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 1 0年 1 1月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N ov.

, 2 0 1 0
第 3 9卷 第 6期 Jou rnal of Sh anghai N orm al U n ivers ity( Ph ilosophy & S ocial Scien ces E d it ion ) V ol. 39, N o. 6

中图分类号: I106; I333. 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 8634 ( 2010) 06 0075 ( 16)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1 2
李时人 , 刘廷乾
( 1 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 上海 200234; 2 南京审计学院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 江苏 南京 211815)

摘 要: 越南古代文学中, 诗歌是最先成熟并发展的样式, 汉文诗又为越南古代诗歌之

主流。越南古代汉文诗主要承袭中国唐代以来的诗歌传统, 尤以 近体诗 最为发达。文章对
越南独立建国以后汉文诗的历时性发展进行了比较全面的介绍, 认为在取得很大成绩的同时,
越南古代汉文诗也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特点, 其中包括创作观念上沿袭中国的 言志缘情 传统
而有所变通, 艺术形式上深受 唐律 的影响, 故其发展的阶段性特征不是很明显, 题材较窄,
创作上的模仿和程式化也比较严重。这是在特殊的背景条件下形成的现象, 不能完全按照研
究中国古代诗歌的方法来研究越南古代汉文诗。
关键词: 越南; 汉文诗; 概述; 艺术特征; 民族特色

越南 古代的信史以公元 968年 ( 宋太祖开 受中国文学的影响。

宝元年 ) 为界分 为前后两个时期, 在此之 前是中 与中国古代一样, 在越南, 诗歌也是最早成熟
国的郡县, 在此之后直至 1884年越南沦为法国殖 和发展的文学样式, 并因此成为越南古代文学之
!
民地以前藩属中国。 越南独立 建国以后仍以汉 大宗。在越南独立后千余年的漫长时间内, 中国
字作为官方文字, 并以汉字为主要媒介积极吸收 古代各种载籍, 包括大量诗歌作品通过各种渠道
积累丰厚的中国文化, 逐渐建立起以儒家思想为 源源不断地输入越南。但自古以来, 除了少数人
中心的官方意识形态和系 统模拟中国的 政治制 因外交和民间往来直接接触到一些越南诗人的作
度。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 越南的古代文学亦呈 品外, 中国人对越南诗歌, 包括在古代越南占据文
∀
现出全面学习、
模仿中国文学的态势, 不仅中国古 坛主流的汉文诗应该说知之甚少。 近年来, 这种
代文学的各种主要文体, 如诗词、
散文、
小说, 包括 情况有所改变, 特别是由于 东亚汉字文化圈 研
中国特有的辞赋、骈文均为越南作家所模拟, 即使 究的开展, 已经逐渐引起人们对尘封已久的越南
是越南人开创的被称为 六八体 、 双七六八体 古代文学, 包括越南古代汉文诗研究的兴趣。本
的 喃字 诗歌, 包括可称为叙事诗的 喃传 也深 文在介绍越南古代汉文诗大体情况的基础上, 尝

