提。”“哈哈!给我带什么东西来了,
你能不能给我弄个 VCD 来,我这里有电视,弄几个黄片看看,在这里太没意思了。”“你赶紧打住!”“对了,
邵年那边怎么样?”“还没消息,我也着急,在里面关着滋味不好受!”“小李白到底行不行啊?”我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整整一个月,邵年才出来。小李白买通死者家属,那边不再追究,这边算是防卫过当,叛了个劳教三年,小
李白不知道怎么开了一个假病历,说邵年有严重的肾病,只能监外执行。出来以后,邵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不
说话,就是发呆。连野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几天就出了院了。小李白也没说什么,让我们休息几天,他那边忙
着清算资产。
后来几天都没见邵年,突然一天他约我单独出去,见面的时候,他沉默了好久,才说:“少白,我不想杀人,
真不想杀人。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想起来就害怕……”“出来就好了,事情老大摆平了,你也就别多想
了。”“不多想?我一闭眼,就是那小子满脑袋血站在我面前!天天晚上他妈的做噩梦,我快疯了,我够了!我
想清楚了,在这样混下去了,没什么前途,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我在里面都想明白了。”“那北京你还
去吗?”“你们想去就去吧,我不去了,我不想再出点什么事,我要留下照顾我妈……”之后的日子,邵年很少
跟我们在一起,有时候约他出来吃饭,他也借故不来,这么好的兄弟突然与我们疏远了。
距离小李白定的去北京日子还有一个月,这一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当时我正跟连野在网吧打游戏。“老大
让我过去一趟,你在这儿玩吧!”我跟他说了一声就走了。我到小李白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公司基本上已经快清
理完。他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想着什么,我进去他都没有发觉。
“大哥!”
“哦!你来了,也没什么事儿!”他示意我坐下,随手将他桌上的玉溪扔过来。
“我这个人啊,不喜欢欠谁的。对我有恩的,除非我不行,否则我一定会加倍偿还。”我有点迷糊,不知道
他这样的开篇后面又想说什么,我没搭茬。
“财务的严宁你认识吧?”我点点头。“她不干了,说实话,我真觉得惋惜,她应该是最早跟我的人,那个
时候,公司没钱,欠她工资一欠就是半年多,她都没走,一直跟到我今天,她是见证我发展过程的人,可以说是
公司的元老和财富。”
“你是说,她不准备去北京是吗?”我明知故问。
小李白点点头,转了一下老板椅,把深邃的目光抛到窗外。一时间我们俩没话了,屋子沉寂下来。他突然转
身回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和几个小本。
“你一会去一趟她家,把这个给她,就说是我一点心意。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接受!”
“这是什么?”
“我在和兴路有一套房子,一直空着,已经装修完了,这次去北京这房子也没什么用了。严宁家里情况不是
很好,看在她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把这个房子送给她了。你呢一会顺便带她看看那套房子……”我接过钥匙
和房产证,他又将早就起草好的委托书一并交给我,嘱咐我直接把过户的手续办了。
我拿着这些东西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深深佩服小李白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但是有一点不明白,小李白有
律师,这样的事情交给律师办更容易一些。或者是他想让我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手下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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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小李白给的地址找到严宁。果然家里是很一般的家庭,父亲还卧病在床。严宁快三十的女人也没有成
家。我说明来意之后,严宁愣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串钥匙。
“怎么了?这李总亲自交代的,拿着吧!再说你跟他那么长时间,这也是你应得的!”我把钥匙和房产证塞
到她手上,她手一抖没接住,散落在地上,钥匙发出“哗啦”的一声掉在地上。“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他从来没
有……其实有些事我不会……”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说了半句又咽回去了。“你要是不急的话,就坐会!”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原来你不去北京是因为你父亲啊?”她点点头。“大哥也算仁义,你要是不愿意住那个房
子,你就卖了,老爷子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我也不知道,这几年没少看,但是都不行。”严宁看了一眼
床上的父亲,老大爷冲我微微一笑,我点点头。“走吧,带你去看看那套房子……”
严宁上了车,坐在旁边始终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可能?”我发动车再看严宁的时候,发现她神不守舍的样
子。
“房子的钥匙你拿了吗?”
“啊,忘了拿了,你等我一下……”
房子位于和兴路边上,面对着师大,大概有一百多平米,整个装修过,尤其是浴室里,近二十平方的桑拿浴
室尤其豪华,整个房间没有家具,我猜想小李白可能是想送给谁的。
很快我拿着小李白的委托书给严宁办好了过户手续,但是从开始到最后就没见到严宁高兴过。
距离去北京已经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晚上回家,才跟父母说要去北京,他们当时也没多说什么,老爹说了
一句:出去闯闯也没什么坏处。父母也没反对,我们家就算通过了。当天晚上,小纪给我打电话,说他家也同意
他去北京,听他的口气很高兴。
集团整个都在清盘,资产过亿,虽然小李白一再要求一定要低调,一定要低调,但是外界还是知道了这个消
息。小李白为了躲记者去了深圳,临走的时候交代我们看好家。
《我的黑道病历》
(十五)
小李白一走,我们几个就很闲,公司基本上都快搬空了。所有的员工基本上都遣散了,剩下些桌椅堆在大厅
里,俨然已经没有一个集团公司的样了。到了晚上,谁都不想回家,干脆就出去刷夜了。连野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从我手包里,拿出钥匙开着车出去了。我们三个就在大厅里玩砸金花。一块钱底儿的,大宝子掐着牌小心翼翼地
打着。小纪看都不看就跟了一圈,我信手拿起一看,对七。我把牌放在桌面上,随口问大宝子:“大宝子,你去
北京吗?”他头也不抬,“去!去!我不去,在哈尔滨能干什么。”“你们家人就没有反对的?”“他们谁也不
管我,什么反对不反对的,这么多年我就自己说了算!”“啊!这样也好。”我随手往里边扔了十块钱,大宝子
边说也跟了十块。“你跟老大好多年了,老大都做什么生意啊,怎么说我也在这儿干了一年多了,我都不知道他
是干什么的?这跟谁,也不能跟的稀里糊涂的吧?”我又扔了十块钱,旁边的小纪看了一眼牌,大概是牌小,就
撤了。大宝子也跟了十块钱,“说了你可能都不信,我也不知道,有些事,老大根本就不让我插手,没看见吗?
我就像一个小跟班的。”“你可别这么说,我觉得老大还是比较信任你的,真的!”我又扔了十块钱。“什么信
任不信任的,有些事别问就行了。”他也跟了十块,钱刚落地,他突然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手里的牌。“我靠,你
怎么总跟我说话啊。这牌能跟这么多钱吗?”说着就把牌扔了。“哈哈!让我看看什么牌你跟了好几十?”小纪
拣起大宝子的牌冲我一翻,对 K。“呵呵,看看我的牌……”我把对七往那一摔。大宝子一拍大腿,“这不行啊,
你总说话,这不算啊!”说着就伸手去拿他的钱,小纪手快,一把将钱搂在手里。“哈哈!算了,不玩了,连野
干什么去了?”大宝子一挤眼,接着摇晃着大脑袋,“他又整药去了?”“YES!他说没几天玩了,今天好好嗨一
下。”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连野还没回来,我们三个已经饿得不行了。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快十点半了,连野
才开着车匆忙回来。只探进半个身子:“走吧,快点!”“哪去啊?”“双龙啊!我定好包房了,还有四个小货,
一人一个……”说着指指外面的车。我们几个锁好大门,经过奥迪车的时候,我看见里边坐着四个女孩。小纪、
大宝子跟我坐在小李白的奔驰上,连野拉着她们在另一台车上,我们饿着肚子来到了双龙。楼梯过道里都是来来
往往的人,里面很热,连野掐着几件白 T 恤发给大家。小纪伸手接了一件,脱下外套换上,我没接,往那一坐。
“怎么个意思?”连野看看我。“靠,我们几个还吃饭呢?”“吃什么饭,这就是饭!”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
纸包。“我扫了好几个地方才弄到的,新货——皇冠,听说贼给劲。”“不行,我先找地吃饭去,饿死了。”小
纪和大宝子也点头示意要吃饭。连野摆摆手,“你们去吧,我们先嗨了……”
我们三个开着车准备到距离不远处的张记粥铺吃了点东西,车子刚到安国街口的时候,小纪喊了一声:“看
那边……”我放慢车速,看见俩个男人在打一个女孩,女孩靠在墙角捂着脸哭着,“肯定是抓住搞破鞋的了。”
我笑笑,这事实在太多了。但是总觉得男人打女人心里总觉得别扭。这个时候,一辆车开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男
人突然抓住女孩向车推去,车子一个急刹车。女孩趴在车前。大宝子在后面说:“操!碰瓷的!”“有这么碰的
吗?那车能把这个女的撞死。”“你不是要管闲事吧?”大宝子说。我一笑:“呵呵,你他妈可真了解我。”我
把车拐了一个大弯,绕回来。开到近前,我下了车,小纪和大宝子跟着下来。“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街上闹什
么。”那俩个男人看看我。“哥们没你事,我老婆搞破鞋!”“不是……不是!他们想害我。”那女孩突然声嘶
力竭地喊道。其中一个男人冲过去还想继续打女孩,被我一把抓住,“你他妈怎么这么愿意打女人啊,先把话说
清楚,怎么回事儿?”说着我把女孩拉到我身后。“我上网聊天……然后就跟他们见面了,他们要带我走,我不
肯……我想回家……他们不让,就打我……”女孩断断续续的一边哭一边在我身后说。“哎?我说,这就是你俩
不对了,玩双飞也要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人家不想跟你俩走,你也不能打人吧!”那俩个人看了看,转身就想
走。大宝子上前抓住一个小子的头发一带,“别走啊?我们老大话还没说完呢。”另一个一看,撒腿就跑,小纪
追了几步就回来了。大宝子抓住这个,一个劲的求饶。看着那小子的孙子样就感觉恶心,我对小纪说:“男人打
女人,我操,我是真看不了。教教他怎么做男人。”小纪上前,抬脚就踢在那人脸上,不管那小子怎么挣扎,大
宝子死死地揪住头发,小纪连踢了好几脚,眼看着,鲜血从那小子脸上往下流。“行了!”大宝子一松手,那小
子摔倒在地上。那女孩站在一边,吓得浑身发抖。“你,过来!”我喊那个女孩,我抓起那小子的脑袋。“刚才
他们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他。”那女孩摇着头向后退着。“没出息,以后少见什么网友!听见没有。”她一个
劲地点头。“走吧,走吧,我都饿死了。”大宝子嚷着。“以后记住,不能打女人!听见没有。”那小子满脸鲜
血躺在那里。我们看着那女孩上了出租车才离开。
我们吃完饭,就折回双龙。一推门,就看见连野搂着其中一个女孩站在音箱前面摇头。“他妈的,那音箱那
么大声,早晚把你震死!”我骂了一句。其他俩个女孩子也都闭着眼睛在那狂摇,长长的头发甩来甩去的。沙发
上只有一个女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坐在她旁边,看着那几个女孩子摇头,觉得特别好看,看得出来,这几个
女孩子也是属于那种经常出来玩的,摇头的水平很高,而且姿势很漂亮。大宝子从碟子里拿了一片含在嘴里,接
着喝了几口啤酒,闷着头坐在沙发里等药劲。连野摇了半天,才注意我们回来了。晃晃荡荡地朝我走过来,两只
眼睛血红。“这药真不错,爽,你俩赶紧的……”说完就蹒跚着走了回去,继续搂着那女孩狂摇。小纪喝了一口
啤酒,伸手从碟子里拿出一粒摇头丸扔到嘴里。大宝子大概是药劲上来了,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直奔旁边的音
箱,脑袋紧贴喇叭,抱着音箱拼命地摇着。小纪坐在我旁边,随着节奏慢慢地摇着,我从碟子里拿出一片,又牙
咬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扔回碟子里。我将药含在舌下,因为这样药劲反应的快。很快满嘴苦涩,舌头发硬。眼
皮开始下坠,我忍着不动,不到一分钟,我的脖子开始僵硬,伴随着阵阵耳鸣,头越来越沉,我知道药劲上来了。
脑袋开始不由自主地摇起来,音乐在脑袋里来回地穿梭着,眼前一片模糊,我努力去睁眼,可是仍是什么都看不
见,意识开始空白,身体各处失去了知觉,只有脑袋机械地摇晃着。不知道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腿。
我睁开迷蒙的眼睛……“刘洋,怎么是你?啊?怎么是你?”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
来了……”接着泪水夺眶而出。我把她搂得紧紧的,她起初挣扎了一下,接着就顺从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不知
道哭了多久,泪水流干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很重的香水味,刘洋从来不喷什么香水的,我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开。
脑袋虽然仍然是异常沉重,但是意识已经恢复过来。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有泪。那女孩怔怔地看
着我,我晃了晃脑袋,踉跄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门是晃动的,地是晃动的,我险些摔倒,那女孩一把将我扶
住。我甩开她的手,推开门向卫生间走去。经过的人一个个都像幽灵一样在我身边飘过去,我好不容易走到了卫
生间,用冷水直接浇在头上。这样能使我很快清醒,随着冰凉的水经过麻木的头颅,我开始阵阵地恶心。想吐吐
不出来,我感觉有人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一口酸水吐了出来,感觉好多了。终于我抬起头,从镜子里我看
见原来是一个服务生。“大哥不常嗨吧?”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百的,递给他,衣服全都湿了,我索
性脱了下来,赤膊着上身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门口,那个女孩站在那里。“你没事儿吧?”我摇摇头,径直回到
了包房,小纪身上盖着一个女孩的衣服,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大宝子这个时候已经物色好了一个头发稍短的女孩,
俩人搂在一起奋力地摇头。连野跟那个女孩坐在镜子对面闭着眼睛摇头,这个时候我一回头,才发现剩下的那个
女孩子此时正抱着沙发在那里拼命地舔,我走过去,看见那个女孩紧闭双眼,上下来回地舔着沙发。我推了她一
下:“干嘛呢你?”她眯着眼睛一笑,“你也要吃吗?多大的巧克力冰淇淋啊!”说完低下头继续舔。我回到了
座位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孩在那舔沙发。
食用摇头丸是很容易出现幻觉的,刚才我错把那女孩当成刘洋,此时这个女孩默不作声地坐在我旁边。“你
怎么不玩?”她摇摇头,“那你来干嘛?”“没来过,来看看的。”这个时候连野将音乐声突然变大,震耳欲聋,
节奏震得人胸腔疼,即使再大声,近在咫尺,我们已经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我贴在她的耳朵上喊道:“我们出
去凉快一下吧,这里太热了。”她点点头,随着我出了包房。我打开车门,我们俩个坐在车上……
“你刚才哭了,还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了……”
“哦,喝多了。”
“喝多了?”
“不是,是那药太有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洋是你女朋友吧?”
“她去世了……”
“对不起!”
我们没话了,我盯着车前面,手里摆弄着车灯的开关,车灯一闪一灭的,“男人是不是很少哭的?”“不知
道!”
“我刚才看见你的文身了,但是没看清楚,让我看下……”她扳过我的肩膀,仔细地看着我的文身,丰满的
胸部贴在我的身上。突然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起初吓了一跳,并没有挣脱,闭着眼睛缩在我的怀里。她也有
着一头很黑很长的头发,我能闻到她头发的芳香,我能感觉得到她的脸热热的贴在我的胸膛上。
“刚才来的时候,你朋友说你是老大。”
“我朋友?”
“就是刚才接我们的那个。”她是说连野。“什么老大不老大的,他编的瞎话。”
“但是你很像!”
“像?怎么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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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胳膊上有文身,脖子上还戴着那么粗的金项链,一看就是黑社会!”
“什么黑社会,中国就没有黑社会。走吧,回去吧!”我猛然间推开她,拉开车门,跳到车外。
我们回到包房的时候,连野搂着那女孩在一边亲吻着。小纪已经醒了,两只眼睛充满血丝。“感觉如何
啊?”我问他。“什么他妈破玩意,真难受。”“大宝子呢?”“拉着那女孩出去了。”“呵呵,不是找地方去
了吧?”“不知道。”刚才舔沙发的女孩已经清醒了,两眼发直地坐在那里发呆。我用脚尖踢了她一下:“沙发
好吃吗?”“什么沙发?”我哈哈大笑,小纪也跟着笑。那女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连野还抱着那女孩疯狂
地亲吻着,我走过去。“哎,别他妈亲了,都掉皮了!”连野从舌战中解脱出来,喘着粗气:“干嘛?”“走
吧!”“等会儿,急什么急。”说完又抱着那女孩亲了起来。“那我们先走了?”连野头都没抬,摆摆手。
小纪也跟着我走了出来,那女孩跟着我跑出来,“她们可能今晚不回去了,我就回学校了。”“走吧,我送
你!”
我们三个走向停车场,到了车旁一看,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我看了一下后面,后面是
一根路灯。距离也不够倒出去的,我走近跑车,敲敲了玻璃,透过风档一看,里面没人。“谁他妈这么会停
啊!”小纪小跑着去找门口的保安,我远远地看着,看见保安转身进去了,小纪回到车前,小纪递给我一支烟。
车内弥漫着那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以后少喷点香水,味太大了。”“是她们给我喷的……我平时不用的。”
她说。小纪趴在我的耳边小声在我耳边嘀咕道:“大哥,这货你能带走……”“别瞎说,她不是那样的女孩。”
那女孩坐在一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等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身材高挑,头发束在脑后,穿着很显眼的红色皮
裤的女孩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走到近前,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身边的小纪和那个女孩,很轻蔑地说:
“不是有地方吗?怎么就出不去了!”“你给我开出去!”我伸手把钥匙递给她。她嘴里嘟哝着:“破奔,又笨
又蠢!”我收回手,“你这是骂谁呢?”“骂谁你管得着吗?骂车呢,不行啊,这车本来就又笨又蠢的,说错
了。”我没心情跟她理论车,她上了车,发动向前面开出去几米,谁知道我的车刚启动,她的车又倒了回来,又
横在我们车前。我打开车门,走到她的车前。“你什么意思?”“没意思!小子,我认识你信吗?”“认识我的
人多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挺牛的嘛!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真他妈有病,你是嗨错药了吧!赶紧把车开
一边去。”“横什么横,在哈尔滨跟我玩横的还没出生呢?”“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你挪不挪吧,一句话。”“不挪,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还敢撞我啊?”“好,好!你等着!”我返回车上,“怎
么回事儿,故意找茬吧?”小纪问。我发动了车,打开大灯,按着喇叭,那辆红色跑车就好象没人一样,停在那
里纹丝不动。我轰了几脚油门,那车还是不动,我推上档……车子一点点往前靠。估计距离不到一尺的时候,我
踩住刹车。又按了几下喇叭,那车还是不动。“要不我们开 A6 回去吧,让连野把这车开回去吧?”“开什么玩笑,
能被一个小妞熊死!”说完我一加油,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咣当”一声,结结实实撞在跑车右车门上,那跑车
被撞得一晃悠,我想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真开车撞吧。这回轮到我坐在车里看着前面,那女孩从车里跳出来,
走到车这边,看着被撞的地方,气急败坏地走到我的车前,“我他妈告诉你,你摊事儿了,敢他妈撞我,你等
着!”说完掏出手机。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小妞什么来头,敢这么嚣张。小纪旁边问了一句:“不会有事
儿吧?”我抓着方向盘看着外面的女孩打电话,她手舞足蹈,我听见她在骂人。
马上从双龙里边男男女女的跑出三四个人,直奔这边而来。“用不用叫连野?”小纪拿出电话。“不用!”
那几个人跑到她跟前,“媛媛!怎么了?”“他他妈开车撞我!”“谁啊?活腻了吧!”其中一个张牙舞爪地朝
这边走过来。我看到他手里掐着一个啤酒瓶子,我盯着他,右手去摸手扣,我才意识到,我开的是小李白的车,
我的枪在 A6 里。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外面。那个男的先是绕到车前,看了一眼牌照,大概是他认识这车,扬起的瓶
子放下了。走到近前,一拉车门:“下来……下来听见没有!”我猛地一推车门,那个人正好站在车门前,车门
正好撞在他的腿上,手里的啤酒瓶子也被车门撞碎了,他一个趔趄。“别他妈舞舞咋咋的,她故意把车停在我的
前面,让她挪车,她也不挪,谁他妈找茬。”我这么一说,他不知道怎么说了。那个叫“媛媛”的走过来,“我
不挪,你就撞我是吧!你接着撞,来吧!”“行啊,好,你说的啊……”我上了车,往后倒了一点,又向前撞了
一下,跑车侧着滑出了一段距离。这下媛媛急了,在那直跳。“哎呀,你们他妈干什么吃的!怎么认识你们这些
废物。”说着弯腰脱下高跟鞋,照着奔驰前机盖子上就是几下,前机盖子被砸出了几个深深的小坑,漆皮都裂开
了。“疯子!”我上前去抓她,我怕她继续砸车。她往后一跳,对着那几个人说:“你们他妈就看着是吧?明天
我让我爸收拾你们。”边说边挥舞着手里的高跟鞋砸向我,我顺手夺下她的鞋,远远地扔了出去。“你他妈敢扔
我鞋,”说完转过头继续骂那几个人:“你们这些废物!”刚才拿瓶子的小子说:“这是小李白的车……”“小
李白怎么了?今天我媛媛就这么载面了,啊?”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几个女孩过来拉住我。小纪站在旁边前
也不是后也不是,就站在那里看着。我一甩手,“你们别拉我!什么东西!”
“我不管你是什么方方圆圆的,你是故意找茬,你要是不服就找我去,你赶紧把车给我挪开,不挪我接着
撞!”我说着就上了车,小纪急忙拉住我,那个叫媛媛趁这个时候,把鞋穿好。拿出手机在那里按着。
她的车不挪,我的车也出不去,我们就在那里僵持着,我看见连野从双龙里跑出来。
“怎么回事儿?这车怎么撞了?”这个时候我才回头看车,奔驰只是挂牌子的地方有一点小伤,再看那跑车,
右边的车门子整个凹陷进去一道横印,车玻璃也支了出来。没一会,我看见远处开过来几台车,打头的也是一辆
黑色奔驰。后面跟着两辆奥迪 A6,瞬间,车子停在跟前,那个叫媛媛的奔着一戴眼镜的男人跑过去。两台车上陆
续下来七八个人,一个个身材魁梧,都是寸头,他们朝这边走过来。
戴眼睛的人首先说话。“小李白是你什么人?”
“朋友!”
“朋友?他人呢?”
“去外地了!”
“今天这事儿,本来是小孩子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没辙,你撞的车是我女儿的车,就算你是小李白的朋
友,这也太不给我法东面子了。”他说完“法东”这两个字,我就知道自己惹大麻烦了,眼前这个富家小姐也正
是他那个到处惹事的千金“田媛”,虽然没见过,但是经常能听到“法东”这个名字。听连野讲过;一次,这个
媛媛在小野喝多了,拿凳子砸了八块大玻璃,扔下一叠钱,扬长而去,当时在场的人没一个人敢上去拦她。当然
都知道,她是老法的宝贝女儿,老法这个称号在哈尔滨如雷贯耳,道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据说什么事只要他到
场没有摆不平的,小李白都敬他三分,小李白说过老法。他俩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用小李白的话讲,老法属于纯
黑,黑道起家,目前所做的行当也是在外地设赌场这样的黑道生意,手下打手众多,在哈尔滨没人敢惹。好在小
李白生意上跟他没什么冲突。
我有点慌神,竟然像个小孩似的在那讲理。
“是她先……”
“我不想听故事,我只想听结果!”
说实话,我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脑袋突然一片空白。老法几个手下,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连野看我半天没反应,急忙走上前。
“法叔!这都是误会!”
“你是谁?”
“我是动力分局老连的儿子。”
“哦!”老法哦了一声没下文了,显然连野的老爸不够力度。
“法叔!少白也不是故意的……”
“少白?就是他吗?听说刚起来的,很生性,难怪了,我女儿的车都敢撞!”老法指着我说。我想,这下完
蛋了,想起大军说过:年轻人别太猛了,老人看不惯……虽然我当过警察,但是没淌过深水,真正的黑道人物我
还是没有遇到,而眼前的老法正是哈市黑道上的老大。我眼睛看着周围,我甚至想到逃跑,无意间,与媛媛的眼
神碰上,她此时拉着她黑道老爹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突然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虽然说小李白敬他三分,但是毕竟他们之间没磕过,谁行谁不行还不一定呢,小李
白很聪明,生意做得看似没有偏门,手下也不养什么打手。但是我知道他要是真想整谁,一个电话,外地会来人
解决的。用小李白的话讲:任何人,不管你有什么地位,有什么背景,在我这就值五万……我想老法多少会顾及
小李白的情面,不会太为难我。想到这里腰板直了,眼神也坚定多了。我盯着媛媛,她看我这样看她,目光较量
了一会,她居然躲开了。
连野还在那里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可是老法似乎很不买帐,连野递上一支烟,老法看都没看,从旁边人手里
接过一支点上。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小纪能把我的枪拿来,有枪不见得敢开,但是起码心里塌实,因为现在手里
空空,如果真动手,我肯定吃亏。
“说吧!怎么解决?”
“随便!”我想都没想,这话一出口,我这个后悔啊,等于之前连野所有的铺垫都白费了。因为我读懂了连
野那一眼。
“挺有钢儿啊!把他腿给我卸了!”老法喝到。旁边几个人奔着我就走过来,我感觉小纪的脚往后退了一步,
又往前上了一步。我脑袋一片空白,手心冰凉,拳头都握不紧了。媛媛突然上前拦住那几个人:“你们站住!老
爸,事情我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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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解决?”媛媛点点头。“那好吧!你们自己解决!”说着摸了一下媛媛的脑袋,转身准备上车,“对
了,今天这事属于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也不便插手,怎么解决是你们的事,顺便告诉小李白,下礼拜三我过生日
……”说完转身上了车,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手心里都是汗。
几台车从黑色中来,又在黑色中去,我看着媛媛,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办,她什么也没说,看了我一眼,上
了车,扔下一团蓝烟消失了。连野靠过来:“我说,你他妈是不是存心装我啊?我都跟孙子一样了,你还在那装
大爷呢,牛逼事儿都让你干了。啊?”“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吓死我了,今天真要是干起来,得断
个胳膊断条腿儿呢。你别说那媛媛还算够意思,她不拦着,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小妞有性格,我喜欢!”
“你喜欢你就去泡吧,我一会找地方修车去……”
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直接把那个女孩子送回学校。一路上我什么话都没说,第一次感到恐惧,觉得自己已经
走在这条道上了,实际上才刚刚看到个边儿。
没几天,小李白就回来了,他没让我们去机场接他,后来大宝子嘴不严,告诉我们说,小李白带着一个明星
回来的,具体是谁,他也没看清楚。
小李白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找到我:“明天你去一趟齐齐哈尔,找一个叫‘小地主’的人,就跟他转达一句话:
真要是下雪了,穿多厚都没用!”他这句话我没明白,也没多问,第二天一早,我跟连野开着小李白的奔驰去了
齐齐哈尔,路上好走,走走停停开了五个小时,我们按照小李白给的地址找到在齐齐哈尔火车站前的华新宾馆。
我们把车停好后,就直接到前台打听,服务员说老板不在,最后通过电话后,服务员说先让我们在三楼开个房间
等他。半个小时后,小地主带着俩个人出现在我们眼前。小地主很年轻,看上去三十不到,但是几句话就能感觉
到这个人异常的油滑。社会气很重,“你们是哈尔滨的?”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玩弄手里的打火机。我原原本本地
将小李白的话转达给他,他半天没说话。“他妈的小李白是不是有点讪脸了?”我跟连野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件事
并不是传话那么简单。我没接话,他继续说:“帮了点忙,至于这样吗?过几句话就他妈要这么多。”他低着头
琢磨了一会,突然说:“还他妈穿多厚都没用,操,摆明了吓唬我!”我跟连野对视了一眼,我镇定一下说:
“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们来呢就是原声告诉你!至于你怎么办,跟我们说不着。”
“你们是替人办事的对吧?有些事呢的确是跟你们也说不上。”他把打火机放在桌上说。
“事儿办不办是你的事。你听清楚了,我们马上就走。”
“那你们想过没想过,你俩到了这里,能不能回得去还得两说。”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俩个人同时摸向腰间。
“这话说的,别说一个小小的齐齐哈尔了,我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既然敢来,就一定能回去。你
如果真想把我俩扣着,我敢保证,你也活不过三天。”说实话,我是真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呵呵!我开玩笑
的。走走,咱们先吃饭,彪子去安排一下……”
席间小地主不怎么喝酒,他俩个手下一直站在他身边。“你们跟小李白多久了?”“一年多!”“一年多,
就敢出来办这样的事。”“具体什么事儿,我们也不知道。”小地主一听我们这样说突然大笑:“彪子,他们居
然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敢来,哈哈!”“知道又能怎么样?”“怎么样?如果说小李白在哈尔滨是这个,那我小地
主在齐齐哈尔也是这个。”他竖竖大拇指。“不明白什么意思,你呢就痛快点,一句话,我带个信儿回去就行
了。”小地主呵呵一笑:“行!没说不行!明天就办!”吃完饭我们没有住在华新宾馆,小地主就把我们送到国
脉大厦住下,临走的时候说,明天一早就能把这个事情办完,让我们先等一天。
连野靠在床上对我说:“少白,刚才看那架势好象这事儿挺难办的,你刚才那几句整得真象样,怎么想
的?”“装呗,虎住算,虎不住他也不敢把咱俩怎样!”“什么事小李白也没说,就让咱俩过来了。”“这潭子
有多深,我也不知道啊!”
