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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推薦序

神遊紙馬魔法書

楊偵琴是一個熱衷傳揚民俗藝術的年輕學者，除了有視覺領域
的創作專長之外，更有美術教育的教學背景。《飛天紙馬》這本書
有明顯的作者風格，她大膽以民間傳統祭祀用的金銀紙圖案為題，
以豐富多變的筆調，描寫神秘原始的宗教藝術。

楊偵琴用筆有種魔力和技巧，她以教育對答錄的方式，輕鬆敘
述紙馬圖案的文化背景知識，在真實與夢境之間製造了一連串生動
趣味的故事，不但創造了一種觀看藝術的思考模式，也訴說著一股
不容忽視的文化保存概念。

這本書的發行，對於本土文化的保存與傳揚多有貢獻，必能獲
得大眾熱烈的迴響，本人樂於推薦讀者閱讀這本神奇的魔法書。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系主任暨美術研究所所長
2007 年 5 月於師大美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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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推薦序

欣逢楊偵琴小姐新書出版在即，樂之為序。
與楊小姐相識緣起於她對傳統圖案的興趣前來苗栗中港向我請
益，她的好學與專注令我印象相當深刻。

猶記那段期間，她對於圖版意義仔細詢問，充滿好奇。我相當
樂見年輕人對於傳揚金銀紙藝術保持熱忱。當我進一步知道她來自
藝術教育領域，我們還交換一些金銀紙藝術創作上的想法。

後來得知她持續鑽研，並從事教學。如今她出版新書，將金銀
紙的學問透過深入淺出的故事敘事生動呈現，讓更多人得以瞭解與
欣賞，相信讀者必然覺得耳目一新，收穫匪淺。

張益銘民俗藝術工作室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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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自 序

從小祖母說故事給我聽，我看戲、作夢，我安靜的時候多在想
像，心裏有神仙生活的嚮往，尤其是靜靜的藝術品更吸引我的目光。

我對紙馬圖案的興趣，多是真實生活中的接觸，它的美值得深
深細賞。

到了師大研究所階段，我研究紙馬的圖像，它讓我對民俗圖繪
的故事更瞭解，天地神靈在方寸之中點化我，更多傳統紙馬之美和
敬事愛物的精神，我想要讓更多人知道。

本書內容是累積我的生活經驗和研究心得撰寫而成，筆調手法
拙趣，以故事形式說紙馬，故事中的主角及情節發展，都是生活中
某部分的縮影，希望讀者能進入紙馬版畫的藝術殿堂，享受不一樣
的藝術之美。

這本書的完成，首先要感謝五南文化事業機構──台灣書房出
版社邀稿以及後來在我撰書過程中悉心的協助，本書才得以問世。
另外，要感謝台灣金銀紙蒐藏家──張益銘先生對我的出書計畫全
力支持，更提供張益銘民俗藝術工作室典藏的寶貴圖版供本書使
用。同時也感謝台中市北屯區的信和香舖和苗栗縣竹南鎮的陳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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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金紙製造行，提供部份現代市售的紙馬圖繪，豐富本書內容。相信
讀者定能透過本書，一窺紙馬圖繪的今與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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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目 次

神奇的魔法
楔子 002 ‧天靈靈，地靈靈 002 ‧紙馬是什麼？ 004

仙人的眼淚
七娘夫人 008 ‧神廟與花布 009 ‧神遊天堂 015

警世的寓言
買命通關 018 ‧割舌報應 020 ‧奇聞軼事 025

一堂版畫藝術課
「畫其所知」之始 032 ‧圖繪印象 039 ‧真偽紙馬之辨 041

神仙家族
神畫月娘 048 ‧玉兔擣藥 053 ‧三仙報喜 055

心誠則靈
紙馬靈藥 068 ‧奇遇樹神 072 ‧林森爺爺 073

泛靈世界
萬物有靈 080 面具嘉年華 088 ‧寵物壓歲錢 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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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圖繪之美
理性的構圖 100 ‧奇幻的神人造型 108 ‧連環情節 113