收稿日期: 2010 06 06
基金项目: 上海师范大学上海市高校创新团队项目 中外文学关系研究
作者简介: 1 李时人 ( 1949 ), 男, 辽 宁人, 上 海师 范大 学人 文 与传 播学 院 教授, 博 士 生导 师, 主 要从 事中 国 古代 文学
研究。
2 刘廷乾 ( 1965 ), 男, 山东人, 南京审计学院国 际文 化交流 学院 副教授 , 文 学博 士, 主要 从事中 国古 代文学
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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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试对越南古代汉文诗的一些问题略作分析论述。
一、
越南独立建国后历朝汉文诗概述
本文所论 越南古 代汉文诗 限于越南独立
建国以后各朝代, 兹按时间先后将各朝代的汉文
诗创作和流传情况作一简要介绍。
1 前黎朝 ( 980# 1008) 汉文诗
宋太祖开宝三年 ( 968) , 丁部领削平 十二使
君, 建立丁朝 ( 968# 979) , 是越南独立后 建立的
第一个统一 王朝。至今尚 未见有丁朝汉 文诗传
世, 所以一般认为, 越南独立建国后传世汉诗以前
黎朝杜法顺禅师 ( 915# 990) 的 ∃国祚 %一诗为最
早。此诗见于 13世纪越南释如智所辑禅门文献
&
∃禅苑集英 %。 杜法顺当前黎创业之始, 参与运筹
定策, 据说此诗即为前黎王朝初建时法顺回答黎
桓咨询国事时所作。其诗云: 国祚如藤络, 南天
理太平。无为居殿阁, 处处息刀兵。 直言其 志,
朴拙无华。其以 藤络 喻国家, 有地域色彩; 强
调以 无为 思想治国, 则来自于中土。 ∃禅苑集
英 %另载其 ∃赞藤州土神 %一诗, 也甚为朴直。
∃禅 苑集 英 %还 录有 前 黎朝 另 一 僧人 匡 越
( 933# 1011) ∃元火 %诗和 一首 [ 王 郎归 ] 词。其
∃元火 %诗: 水中原无火, 元火复还生。若谓木无
火, 钻燧何由萌。 实为禅偈。 [ 王郎归 ] 词亦见越
南史书 ∃大越史记全书 ∋ 黎大行纪 %, 谓黎大行天
福八年 ( 宋太宗雍熙四年, 987) , 宋使李觉至安南
宣诏, 黎桓 诏匡越制曲以饯, 其辞曰: 祥 光风好
锦帆张, 遥望神仙复帝乡。万重山水涉沧浪, 九天
归路长。情惨切, 对离觞。攀恋使星郎。愿将深
(
意为边疆, 分明奏我皇 。 校之 ∃禅苑集英 %, ∃大
)
越史记全书 %所引略有衍误。 匡越即被丁先皇奉
为僧统、入黎后又参与军国之事的吴真 流法师。
据 ∃宋史 ∋ 交趾传 %, 国子博士李觉与左补阙李若
∗
拙同出使安南宣诏是实 , 然由各方面分析, 此词
是否为匡越所作则是值得怀疑的, 疑为后人假托,
+
故在此存而不论。 除杜法顺与匡越, ∃禅苑集英 %
还录有前黎朝佚名诗两首。
2 李朝 ( 1009# 1225)汉文诗
越南 独立前期国运最长的是李朝, 李朝不
同于中国的地方在于定佛教为国教, 不少僧侣因
得以参政, 如越南史学家所 说: 李朝初叶, 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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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
[ 1] ( P6)
分官员都是从僧侣中提拔起来的。 传世李
朝诗人中 也以僧 侣占了 绝对 的比 重。 ∃禅苑 集
英 %载 10至 12世纪 40多位僧侣所作诗文, 这些
僧侣绝大多数生活于李朝时期, 著名者有万行禅
师 ( ? # 1018) 、满觉禅 师 ( 1025# 1096 )、杨 空路
禅师 ( ? # 1119) 等。所作多 为禅颂佛偈或 谶言
一类, 许多作品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诗, 如万行
的 ∃示弟子 %、
满觉的 ∃告疾示众 %等。只有杨空路
的 ∃渔闲 %为可读之作: 万里清江万里天, 一村桑
柘一村烟。渔翁睡着无人唤, 过午醒来雪满船。
虽重在禅意, 但略出诗境。
据 ∃禅苑集英 %载, 李朝帝王中亦有能 诗者:
∃禅苑集英 %录太宗李佛玛 ( 1000# 1054) ∃视诸禅
老参 问 禅 旨 % 诗 一 首, 录 仁 宗 李 乾 德 ( 1066#
1128)诗三首, 均为赞颂禅师者。除帝王外, 僧侣
之外的诗人, 后世所记能诗的大臣唯有仁宗时的
段文钦、李常杰 ( 1019# 1105) 两人。段文钦仁宗
时官尚书, 其三首存诗, 或赠禅师, 或挽禅师, 也皆
见于 ∃禅苑集英 %。李常杰为李朝将军, 掌朝中军
政大权, 传其曾作 ∃南国山河 %一诗: 南国山河南
帝居, 皇天一定在天书, 如何北虏来侵掠, 白刃翻
成破竹余。 其诗首见于 15世纪前后成书的 ∃越
甸幽灵 %、∃岭南摭怪 %等书, 后被收入 ∃大越史记
全书 %, 但是否为李氏所作, 也 是值得怀疑的, 由
内容看似乎也不像作于李朝, 疑其为 15世纪初黎
利击退明军建立后黎王朝以后, 越南民族意识特
别高涨时期的托名作品。
3 陈朝 ( 1225# 1400)、
胡朝 ( 1400# 1407) 汉
文诗
公元 1225年, 权臣陈守度强迫李朝末世女主
李天馨禅位于其夫陈日煚 ( 陈守度的侄儿 ) , 建立
陈朝, 至 1400年外戚胡季 S 废黜陈少帝, 陈朝灭
亡, 历时 175年, 是越南继李朝之后又一时间较长
的时代。胡季 S 建立的胡朝 ( 1400# 1407) 则仅
存 8年。
与李朝政权重视僧侣阶层不同, 陈朝儒士阶
层开始兴起, 并逐渐成为政治上的中坚力量, 尽管
佛教仍然盛行, 但已主要降至信仰层面, 不再与政
治紧密结 合。陈朝的科 举取士制度已经 趋向规
范, 考试内容之一即是汉文诗赋, 其诗初定为五古
长篇, 后又调整为 唐律 , 即五七言近体律诗, 从
而促进了汉文诗的发展。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与李朝汉文诗仅存零星不同, 陈朝的汉文诗
则由于 15世纪至 18世纪越南出现的几本汉文诗
集 ∃越音诗集 %、∃精选诸家诗集 %、∃摘艳诗集 %、
,
∃全越诗录 %等得以较多保存。 特别是 18世纪越
南最著 名的学者和文 学家黎贵惇 ( 1726# 1784)
所编的 ∃全越诗 录 %所收 的陈朝 诗人就 有 50 多
人, 诗歌 400 多首。另外 ∃安南志 略 %、∃南 翁梦
录 %、∃越峤书 %及 ∃大越史记全书 %等也收有少量
不见于上列诗集的诗人作品。
陈朝诗人主要 由皇族诗人和 士子官宦 诗人
构成。
陈朝皇 族多 诗人, 所 谓 陈 氏一 门, 诗学 之
−
盛 。 帝王 自太宗 陈日煚 ( 1218# 1277) 起即 能
诗, 至圣宗陈晃 ( 1240# 1290) 、
仁宗陈昑 ( 1258#
1308 ) 、英 宗 陈 烇 ( 1276# 1320 )、明 宗 陈 奣
( 1300# 1357) 、裕宗陈 暤 ( 1336# 1369 )、艺 宗陈
暊 ( 1320# 1394) 等 均有诗传世。太宗陈日 煚所
作 ∃送北使张显卿 %因收入 ∃安南志略 %而广为人
知, 后其出家为僧, 阮朝明命二十一年 ( 1840 ) 的
抄本 ∃太宗皇帝御制课虚录 %录 有其近于诗的佛
.
偈十余首。 圣宗陈晃著有 ∃陈圣宗诗集 %一卷, 未
传, ∃全越诗录 %存其诗 5首, 另有诗作见于 ∃大越
史记全书 %和 ∃皇越诗选 %。 其诗注重诗歌意境的
构建与形式的完美, 诗 风深沉隽爽。如 ∃挽少师
陈仲微 %:
痛哭江南老钜卿, 东风揾泪为伤情。
无端天上编年月, 不管人间有死生。万
叠白云遮故宅, 一堆黄壤覆香名。回天
力量随流水, 流水滩头共不平。
仁宗陈昑在位 14年, 后出家号 香云大头陀 , 被
奉为越南禅宗竹林派初祖, 有 ∃陈仁宗诗集 %、∃大
香海印诗集 %各一卷, 未传, ∃全越诗录 %存其诗 24
首, 实际存诗 29首。其诗旷逸清雅, 小诗尤可读,
如: 睡起启窗扉, 不知春已归。一双白蝴蝶, 拍
拍趁花飞。 ( ∃春晓 % ) 英宗陈烇存诗 14 首, 咏史
诗为其 特 色。 明 宗 陈 奣 ( 1300# 1357 ) 存 诗 27
首, 其 ∃白藤江 %一诗凭吊仁宗时陈朝军队与元兵
激战的古战场, 亦可谓有感而发。
帝王以外的皇 族诗人代表是 陈末的陈 元旦
( 1320# 1390), 曾官拜司 徒辅政, 废帝时适 逢动
乱, 王 不 勤 政, 权 臣 多 不 法, 元 旦 数 谏 不
[ 2] ( P 724, ∃诗风忠谏 % )
纳 , 因致仕还乡而卒。原有 ∃冰壶
集 %不传, 现存诗 50余首。其诗多有反映国事民
生之作。皇族诗人另有陈光启 ( 1241# 1294), 其
∃乐道集 %未 传, ∃全越诗录 %存诗 10 首; 陈 光朝
( 1287# 1325), 其 ∃菊堂遗草 %二卷未传, ∃全越诗
录 %存 诗 11 首。另 外, 降 元 的 太 宗 子 陈 益 稷
( 1254# 1329), 通经 史 六艺, 称文 章冠 世, 亦 能
诗, ∃元诗选 %收入其诗 13首, ∃全越诗录 %收其诗
15首, 多同。
儒士官宦诗人中, 存诗较多或成就较高的有
莫挺之、阮忠彦、范宗迈、范遇、阮子成、
阮昶、
张汉
超、
阮亿、
朱安、
范师孟、
阮飞卿等。
莫挺之 ( 1284# 1361) 为英宗朝状元, 兴隆十
六年 ( 1308)使元, ∃全越诗录 %存诗 4 首, 五律诗
颇见功力, ∃晚景 %一 诗, 写景历 历如见, 语 言精
练, 对仗工稳:
空翠浮烟色, 春蓝发水 文。墙乌啼
落照, 野雁送归云。渔火前湾见, 樵歌隔
岸闻。旅颜愁冷落, 借酒作微醺。
张汉超 ( ? # 1354) 英宗兴隆十一年 ( 1303 ) 官至
参知政事, 政事文章, 一时推重, 能文, 其 ∃白藤江
赋 %历来著名, 亦擅诗, ∃全越诗录 %选其诗 7 首。
阮忠彦 ( 1289# 1370) 是英宗兴隆十二年 ( 1304)
进士, 官至少保, 封关内侯。其 ∃介轩诗集 %未传。
有抄本 ∃介轩诗稿 %主要收录其延佑四年 ( 1317)
出使元朝时所作的诗歌, 内有若干歌咏中土山水
风物的诗篇。 据 ∃全越诗录 %等, 其诗存世有 80
余首, 既有大量淡雅风格的山水田园之作, 如 ∃春
昼 %、∃湘江秋怀 %等; 也有少量奇峭特色的诗篇,
如 ∃灵川银江驿 %等, 是当时杰出的诗人。与阮忠
彦同时 使 元 的 范 宗 迈 及 其 弟、英 宗 开 泰 三 年
( 1326)任参知政事的范遇均存诗 6 首, 两人诗多
为写景即事。同时的翰林学士阮子成存诗 11首,
文笔熟练, 诗多写山水田园内容。阮昶尝于碧洞
庵与陈光朝吟咏, 又有 ∃送阮介轩北使诗 %, 因知
其亦与阮忠彦同时, ∃全越诗录 %存其诗 16首。
明宗时官翰林院校理的阮亿存诗 20首, 内数
首均提及 菊堂 , 即卒于明宗开泰二年 ( 1325) 的
陈光朝, 据其 ∃编集菊堂 遗稿感作诗 %, 则陈光朝
之 ∃菊堂遗草 %两卷应为其所编辑。朱安 ( 1292#
1370) 明 宗时拜 国子司 业, 称大儒, 卒 后赠文 贞
公, 从祀文庙, 范师孟、
黎伯适等名臣、
诗人皆出其
门下, 至裕宗朝因见朝政腐败, 上疏请斩奸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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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遂, 因退隐凤 凰山 办学 授徒。有 ∃樵 隐诗集 %不
传, ∃全越诗录 %存其诗 12首, 另有抄本 ∃陈文公
!
朱凤山夫子诗 %收诗 26首。 朱 安的诗在技巧上
比较成熟, 诗风恬淡隽永, 数首小诗意境的构建已
达相当境界:
山腰一抹夕阳横, 两两渔舟伴岸行。
独立 清 凉 江 上 望, 寒 风 飒 飒 晚 潮 生。
( ∃清凉江 % )
万叠青山簇画屏, 斜阳淡抹半溪明。
翠萝 径 里 无 人 到, 山 鹊 啼 烟 时 一 声。
( ∃灵山杂兴 %)
范师孟是裕宗绍丰二年 ( 1346) 进士, 历官参知政
事、左司郎中, 封县伯, 裕宗大治八年 ( 1365) 奉命
检阅五路军, 是当时的重臣, 诗亦有名, 有 ∃峡石
集 %一卷, 不传, ∃全越诗录 %等存诗 40余 首。有
多首和明使诗, 其诗常涉军旅, 诗风刚劲雄爽。
范仁卿为睿宗隆庆时 ( 1373# 1376) 进士, 曾
出使中 国, 后 监修 国史, ∃全 越诗 录 %录其 诗 13
首。谢天 熏, 未详年 代, 陈朝 时曾 官参 知政 事,
∃全越诗录 %存其诗 14首。阮飞卿 ( 1355# 1428)
初名应龙, 为司徒陈元旦门客, 元旦爱其才, 以女
妻之。睿宗隆庆二年 ( 1374) 中进士, 帝以寒族配
宗室女, 弃不用。至胡朝绍成元年 ( 1401) 其子阮
廌登第, 始授翰林学士, 进大理卿兼中书侍郎, 又
任太子左赞善大夫, 国 子监司业。有 ∃阮 飞卿诗
∀
文集 %, 收于越南汉喃研究院一合抄本, ∃全越诗
录 %收其诗 74首, 另有佚诗, 是陈、胡时期山水田
园诗存量最多、 成就最高的诗人, 兹举一首如下:
一筇山上柱云烟, 回首尘埃路隔千。
雨后泉声流簌簌, 天晴岚气净涓涓。百
年浮世人皆梦, 半日偷闲我亦仙。兴去
欲来僧院宿, 昏钟摧月挂峰前。 ( ∃游昆
山 %)
范汝翼与阮飞卿同时, 仕胡为新安教授, 长于律
诗, ∃全越诗录 %存其诗 41首, 均为七言律诗。
陈朝僧侣诗人已不多。主要有慧忠上人、法
螺、玄光等。慧忠上 人 ( 1230# 1291) 俗名陈 嵩,
原为皇族, 仁宗出家后多次参访他, 是陈初最著名
的禅师。 ∃上士语录 %存其诗 40 首, 内偈语及阐
#
述佛理者较多。 法螺 ( 1284# 1330) 俗名邓坚刚,
于英宗兴隆十二年 ( 1304) 从仁宗出家, 后继其衣
钵, 为竹林禅派 二祖, ∃全越诗 录 %存其 诗 3 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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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
竹林禅派三祖玄光 ( 1254# 1334) , 19岁时曾中科
考, 后从法螺出家, ∃全越诗录 %存其诗 24 首, 其
中 ∃菊花 %6首不凡, 可见其汉诗文功底。
陈末权臣、胡朝的创 建人胡 季 S ( 1336# ? )
亦能诗, ∃全越诗录 %存其诗 5首, 其中著名者为
∃答北人问安南风俗 %:
欲问安南事。安南风俗淳。衣冠唐
制度, 礼乐汉君臣。玉瓮开新酒, 金刀斫
细鳞。年年二三月, 桃李一般春。
这首诗 亦 见于 ∃摘 艳 诗 集 %、∃精 选诸 家 律
诗 %, 亦列于季 S 名下。
4 后黎朝 ( 1428# 1789) 汉文诗
胡季 S 代陈, 改国号为大虞 (史称 胡朝 ),
引起宗主国明王朝的干预, 明军入越, 于 1407年
擒胡季 S 父子, 明成祖因改安南为交趾, 设 15府
36州 181县, 此后 20 年, 安南北 属。其间, 1418
年黎利于兰山举兵反明, 几经曲折, 至 1427年 12
月明朝战败退兵, 黎利建立后黎朝。后黎至宪宗
黎鏳 ( 1498# 1503 在位 ) , 朝政 混乱, 废 立频 仍,
1526年权臣莫登庸逼后黎恭帝黎椿禅位, 建立了
莫朝 ( 1527# 1592), 而后黎大将阮淦则集聚后黎
旧臣, 于 1533年在南方迎立后黎昭宗之子黎宁为
帝, 是为庄宗, 从此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史称
南北朝 。 1592年掌握南方后黎政权的郑松军
队收复北方, 1600 年迎敬宗黎维新还东京, 郑氏
家族仍然把执朝政。而此时占据南方的军阀阮潢
宣布自立为王, 从 1627# 1672年数十年间因此又
出现了北郑、南阮的对立局面。由于连年战火, 田
园荒芜, 民不聊生, 终于引发了由阮氏三兄弟领导
的起义, 相继消灭了南阮、北郑, 建 立了 西山阮
朝 。
后黎朝前 期 ( 1428# 1527 ) 与 陈朝有相 似的
政治特色, 即大力发展儒家文化, 但与陈朝把宗室
置于首位不同, 后黎更加重视士人, 文官制度更趋
成熟, 科举制度化, 科目必有诗赋, 从而进一步促
进了汉文 诗歌的发展。从黎氏建国到莫 氏篡权
( 1526)的百年间, 即有传世诗人 130余家, 诗歌
2000余首, 数量上大大超过了陈朝。至莫登庸篡
权以后的 200余年, 则由于长期的分裂、
割据和混
战, 诗歌创作也受到影响。
后黎前期诸 帝中, 太 祖黎利 ( 1385# 1435 )、
太 宗 黎 麟 ( 1423# 1474 )、圣 宗 黎 灏 ( 1442#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1497) 、宪宗黎鏳 ( 1461# 1504) 等 皆能诗。太祖
黎利虽仅存诗 3首 ( ∃亲征太原州 %、∃亲征复礼州
刁吉罕 %、∃征刁吉罕还过龙水堤 % ) , 然均写征伐,
与太宗黎麟的 ∃亲征武令乡 %等诗, 展现沙场征战
与定国安邦的雄才大略, 慷慨激昂, 粗犷豪放, 虽
艺术性不太强, 但有拓展诗风之功。后黎帝王中
以圣宗黎灏诗歌成就为最高, 也是越南古代帝王
诗人之最著名者。圣宗在位 38 年, 提倡文 治武
功, 是越南历史上最鼎盛的时期之一, 其所作汉文
∃
诗有 ∃古心百咏诗集 %等, 据 ∃全越诗录 %、∃皇越
诗选 %、∃越峤书 %等, 共存诗 360余首。圣宗还与
朝廷重臣申仁忠、杜润、蔡顺等 28人 组成 骚坛
会 , 歌咏唱酬, 称 骚坛二十八宿 , 自称 骚坛元
帅 , 互相唱和诗亦被编集刊 行。圣宗与 二十八
宿的诗歌内容以粉饰太平、
歌颂功德为主, 重在诗
歌艺术形式的追求, 诗风以清丽含蓄为主, 但又因
人因诗而异。如圣宗 ∃安邦风土 %一诗云:
海上万峰群玉立, 星罗棋布翠峥嵘。
鱼盐如土民趋利, 禾稻无田税薄征。浪
向山屏低处涌, 舟穿石壁隙中行。边氓
久乐承平化, 四十余年不识兵。
诗中展现了一幅水乡泽国的太平富庶图卷, 亦见
诗人作为帝王的踌躇满志之态。圣宗长子宪宗黎
鏳也有 31首诗存于 ∃全越诗录 %。
后黎朝前期存 诗较多和成就 较高的诗 人不
少, 主要有阮廌、武梦原、
阮梦荀、
阮子晋、阮孚先、
朱车、黎少颖、
申仁忠、
蔡顺、
覃文礼、阮保、
黄德良
等人。
阮廌 (? # 1442)为陈末阮飞卿之子, 胡朝进
士, 黎利起兵, 上 ∃平吴三策 %, 后黎朝建立称开国
文臣之首, 赐姓黎, 封冠服侯, 又受顾命辅政太宗。
因太宗暴亡, 被诬下毒, 夷三族, 圣宗时平反。传
世 ∃抑斋遗集 %有多种刊本、抄本, 收诗 105首, 皆
采自 ∃越音诗集 %、∃全越诗录 %。但传世有一本 3
位诗人诗歌 的合抄 本, 内 ∃阮 抑斋先 生诗 %收诗