晚上天就下起雨来,飘泊一般,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我们俩个就躲在宾馆里看电视,连野看着窗外说:“你
说都他妈这个季节了,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雨?”“定有冤屈啊!”“你他妈少吓唬我啊!”
夜色渐渐凝重,雨也渐渐地停了。连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自己嘟哝着:“这他妈是城市吗?连一个美女都
看不到!”“几点了,还美女美女的。”连野说:“没意思啊,出去找个迪厅玩会吧!”我一想也是,与其这样
在宾馆闷着,还不如出去转转,毕竟第一次来。我们俩个就出了宾馆开着车满市区转悠,雨后的齐市异常清爽,
行人不多,我们俩到处打听,结果一到那都挂着停业的牌子,前前后后快把齐齐哈尔转遍了,也没找到一家开业
的。连野说:“真他妈奇怪了,今天怎么都关门了。”我把车靠在路边,拿出一支烟点上,“只有一个原因,就
是这里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个小破地方能出什么大事?”“小地方,它就比哈尔滨小一点,这个地方
我敢说绝对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山高皇帝远,狠人一定少不了。”说完我转头一看,就在车旁边有一家台球室。
“走吧,打几杆回去睡觉。”我们俩个锁好车就走了进去。结果牌子在地上,台球室却在地下,往下走了没几步
就没了灯光,但是隐约能听见里边有人说话,我们俩摸索着往前走,突然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踏进水里,
我急忙扶住墙,险些摔倒,水一下子没过脚面,鞋里灌满了水,“操他妈的,什么破地方!”连野停住脚步,站
在那里伸手拉我,这个时候身边一扇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什么事儿?”“你说来这儿能是什么事儿,
打台球呗!这儿怎么不按个灯啊?”“玩不了,这里都进水了。”我低头一看,果然这个人也是站在水里。我往
里边看了一下,灯都亮着,几个台球案子矗立在水中,我回头对连野说:“咱们是不是哥们?”“操!净说废
话!”“那好吧!”我抓住他的手,冷不防一把将连野拉下来,连野“啊”的一声也掉到水里。“你他妈什么意
思啊?”“没什么意思,看见没?案子没淹着,能玩,我们俩就在水里打!”那个中年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俩,
也没说什么就把我俩让了进去,里边还有几个人蹲在凳子上,好象在谈论着什么。我们俩个淌着水走到案子边,
案子不错,蓝色台尼,球也很新,看样子刚开业不久。
中年人估计是老板,他摆完球就站在一边看我俩打,连野一边打一说:“还他妈真没在水里打过,你也真行,
是个妞还不得说这是浪漫啊!”旁边的老板微笑着看着我们。“俩位不是齐市人吧?”“你怎么知道?”我警惕
地看了他一眼。“口音听得出来,再说当地人这几天也不会出来玩的……”“为什么?”“这几天查得紧,天天
晚上抓人。你没看我门口都没点灯吗?要不然你也不能掉水里。”“出了什么事儿?”“命案,一家三口全被杀
了……”“我靠,谁这么狠!”连野搭了句话,一杆将黑 8 打进洞。“哥们来这里干什么?”“找一个人。”
“哦,找人可不大好找吧?”“怎么不好找。”“看俩位也不是普通人,找的人估计也不是一般人,最近出大事
了,底子不干净的都跑了,你上哪找去。”“找到了。”“看样子不是惹事的人。”“谁知道他干净不干净。”
我从口袋拿出一支烟点上。“少白,你说今天晚上小地主能不能给咱俩安排个小妞。”“你刚才说谁?小地
主?”“是啊,怎么了?”话音刚落,我看见那个人手一抖,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不说话了赶紧过去摆球,“今
天你们随便玩,不要钱!”“为什么?”“不为什么,你们随便玩吧!”说完他转身回到那几个人中间。我看见
那边几个人都在看着这边,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陆续都走掉了。老板也不再过来,我们俩玩了一会就没意思了。
撂下杆子,我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示意老板交费,可他摆摆手。
我们俩个又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地下室里上来,刚到地面,手机就响了,“你俩干什么呢?怎么都关机了?”
是小李白。“没有啊,刚才在地下室可能没信号吧!”“你们跑地下室干什么去了,找小姐?”“不是,不是!
打台球。”“哦,你俩注意点,那边刚出了大案子,小地主什么意思?”“他说明天早上事儿就办好。”“行,
注意点……”回到宾馆赶紧叫来服务员,把衣服和鞋统统拿去处理。
第二天一早,小地主就赶到酒店,将一个信封交到我手上,我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也就没问,小地主又从包
里拿出两万块钱扔在桌上:“路上吃个饭,辛苦了,有时间我去哈尔滨再好好请兄弟俩……”说完就走了。我跟
连野看看桌上两叠崭新的人民币,他看看我,我看看他。“我靠,这钱是不是太好赚了,哈哈!”“别笑了,看
看信封里是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上面用蜡封着。冲着阳光也看不清楚里边是什么,摸起来很板正,一个夹
子,感觉上应该是支票一类的东西。
在酒店吃了点东西就开车往回赶,一路狂奔,连野我俩换着开,到哈市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我们直接开到公
司,到了那里,发现小李白不在,就打他手机,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我们回来了,东西怎么给你。”“你
们在公司等我,我马上就到。”很快小李白就开出现在我们面前,连野捅了我一下,我一看车上原来还坐着一个
女人,戴着大墨镜,感觉那张脸非常熟悉。小李白接过信封,撕开……果然是一张支票。“算他食相,没老爷子
他他妈这次肯定折了。”说着他把支票装在口袋里:“路上没什么事儿吧?”“没什么事儿,小地主还扔了两万
块钱。这钱……”“给你俩的,拿着花吧!”我把车钥匙递给他,他没接告诉我开着玩两天吧,过几天这车就卖
掉了。我才注意到小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一辆宝马。我们俩看着小李白开车远去,连野凑过来问我:“大
宝子说老大从北京带回来一个明星,刚才你看见了没有?好象是唱歌的?”“少管闲事吧!好久没看见邵年了,
去看看他吧……”
邵年电话里告诉我们他在安乐街弄了糕点床子,找到他的时候,我们吓了一跳,而眼前的邵年已经跟从前的
他判若两人。穿着一件白大褂,胡子好象有好几天都没收拾了,整个人显得格外邋遢。
“怎么?看我这样不习惯啊?”
“说实话,你这样我们看不过去!”
“别!千万别这么说,不管你们混成什么样,我也不后悔,我天天在这儿,我妈放心!”
连野从包里拿出一叠钱……“你什么意思?赶紧拿回去。”“我们还是不是哥们?拿着!”“当然是,所以
才不能拿这钱,别看我这个摊儿小,一个月下来也能剩下个三千两千的。”连野只好把钱揣回包里,“这儿没人
欺负你吧?”“这里都是小生意,谁也不欺负谁。”“遇到什么事儿给我俩打电话。”邵年点点头,“对了,你
们什么时候去北京?”我拿起一块小饼干放在嘴里:“没定呢,不过看小李白这个架势应该快了。”那块小饼干
异常的甜,松松脆脆的。好久没吃这样的东西了,我装了一小袋,邵年说什么都不要钱。
我在一个网吧把连野扔下,我就直接开车回家了。刚一进家门,才注意到三名警察坐在我家里。
“肖哥,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这几位是市局的同志,找你呢了解点情况。”的确旁边几个人都不认识。
“咱们出去谈,别在我家里……”我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情找我,所以我不想当着父母的面说什么。我爸
摆摆手,“就在这儿说吧!”
“我们找你呢,是想调查点事情。”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其中一个警察继续说:“之前我们听肖说,你也
曾经是咱们警察队伍中的人,所以找到你希望你帮忙,我想你这个觉悟还是有的吧!”
“这是我的证件……”
“不用了,说吧,想知道什么?”
“我们只是了解情况,严宁你认识吗?”我点点头,“我们集团的会计,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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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死了?”我非常意外,“怎么死的?”
“具体原因我们还没查出来,看上去象是正常死亡,但是我们觉得中间疑点太多。”我从包里拿出烟,给他
们递过去。
“我们也不瞒你,她是前天突然死在家中,据她父亲讲,严宁一直就很老实,平常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自杀
是绝对不可能的,开始我们以为是正常死亡,可是调查以后才知道,死者从来就没有什么病史,身体也很好,这
样的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你们为什么找到我呢?”
“你别多想,我们调查出来,最近一个月左右,她得到了一所新房,过户手续上有你的名字……”
“那房子不是我的,是我们老总的。”
“你是说小李白!”我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送死者房子呢?”“小李白说严宁跟了他七八年,集团准备到北京发展,严宁因为父亲身体不
好,去不了,小李白觉得她是功臣,就送了她一所房子,手续是我代办的,前前后后就是这样的。”
“就因为严宁跟了他七八年吗?公司里不止严宁一个这样的人吧?”我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到
这个公司才一年多,很多以前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
“一出手就是就三十多万的房子,你不觉得有点太大方了吗?”
“这不算什么,小李白不把这几十万放在眼里。”
“好吧,不早了,打扰了,今天谢谢你!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们联系。”临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
我看一眼:黑龙江省公安厅反黑大队……
他们离开以后,我没吃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那里抽烟。回想着小李白在办公室里跟严宁的对话,还
有我给严宁送钥匙的时候,她愣神的样子。
第二天,柴姐突然约我,我按照她给的地址,来到位于中医学院里的一间化验室。
“柴姐,听肖哥说你调到市局了?”
“小肖嘴可真快,才几天的事儿啊。”
“姐,找我什么事?”
“找你来呢,是看在咱们从前的关系上,也是看在咱们都跟过刘队的份上……”
“我晕了,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咱姐们不绕弯子,就是严宁的案子……”
“肖哥找过我了,但是我真不知道。”
“我做了法医少说也快十年了,但是我就从来没见过人能这么没症状地死去。”
“你怀疑……”
“做我们这行的不能怀疑,但是我到现在也的确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正说着,肖克推门进来,“你来了!”我点点头,继续听柴姐说。“这个案子之所以离奇,就是因为死者没
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生理病变,就这么死了,你觉得可能吗?”
“姐,你说的我都不懂,你问吧,我知道什么说什么。”
“小李白为什么送房子给严宁?”
“这个我跟肖哥说过了,小李白说严宁跟了他七八年了,他要去北京,这房子空着有是空着,而且小李白又
不在乎这点钱,所以就送给严宁了,就这么简单。”
“听上去合情合理,严宁死之前只有你接触过她,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呢?例如身体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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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真没有,只是觉得很意外而已。”
“严宁在你们公司主要负责帐目对吧?”肖克插话问。“是啊?总会计师,财务一把手。”“小李白生意做
那么大,肯定有些违法的事情,我可以不可以这样理解,严宁一定掌握小李白所有的帐目情况。”“这个我说不
清楚,平时接触不上。”“老弟,我跟你说句实话,小李白的事儿多了,多少次准备立案,都莫名其妙地被撤消
了。我们都知道他有背景,这次严宁的死绝对跟他有关系,但是我们真的就找不到一丁点的证据。”“肖哥,如
果我知道,我不说我出门车撞死,我跟着他,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肯定不做的。”“哎呀,不是这个意思,你去过
她家吧,你知道严宁这一死,就剩下她父亲一个人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吧?这是人命啊,我们侦破不了这个
案子,我们怎么向她父亲交代。”“但是,以我对小李白的了解,我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杀严宁。”“理由只
有一种——灭口。”我顿时一愣。
肖克和柴姐都不说话了。灭口?难道小李白真的会对一个女人下此狠手?
肖克把一份材料递给我,“我调查过小李白的档案,这个人了不得,属于高智商的那种人,而且最可怕的就
是他毕业于化学系,也就是说,他如果想杀人,其手法一定很独到,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柴姐,我想问一个
问题,就算小李白杀死严宁,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觉得使用什么化学药剂最有可能?”
“坨盐!”
“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这种化学物质可以通过……长期处于这种空间下,人就会慢慢死去,而且从身体组织中无法查出,目前是
国家空白。”
(因涉及到出版规定,为不教唆他人使用此方法,故此删除坨盐导致人死亡的具体细节。)
从柴姐那里出来,脑袋晕乎乎的,我从肖克失望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个案子破不了。
《我的黑道病历》
(十六)
从实验室出来,突然觉得很累,就象有一层白纸蒙在脸上一样。开着车回了家。手机一关,世界清净了,晚
上怎么也睡不着,有些事情却总也想不明白,第一次失眠。次日,已经十一点多了,我还躺在床上,突然听见楼
下汽车的防盗器响,我跳起来,透过玻璃一看,连野在下面冲我摆手。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老法的生日,小李白说
过要我过去。但是我真不想去,第一,那种场合不喜欢。第二,我不想见到那个傲慢无礼的媛媛。但是没办法,
小李白说老法指名要我去,我特意穿了一套黑色立领西服。
“我说大哥你手机怎么关机啊?又不敢打你家座机。”“怎么不敢打啊?”“没什么,你今天怎么穿得跟一
个打手似的。”
“怎么了?今天去老法的生日,不穿成这样,怎么对得起他啊……”
连野我们上了车之后,连野说:“老大让你给他打电话……”
我们直接到了,江边的香格里拉。我把连野扔下,直接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在找位子的时候,我看见了
那辆红色跑车。停好车,我走回来看了一眼撞过的地方,已经修好了。
“还敢惹我,我就给你撞报废了!”“别的,万一她成了我老婆,那也是你弟妹啊!”“你拉倒吧,天天看
谁都喜欢。”我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一楼,在门口一大厅,老法过生日,包下了整个三层,从一楼门口到三楼,楼梯两边都是花篮,密
密麻麻排到了楼上,我顺着花篮走到三楼。正对楼梯的就是礼帐台,很多人在那里交了钱之后才进去的。我注意
了一下,凡是给钱的都是一叠一叠的,也有几万的。我站在门口向大厅看了一眼,果然气派,大厅正中间有一道
特别显眼的大横幅,上面写着“恭祝法东生日快乐”的金字。此时已经来了很多人。熙熙攘攘的,居然还有几个
电视台的主持人,这个大厅俨然成了一个蔬菜市场。粗略的算一下至少应该有七八十桌,两边的包房也是人头窜
动。我找不到连野了,就径直往里边走。服务员一个个忙得跟老鼠一样,我掏出手机……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一回头……
“哟!大哥,你也来了!”
“我大军在这里,什么都不算,来不来都一样。”
“呵呵,那你还来!”
“这事儿……没办法必须来!”
“你坐哪了?”大军指指大厅一个靠边的台子。“那行,大哥,我找找大哥,一会过去找你!”大军点点头,
消失在人群中。
打通了连野的电话,我就站在门口等,过了一会看见连野从拥挤的人群当中朝我走过来。他把我带到了一个
包房,我推开门,这是一个近八十多平米的包间,只有一张大桌子,周围能坐下近三十人,房间装修得异常华贵。
“少白,坐这儿!”小李白冲我们摆摆手。我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没一个认识的,但是看身价一个个都象个
爆发户似的。手上的钻戒、金表闪闪发光,奇怪的是这一桌上没一个女的。我刚坐定,小李白就开始给我介绍周
围的人。“这个是南岗的生子……这个是香房的瘸子……这个是刑警队的……”近的,我握握手,远的点点头,
我还没坐下,一个胖子指着我的手腕说:“小兄弟,手表不错啊。少说几十万吧?”我愣了一下,急忙笑着说:
“假的,假的。”“我看不象假的,这样吧,不管你真的假的,我拿我的跟你换。”说着摘下手表递过来。自从
小李白送我这块表以后,我还真没打听这表多少钱,估计价格不菲。我没去接,摆摆手说:“大哥,我不能跟你
换。”“怎么不给我生子面子?”“对不起,这表对我很重要。”说完我看了小李白一眼。小李白非常满意地笑
着。从中圆场道:“生子,你要是喜欢,哪天我送你一块,小孩能有什么好表。”生子把表戴回手腕上,狠狠地
看了我一眼。
连野在我耳边嘀咕说:“刚才我看见媛媛了,哎哟这个漂亮啊,我都看傻了。”“没出息,你要喜欢,赶紧
的!那样的女人我可受用不起。”“这个可你说的!”外面大厅开始传来歌声,听说老法从北京请来很多明星,
一会有演出。小李白跟旁边的人小声地说着什么,我示意连野出去呆会。我们到了大厅,此时在台上演出的是一
个穿着黑皮裤的秃头小伙,歌声沧桑浑厚,若干年后才知道此人正是零点乐队的主唱。我跟连野站在一根柱子旁
看着节目,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我们俩个就返回了包房。回来的时候看见老法也在这个房间,正坐在当中,嘻
嘻哈哈地说着什么,我一进来,他一看我。就指指我说:“就这小子,居然敢撞我姑娘的车,你说他牛逼不牛逼
吧?后来才知道是小李白的人,哈哈!”小李白赶紧圆场:“我这个兄弟脾气不大好,少白还不赶紧给你法叔敬
杯酒!”我拿起茶杯:“法叔,我不喝酒,就以茶代了!”“以茶代酒?你以为你在跟谁喝酒呢?”旁边的生子
说了一句。我看都没看他,把茶水喝了。“跟谁喝都一样,我不喝酒。”大概是这个人点题了,周围的叔叔辈的
人都七嘴八舌地说,“小辈的这么不懂规矩!”“这小子果然狂,叫什么少白,听说过。”我注意到小李白用勺
子敲了一下桌子,“当”的一声脆响,那些人都不说话了。小李白把眼前的酒端起来:“法哥,我这个兄弟的确
不能喝酒,我替他敬你一杯!”小李白一饮而尽。老法点点头,“没什么,这小子的脾气我喜欢,象我年轻的时
候!哈哈。”小李白放下杯看了我一眼,老法指指我说:“小子,有对象没有!”我摇摇头。“给我做姑爷
吧?”我脑袋嗡一下,“这个……”“哎哟,还拿上了,我们家媛媛配不上你吗?”小李白笑着说:“年轻人的
事儿,他们自己做主,我们不干涉,来来,喝酒,喝酒。”我一身冷汗。
吃了一会,我就悄悄地退了出来。刚走出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头发盘在脑后,穿了一身黑色礼服长
裙,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在看人,我就后悔了,因为她也正在看我,我急忙转过头。“怎么,撞完了对
不起都不说一声啊?”我装作没听见,“喂,我跟你说话呢?”她打了我一下。我头都没回,就往卫生间方向走
去。“喂!你耳朵聋啊!”我急忙钻进卫生间,唉!安全了,我真不想惹这个女魔头,在里边磨蹭了半天,才走
出来,“你躲哪去?”吓我一跳,她竟然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你干嘛没完没了的,非让你爹把我腿卸了你才高兴是吧?”
“在哈尔滨,我不发话,没人敢动你。”
“别跟我说这些,又不是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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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装!我告诉你,今天起我就说你少白是我老公,我看谁敢跟你!哼!”说完丢下一个美丽的背影走了。
我当时没把这话当回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遗憾地慨叹道:“多漂亮的女孩,居然男人婆的脾气!”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屋人随着老法来到外边。我跟连野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媛媛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搂住老法的胳臂。好象说着什么,老法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笑了。台上一断相声,博得大家一片笑声,老法走上去,
拿起麦克风开始发表生日感言。开始说的什么,没听清楚,就见他扬了扬手腕,“……这个是我姑娘送给我的礼
物……”一块金表。连野在我耳边说:“真他妈有钱,把她泡上什么都有了。”“去吧,我绝对支持你!”这个
时候媛媛款款地走上去,抱住她爹老法亲了一下。“感谢叔叔阿姨来参加我爸爸的生日,媛媛这里有礼了……”
说着一作揖,台下一片掌声。
“你瞧她那小样,不行了,我一定要泡她,太合我胃口了。”我感觉连野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别扯没用的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急什么,我多看她几眼,以后去北京了就看不着了。”
“那你自己看吧!我到楼下呆会儿!”我自己坐在大堂的咖啡角里吸烟,要了一杯卡布其诺,慢慢地喝着。
“我也喜欢喝这个,你怎么跟我一样……”我一抬头,媛媛此时正站在我的面前。
“是吗?那你自己在这儿喝吧,”我一转头“服务员埋单。”
“你?”我笑笑,“我怎么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服务员走过来,“不用他结,我签单!”
“我还就告诉你,你躲不起,今天开始,你躲哪我就追到哪!他妈的就别人追我了,今天我就试试追别人什
么感觉。”
“别费劲了,我这个人又不帅,又没钱,咱们不是一路人,你干嘛非跟我过不去啊?我告诉你,我哥们特喜
欢你。人又帅,我帮你介绍介绍吧!”
“你给我闭嘴,王八蛋,你拿我当什么了。我告诉你,你等着,我媛媛什么能力你以后会知道的。”媛媛转
身走了。
我暗自偷笑,过几天我去北京了,你哪找我去。
她走了,我继续坐在那里喝咖啡,几支烟过去了,连野才满脸通红地从里边走出来。
“不行了,我再喝我就趴下了……”
“不能喝就别喝,装什么啊!”
“没你那么有脾气,满桌就我最小。”
“那你还不跟我学,躲!”
“躲个屁,我刚才看见媛大美女气冲冲地上楼了。我跟她说话都没搭理我,说实话我是真喜欢这种类型
的。”
“那你追吧!”
“你说,论长相我连野应该不比你差吧,喜欢我的小货也是一堆一堆的,可她怎么偏偏就喜欢你呢?”
“女人跟男人一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把她看轻点,她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别扯这些了,我听不懂,在我眼里就两种女人,一种能上床的,一种不能上床的。”
“狗屁哲理!那你对这个媛媛呢?”
“她不一样,她这样的应该是能上床,但是舍不得上床的那种。”
“什么上不上,别说这些了,问问老大什么时候走?”
“刚才我问他了,他说再等会儿!”
“真他妈烦,这样的场合太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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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上次嗨药那小妞后来联系你没有?”
“哪个?”
“双龙那个……”
“没有!”
“估计是那天晚上吓着她了。还是大宝子狠,把人家拉出去开房了,你说睡了就睡了,现在好,粘手上了,
跟人家处上了。”
“你少说这些,人家愿意处是人家的事儿,你搀乎什么!”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找个女人呢?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他妈蛋,拿你老婆试试。”
“好啊,你说哪个吧,我连野对女人从来不在乎。”
我一拳打过去,他大概是喝多了,没反应过来,正好打在脸上。“哎哟,你他妈真打啊!”“哈哈,活该,
我告诉你,你天天在女人堆里折腾,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终于把小李白等出来了,他跟老法从里边拉着手走了出来,第一次看到俩个中年男人手拉手,感觉有点恶心,
再一看,俩人都喝高了。走到近前,老法一搭我肩膀,“这小子我喜欢,我姑娘也喜欢,做我姑爷吧!”我没说
话,忍着他那身酒气。他转过头对小李白说:“兄弟,今天你能来我老法非常非常的高兴,给面子,在哈尔滨,
那些人都是孙子,我只拿你当朋友。没说的,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老法过不去……”老法说着酒话,那只手
还始终搭在我的肩头上。老法说得起劲,手舞足蹈。我的身体也跟着摇晃。我心想,如果这个人可以成为我的岳
丈,那媛媛才是真正的黑道公主呢。终于他们结束了酒话,小李白对我说:“把你法叔送回去……”为什么是我,
没办法,只能搀扶着老法上楼。上了一半,他身子一晃,我急忙搂住他的腰,那一瞬间,感觉到他腰上别着一把
手枪。我突然想,坐在老法那张桌子上的人,警察的枪是别在外边的,而老法这样的人枪却别在衣服里,社会黑
不黑是不是就看这个。
好不容易扶到三楼,将他放在沙发上,“法叔我走了。”“姑爷,喜欢这东西吗?送给你好了。”他说着从
后腰把那支手枪拽出来。我以为他喝多了,现在看来,他充其量醉了一半。我赶紧摆摆手,老法哈哈大笑。这个
时候媛媛走过来:“老爸笑什么呢?”“没什么,我这个姑爷有点意思。你们聊吧,我进去接着喝……”他站起
来,身子一点都不摇晃,笔直地走进了包房。我转身想走,她一把抓住我,“唉!哪去?”“你放开!”“放开
可以,把你手机给我。”“给你干什么?”“你给不给吧?”我拿出手机递给她,她在我的手机上按着。“给你
了,我不要了。”我转身就走。后边传来媛媛的喊声:“站住,你的手机……”
我下了楼,小李白跟连野站在门口,连野说:“老大说,有事儿跟咱俩说。”“走吧!别在这儿说。”小李
白笑笑,我们开车去了南岗的兄弟面包房。在里边一个卡座上,小李白要了点喝的东西,“少白,我想咱们后天
就走,眼看就年底了。我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完了。”“这么急?”“老爷子已经过去了,那边还有很多事儿要
干。”“好吧,我已经跟家里说完了,随时都能走,小纪那边也没什么问题。”“我的意思是人太少了!”“还
要几个?”连野一旁搭了句。小李白正了正身体说:“你们呢,这几天,在找几个能干的兄弟。毕竟是北京,不
比哈尔滨。”连野说,“这个事交给我吧!人不有的是!”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小李白转过头,“只要你不说不去北京,在我这儿就没什么叫事儿的。”“昨
天警察去过我家……”“还是从前的事儿吗?不是都铲平了吗?”连野接到。我看着小李白说:“不是,是严宁!
她死了……”“严宁死了?你听谁说的。”“警察说的!”此时我紧盯着小李白,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破绽。他
一拍大腿:“哎呀!多他妈好的姑娘啊!我就说让她跟我去北京,她就是不去。”“警察好象是怀疑我有问题,
他们比较关心那房子!”“房子怎么了?在哈尔滨我房子多了,只要我愿意,给谁一套不是太正常了吗?怀疑什
么。”“警察说严宁死得很蹊跷,没什么原因,要不明天我们去看看吧?”“明天?最近事情太多了,先别去了。
抓紧时间准备去北京,越快越好!”说完,他站起来自己向外走去。
小李白拉开车门回头对我们说:“找个地方把车好好整一下,别跑半道上趴了!”“都修哪台车啊?”“这
辆奔驰反正也是卖,那两台 A6 留下!”小李白坐到车里,“你们电话别关机!”我们俩个点点头,我一摸才想起
来手机还在媛媛手里,小李白开车走了,只剩下我跟连野。
“这可真就快走了,你这边还有什么事儿吗?有仇的报仇,赶紧的。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没什么仇人,就是有些事弄不明白。”
“我就发现你吧,天天没事瞎琢磨,小李白真有什么底子,不早进去了。”
“你他妈懂个屁,算了,不跟你说了。小姐结帐……”
“一会儿你把我送到公司去,我去开那台车。”
“走吧!我把这台车也开回去,顺便去宣化街把车整整!咱俩一块去吧!”
“我今天有事儿……哈哈!”连野挑挑眉毛。
“随便你吧!你能有什么事儿,净他妈是女人的事儿!”
“这个你别管,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快走了,找个地方嗨一下!”
“拉倒吧!我不去,你爱去自己去吧!”
“少白,我就发现你吧,有时候,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装!穷装!”