畫外之音
紙馬源流 126 ‧方寸之美 129 ‧象徵真義 133

紙馬再生
環遊世界看紙馬 142 ‧現代紙馬文化 152 ‧歲末王船祭 158

參考資料 163

圖版出處 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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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楔子
話說有一位住在森林裏的阿婆，她發明一把像畫筆一樣的神奇鋤
頭，除了可以耕作農物之外，還能在大地上面敲任何心願。

一天，阿婆信手用神奇鋤頭在農地上畫太陽，嘴裏念念有詞地說
著：「天靈靈，地靈靈，巫哩挖力……烘」。一瞬間，太陽圖案就在火
焰中消失，奇異的黑暗天空，立刻出現一顆明亮的太陽，你說奇怪不奇
怪，小真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情狀，直呼：「世上怎會有如此神奇的法
力。」

阿婆說：「心誠則靈，有求必應；求風求雨，呼之必得。」

說也奇怪，城裏的居民紛紛開始揮動鋤頭在土地上敲心願，東家畫
金元寶，西家刻大耕牛。而此時，小真的眼前竟也迸出一個大圓盤，裏
頭裝滿了黃土變成的泥紙，阿婆送給小真一枝比她身形還要高大兩倍的
毛筆，阿婆說：「孩子，這一枝筆送給妳，妳隨時隨地都可以把心願畫
在泥紙上。」沒一會兒，阿婆就消失不見了。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發生都是真的，你相信嗎？這一項魔法，是
夢中的景像，那時小真也身在其中。故事還沒說完……就讓我娓娓道
來，帶你進入「紙馬」圖繪的豐富殿堂吧！

天靈靈，地靈靈
自從做了那一個夢以後，小真就變得很快樂。因為，小真是個愛作
夢的女孩，夢中阿婆的臉很慈祥，就像小真的祖母給人的印象一般，和
藹可親，小真相信阿婆跟她所說的一切話都是真的。

小真今年十一歲，她居住的故鄉位在台灣西海岸，那兒有一座西海
岸頗負盛名的觀世音菩薩廟，每逢初一、十五，小真的祖母總是會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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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的魔法 003

她的手，一起到這座香火鼎盛的廟宇禮佛，印象中很深刻，廟宇金亭燃
燒的紙馬火星，在小真的心裏飛翔。

也許是小真曾經在菩薩面前許過「某某心願」的話，有一天實現
了。所以，小真喜歡看紙馬把心願傳到天上的儀式。

楔子的故事還沒說完，說到阿婆送小真一枝筆後，就消失不見了，
後來小真在泥紙上作畫，畫下各種不同的圖案，只要唸一下：「天靈
靈，地靈靈，巫哩挖力……烘」，圖案就會消失在火焰中。就這樣，夢
醒了。

天亮以後，小真走在人群往來的路上，看到街上有一座活動告示版
公告〈天地人間金銀紙特展〉的海報，小真的眼睛像是被某種特殊的磁
鐵所吸引，便到此展覽館參觀這一項展覽。一進入展覽會場，小真的腦
海中浮現之前作夢的景象，驚嘆這些圖繪簡直就像夢中迸出的泥紙，帶
給人土地的芬芳，這一次小真看到《流蝦》，還有《太帥》，真是出乎
她意料，紙馬的圖繪種類還真豐富，而且圖案上面還有金的、銀的色澤
點綴，有閃亮的效果。

小真心中深深受了感動。

如果說「信仰」是一面鏡子，那麼「紙馬」就是一面魔法鏡，它讓
小真有夢成真的感受。

小真把這件事情跟她的祖母講了一遍。

小真想著阿婆送給她的魔法筆，突然很相信阿婆跟她說的一切，只
要用心作畫，就會使夢想實現，於是小真覺得紙馬是一門有魔力的圖
畫，完全沒有一點懷疑。

隔天上學，小真將那神奇的夢說給學校的小朋友聽，還說她想要認
識更多的紙馬圖版，小朋友說：「有些夢是會預知未來，但如果妳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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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夢見了紙馬這種東西，就得去拜拜，尤其是妳還夢見圖案消失在火焰
中，實在太詭異了。」