%
200余首, 疑即其传世诗的全部。其诗既有激昂
雄浑的国事之颂, 如 ∃观阅水阵 %。也有沉郁凄惋
的身世之慨, 如 ∃海口夜泊有感 %其一:
湖海年来兴未阑, 乾坤到处觅心宽。
眼边春色熏人醉, 枕上潮声入梦寒。岁
月无情双鬓白, 君亲在念寸心丹。一生
事业殊堪笑, 赢得浮名落世间。
更有淡爽飘逸的山水之咏, 如 ∃暮春即事 %、∃题安
子山花烟寺 %等。与阮廌同为胡朝进士入后黎为
官的诗人还有武梦原 ( 1354# ? ) , 官至国子祭酒,
∃全越诗录 %存其诗 38首。又有阮子晋 ( 原姓李,
因避陈朝讳, 改姓阮 ), 为宿学 名儒, 入后 黎掌文
诰, 累官为翰林学士, 有 ∃拙庵文集 %, 不传, ∃全越
诗录 %存其诗 73 首。其诗 古朴 典雅, 感怀之 作
∃杂兴 %等表现出对中国历史典实的烂 熟。又有
阮梦荀, 太宗朝累官至中书令, 仁宗朝升荣禄大
夫, 以能赋称于时, 后人所编 ∃群贤赋集 %收入其
&
赋数量最多, 也能诗, 有 ∃菊坡集 %未传, ∃全越诗
录 %收其 诗 140多 首。其诗平 易可读, 为 学者宗
尚。黎少颖曾于太 祖时奉表如明请封, ∃全越诗
录 %存诗 13首, 写有宫怨诗, 在越南古汉 诗中并
不多见。李子构为当时的隐逸诗人, 胡朝和后黎
初有人荐其为官, 均力辞不肯出, 为一时士大夫所
仰慕, ∃全越诗录 %存其诗 8首。
后黎 初的 诗人 还有 程舜 俞, 太 祖天 顺二 年
( 1429)登科, 文章学行, 时誉以为仅亚于阮廌, 仁
宗时制 策诏诰 多出其 手, 称 当世 文宗, ∃全越 诗
录 %存其诗 4首。与程舜俞同登天顺二年科的武
秘书监学士, ∃全越诗录 %存其
永祯, 历翰林学士、
诗 6首, ∃越峤书 %另存诗一首。博学宏词出身的
国子监学士尹衡, 有 ∃云瓢集 %四卷未传, ∃全越诗
录 %存诗 6 首。阮孚先 历翰林 院承 旨, ∃全 越诗
录 %存诗 9首, ∃归故园 %一诗对战乱导致的民生
凋敝情景刻画得很是生动深刻:
生还今日到乡闾, 风景凄凉岂复初。
寒树杜鹃鸣不已, 野花蝴蝶落纷如。空
庭蚁队排行阵, 败壁蜗涎走篆书。恨不
得归归又恨, 斓斑双泪暮天余。
阮天锡 为顺 天四年 ( 1431) 登第, 仁宗 延宁四 年
( 1457)使明, 圣宗光顺五年 ( 1464) 任 兵部尚书,
有 ∃仙山集 %未传, ∃全越诗录 %收其诗 20首, ∃越
峤书 %另收其诗。程清 ( 1411# 1463) 亦顺天四年
登第, 光顺中官门下省右司郎中, ∃全越诗录 %存
其诗 20首。朱 车于太祖天顺六年 ( 1433) 登第,
使明, 曾 重 编潘 孚 先辑 编的 汉 诗 选集 ∃越 音 诗
集 %, 虽只存诗 5 首, 但其 ∃舟中晚望 %一诗, 画意
浓郁, 意象生动, 意境悠远, 为难得之作:
极目斜阳际, 残霞抹晚 空。人归山
坞外, 舟泛玉壶中。水面双飞鸟, 江心一
79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钓翁。兴观犹未已, 微月挂新弓。
由于圣宗身体力行, 圣宗朝朝廷官员和读书士子
写作汉文诗成一时风气, 这种诗坛繁荣的情况一
直延续 到 宪 宗、昭 宗 时。申 仁 宗 ( 忠 ) ( 1418#
1499) 为圣宗光顺十年 ( 1469) 会元, 历翰林院承
旨、 国子监祭酒兼礼部尚书掌翰林院事, 其文章条
畅, 诗亦清雅慎密, 圣宗赐号 骚坛副元帅 , 其诗
多见于 ∃明良锦绣诗集 %等圣宗君臣唱和集, 诗风
稳健, 然多颂圣之作, ∃全越诗录 %录其诗 22 首。
光顺十年登第者还有 阮冲悫 ( 1451# ? ), 历翰林
侍读, 掌院事, 兼礼部右侍郎, 亦以能诗称, 圣宗作
∃古心百咏 %, 曾命其步韵, 未传, ∃全越诗录 %存其
诗 19首。同 为光顺 十年 ( 1469 ) 进士 的覃文 礼
( 1452# 1505), 登 第时 年仅 18, 后 历相宪 宗、肃
宗, ∃全越诗录 %存其诗 33首。被圣宗赐号 骚坛
副元帅 的还 有杜润 和蔡 顺。杜 润为 光顺七 年
( 1466)进士, 以文章典实、
诗作清雅为圣宗所喜,
∃全越诗录 %存诗 12首。蔡顺 ( 1441# ? ) 是洪德
六年 ( 1475) 进士, 处馆阁 20年, 平生笃好吟 咏,
所著 ∃吕塘遗稿 %有刊本及抄本传世, 收诗 260余
首, 另 ∃摘艳诗集 %、∃皇越诗选 %内尚有不见于遗
集者, 实存诗 270余首, 在后黎前期诗人中存诗数
量仅次于圣宗。其诗题材多样, 亦多 合格范, 如
∃征妇吟 %:
庭草成窠柳又丝, 征夫何日是归期?
半帘残月伤心夜, 一枕啼鹃落泪时。塞
北云长孤雁影, 江南春尽老蛾眉。昨来
几度相思梦, 曾到君边知不知。
其尤以山水景物诗见长, 清新流畅, 无雕琢之感,
少矫情之嫌, 在越南汉文诗中亦可称上乘。
阮保 ( 1452# ? ) 为圣 宗洪德 三年 ( 1472) 进
士, 以应制诗称旨, 特命入东阁, 宪宗朝进礼部尚
书, 卒后门 人辑其 诗文为 ∃珠溪 集 %八卷, 未 传,
∃全越诗录 %存其诗 155首, 颇为可观。其田园诗
在黎朝诗人中当别树一帜, 如 ∃澄迈村春晚 %:
阴云漠漠雨霏霏, 秉耒驱牛着短衣。
幼妇莳瓜侵晓去, 老姑锄豆向晡归。篱
边翳翳蔗苗长, 草里青青芋叶稀。想得
田园真乐趣, 虽非衡泌亦忘饥。
古代越南汉文诗中田园诗颇多, 像这类突显地域
特色、闲适恬淡中融入劳动之趣的真正体现田园
风味的诗却不多。黄德良为洪德九年 ( 1478 ) 进
80
2010年
士, 酷好诗学, 辑陈朝及后黎诗为 ∃摘艳诗集 % 15
卷, ∃全越诗录 %存其诗 26首, 亦以山水田园诗见
长, 其诗多精练短小之作。邓明璧是洪德十五年
( 1484)进士, 仕至尚书, ∃全越诗录 %存诗 23 首。
邓鸣谦为洪德十八年 ( 1487) 进士, 曾著 ∃咏史诗
集 %, 对越南历史上的 120 余位人物, 包括传说人
物、
帝王、
宗室、
后妃、公主、
名臣、
硕儒、
节妇等, 以
∋
简短的七言绝句一一加以品评。 ∃全越诗录 %收
其诗 125首。
南北朝 时期, 由于战乱, 文学创作 受到影
响, 但当时从事汉文诗的士人已经普遍, 后黎复辟
北郑、南阮对峙时期也产生了一些比较著名的诗
人, 且许多人存世汉文诗数量都比以前要多。
如莫朝的阮秉谦 ( 1491# 1585) 学识渊博, 45
岁参加科举, 连中三元, 为莫太宗莫登瀛大正六年
( 1535) 状元, 在 莫朝任 吏部左 侍郎兼 东阁大 学
士, 后升吏部尚书, 赐爵程国公。莫宪宗广和二年
( 1542)因上疏被驳, 愤而辞官, 居白云庵, 从学者
甚众, 著述丰厚, 其汉文诗集 ∃白云庵诗集 %有多
种刊本及抄本存世, 其诗近千首, 多为感时伤世之
作, 诗风老辣, 多含讽谕之意。
世宗光兴 三年 ( 1580 ) 进士 冯克 宽 ( 1528#
1613), 官至户部尚书, 以能诗文著名, 光兴二十
年 ( 1597) 作为后黎使臣, 北上北京, 参加明万历
帝万寿圣节, 曾与朝鲜使节李晬光赋诗赠答, 传为
一时美谈。其所著 ∃使程诗集 %有多种抄本, 存诗
百首以上。其后 官至太傅的郑 瑞 ( 1649# 1735)
也因北使, 作 有奉 使诗 文集, 未 传, 然现 存诗 集
∃零江营卫录 %收录其即景、即事、感怀、祝贺、挽
)
(
悼、
饯赠等诗作 258首, 知其确为能诗者。明清
易代后, 后黎神宗奉表清廷请允投诚, 康熙五年
( 1666)清帝遣使封黎玄宗为安南国王, 后后黎因
多次遣使 清廷。黎显宗 时出使中国的正 使阮翘
( 1695# 1751)和副使阮宗奎皆能诗, 特别是阮宗
奎的北使诗 ∃使华丛咏 %影响很大, 被编入各种诗
集流传。
当时被委派担 任北使的人皆 为文才杰 出之
士, 如显宗景兴二十一年 ( 1760) 如清岁贡 的副
使黎贵 惇 ( 1726# 1784) 便是越南最著名 的学者
和文学家, 同行的正使陈辉淧等亦皆能诗。黎贵
惇是景兴十三年 ( 1752) 的榜眼, 历任后黎郑氏政
权的翰林院侍讲、秘书阁学士, 后又任国史馆总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裁, 官至工部尚书, 著述丰厚, 于后世影响巨大, 所
作汉文诗后编为 ∃桂堂 诗集 %。此后景行三十三
年 ( 1772) 出使中国的武辉珽以 及景兴三十五年
( 1774)北 使的黎光院亦均为能诗文者。武辉珽
∃华程诗集 %收录其出使中国时所作的 140 余首
(
诗, 有歌咏伏波祠、桂林八景、赤壁、
黄鹤楼等名
胜古迹的诗, 亦有与中国友人及朝鲜使臣的赠答
诗。黎光院出使中国所作各类诗多达 515 首, 又
(
有词 4首, 编为 ∃华程偶笔录 %。
除这些高官显宦诗人外, 当时还有一些虽然
地位不高但汉文诗创作却很出色的诗人。如邓陈
琨 ( 1710# 1745) , 裕宗 时中举, 历任训 导、县 令、
御史等职, 诗集有 ∃题潇湘八景 诗钞 %等, 诗风凄
惋, 尤其代表作乐府杂言体 ∃征妇吟曲 %长达 477
句, 通过对一个征人妻子孤单、凄凉的心理描绘,
深刻揭示了战乱给人民带来的灾难, 成为越南古
代的文学 经 典作 品之 一。再如 范 阮攸 ( 1739#
1787) 号石洞先生, 所著 ∃石洞先生诗集 %收诗 400
余首, 又有 ∃乂安黄甲范石峒咏史集 %咏中国自盘
!
(
古至唐的历史人物。 鄚天赐 ( 1711# 1780) 为明
代遗民鄚玖之子, 鄚玖率族众由中国广东迁徙安
南, 在偏僻的河仙艰苦创业, 使之成为鱼米之乡,
鄚天赐 1736年继父职任河仙总兵, 有文才, 曾与
中、越诗人唱和, 著有 ∃河仙十咏集 %、∃明渤遗漁
集 %等, 开一方文学风气。特别值得一提 的是黎
贵惇的学生裴辉璧 ( 1744# 1818) , 仅做过几任小
官, 但好诗能诗, 不仅编辑了 ∃皇越诗选 %, 成为越
南阮朝以前最重要的汉文诗选本, 自己也努力创
作, 现存 ∃存庵诗稿 %, 收入其所作 ∃碧沟前后集 %、
∀
(
∃乂安上下集 %、∃退轩集 %计收诗 670余首。
1789年后黎愍 帝仓皇北 逃, 1793 年殁 于北
京, 当时有一批后黎大臣与其同行, 有人留居中国
十余年, 长河侯黎侗 ( 1750# 1805) 将自己留居中
#
(
国时的诗文辑为 ∃黎侯北行集 %。 陈名案是后黎
最后一位重要诗人, 其所著 ∃宝篆黄甲陈公诗集 %
也包括其随后黎愍帝流亡 中国时所作的 若干诗
∃
(
文, 其中有咏伯夷、 叔齐之作, 以示其不忘故国。
5 西山朝 ( 1778# 1802) 、
阮朝 ( 1802# 1949)
汉文诗
阮氏兄弟发动的西山起义成功后建立 西山
朝 , 当时有一些士人参加了西山政权, 所以西山
朝虽然仅存在短短的 24年, 但是却也留下几种汉
文诗文集, 其中主要是 北使诗集 。阮文惠光中
二年 ( 1789) 西山朝派出使团如清请封, 随西山使
团出使的武辉瑨所作的 80首咏景、 述怀、饯赠诗,
%
(
被编为 ∃华原学步集 %, 另一位使团成员段阮俊
&
(
的诗作也编为 ∃海烟诗集 %、∃海派诗稿 %。 次年
( 1790)阮文惠入觐乾 隆, 受封安南国王, 文臣潘
辉益 ( 1750# 1822) 随同, 潘 所作 83 首诗结 集为
∃星槎纪行 %。阮光缵景盛元年 ( 1793) 侍中大学
士吴时任 ( 1746# 1802) 如清告讣, 并为阮光缵求
封, 也留下了 ∃燕台秋咏 %、∃皇华图谱 %两种北使
∋
(
诗文集。 其中, 段阮俊、
吴时任、潘辉益均为当时
的重要诗人。潘辉益本为后黎旧臣, 显宗景兴四
十四年 ( 1783) 进士, 入西山朝官侍御, 封瑞岩侯,
西山朝败亡后退归乡里。其著述有 ∃裕庵文集 %、
∃裕庵吟录 %和 ∃菊堂百咏集 %, 其中 ∃裕庵吟录 %
为编年体诗集, 收诗 600余首, ∃菊堂百咏 %则为
)
∗
其与吴时任往来唱和诗百首, 其诗学唐学杜, 多
有对世事变故、
人间沧桑的感慨。
1802年, 阮福映以武力灭 西山朝 , 统一全
国, 定都富春 (今顺化 )。阮氏王朝在崛起之初曾
得到法国人的支持, 但并没有很快地接受西方文
化, 而是长期坚持儒家文化传统, 对宗室坚持儒家
的正统教育, 所以阮圣祖福皎 ( 即明命帝, 1820#
1840在位 ) 以好学博览著称, 能作汉文诗文, 越南
汉 喃 研 究 院 现 存 抄 本 ∃诏 表 并 御 制 诗 % ( A.
1881)、∃诗集合选 % ( A. 2415) 都收有明命帝的汉
文御制诗。翼宗福时 ( 即嗣德帝, 1848# 1883) 在
位 35年, 汉文诗文创作存世甚多, 如首刊于嗣德
二十七年 ( 1874 ) 的 ∃御 制越史 总咏 %, 有 诗 222
首, 嗣德三十年编刊的 ∃嗣德御制诗 %卷帙浩繁,
其中 ∃初集 % 20卷、∃二集 % 15 卷、∃三集 % 20 卷。
王室中也有不少人擅汉文诗文, 其中以明命帝第
十子松善王阮绵审 ( 1819# 1870) 最为著名。阮
绵审有 ∃松山诗集 %等, 特别是作有 ∃鼓枻词 %, 有
词 104首传于世。在此之前, 由于种种原因, 在中
国本土与诗、
赋并举的词, 在越南一直没有得到普
及, 只 有极少数诗人创作过少量作品, 阮绵审的
∃鼓枻词 %可称越南词作的翘楚。嗣德十一子绥
理王阮 绵 寯 亦 能 诗 词, 有 刊 本 ∃雅 堂诗 集 %传
于世。
阮朝初, 范贵适 ( 1760# 1820) 是汉文诗的代
表作家之一。范为后黎进士, 逢战乱隐居教授, 称
81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草堂居士 , 阮朝世祖阮福映即位, 始受邀出任
官职。范贵适著述十分丰富, 汉文诗 集名 ∃草堂
诗集 %, 有多 种抄本, 收 诗 600 余首, 其诗 颇为当
时学者推崇。其 ∃书怀 %诗云:
故国山河已大殊, 故园松菊半荒芜。
茫茫天地还逋客, 扰扰风尘自腐儒。病
骨平分秋岭瘦, 臣心仍伴月轮孤。有人
劝我杯中趣, 为问三闾肯醉无。
有强烈的 国破家亡之慨。另外, 范廷琥 ( 1768#
1839) 也为黎末阮初著名诗人, 其 ∃珠峰杂草 %收
∗ )
录其所作诗文, 其诗集部分有诗 325首。 原为后
黎乡贡入阮朝的裴轴, 一生未仕, 其子于阮初所编
∗ +
的 ∃亶斋公诗集 %有诗 3卷, 计 300余首 。
不过, 阮朝, 包括阮初在汉文诗创作中影响较
大的还是一批 北使诗 人 。为 与宗主国恢复关
系, 阮福 映即位 当年五 月即派 户部尚 书郑 怀德
( 1764# 1825) 为正使, 兵部右参知吴 仁静 (? #
1813) 、
刑部右参知黄玉蕴为副使, 赴清廷谒见嘉
庆帝。十 一 月, 又 以 兵 部 尚 书 黎 光 定 ( 1759#
1813) 为正使再赴北京。郑怀德是当时南方著名
的诗人, 曾组织 平阳诗社 , 后改称 嘉定诗会 ,
而吴仁静 有才学, 工于诗 , 黎光定 善楷书, 工
诗画 , 与郑怀德合称 嘉定三家 。郑怀德传世
之 ∃艮斋诗集 %存嘉隆十八年 ( 1819) 刊本, 收录其
三部诗集, 一为作于显宗景兴四十三年 ( 1782) 的
∃退食追编 %, 收诗 127首, 一为嘉隆元年 ( 1802)
出使中国期间所作的 ∃观光集 %, 收 152首, 另一
诗集称 ∃可以集 %, 收录 48 首咏物酬应诗。吴仁
静和黎定光的北使诗, 被编为合集, 现存抄本, 前
半为吴仁静的 ∃拾英堂诗集 %, 收吴仁静出使中国
时所作的 唱和诗 81首, 后 半为 黎光 定 ∃华原 诗
!
∗
草 %, 收黎光定出使中国时所作的诗 75首。
越南 北使 诗集 从陈朝 开始出现, 后黎、西
山朝增多, 至阮朝则大兴, 成为当时汉文诗创作之
大宗, ∃越南汉喃文献目录提要 %共著录越南历朝
北使诗文集 80余种, 其中仅 50年的阮朝竟达 40
∀
∗
来种。 除上列郑怀德、 吴仁静和黎光定的北使诗
文集外, 其他 北使诗集 亦多有存世者, 如: 世祖
嘉隆三年 ( 1804)为谢清嘉庆帝封阮福映为 越南
国王 使华的武辉瑨、阮廷素、陈文著三人的 ∃华
#
∗
程学步集 %、∃使 轺吟录 %、∃华轺候命集 %, 圣祖
明命元年 ( 1820) 使华的吴时位 ∃梅驿诹余文集 %
82
2010年
( 收 入 其 北 使 时 所 创 作 的 93 首 诗 及 赋 文 12
∃
∗
篇 ) , 潘辉注明命五年 ( 1824)、十二年两次使华
%
∗
所作的 ∃华韶吟录 %、∃华韶续吟 %, 明命 十三年
潘清简 ( 1796# 1867) 使华时所作的 ∃使程诗集 %
( 收入其后来刊印的别集 ∃梁溪诗草 % ); 宪祖福暶
绍治五 年 ( 1845) 张好合 北使诗文 集 ∃梦梅 亭诗
&
∗
草 % (收录其题咏、唱和诗 170首 ); 翼宗福时嗣
德元年 ( 1848 ) 使华的阮 亻收 ( 1798# 1855) 使华诗
∋
∗
集 ∃星 轺 随 笔 %, 嗣 德 五 年 如 清 副 使 武 文 俊
( 1803# 1857) 的 ∃周原学步 诗 % ( 收录其北 使诗
+
125 首 ), 嗣 德 六 年 如 清 正使 潘 辉 泳 ( 1799#
1870)的 ∃骃程随笔 % (收录其北使期间所作诗 174
首 ) , 嗣德二十九年如清正使裴文禩的 ∃万里行
+
吟 %等。 据考证, 嗣德三十三年 ( 1880) 越南以吏
部右侍郎阮述改授礼部衔充如清岁贡正使北上,
是越南最后一次以藩属国的身份向中国朝贡, 阮
述所作的北行诗集 ∃每怀吟草 %则是最后一部北
!
+
使诗集。 而越南个人创作的北使诗集则以明命、
绍治时李文馥 ( 1785# 1849) 为最多, 其多次到华
公 干, 三 度 如 粤, 共 有 8 种 北 使 诗 集
[ 3 ] ( P 302~ 312 )
传世。
阮朝 北使诗集 的作者大 多为精通汉诗文
者, 不 少作者如阮攸、阮文超等 皆为当时诗文名
家。如阮攸 ( 1765# 1820) 嘉隆 十二年 ( 1813) 以
勤政殿学士充如清岁贡正使, 史载其有 ∃北行诗
集 %, 未见, 实现存一部诗歌合抄本中的 ∃北行杂
录 %即 ∃北行诗集 %, 收录的即是其使清期间所作
∀
+
的 130首诗。 然阮攸的文学成绩并不仅于此, 其
以中国 青心才人 小说 ∃金云翘传 %为蓝本, 使用
喃字 创作的 ∃断肠新声 % (亦名 ∃金云翘传 % ) 被
誉为越南古代文学的瑰宝; 其汉文诗集称 ∃青轩
前后 集 %, 亦 为 当时 一 重 要作 品。再 如阮 文 超
( 1799# 1867) 嗣德元年 ( 1848) 以翰林学士充岁
贡副使如清, 也是极富盛名的学者和诗人, 著述甚
丰, 据其著述 ∃方亭文类 %的编者武洳作于嗣德三
十五年 ( 1885) 的 序介 绍, 阮 文超 共有 随笔 录 6
卷、
地志 5卷、文集 5卷、 诗集 4卷, 今皆存于世。
从 16世纪 起, 西 方 传教 士相 继 进入 越 南,
1858年法国和西班牙的联合舰队炮击岘港, 开始
了对越南的武装侵略, 一步一步地侵占越南土地,
1882年法军攻占 河内, 1884年 阮朝与法国 签定
顺化条约 , 接受法国对越南的 保护权 。在越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南人民长期的抗法斗争中, 出现了爱国诗人阮庭 在一些很难克服的困难条件下取得的, 就更令人