“我装什么了?”“别废话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来兄弟就别做了。”
“连野,你他妈赶紧把这话收回去!我真跟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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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把钥匙给我,我开!”
我开着车到了宣化街,车没什么毛病,换换机油,顺便把车里清洁了一下。他们在那里刷车,我拿出烟,走
到街边抽烟,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对面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跟踪我?我站在对面看着那台车。一支烟抽完了,我刚
想转身进去。
“少白!”跑车一边的玻璃放下来。媛媛探着脑袋朝这边喊。她见我停住,就冲我摆手。我想起了手机就走
了过去。
“什么事儿?”
“你上车!”“不上,上了下不来怎么办?”“求你了!”此时的媛媛已经没往日的刁蛮,取而代之的是一
脸温柔。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就这么招你烦吗?”
“烦?我哪敢啊!”
“你不这样行吗?我媛媛长这么大,没喜欢过谁,但是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唉,我就纳闷了,人这么多,你干嘛非跟我过不去呢?”
“这不是过不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想见你!”
“别说了,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爹是老法,纯刀枪,全哈尔滨没人敢惹,你又是他的宝贝姑娘!我压根就没这个想法!”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漂亮吗?”
“不是这个,我实话告诉你,我心里有人!明白了吗?”
“谁,是那天双龙的那个吗?你眼神是不是有问题,喜欢那样的村妞!”
“你赶紧闭嘴!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媛媛第一次这样求人,真的!在哈尔滨没人敢这样对我。”
“是啊,在哈尔滨,你们家人多牛逼啊!我害怕。所以我得离你远远的。”
“行!你真行!人家喜欢你,你就这样对人家!”说完,两只大眼睛,居然滚下泪水。
“唉,你别哭啊,你爹看见了,不把我整死啊!”
“就哭!”说完趴在方向盘上大哭。平素里嚣张跋扈的媛媛,此时才多少有那么一点女人味。
“那你哭吧!我走了。”说着我拉开车门。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扑到我怀里。迟疑了很久,我轻轻地搂住
她。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要去北京了,所以咱们不能处朋友,明白吗?”
“干嘛去北京?”泪水就象让她吃了一样,干干净净地一张脸看着我。“小李白要过去,我们也跟过去。”
“我听我爸说,小李白的后台去北京了,很多人想整他,所以他必须得走,不走他就得死!”
“这个我知道!但是有这么严重吗?”
“那你不去不行吗?我自己有个旅行社,你跟我一起干吧,我让你做总经理!有我爸,谁也不敢跟咱们抢生
意……”
“那我不成了吃软饭的了,我不干!”“不是吃软饭,真不是,你别这么想啊,我只希望你别去北京了。”
“不行!都定完好了,一帮兄弟呢。我能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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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爸说,让小李白不带你去。他不敢不给面子!”
“千万别的!我已经决定去了。”
“别去了,跟我在一起吧!”
“真不行!哈尔滨我呆够了,想换个地方。”
“为我留下好吗?”我摇了摇头。
“你们什么时候走?”
“估计这几天吧!”
“啊?没一个月就过春节了,过完节再走吧!”
“这个我说了不算!”
我们俩个一直在车里坐到晚上七点多,她始终靠在我的身上。
这个时候,媛媛包里有手机响,她打开包,把我的手机拿出来。“你的电话……”我接过来,一看号码是连
野。
“大少爷,我在夜猫呢,别跟我说废话,赶紧过来,给你介绍几个小货……”没等我说话那边就挂断了。
“谁啊?连野,就今天跟我在一起的那个。”
“有事儿吗?”
“他说快走了,这几天好好嗨嗨!”
“别去了,多陪陪我。”
“说好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媛媛想了想,点点头。
“道里的夜猫知道吧?我去开那台车!”媛媛点点头。两台车一前一后直奔道里。
到了那里,我停好车,拿出手机准备给连野打电话,可我又犹豫了。
“怎么不进去?”
“不知道怎么跟连野说。”
“说什么?”
“他是特别喜欢你的,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了。我怕他有什么想法。”
“少白,我说你没事吧!谁喜欢我我就跟谁啊,他想追我,也得行啊!走吧!”媛媛拉起我的手就往里边走。
我拨通了连野的电话,电话里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连野喊了一声:“209!”就把电话挂了。“他们在
哪?”“209!”“二楼都是小包,怎么玩啊?”门口的服务员都认识她,媛媛叫住一个领位说:“把大成子给我
叫来,就说我来了。”“大成子是谁?”“这儿看场子的!”领位走了,媛媛问我:“让大成子给咱们换个大点
包房。”我拉住媛媛,“你能不这样吗?我是个男人,你别表现得那么强好不好?”“少白,这个你也在乎
吗?”“是的,我在乎!”媛媛不说话了,生气地站在一边。里边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足有两百斤的一个
胖子,秃头,走路呼哧呼哧的。远远地就叫:“哎哟,大公主来了,难得啊!”媛媛勉强笑笑,“这个我是我男
朋友少白。”“少白,动力的那个?”我看了看他,“怎么你认识我?”“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刚起来的新人,
小李白的金牌打手……”“哎呀别废话了,我朋友还在 209 呢!”媛媛不耐烦地说。“过来一个,把我们大公主
带到 209 去!”大成子喊过过来一个服务员。
我从来没来过夜猫,就随着服务员往里边走。走廊很阴暗,眼睛有点不太适应。到了 209,推开门,连野跟
一个女孩,正闭着眼睛沉浸在摇头丸的幻觉中。我跟媛媛悄悄地坐在一边,服务员送来两瓶红酒和一个大果盘,
说这是送的。我当然知道,不是我少白的面子,而是因为媛媛,或者说因为媛媛他爹。
这样的音乐听多了,根本没有旋律可言,但是却能让人摇头,时间久了,干巴巴摇头就没意思了。这个时候,
出现了摇头丸,摇头丸的作用就是迫使你摇头。摇到筋疲力尽为止,所谓的嗨,实际上就是药力发作的最后时刻。
连野常说一句话:摇头不吃药,就是瞎胡闹。我问过连野这个东西有没有依赖,连野说:“严格来讲,没有海洛
因那种要死要活,无非就是不吃觉得没意思。”他的话我半信半疑,因为他每次都要弄好几片。
媛媛说要去卫生间,我把她的包拿过来,放在身边。这个时候连野搂着那女孩子走过来,这个女孩没见过,
“让你早点来吧,刚才还有一个呢!”“不用了,我自己带来一个!”“真的假的?哪呢?让本少爷验验货
色。”“去厕所了,你认识的。”“我认识,别是我手上过过的。”“滚蛋!你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中华
儿女千千万,漂亮小妞围我转……哈哈!”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媛媛去了很久了。“人呢?不是逗我呢吧!”“真
上厕所了,包还在我这儿呢……”我起身出去。
楼道里非常窄,灯光也灰暗,我顺着牌子走向卫生间。刚一拐过墙角,看见媛媛被一个男人挡在那里……我
急忙走过去。
“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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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有病,我根本就不认识他,非拉着我跟他交朋友。”我再看那个人,一手扶着墙,眼睛发直,另一
只手抓着媛媛的衣服。
“把手放开!”他看了我一眼。“滚!这妞我看上了,别他妈跟我争,小心我整死你。”
“放开!”“让你滚听见没有……”话没说完,一拳就朝我打过来。我一躲,地方狭窄,还是打在肩膀上。
“赶紧滚!”我趁拳头还没收回去,双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照着他空出来的肋骨上就是一脚。他往旁边摔过
去,脑袋磕在墙上,“咣当”一声,“啊……你他妈敢打我……啊!我杀了你。”我急忙把媛媛拉到身后,那个
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他妈敢打我,啊?今天我非整死你!”说着又冲了过来,我一推媛媛,“你先走…
…”媛媛愣了一下,“你先走,快点!”此时那人已经到了近前,伸手抓住我的衣服,我往后一退,却没有挣开,
我看着那人的膝盖朝着我的肚子踮过来,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了一下。他力量很大,我的手没有挡住,膝盖踮到
我的肚子上,一股酸水反上来。他并没有罢休,接着用膝盖袭击我。衣服是套头的,所以我挣了几下都没挣出去,
在这样踮下去我就废了。他似乎是累了,稍微停了一下,我腾出两只手,右手握拳,照着他的喉咙就是一拳,在
部队训练的时候,通常是至人死地才使用的“关喉”。他大概是喝多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一拳正好打在他的
喉管上,我听见一声脆响,他捂着脖子踉跄着倒在地上,接着满地翻滚。媛媛站在一边愣住了,在哈尔滨没人敢
跟她这样。全部过程一分钟不到,这个时候才有服务生跑过来,看看地上的,又看看我。急忙转身跑了。过了一
会,那个大成子才跑过来,“怎么回事儿?”“他调戏我!”“调戏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吧!”大成子走过去,
拎起那个人,那个人满脸通红,指着脖子,呃……呃的说不出话。大成子抓住他的脖子,“知道她是谁吗?老法
的女儿,你他妈真是活腻了。给我打!”大成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服务生冲过来,拳脚相加,那人再也爬
不起来了。“扔到外面去!”几个服务生抬起那个人就往外走,经过我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看见他脸上虽然有
血,但是已经有呼吸了,估计是刚才一顿暴打把他的气管通了。
“大公主,实在对不起,这事你千万别跟你爸说。千万别说,他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出这样的事儿,不把我
废了才怪呢!”大成子陪着笑脸说。媛媛没搭理他,拉了拉我的衣服,“少白没事吧!”我摇了摇头,但是肚子
里面有点疼,估计刚才那几下伤到里边了,有点不敢直腰。我勉强笑笑,“没事儿!回去吧。”媛媛想搀我,我
摆摆手,但是我却牵住她的手。我们回到了包房。媛媛刚一进门,连野愣住了。“少白,你说的不会是她吧!”
我点点头。“你不是说不……算了。把音乐关了,真他妈烦!”连野往后一靠,陷在沙发里。那个女孩走过去把
音乐关了,“怎么?你不嗨了。”我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我往下一坐的时候,有种想吐的感觉,肚子里边开始
折腾。“我们是不是朋友?”连野抄起桌上的红酒子,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我。“那还用说吗。”媛媛坐在一边也
知道怎么回事。“我看不是,真的!”说完将瓶子摔到地上,玻璃四溅。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你他妈又抽哪门
子疯。”“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她,当时你说你不喜欢她,但是现在你在干什么?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喜欢谁,谁就是你的了。再说你不是也没闲着吗?你他妈是不是今天嗨错药
了。”就这样对峙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屋里静静的,谁也不说话,连野突然站起来:“都他妈滚蛋……”说完
连野抓起衣服冲出房间,那个女孩追了出去。
“你们说什么呢?”媛媛问。
“没什么?他吃错药了。走吧!咱们回去吧!”我带着她走出夜猫,“我看你好象有点不对劲,坐我的车回
去吧,你把车放这儿吧,我让他们看着。”我伸手拿钥匙的时候,我发现三个人朝我这边走过来,他们身后还停
着一辆黑色的切诺基吉普车,灯开着没熄火。“媛媛,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让你走你就走,听见没有。”
“往哪走?”嘴上说着手没停,赶紧打开车门……这个时候三个人直奔我跑过来,我预感不好。我一推媛媛:
“赶紧走!”这个时候三个人冲到了车前,我上了车把车门锁上,其中一个人从大衣里抽出一把五连发,对着车
玻璃就是枪,我急忙压低身子,车玻璃顿时粉碎四溅。我伸手去掏手抠里的手枪,我的手刚摸上枪,一支枪已经
从车窗伸进来,顶在我的头上。“动就打死你!下来!”我放下枪,从车里出来。这个时候,从吉普车上下来一
个人,头上缠着绷带。走到跟前一看,正是刚才那个人。“就是他,给我废了他!”枪口变成了枪托,砸在我的
头上,脑袋一昏,差点摔倒,我极力镇定自己,我扶着车门想让自己站稳点。“操你妈的……”接着胸口又挨了
一下,本来刚才就有点不舒服,这一下正好打在胃部上,我当时忍不住,吐了出来。嘴里咸的,我用手下意识地
擦了一下,是血。我想还手,但是手没一点力气,怎么也抬不起来,接着又是几下,我站不稳,倒在了车旁。耳
朵里阵阵耳鸣,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身上的痛苦也没有了,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哭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媛媛正拉着我的手,满脸泪水。“我没死啊?”
媛媛摇摇头。“你别说话……”媛媛擦着我嘴上继续流出的血迹。我看了一眼四周,原来是在车上。“去哪
儿?”“医院!”“去医院干什么?”“你受伤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极力保持不睡过去,但是最后还是
坚持不住,眼睛闭上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公安医院的病床上。媛媛守在旁边,“看样子我没死啊?”我勉强笑笑说。媛媛握住
我的手,“你没事儿了,就是伤着肝脏了,内出血,没什么大事的。”“胆儿破了吗?那以后我是不是胆儿就小
了啊?”媛媛摸着我的脸说:“你别说话了!”她眼泪流了下来。“我有点饿……”“你现在不能吃东西。”
“那我饿啊。”媛媛靠过来,在我的唇上吻了下去,好久,她捧着我的脸凝视着说:“还饿吗?”“饿……”
后来媛媛告诉我,大成子他们闻讯赶来,打我的人当时就被抓到了,后来才知道是肇东的几个人。媛媛说:
“我爸也过去了,看你伤成那样,当场就给大成子好几个耳光,说他没照顾好他姑爷。”“姑爷?”“是啊,我
爸就这样叫你的。”“我可没说娶你啊?”“你不用说,你必须娶!”“那几个人呢?”“我爸把他们拉江北去
了……”“整死了?”“不知道,我看我爸挺生气的,估计那几个王八蛋好不了。”
第二天小李白和大宝子来医院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是跟连野在一起吗?他哪去了?”“他有事提
前走了。”“提前走了?”我点点头。小李白扔给我一万块钱,“尽快康复,医院的费用我已经交过了,你这个
伤在这儿也能治,我就不给你转院了。”“这钱我不要。”“拿着吧!老大给你的。”大宝子边说边将钱塞在我
的枕头下面。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问小李白。“等你好的……”“你们别等我了,我好了去北京找你们。”小李白突
然摸摸口袋:“大宝子出去买盒烟……”小李白看着大宝子关上门才小声说:“少白,我等你好的,咱们一起走。
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你这个时候我不能把你自己扔下不管。”“我真没事儿!”“别说了,把我当大哥就别在
说什么题外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哑在那里。“听说,你跟老法他女儿……”“放心吧,我会处理
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因为我意外受伤,小李白为了等我,把去北京的日期推迟了,关于去北京的这个事情媛媛也不断地劝我不要
去,但是我似乎去意已决,所以一直到我出院那天。媛媛仍旧没有放弃她的劝说。当然这件事没敢告诉我家里,
怕他们担心。我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小纪几乎天天来一次,刚住院那会,邵年也来看过我。而连野却一次也
没来看我……
出院那天,媛媛在新加坡摆了一桌,我这边只叫了小纪过来。给连野打电话的时候,他没说来不来,哦了一
声就把电话挂了。媛媛这边的朋友却来了很多,而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她好象在我这次
受伤中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我一直小心地笑着,饭吃到了一半才看见连野的身影,小纪跟他打了声招呼,连野
就好象没听见一样。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连野不说话,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媛媛几次端起酒杯,他都是无
动于衷。最后,他从包里拿出那条项链,放在我的面前,在场的人一下子静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想戴了。”我突然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我把项链拿起来,递给小纪:“给你了!”小纪
接过去,放在面前。连野起身就走,没走几步却站住了。他拿出手机:“邵年,今天少白出院,你是不是应该过
来一趟……忙什么忙,过来一趟你能死啊……关了不就得了,那个小破摊子能赚多少钱……好……在新加坡……
你快点。”他撂了电话,仍站在那里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也没心情理会
他。我觉得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没了。
邵年赶到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媛媛和小纪了,连野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少白,不好意思,给你…
…”他递过来一包我喜欢吃的饼干,连野看见邵年来了,转身回到这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
“邵年,我想喝酒,你去买几瓶……”说着扔出一百块钱给邵年。这个举动让我感觉非常意外。“你干什么?
你有钱啊?”我真有点按捺不住。连野没搭理我,继续对邵年说:“你去不去吧?”场面异常尴尬。“连野你他
妈到底什么意思?想喝酒叫服务员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让邵年去买!”“邵年你去不去?”连野很坚决。媛媛拉
了我一下招手叫服务员……服务员走过来,连野用手一挡:“今天我就要邵年去买,亲自去买!”我刚想站起来,
邵年却一笑,“我去买,我去买,谁让我来晚了。”服务员跟着邵年去了吧台。我冷冷地看着连野,此时的他我
感觉非常陌生,他突然把一个空酒瓶子握在手里……难道他要跟我动手。我回过头看邵年,却发现邵年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我站起来向那边看过去……我也僵住了,小纪也站起来。邵年回来了,脸色冰冷,牙齿咬得嘣嘣直响。
“邵年,你是不是男人!你现在变成一个熊包了你知道不知道。”连野说完掐着酒瓶子就冲了过去,我跟了过去。
在我们的面前的正是邵年的女友杜杜,正跟一个中年男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连野走过去,杜杜急忙从那个男人
的怀里挣脱出来,“你们……”“闭嘴你个贱货!”连野指了指杜杜。一把抓住那个人的头发,“你知道她谁啊
你就敢泡,啊?”那个男人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我……我……”连野手起瓶落,连野遵循了大军的酒瓶使
用方法,那个人的脑袋上,酒水混合着鲜血一起流了下来。我们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时候邵年冲过来
一把拉住连野,“别打了,别打了,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说着拉起连野就往外面走。媛媛拉拉我:“她是谁
啊?”“邵年的女朋友!”“他女朋友?怎么跟别人在一起……”“这还用问吗?”“走吧!”媛媛看了一眼傻
在那里的杜杜,随着我们走了出来。广场上,邵年站在那里,连野蹲在地上。我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连野在哭。
“媛媛你先回去吧,我们几个有点事情。”媛媛点点头,“一会我给你打电话!”便开车走了。连野哭了一
会,站了起来。“邵年啊邵年!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了,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在一起。”邵年低着头不说话,我
蹲在他身边说:“女人有的是,邵年,你把这个贱货忘了吧!”邵年还是没说话。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个时候那
个中年男人捂着脑袋从酒店里走出来,邵年抬起头,我看见他眼睛在喷火。那个男人向自己的车走去,连野说:
“你他妈还是不是邵年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孙子了。”邵年的拳头松开了。冲着我们一笑:“你们还不知道吧,
其实……我们……早就分手了……”说完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连野蹲在地上,“咱们的关系完了,邵年他妈从良了,最好的哥们夺走了我的女人。”
“连野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媛媛喜欢不喜欢你另说,我他妈什么时候抢你的女人了,媛媛什么时候说喜欢你
了,什么时候跟你处了,我看你是分不清好坏了,我跟你抢女人……”
“少白,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她吧,说过吧,你当时怎么说的,记得吧!如果你当时说你也喜欢她,我
什么都不说,我们还是哥们,可你这明摆着是玩我吗?”
“你他妈的讲不讲理!”小纪上前拉住我。“连野你他妈给我记住了,我少白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你他妈
跟我整这出,你真行。媛媛喜欢谁,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并没有玩什么手段追她吧,你要是真觉得你行,你现
在也可以追她啊!妈个逼的你给我摆什么臭脸子看。”
“少白,我女人是多,但是我真正动心思的就是媛媛!”连野说完,起身走了。我气得浑身直抖,这个时候
杜杜悄悄走到我身边:“少白,你跟邵年说……”“有什么好说的,就你这样的女人也就邵年喜欢,他对你怎么
样你不知道,还在外面搞破鞋,你说你是一个什么他妈的什么东西!”
路上,小纪问我:“北京你真去吗?那媛姐怎么办?”
“怎么办,凉办,男人有点自己的事儿,我如果留下来,别人怎么看我,又怎么跟这些哥们交代,你们都是
奔着我来的。”
“其实我也有老婆了……”
“啊?有女朋友了,你也没说啊,那你不去北京了。”
“我想你有媛姐了,你不去我就不去了。”
“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有一套啊。”
小纪勉强笑笑,“刚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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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清楚吧!这个我不能劝你!”
“你去我就去!早就想好了。”
“男人嘛!想好了就去做。”
和小纪分手之后,想着马上就要走了,还是多抽些时间陪陪父母,在超市买了一些老妈喜欢吃的点心,就信
步往家走。刚走到文政街口的时候,看见前面围着很多人,起初以为是卖什么便宜东西的,可是凑到近前一看,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人群的包围中躺着一个已经被碾压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死者衣衫褴褛,一只鞋甩在一边,
脚踝处露出一根肉团,地面散落着一些剩饭剩菜,右手握着一瓶白酒,头盖骨被掀掉,脑浆还在冒着热气,看样
子是刚刚发生的事故。当我再看那张扭曲的脸时……傻明子。“谁撞的?”旁边的人说:“他好象喝多了,81 路
过来的时候,他横着冲向马路……”“他是瘸子,就是冲能有什么速度?”“这个就不知道了。”我看了一眼路
上的刹车痕迹,地面本身就有一层薄冰,车子滑出去足有六十多米。此时那辆杀了人的 81 路公共汽车远远地停在
路边,几个人在车旁边议论着什么……
“人是你们撞的吗?”“你是干什么的?”“别问我是干什么的?你们想怎么处理?”“你又不是警察,压
死一个盲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问你怎么处理?”“已经报警了!唉,我就不明白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记者啊?”“我不是记者,但是我告诉你,你他妈超速,你有责任,盲流怎么了?不是人命吗?”“你这个
人真有意思,跟你又没关系,你操个鸡毛闲心。”“好了,好了,别吵了,等警察来了再说吧。”旁边一个人劝
道。
当警察出现在现场的时候,傻明子流出来的血都已经凝固了,奇怪的是冬天的血为什么是黑色的。围观的人
也渐渐散去,没人关心一个傻子死后会怎么样。我脱下大衣盖在傻明子身上,警察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亲
属?”“不是!”
事故处理的经过,我一直站在旁边,北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最后责任认定是汽车超速,火葬的所有费用由汽
车公司承担。我从手包里拿出四百块钱,“麻烦你们,给他买一个骨灰盒……”那警察奇怪地接过钱,“你这个
人心可真好啊?”很讽刺的口吻,我摇摇头,步履沉重地向家走去。
没人会记得傻明子这个人,更没人知道他的经历,死了也好,起码可以跟老婆、孩子团圆了,不用在这样苟
且偷生地活在这个没人味的世界里。
临走的前一天,我驱车去了王勇的饭店,告诉他我要去北京,他说:“在外面多动点脑子,自己小心点,你
家这边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王哥还有个好东西送给你!”我把一个纸包递给他……“你怎么还留着这
个东西?”“我去北京估计就用不上了,你留着玩吧!”“你啊,你啊,赶紧把它处理掉。我们现在都不是警察
了,听我的,赶紧处理掉。”“以为你喜欢呢,我花了小一万呢?”“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这个东西现在我也
用不上,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蛇鞭我能收,这个玩意我绝对不能要。”
车子经过马家沟的时候,我顺手将那两支手枪扔到河里……
《我的黑道病历》
(十七)
电话记录一:小李白、我
“人都找齐了吗?”
“十个,够了吧!”
“都什么样人?”
“都是遇事不拉梭子的……”
“好!”
电话记录二:我、连野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着郭小东?”
“把他留哈尔滨,他能干什么,他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我们去北京干事业,人不行就不带。”
“你怎么知道他不行,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你救过我,他也救过我……”
“随便你吧!”
2000 年的世纪钟声还留有余音,我们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哈尔滨,媛媛没去送我,不送也好,那样的场
面不是记忆。前前后后四辆车,连野开一台 A6 打头,我跟在他后面,接下来的就是小李白的宝马,还有那台小李
白的宝贝加长林肯。连野的车上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说就想自己一个人。小纪、郭小东在我的车上,
其他兄弟都在林肯车上,因为他们想坐坐林肯。走的时候匆忙,也没来得及跟邵年告个别。一路上连野的对讲机
始终关着,呼叫他也不回应。
刚上路的时候,兄弟们还有说有笑的,不到两个小时,都睡觉了。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发现他们并
不太兴奋。我们在暂时住在安贞的交通宾馆,小李白跟我说:“你安排弟兄们先休息,我出去一下。”说完拿着
包就自己开车走了,我开了五个房间。大家大概是累了,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我跟小纪住在一个房间,我俩睡
不着就躺在床上抽烟聊天。“大哥!你说我们来北京该怎么铲?”“这个不需要我们操心了,老大肯定有他的打
算。”“哦!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睡吧!明天先玩够了再说。那些事不是咱们想的!”
北京的第一夜睡得很不塌实,总做梦,梦里有邵年,有媛媛,也有连野。第二天,小李白也没回来,我们就
开着车满北京的乱转,不知道该去哪里?顺着马路盲目地向前开着。车多,走走停停。开到双井桥的时候,彻底
堵死了。“哥,这北京人怎么这么多!”小纪问。“首都嘛,当然多了。”小纪看着窗外随手将烟头抛出去,
“这些外地人真没素质!到处乱扔东西。”从旁边的车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因为距离近听得很清楚。当我俩
寻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遇到一个鄙视的眼神。旁边车上坐着俩个女人,小纪用手一指:“操你妈的,你说谁
呢?”那边的车窗升了上去。小纪抓起矿泉水的瓶子摔了过去,瓶子“砰”地一声砸在玻璃上。“看你妈个逼!
嘴欠。”小纪继续指着女人骂道。车流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那辆车突然加速,冲过我们的一瞬间,车窗放下来,
那个女人骂道:“臭流氓!”车子一加油冲进辅路。“哥!追她,追她!”“哎呀,行了。一个女人犯不上。”
中午回到安贞桥吃饭的时候,小李白注意到了在小肠陈饭店三楼的有一个歌屋。我们上去的时候门是锁着的,
小李白决定晚上再来看看。
晚上我们再来的时候,门口停满了车,我们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近一千多平米的歌屋,大小包房近
三十多个。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包房,服务员一再暗示有小姐,我们也没有搭理他,而是把他们老板请了过来。
老板很客气,四十多岁的样子,一看就是非常油滑的那种人,说话江湖味很重。小李白也没绕弯子,直截了
对他说:“我们想盘下这个场子,你开一个价。”“我没听错吧?我什么时候说想盘掉了?”当时他脸色马上就
变了。“我现在不是跟你说呢吗?”小李白掏出一支烟点上。“我说兄弟,你肯定搞错了,我这儿不兑的……”
我始终靠在门边,进来的时候就把门反锁上了。那老板看着屋子里十几个东北人,他还是很镇定地说:“你们究
竟什么来头?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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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想兑下这个歌屋,你出个价!”
“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没时间,就现在,赶紧的。”大宝子旁边说了一句。
“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兄弟给个面子,做生意的难免会有些摩擦,我不知道哥几个是谁找来的,
但是今天你们到我这来了,就是我孙广的朋友。”
“少他妈废话,谁跟你是朋友,你就说多少钱?”屋里灯光被我扭得很暗,阴森森的感觉。“你们这不是强
买强卖吗?”“你他妈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如果不卖,你这生意也别想做,玩邪的,你就得把小命贡献了。”小
李白狠狠地说。那个孙老板,额头上渗出冷汗,坐在那里不说话,一边又一边地擦着脑袋。“都是生意人,还需
要考虑那么长时间吗?”“给我点时间,明天,就明天,我给你们一个答复。”小李白走过去,坐在孙老板旁边,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孙老板吓了一跳。“生意嘛,不怕谈,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等!你看着办吧!我们走
把。”我这才打开门,出来的时候,一个挺漂亮的小姐对我们说:“大哥,你们有空常来啊!”大宝抬手就在她
的脸捏了一下,然后说:“放心,我会常来的!”说完哈哈大笑走下楼。我在后面拍了大宝子一下:“手真他妈
欠你!”“哈哈,别说还挺嫩!”