除了紙馬的點點火星，在小真的心靈飛翔之外；天上、地上各種自
然現象也都被她的魔法筆敷上了神仙色彩，在紙馬的方寸世界遨遊。有
人問小真，為什麼妳對紙馬圖繪有興趣之類的話，小真說：「是在土地
上敲心願的神奇魔法夢影響了我。」小真衷心地希望能將紙馬的圖畫故
事說給大家聽。

有人說過紙馬就像西方以希臘神話為基礎的寓意畫，或是牧羊人膜
拜耶穌的聖教圖，大抵上紙馬也算是一種文化產物，願那古老的傳統文
化有更多人來欣賞它，以延續它的藝術生命。

紙馬是什麼？
紙馬是什麼？它可不是一匹馬，也不是講紙糊起來的馬模型喔。它
是我們台灣民間通稱的「金銀紙」，也有人說是「冥紙」。既然如此，
為何稱它「紙馬」呢，這是有典故的。因為古代人畫神像於紙上，都有
加繪馬匹為乘騎之用，祭賽完畢以後將紙燒化，象徵神佛騎乘馬匹上天
去了，所以在古代中國有「紙馬」的稱號，我國趙翼在《陔餘叢考》卷
三十六就說：「昔時畫神像於紙，皆有馬以為乘騎之用，故曰紙馬也。」
史料中，虞兆隆的《天相樓偶得．馬字寓用》也說：「以此紙為神佛之
所憑依，似乎馬也。」我保留了它最原始的稱法，就稱它是「紙馬」。

在台灣一般俗稱「金銀紙」，將紙馬依用途分為「金紙」和「銀
紙」兩種，而閩粵一帶除了以「紙馬」、「甲馬」、「花馬子」和「馬
子」之稱外，還有稱作「紙符」、「神畫」、「神貼」、「巫畫」等名
稱，在在強調它伴隨巫術禮儀活動，而有驅邪、祭祖、請神之功能。

有人說，依照中國民間的習俗，紙馬是神界與陰界的通貨，有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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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的魔法 005

的意義，流通的金銀財寶是人間貨幣紙鈔的象徵，台灣學者李豐楙等在
〈供品紙錢卷〉一文說到，紙馬它是「寓形於紙」的「寓錢」，跟人間
通用的錢不一樣，想必其中定有隱藏的寓意。

是的，紙馬它用概括的筆法，在印中顯現一個世界，提供豐富的想
像，在小小的方寸之中，它生動地描繪各種神靈的形象，不但納天地神
靈於方寸，作品背後也都有一個故事的訴說、一則寓言的啟示，它以各
種象徵財富和神靈力量的民俗圖繪，在儀式行為的燒化活動之後，象徵
可供神明及先靈於天界和地界使用的實用取向，雖然它在這方面具有紙
幣的功能和流通之要素，但是它的內在顯現的更是一種神靈力量的表露。

對了，讓我考考你，你能說出紙馬的圖案有哪些嗎？

其實你回答得出來，最普遍熟悉的當為福祿壽「三星圖」，紙馬給
它的品名叫做《壽金》，圖中有福星、祿星、壽星三位神仙。還有呢？
還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圖案，等你來發掘，只要你誠懇地說出某某神
靈，我敢保證紙馬版圖定能滿足你的想像。

傳說最早開始，紙馬版畫是為了傳揚佛經插圖而存在，版畫內容都
取材自佛經故事，在穩定的發展基礎下，紙馬從佛畫雕版逐漸拓展到生
活實用面，形成安定心靈的神佛紙。透過紙馬的圖版史料來看，紙馬的
神祇體系十分廣泛，對自然物的人格化和人形化是它的神祇體系最基本
的表現方法，諸如水神、山神、路神、蟲神等角色造形，都取人形構
圖，以擬人化手法鋪設畫面。