炤 ( 1822# 1888) , 这位明命四年 ( 1843) 的秀 才, 惊叹。但从研究的角度看, 越南古代汉文诗中也
虽然已经双目失明, 但仍然积极参加越南人民的 有不少问题值得我们思考和讨论。
抗法起义, 以顽强的毅力坚持写作, 他的许多汉文 1 越南古代汉文诗题材内 容与现实生活的
诗文创作如 ∃哭潘松诗十首 %等, 都表达了强烈的 关系
爱国热情。阮庭炤被越南学界誉为越南古代的最 通过对越南古代汉文诗的考察, 我们发现, 除
后一位诗人, 也是越南近代的第一位诗人。 了邦交往来、
应酬唱和诗以外, 越南古代汉文诗的
题材实际并不算宽, 且主要集中在田园景物诗上。
二、
越南古代汉文诗刍论 这里我们借助黎末裴辉璧编选的 ∃皇越诗选 %来
说明问题。 ∃皇越诗 选 %是现存 越南古代汉文诗
以上根据现存文献简要地介绍了越南古代汉 的经典选集, 虽然其不包括阮朝的汉文诗, 但已经
文诗的历时发展。毫无疑问, 越南古代的汉文诗 基本能反映阮朝以前越南古代汉文诗的情况。现
创作所取得的成绩是很大的, 特别是这些成绩是 将 ∃皇越诗选 %所选诗按题材统计如表 1:
表 1 ∃皇越诗选 %所选诗题材统计