我们上了车,迟迟不见小李白的车动,郭小东问我:“怎么还不走?”“等会,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们就停在原地等着。我猜想小李白是想看看这个老板会有什么动静。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台黑色别克车开
了过来,停在我们对面。下来几个人急匆匆跑上楼,过了一会那几个人又下来,连野打开车灯照着对面这辆车和
那几个人,其他那两台车的大灯也都打开了,雪白的灯光直射对面的别克车。我们就坐在车里抽着烟,那车里的
人没什么反应,没一会看见一个人打手机,然后那台车开走了。
第二天晚上,小李白让大宝子先到周围看看有没有异常,大宝子回来说:“歌厅今天没开!”小李白想了想
说:“拿下!”我们再次来到这个歌屋,三个人在车上,车都没熄火。其他人上楼。歌屋果然没有营业,服务员
只有一个。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老板和四个人已经等在那里。我们被他带进了一个最大的包房里,服务员送来
一瓶红酒。我把服务员叫到一边,点了一个果盘,要了些啤酒。顺手给了她两百块钱。不为别的,一旦对方报警,
我们也是来消费的。大家都进来后,我照例把门锁上,靠在门边。
“孙老板,看样子是想好了。”小李白开门见山地问。
“哥们,我全家全指这个生活,孩子又小,目前还没有出兑的想法。这有五万块钱,哥几个拿着喝茶吧,有
得罪的地方还请给我孙广一个面子。”说完把一叠钱放在桌上。旁边的一个人,将钱推到小李白面前。小李白看
看屋里的那几个人说:“哎哟,这么多钱啊,怎么还找人来撑场面啊?那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多少钱,今天必须
有结果。否则你们几个今天谁也出不去。”几个人对视了一下。“大哥,我这儿真不出兑,你们要是来硬的,我
可就报警了。”老板的话说得软弱无力。“哼!你叫孙广是吧,我奉劝你开个价,这样呢,大家不伤和气还可以
做个朋友,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我们这些弟兄肯定奉陪,你这儿也就别想干什么买卖了。”“都是江湖上走的,
你们为什么……”“别提什么江湖不江湖的,我们做的是生意。你扯那么远干什么。”小李白打断他说。孙老板
有些激动:“生意?生意有这么谈的吗?”“我这个人啊,做生意就喜欢痛快的,你就一句话兑还是不兑就完
了。”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人站起身向我这边走过来。我伸手拦住他:“哪去?”“上厕所!”“回去老实坐着!
要不你他妈后半辈子都得坐着!”那个人看了看我,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一个小时后,这个老板终于妥协,小李白以七万块钱拿下这里。
“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你可以统统拿走,明天我过来交钱,先给你五万,剩下的咱们签完合同再给你。”
我打开门,一行人从包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个个子不高,胖乎乎的一个女人拦住我
们:“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这儿是北京,是讲法的地方,黑社会啊,我们不怕!”高嗓门跟泼妇一样。
连野从腰里抽出手枪指着她的脑门说:“你是不是就喜欢跟阎王爷讲法啊,啊?”孙老板马上过来:“我老婆,
我老婆,不懂事。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说……”小李白瞪了连野一眼。走到外面的时候,小李白把连野叫到
一边:“谁让你戴枪的?”“假的,玩具的!哈哈。”小李白看了他一眼就上了车。我们陆续回到宾馆,有几个
想出去玩,都被小李白制止了。“都弄完了,肯定让你们玩个痛快。”
交接还算顺利,所谓的合同上什么都没写,老板拿着钱走了,我们接管了一切。那些小姐被姓孙的老婆带走
了。小李白看着四周说:“北京是个文化氛围很重的地方,我看了下周围,歌屋咱们就不干了,不是什么正经买
卖,开个酒吧吧!”我们在附近租了四套房子。
酒吧装修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原来的所有包房全部打掉,在中间扩为一个大厅,只在右首边留了七个包房。
这段时间,小李白很少过来,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基本上都是我盯着装修,而兄弟们闲着没什么事就到附近的
网城上网,只有小纪、郭小东始终跟在我的左右。
这段时间,我没有给媛媛打电话,直到酒吧这边忙完,可能是有点劳累,脑袋晕忽忽的,有点发烧。到楼下
买药的时候,顺便买了个手机卡,这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晚上,小李白来到酒吧,站在门口向我招手。“少白,跟我出去办点事儿!”上了他的车,发现在副驾驶的
位置上放着一个大布包,我拿起来顺便向里边看了一下,是钱,足有几十万。车子开到了一个别墅前停下了,小
李白打了一个电话,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小李白把那个的布包递过去,那女人也没看,拎着包转身就进了
屋。我没问到底是给谁送钱,小李白路上说:“老爷子看上一套房子……”我知道他所说的老爷子是谁,如今调
到北京国土资源部了。
2000 年 3 月 18 号酒吧正式开业。这也是外馆斜街上的惟一的一个酒吧——兄弟阵营酒吧!当然这里也是我
们北京第一个落脚点。之后小李白让我全全打理酒吧的生意,开业那几天生意很淡,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小李白
虽然跟我说:“我们不指这个酒吧赚钱,赔多少都无所谓。”但是我面对着每天一百多的流水,还是有点烦闷。
酒吧正对着的是一所大学——北京联合大学,每天都能看见很多学生从这里经过,而经常光顾酒吧的很多也
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消费不了多少钱,但是却能坐上几个小时。
平时白天无聊,要不就是开车出去闲逛,要不就是跟小纪坐在窗边聊天。后来,我就让他们去网城的人到楼
下的书店给我买几本书看,买什么看什么。那段日子很平静,当时觉得终于不再有什么打打杀杀了,首都的生活
就是这样安静祥和了。
就在酒吧开业的第三个月,一天我突然接到媛媛的电话……
“这首都机场就是不一样啊!”
“首都机场?”
“外国人还是挺多的……”
“媛媛,你在那儿说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现在距离你很近,甚至马上就要见到,你会怎么样?”
“你是说……你现在在北京?”
“亲爱的,我来了,你赶紧到机场接我。”
我合上电话,愣了一下。媛媛来了?怎么跟做梦一样。什么也不想了,抓起车钥匙,奔向机场……路上估计
被照相了,车速太快了,其他的车都被我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不敢超速。这个时候,我敢!开到机场的二楼,
我远远地就看见媛媛站在那里,依旧是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她也看见了我,那一刻,我们隔着不宽
不窄的马路看着对方。虽然分离还不到二百天,但是那一瞬间,感觉终于告诉我,我爱她……我张开双臂……她
扔下皮箱,风一样地冲过来,我呆呆地看着她拨离人群朝我飞过来的媛媛,终于她跳起来抱住我。
“少白!我来喽……”
“箱子……箱子还在那边呢!”
“管它呢……”她抱住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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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转啊,转啊。眼前的世界只有近在咫尺媛媛的脸……
“你自己来怎么不说一声啊?”
“谁说我自己了,看看还有谁……”我向后面一看,俩个女孩子拖着沉重的皮箱走过来。“少白大哥!”
“天啊,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哈哈,吓死了吧,你们走了,我们就经常跟媛姐在一起,后来我们不放心,
就都来北京了,对了,我们家小纪老实吗?”“呵呵,老实老实,我帮你看着呢。”回去的路上,媛媛始终拉着
我的胳膊,导致几次都挂错档位,打得变速箱咔咔直响,但是她一直靠在我的肩上。
媛媛她们的到来,小李白连同所有人多少有点意外。当然更意外的还有连野和小纪,连野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了,他女朋友急忙追过去……小纪见到拓拓的时候,没什么表示,小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而今天恰好就是我的生日,媛媛记得很清楚,我想她选择今天到多少是有点创造惊喜的成分。
“亲爱的,我就是给你过生日来了!”
“就为一个生日跑这么远!”
“怎么了?我觉得值得。”
“你过来了,旅行社怎么办?”
“怎么办?我跟我爸说我不干了,就来了,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既然你不想放弃,那就我放弃好了。”
“发现你变了……”
“说为你少白变的,你信吗?”
当天晚上,她从皮箱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我打开一看,原来是欧米茄 79 珍藏版,
后来偷偷地在网上查了一下价格;吓我一跳,7.8 万。
酒吧一下热闹起来,她们几个,消停不到两天,白天就看不见人了,媛媛就带着她们开着车满世界采购。晚
上回来就在酒吧里闹腾。不知道是因为有美女的原因还是日子养出来的,酒吧的生意渐渐好起来,这里也不需要
看场子,北京的治安真的很不错。小李白跟我说:“本来想让你跟连野在这照应着,他说什么都干,你们俩怎么
了?”“没怎么,不干就不干呗!”最后酒吧留给我和小纪照管,老大带着其他兄弟去琢磨物流的生意去了。
媛媛跟我在一起,负责收银。这个丫头心粗得很,经常是算错帐,又不能说她,她在别人面前很强硬,但是
跟我很小孩。小纪的女友拓拓,跟媛媛关系非常好,俩个人很铁。连野的女朋友,来了不到三天,最终是看不惯
连野冷漠的眼神,打道回府了。她们俩个白天的时候,无聊就去附近的网城上网,而且我也知道,她们俩总是偷
着出去见网友,然后回来大骂长得孙子样,我们俩也不管她们。不久,小李白那边又以同样的手法盘下一个北京
到郑州的物流货运。小李白问我酒吧需要车吗?想把 A6 留在这一台。因为媛媛喜欢喝酒,我怕出事,再说酒吧用
不上什么车,所有的酒水采购人家都给你送到家门口,所以我还是让大宝把车开那边去了。为此她很不高兴,执
意要自己买一辆,后来被我制止。
开门做生意不可能没有摩擦!从开业那天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这天晚上九点多,四个人来到酒吧,一搭
眼就知道不是善茬。几个人先是满屋转了一圈,在靠墙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我猜想着可能是原来的孙老板找人滋
事来了。我让小纪留心点,悄悄地给小李白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一会就带兄弟过来看看。
为首的是一个人个子不高,身材消瘦,皮肤黑黑的男人,额头有一小撮白毛,眼神中透着一骨子邪劲。听他
身边的人都叫他胜哥。我拿瓶黑方走过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随后把整瓶酒放在他们桌上。“几位第一次来
我这里,这瓶酒算我送的!”“哎哟,小兄弟还挺很会做生意的嘛!”“呵呵,挑竿做买卖,什么客一眼不就看
出来了。”“是吗?那你看看我是做什么的?”“不敢猜!生意无非黑白两色,都是一样的。”小纪远远地看着
我。“兄弟别站着说话,我仰着头看,不舒服,来!坐会。”这个胜哥拉了一把椅子,我稍稍靠后地坐下了。我
让服务员拿了一瓶水,“你怎么喝水啊?”“我不喝酒,不好意思。”“你不喝酒?不喝酒怎么开酒吧?”我一
笑:“大哥,开澡堂子也不能天天洗吧!”
他看了我一眼,把杯中的酒喝干了。“你真不喝?”“对不起,我不喝酒。”“这么不给我面子?”“不是
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是我不能喝!”“确定?”我点点头。“看样子,你是真不给我面子啊!”他说完就把杯子
摔在了地上,当时客人很多,所有人都看这里。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小纪,见他从柜台里抽出铁棍,被媛媛拉住。
“瞧你这意思今天是非要给小弟难看了。”那几个人呵呵一笑,其中一个说:“你挺聪明的嘛!”说着要拍我的
头,我用手打开。他刚想发作,被这个胜哥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只是相互对视,气氛很紧张,却不说话。常胜用手指弹着酒瓶,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媛媛这时候端
着一个果盘走过来。“送几位的,谢谢捧场!有时间常来!”他们其中一个就顺手去拉媛媛:“哎哟,小妹妹真
漂亮,过来陪哥坐会儿!”媛媛转身走开了。那个人又起身去拉,媛媛挣脱那只手,随口骂了一句:“你他妈老
实点。”那人抓住媛媛的胳膊:“真有味儿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一看这场面,媛媛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来不及多想。双脚一蹬地,椅子向后一退,随手抓起后面桌
上的一个酒瓶,对着那小子的脑袋就砸下去,那小子脑袋顿时开花,血一下子就喷了我一身。那人一捂头,蹲在
那里,小纪见我动手,马上冲过来。但是一见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就拿着铁棍站在那里。
奇怪的是这位胜哥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神态自若,坐在那里纹丝没动。我看着那小子捂着脑袋,血还在流
着。我把碎在手里的瓶子扔在地上:“你们他妈今天什么意思吧?”
那胜哥笑了一下:“兄弟手够快的,摸你一下妞你至于吗?”“她是我老婆!谁碰一下都不行。”胜哥哈哈
大笑,指着挨打的小子说:“跟你说几次了,别碰别人的妞,你就是不听。”酒吧里的客人见打架都纷纷结帐离
去,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我站在那里想着对策,胜哥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扔在桌上:“今天不好意思了。”说完
站起来就想走。
刚到门口,迎面遇上老大和兄弟们推门进来。媛媛指着胜哥:“老大,就是他们闹事。”小李白径直走到我
跟前:“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几个找茬的。”小李白看了一眼屋子的情景,再看看那个捂着脑袋的家
伙。一伸手拦住“胜哥”:“哎!哪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兄弟够狠的,拉一下小手,
把我兄弟给砸成这样。怎么说,也扯平了吧!”“这就另说了,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否则你今天绝对走不出这
个门。”常胜眼睛一立:“哼,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你还真别吓唬我。”“这话分怎么说了,如果你今天是故
意到我这找病来的,今天我高低给你治好。如果不是,那就开别的。”“别的?行!”“这样吧,咱俩单聊…
…”
俩位进入包房单聊,外面剩下我们这些人。大宝子看着那个满头鲜血的家伙,上前就是一耳光:“操你妈的,
我嫂子你也敢碰。”我急忙拉住他。
一个多小时,他们俩个走出来。只听见那个胜哥说:“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常胜经过我的时
候,拍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笑笑就走了。没过一会拓拓也来到酒吧,直接奔着媛媛去了。“怎么样?有没有
受伤啊?”“媛媛!你没事吧!”
媛媛很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没事,有我们家少白在呢!”
大家都在吧台聊天。我单独跟老大在包房里说这个事情。小李白说:“原来常胜是道上系绳的(绑架),专
做人票生意,办完‘事’,一般会到北京。”老大继续说:“少白,你还真猜对了,的确是有人让他们今天到这
儿来玩的,但是不是滋事来了,你有点过于紧张了。他说你没给他面子,所以他有点不高兴!”我说:“我从来
不喝酒,你不是不知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把他兄弟开瓢了,他们会不会继续找事儿。”老大微微一笑:
“绝对不会,我看得出来他是个道上人,但是玩阴玩损的他肯定不会,放心吧!走吧!出去吃饭去,兄弟们晚上
都还没吃饭呢。”
从酒吧里走出来,老大看了一眼这一大家子人就笑着说:“看样子得再买一台车了。”
媛媛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一刻她的手特别温暖。
这些人最近没时间聚在一起,好象想说的话特别多,好多人都是一次出来,感慨就显得不那么新鲜了。吃完
饭,回到住处已经三点多了。媛媛大概是因为太高兴,喝多了。她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少白,我没白爱你…
…”后来吐得哪都是,我擦了又擦,她一直折腾到天亮才昏昏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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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看媛媛还睡着,也没叫她,就直接去了酒吧。刚走到一楼,就听见酒吧
有音乐声,谁这么早?我到了楼上,看见小纪正跟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聊天,看小纪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知道聊
什么让他那么开心。我绕过去进了吧台。
“这个就是我大哥‘少白’。”那女人眯起眼睛看看我:“哎哟,你们兄弟怎么都这么帅啊?”我看了一眼
这个满脸谄媚的女人:“大姐搞错了吧,我哪帅啊?”“老弟你错了,男人帅不是指脸长得评论,而是看他举手
投足的气质……”“别忽悠我了,我还气质。”我拿起一本书进了包房,没一会小纪钻了进来。“哥,你知道她
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她是经纪人,专门给演员做经纪的那种人。”“你别告诉
我,她让你去拍电影,更别告诉我,她说你很有希望出名。”“对啊,她就是这么说的啊!”“你可拉倒吧,就
你!消停呆着吧。”“哥,你怎么就不信呢,万一我真出名了呢。”我看着他笑了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果没出几天,小纪突然找到我:“哥,我让那死娘们骗了。”“骗色还是骗财?”我有点忍不住想笑。
“色没有,是财!”“真的假的,你没跟我说啊。”“我怕你说我,就偷着见了那女人几次。”“那怎么又让人
家骗钱了呢?”“开始的时候,她说给我介绍几个很有名的导演,说要请人家吃饭,然后她说这也是替我办事,
让我先拿点活动经费……”“你拿了,拿多少?”“两万!”“行,你真行!老大刚给点钱你都孝敬她了,导演
见着了吗?”“见着一个,挺长个头发,但是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狗屁导演。”“后来呢?”“后来她就让我等,
说有好剧本再通知我。”“那就等着吧,没准你这一下真能出名呢!哈哈。”“等?我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
这个娘们骗我了,我给她打电话,她现在都不接了。”“你说吧,什么意思?”“我觉得窝囊……”“那你知道
她住哪吗?”小纪摇摇头,“那她在哪上班呢?”小纪还是摇摇头。“你可真行,什么都没看着,就给两万。”
“大哥,你别说了。谁想到北京人这么他妈坏啊!”“还想出名吗?”小纪气得照着墙狠狠地一拳。“别打墙,
它不欠你钱,吃一堑长一智。”“就这么让人骗了,这说出去还不笑死我啊。以后我怎么混啊?”“咱们白天不
是没事吗?找呗!”“怎么找啊,北京人那么多。”“急什么,办法肯定有。”
第二天一早,我到酒吧,把服务员小雪喊起来。拉着小雪去了一个公用电话,告诉她,就说朋友介绍的,想
当演员,口气大点,钱不是问题,……估计那女人骗过谁自己都不记得了,果然上勾了,约好了地点准备见面。
我怕事办不妥,就让小纪把连野找来。我们三个人去了约好的小浙江茶楼。我们没有上楼,而是在路的对面等着
这个女人出现。到了约好的时间,那女人才鬼鬼祟祟地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操他妈的,就是这个男
人!”“小点声,等他们进去的!”我们锁好车,尾随着进了茶楼。连野到了门口就问服务员:“刚才进去的那
俩个傻逼去哪了?”服务员愣住了,我急忙解释:“刚才一男一女,男的长头发……”“啊,他们转了一圈就从
那个门走了。”我看了一眼,在楼梯后面还有一个小门。“你们家做贼的吧,门他妈这么多。”连野骂了一句。
我们顺着小门追出来,远远地看见那俩个人正急匆匆向前走着。我们三个追过去,连野一伸手抓住那个男人的长
辫子。“哪去?”女人一回头,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了。“哟,这不是小纪吗?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小纪上
前就想打这个女人,我拦住了。“把骗我兄弟的钱吐出来,什么事都没有。”“骗?我哪有骗他了,怎么把大姐
看成那样的人了。”“操你妈的死娘们!”小纪气得向前冲。我知道他并不是在乎这钱,而是面子。连野一旁揪
着那个男人的头发:“是不是留个马尾巴就是导演了,你应该留大胡子才对。”那男人挣了几下没挣出来,喊到:
“放手,我报警了。”“好啊,欢迎报警。”连野说完就是一耳光,抽得那小子嘴都歪了。那女人一见真动手了,
忙求饶,“钱我马上给你,别打了,别打了。”“别废话,取钱去。”我们跟着他们去了银行。
“就这么多了,那两千块钱我给我姑娘交学费了……”也许是这句话感动了我这颗流氓的心。我没有再计较,
把钱扔给小纪:“明星,以后长点记性。”连野这才松开手,“操你妈,一个大男人留个马尾巴,看着就欠
揍。”
小纪说请我们吃饭,连野却说有事就先走了。小纪问我:“大哥,你跟野哥的关系还这样僵啊。”“我也不
知道,爱咋咋地吧!”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生意正常,除了大宝子纠缠一个女服务员被我发现,告诉老大后,一个耳光抽傻了之外,
基本相安无事。
这天,一如既往,晚上五点多,准备好营业前的工作,我坐在吧台一角上和媛媛聊天。几个人出现门口,不
是别人正是常胜,我看了一眼没说话。常胜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小兄弟事情过去了,别放在心上,出了趟门,
给你带了点礼物。”说完把一包茶叶和三条中华扔在吧台上。说完走向大厅的卡座,走了一半又回头说:“小李
白一会就过来。”媛媛把东西放在了吧台里边,就对我说:“看样子他们今天不会惹事。”我看了他一眼:“怎
么还需要我证明一下我对你的爱吗?”媛媛打了我一下,那眼神特别妩媚,来北京半年不到,我发现她变了好多。
感觉上,家族那种匪气越来越淡,反倒越来越女人了。
我从酒柜里拿出那瓶专门招待贵宾的人头马 XO,进到里边,常胜见我走过去,就让我坐在他旁边,突然问我:
“桂林的三胖你认识吗?”“三胖?我不认识。”其实我知道,常胜所说的桂林三胖其实是在南方一带很有名气
的枪贩子,很多道上“干大活”的人,办事之前都会到他那里小站,然后再走。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道上
混的都知道他,他来过哈尔滨,当时小李白让我给他送机票,在宾馆见过他一眼。个子不高,诡异的眼神,并不
象他名字那样胖,反而显得瘦小枯干。
常胜很疑惑地看着我:“老弟,你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一笑没回答。说实话我特不喜欢去接触常胜的眼神,
真的就好象能把你看穿一样。没一会他们嫌大厅人多就转到包房里去了。我回到吧台继续和媛媛说话。直到老大
带着几个兄弟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今天老大很严肃。我问郭小东:“好几天没看见你们了,你们干什么去
了?”大宝子说:“别提了,咱们家到广州的线儿让人掐了,咱家发的货都会被他截油。老大很不爽,我们去了
一趟河南找那他谈过了,不给面子不说,还挺牛逼……”“不给面子,以老大的脾气,一定就是……”郭小东做
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今天找常胜是不是因为这事儿?”他点点头。我觉得这一次不合小李白平时的做法,
第一,对于常胜我们并不熟悉。其二,完全可以在老家调人过来,为什么非找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呢?
他们大约在包房里谈了三个多小时才出来。常胜走到我面前:“老弟,终于知道你名字了,少白。”说完呵
呵笑了。“过几天我老婆会带人来捧场,要给面子哟。”我点点头:“好的,一定的胜哥!”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是因为感觉他这个人很仗义,面子上的事情摆得特明白。他还是习惯地拍拍我的肩膀回头跟小李白说:“你这个
兄弟我特喜欢,给做我干弟弟吧!”小李白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常胜,不会吧!太明显了。我这个兄弟是我
一手带起来的,少白现在也是我这儿也算是二当家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嘛!哈哈!”“你看你紧张的,我就想收
个弟弟,又没说把他带走,把我常胜看成什么人了。”俩个人有说有笑地向门口走去。常胜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
“对了兄弟,我老婆姓罗……”
很快常胜又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猜想,这笔生意一定是办完了。事后,小李白告诉我:想通过这件事来衡量
一下常胜的实力究竟怎么样。因为他有一票更大的生意想找个人合作,干掉那个河南人只是小试牛刀而已。至于
小李白给了常胜多少钱,谁也不知道。就知道常胜从新疆调来的人,在当地一家饭店里,将那个人办了,因为那
人仇人太多,警方也实在理不出个头绪,死的还是一个欺行霸市的无赖,也就不了了之了。
常胜仍然是每办完一件事他都会转到北京看看我。总给我带一些东西过来,时间久了,我觉得他对我真的很
不错。渐渐地把他当朋友一样看待,胜哥胜哥也叫着亲切了许多。
突然一天,小李白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去一趟深圳,让我照顾找这边。没说去干什么,只从大宝子那听
说:可能是一笔大生意。但是后来郭小东跟我说:“每次老大说去深圳都带着护照,回来的时候,箱子上的标签
都是外语……”
老大一走,这些兄弟一到晚上准时来我的酒吧,楼下停着几台黑 A 牌照的汽车。我怕影响大厅的客人,就都
给他们塞大包里去了,外面只有我和媛媛。小纪跟拓拓好象吵架了,谁也不搭理谁。
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很多人知道这酒吧是东北人开的,来酒吧最多的也是东北人。当时二人转在东北特别
火暴,我觉得可以在北京尝试一下,我专程去了一趟长春,找了俩个唱二人转的演员。男搭档杜海,女搭档是王
玉洁。每天晚上 11:00 的时候演上一场,也许是新鲜,客人比往常多了一些,有的专门是这个点上来看二人转。
当然也有听不惯那些荤段子的。
今天照例这个点,人渐渐地多起来。演员滑稽的表演很新鲜,经常听见众人哈哈大笑,博得掌声一片,还有
的客人当场给演员小费。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大概是喝多了。突然离开座位摇摇晃晃奔着女演员就过去了。女
演员有点惊慌,杜海忙上前挡住那个人,调侃着说:“大哥,今天小费咱就免了,你总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接
了。”那个人一挥手:“去你妈的,谁他妈给你丫小费,你算什么东西!”我喊了一声:“小纪过去看看!”小
纪跑过去,一搂那小子脖子:“哥们你喝多了,厕所在这边。”我注意到小纪身后跟着俩个人也朝这边走来。我
怕后面那两个手潮,我迎过去,果然他们是一起的。那俩个人拉住小纪,我走过去,在中间分开:“误会,误会!
你哥们喝多了。”“他哪喝多了?你们什么意思啊?找抽吧?”其中一个抬手就给小纪一个耳光,并骂骂咧咧地
说:“你们他妈在外馆斜街开酒吧,问谁了,不知道我是谁吧!”小纪从小到大根本就没吃过这样的亏,眼珠子
都红了,上前抓住那个打他的人的头发就往外拖,醉鬼也醒了。哇哇地叫,我上去就是一拳,那小子的鼻子就汆
出血来。“行啊!几位大哥,今天我就认识认识你们吧!”媛媛急忙跑进包房,兄弟听见外面有状况,就都跑出
来了。一看已经动手了,就都冲了过来。我怕吓到客人,一挥手:“拖出去,顺便把三杯扎啤钱收回来……”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三个人被打得已经站不起来。他们打完了,把三个人抬起来扔在后备箱里,我知道
他们又要玩二万五千里长征了(就是把人拉到没人的郊区,扔在那,让他们自己走回来。)冲我摆摆手就直接开
车都走了。
演出还在继续,我看着现场,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媛媛一直在盯着我。
“看什么?”
“这样的日子你还没够吗?”
“怎么了?”我看着媛媛,今天的她我有点看不明白了。“没怎么?突然觉得有点怕了。”她慢慢走过来抱
住我的腰,贴得紧紧的。说实话媛媛从小娇生惯养的,家里环境好,老爸又是道上的人物。根本就没被别人欺负
过,而现在的她,却多了一份女性阴柔的美。“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哈尔滨吧?我真怕有一天你出点什么
事?”
“回家,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媛媛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的黑道病历》
(十八)
最近,我起得比较早,到酒吧的时候,小纪和拓拓都没起来呢,我拿本书坐在吧台里边看。大概是下午 2 点
多的时候。我看见从楼梯上上来几个人,带头的是一个女孩。当她们到门口的时候,我隔着玻璃门冲她们摆摆手,
意思是告诉她们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呢。但是那个女孩很固执,我打开门的时候,她探头向里面看了一下就问:
“我找少白!”我看着眼前的女孩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就问她:“你认识他?找他什么事?”
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是我老公认识他。”我有点糊涂了:“你是?”
“我姓罗……”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常胜的女人。“我就是少白!”她看了一眼,“跟常胜说的差不多。”
我不敢怠慢,急忙把几个人让进来。有点意外的并不是她是谁,只是感觉常胜的老婆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女人
才正常。而眼前的却是跟我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孩。我把茶给他们弄好,就坐在一边,毕竟是胜哥的女人,多少还
是要给面子的。而她就象一个小女孩子一样,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最后看到包房的时候,哇了一声。回头跟我说:
“你们家服务员都住在包房里啊?”我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的。很正常的事情啊!我只是跟着她“参观”,并不
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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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算看完了。我也偷偷地打量着她,听她的口音知道她是四川人。
“大嫂……”她猛回头:“你叫我什么?”
“大嫂啊?怎么……”
“天啊!求你了。别这么叫我,我会死的,叫我小罗就行。”
从那以后小罗会经常带着人来,当然面子要给,折扣也要打!感觉她花钱很冲,我想应该是常胜给她的吧!