假如你相信楔子的夢，也相信紙馬納天地神靈於方寸，你的心便已
種下解開紙馬圖繪的種子了！無論你的宗教信仰如何，你都可以欣賞紙
馬圖繪，它有我國民族生活的理想。真正的藝術欣賞，不限在畫廊，也
不限在美術館裏，只有對日常生活多多觀照玩味，人人都有權去享受不
一樣的藝術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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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杜牧的〈秋夕〉寫道：「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
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七娘夫人
小真生長在台灣島西海岸的一座小鎮，她是個有神仙思想的小女
孩，小真的祖母每天早晚誦經念佛，是虔誠的台灣民間宗教信仰者。也
許是台灣民間的習俗講究，小真家裏除了固定節日祭拜祖先之外，幾個
特殊的中國節也會備香案祭天，比方說中秋節拜月娘，七夕拜床母和七
娘夫人……等，小真看到祖母對神靈的虔誠敬仰，她也跟著敬神愛物起
來。

這一天，正好是中國七夕節，外面下著毛毛細雨。

小真的媽媽不許小真和她的弟弟妹妹出去玩。

一清早，小真就跟弟弟妹妹在家裏鬧無聊，祖母跟媽媽便教他們做
一種很不一樣的湯圓，好像在玩扮家家酒，湯圓搓好球狀以後，還要用
雙手合十，稍微於手心壓扁圓球，並且再於球中央壓一個凹洞，這個有
如小缽形狀的湯圓，傳說是用來盛裝牛郎織女眼淚用的湯圓。

媽媽要小真用心做湯圓，把溫度都留在小缽裏，才會又 Q 又好吃。

小真家每年七夕都會準備這一道甜點供奉七娘夫人，小真的祖母都
說這種湯圓叫做「仙人的眼淚」，因為做好小缽的形狀以後，還要在外
邊裹上一層雪般的糖粉，很像結凍的滴滴淚眼，所以稱它叫做「仙人的
眼淚」。

傳說，牛郎織女一年才見一次面，就在七夕這一天，兩個人會有很
多思念對方的傷心話要對彼此訴說，所以，人們製作這種小缽湯圓來裝
他們的眼淚，是很貼心的想法。每年中國農曆七月七日，俗稱「七
夕」，也叫「乞巧節」或「中國情人節」，小真的祖母說這一天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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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的眼淚 009

娘媽生」，意指七娘媽（七娘夫人）的壽誕。中國神話故事告
訴我們，織女是玉皇大帝最小的女兒，她的手很巧，是擅長織
布的女神，能織天空不同的雲彩，同時七仙女也是兒童的守護
神。

在台灣，每逢七夕這一天，家家戶戶都會在自家門口案桌
拜拜。今年，小真家也不例外，他們準備一座《七娘亭》（或
《七娘夫人》紙馬）（圖 2-1）和一桌豐盛的麻油雞酒、油飯
圖2-1 《七娘
等供品祭天，供桌上還會擺放雞冠花、圓仔花、胭脂水粉、鏡
亭》：中國農
子、梳子……等，以祈求闔家平安，小真的祖母和母親祈願家 曆七月七日是
裏的小孩也會因此得到七娘夫人的保佑，平安長大。 七娘媽的壽
誕，圖中《七
在這個祭拜七娘夫人的供桌底下，小真的媽媽還用一個圓
娘亭》為立體
板凳擺一盆洗臉水和一條新毛巾，祭儀結束之後，全家一起燒 造型的紙馬
化《七娘夫人》紙馬，再把雞冠花和胭脂水粉往屋頂上拋，至 屋，另有平面
於那一盆洗臉水，一般家庭會拿來擦拭小孩的小手、小臉，大 的《七 娘 夫
人》紙馬。
人說：「這盆祭拜七娘夫人的水，無論是大人或小孩用來擦拭
手臉，都會水噹噹又迷人漂亮。」

神廟與花布
早先，小真跟弟弟妹妹當《七娘亭》是一種玩具屋，因為它是竹編
紙糊的廟宇模型，樓閣內部貼有一張《七娘夫人》紙馬，描繪七位仙女
和一群孩童，很像竹製遊戲屋，後來，祖母跟他們講：「『七娘亭』是
祭拜七娘夫人專用的紙馬模型屋。」小真這才明白人類製作一些神仙世
界的圖畫和模型，當作敬神的信物。

中國七夕這個令人印樣深刻、感動的節日，積澱著古老的文化，一
些傳承下來的民間習俗，就算有的已不解其意，有的已演變成新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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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和內涵，但藝術形式仍被保留下來，流傳
民間至今，已不知歷經多少年代。