景物 酬赠 咏怀 咏史 咏物 现实 邦交 颂圣 题画 禅诗 宫怨 合计

李朝 1 1 5 7

陈朝 66 7 14 7 4 8 5 3 3 3 120

后黎 157 71 54 48 16 25 14 31 5 3 424

合计 223 78 69 56 20 33 19 34 8 8 3 551

% 40 14 13 10 4 6 3 6 1. 5 1. 5 0. 5

在这 11类题材的诗中, 景物诗占到 40% , 占 比例, 但却主要模仿中国士大夫退隐山林、

消极避
比重最大, 其他较多的是酬赠、咏怀、咏史类, 即使 世的行为思想, 在缺乏深刻现实背景的基础上, 对
把描写战争、 征夫思妇及讽谕类的都归之为反映 主题进行有意放大。至于占比重最大的山水景物
社会现实的诗, 其所占比重仍然很小。 诗,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越南独特的地理环
越南古代历史, 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乱, 尤其是 境、 乡村生活面貌, 但不管陈朝还是后黎朝的景物
陈末与后黎后期, 分裂割据, 南北对峙, 战乱频仍, 诗, 颇有同一面目之感。凡此, 都说明越南古代汉
人民长时间地饱受涂炭之苦, 但这些现实生活内 文诗在总体上与现生活之间实际有某种隔膜。
容在越南古代汉文诗中很少得到表现。至于末世 2 越南古代汉文诗创作强调 唐律 与创作
王朝的黑暗, 政治的险恶, 也只有陈元旦等极少数 上的模仿问题
诗人有零星的讽谕诗予以揭露。歌颂帝王的 颂 古代越南诗人喜欢将他们创作的汉文诗称之
圣 之作, 在后黎圣宗时很流行, 但多是对治世局 为 唐律 , 强 烈地表现 他们对 唐代 近体诗 的推
面的一种粉饰, 空洞的内容掩盖于华丽的形式之 崇, 这也充分表现在他们的创作实践中。表 2是
下, 难现真象。诗人的感怀之作倒是占有一定的 对 ∃皇越诗选 %551首诗所用体裁的统计:
表 2 ∃皇越诗选 %体裁统计

五绝 六绝 七绝 五律 七律 五古 七古 七排 杂言 合计

李朝 1 4 1 1 7
陈朝 10 1 38 12 55 4 120

后黎 27 87 24 271 9 4 1 1 424

合计 38 1 129 37 327 9 8 1 1 551

% 6. 9 23. 4 6. 7 59. 3 1. 6 1.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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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2010年