因为她没工作的,成天就看见她玩。
一天.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最后一桌客人走后,我就吩咐服务员清理现场打烊了。我和媛媛在吧台里核
算今天的流水,全部弄完的时候媛媛突然说,今天不想回去住了。想在酒吧住,体会一下感觉,我也没说什么,
住哪都一样,哪里都不是家!服务员都睡了,我坐在吧台里看书,媛媛靠着我,看着窗外,许久,我发现她依在
我的肩上睡着了,“喂,去包房睡去。”“你不困啊?”“快看完了,你先去睡吧!”
媛媛洗洗脸就去包房睡觉了。快三点的时候,我听见楼梯传来劈哩啪啦地脚步声,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我
看去的时候,发现是小罗,这么晚了她……打开门,闻到她身上一骨酒气,我给她沏了一杯浓茶。
她带了四个女孩。一个个看上去就不是一个省钱的主儿!全身上下珠光宝器的。原来她们刚在外面疯完,来
我这里打麻将的。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睡觉,我在最里面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包房,弄好了一壶茶,关上门,我就继
续在吧台里看书。过了一会因为闷热,我索性脱去外衣,光着膀子在里面看书。看了一会小急,就进了卫生间。
当我洗手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我看见小罗……小罗她居然敞着外衣就进来了……胸罩很小,丰满的胸部全部袒
露在外边,借助卫生间的日光灯,那胸显得异常洁白。我只感觉一阵眩晕,她大概也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急忙将外衣合上:“你们……你们这里好热啊!”我“哦”了一声,忙甩甩手上的水向外走,在门口的时候,我
们的肌肤短暂的接触了一下,那一瞬间我被电到了。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是感觉自己已经乱七八糟的了。回到吧
台,那本书上什么文字都看不清,满脑子那白白的胸。
媛媛的母亲突然打电话过来,让她马上回哈尔滨。我开车送她去机场,临她上机的时候,她抱着我说:“老
公,我第一次这样叫你,你自己好好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那一瞬间,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是我们的最
后一面。
媛媛走后,我也懒得回家,每天也不用来回折腾,就一直住在酒吧,只是偶尔回去换换衣服。在酒吧睡得晚,
起来的也晚,中午是我的早晨。我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些孩子们准备好午饭。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旁边的书
城看书,看到 5 点再回酒吧,因为地下手机没信号,酒吧有什么事她们都会到书城找我。
媛媛在的时候,连野几乎不怎么过来,就是跟其他人来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媛媛走后的一天晚上,他好
象喝多了。进来就往沙发上一靠:“少白,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你说呢?”“我说是!”他正正了身子。
“什么时候是的?”“在部队的时候!不是,应该是在火车上……”我跟连野在家的时候不认识,在去部队的时
候,这个小子就坐在我的对面。“但是你因为媛媛不要我这个兄弟了!”“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连野不是
那么小气的人。”“那因为什么?”“因为你!就因为你!”“我他妈什么时候惹着你了?”“你不应该骗我,
你真不应该骗我!”“我骗你什么了!”“我连野玩过的女人无数,但是我对谁都没感觉,但是见到媛媛以后,
我有感觉了,我真的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她了。之前我问过你吧,你说不喜欢,后你来办的事,你让我怎
么说,啊?”“你到哪都不缺女人,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连大公子嘴里说出来的。”“我说这样的话怎么了?
我也会爱,媛媛为什么喜欢你,不就是小李白让你做了一个小经理吗?感觉上像我们的大哥一样,放心,我会证
明给你看,我连野不差于你!放心……你放心!”他喝多了,眼珠子血红。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向外走,“今天
晚上你就住这儿吧,你他妈喝成这样还去哪?”“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他走到门边突然站住:“还有我告诉
你,媛媛他家出事了……”说完就走了。
最近几天因为连野的话,总感觉心里有点不塌实。预感着要出点什么事。果然……晚上刚营业,服务员小雪
跑过来告诉我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人。我和小纪出去一看,正是当初的那个孙老板!身后还有七八个人。我冲他
一笑:“怎么个意思孙老板!”小纪距离我十米的地方,一只手搭在吧台里边,握着那根钢管。
那姓孙的连笑都没笑,哼了一声:“当初那么点钱兑走我的歌屋,今天我准备花 7 万兑回来。”我看了看他
身边的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小纪,小纪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屋里就剩下我和他们几个人。我看看他们慢慢
地说:“孙老板,我实话告诉你,但这个事我说了不算,得等我们家老大回来再说。”“我操!等什么等!今天
必须有结果。”说着拿着手机点点我的额头。我没躲,受不了伤,稳住再说。姓孙的四下看着,指指这,摸摸那,
冲我一笑:“弄得不错嘛!我省事了。”我没说话,就看着他在屋里转悠。时间分秒地过去,小纪还没有回来。
我笑笑:“孙老板,你改日再来吧!我老大不在家。你说这个我做不了主的!你也别为难我。”话音刚落,
常胜和小罗带着几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我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会出现,我很意外,但是悬着的心算放下了。
他们是不会看我出事不管的。常胜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就走到我跟前,对我说:“老板,今天不营业啊!”
“营业!”“那为什么有人站在地上呢?”说完常胜瞟了一眼那个姓孙的。姓孙的居然把话茬接上了。“我就喜
欢站着,我高兴。”姓孙的大概是仗着人多有点底气吧!常胜一笑:“躺着更舒服,对吧?”“哥们,没你的
事。”“好,好,我害怕!怕崩上身上血。”常胜把我拉到一边坐下。把姓孙的晾在一边,那几个人就站在那里。
常胜轻声地问我:“知道这样的事应该怎么解决吗?”我摇摇头,他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在我手上,我一看
是一把手枪。我接过来,揣在裤兜里。
姓孙的大概是急了。站在地中间大喊:“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就别想干这个酒吧!”常胜一笑,拍了
我一下:“去吧!”我走过去:“姓孙的,不管你咋呼什么,今天的事我想就算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
要是不走呢?我告诉你,今天我还想把这里砸了。”说完抄起旁边的椅子,向吧台扔过去,砸在酒架上,顿时有
几瓶酒崩碎。小罗坐在旁边看着没说话,而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
当他再想拿一把椅子的时候,我把枪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操你妈,再动我打死你。”几个人愣了。姓孙
的姿势似乎僵住了。旁边的几个人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常胜,常胜依然是微笑着看着,场面
我已经不会再继续下去了。拿着枪的手感觉这只枪愈加沉重,常胜走过来,拨开我的枪,对我说:“算了,算了,
不至于吧!大家谁也别把事情弄大,那就没意思了。是吧?”姓孙的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枪,当他确定是
真的后,我看见他的腿在抖。“好了,大家握个手交个朋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常胜说。那姓孙的居然真
的伸出手来。我没去接那只手,摆摆手:“滚吧!”他们走后,我把枪交给常胜,常胜没有接:“送给你吧!就
当我一个当哥的送小弟的礼物了。”我还是没要,坚持着把枪装在他的包里。
常胜说:“小李白那边有点事,不能过来。就打电话让我过来帮你处理一下。”“谢谢胜哥!”“跟我还客
气,小事嘛!”说完站起来向外走去。小罗紧跟了出去,走了一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都收拾完了,小纪才回来。他给老大打电话,老大没接,他就发了一条短信。之后见没反应就给其他哥们打
电话,结果所有人的手机都关着。他就直接去老大那里了,老大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后来大宝子告诉我,那几
天因为生意上出了一档子事,不知道谁把他们那批货给点了,老大怀疑有内奸,就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上去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我和小纪在酒吧这小半年里,他们那边做了很多事情。但是都没有叫上我和小纪。小李白告
诉我: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就是让我俩“干净”点。如果兄弟们出事了,好有人在外面照应一下。
酒吧的生意一直就很不错,老大对我的经营能力很满意,正因为如此,所以一些涉黑的事情根本就不让我参
与。所以有时候感觉跟那些整天押镖一样的兄弟们相比,我过得太滋润了。
九月的北京,酷热难当。东北人不怕冷就畏热。所以我基本上躲在酒吧里不出去,书也看得少了。每天一个
人坐在大厅里看片子。虽然财务进货等等整个都是我管理,有点忙但是还是闲的时候多。自从媛媛走了,我就觉
得异样的冷清。直到有一天,拓拓把我叫到一边,“哥,我今天在网上看见媛媛了……”“是吗?她说什么
了?”“她爸出事了,她现在在澳大利亚……她说她没脸见你,所以一直就没给你打电话……”之后拓拓说的什
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晚上营业,大概是周一的原因,已经七点了还没上人。我就自己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让 DJ 给我
放歌,我抽着烟,唱着歌,一首接一首,我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想媛媛。当我唱完《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的时候,
我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孤单的掌声。回过头,一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那里。
“你是歌手吗?唱得不错。”
“哦!我不是歌手,唱着玩的。”说完我走回吧台。
我站在吧台里看着楼下,服务员走过来:“大哥,那个女的让你过去坐一下。”“告诉她没时间!”头也没
回扔了一句。我继续看着楼下的风景,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好象要下雨的样子。“真的很忙吗?我是你的客人,
你怎么可以怠慢我?”我一回头,看着这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杯酒,坐在吧凳上,满脸微微地笑着。酒吧的电话
突然响起,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我拿起电话对她说:“真对不起,我不陪坐,我接个电话……”她很生气地走
了。
“我是常胜!”
“大哥怎么了?”
“你别说话,听着就行。转告小罗,马上离开北京,我现在在广州……”话还没说完就挂掉了。
这下子难住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小罗的联系方式。看样子是常胜的“生意”渗水了。我焦急在想办法,怎
么能联系上小罗的时候,老大也风风火火地赶到酒吧。
“少白,你进来。”我跟着他进到里面单间。老大神情严肃,我预感出大事了。
“少白,我要到外地办点事,酒吧这边你负责继续管理。还有车就停在你们楼下……”老大交代了一些事情
就急匆匆地走了,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预感大宝子所谓的大生意一定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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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来得及多想,跟小纪简单地说了一下,小纪点点头。果然晚上 9 点多的时候,一行人神秘地出现在我
面前,现在的便衣越来越假,工商有半夜查执照的吗?还好手续齐全,那几个人上下打量我和小纪。“楼下的两
台奥迪 A6 是你们的吗?”我点点头,我心里明白,这车是不会有毛病的。如果弟兄们开车出去办事,肯定会糊上
或者换假牌子的。“你们挺有钱的嘛!俩个人两台车。”我呵呵一笑,无须回答。他们四下看了一圈就走了,我
和小纪松了一口气。
今天生意不好,晚上算算流水才两千多一点。服务员都睡去了,我在等小罗,我相信她应该会来。我只开着
吧台的灯,这样她知道我还没锁门,我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看着楼梯。快 4 点了。才看见小罗的身影……我把
她带到包房。小罗第一句话就是:“常胜他们出事了。”
“怎么了?”“哎呀,口喝口喝,先给我拿瓶酒。”我把酒递给她,她接过去喝了大半瓶。
“常胜他们在广州那票踩地雷了,条子设好的局,就等着他们来钻。”
“常胜没事吧!落了几个没有?”
“他们想抓常胜是不可能的,他的兄弟挂了一个,抓了一个。”
“那不完了,他兄弟肯定会招的。”
“累死他们也不敢,他们跟常胜几年了,常胜什么人他们心里最明白。”
“如果招了呢?”“那他们家上上下下不会有一个活的了,从前这些活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常胜让你马上离开北京,你会不会受牵连?”我看着小罗,“我不走,我有什么牵连的。”她喝干了那瓶
酒,摇摇头,举着空瓶冲着我摇晃着:“少白,我还想喝。”“你会喝多的,别喝了。”“少白你什么意思啊?
我给你钱的。”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扔在桌上。“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没酒了。”说完我起身要走。“少白,
别走,陪陪我。”说完蜷缩在沙发里。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始终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实小罗很漂亮,皮肤好,长相也好。出来混的人,都非
常在乎身边的女人,尤其是象常胜这样的人。我大概是困了,就躺在对面的沙发上睡着了。天亮的时候,看见小
罗蜷在沙发的一角,沉沉地睡着,桌子上放着好几个空啤酒瓶。她趁我睡着了自己拿的,我把衣服给她轻轻地盖
上。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她眼里有泪,有些怜悯她,不缺钱,却过这样的日子。
常胜和老大都没了消息,有消息说,他们俩个在缅甸,还有的说他们去了新疆。总之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
没他们一点消息。
晚上兄弟们都过来了,大家在一起喝酒却谁也不多说什么,没了以往的嚣张了,都低着头,安静地象一群孩
子一样坐在一边。酒吧大厅里放着慢悠悠的音乐,让大家提不起精神来。我把小雪叫过来:“今天停业。”把门
一锁,音乐转成迪曲。我转头跟小纪说:“把药拿出来,哥几个好久没嗨了。”
刺耳的音乐,随着药劲的不断提升,在脑子里回荡着。男的女的,放纵地跳着摇着。也许是我想找个机会发
泄一下吧,太多烦闷压得我难受。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一身大汗倒在沙发里,真的是筋疲力尽了,我让服务
员沏了几大缸子蜂蜜水解药。
天亮的时候,弟兄们开着车都走了。剩下我和小纪,我让小纪把所有剩的摇头丸全部收好。拓拓在一边不说
话看着我。“你看什么看,是不是喜欢我了?”拓拓摇摇头:“我想媛媛了,这样的场合她是最能疯的了。”我
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走进屋里,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媛媛是心上的一块疤。
小纪敲门,我打开,看见他和拓拓站在门口。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哥,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她的。”我
摇摇头,“别说这些了。”其实我比谁都更想媛媛。小纪突然问我:“老大走的时候给没给你留什么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小纪疑惑地说:“那就不对了,我听说,老大有一把‘手狗’,他放哪了,今天连野还问
我呢?”“真没给我啊!我能骗你吗?”正说话,有人砸门,不用猜肯定是小罗。刚打开门小罗就问:“被封了,
今天怎么不营业。”“刚才哥们来了,嗨药来着。”
走进屋,拓拓看看我,看看小罗,那眼神好象是在说什么。小罗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
上。我摸摸兜,烟落在吧台里,我刚要去拿,小罗直接把她点着的烟放在我嘴里,自己又点上一支。动作很随意,
但是拓拓看着却不是那么随便的。我看了一眼拓拓,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罗,最后看一眼小纪。小纪忙捂住眼睛,
“我什么也没看见。”说完俩人哈哈大笑。小罗明白了,突然抱着我就在我嘴上亲了一下,我实在是没反应过来,
脸马上就热起来。拓拓和小纪先是一愣,然后继续大笑。我没动,残存在嘴边的是水果唇彩的味道。
那晚小罗我们仍睡在一个房间里,她给我讲了她和常胜的故事:
“我家在四川绵阳的农村,家里很穷,父亲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两个弟弟还小,家里没什么经济来源,
后来,我就跟随几个姐妹,来到北京做小姐,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常胜。后来常胜给了我二十万,帮我家度过
了难关,我觉得常胜人很好,也不做什么小姐了就跟了他,其实我知道常胜在新疆有老婆孩子。他并不经常过来,
偶尔也就是给我打个电话,问我缺不缺钱……”
我听着她悠悠地讲着,我注视着小罗的神情。她突然抬眼看我:“你看什么呢?臭小子!”我一下被问住了。
“你很漂亮。”我说了句实话。她一笑,“打我主意的人可要小心。我们家常胜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
就说一句你漂亮,就犯江湖大忌了,不至于吧!”
“那现在呢?”她把外衣脱掉,裸露出白白的胸部。
“我没做什么对吧!”我笑笑,眼神停驻在那里。“你小子还敢看!”她笑着说。
“有什么不敢的呢?又不是我脱的。”
她向我走过来,坐在我的腿上,那洁白的胸距离我只有几厘米,我能闻到她身的清香,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具诱惑了。她坐在我的腿上微笑着看着我:“难受吗?”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现在想起
来,那时候能挺过去简直太佩服自己的定力了。“好了,别闹了,下去吧!我腿都麻了。”我推开她,我不是君
子,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碰这个人。因为她是常胜的女人。“怪不得常胜那么喜欢你,小子还不错了。”
下午在酒吧跟小纪聊天,接到老大的电话,小李白告诉我,他马上就回来了,我赶紧给兄弟们打电话。他们
一听老大回来了,都高兴得不得了。
当时,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实质上的黑社会,但是我们之间存在很真诚的友谊,小李白比我们大很多,很有大
哥风范,对我们也是非常非常的照顾,我们到北京这半年多,他从来不需要我们张嘴,钱都会不定期甩给我们,
他没有给我们定什么工资,总是很随性地给我们钱,有时候每个人几千,有时候是一万。所以有时候我们把他当
靠山一样看待。
几台车等候在机场,我们说,要给老大一个非常庄重的迎接仪式。弟兄们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经过的人都以
为是在拍电影,可是都找找看没有摄象机。过了一会,老大从出口里边走出来,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我们统统深
鞠一躬:“老大好!”小李白猛地一愣,“哎呀,天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那一刻我看见小李白的一丝感动,
他微笑着跟我们拥抱。小李白最后走到我的面前,没有象其他人那样拥抱一下,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哥,
我定好房间了,给你接风……”宝马开道,两台 A6 垫后,小李白乘坐的加长林肯夹在中间,几台车开向市区,路
上的车不知什么贵宾,纷纷避让。
车直接开到酒吧附近的浪淘沙。我在这里订了一个大包。他拉住我,“少白,坐我旁边!”他一搂我肩膀:
“说说,想大哥没有!”“兄弟们都这样了,你说呢?”“服务员呢?赶紧上酒!”连野急不可耐地喊道。小李
白对我还是很放心,只问了几句这边的情况就没再问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小纪比较关心的问题,就是老大的宝贝
放哪了?我就问老大,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臭小子惦记它干什么,你们手里不能有它,这里
是北京,不比前几年了,为你们好。”连野傻笑着说:“我们能不惦记,那可是‘手狗’啊!”“好!我告诉你
们吧!你们看见我桌子上的笔记本了吗?”大家点头,“那你们谁翻开了?”大家又摇头。“那不就对了。”原
来老大台湾的朋友送给他的一个笔记本电脑,实际上打开是一个装枪的盒子,谁也没想到那里会放着一把手枪。
老大哈哈大笑,我悄悄地问了一声:“常胜怎么样?”老大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没事了,有人顶了就行
了。”“没事就好!”老大有点疑惑地看着我,“少白,怎么了?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我赶紧摇头,“没有,
没有,随便问问。”
大家喝得很开心,出了这把事,小李白轻松脱身,一点草皮都没粘。具体砸是什么买卖,小李白只字不提,
我们也不好询问。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这件事情能这么快摆平,全凭老爷子上面的运做,他才得以脱身。看得
出来,小李白很高兴,一个劲地张罗着要出去散散心,去怀柔吃鱼。我这边因为有酒吧,所以就没跟他们去。
第二天,他们去了怀柔,也不知道玩得怎么样,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看见他们开着车来到酒吧。一进门,连
野的脸拉得老长,额头上还一块已经结痂的伤口。他也不说话,要了一瓶啤酒坐在那里喝着。“怎么了?不是出
去玩了吗?怎么玩成这个德行了。”连野没说话。大宝子拉过凳子坐下:“玩个屁,差点就回不来了。”“到底
怎么回事儿?老大呢?”郭小东跟我说:“我们才走到半道上,老大就有事儿回来了,我们几个去的。”“后来
呢?”“别提了,在怀柔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被扣了一天一夜,差点挂了……”“谁干的?北京也有黑社会
吗?”连野喝完了一瓶,又拿了一瓶,我了解他,他肯定是让人灭了威风才会这样。“别他妈喝了,究竟怎么回
事儿,说清楚了。”我一把抢过连野手中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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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白很快知道了连野他们在怀柔被打的事情,起初一言不发,想了很久才说:“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完
了!”当天晚上他就决定带人过去看看究竟。
第二天一早,几台车直奔怀柔。连野开头车,我坐在小李白的车上。连野车得很快,总是把我们远远地扔在
后面,我几次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慢点,他仍然是我行我素,我不知道他急的是什么。车子在一家叫“大地歌厅
门”口依次停下,我们十几个人下了车。连野下了车就从后备箱里抽出一把长刀背在身后。因为是上午,门都关
着。小李白在外面四下看了看,指指歌厅说:“你们就是在这儿被打的,对方什么人?”“不知道,他们人不少,
有枪,带头的好象叫什么双子。”小李白从车里拿出一把手枪递给我,然后让连野敲门。砸了好一会,才见一个
女人披头散发地走出来,“你们他妈干什么啊?晚上才营业呢!”“臭婊子,马上开门。”连野骂到。那女人揉
了揉眼睛,吗呀一声转身跑掉了。
过了一会,从里边跑出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手里拿着棒子。我把手枪背在身后,轻轻地将子弹推上膛。门
打开了,连野从背后抽出长刀就冲了过去,小李白一把将连野拉住。冲那几个人说:“谁叫双子,让他出来。”
“我是!”从后面走出一个人,眼前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第一感觉这个男人很帅,个子很
高,浓眉大眼,手里拎着一把锯短的猎枪,后面还跟着几个女人。小李白打量了一下说:“因为什么打我兄
弟?”“问他们自己吧,不懂规矩敢胡来。”“操你妈,你们家的小姐不就是卖的吗?摸摸不让,金的啊!一个
个装个鸡巴。”连野骂道。双子身后的一个女孩子接上话茬:“我们是他妈坐台的,你这个人够不要脸的,还让
我给你用嘴吹,活该你挨抽。”双子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女人:“说吧!想怎么磕?”“今天谈不上磕不磕的,过
来看看。”双子摇摇头:“别吓唬我,我知道你是谁!小李白嘛!听你兄弟说,你也是道上的人物。但是我不认
识,所以这个面儿我没给。”我当时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如果干起来,将是一场恶仗。我当时站在小李白身后,
我注意到小李白的手在攥拳,然后又松开,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图。“如果能说点人话呢,这里不太方便,进来
说……”双子把我们让进院子,我站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院子中央有几把乘凉的椅子,双子拿着猎枪坐在中间,翘起脚:“不请你喝茶了,反正你们也不是来消费的,
有话说吧!”
“你还小,我应该告诉你,开门做生意是要有些规矩。”
“别跟我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就知道,在我这儿玩就得守我双子的规矩,跑这儿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你在怀柔打听打听,谁敢在这叫板。”“行!你要是这么说话,今天就算我白来,我走了,这个地方不错!”说
完小李白站起身看了一下四周,便向外面走去。我们也随着他走了出来。连野在后面追上来:“老大,怎么不干
啊?”“懂个屁,回去!”
上了车,小李白沉默了半天,才咬着牙,含糊地说了一句:“小子,我玩死你。”当时我并不明白小李白究
竟是想怎么个玩法,这与他平时不太一样。
果然没出几天,双子就被办了。经过调查,双子一直垄断当地的肉类产品,属于那种欺行霸市的主儿,的确
在当地很有名气。小李白并没有象往常那样,通过黑吃黑的老办法解决,而是莫名其妙地给工商和公安捐了一大
笔款,顺便提了一下怀柔的双子,结果双子涉嫌非法组织卖淫,欺行霸市黑势力等等几项罪名,被抓了起来。这
件事在当地反响不小。通过这一次事,我也发现老大来北京以后有很大的变化,对付别人的手段要比在哈尔滨慎
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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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道病历》192007-03-15 15:02:13.A_font_change_big{font-size:16px;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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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小李白凭着背后的一把“大伞“,通过各种手段,渐渐垄断国内几条大线,到深圳、广州、上海等地的货运,
到手后都分配给其他兄弟打理,小李白把生意转向倒手地皮。他不开发,低价买地,高价卖出。我奇怪的是,他
总能轻而易举标到好地皮,别人搞不到的批文,他却能轻而易举地搞到手,然后很快就出手。而且小李白很聪明,
刚到北京不到半年,该疏通的关系全部打通,各个关口都有他喂饱的人。
没几天,常胜又出现在酒吧,看上去就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给我带了些新疆的特产,并且感谢我照顾
小罗,照顾?我不敢看常胜的眼睛,生怕他看出什么。也不敢看小罗的眼睛,生怕暴露出什么。
晚上 10 点多,那些兄弟来找我,说要去滚石。看看酒吧生意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开车去了滚石。在滚石里,
我坐在一边喝饮料,他们四处乱窜泡妞。我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我真不明白这些人不嗨药,干摇有什么意思。而
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舞池的右边,大宝子拉着一个女孩不放,而还有几个人在那里比画着,音乐太吵,
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当我看见连野抄起一个酒瓶砸向其中的一个人的时候,我明白了,出事了。我急忙跳过围栏,
冲过去。场面已经扩大,保安已经冲过来,但是我们人太多了,保安拉不过来。音乐已经停了,舞池的灯光全部
亮起来,到处能见他们的身影,那几个人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被追的四散逃窜。他们也来了兴致,狂追猛打!
酒瓶子到处横飞,一个小子甚至躲进吧台也未能幸免,他们追进去,把他拖出来,继续用板凳狂砸,我拉这个拉
那个,但是看他们好象红眼了。我知道这些兄弟心里一直为怀柔的事情压着一股怨气,今天算是得以发泄了。
人群四散逃开,现场一片混乱,女人的尖叫声与保安的口哨声此起彼伏。战场终于恢复平静,地上躺着几个
人,混身鲜血一动不动。我急忙拉过一个服务员,塞给他二百块钱:“告诉我后门怎么走……”十几个人跑出来,
身上不带血的去前面开车。过了一会,我给老大打电话……
车绕了几个弯子,确定没有人盯梢,最后回到酒吧,老大挨个看着我们,发现我们没有受伤的,就松了一口
气。他根本就不问我们为什么打架,他对我们太了解了。小李白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事儿我去平,你们以
后晚上不许出去,想去哪我带你们去。”说完就走了。看着小李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十几个人哈哈大笑,
打得真爽!他们在那里嘻嘻哈哈地谈论着刚才的战况,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而我坐在一边,却一句话也不
想说。
第二天,大宝子说老大通过关系找了滚石老板,还好没出人命,给了两万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从那以后我
们谁也不敢再私自出去了,老大也是经常带着我们出去玩,但是都很不尽兴。
一天中午,酒吧来了几个联想电脑公司的人,手里抱着好几台笔记本电脑。过了一会,小李白把电话打到酒
吧。“你腾出一个包房,把电脑全部按好、上网……”我把最里边的大包腾出来,一共七台笔记本电脑,我不知
道小李白又想做什么。
晚上,小李白带着一个湖南人来到酒吧,起初坐在外边聊天,之后提出要看看电脑。我把他们引到包房。湖
南人点点头,“行!李总果然高明。在这个地方应该是最安全的。”小李白笑笑说:“这个房子是总参二部的,
我走的线也是部队的,谁敢查!”送走那个湖南人以后,小李白把我叫到房间里。“你呢,最近腾出手来,多照
顾着点这几个宝贝。”“老大,这些电脑干什么用?”“赌球……”“赌球?赌什么球?”“当然是足球了,马
上就亚洲杯了。我们在网上设局……”当时我对
“赌球”还是个陌生的字眼。小李白详细地给我讲了如何操作,足足讲了两个多少小时。
其实后来才发现,所谓赌球就是通过在互联网上观看境外赌博公司公布的足球赛事、比赛计分和赔率,然后
根据自己的判断和猜测,再通过我们设计的这个载体,将钱投注在某支足球队上,来进行赌资以千元起步直至万
元或数十万元以上的巨额赌博。无疑,我们就是大庄家,盘口就是由其开出的,再往下发展各级庄家,然后通过
网络取得赌球资料,下发到各个小庄家。大小庄家通过给下线报单人下注总额 1.5%的抽头钱为利诱,层层网罗全
国各地的下线赌徒投注参赌。而我要做的就是负责进行每天的接盘和下发资料的工作。小李白告诉我,在哈尔滨
和其他几个城市,至少还有近百个小庄家,每个小庄家都发展了多名参赌人员。而参赌者不用交付现金,只要给
小庄家打电话投注,小庄家向我们上报,最后由我们将下注资料转发给境外赌博公司投注,等第二天得出输赢后
再进行现金结账。马上就亚洲杯了,很显然,小李白这次主要就是针对这场比赛。
我问小李白:“如果他们押中了,我们不赔钱吗?”小李白哼了一声:“他们押中,怎么可能……”
距离亚洲杯还有几天。我的工作也开始被固定在这间包房里,随着下面小庄家回报的数额越来越大,我顿时
感觉有点紧张,起初都是千元,到后来每天都是上百万的下注。我看着一长串的 0,不免有些紧张。
开赛以后,我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就以一场巴西对意大利的比赛为例,如果盘口开出的赔率为 0.8,就意
味着赌徒押注 1000 元,赢了只可以得 800 元,而输了那 1000 元钱就全部输掉。而假如在当天投注时,押巴西获
胜的有 50 万的赌金,押意大利获胜的有 40 万,那么我们下线的小庄家就会自己接下其中对等的 80 万赌金,只向
我们报押巴西队的 10 万,由于有一定的赔率,无论比赛的输赢,庄家都可以获得 20%的利润,即 16 万元,只要
自己不参赌,包赢不输。而处于上层的我们由于有众多的小庄家押注,也可以轻易从中牟取暴利。
就这样,每天的“赌球”开盘后,就会有几百万的资金在我的电脑里的流动,虽然看不见钱,但是每天从数
字上,我基本上能感觉得出来,小李白这一次赚大了。
参加赌球的人大多是有一定资产的球迷,其中很多是个私企业主,还有的人尽管不懂足球,只因参赌方式简
单,也抱着试试运气的心理参加到“赌球”队伍中来。在北京我们下面有十一个小庄家,很多投注人都是北京当
地人。
在中国队与日本队那场球赛中,盘口居然开出了 0:20 的高赔率。当天的赌资就有一千七百多万。最终中国
队苦战 90 分钟,最终 2:3 落败,很多人血本无归。
亚洲杯结束以后,我粗算了一下,小李白进帐至少三千多万。小李白很聪明,这笔钱没有进到国内,而是直
接存到了境外的银行。球赛结束了,但是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去办,那就是因为下注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并不
需要什么验资和身份确定,而且资金都是赛后补交的。有的人,以为闹着玩,小数额的,我们就算了。没时间去
找他们要钱。而比较大的就涉及到一个追讨的问题。本身国家禁止赌球,所以根本不能使用什么正常的途径,那
只能是来黑的。胆小的,一吓唬就赶紧把钱划过来,当然有胆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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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小李白拿着一张单子给我,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和电话还有下注资金、家庭住址。我看了一下,
手很大,一次性下注四十万。
“这个人都是北京的,你们过去一下……”我当然明白他所说的过去是什么意思。我只叫了郭小东和大宝子。
半夜我们才开车出去,按照地址去找这个人……
在一个小区门口,我们被保安拦住:“你们找谁……”“你他妈是不是新来的,我家就住这里!”