坦言之，這些關於「七夕」的產品是
否都與文化傳承有關，是否因為中國傳統
節日有種看不到的潛在民族精神和力量在
起作用呢？為何《七娘夫人》紙馬能在傳
統版印領域保有一席地位，至今也仍然延
續不斷創新形式品類。歷經數個年代的發
展，《七娘夫人》紙馬版畫從平面紙張技
術到彩色立體模型屋的聯綴思考，到現代多已具有獨到的
藝術語言和表達方式了。

小真說，在她更小的時候，她媽媽也會在「七夕」這個特別的節
日，準備一些供品和《床母衣》在家裏小朋友睡覺的床頭拜拜。足見
母性形象的七娘媽與床母，對兒童有照護之神的象徵。

小真的媽媽跟她說：「家裏有拜床母的小孩會健康又快樂的長
大，這是人類相信床有床母的一種祭儀。」

事實上，流通在民間的紙馬，有依特定節日製作相關的副產品，
像《七娘夫人》這類的文化圖繪，還有《床母衣》一類的花布作品。

花布造形的《床母衣》（請見圖 2-2）它是利用各種花色製成花布
般的紙馬，成品花布折疊後，捆紮成圓筒狀，顏色繽紛。還有一種《花
仔錢》紙馬（請見圖 2-3），製作紙基較厚實，尺寸規格接近方形，色
彩樣式與《床母衣》相近，但是用途不一。床母花布使用簡單的線條勾
勒花樣，大多為墨線襯上各種顏色的布底。

說到七夕拜床母的習俗，小真的左手臂上有一個巴掌大的記號，說
是他們家的床母幫她做的記號，會保佑她平安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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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的眼淚 011

小真的弟弟說：「我的身體也有一個月亮記號。」

這是民間流傳「床母做記號」的例證，同一個七夕節，
有「七娘夫人」和「床母」共同來守護兒童，地球的小孩
真幸福。

小真心裏想，「床母」跟「七娘夫人」有可能是同一
個照護之神的化身，她們幻化成不同的形象在人間，在不 圖 2-2 《床母衣》
同的地方，保護人類的小孩。的確。馬曉宏在《天、神、人—中國傳統
文化中的造神運動》一書就已經說，傳統天地鬼神信仰是構成古代中國
世界觀和人生觀的主要內容，同一個七夕節，它對人類生活有多少的意
義，有人以為，七夕是小孩的「兒童日」；有人以為，七夕是戀人共渡
的「情人節」；還有人以為，七夕是家庭主婦祈求闔家平安的「婦女
日」。

小真的妹妹指著《七娘亭》問祖母：「七娘夫人的七娘媽神廟在哪
裏？」

祖母回答她：「七娘媽神廟在天堂，在那很多雲聚集的地方。織女
正在神廟裏面織布，天空這一片雲都是她的作品……」

就因為這幾句話，小真和她的妹妹開始覺得「七娘夫人」紙馬圖繪
的神聖，是不是每一件紙馬圖繪都有一個故事可以跟她說。

小真在心中編織七仙女神廟的美夢，還等著看
入夜的星空是不是就有牛郎織女相會的畫面，還要
拿一個小缽來裝他們的眼淚。等了好久，小真跟妹
妹都說她們沒看到牛郎織女，祖母始終都沒有打碎
她們的神話夢，總是說天氣不好──下雨了，所以
看不見，小真的媽媽也沒有告訴她們故事就是故

圖 2-3 《花仔錢》 事，神話不是真實之類的話。也許，就因為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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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小真心裏始終相信神話就是值得期待的真實。

小真相信，在雲後遮住的天空，有一座「七娘媽神廟」存在，有一
天牛郎織女會在天空相會，讓她看見。

這一天，小真仰望天空之時，總會好好地看看天空的雲彩有什麼不
一樣，就好像在欣賞織女織布，小真對她的祖母說：「織女編織的雲很
漂亮，我也想能像織女一樣，編織很漂亮的布，就像畫一幅好畫。」