从表 2明显看出, 越南汉文诗所用体裁主要 腔走板 , 很难保持风格的 一致性。如吴 时任的

是在唐代成熟并兴盛起来的近体诗, 其中五七言 ∃游绿云洞 %一诗:
律绝中, 七言多于五言, 尤其是七言律占了绝对的 山赞岏翠山献俯苍波, 洞口萦回拥荔萝。

比重。细考 ∃皇越诗选 %中陈、后黎两朝作品, 五、 岩邃造工施凿巧, 景幽渔父占闲多。古

七言绝句与五、 七言律诗所占比例, 陈朝是 8. 3% 、 今历阅英雄几, 悠忽其如混沌何。开辟
31. 7% 、10% 、45. 8% , 黎 朝 是 6. 4% 、20. 5% 、 不应厄栈旷, 故增一座石弥陀。
5. 7% 、63. 9% , 两者的情况 大致相同, 皆以 七言 似这种琢字炼句式的诗, 与白诗还是不同的。其
律、
绝所占比重为最大, 后黎朝七律的使用频率则 他如陈英宗诗有李商隐诗的深细特色, 但不及其
更高一些。本来五七言律诗就是唐代以来中国诗 绵邈; 陈元旦有白居易讽谕诗的精神, 但不抵其学
人使用最频繁的体式, 说明越南古代汉文诗创作 力; 朱安、朱车、蔡顺、黄德良的山水景物诗, 有孟
其与中国古代诗歌传统是基本一致的。所不同的 浩然、王维诗的闲适恬淡特色, 但达不到孟浩然诗
是, 中国在近体诗成熟后, 虽成为唐以后诗歌创作 之淡到看不见诗之境, 也达不到王维诗之离象得
的主流, 但古体诗的创作仍很繁盛。越南则创作 神之妙; 范贵适、
阮攸、阮秉谦的乱世诗有杜甫沉
上独尊近体, 专重七律, 呈现出一边倒的倾向。 郁风格, 但达不到杜甫诗之深刻, 更不及其博大精
因为对 唐 律 的推崇, 所以唐代的诗人, 特 深。大致来说, 学王维诗者难达其超然, 学李白诗
别是王维、 李白、杜甫, 成为越南古代诗人的偶像, 者难达其飘逸, 学杜甫诗者难达其沉雄。
尤其杜甫, 被称 为 诗王 。当时 作家 如吴时 任 二是具体篇章的模仿。这种现象在越南汉文
等, 并不讳言他们对唐宋诗人的 效颦 。吴时任 诗中最为普遍。往往是诗人的某个篇章学习模仿
作诗 平易循指归 , 以白居易为师, 并以自己的 唐人某家的作 (加 )品, 但并不是从整个创作风格
诗做到了 如何与白公, 样似葫芦依 而自豪。吴 上向某家看齐, 因为它只停留于局部的和具体创
时任是越南 18、19世纪著名的吴氏文学世家的开 作中的模仿阶 段, 且模仿的对象往往 是多元的。
山人物, 该家族以文学、史学名于世, 形成了 吴 如陈仁宗的 ∃春日谒昭陵 %: 仗术千门肃, 衣冠七
家文派 。像吴时任这样的汉 文诗名家, 为自己 品通。白头军士在, 往往说元丰。 与元稹的 ∃行
学白能做到依样画葫芦而感到自足, 颇具代表性 宫 %: 寥落古行宫, 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 闲
地 说 明了 唐 诗名 家在 越 南诗 人 心目 中 的崇 高 坐说玄宗。 体式、用韵乃至句 式基本相同, 诗意
地位。 也基本相近。
越南汉文诗作者既然以唐代诗人为楷模, 以 上面是体式甚至用韵都基本相同的模仿。体
唐律 为创作的 格范, 理应既学其体式, 又追摹 式不同的模仿, 如慧忠上士的 ∃世态变幻 %:
其风格。然而实际创作中又并非如此。越南诗人 衣狗浮云变态多, 悠悠都付梦南柯。
创作上强调 唐律 , 其体式意义往往大于风格意 霜容洗夏荷方绽, 风色来春梅已花。西
义。特别是越南汉文诗作者学习 唐律 , 主要走 月沉空难复影, 东流赴海岂回波。君看
的是模仿的路子。从存世越南汉文诗来看, 这种 王谢堂前燕, 今入寻常百姓家。
模仿大致有如下几种情况: 仿刘禹锡 ∃乌衣巷 %: 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
一是少数诗歌创作水平较高的名家, 通过对 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一
唐代某家的仿效, 整体风格上达到了约 略相似。 为七律, 一为七绝。但慧忠诗只是反复渲染人生
如上举吴时任很多诗平易晓畅, 与白居易诗已经 南柯之感。刘禹锡诗则以精练语言表达对桑沧历
约略相似。其 ∃早起考场 %、∃偶成七言古风长篇 史的评判, 立意有高下之别; 慧忠诗忽而夏荷, 忽
示两院 %等诗, 确实浅易到 乳婢 能知。所以潘 而春梅, 忽月 忽海, 虽则 句句写景, 但意象游 离。
辉注评其诗, 以为其 诗格效白 居易, 大抵简 朴、 刘禹锡诗则桥、
巷、花草、
飞燕、夕阳共同构成一幅
#
+
真率, 晚年尤其平易 。 但主要 还是在语言风格 苍茫衰败的和谐画面, 诗的主题就深蕴于这幅和
上的接近, 较之白诗的精神内涵还是有 距离的。 谐意境中, 故两诗又有造境上的高下之分; 最重要
即使在语言上, 如果不是刻意模仿, 也往往会 荒 的是慧忠诗凝重无余韵, 刘禹锡诗则意味深长, 风
84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格并不相同。
一诗多元化模仿。阮飞卿 ∃化城晨钟 %: 远
远从僧寺, 疏疏落客蓬。潮生天地晓, 月白 又江
空。 是一首 精练隽永的五绝。此诗隐括 了杜甫
的 ∃旅夜书怀 %: 细草微风岸, 危樯独夜舟。星垂
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 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 天地一沙鸥。 都是借 月 与 江 来
生发, 而此种境界的构建, 又有王维 ∃汉江临泛 %
的影子。不同的是杜诗由前半部分的苍茫阔远之
景, 转至后半部分的老病孤独之人, 体现出沉郁顿
挫的风格; 王 维诗中 的 江流 天地 外, 山色有 无
中 , 体现 的是一 种空 寂的禅 境意 蕴, 有空灵 之
美; 阮氏之诗由于体制的短小, 诗意深含于诗境,
此境中的 诗人, 可能 有 飘飘 何所 似, 天地一 沙
鸥 之感, 也可能有 襄阳风日好, 留醉与山翁 之
乐, 因而小诗写来隽爽, 风格不甚相同, 但却是学
唐的力作。
三是虽用 唐律 , 但既模唐, 也仿宋。如朱
安的五律 ∃日夕步仙游山松径 %:
缓缓步松堤, 孤村淡霭迷。潮回江
笛迥, 天阔树云低。宿鸟翻清露, 寒鱼跃
碧溪。吹笙何处去, 寂寞故山西。
仿孟浩然的五绝 ∃宿建德江 %: 移舟泊烟渚, 日暮
客愁新。野旷天低树, 江清月近人。 诗体不 同,
风格相近。但他的 ∃清凉江 %一诗: 山腰一抹夕
阳横, 两两渔舟伴岸行。独立清凉江上望, 寒风飒
飒嫩潮生。 却 又仿北 宋苏舜 钦的 ∃淮 中晚 泊犊
头 %: 春阴垂野 草青青, 时有 幽花一树明。晚泊
孤舟古祠下, 满川风雨 看潮生。 诗体相同, 风格
也相近, 朱安诗清爽健拔, 苏舜钦诗峭折健拔。
四是大量仿用中国古诗句, 尤其是唐宋人诗
句。如黄德良 ∃题采石谪仙楼 %: 生前曾作凤凰
游, 惆怅台空江自流。今日谪仙何处去, 教人重上
谪仙楼。 前两句直接化用李白 ∃登金陵凤凰台 %
中的 凤凰台上凤凰游, 凤去台 空江自流 句, 后
两句句法采自崔护 ∃题都城南庄 %中的 人面不知
何处去, 桃花 依旧 笑春 风 句。段阮 俶 ∃南关 晚
渡 %诗的第一、三联为: 数声锣炮响重台, 北隘南
关次第开 ; 远 山 高 鸟迎 尘 起, 故 国 清风 越 岭
来。 来自杜牧的 ∃过华清宫绝句 %: 长安回望绣
成堆, 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
是荔枝来。 黎圣宗 ∃驻河华海口夜坐听雨悲感俱
生 %诗句 乾坤夜雨三更梦, 湖海东风万里天 , 化
用了黄庭坚 ∃寄黄几复 %诗句: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申仁忠 ∃奉和御制梅花 %诗句
风前迢递香魂消, 水面横斜 月影癯 , 来自林逋
∃山园小梅 % 疏影 横 斜水 清 浅, 暗香 浮 动月 黄
昏 。此类诗例 太多。读 越南汉诗, 总给人 一种
似曾相识之感, 诗句的套用、
仿用, 是造成这种感
觉的一个重要因素。
越南古代汉文诗中的古体诗很少, 古体长篇
更少。越南汉文古体诗创作也如近体一样, 模仿
的成分很大, 主要有如下两个显著的特点: 一是追
摹唐前风格的作品如黎圣宗的五古长篇 ∃望远山
夜宴 %很少, 绝大多数作品都是从模拟唐 人古体
诗入手。唐人的古体诗如歌行体、新乐府体早已
受到近体诗律化的影响, 所以越南诗人创作汉文
古体诗也以歌行、
乐府体为多。二是较之近体诗,
越南古体汉文诗创作中模仿唐人的痕迹更浓、更
普遍, 较有成就的古体诗几乎都是模 仿的产物。
即使是一些成就较高的作品, 也往往有很重的模
仿痕迹。如段阮俊 的 ∃谅山 恶行 %中的 嘘 吁嗟
乎, 谅山之恶, 恶于坠深渊。珥河北渡百余里, 去
路渐穷稀人烟 // 明显模仿李白的 ∃蜀道难 %。
阮攸的古体长篇如 ∃龙城琴者歌 %、∃所见行 %分别
仿白居易的 ∃琵琶行 %、∃观刈麦 %, 尤其是其力作
∃阻兵行 %:
金锵 锵铁铮 铮, 车马驰 骤鸡犬 鸣。
小户不闭大户闭, 扶老携幼移入城 / /
河南一路皆振动, 羽檄急发如飞星。滚
滚尘埃蔽天日, 步骑一纵复一横。骑者
挽角弓, 长箭满壶白羽翎。步者肩短槊,
新磨铁刃悬朱缨 //
不管内容还是形式、语言都 模仿了杜甫的 ∃兵车
行 %, 虽然有些地方, 如 州弁闻贼至, 磨砺刀剑嘎
嘎鸣; 州人闻贼至, 三三五五交头细语声吚嘤。行
人远来不解事, 但闻城外进退皆炮声 , 还套用了
中国北朝民歌 ∃木兰辞 %的句式。 ∃阻兵行 %一诗
的内容接近现实, 在越南古代汉文诗中是不多见
的, 但 写来细碎冗漫, 缺乏杜甫 的高度精练与概
括, 故严格说去杜甚远。邓陈琨的 ∃征妇吟曲 %反
映了黎末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 抒发了征妇的
哀怨之情, 有深沉的社会现实内容, 是越南文学史
上的一篇杰作。但该诗在艺术形式与创作手法上
85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大量摹拟中国古诗, 除了频繁运用的中国诗典, 其
中还大量摹拟了唐人李白、王昌龄、白居易诗句,
这是不用讳言的。
越南汉诗人不管近体还是古体, 尽管以摹唐
为重, 但对应于唐代名家, 还存在着一定的落差,
因而其汉文诗的风格特色, 最多处于明清人摹拟
唐宋诗的层次上, 只不过始终以摹唐为主, 没有明
清人那样的唐宋分野及流派林立, 显得单调少变
化, 特别 是更多 地表现 出了诗 歌创作 的程 式化
倾向。
3 关于越南古代汉文诗创 作是否出现流派
的问题
越南汉诗没有形成明显的风格流派, 更未形
成以流派推 动诗歌发展的 局面。诗歌流 派的形
成, 不仅仅是诗歌创作的群体趋同行为, 更是一种
更高层次的诗歌创作活动。诗人只有超越自我诗
歌的技术操作层面, 才有可能谈得上对某种风格、
某种境界的追求。在中国诗歌史上, 一个时代或
时代的某一个时期, 诗歌创作由该时期的领军人
物的努力而形成稳定而鲜明的时代特色, 常成为
后世学习的榜样, 这种情况下有可能出现风格流
派, 如汉末以三曹为代表的诗歌创作所体现出来
的 建安风骨 , 成为初盛唐诗人追求的境界; 盛
唐李、杜、王、孟、高、岑诗歌创作所体现出的庄重
廓大诗风及兴象玲珑的诗境, 对明清诗人的影响
所形成的众多流派等。再就是诗歌史上某一风格
独特且成就巨大的诗人的出现, 引起同代人或后
代人的追摹, 也可能形成诗歌流派, 如杜甫对中唐
元白诗派的影响, 对宋代黄庭坚江西诗派的影响
等。这些诗歌流派的形成, 首先要有理论上的探
索与总结, 然后用于指导创作实践。在越南, 绝大
部分汉诗作家的诗歌创作, 还只是处在一个技术
操作的层面, 尽管各个时代也出现一些创作成就
较高的作家, 但还不足以影响时代诗歌的走向, 所
以时代特色并不明显。
古代越南人总结其汉文诗创作史的论述很少
见。裴辉璧 ∃皇越诗选 %引言 ( ∃历朝诗钞小引 % )
中谈到越南古代汉文诗的流变时曾说:
我越有陈与国初, 其气稍浑; 洪德清
丽, 末流浸弱; 中兴乃朴拙; 永盛、保泰,
更为通畅。近年颇尚意格, 继今而作, 殆
∃
+
将有大雅之遗响者。
86
2010年
范廷琥 ∃雨中随笔 %亦谈到类似的内容:
我国李诗古奥, 陈诗精艳清远, 各极
其长, 殆犹中国之有汉、唐也。若夫二朝
以降, 大宝以前, 则犹得陈之绪余, 而体
裁气魄, 日趋于下。及光顺至于延成, 则
趋步宋人。李、 陈之诗, 至此为之一变。
中兴拘于衡尺, 流于卑鄙, 又无足言。永
佑、景 兴 之 间, 前 辈 名 公, 始 多 留 意
[ 4 ] ( ∃诗体 % )
诗律。 。
不仅两人观点不同, 各呈主观之见, 而且分期断代
也大不相同。实际上, 从越南古代存世汉文诗中,
我们很难看出其明显的发展演变的轨迹, 越南古
代汉文诗创作中, 也未出现为后世所仿效模拟的
诗歌大家。在现存越南古代汉文诗中, 基本未见
袭用前人诗句 或模仿其诗作的作品, 可为显证。
历代越南汉诗作家, 基本抛开本土诗人, 直接向中
国诗人学习, 诗中大量运用中国典实, 甚至大量诗
歌的内容也是写中国的。从题材到体裁, 从手法
到风格, 一一进行模仿, 既显示着中越汉诗传统的
一致, 也显现了两者之间的落差。由于绝大部分
诗人尚处于技术操作的层面, 所以, 他们对中国诗
人的模仿, 基本是泛模仿, 不专注于一家一格, 这
在成就较高诗风较为成 熟的诗人那里也 不可避
免。尽管越南汉文诗史上也有少数诗人专意模仿
某种风格, 但缺乏个性创造; 也 有诗风较为稳定
者, 只是相对于大多数诗人而言, 他们在诗歌艺术
上显得更为成熟而已。因而, 对大多数越南汉文
诗作者来说, 很少关注个性风格的形成, 还上升不
到刻意追求某种风格、
某种境界的高度, 形成风格
流派的条件也因之没有成熟。
黎圣宗领导的 骚坛二十八宿 , 是越南诗歌
史上仅见的相对固定且庞大的诗人群体。圣宗汉
文诗造诣不浅, 对诗艺的追求至老不 倦。 ∃大越
史记全书 %卷十三 ∃黎圣宗纪 %载其临终语:
帝弗豫。谕行 在东 阁大 学士 申仁
忠、
学士陶举云: 云去天中, 月悬空际,
云来则月暗, 云去则月明, 人孰不见之,
其能道得新鲜? 吾仰观天上, 情动于中,
言形于外。有句云: 0素蟾皎皎玉盘清,
云弄寒 光暗 复 明。1 凡 人 岂 能道 之 乎?
/ /昔 ∃锦瑟 %诗云: 0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田日暖玉 生 烟。1 真 奇 丽精 美, 可 与 吾
侔, 而清莹澄澈, 未及吾诗句也。
由此可见圣宗之于诗, 也只是注重字句之工巧, 且
颇为自负, 其实并不深知李商隐。以圣宗为首的
这个诗人群体并没有自己的理论主张, 也没有形
成共同的诗 风。裴 辉璧 称 洪德 清丽 , 实际 上
清丽 两字并不能涵盖其个体之间诗风的差异。
而且, 探讨诗学并不是他们的真正追求, 尊君颂圣
才是他们的目的。这一点从他们对圣宗诗评价中
就能体现出来, ∃全越诗录 %中圣宗约 50 首诗有
评, 评语中极少涉及诗歌艺术, 不是笼统夸大水平
之高, 就是颂扬帝王气象。因而, 所谓圣宗 骚坛
二十八宿 只能 是一个诗人群体, 并未形 成诗歌
流派。
4 关于越南古代汉文诗作者的诗歌观念
越南诗论资料不多, 主要散见于诗文集的序
跋、
史书的文籍志等著作中, 另有少量的文人笔记
及诗话、
书信等, 专论更少。但不管何种形式的诗
论, 皆以引述中国诗论为主, 少有发挥, 即使发挥,
也难见别样的观点。从基本概念、例证到具体的
表述, 都是高度汉化的。不过, 从越南汉文诗创作
实际出发, 他们在中国诗学体系中是有所选择的。
在诗歌本体论中, 主要承袭了 中国诗论中的 诗
言志 思想。 诗言志 在中国诗学中发展成 言
志 与 缘情 两种不同观点, 越南诗论者也同样
继承了这两种观点, 少量的诗论者靠向了经学家
的言志, 较多的则是靠向了缘情, 讲究性情、性灵
的抒写。阮案 于阮朝嗣德九年 ( 1856) 为范廷琥
∃东野樵诗集 %写序, 其中谈到:
诗有所本乎? 曰: 本乎情。人皆有
情而所以为情者不同, 故其诗亦异。大
抵处富贵之人其境顺, 顺则无所触, 而情
多畅欢; 处贫贱患难之人其境逆, 逆则有
%
+
所为而情多堙郁。
冯克宽 ∃言志诗集序 %中则将所言之 志 细分为
若干类:
故志在德则发浑厚之言, 志在事业
则显豪雄之气, 志在山野则喜寥寂之诗,
志在风云雪月则好清高之诗, 志在抑郁
则作忧 思之 诗, 志 气在 感 伤 则作 哀 怨
&
+
之诗。
这些其实都是受中国诗论的启发, 或者是对中国
诗论的一种回响。实际创作中, 越南汉诗则普遍
践行诗以发抒性情的理论, 几乎见不到经学家、
理
学家式的言志之诗, 也无意于诗非要达温柔敦厚
之旨。在诗歌的功用性上, 越南诗论基本回应着
中国儒家的诗教观, 如诗歌的美刺作用、教化作
用、
泄导人情的作用等等。实际创作中, 诗歌用来
记录诗人心灵历程、
抒发个性情感仍然占了主导
地位, 诗歌的美刺与教化色彩, 在越南汉文诗中似
乎很淡。在诗歌创作主体的问题上, 越南诗论从
实际出发, 讲究天分、学养、性情、
阅历、
人工等的
相辅相成, 特别重视 读书。故阮恒轩 在 ∃立斋诗
集序 %中评范贵适: 乃知公之才敏天成, 兼学深
∋
+
力到, 洵可挽回风雅而继杜工部之芳踪。
在继承中国诗论传统中, 越南诗论也有其明
显的倾向性。一是引论以宏观论述为主, 很少作
具体诗艺诗风的论述, 如关于诗歌的意境、神韵
等。中国诗论的高点是在儒家诗论的基础上, 引
入释、老思想所产生的道家、
佛家诗论, 如司空图
的 韵外之致 、 味外之旨 、 象外之象 、 景外
之景 , 严羽的 以禅喻诗 及 兴趣 、 妙悟 等,
这些在越南诗论中几乎找不到反响。二是折衷调
和的思想明显。时代较为晚近的阮朝嗣德帝之子
阮绵寯 ∃雅堂诗集序 %中的一段话颇具代表性:
姑自汉魏顺而下之, 至于六朝作者,
不乏伟篇, 而求其规模弘远, 声势稳妥,
全诸体以集大成者, 则直退舍于唐, 若水
之朝尊于东海。其又自明清等而上之,
至于五代作者, 亦多丽藻, 而求其千百年
不能改窜损益其范围, 不得不尊其约束
者, 则亦皆宜敛衽于唐, 若人仰止于高山
矣。第唐必至盛唐, 盛唐必至王杜而后
美善兼焉。乃清王阮亭尚书偏重右丞,
故取表圣沧浪之谈而著于 ∃唐贤三昧 %;
沈归愚尚书又偏重少陵, 故谓千古让渠
独步而详于 ∃唐诗别 裁 %等书。吾 则兼
之, 不敢偏袒, 而自有我用我法者在也。
何则? 盖舂容清雅为王, 高深雄阔为杜,
是各胸襟相 别者。时而可 杜, 杜之; 可
王, 王之 //此则未 尝有不相 同, 当兼
)
,
之矣。
这可以看作是越南诗论的一个传统, 这一传统与
越南汉文诗发展中并未形成风格流派相印证, 依
87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然是对越南汉文诗创作实际的呼应。
三、余论
通过对越南古代汉文诗创作的历时性考察和
对其中一些问题的思考, 可以发现越南汉文诗在
取得相当成就的同时, 也形成了一些自己的特点,
其中包括创作观念上执着于中国的 言志缘情
传统而有所 变通, 艺术形式 上深 受 唐律 的影
响, 其发展与社会生活的联系并不紧密, 阶段性特
征不明显, 创作上模仿和程式化也比较严重。而
造成这种情况的基本原因则在于汉文诗对于古代
越南人来说, 属于外文创作, 与越南的语言不相统
一, 文字与语言相 隔 , 这就在 相当程度上限制
了它反映社会生活的广泛性与深入性。也因为汉
文诗属于外文创作, 所以从思想材料到表达方式,
从诗歌理论到创作经验, 都不得不借助于外来的
输入, 并要求诗人的思维模式与表达习惯的全面
改变, 而这是很难做到的, 从而限制了汉文诗在越
南的发展和所能达到的高度。
另外, 值得注意的是, 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
汉文诗创作是伴随着政治体制的输入而发展起来
的, 其在越南曾经备受推崇, 并不完全在于其文学
上的价值。越南历代帝王的对汉文诗的提倡和身
体力行, 也并不完全是对艺术的一种追求, 在很多
时候, 这种诗歌创作活动, 已经成为统治者 文治
武功 的饰品; 与此相对应的是, 汉文诗创作在越
南实际上已经成为文化修养的标志和身份地位的
象征, 于是诗歌创作活动的形式意义在很多时候
已经大于诗歌创作本身的意义。虽然不能排除越
南古代许多作者试图借助汉文诗这种艺术形式表
达其思想情感的愿望, 但由于汉文诗在越南历史
进程中的角色与在中国历史进程中的角色并不完
全相同, 从而从根本上规定了其在越南的发展道
路, 这是我们研究越南古代汉文诗应该特别注意
的, 完全按照研究中国古代诗歌的方法来研究越
南古代汉文诗, 很可能是不得要领的。
注释:
! 今 越南 地方自秦汉开始为中 国之郡县, 五代战乱, 其地或属
后梁, 或属南汉, 地方统治 者则被 册封为 节度使。 公元 939年
88
2010年
吴权战胜南汉军, 自称吴王, 然随即产生了割 据和战乱的局面,
公元 968 年 (宋太祖开宝元年 ) 丁部领削平 十二使君 , 建 大
瞿越 国, 因成统 一的独 立国家。 开宝八 年 ( 975 ) 宋王 朝封丁
部领为 交趾郡王 。南宋淳熙元年 ( 1174年 ) 孝宗封李朝国王
李天祚 ( 英宗 ) 为 安南国王 , 正式赐国名 安南 , 以后历代沿
之。清嘉庆八 年 ( 1803 年 ) , 诏 命改 安 南国 为 越 南国 , 册
封阮朝创立者阮福映为 越 南国王 , 遂 有 越 南 国名 并沿用
至今。
∀ 越南独立建国后汉文诗首次成批传入中国, 根 据目前掌握的资
山
料, 已经是 14 世纪初。 13世纪末 归附于元 朝的安南 人黎 则 在
14世纪初所作的 ∃安南志 略 %卷一 八收安 南名 人诗 47 首。至
明代李文凤嘉靖间所著 ∃越峤书%卷二〇 前半录 ∃安南志略 %所
录诗, 后半增 57 首。晚清徐延 旭编 ∃越南辑略 % ( 光绪三年 本 )
收录越南诗 200 余 首, 是 为中国 古代 载籍 所收 越南 汉文 诗最
多者。
& ∃禅苑集英 %为现存越南古代 最早的佛 教载籍, 为释 如智辑编,
主要记载越南 13 世纪以前的 僧人事迹, 现存刊 本为黎 朝永盛
十一年 ( 1715) 重刊本, 本文所据为其影印本。
(后黎圣宗洪德十年 ( 1479 ) , 吴士 连在 陈朝黎 文休 ∃大 越史记 %
和后黎仁宗延宁二年 ( 1455) 潘孚先 ∃史记续编 %的基础上编纂
∃大越史记全书 %十 五卷, 后 又有数 次增 修。 现存 后黎 朝正和
十八年 ( 1697) 内阁官版本二十四卷 ( ∃外纪 %五卷、∃本纪 %十九
卷 ) , 记载越南自 传说历 史至黎 嘉宗皇 帝 ( 1675 ) 的历 史, 是越
南篇幅最大的汉文书, 本文所据即为此本之影印件, 下不出注。
) ∃宋史 ∋ 交趾 传 %记 宋太 宗雍 熙三 年 ( 986 ) 十 月, 宋 封黎 桓为
检校太保、使持节、都督 交州诸 军事、安南 都护, 充静 海军节
度、交州管内观察处置等 使 / /遣左补 阙李若 拙、国子 博士李
觉为使以赐之 。
∗∃大越史记全书 %所 引无 王 郎归 词 牌, 王郎 归 词牌 应系
阮郎归 之误, 为五代南唐 李煜首创, 双调 47 字。 ∃大越史记
全书 %第二句 遥望神仙复 帝乡 衍出 遥望 两字, 其 余文字
也有不同于 ∃禅苑集英 %者。
+ 南唐李煜 ∃阮郎归 ∋ 呈 郑王十 二弟 % 词云: 东 风吹水 日衔山,
春来长是闲。落花狼藉酒阑珊, 笙歌醉梦 间。佩 声悄, 晚妆残,
恁谁整翠鬟。 留连 光景 惜朱 颜, 黄昏 独倚 阑。 据陆 游 ∃南唐
书 %卷三和李焘 ∃续资治通 鉴 %卷六, 开 宝四年 ( 971) 十 月宋灭
南汉, 李煜惧, 十一月 遣其弟 郑王李 从善朝 宋, 请 去 唐 年号
改称 江南国主 , 从善也被羁 于汴梁不得归。又 据郑文宝 ∃江
表记 %, 开宝四年南唐降宋后, 李从善降封为 南 楚国公 , 则李
煜此词应作于开宝 四年 从善使 宋未归 时。按: 词 是 一种按
照乐谱的曲调和节拍来填 写、歌唱的 诗体, 其早 期创作 与音乐
关系极为密切, 其在中国, 产 生于唐, 发 展于五 代, 至两 宋始达
到繁荣。五代词之重镇在南唐、西蜀, 因割据 战乱, 安南与中国
的文化交流被阻 隔, ∃大越 史记全 书 %所记 匡越作 此词 之雍熙
四年 ( 987 ), 距李煜首创 此词调 不过十 余年, 李 煜 [ 阮 郎归 ] 词
是否能传到越南 虽不能 得知, 但 因为当 时 词 还 不能 脱离音
乐, 对创作者的要求 很高, 观 匡越之 ∃元火 % 诗颇 类于禅 偈, 其
是否能达到这样的创作 水平也是 值得怀疑 的。 越南独 立建国
以后近千年, 能诗者千 百人不 止, 但 很少有 人能作 词 # # # # 现
存越南唯一的词集是 阮朝明命 帝第十子 阮绵审 ( 1819# 1870 )
 李时人, 刘廷乾: 越南古代汉文诗叙论
的 ∃鼓枻词 % # # # 由此亦可证明匡越能作出此词是不可想像的。
,后黎仁宗顺天六年 ( 1433) , 国子监博士潘孚先首辑陈朝及后黎
初年帝王、公卿士大夫诗为 ∃越音诗集 %, 仁宗太 和六年 ( 1448 )
侍御史朱车重编,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裕宗保泰十年 ( 1729) 重印
本残本 ( A. 1925 )及抄本 ( A. 3038) , 收录陈、黎、胡、后黎各朝及
中国使节李思衍、徐明善、张亚卿、梁贡父等人诗 700余首。后
杨德颜又编有 ∃精选诸家诗集 %, 收陈、黎两朝诗作 550余首, 其
刊本现 存 越南 汉 喃研 究 院 ( A. 2657 ) 。 后黎 洪 德 二 十 八年
( 1497) 护都左侍郎黄德 良编 ∃摘 艳诗集 %五卷, 补充了 前两部
诗集遗漏或因某种原因未能入选的一部分诗人和诗歌。 ∃摘艳
诗集 %有河内文学图书 馆藏抄本 ( VH v. 2573 ) 。在以上 基础上
由 18 世纪越南著名的学者和文学家黎贵惇 ( 1726# 1784) 所编
的 ∃全越诗录 %现存抄本较多, 然 多不全, 越 南汉喃研 究院所藏
两种 ( A. 3200、A. 132 ) 皆为 16 卷, 收录 共收李、陈、胡、黎朝诗
170 余家, 2300余 首, 辑 录越 南 阮朝 以前 的汉 文诗 最为 完备。
本文所引越南汉文诗, 如未注明出处 者, 均引自 ∃全 越诗录 %和
∃皇越诗选 %, 不再一一注明。
− 南沙席氏 ∃元 诗选 ∋ 癸集 %, 清嘉 庆三 年 编修, 光绪 十四 年重
修, 抄本。
. ∃太宗皇帝御制课虚录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2013) 。
后黎末愍帝二 年 ( 1788 ) 裴辉 璧 ( 1744# 1818 ) , 以 当时 盛传的
四种汉诗集 ∃越音诗集 %、∃精选 集 %、∃摘 艳集 %、∃全越诗录 %为
基础, 又增添了 后黎 时作 品, 共 选 190 余位 作家 526 首 诗, 成
∃诗抄 %六卷, 后阮朝时刊 本称 ∃皇 越诗选 %。 其卷一 为李、陈、
黎御制诗, 卷二为李、陈诗人 之诗, 卷三 为后黎 朝国初 之诗, 卷
四为后黎朝光顺、洪德之诗, 卷五为后 黎朝景统 以后至 景兴初
之诗, 卷六为景 兴中 晚诸 家并 编者之 诗。现存 阮朝 明命 六年
( 1825) 刊本, 本文所据为影印本。
( 越南 ∋ 陈朝 ) 阮忠彦 ∃介轩 诗稿 %, 现越 南汉喃 研究院 有抄本
( 编号 A. 601) , 收录其明宗大庆四年 ( 1317) 出使元朝时所作的
81首诗, 内容有咏洞庭湖、伏波祠等, 附 ∃介轩 迹历记 %, 介绍阮
忠彦的生平。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一诗集合抄本题 ∃阮飞卿诗文集 % ( A. 198 ),
由三部分组成: 其一为 ∃阮飞 卿诗文 %, 收录 74 首诗 及一篇赋、
一篇记, 其二为 ∃陈文 公朱凤 山夫子 诗 %, 收 诗 26 首﹔ 其三为
∃阮抑斋先生诗 %, 收诗 200余首, 阮抑斋名阮廌, 阮飞卿之子。
∀见注 13。
# ∃陈朝上士语录 %, 记慧忠上士及 其门弟子 有关佛教 的对话, 法
螺编辑, 附有慧忠上士所撰 偈、颂、歌等, 越南汉 喃研究 院现藏
刊本为后黎正和四年 ( 1683) 刊印 ( A. 1932) 。
∃越南现存抄本 ∃前黎圣宗淳皇帝诗集 % ( A. 702 )前半收其 ∃古心
百咏 %五言咏史诗 100首, 所咏有历山、函谷关、灵光殿、浔阳江
等中国历史胜地, 后半为其所作近体诗, 写 巡游、夜宴等。又有
抄本 ∃黎圣宗纯皇 帝近 体诗 % ( VH v. 1010 ) 收其 近体 诗 100 余
首, 内容有咏宫殿、名胜、题扇等。
% 见注 13。
& ∃群贤赋集 %原为后黎仁宗 延宁四 年 ( 1457 ) 黄 萃夫编, 越南汉
喃研究院现存抄本为后世重编 ( A. 575) , 选录陈、胡、后黎朝赋
作 100 余篇, 卷一收录程、胡时代的作品, 卷二 至卷六收录后黎
朝作品, 作者主要有阮 汝弼、张 汉超、阮飞 卿、阮 ( 李 ) 子 晋、阮
梦荀、梁如鹄、阮廌、阮直、阮维则、阮天纵等人。
∋ ( 越南 ∋ 后黎 ) 邓鸣谦∃咏史诗集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440) 。
) ( 越南 ∋ 后黎 ) 郑瑞 ∃零江营卫录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
514) 。
( ( 越南 ∋ 后黎 ) 武辉珽∃华程诗集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446) 。
( ( 越南 ∋ 后黎 ) 黎光院 ∃华程 偶笔录 %, 越 南汉喃 研究院 藏抄本
( A. 697) 。
! ( 越南 ∋ 后黎 ) 范阮攸 ∃石洞 先生诗集 %, 越南汉 喃研究 院藏抄
(
本 ( VH v. 1464 ) ; 范阮攸 ∃乂安黄甲范石峒咏史集 %, 越南汉喃研
究院藏抄本 ( A. 1620 )。
∀ ( 越南 ∋ 后黎 ) 裴辉 璧 ∃存 庵诗 稿 %, 越南 汉 喃研 究 院藏 抄本
(
( VH v. 86)
# ( 越南 ∋ 后黎 ) 黎侗 ∃黎 侯 北行 集 %, 越南 汉 喃研 究 院藏 抄本
(
( VH v. 108)
∃ ( 越南 ∋ 后黎 ) 陈名案诗文著 述有多种抄本, 一 种 ∃宝篆黄甲陈
(
公诗集 %, 与丁翔甫 ∃古驩溪亭 丁翔甫使 程诗集 %合抄 ( 越南汉
喃研究院藏抄本 VH v. 1468 ); 一种 ∃了 庵散翁遗 稿 %, 越南汉喃
研究院藏 4 种抄本; 还有一种名 ∃柳庵诗集 %, 收诗 100 首 (越南
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A. 1296 ) , ∃黎侯北行集 %亦收录有此书。
% ( 越南 ∋ 西山朝 ) 武辉瑨 ∃华 原学步集 %, 越南汉 喃研究 院藏抄
(
本 ( A. 375) , 另一抄本附 有多人 饯送作 者的诗 及序文 各 5篇,
名 ∃华程学步集 %, 有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374 )
& ( 越南 ∋ 西山朝 ) 段阮俊 ∃海烟诗集 % ( 越南汉 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1167) , 收其阮 文惠光 中二 年 ( 1789 ) 出 使中 国前 后所 作的
173首 诗, 另 有 ∃海 翁 诗 集 % ( 越 南 汉 喃 研 究 院 藏 抄 本, A.
2603 ) , 收其诗 395首, 内也有其北使时所作诗。
∋ ( 越南 ∋ 西山朝 ) 吴时任 ∃燕 台秋咏 %, 越 南汉喃 研究院 藏抄本
(
( A. 1697 ) , ∃皇华图谱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2871) 。
) ( 越南 ∋ 西山 朝 ) 潘 辉益 著述 传世抄 本颇 多, 单抄 本 ∃裕 庵文
∗
集 %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 A. 604 ) , 收其 表章、柬札、制诰、记序、
祷祠及对联杂著。 ∃裕庵吟录 %六卷, 收诗 600 余首, 有嘉隆十
四年 ( 1815) 的序 文, 为 编年 体诗 集, 卷 一 ∃逸诗 略 纂 % ( 收其
1770# 1790年作品 ) 、卷二 ∃星槎纪行 % ( 收其 1790 年北使时作
品 ) 、卷三 ∃逸诗略纂 % ( 收其 1791# 1796 年作 品 ) 、卷 四 ∃南程
续集 % ( 收 其 1796# 1797 年 作 品 ) 、卷 五 ∃逸 诗 略纂 % ( 收其
1798# 1803年作品 ) 、卷六 ∃云游随笔 % ( 收其 1804# 1814年作
品 ) , 亦越南汉喃 研究院 藏抄本 ( VH v. 1525) 。 ∃菊秋百 咏集 %
越南汉喃研究院亦藏抄本 ( A. 604) 。另有合 抄残本 ∃裕庵诗文
集 %, 文四卷诗二卷 ( VH v. 1525) 。
∗ ( 越南 ∋ 阮朝 ) 范廷琥∃珠峰杂草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295) 。
∗ ( 越南 ∋ 阮朝 ) 裴轴 ∃亶斋公诗集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291) 。
!越南汉喃 研究院藏抄本 ( A. 779 ) , 题 ∃拾英 堂诗集 %, 前半为吴
∗
仁静 ∃拾英堂诗集 %, 后半为黎光定 ∃华原诗草 %。
∀刘春银、王小盾、陈义主 编 ∃越南 汉喃文 献目录 提要 %, 台北中
∗
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 2002。
# 武辉瑨 ∃华程学步集 %, 越南 汉喃研究院藏抄 本 ( A. 374) , 阮廷
∗
89
 第 6期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2010年