大宝子骂到。可能这个保安真是新来的,也没多问,就把我们放了进去。在楼下,我们拨通了这个叫“苗
健”的电话。
“你赌的球输了,你知道吧?”
“什么球,我赌什么球了。”
“别他妈装傻,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们家楼下呢,马上把钱给补上……”
“吓唬我呢,还在我们家楼下,你知道我住哪啊?”
“这样吧,你从窗户看一下。”
果然七楼的一扇窗户,灯亮了一下,接着又灭了。
“看见了吗?”
“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们马上走,不走我就报警。”
“给你三天时间把钱交上,否则后果自负!”我合上电话,上了车。
“少白,你说这小子能给钱吗?”小东问我。“我不知道!这钱估计是要不回来。”我把车倒了出去。
三天过去了,这个苗健仍没有动静,小李白让我们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结果我们跟了一天,才发现这个小子
在农展馆附近有一家粤菜酒店,他每天晚上才过去。之后我们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不是骂就是干脆挂掉电话,
并扬言报警。我们偷着去过几次,发现这小子好象雇了几个保镖,每次那几个人都在外边坐着。去了几次都没见
到这个苗健,小李白很生气,那天我们正准备再去一次的时候,小李白说了一句不用了,就走了。凭着我对小李
白的了解,我觉得这钱他是真的不要了。但是他要另一样东西……
晚上酒吧刚刚打烊。服务员都睡了。我自己一个人坐在酒吧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突然我想起了小李白说那句
“不用了!”眼神里透露出的神色,我从前见过,那是一种狼要发威的眼神。我拨通了苗健家的电话,响了好久
他才接起来。“我劝你赶紧把钱交上……”“你们这些流氓,少吓唬我,我告诉你,你们是违法的,国家有法律,
有警察……”“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钱没有,命一条……”说完那边电话挂断了。
当我已经把这个事淡忘的时候,我突然接到苗健的电话,“求求你们了,钱我交!我马上交!”电话那边近
似哭腔。“你怎么了?”“我马上给你们送钱,真的,我马上送!”“你先说你怎么了……”“求求你们了,求
求你们了……”他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放下电话我给小李白打过去,“老大,那个苗健要送钱过来……”“不用
了!这事你别管了。”
几天后,我开车路过苗健酒店的时候,正是中午饭口时间,却发现大门上挂着锁链。我把车停在一边,走过
去,趴着玻璃门,往里边看着,旁边一个打扫卫生的妇女看我向里边看。“别看了,这个饭店黄了!”“黄了?
怎么黄了?”“老板让人给杀了……”
开车回酒吧的路上,我脑袋里都回响着苗健的话:“钱没有,命一条!”
做事需要原则,似乎在道上也同样有道上的规矩,而且很多都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好久才渐渐淡忘。连野最近只要有时间就会来酒吧,虽然不象从前那样不分你我,但是
我心里多少还是好受点,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愧疚他什么,只是觉得朋友一场,闹得太僵实在不值得。而他也很少
跟我说起最近在泡什么样的女人,当然我知道他肯定不会闲着,他那张脸对女孩来说,实在太具杀伤力了。
最近,连野不知道在哪收了一个小弟,那个小弟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叫连野“老大”,连野带着他来过几次酒
吧。午饭刚过,连野就出现在酒吧的门口,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就问我下午有没有事,看我摇摇头,就摆摆手,让
跟他出去一趟。小纪我们三个人开车去了。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烧烤的小餐馆。我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就跟着
他走了进去,发现屋里坐着四个人,桌子上是空的,老板站在一边看着,我发现连野的小弟也在场,脑袋上全是
纱布。我看一眼就笑了。不用问,肯定是让人修理的,小纪坐在门口,我坐在那几个人的后面,连野拉过一把椅
子坐在他小弟的旁边。
事情很简单,连野的小兄弟被打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找到他的“老大”平事。那几个人虽然也二十多
岁,看上去也不象出来混很久的,我也就没把这几个人当回事。我就向老板要一了壶茶。我听见连野问他们其中
一个:“想给多少钱平这个事!”“要什么钱,丫先找事的。”显然对方不服软,大概是看看我们只来了三个人。
就比较嚣张:“你兄弟把我发小也打了,扯平就行了。你们还要什么钱!”连野看看他的小弟说:“那不行,必
须给钱,你说想要多少钱?”说完看着他身边的小弟,我在旁边都想乐,连野掺乎这事干什么,小孩的事情他也
管。他那个小弟有点没骨气,半天也说不出一个阿拉伯数字来。连野有点生气回头看着那小子一比画:“两千,
这事拉倒。”“操!你开玩笑呢吧!多大个事啊,就两千。”连野站起来:“就两千,你给不给吧!”小纪的手
握着屁股底下的板凳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小子一只手始终放在桌子下面,膝盖上好象顶着什么东西,凭直觉,一定是刀。
“我告诉你,今天不给钱,就他妈别想站着出去。”连野说得来劲了。起身就去抓那小子的头发,那小子向后一
躲,旁边那个小子的手就抽了出来,果然是一把长刀。来不及多想,连野距离他太近了。我抓起茶壶,一个箭步
跳到他身后,照着脑袋就砸了下去,茶壶在他脑袋上开花了,茶水和血水一起流了下来,旁边那个刚要站起来,
小纪一板凳把那小子撂倒。另外一个,还没站起来,我抓住他的头发:“跪下!”那小子腿一软,跪在地上。连
野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先是一愣,拣起地上的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看着捂着脑袋的家伙:“行啊,还玩刀
呢!”说完拿着刀背就向那小子脑袋上砍下去,鲜血顺着头发流下来。此时老板已经不见踪影了,我担心老板报
警,过去拉住连野:“收了!”他扔下手里的刀就往外走。小纪拿着板凳砸了几下,就把没盖的凳子重新摆好。
拿起桌上餐巾纸擦擦手,冲着服务员笑笑就走了出来,我们上了车扬长而去。路上,连野回头看着我:“什么也
不说了。少白你救了我一命,我记住了。”“少放屁。我救你两次了,我告诉你啊,以后这么“大”的事情别找
我!”小纪在旁边打哈哈:“是啊!这么‘大’的事别找我。”连野回手给他小弟一耳光:“没用的东西,让你
说多少钱,你怎么都不敢说啊!以后怎么混啊!”“行了,别打了。”我制止了连野。当天晚上连野住在酒吧,
跟我聊了一夜。说的都是过去在部队的事情,很少提及现在……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服务员猛敲我的门,我出去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几个警察。“你们有什么事?”
“楼下的黑 A 牌照的 A6 是你的吗?”我脑袋嗡地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昨天的事办砸了。因为当时没想起来会打起
来,车牌上没动手脚,肯定是被别人给点了。我点点头,“昨天中午你在哪里?”“昨天?昨天我在这里,这里
有人可以证明。”“你老实点。”说着这个一个警察很不客气地推了我一下。“我告诉你,最好别碰我!”那警
察看看我:“不用你嘴硬!”
这时连野大概是听到砸门声,穿着大裤衩子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出来,嘴里嘟哝着:“一大早上,吵吵个鸡
巴!”因为赤膊上身,所以他右半肩的文身全部显露出来,我一看完了。几个警察把他拉过来,仔细地看着他的
文身,连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面前居然是几个警察没动,看了我一眼。那警察看着我们俩,继续寻找,我知道
他们在找三个人中的最后一个。庆幸的是,小纪和拓拓去了他姑姑家。连野看看这些警察:“你们是哪的?证件
给我看一下。”一个警察一笑:“你们都是东北人?”“东北人怎么了?你们有证件吗?”连野接过其中一个边
看边读:丰台刑侦二支队。连野把证件还给那个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丰台的,我们这里是朝阳,你们越
区了。”那警察没搭理他,嘴里说了一句:“有你丫哭的时候。”这些警察在酒吧待到下午。期间不许我们出去,
不许打电话。我们俩抽着烟在那里嘻嘻哈哈闲聊。因为拓拓已经给老大打过电话。以老大的实力,我们肯定不会
有什么事的。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担心什么。
直到下午,他们留下俩个人。把我和连野带到位于草桥附近的二支队。手铐子刚摘下,审讯就开始了。问的
都是一些很可笑的问题:你们是不是黑社会团伙?你们还干过些什么?你们……我只说了一句话:“兄弟,我原
来也是警察!不信,你们调我档案看一下。”那几个人一愣,便把我送回到拘留室。我一进拘留室,发现连野正
在给几个小混混上课。我把连野拉到一边:“我觉得这个事情绝对不是打架那么简单,估计是出人命了,因为普
通的打架斗殴是不需要刑警介入的。”连野看了我一眼:“那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怎么通知小纪,我估计他
们一定在抓他。”我们俩个坐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一个警察把我单独叫到一个屋里,关上门,很客气,也没带刑
具。“你既然说你当过警察,我想我们说话就不需要隐瞒,司法程序你也了解。”我点点头,只感觉这个事小不
了。“命案!头部刀伤 7 处。该人当场死亡,那几个挨打的就不说了。”说完他给我递过一支烟。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拿着笔的手,突然停下来。因为他没什么好写的。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
心里明白,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他们没证据,而我最担心的就是当面指认。这样一来,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想了想都谁在当时见过我们几个。“喂!你想什么呢?”他打断了我。“没想什么?有点困了。”“别在坚持了,
没用的,早晚还不是交代。”呵呵!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兄弟,第一我没干什么,我能说什么。第二,你这招
太老了。”他很生气把本子一合就把我带回了小号。
晚上,我和连野还在这里蹲着,老大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第四天,刚吃过“早餐”,我们亲爱的老大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坐在老大的车里,我们感觉自由的翅膀,
呼扇呼扇地飞着。“怎么回事儿?”“你们还问我,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这是北京,能不能少给我惹点事。”
“多大个事啊?”“那小子死了,你说多大个事。”“真死了,我以为条子骗我呢!那几下就死了,这么不抗打
啊。”“那老大,你是怎么把我们俩捞出来的?”小李白低声说:“那小子本身就有心脏病,头上的刀上不是致
命伤。而且刀上有他的指纹,又是他带来的……在中国,有些案子是需要用钱推一推的。”“如果我们俩没钱
呢?”“没钱!哼!你们俩还能出来吗?最少十年大狱。”“谢谢你大哥!”小李白为了我们平了很多事,有时
候,出点什么事没有他,我们都会觉得没有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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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把我们俩扔到酒吧就自己开车走了,拓拓和小纪站在门口等我们。“没事了吧?”“能放出来,应该没
事了。”到了楼上,才发现小罗坐在门口的高脚凳上,“你怎么来了?”小罗没说话,走过来抱住我。我笑着说:
“别这样行吗,江湖大忌,勾二嫂!”“常胜知道我喜欢你!”“你别吓唬我啊!”我看见拓拓和小纪走上来,
就急忙推开小罗。
拓拓对我说:“哥,你们可千万别惹事了。昨天我都担心死了,老大来了说那小子被你们给打死了。我想这
下子你们完了,还好咱家老大花钱把这事摆平了。”
小罗坐了一会,就要走,我送她下楼。到了楼下,她回头看着我。把一样东西放在我的手里,我一看,原来
是她一直挂在胸前的一个玉佛。“这个我可不能要。”她摇摇头,把玉佛放在我的掌心里,把我的手合上,就上
了车走了。我回头看楼上,此时小纪他们正看着。我若无其事地回到楼上,连野就大笑。“少白,差不多就拿下
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跟了小李白这么长时间,虽然老大对我不错,但是我还是有一种当打手的感觉。在酒吧的日子就显得难熬,
无聊的时候,我就开始画些漫画,后来被服务员粘在楼梯的走廊上。
晚上我一个站在吧台看着外面发愣,客人稀稀拉拉地来了又走。我看着乐队懒洋洋地唱着歌,气就不打一处
来。我让服务员把歌手韩四叫过来:“你们他妈是不是不会别的歌了。如果你再唱这样的歌曲,明天你就不用来
了。”韩四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接着韩四的乐队一首自己改编的《夜来香》博得掌
声一片,我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不骂你,你就唱不出好歌来。
包房来了七八个学生。在里面又哭又闹地唱着,一会一个出来吐,一会一个出来哭,一会一个追着一个跑到
外边,乱哄哄的。小纪和拓拓趴在吧台一边说话,我敲了一下吧台:“小纪,进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人了?”小纪
哦了一声就进去了,我拿着西瓜刀无聊地一片一片地切着柠檬。过了一会,我听见包房那边玻璃碎裂的声音。接
着看见小纪一只手滴着鲜血,一只手揪着一个人的头发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女的,边走边拉小纪。
“怎么回事?”
“包房里让他们闹翻天了,俩人在包房就干上了,我进去说了两句,小王八蛋冲我就来了。”小纪说完,抓
起那人的头就向墙上撞去。那个女的,见自己的朋友挨欺负,就冲过去对小纪又挠又抓的,拓拓走过去,一拉那
女孩的头发,五指叉开照着那张脸就拍下去,当时一声脆响,那女人掩面倒在地上。我怕事态闹大,就去拉小纪。
小纪松开了那小子。我看见那小子额头全部紫青色,有血丝渗出来。
拓拓那边还在踢那个女人,“行了,拓拓!”她才住手!
我拉起那小子,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还清醒。我把他拉进包房。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装牛逼。啊?”
“大哥我错了。”那人已然没有了嚣张。
“用不用我带去看看病啊?”那人忙摆手。这时候那女人也被小纪和拓拓拉进来。拓拓下手太重了,那女人
的嘴唇被踢开一个口子,嘴角向外渗血。眼眶也青了,我看了一眼拓拓没说什么。我让服务员打来一盆水,服务
员帮他们清理伤口。“出来玩有点规矩,KTV 是唱歌的地方,不是他妈炮房,懂吗?”那小子点点头。我看着那
女人的嘴还在流血,我跟小纪说:“我去带他们看看病,你在这里看着点。”可是那俩个说什么也不去。给钱也
不要,最后他们离开了。
“就是他妈欠揍!”小纪还在骂着。
“玻璃谁打的?”我问,小纪说:“我打的,我拿果盘砸他,他躲过去了,就……”我摆摆手。
回到吧台,真的愈加讨厌这样的日子。天天是血,天天有事,什么时候都别想安宁。拓拓走过来:“哥,你
心情不好,我看出来了。”我摇摇头没说话。我看着窗外,韩四结束一段演唱,拿杯水坐在吧台边上。韩四说:
“听你们家服务员说,你歌唱得也不错,怎么一会露一手给我们看看?”“我唱什么歌,没心情。”拓拓在旁边
架秧子:“哥,唱一首吧,我还没听过呢……”“你们都会什么歌?”“你会的我们肯定会就是了!”“那好吧,
唱一首,不过,今天晚上从你们的费用中扣一百给我。”韩四知道我开玩笑。“你想唱什么歌?说吧!”“夜色
……”
韩四拿着麦克风介绍说:“下面有请我们‘兄弟阵营’的小老板少白为大家献上一首‘夜色’……”,音乐
声悄悄升起,灯光暗了下来,只有一束灯光打在我的身上,我坐在高脚凳上,一手掐着烟,扶着麦克风,一只脚
落在地上随着节奏打着拍子,闭着眼睛,脑海中出现媛媛的身影……
夜色正阑珊
微微荧光闪闪
一遍又一遍
轻轻把你呼唤……
我唱得异常投入。
唱完了,掌声不错,一个女孩大喊:再来一个。我笑笑,没有继续唱,因为我看见门口站着几个警察。我走
下舞台迎着警察走过去……
当我看见警察旁边站着那俩个人的时候,我明白了。首都人民法律意识很强,俩人出去就报警了。好在辖区
安贞派出所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所以也明白他们来的目的。递上几支烟,说了点“故事”,提了几个人。顺便说
了说这俩个人在包房里干的勾当。从抽屉里拿出两百块钱算做医药费,这事也就过去了。
送走警察,我从楼梯走上来。我看见一个女孩子在看楼梯两边的漫画。我注意她神色诡异,就放轻脚步,果
然她很快撕掉一张,塞在包里。刚要走,被我叫住了。“这些是一个系列的漫画,你拿走其中的一张,别人还怎
么看呢?”她脸红红的,慢慢地从包里拿出那张漫画。我走上去:“这样吧!都送给你吧!”我挨个撕下那些漫
画。她看了我一眼。并没说什么,接过漫画,转身就跑下楼梯。这些漫画都是我自己瞎画的,说实话能有人欣赏
我已经很高兴了。
第二天我又重新画了几张,后来还是经常会丢些,我也孜孜不倦地,丢了画,画了丢的。就象生活一样,丢
了找,找到了继续丢!
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兄弟们也让我看到了成熟的样子,最近无战事,中午起来,饭也不想吃,想想好几天
没去书城转转了。就溜溜达达去了书城,我喜欢那里的环境,干净、人少,伴随着悠扬的钢琴,坐在角落里看书,
那感觉真的很淡雅。
四周很多的人都是席地而坐,我在书架上随意翻看着,找到一本张爱玲的《怨女》找了一个角落入神地看着。
我体会着银娣在麻木、压抑的生活中的感觉……那种共鸣使得我难以释手,看得入神,信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刚想点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里不让吸烟。我把火机放回口袋,嘴上却始终叼着那支没有点燃的烟。正当我埋头看
书的时候,突然,一双女人的鞋摆在我的眼前,我抬起头向上看。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但是不认识,我看了看
她就继续看书。那双鞋没有动,继续“摆”我的面前。我又重新抬起头,很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孩。她从包里拿出
一张漫画:“谢谢你的漫画,我天天带在身边……”我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拿我漫画的女孩。“你能不能站起
来?”“干嘛?”我继续看书的上文字。“你站起来嘛!”她居然伸手拉我……“别动手!”“你怎么这么凶,
这里不让吸烟。”“我吸了吗?没说不让叼烟吧。”思路被完全打乱。她站了一会说:“你不起来,我也坐!”
说完她也坐在我的身边。
“我叫路小曼……”
“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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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曼!”
“陆小曼?作家?”
“是马路的路!”
“马鹿的鹿,你这个姓够怪的,
知道有姓马的,姓牛的,还有姓鹿的……”“不是那个梅花鹿的鹿,是道路的路……”结果,那本书一半都
没看完。我们坐在地上聊着;她是酒吧对面联大的学生,父母一直都在新加坡,她大学毕业也会出国。
后来我每天中午起来的时候,正好是她们下课的时候,酒吧门前的路是他们回寝室都要经过的楼,我渐渐地
习惯在那个时刻看见她,她也会冲我招招手。
终于有一天,她带着几个朋友来酒吧唱歌,进来的时候,拉着旁边的女孩介绍说:“我朋友紫儿!”我点了
一下头。她指指我:“他就是少白。”“哦,难怪了!”“不许说啊!”小曼拉起朋友就往里边走。她不在屋里
唱歌总是跑出来叫服务员,而每次她都坐在吧台边上跟我说几句话,“这几天,你怎么没去看书啊?”“没时
间。”“我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找我?”“也不是找你,就是没看见你。”我给她调了一杯“蓝色思
念”,她用手玩转着,看着那上下漂浮的蓝色却舍不得喝掉它。“我喜欢这蓝色,很深邃,象海水一样。”“海
水,女人就像海水,不喝还渴,喝了致命。”“什么致命不致命的?”“说了你也不懂!”那天晚上,酒吧都打
烊了,她也没走,我们聊得很晚……
以后的日子,她每天都会在午休时间跑上来一趟,跟我腻一会再走。晚上也会来酒吧听歌。她很小女孩,有
时候晚上坐在吧台边上盯着我发愣。或者嘴里咬着吸管,若有所思地一点一点喝着东西,有时候我看她傻乎乎的
样子就劈手把吸管抢过来扔掉,她就瞪着大眼睛怒视着我,感觉很可爱。但是拓拓特不喜欢她,因为她说跟媛媛
比,她就是一个农村人。甚至有一次,我看见拓拓居然把她叫到一边警告她说:“我哥不会喜欢你,他心里只有
媛媛,听见了吗?”后来她总问我媛媛是谁……
白天嘈杂,我只能是晚上打开吧台的小灯,坐在里边看书。小曼说寝室关门了,就睡在我这里。凌晨四点的
时候,有敲门声,我探头一看是小罗,前几天她跟常胜去了海南。而且不知道因为什么,最近常胜跟老大最近的
关系有点僵,小罗已经很久没来了。
我打开门,她满身的酒气,我给泡了一杯浓茶:“干嘛总喝成这样,没见过酒啊!”。小罗趴在吧台上看着
我。
“实话告诉我,有没有想我?”我默默地摇摇头。
她低下头看着杯子里上下漂浮的茶叶说:“我他妈真傻!呵呵。”
“常胜怎么样?他好久没来了。”
“别他妈提他,他老婆来了,把我扔一边了。臭男人,都是这个逼样,给我一瓶酒……”
“你已经喝得不少了,别喝了。”
“不给是吧?”她爬上吧台伸手去拿柜台里的酒。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却一瞬间吻住了我。
我没有动,任凭她在我唇上游动。我推来开她的时候,看见角落里,小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小曼异常平静,没说什么,转身回到房间里。
“新上手的?”
“什么话!”
“肯定是了,要不她怎么会在这儿。”我没回答,也没法回答。小罗却笑了:“我罗蓝不会轻易喜欢谁,而
我偏偏喜欢你,这一点连常胜都看出来了。呵呵!”那种笑很牵强,我没有回应她的话,我知道解释是多余的。
“别闹了,赶紧回家吧!”“回家?我哪有家啊,现在你的常胜大哥,正搂着他老婆睡在我的床上,我无家可归
了你知道吗?”“你自己去开房吧!”小罗不解地看着我:“你就这样对我?啊?”她抓起满是茶水的杯子敲击
着吧台,杯子碎了,滚烫的开水洒在她的手上,我去擦,她甩开了。“男人都这么虚伪!”小罗走了,我不知道
她去了哪里,我真的没有理由挽留她。
我看着小罗上了一辆车,消失在马路尽头。天已经亮了……
我回到了房间,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小曼站在墙角的沙发上,抱着枕头看着我。我伸出手去接她,她却摇摇
头。我走过去,抱住她的腿,把她放在床上,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眼神中没有责备,却充满了困惑。“我原谅
你了,行吗?”小曼轻声地说。我点点头,她丢开枕头抱住我。“少白,从你给我漫画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你
了。”“傻丫头,为什么喜欢我。”“不知道,就是喜欢。”
有了小曼的日子,似乎显得不是那么漫长。她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在她看来,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其
他的别无所求。而她的同学也渐渐知道了她有一个开酒吧,有点黑社会的男朋友。都很好奇地来看我,我也慷慨
地该免单的免,该打折的打折。
小曼告诉我,今天晚上是联大的晚会,她会唱首歌给我听,临走的时候,再三强调让我务必去看。我在附近
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玫瑰,晚会开始了,我却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直到听她唱完那首歌,我才拿着一大束玫
瑰,推开大门,走进礼堂……下面开始是唏嘘,接着就是掌声,小曼接过玫瑰花,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
地站在那里……那天小曼显得很开心,她告诉我,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接到别人送的花。
小曼就要毕业考试了,所以忙于功课,最近很少过来。这天下午,小纪很神秘地把我拉到包房里,从怀里拿
出一把手枪。“哪来的?”“我从一个新疆人那里买的。”“啊?老大不让我们拿枪你不知道啊!”“你不说我
不说谁知道呢?是不?”我接过枪,54 式对我并不陌生,当兵的时候,部队配备的就是这种型号的手枪。我非常
熟练地拆开枪膛,把一只枪拆得七零八碎的,扔在桌上:“玩枪得会玩,你装上吧!”说完我起身出去了。等我
去厕所回来的时候,小纪却怎么也装不上击针,结果手被击针扎了一个口子。“呵呵!就你这样的还玩枪呢?”
我拿起来把钢簧压在桌子上,对准卡口,用力一压,啪的一声,枪装好了。我拿起来拉了一下梭子,对着小纪的
脑袋就扣动了扳机。小纪先是一愣,然后是一躲。他看了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这个东西怎么这么怪啊,
我明知道没有子弹,但是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我哈哈大笑。“我告诉你,枪这个东西很邪的,千万不要玩这个
东西,听我一句话,扔了它!”“什么?扔了?四千块呢!”他从兜里又掏出两个弹夹。“哪天没事,我们出去
一趟,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两枪。”我没搭理他,看着他心爱地摆弄着,真有点担心他。小纪长得很帅,皮肤有女
人那种白,跟我差不多的体格,在他斯文的外表下,出手却特别黑。很多人都说我们像哥俩,我也把他当弟弟,
所以什么事情他都跟着我。兄弟当中,除了连野,我们俩个关系特别好。这也是为什么老大把他留在我身边的原
因。
刚把枪放好,小李白推门进来,“老大,你怎么来了?”“没事儿,路过,上来看看。”我们站起来,把老
大让到里边。我去吧台拿饮料的时候,发现一个女人坐在吧台上,正是机场见到的那个女人。我们都知道小李白
是没有老婆的!但是身边的女人却是数不胜数,不知道他喜欢谁,我没搭理她,打开冰柜拿出一瓶啤酒,她伸伸
手,示意也要一瓶,我拿出一瓶啤酒顺着吧台给她推过去。刚要走,她敲了敲吧台,我才发现没给她打开。
老大喝了一口饮料,就把包打开。拿出几万块钱扔在桌上:“少白,给你们点零花钱,不够管我要。”我和
小纪看着桌上的钱没说话。老大有点疑惑,“怎么少了?”他又继续翻包,我拦住他:“不是,不是!大哥,你
对我们这些兄弟够好了,平时给的钱也不少了,我们够花了。”“那就拿着,别那么多的墨墨迹迹的,我还有事
走了。”我们把老大送走,回来看着桌上的钱,一共四万,我和小纪一人两万。我看了一眼小纪,小纪看了一眼
我。我们俩一笑,抓起车钥匙冲下楼梯。
开着车满北京地转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买的。最后在金店前停了下来,小纪把脖子上的链子摘下来,“这
个你还是还给连野吧,毕竟是他的东西。”他重新买了一条 80 多克的,还给他们家拓拓也买了一条箔金的项链,
两项加起来花了近两万。我给小曼买了一枚戒指,正好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小纪看看我,你的链子不换啊!样
式过时了。我摇摇头,我们走出来,我把剩下的钱打到了卡里,就回到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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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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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吧楼下,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酒吧的窗户,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我仔细看,原来是小罗。
我把戒指盒子装在口袋里,就随小纪上了楼。我看着小罗的神情,没说什么,小纪知趣地走开了。“找我?”