紙馬的創作家就像小真這般的童心，充滿神靈世界的聯想與信念，
他們同時相信萬物都有靈，紙馬圖樣具有神聖的、獻給神的特質，題材
能取自神話傳說故事，而且以人事為主題的作品，也多帶有祈求神靈賜
福消災的意圖，這些信仰背景的累積，於是造就紙馬文化工業在人間的
發展。

學者曹振峰筆下的〈研究中國民間美術特徵略說〉一文這樣地說：
「民間藝術的藝術氣質問題是難以言傳的，很難用言語描述，這主要靠
人類共同的生活，共同的感情和共同的願望得以傳遞。」如果沒有人類
共同的神話夢想，紙馬圖繪世界怎能如此在人間廣為傳播呢！

台灣慣習研究會的〈紙帛：燒紙之風氣〉文章有說，凡宗教之性質
在於萬物拜及靈魂拜所行的信仰，那是認為有形之神的存在。彷彿七夕
節這一天，民間相信有七娘夫人和床母能保護兒童平安長大。

小真說：「紙馬是神話，更是人間傳到天堂的法寶。」

因為祖母跟小真說，神佛都住在雲上的天堂，紙馬只要透過火燒的
儀式，就能能傳給天上的神佛或祖先。所以，小真喜歡看紙馬燃燒的火
光朝天空散去的景象，那像是帶著心願迎向天堂的星星。有幾回，小真
問祖母：「為什麼紙馬的火要向天空飛去？它要飛到哪兒呢？」祖母總
是能給她好幾個不同的答案，她都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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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的眼淚 013

面對紙馬圖繪藝術的欣賞，關鍵在於紙馬並非一般通俗的宗教圖
像，它更帶有神話的思考，紙馬經由燃燒的火焰傳送至神靈界的方法，
圖繪的訊息重在能闡述人類的心願，人們在刻製圖繪的當時已有相當的
性靈投注。在燒化的儀式行為過程，充分表現了原始藝術思維的串天通
地神力想像，比方如唐臨所寫的《冥報記》一書所講：

（神）鬼所用物皆與人異，為黃金與絹為得通用，然亦不如假者。
以黃色塗大錫作金，乙紙為絹帛最為貴上。文本如言作之，及景食畢，
令從騎更代坐食，文本以作金銀絲絹焚之，景深喜。

以天地神靈與自然萬物為主題的紙馬，金銀絲絹焚之，以供神鬼
用，雖然和傳統宗教繪畫一樣同是源自於信仰而生，但是紙馬多了一股
形而上的氣質注入。學者侯錦郎以考古學角度說道，我國西周時代（大
約西元前一千年），貝殼陪葬的習俗是紙馬錢幣的象徵前身，〈從考
古、歷史及文學看祭祀用紙錢的源流與遞變〉一文，記載一批七至八世
紀古墓挖掘大量的黏土仿金版，證實仿造金錢獻祭的象徵早在很久很久
以前，可說紙馬的金銀箔製作概念已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流傳了。

人們相信紙馬有靈，講天堂的神話，像《七娘夫人》、《床母衣》
之類的圖繪，作品的發展由祭拜天地的習俗而來，承襲古代祭祀禮儀、
焚燒幣帛和祝文的習俗，在「台灣慣習研究會」〈紙帛：燒紙之風
習〉一文揭示，「自古以來祭拜天地山川，並有祭拜祖先以及
偉人的習慣，中國人的唯一信仰，像燒紙錢之風氣，……此
風氣之起源，都是以幣帛之供奉為起源者。」

它的意思是將人間有形的金銀財寶象徵物，以火燒轉
為無形，使所信仰的神鬼世界，亦即在那個世界的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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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得到人間傳遞過去的訊息，藉以達到溝通的目的。不同的神明、不同的
節日，就得使用不同的紙馬，像土地公就有專屬的「土地公金」；天公
有「天公金」；七仙女有「七娘媽亭」……等等。

在台灣除了傳統節日之外，婚喪喜慶也多少會因信仰關係來使用紙
馬祭儀，這是民間祭祀的禮儀，有時候加上一些有名的傳說故事，總會
使一個節日變得更有意義。有關紙馬的神力究竟何在，〈紙帛：燒紙之
風習〉有這麼一番解釋，他說：