素 ∃使轺吟录 %, 越南汉喃研 究院藏抄 本 ( A. 2542) , 陈文著 ∃华 ∃ ( 越南 ∋ 后黎 ) 裴辉璧 ∃皇越 诗选 %, 越南 汉喃研 究院图 书馆藏
+
轺候命集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2542) 。 明命六年 ( 1825) 刊本影印本。
∃ ( 越南 ∋ 阮朝 )吴时位 ∃梅驿诹 余文集 % ( 收 入其北使 时所创作
∗ % ( 越南 ∋ 阮朝 ) 范廷琥 ∃东野 樵诗集 %, 越 南汉喃 研究院 藏抄本
+
的 93 首诗及赋文 12篇 ) A. 1280。 ( VH v. 1158 ) 。
% ( 越南 ∋ 阮朝 ) 潘辉注 ∃华韶吟录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 & ( 越南 ∋ 后黎 ) 冯克宽 ∃言志 詩集 ∋ 卷 首 %, 越南 汉喃研 究院藏
+
2041 ) , ∃华韶续吟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2042) 。 抄本 ( A. 1364 ) 。
& ( 越南 ∋ 阮朝 ) 张好合 ∃梦梅 亭诗草 %, 越 南汉喃 研究院 藏抄本
∗ ∋ ( 越南 ∋ 阮朝 ) 范贵适 ∃立斋 诗集 ∋ 卷 首 %, 越南 汉喃研 究院藏
+
( A. 1529 ) 。 抄本 ( A. 194 ) 。
∋ ( 越南 ∋ 阮 朝 ) 阮 亻收 ∃星轺 随 笔 %, 越 南 汉 喃 研 究 院 藏抄 本
∗ ) ( 越南 ∋ 阮朝 ) 阮绵 寯 ∃雅 堂诗 集 %, 越南 汉 喃研 究 院藏 刊本
,
( VH v. 1796 ) 。 ( VHb. 7 )。
) ( 越南 ∋ 阮朝 ) 武文俊 ∃周原 学步诗 %, 越 南汉喃 研究院 藏抄本
+
( A. 2934 ) 。 参考文献:
+ ( 越南 ∋ 阮朝 ) 潘辉泳 ∃骃程随笔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 1] 明铮. 越南史略 [ M ] . 范 宏科, 吕榖 译. 北京: 三联 书店出版
2689 ) 。 社, 1958.
+ ( 越南 ∋ 阮朝 ) 裴文禩 ∃万里行吟 %,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 ( A. [ 2] 黎澄. 南翁梦录 [ A ] . 陈庆浩, 王三庆. 越南汉文小说丛刊 ∋
2840 ) 。 笔记小说类 [ C ] . 台北: 远东学院出版社, 1987.
! ( 越南 ∋ 阮朝 ) 阮述 ∃每 怀吟草 %, 越南汉 喃研究 院藏抄 本 ( A.
+ [ 3] 刘玉 珺. 越 南 汉 喃 古籍 的 文 献 研 究 [ M ]. 北 京: 中 华书
554 ) 。 局, 2007.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一 合抄本 ( A. 1494 ) 题为 ∃北行 杂录 %, 前半
+ [ 4] 范廷琥. 雨中随 笔 [ A ]. 陈庆 浩, 郑 阿财. 越南 汉文 小说丛
为 ∃北行杂录 %, 后半 ∃高敏轩先生诗 %, 收高伯适 180首诗作。 刊 ∋ 第二辑 [ C ] . 台北: 远东学院出版社, 1992.
# ( 越南 ∋ 阮朝 ) 潘辉注 ∃历朝 宪章类志 %, 越南汉 喃研究 院藏抄
+
本 ( A. 1551 ) 。