“怎么看看你都不行吗?”我点上一支烟坐在窗台上,小罗几天不见,憔悴了很多。漂亮的面庞多了几分苍白。
“我跟常胜分了!”她走近我,从我嘴里把烟拿过去,用力吸了一口。“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就是想让你
知道怎么了?”“小罗,我有女朋友了,你也不是没见到。”“少跟我说这些,那小丫头片子你能喜欢吗?”我
没说话,从冰柜里拿出一厅可乐,打开喝着。我不敢去看小罗的眼睛,但是感觉得出,此时小罗在盯着我。和小
曼相比,我更喜欢小曼的静。甚至有时候,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正当我出神地想着事情,门开了。常胜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常胜走到小罗面前劈头就是一个耳光。我刚想
喊一声“胜哥!”但是我发现常胜的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常胜抓着小罗的头发问我:“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胜哥!你误会了。”“误会?她他妈跟我说喜欢你,我误会什么。她跟了我三年,我
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她他妈今天说要跟我分手。我误会!”“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扯不上!”“今天你给我说清
楚,这个人是不是你!”“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拉上我,我跟她没什么。”常胜揪起小罗的脸对着我:“说啊!你
是不是喜欢他。”我手有点抖,我实在是见不得男人这样对女人。小纪听见外边的动静就跑出来,他的右手在裤
兜里。
“说啊!是不是这个小子!”常胜疯了一样。
小罗的话让我一辈子难忘。
“我爱他,你常胜想弄死我,很轻松。来吧!杀了我吧!”
常胜一下子将小罗摔在地上,从兜里拿出一把枪顶在我的脑门上:“小子,我常胜很看得起你。把你当老弟
一样看待,没想到你干出这样的事。今天对不起了,你的小命是我的了。”“我的命是你的了?什么时候成你的
了?”
小罗踉跄地站起来,“你杀我吧!跟少白没关系,是我愿意的。”常胜抬腿就是一脚,小罗又重新摔在地上,
这次小罗再也没爬起来。我悄悄把手伸到吧台下面,握着切柠檬的水果刀。小纪的右手始终在裤兜里,我知道他
握着手枪。场面很紧张,我顺着枪盯着常胜看,黑洞洞的枪口,让我感觉到生命的冰冷,我感觉小纪有动作,他
的右手慢慢地向外拉出来……
我看到常胜握枪的手在抖,自己的额头也渗出汗来。“你真想崩了我,那就快点。”常胜看了看倒在地上的
小罗,看了看我。慢慢地把枪放下:“小子你有种。但是我告诉你,得罪我常胜的人,活不了多久。”说完带着
几个人转身就走,我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我把小罗抱进包房,小纪打来水,我一点一点给小罗擦着血。小罗渐渐醒过来,眼睛里是泪水。“你傻不傻
啊?”小罗微笑着摇摇头。“人一辈子能爱上几次啊!”“别说话了!”常胜出手很重,小罗嘴角仍在流血。
我把小罗放好,让她躺下,我向小纪要过车钥匙,我准备送她去医院。小罗说什么也不去。没办法,她就躺
在包房里。我没有出去,一直陪在她身边。我担心她脑袋受伤,就问她想不想吐?她摇摇头,轻轻地把头移到我
的腿上。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没一会小罗就睡着了。我把她轻轻放好,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小纪站在门口。“她咋样啊?”“没事!”“要不要告诉老大一声!”“不行!千万别说。”“那要是常胜
再来找麻烦怎么办?”“他不会来的。”
小纪给我递过一支烟。给我点上:“刚才他如果真开枪怎么办?”“人的命天注定,我也没办法。”我用力
地吸了一口,不敢回想刚才的情景。“你拿着枪怎么不出手啊?是不是等他开一枪你才动手啊,你就是这样做朋
友的啊?”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你没给我眼神啊?”没错,小纪真的习惯了看我的眼色行事了。“他敢开枪,
我就他妈把他撂这儿。”“少白……”我听见是小罗在喊我。“哥,我看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小纪甩了一句
话。
推开门,见小罗坐在那里,我急忙走过去:“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咱们去医院吧!”她一下拉住我。
“陪我呆会,我有点害怕。”我坐在她旁边,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搂着她,没一会她又在我的怀里沉沉地睡
去了。一刹那,我突然觉得亏欠她的。我把小纪喊进来,跟他说了几句,小纪就下去开车了。
我把小罗送到我的住处,自从媛媛走以后,我很少回来,也从来没带哪个女人回来过,我把小罗放在床上,
嘱咐几句小纪照顾生意,我就留下来陪她。小罗仍是沉沉地睡着。我轻轻地用湿毛巾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无意间
抬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我何得何能让一个女人为我这样。
我悄悄地关上门,走下楼,在超市里买了几样菜和米,我想给小罗熬点菜粥。我回来的时候,小罗还在睡着。
我在厨房里开始做饭,顺便把手机关了。好久没做东西了,手有点僵,动作也慢,弄了好久才把东西做好。我擦
擦手,回到卧室,小罗也刚刚醒过来,正躺在那里打量着这个房间。“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我扶她起来,我
把粥端到她的面前,轻轻地给她吹凉喂给她吃。“你怎么不吃啊?我做的不好吃吗?”我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
啊。又把勺子送到她嘴边,她还是没吃。“少白,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为什么这样说?”“我知道我不应
该喜欢你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了,我是不是犯贱啊!”“别说了,把粥喝了,我可是忙乎了半天呢!”小罗流着
眼泪把粥喝完了。我看看表,6 点多了。“你在这休息,这里很安全,我去酒吧看看。”“你能不能不去?”“可
是……”“你能不能不去?”“放心,我马上就回来……”“你能不能不去?”我看着她的眼神,坐回床边。她
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夜色慢慢地浓重了。小罗就这样靠在我的肩上,看着外面。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我感觉一阵燥热,手却始终没敢动,只是放在上面。“是我没吸引力,还是你是君子?”“我不知道!”“嫌我
脏?”“不是!真不是!”“那是什么?”她仰着头看着我,她看了好久,突然抱住我的头吻住我,我眼前一黑,
全部感觉集中在唇上,终于我感觉到衣服象是被烧着一样……
我躺在床边抽烟,她赤裸着身体靠在我的身上:“少白,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我可是知道自己
不帅!”“不是帅不帅的问题。”“那是什么?”“你身上有股劲很吸引人,你知道吗?”“少忽悠我。”我勉
强笑笑推开她。我钻进卫生间里洗澡,这时候浴室的门开了,小罗倚在门边看着我。
“喂!你什么毛病啊!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洗啊?”
“怎么了?我刚才又不是没看过。”
“快点关上门!”我试图去拉门,她却突然挤身进来。
“哎,我才发现你有文身啊,让我看看……”说着,她钻进水中,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上下地打量着
被水清洗过的文身。
“你身上的伤疤不少啊!”“都是在部队的时候留下的!”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她看我的眼神。
“我还没跟谁在一起洗澡呢?没什么第一次可给你,就把这个给你吧!”说着她脱下已经粘在她身的衣服,
重新赤裸地站在我的面前。
“怎么鸳鸯浴你还不适应吗?”她走过来吻住我,我再一次被她点燃……小罗表现得十分投入,身体始终靠
在我的身上,她呼吸急促,面色绯红。“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偶尔想起我就好,我没别的奢望。”
“我想我会记得你的!”
我们俩简单冲洗了一下就出来了,我钻进了被窝。小罗站在地上,把围在身的浴巾扔在地上,“少白,你告
诉我,你最喜欢哪里?”我看着全身白皙的这个女人,说实话,很完美,但是那一刻起,却觉得自己象一个纯纯
的艺术家,在欣赏一个美丽及至的艺术品一样,真的没有欲望。我们俩就这样靠在一起,话不多,就是这样靠着。
她趴在我的胸前,用手指刮着我的下巴。“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嗯,你说吧!”
“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可能爱上谁,你是不是心理上有毛病?我看得出来,你对小曼其实没什么感情。”
“什么叫爱?”
“你受过伤吗?”“能不能不说这个,我困了。”我把一个后背给了她。她没有在说话,冰冷的身体紧紧地
靠我的背上。那天晚上我们不停地做爱,没有太多欲望和激情,感觉上象是在还债。我心理很复杂,有一种负罪
感。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身边已经没了小罗的影子。没有留下任何值得怀念的东西,就这样她就彻底
的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至今没有见过她,而她没有留下片语只字的做法,恰恰让我记住了这个叫罗蓝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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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拓告诉我,昨天晚上小曼来找过我。晚上小曼来的时候,却一直没问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仔细地打
量着这个丫头,不知道她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今天晚上你必须回寝室!”
“我不!”“你是不是不想上学了?你总住我这,学校能不知道吗?”
“我不管!”小曼有时候很执拗,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她自己拿杯饮料进来去听歌了。今天演出的乐队是夏
日组合,俩男一女。歌唱得不错,尤其是男歌手,长相帅气,声音磁性。我看得出来,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他
就是五月花的台柱项朋。三个人的组合天衣无缝,女歌美晨的英文歌曲非常好听。韩涛的嗓音酷似故去的张雨生。
虽然他们每场的演出费用不低,但是我还是跟他们签了一个月的演出合同。
歌唱得好,自然生意就好,其中有好多女孩子就是奔着项朋来的。我在卫生间里洗手的时候,就听见俩个女
客人的对话:那唱歌的迷死我了……经常有女孩子要项朋的电话,要不就把自己的电话留在吧台,希望转交给他。
我笑脸侍侯着,然后她们走后,就统统扔在垃圾桶里。因为项朋这个人脾气怪异,一般的女人他根本就看不上,
二般的更没戏。
每晚三场,歌曲都很新,我趴在吧台听得入神。这时候看见小曼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跑下楼。我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依着窗台向下望着。发现在楼下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孩。他们在那里不知道争吵什么,我看见
小曼拼命拉一个小子,那小子显然是喝多了,摇晃着指着楼上骂着什么。我把小纪叫过来:“下去看看怎么回
事?”小纪下去了。这时候有几桌客人结帐,我也就没看下面的情况。过了一会小纪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少
白,你贪事了。”“什么事说吧?”“有人想跟你决斗?”“什么?决斗?”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小纪。“真的,
就在楼下,原来是一个死小子一直追小曼,最近他才知道小曼现在是你马子。很不爽,哝!在楼下找你决斗来
了。”
我和小纪走下楼梯,在门口看见那个“英雄”坐在墙角。“谁找我决斗?”小曼跑过来拉着我。“少白,你
回去吧!别听小纪瞎说。”“我!”他站起来,摇晃着走到我的面前,满身的酒气,男人最懦弱的表现就是需要
酒精壮胆。我看了下四周,他们一共八个人,而我只和小纪。“你就是少白吗?”他可能是喝多了,或者就是觉
得人多的原因,他用手指点点我的胸口,我没躲。“是我!有事吗?”小纪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我和他都是没把
这几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的。“你爱小曼吗?你懂得爱她吗?啊?我他妈追了她三年,三年啊!”他一边说一边
哭,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小曼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我看看她,又把目光移回这小子的脸上,“我爱她,
明白吗?我爱她,没人比我更爱她。你能给她什么啊?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外地人……”那小子说得来劲,对着我
指手画脚的。“外地人怎么了?”“外地人就是外地人,这是北京,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就微笑着看他
表演。他大概是觉得我的笑是对他的蔑视,情绪有点失控。看我半天没反应,也不象传说中的黑社会那样凶狠。
就有点肆无忌惮了,居然上前抓着我的衣服说:“走!找个地方!”也许是这个挑衅的动作使得小纪居然都没有
看我的眼就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太阳穴上,那小子一个趔趄摔在一边。
旁边那几个,大概是被小纪的身手吓住了。没一个动手的,我把小纪拉到一旁。指着倒在地上那位:“你站
起来!”他摇晃着站起来,酒醒了一半了。我走到他近前:“你告诉我什么是爱?你说说我听听!”小曼拉着我
的衣服,生怕我在动手打他。那小子不说话了。“是个男人就别他妈屎一把尿一把的,滚!”我一挥手,甩开小
曼的手,回到楼上。
过了一会,小曼低着头走上来。坐在我的对面也不敢说话就是那样地看着我。“别给我找麻烦,听见没有!
我最讨厌给我找麻烦的女人!”她点点头,闷在一边。过了一会,她接了一个电话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她带着
一个男人走上来。
“这个就是少白……这个是电影导演梁凯!”我握了握手,问小曼:“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多个
朋友不好吗?没准以后你们还能演电影呢。”“找小纪,他喜欢演电影,我没兴趣。”那个梁导笑笑:“没准以
后真有合作的机会呢!”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拓拓这时候下班回来,进来就找小纪。“少白,小纪呢?”“刚才还在这里啊?你进里面找找吧!”小曼对
着拓拓点了一下头,拓拓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就进去了。我看着小曼的神色有点失落,我趴在吧台上亲了她一
下。她笑了,后来这样的笑容整整陪了我三年……
第二天午饭刚过,老大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过去一下,小纪在我没起来的时候就不知道去哪了。我看车钥匙
还在,就赶到位于南四环的远东物流公司。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兄弟们都在。桌上放着一堆钱和一个盒子。我没说话,看大家的神色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了?”老大没说话。我坐在他旁边,拿起一支烟点上,顺便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钱和那个盒子,所有人都
低头不说话。“你看看那个……”小李白一指盒子,“什么东西?”我信手打开盒子……我手一抖,刚点上的烟,
连同盒子落在地上,十个已经青紫的手指散落在周围。
“什么玩意啊?”
“连野出事了……”
“连野?你千万别跟我说这手指是……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没人接我的话。
“操你妈,你们都哑巴了!”
“少白,你冷静点。”小李白有点命令的口气。
“连野在深圳被人打死了……”郭小东低声说。
“什么?深圳?他什么时候去深圳了?”
“我让他过去的。”
“那怎么就死了?”
“你们都出去一下……”屋子里只剩下小李白和我。
“我们有条线是到深圳的,但是我们在那边是靠东北帮罩的,从来没出过事……”“连野是怎么死的,我只
关心这个!”
“少白,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连野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是换过命的,人就这么没了。啊?我就想知道是谁干的,其他的
我不想知道。”
“什么你兄弟?他不是我兄弟吗?我把你们带出来,难道希望你们出点什么事吗?”
“小李白,你他妈给我听好了,连野之所以出事你他妈有责任。不管什么事,不能一个人去吧。”我有点激
动。“大哥都不叫了,行,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坐在沙发上。
“本来事情很简单,我们的货在深圳被光头党截了,那边留下话,交上五十万,货就放,而且以后也不为难
我们,我本来是想让你跟连野一起过去,他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这样的事,自己去就行了。我本来也想事情很
简单,一个送钱的能有什么事……”我冷冷地看着小李白。“结果,钱送到了,不就没事了吗,谁想到,就那么
一会儿,他居然跟人家老大的女人勾搭上了……结果,在宾馆被人堵在床上。人没回来,手指头回来了。钱收了,
货也没放。”“就这么简单,上一个女人也值得要命吗?”“你觉得简单吗?那是谁的女人,那是人家老大的女
人。光头党什么来头,在深圳谁敢惹。”“我要去深圳……”“干什么去?”“别管了!”
小李白,从抽屉里拿出那把连野最喜欢的“手狗”,推到我的面前:“你觉得怎么解恨你就怎么办吧!但是
你走之前,把这些钱给连野家汇过去。”“钱!我怎么跟他父母交代,他好好的上班是我拉出来的。现在人没了,
我怎么见他父母。”“少白,如果你当我是你大哥的话,你就听我一句话!这件事交给我去办!用不上一个月给
你们兄弟一个结果。”我感觉鼻子酸,我强忍着。
“少白,我理解。但是你错了一点,连野的死我同样痛心,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
有事。这件事我小李白会给你一个交代。这钱你拿去给连野家汇过去,别说他死了,就说去国外了,能瞒多久瞒
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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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钱坐上车的一刹那,眼泪一下就流下来,“连野啊连野,操你妈的,你他妈就是过不了女人这关啊!
最后还是因为女人把命搭上了……”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雾蒙蒙地看着车窗外。
小纪知道连野死了,半天没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拓拓过去安慰她,她就骂拓拓。所有人都不说话,
他愣了一会就一个人开车出去了,我想他应该自己静静。
小李白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不到一个月,打死连野的几个人都被小李白重金雇人一个接着一个在深圳干掉
了。我看着桌上的一堆照片,看看老大,我给小李白深鞠一躬。
此时,我希望连野这个色狼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连野的死,对我们打击很大,好久兄弟们都缓不过来。听不见谁讲笑话,谁讲女人。连野的死讯,我打电话
告诉了邵年,邵年好久都没说话,只说第二天就来北京。
第二天一早,我开车去北京站接邵年,上了车,我发现他的眼睛是血红的。“你不是坐硬板来的吧?”“火
车上根本就睡不着,花那钱干什么。”“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吃不下去!”我把他带到酒吧附近的交通
宾馆。
“我们刚来的时候,就住这儿!”邵年打量了一下。“给我一支烟!”邵年接过去猛地吸了一口。“谁干
的?”“深圳的光头党,人已经被老大干掉了。”邵年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我们俩都不再说话,彼此沉默着。
“你来正好,顺便把钱给连野家带回去。”“什么钱?”“老大给连野父母的五十万!”“五十万?五十万算什
么?安家费,少白,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这是一条命,是你、我共同朋友的命,五十万就完了,小李白是不是
以为什么事都可以拿钱平啊。”“他当然也不希望连野出事啊!”“你现在脑袋糊涂了,真的,你想过没有,你
现在走的这条路走到头都是黑的,小李白说给你什么前途?连野不就是例子吗?”“我知道!”“你知道什么
啊?”邵年有些激动,我低下头。“别说了,你要是不睡会,咱就找地方吃点饭……”
邵年倒满一杯白酒,倒在地上:“连野啊!你他妈能听见我说话呢,你爹妈就是我爹妈,需要什么就给我托
个梦,兄弟好走!”邵年眼泪下来了。我破例喝了点白酒,直至喝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看见邵年趴在桌子
上睡着了,我看看表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好在是个包房,服务员也没敢打扰我们,我看邵年还没醒,就去了一
躺银行,提了一万块钱,偷偷地塞到他的包里。
当天晚上邵年就坐火车走了。两天后,老妈来电话说:“跟你说几次了。家里不缺钱,你怎么又托邵年带钱
啊……”
我不知道小李白野心是不是可以用宇宙相比,物流、地产,他的江山已经稳固,如今他最想涉足的就是建材
领域。我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但是我知道,他到了北京没多少日子,但是他的脑袋却非常活跃,凡是赚钱的生意
他都做,而且肯定能赚到钱。小李白不小气,平时甩给兄弟们的钱,粗算也不下一百万,从这上面看,也就证实
了大宝子所说的够意思。钱当然是最实惠,也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东西。小李白身后有一把大伞,我们看不见,摸
不到,而罩着我们的却是小李白这把大伞,我们跟着他,做些事情有恃无恐。觉得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跟他到
今天,我也没弄明白他的根究竟有多深。
酒吧白天没事,小李白就带着我四处转悠,考察建材这个市场,几乎走到哪都能听到一个外号“三哥”的人。
手下有一帮人,市场价格他说了算,谁也不敢得罪他。当我们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一个残
疾人,靠人推来进去的。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垄断北京大半个建材市场。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四十多岁,脖
子上戴着一条很笨重的项链,一个男人却留着很长的头发,看着脏兮兮的。
“大哥,就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垄断全北京的建材市场。”
“老弟,人不能貌相,他能霸着这块底盘,绝对有他的狠处,对付这样的人没别的办法,只能是黑吃黑。”
自从来到北京以后,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小李白会采用比较原始的办法搞掉谁。
后来小李白几次找到这个“三哥”,都没谈垄,这个“三哥”软硬不吃,说什么都没用,压根就没有谈的余
地。小李白派人盯了这个三哥好几天,终于在一个饭店里堵上他。出来的时候,小李白带了几把专门为“三哥”
新买的五连发。我们几个人进去的时候,小纪把饭店的老板叫到一边:“现在还有什么人吃饭吗?”老板摇摇头。
“你听好了,你这小买卖如果还想继续干下去,今天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老板急忙点头。小纪走到电话旁
边,拿刀啪的一声,把电话线挑断。我看小李白的步伐非常匆忙,猜想,他今天一定是下了决定的。我们在二楼
包厢内找到这个“三哥”。当时屋里四个人,还有一个女的坐在“三哥”的旁边。其他人也跟着冲进屋里,进去
后用枪就挨个支上。这个三哥倒是坦然,一笑:“什么意思?这样的小饭局,怎么能请动你这个大老板?”
小李白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满桌的菜说:“瞧瞧你们他妈吃的什么猪食啊!就这档次你跟我小李白斗吗?
死瘸子,我今天就告诉你,三天之内滚出这个建材市场。否则你小命就扔在这些板条子上。”这个三哥果然经历
过世面,眉毛一扬:“我唐三能有今天,不是吓大的。你他妈也少在这里跟我装孙子,拿几把破枪吓唬我呢?你
他妈来北京才几天啊!”话音刚落,小李白异常沉静地说:“既然没谈的余地,那我就让你认识认识我……”说
完一挥手:“废了他!”我从口袋掏出手枪,对着唐三的胳膊就是一枪,结果,“咔哒”一声,我忘了开保险。
大宝子冲过去,对着唐三的胳膊就是一枪,一声闷响,唐三半个胳膊瞬间渗出鲜血,衣服被枪沙崩得四分五裂。
唐三“啊”了一声,满脸痛苦地蜷缩在轮椅上,他身边的几个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所在那里瑟瑟发抖。大宝
子把第二发子弹拉上枪膛的时候,被小李白制止住。“怎么样?唐三,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闹着玩呢?你也一把
年纪了,道上走这么多年,什么人愿意开玩笑,什么人不愿意开玩笑你看不出来啊?”“服了,服了……”他捂
着流血的胳膊求饶。“服了就好,我这个人啊对那些给脸就要脸的人比较宽容,今天就算给你加个菜……”我推
开门,站在楼梯上,向下看了看,小纪仍守在门口。
“限你三天之内出去旅游,越远越好。”离开的时候,小李白摔在桌子上一万块钱,然后带着人上车离开,
这是我们来北京放的第一枪。
小李白没有象以往那样叫我坐他的车,而是很不满意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内容。
刚走进酒吧,小纪就问我:“我听大宝子说,老大让你崩那个唐三,你没开枪?”“开了,没响。保险忘打
开来了!”“哥!你当了四年的特种兵,居然忘了开保险……”
《我的黑道病历》(大结局)
(大结局)
北京的秋天很美丽,只要有时间,我就和小曼出去逛街。后海、北海、景山……都留下我们的足迹。至今我
仍是最喜欢北京的秋天,那段日子让我觉得很快乐。而我也知道,小曼父母已经在催她去新加坡了。
酒吧每天来往的人非常多,而最近却出现了一位女士,起初没注意,后来发现她来的时间非常固定,所以就
多少有些注意她。有一天,她来得比往常要早些,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听音乐。她走到吧台突然说:“老板,现
在没人,你能为我唱首歌吗?”小纪鼻子一歪:“为你唱首歌……”我急忙制止小纪。笑笑对大姐说:“好的,
但是不知道大姐喜欢的我会不会。”“没关系,你唱一首你会的就成……”我让 DJ 放了一首张学友的《心碎了无
痕》,我在台上唱着,她在下面打着拍子。唱完后,空旷的大厅只有她一个人的掌声。“过来坐会,现在你又不
忙。”我坐在她的对面……原来她每天都是在隔壁的健身房活动完以后,来这里小坐一会,她姓柴,我就叫她柴
姐。之后的日子,她几乎天天过来,总是一个人很入神地听着音乐,喝着东西,走的时候冲我微微一笑。我也没
在意什么,印象中她就是一位很亲切的大姐。后来她经常也会带几个朋友过来,关系也逐渐密切。最终,柴姐成
为我这个酒吧第一个全额免单的顾客。逐渐熟悉后,才知道,她一个人在北京,在广电总局工作,因为家住在附
近,丈夫和孩子都在国外,所以一个人的时间就很富裕。
晚上已经开始营业,服务员基本就位。我巡视一遍就坐在吧凳上看着挂在墙角的电视。小纪走过来,递给我
一支烟,我们俩个不说话都默默地抽着。自从连野死后,我们都没什么兴趣嘻嘻哈哈的。兄弟们也好久没过来了,
突然觉得关系一下子淡了好多。
我感觉有点累,就进包房躺一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小罗微笑着走过来,“有没有想我?”说着伸出手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拨弄我的头发,包房的灯光暗暗的,我睁开迷蒙的眼睛:“小罗!你去哪了……”那只
手突然僵住了。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原来是小曼。我发现自己失态了,我去搂她的时候,她躲开了,接着摔门而
去。
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服务员一个个地聚在一起,指手画脚地议论着什么。看我出来才马
上散去。我把小雪叫过来:“什么事?”小雪异常兴奋地说:“周杰!周杰来了。”“周杰?哪个周杰?”“就
是还珠格格里的演尔康的啊!她们还想找他签名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都给我马上站好。谁他妈敢找他
签什么名,我就开谁!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小雪伸伸舌头跑掉了。
我探头看一下,说实话琼瑶那些烂片子我是没时间看的,周杰是谁,我也不知道。大约一个多小时,服务员
带着几个人走到吧台前结帐。我看了一眼这个明星:“140!”那个人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是他感觉我应该看在周
杰的面子上,打个什么折扣,或者干脆免单。“140!没听见啊……”几个人扔下钱悻悻地离去。周杰临走的时候,
回头看了一眼,我想他可能在纳闷,这么热播的电视剧,这里的人没看过……尔康在我这里受到了冷落。“刘德
华我们都见过,他算个屁。少一分钱腿给你他妈打折了。”小纪在旁边嘟哝了一句。我笑笑,真是我兄弟啊!晚
上这些服务员还在背地里议论见到周杰的事情。
因为明天是周一要上班,十一点多的时候,客人就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小曼回来了。坐在吧台边上不说话,
撅着嘴跟我生气。我也没搭理她,她的脾气我知道,不用哄,一会自己就好。正琢磨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柴姐
……“柴姐,你怎么知道我们酒吧的电话?”“呵呵,想知道还能不知道,再说 64256789,多好记!”原来她
一个人在家没意思,想跟我聊会儿天。我坐在吧台边,擎着电话有说有笑地跟她聊着。小曼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我一眼都不看她,终于她有点坐不住了,眼神干脆摔在我的脸上。
直到小李白带着俩个人上来,我才匆匆把电话放下。小李白没跟我说话,就直接进了里边的包间。小纪跟了
进去,出来后吩咐服务员开一瓶洋酒,我坐在吧台上看着大厅的演出,小纪走过来在我耳边说:“老大叫你进去
一下。”
我敲了一下门,推门进去。除了小李白都是生面孔,他把我拉过去:“这是我兄弟少白,我这里二当家
的。”“这个是台湾的苏老板、郑老板……”我一一握手。过去给他们倒上酒,便坐在小李白的旁边,他们说什
么我并不关心,直到最后的时候,我才听他们谈走私汽车的事情。我不知道小李白资产有多少,但是我觉得他这
辈子应该是花不完的,但是他对任何可以赚钱的买卖都不放过。但是我发现他不做长线生意,都是属于那种短平
快。“这事以后我交给少白,你们直接和他联系就可以了。”我满头雾水,什么事啊就跟我联系。
送走几个台湾佬,小李白把我叫进去。“老弟,你的头脑是这些兄弟中最好的,我想让你转转行,帮我分担
点生意,我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行吗?”“什么都有第一次,这笔生意是泰南介绍来的,我谈了好久了。他
们感觉我们还可以,所以就来北京先见一面,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你操作就行了。”“老大,我……”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把酒吧的事情跟小纪交代一下,我给你单独注册一个公司,你想叫什么名字都可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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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已经毕业很久了,这几天她在忙着到处递简历,我帮不上她什么,而且我也知道她父母要求她马上出国,
而小曼却坚持说要在国内完成学业再说……我坐在新公司里看着窗外,我都不知道小李白为什么要开这个公司,
究竟主营什么,我一概不知。小曼给我打电话说她上班了,在北海幼儿园,那是她所向往的工作,她喜欢孩子。
晚上我去接她下班,我故意把车停得远一些,或者说,我更喜欢偷偷地打量她,但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
她是最后一个才出来的,站在门口四下看着。我坐在车里抽着烟,远远地看着小曼,就这样看着,也许有一
天我将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直到她打我电话,我才慢慢地将车开到她的身边。“浪费我电话费啊你!”“我突然
发现远远地看你很漂亮。”“你什么意思啊,我近了瞧不了是吧?”