A D iscussion of V ietnam1 s Ancient Chinese Poem s

1 2
L I Shiren , L IU T ingq ian
( 1. Co lleg e o fH um anities and Communication, Shanghai N orm a lU n 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China;
2. International Cu ltura l Ex change Schoo l o fN an jing A ud ito rs U n ive rsity, Jiangshu, N an jing, 211815, Ch ina)

Abstrac t: P oetry becam e m ature and w e ll dev eloped as the ea rliest patte rn in V ietnam1 s anc ient literature, and Chinese po
em s form the m a instream of V ie tnam1 s anc ient po etry. A nc ient Ch inese poem s in V ietnam have m a in ly fo llowed the poetic trad i
tions since the T ang D ynasty, and espec ia lly its poem s in a m odern sty le have been w e ll deve loped. T h is pape r prov ides a re la
tive ly comprehensive introduction to the d iachronic deve lopm ent o f Ch inese po em s in V ietnam since it w as founded and becam e
independent. The paper argues thatV ietnam1 s Chinese po em s deve loped m ost prosperously in Chen D ynasty and H ouliD ynasty.
H aving achieved no tab le success, its anc ient Ch inese poem s have developed the ir own spec ia l fea tures, includ ing creative ideas
wh ich fo llow and adapt the Ch inese trad ition tha t Amb itions are expressed in poem s and beau ty of poem s is de riv ed from emo
tion. A ffected by the rhythm o f poem s in the T ang D ynasty in te rm s of the ir a rt form s, they do no t show obv ious charac teristics
o f the ir deve lopm ent phases. T hey a re lim ited in subject- m atter; they a re im ita ted works to a considerab le extent, follow ing
fixed patterns. T his phenomenon fo rm ed in the specia l h istor ica l conditions rem inds us that w e canno t conduct research on V iet
nam1 s anc ient Chinese poem s just as w e make studies o f Chinese poetry.
K ey word s: V ietnam, Ch inese poem s, overv iew, artistic cha racte ristics, na tiona l features
( 责任编辑: 吴 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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