一路上她讲着幼儿园里的事情,什么总理的孙子很乖了,不怎么愿意说话。什么彭丽媛的儿子很淘气,居然
满屋找女孩要结婚了……我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觉得她就像一个小孩子。
我把车放好,找地方吃饭,她仍然没完没了地给我讲,我真的有点烦了:“你能不能歇会,是不是拿我也当
孩子呢?”她很奇怪地看着我:“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没说话掏出一支烟,还没点上就被她抢过去
折断了,饭吃得特没劲,我也真的懒得说话。
“你是回家还是去酒吧?”“去酒吧坐会儿吧,我看你心情不好!”车开到雅宝路的时候,迎面逆行开过来
一台别克车。因为路面修整,剩下的只够一辆车过去的小道。我没避让,仍然骑在路中间开过去,直到两个车迎
面对上,我坐在车里看清了那台车上的人,一男一女。我拼命地按喇叭,希望把交警招过来,他没有退的意思。
最后那个人拉车门走到我的车前,看看牌照,又看看我。显然他觉得这是一辆外地车。
“你丫是不是当你的车是装甲车呢?你就不能靠边一点。”
“不能!”
“你丫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你是逆行!退回去。”“你丫找抽呢吧?”说着就来拉我的车门,却没有拉开。我坐在里边
看着他,小曼在旁边拽我,“少白,让他过去吧!”我甩开小曼的手,继续看着他。他看看我,狠狠地说:“我
看出来了,你丫欠抽了,孙子等着……”
两台车就这样对着,我点上一支烟。我看见他在打电话,我打开音乐,把座位一放,向后面一靠,抽着烟看
着对面。别说,没一会叮叮咣咣真冲过来几台车,但是不是汽车是三轮摩托。那些人的装束让我觉得可笑,说不
上来的感觉,就好象这些人都是玩音乐的一样,破三轮却装个音箱。
那几台破摩托顺着缝隙,象蟑螂一样窜到我的车前,小曼拉拉我的手,“咱走吧!”“走什么走,这些王八
蛋肯定是电影看多了!”他们七八个人围到我的车前,看着我这个外地牌照的 A6。我把手机递给小曼:“给小纪
打电话……”我始终没从车里出来,把车玻璃升上,音乐放得很大声,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我就想看看他们到
底能怎么样。这时候有人敲我的车窗,我把玻璃放下一点点,“你丫给我出来。”我笑笑摇摇头,“你他妈装什
么孙子啊!出来!叫声大爷放你走!”我继续笑着摇摇头,几个人拿我没办法,也没什么动作。最后开车那个男
人走过来拍拍车玻璃喊到:“是爷们就下来。爷今天教训教训你,教教你怎么开车。”我仍旧是笑着摇摇头。
这时候我电话响,小纪问我具体位置……马上,三台车停到在了路口,小纪他们下车朝这边跑过来。那些人
有些慌乱,我仍然是没有出去,继续坐在车里。“就是这几个人,好好教育教育。”我挂掉电话,我把车向后倒
出来,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我把车开到了酒吧,大约半小时后,他们陆续回来,我看见大宝子居然骑着一台摩托回来了。他们上了楼,
坐在我的周围。这样的“战争”,根本不需要预测结局。大宝子凑过来:“少白,那哥们把摩托‘送’给我了,
你别说开着挺爽的,你去试试。”“赶紧把那破玩意扔了!”我对摩托从来就没有兴趣。
小曼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偷偷地看着我。离开酒吧的时候,拓拓塞给我一个小盒子,回到家里打开一看是
一块手表。翻翻里边,什么都没有,我没明白拓拓是什么意思,给酒吧打电话求证。
“老妹,什么意思啊,怎么想起送我手表了?”
“我可送不起,是媛媛寄过来的……”
媛媛知道我喜欢手表,她说:“男人戴好表才能走好字儿……”
这是一块芝帕,简单的设计,大大指针,厚厚的皮链……我拿在手里摆弄着。最终也没有戴到手腕上……
小曼远远地看着我:“少白,今天我生日……”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都给忘了,但是还好。我从包里找到
那枚戒指,“你没告诉我啊?再说生日不生日,过不过有什么意义。”“你怎么这样啊?”“那你什么意思?去
酒吧给你过生日吧,咱们包全场,这样行了吧?”“不去,现在这样就行,我只希望我们俩个人在一起。”“这
女人啊,真是个麻烦,就象一个人掉在大海里,满世界的海水,不喝还渴,喝了致命。”“什么海不海的,你根
本就没想过记得我的生日。”“生日诚可贵,爱情更糟糕,若为自由故,只能动菜刀!”“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说着过来打我,我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小曼!生日快乐!”我把她拉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戴
在她的手上,套在无名指的时候,才发现大了,结果又试了其他的几个手指都不合适。人的缘分就是这样,我失
望,小曼也失望,“没事的,我明天去换一个。”“不用了,这个挺好的。”她拿在手里摆弄着。
日子一天天就是这样,新公司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业务,我有时在想,是不是小李白想踢开我。设个局而已,
每天守着诺大的办公室,不是发呆,就是上网打游戏,到点就去接小曼下班。
这天晚上我跟小曼刚刚睡下,就接到小李白的电话……我赶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1 点多了。
屋里坐着几个人,看着眼熟,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台湾人郑老板。他笑笑跟我握握手,小李白大声地说:“今天
不谈生意,少白你带着郑老板出去玩玩!”
我开着车到了西藏大厦的夜总会。找了一个包间,叫了三个小姐。再看那个台湾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了,
左拥右抱。我跟其中一个叫球球的小女孩子一起唱歌。最后我给那台湾佬点了一首《爱拼才会赢》……他一下子
来劲了,操着台湾的农村音大嚎着,我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我知道他今天挺开心的。或者是我实在看不下
去,他猥琐的丑态,就赶紧让球球把妈妈桑找过来,因为我看这个台湾佬还是比较喜欢这俩个小姐的,就决定点
这俩个小姐出台。
在隆福开了两个房间,我跟球球在另一个房间聊天。那郑老板和另外俩个小姐在另一个屋里折腾。我感觉累,
就趴在床上,球球一边给我按摩一边聊天。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球球的小指断了一截,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
“我和第一个男友分手后,就自己剁了,告诉自己认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决不相信男人的嘴……”“后悔吗?为
一个男人剁一个手指头,那以后你是不是还要剁啊?”“没那么傻了!”“好了,不按了,我去洗个澡……”
“洗什么澡?”“还是洗一下吧,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看我们小姐都会觉得脏!”“脏什么脏,我又不想跟你上
床!”“不上床?你不是买了我三个人的出台费吗?”“应酬,我自己来也没意思……”她坐在我身边,摆弄着
我的手,“没看出来啊,好男人!”“当然,你以为天下所有男人都拿跟女人上床当成占便宜呢。”“反正我是
第一次遇到。”后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朦胧中我被电话吵醒。那边是小曼质问的口吻:“你今天是不是不能送我上班了?”“我这边还有事,你自
己打车去吧!”那边“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我才发现天亮了,我看了一眼身边却没发现球球的身影,我下意
识地摸了一下手机,抬头看了看桌上手包,都在。在不远的沙发上,我起身到隔壁看看郑老板,刚走到门边就听
见了那死猪般的呼噜声。
快中午了,小李白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带着郑老板过去吃饭。席间,我才明白他这次来就是为了一笔走私车
的生意。我在一旁不说话,很认真地听着。货由厦门上岸,后再从铁路发过来,大概六个集装箱。当然到货的地
点就是北京我的龙华商贸公司。他们主要谈的焦点,就是关于铁路安检这一块。
到货那天小李白没有亲自到场,在货运处,一个人把我带到一边,递给我一个空饭盒,我按照小李白交代的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块钱塞在饭盒里。接着几个人像模像样地巡视了一遍就走了,填完单子,开始装车,十辆
卡车背着集装箱,直奔小李白的物流公司仓库。到了地方,我们打开的时候,外边堆得满满的都是卫生洁具,居
然还有坐便器,大概堆了近两米多才看见里边已经被切割的汽车散件。没几天这些车已经被完全组装好,送到了
天津的塘沽。我简单地算了一下,小李白在中间至少获得纯利润四百多万,我的户头里也多了二十万。
奇怪地是,这一票生意做完后,小李白马上注销了这个公司。而后又重新登记了一个注册资金两千万元的腾
海进出口商贸公司,而且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日本人作为公司法人。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仍然做我的总经理。
小李白虽然门路多,但是他从来不碰毒品生意,用他的话讲,给后代积德呢!
小李白最近几个月经常去深圳,一走就一个礼拜。从前听郭小东说过,他好象是出国了。而这次他走之前却
交代了一件事,让我接待一个从海拉尔过来的人,特别强调此人绝对不能怠慢。下午四点我准时在机场等这位客
人,小李白很在乎的人不多,即使是跟他做上千万生意的人他也很少交代一声。我站在闸口,手里掐着手机看着
出来的人。可是到最后也没听见我的手机响,难道出什么岔子了?我没多想赶紧开车往回赶,到了公司的时候,
才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眼前这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高高的,保养得很好,但是很瘦,看上去有一种非常富贵的气质。我走过去,
她站起来,一伸手:“你是少白?”我点点头。“小李白告诉我,直接跟你谈就行了。看得出来,小李白是很器
重你,这么一大笔生意就交给你了。”“大姐言重了,还请问这次是什么生意,老大走之前也没说清楚。”她看
了看周围说道:“小李白没我能有今天。”显然这个女人是在给我下马威。但是我从小李白对她的尊敬程度我想
她说的应该没错。我看看表,该接小曼下班了。“大姐,你还是别绕圈了,说吧!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
“呵呵,急什么,那我就明说。20 公斤,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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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儿?大姐,我们不做白糖(黑话)生意。”我打断她。
“有钱不赚吗?你们做走私车的生意跟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都是死罪,但是有缺德不缺德的说法。”
“你这个小伙子说话还是跟我客气点,小李白也不敢跟我这样说话!”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对不起了大姐。”她哼了一声就走了。
我去接小曼的时候,时间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她就站在那里等,说实话小曼这样的女孩和我在一起没有什
么要求,甚至真就象我说的那样,有时候你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晚上我跟小曼刚回到住处,小曼坐在一边看电
视,我在一旁玩游戏。其实来北京第一次有家的感觉不是跟媛媛,而是跟小曼在一起的日子。
意料之中,我接到小李白打来的电话,听得出来,他很生气,但是他没多说什么,我听得出来是因为那个女
人。小李白让我过去请她吃饭……我放下电话:“吃你妈个逼,鸡巴娘们。”我嘟哝着。小曼看着我:“你骂人
可真难听。”“难听别听!”我站起来去拿衣服,“怎么又要出去?”我穿好衣服。
“你能不能不去?”“我这是工作你看不出来吗?”
“少白你想过吗?这不是生活,你没考虑过吗?”我看看小曼,没说话,门一关走了。
到了国宾酒店 3006,我敲了几下门,没动静。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女人的那张脸才出现在门框上……
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芳香,那不是香水的味道,那是海洛因燃烧后的气味,她居然在屋里吸毒,玻璃茶几上还有
没擦干净感觉的粉末。我装做没看见,坐在沙发上。
“我们老大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得罪你了,有这事吗?不需要背后奏我一本吧!”
“你这个臭小子,我是知道小李白为什么那么重用你了,你这个人很有性格。”
“是吗?”我看看这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消瘦的面庞隐藏着曾经的妩媚。
“你换下衣服,我请你吃饭……”
“出去干什么,喜欢吃什么叫上来吃就可以了,今天姐请你。”
说实话我真不喜欢宾馆里的味道,更别说在这里吃饭了。她见我不吃就殷勤地夹菜给我,越夹越不想吃。
“大姐,我实话跟你说,小李白的意思是不做这生意的,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了。你找别的船走这批货吧!”
“他不做,你不做吗?我觉得你这个孩子挺不错,当年小李白就是靠我一笔货起家的。我准备拉你一把……”
“我?”
“别急于回答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介绍一个身价千万的女朋友,她一定喜欢你这样的。”她说完,微笑
地看着我。
“不需要想,我不做。谢谢你大姐。”
“年轻人没点胆量怎么行?你看看小李白现在多风光,你就甘心做个给别人卖命的?”
“我还没活够呢,所以不想干些刀韧舔血的买卖。”
“难道你不喜欢钱?”她说着把一个提包打开,里面至少几十万的现金。
“我当然喜欢钱……”她从里面一打一打地拿出整十万摆在我的面前:“小兄弟,姐第一眼见你特喜欢你。
认你做个干弟弟,这点钱就当姐给的见面礼吧!”
我是不想再惹这个女人,所以才顺水推舟收下了这十万块钱。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两点多了,小曼已经睡
了。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曼就把我摇醒:“这些钱哪来的?”“别人给的。”“谁给你这么多钱啊?你是不是
干什么坏事了。”“多吗?才十万,哎呀,我困着呢,你自己打车上班吧!”我睡到中午才起来,给那女人打电
话,她说她要去桂林,不用我送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我。还好她没有为难我。
小李白从深圳回来,我去机场接他,路上他就问我关于那位大姐毒品的事。我说:“你不是说不做吗?我当
然不能接了。”他没怎么说话,沉默好久之后突然问我:“少白,你想做吗?”我摇摇头说:“那东西给我,我
都不知道卖给谁去,再说,掉脑袋的事,我才不想碰。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呢。”他看看我:“说实话,我也不想
你碰这个,现在抓的严。”车子开到远东,就几个人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老大回来,都在各自的摊子里忙着呢!
我把他的包放好就想离开。“少白……”小李白叫住我。“咱俩聊聊!”他很久没这样了,所以我感到有些受宠
若惊。“我就快走了。”“走……”我很意外。“有一件事你们谁也不知道,我早就有老婆和孩子。因为道上混,
怕牵连他们,就把她们送到国外去了。孩子也大了,我也想收手了。”“你把这些生意都解散吗?”“当然不是,
我大部分时间会在国外,而这里的生意都已经走上正轨,所以找一个代替我的人就行了,偏门的买卖全部掐线。
你们这些兄弟把物流这块站稳就可以了。”小李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放光,我知道这光不是为我,而是为
他的家人。“少白,这些兄弟里,你比较有头脑,我也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服你。我觉得你负责一切比较合
适。”他见我没说话,“怎么还需要考虑吗?这公司、房子、车我都是带不走的,我都给你。”
我说考虑考虑再答复他!小李白只说了一句:“少白,你现在不够狠了!”
我开车到兄弟们的公司转悠了一圈,晚上约好去酒吧。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没去接小曼,我知道
她一定自己回来了。晚上兄弟们都到酒吧聚会,我就带着小曼去了。小曼坐在吧台上听音乐,我和小纪聊着今天
小李白跟我说的事情。小纪很纳闷一点:这么一大笔生意,谁也接不起来,而且他的关系,我们平时也根本接触
不上,我也是同样的疑问。
拓拓拉过我的手腕:“媛媛给你的表呢?你怎么不戴?”她故意很大声。小曼装做没听见,继续看着台上的
演出。“拓拓,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出于什么用心。小纪急忙把拓拓拉到一边:“疯了,提这
个干什么你。”
我陪着小曼在吧台听歌,他们在房间里嗨药。小纪给我一片药,“新货!”这时我的肩膀上搭上一只手,我
回头一看是大宝子,“走吧,兄弟们都爽着呢。”在他掌心里也有一粒摇头丸。“什么药?”“夜天使,里面有
点冰的。”我拿到手心里,仔细地看着,黑黑的颜色。大宝子进去了。小曼回头看着我。“你很喜欢这些东西
吗?”“当然不是,好奇而已。”“你能不能不碰这些东西呢?”“怎么了?没瘾的,怕什么。”“好奇?好,
我也好奇。”小曼从我手里抓过去一下扔到嘴里。我对她的举动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药咽下去了。小曼平
时酒都不喝的,这样的药她是抗不住的。我带着她到厕所里,让她吐出来,可是已经晚了。我让小纪拿几瓶苏打
水给小曼解药,可是都没有效果。半个小时不到,药已经起反应了。小曼摇摇晃晃已经站不稳了,我扒开她的眼
皮,瞳孔已经缩小,嘴唇发青。“小纪开一个单间,让她躺一会儿。”我把小曼抱到最里边的房间,此时她还有
点意识:“少白,我难受死了,我难受。”“没事啊,一会就好了。”我突然想起来,连野说过:可乐加上姜片
和柠檬煮开能解药,我赶紧去楼下买姜片。附近没有,我跑了好远都没有一个卖菜的,最后我在小肠陈要了一些。
当我推开包房门的时候,我看见大宝子趴在小曼的身上,正胡乱地亲着、摸着……我悄悄地走过去,抓起桌
上的烟灰缸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他“啊”了一声载倒在一边,我冲过去继续砸,他用双手拼命护着脑袋,
我疯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狂砸。大概是外面的人听见里边的动静,小纪第一个跑进来,把我拉起来,我
把小曼的衣服盖好,此时她已经重度昏迷了。兄弟们都跑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也不需要我解释。我冲小纪一伸
手:“拿来!”“大哥!”“拿来!”小纪从裤兜里拿出那把枪。我接过来拉了一下枪拴,打开保险。大宝子浑
身鲜血,旁边的人没一个过去帮他,没错,站在我身边的都是我兄弟。“少白,我嗨大了,真的,这药……”小
纪骂了一句:“你妈逼的,大哥的女人你也敢动。”我把枪支在大宝子的腿上:“有这么简单吗?三个数,到底
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说一条腿,然后再三个数,还不说换另外一条腿。小纪放音乐。”他们都明白,音乐声可
以掩盖枪声,大宝子更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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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白,我真的嗨大了,你饶了我吧!”
“2……”
“是大哥让我这么干的。”
“继续说。”
“大哥说你现在因为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想干了,就让我把她给……”
“小李白是这样说的?”
大宝子点点头,“让你干你就干,啊?你他妈自己不长长脑子啊。”我站起来把枪递给小纪:“找几个哥们
把他送医院去。”
我把小曼带回家,我把她放在床上,盖了几层的被子,必须出汗才能解药。可是小曼已经昏迷了,我真不知
道会不会有危险,只要药劲过去就好了。正常人第一次,都会把药切成四块,一点点适应后才可以一半到一粒,
可她一下子就吃进一粒。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我观察着她的反应,不到半小时,她开始出汗、四肢抽搐,并且伴随呕吐。我看着小
曼在床上折腾,昏昏沉沉地说着什么,我知道是那药劲产生的幻觉。我不断地用毛巾给她擦脸,触摸到额头的时
候,是冰凉冰凉的。我给她盖好被子,把她搂在怀里。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一直过了子夜,她才渐
渐地睡过去,我看她的眼睛,瞳孔依然是缩小的。呼吸正常了,我才放心,那一夜我没怎么睡觉,一直守在她的
身边。想的很多……
第二天小曼没有上班,因为她根本站起不来,脸色苍白,四肢无力。我给她做了粥,刚吃进去就吐了出来,
只想睡觉,她不吃不喝就这样昏睡着。小曼整整昏睡了两天一宿,才勉强坐起来,人整个象瘦了一圈一样。她呆
呆地看着我。“少白,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我没说话,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中午,小李白说公司有事,让我马上过去一趟,我看小曼已经没什么事了,才放心地出门。到了小李白的办
公室门前,我敲敲了门,大宝子打开门,一见是我,神情有点异样。“什么事儿,这么急?”小李白一指我身边
的沙发说:“先坐下!”我坐好,大宝子满脑袋绷带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不是那块
料,做不了!”“你想好了?”我点点头。小李白自己点上一支烟,仔细地看着我:“少白,我发现你变了,变
得没魄力了。”“是吗?大概吧!”“我想把公司交给你,你为什么不敢接呢?”“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我接
不起来。”“看样子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摆弄着手机……“没别的事,我走了。我女朋友病
了……”小李白挥挥手。我走出他的办公室并没有马上离去,在楼梯站了一会,又重新敲了几下门。“我手机落
沙发上了……”我拿回手机的时候,站在走廊里,把录音播放出来,“大哥,少白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这
个是大宝子的声音。“哼,他算什么,这样的人我扶谁都能扶起来,但是多少有点可惜啊,我下那么大功夫把他
搞到手,本以为他能是块好钢,但是他现在不行了,我早就考虑踢了他,你以为我真的会把公司给他,他只是我
手中的一根打人的棍子而已……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用你说,我也肯定给你留个位子,我早晚要出去的,这
里的天下还不是你的,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让你干,你不明白吗……”我合上手机,从手腕上摘下小李白送我的那
块表,扔进垃圾桶里。
我没有开车,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给小曼打电话,“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搬家!”她先是一愣:
“搬家?为什么搬啊?”“为了新生活!”
当天,我和小曼在安华西里重新找了一处房子。我跟她说:“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她跳起来抱住我。“太好了,太好了。”说着她笑着流下了眼泪。“哭什么,傻丫头!”“你娶我吧?”
第二天,我给小李白打了一个电话:“大哥,我走了。”他在电话那边无比惋惜地说:“唉!我不留你了,
以后有什么事跟大哥说一声,毕竟我们兄弟一场……”放下电话,我笑了,我终于知道“兄弟”这两字怎么写了。
刚回到家的时候,郭小东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事情跟我说,约我在肯得基见面……
“如果你拿我当兄弟的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当然是兄弟!”“那好,既然是兄弟,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我如果不说我就太
不是人了。”“什么事情?”“当然是关于你的。”他停顿了一下。“我还有什么事情?”他长出了一口气:
“你已经离开小李白了,有些事情我不想再隐瞒你了。”我搅拌着桌上的咖啡看着他:“好吧,你说吧!”“你
还记得你的药材公司吗?其实举报人正是小李白。”“什么?小李白?你怎么知道的?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
呢?”“少白,你错了。他那个时候已经认识你了,而且早就对你惦记上了。”“你慢点说,我有点糊涂了。”
郭小东正了正身子继续说:“这个事我是后来听大宝子喝多了说的,小李白其实是一个电脑高手,恒信所有的资
料都是他盗出去后公布给报纸的。”“我跟他不相干,他当时为什么这么害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和小
纪在酒吧这半年多,我跟大宝子走得很近,很多事儿都是他跟我说的。而且最近,小李白觉得你在兄弟当中很有
威望,他挺担心的,所以设了几个局让你走。”“小东,先不说别的,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对我有恩,
既然你走了,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的,而且我也马上回哈尔滨了。”“你要回哈尔滨?”他
点点头,拿着薯条在桌子上画着。“你一走,我什么都看透了,小李白其实拿咱们就当枪使唤,我为什么要在你
离开后说,是想兄弟们毕竟还要靠着他吃饭,现在你走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你还知道什么?”他摇了
摇头,“听小纪说,你不回哈尔滨了。”“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你自己在这边,咱们还有那么多的仇家呢?
你不怕他们报复你?”“报复?没想过,碰上算。”“有什么事给他们打电话,千万小心点,尤其是小李白!”
郭小东第二天就返回了哈尔滨。
其实事后想想,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去追究什么,不管黑道白道就是不能回头看。目前生存最重要,我开始找
工作,后来才发现,在北京找工作原来这么难。面试的时候,他们问我会些什么,我始终沉默,是啊,我会什么?
三个多月过去了,工作还没着落。小曼总劝我,慢慢来。我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打打杀杀,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这一天,我照例没带着什么好消息回到了家里,刚进家门,就接到小曼的电话……
我急忙赶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走进旁边的新桥酒吧,里面坐着很多人,很多人的手插在衣服兜里,我明白,不是枪就是刀。人群正中间
坐着一个人。
“放人,有什么话跟我说!”
“跟你说,肯定跟你说!但是你的女人我们这些弟兄先帮你验过货了。弟兄们是不是还不错?”他回头问那
些人,那些人哈哈大笑。
“操你妈,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对付一个女人,还是挺漂亮的女人,你说还能怎么样啊?哈哈。”
“你妈了个逼的!我干死你们。”我从背后掏出长刀,直奔那个人冲过去……
一群人向我冲过来,我知道今天肯定是活不了了,想不了那么多了。瓶子砸在我的头上,刀劈在我的身上,
左突右挡,目标始终是那个人,渐渐的,头上的血淹没了视线,我什么都看不清了,最后,我听见凳子的碎裂声
在后脑海传来,我摔倒在那里,握刀的手渐渐松开。
“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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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导把我拉起来,“你的眼神到位,表情也好,动作也标准。”等我换完衣服,梁导将四百元塞给我:“希
望有机会还能合作!”
晚上小曼对我说:“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为我去死!”“不知道,也许会吧!”临时演员维持不了生活虽
然帐面上还有钱,但是没有工作,我心里始终不塌实。
直到有一天,我翻看手机的时候,才看见柴姐的电话。“姐,我想找份工作?我在北京不认识什么人……”
“我说去酒吧,他们说你走了,这样吧,工作不难,好久没见你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单独一个人
去了柴姐家,柴姐做了很多菜,桌上还有一瓶红酒。
“老弟,从前都是你请我喝酒,今天我请你……”
在柴姐的帮助下,我进了教育电视台,做了一名实习记者。虽然每个月只有六百块钱,办了一张月票,每天
都要挤公车上班,每天忙碌下来,我都觉得很充实。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生活是这样的。
有一天,小曼突然问我:“电影里不干黑道的人下场都很惨,你会不会也这样!”“生活就是生活,毕竟比
那些都要现实点,当然混黑道的结局其实就是上了一辆黑车……”“黑车?”“黑车走黑道!到头也是黑的。”
“你还会不会回到从前的生活?”“肯定不会,除非……”“除非什么?”“没什么!”
2001 年春节,我带着小曼回到了哈尔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瑞雪,她捧在手心里对我说:“你看啊,白色的
多美……”她放在耳边,她说真的能听见雪的声音。
那天,天空飘着雪花,郊区的乾坤园显得格外冷清。刘队的墓和刘洋的墓紧紧地靠在一起,我用手将他们墓
碑上的积雪轻轻擦掉,将鲜花放在他们的墓前,几片雪花落在鲜花上,刘洋依旧在微笑着,刘队仍然是板着脸,
好象在说:“以后要走好自己的路!”
再回到北京的时候,觉得这个城市很亲切,或者说有种回家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偶尔还会与故友小聚,我告诉他们,现在这个圈子里都叫我“蚊子”,而他们仍然叫我
“少白……”
后续
李柏(小李白):2003 年某部长涉嫌贪污被检查机关“双规”,李柏携巨款移民澳大利亚,据说经营一家中
国餐馆,具体哪个城市,无人知晓。
许常胜(常胜):2002 年涉嫌 11 宗抢劫等罪行,被公安部全国网上通缉,同年 10 月在青岛落网,在押解途
中逃脱。
田媛(媛媛):2002 年在悉尼与一华裔工程师结婚,2004 年离婚回国定居,现居北京方庄。
路小曼(小曼):2003 年移民新加坡。目前在某慈善机构工作,至今仍有 EMAIL 来往。
罗蓝(小罗):……没有音讯。
邵年:仍居住在哈尔滨市,已经结婚生子。与妻子在南极街共同经营小食品批发。
纪松波(小纪):2001 年与曲拓(拓拓)返回哈尔滨,接管拓拓母亲的服装生意。
董煜(大宝子):至今在北京从事物流生意。
故事永远在发生,无论真的假的。就象人生一样,看似完整,其实都是一段一段的……重要的是,走过的时
候,沉淀下点东西,有的人称之谓“经历”,而我这一段却只能叫“病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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