紙帛，……只捧以向信仰之本體，並非為達成某種目的而為者，換
言之，不認為神靈到來享受，乃將此燒化以為始有其效力，其原故究竟
在何處？無他也。
中國人對宗教信仰之本體，雖屬有形的，但在於顯界則無形也。故
將顯界之有形物，使其趨於無形，使對於他界乃其信仰本體之存在世
界，獲得傳達等等之概念予以歸者而已。

像這種以宗教生活為主的圖畫創作，東方的家族祖先牌位和菩薩造
像，西方人說是偶像崇拜，紙馬創作可說是宗教藝術加上故事文學的重
要成就，特別是它透過神話結構和民間習俗來製作有角色形象的衍生概
念，用以詮釋我們中國文化藝術生成的特殊性，這是中國人信仰禮俗的
養成。

七夕的午後，依舊下著毛毛細雨，小真的祖母說今年大概是看不到
牛郎織女了。祖母拿出今天大家一起做的「仙人的眼淚」給全家人吃，
她說：「吃甜甜，好人緣。」小真一面品嚐「仙人的眼淚」，心裏一面
想，她也想要自己畫一張紙馬，把牛郎織女相聚的心願刻入，讓牛郎織
女能天天見面，就不用做小缽湯圓裝他們的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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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的眼淚 015

神遊天堂
清涼的夜裏，天邊一顆、兩顆星高掛。這一晚，小真做了 何謂《路神》？
一個夢。 《路神》紙馬係出
自雲南永勝縣一
小真夢到她跟一群小孩子出現在路口，場景彷彿是在雲霧 代，在台灣有《五
繚繞天上，畫面出現的是《路神》跟大家打招呼。《路神》告 路財神金》
，據說元
訴小真，這個世界可以隨心所欲，通往各自想去的地方，《路 朝末年有一個名叫
何五路的人，他為
神》說：「只要妳最大的誠心唸一個地方的名字，然後加上咒
抵禦外寇而死，人
語『……急急如律令』，妳就可以到達那個地方。」，當小真 們因此奉他為『五
用最大的誠心觀想蓮花，然後加上咒語，無數朵「蓮花」在面 路神』，也是『行
前飄逸花香，池子裏有每一種顏色的蓮花，無數朵，朵朵綻 神』的意思，作為
行旅的保護者，古
放。
人外出行旅，多會
《路神》說：「燃燒的火蓮花，表示現在正有人進行獻祭 祭祀『路神』以求
給神佛或祖先的蓮花法會，你們可不能隨意摘取。反正你們在 平安。民間傳說，
五路神即財神，所
四通八達天堂世界，所看到的美景、美物，都只能欣賞，不可
謂五路是指東西南
以未經許可，占為己有，否則……。」 北中五個方位，意
「我們知道了。」小朋友群體回應《路神》的告誡。 為出門五路，皆可
得 財，拜 五 路 財
《路神》說：「這一片蓮花池美吧。」 神，就是盡收東南

小 真 跟 一 群 小 孩 不 約 而 同 地 說：「沒 錯，數 大 便 是 西北中五方之財的

意思。到後來，因
美。」
為商業的發展，人
這場景彷彿在變魔法，一大片蓮花池，有一些是正在燃燒 們在每年農曆正月
初五祭拜路頭神，
的火蓮花，漸漸朝更高的天空飄去。
路神變成財神的象
小真和小孩子們在雲朵上面欣賞蓮花，雙腳踢踢點點、蹦 徵，因此，台灣民
蹦跳跳，不小心掉入另一個場景，出現更大的一片火蓮花海， 間傳說正月初五正
是財神的生日。
七彩火蓮花十分吸引人目光，此時，隨行的一個小男孩竟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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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飛天紙馬──金銀紙圖繪的藝術與信仰

偷摘了一朵……

頓時，一個模樣很像日本武士的《太帥》和《煞神》紙馬之類的神
明，跑過來抓住小男孩，另有一位濃厚日本味道的拳擊手《大王》也一
道過來抓他，小男孩驚聲大叫：「不要抓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小真前來關心，才知道剛剛在欣賞蓮花的時候，小男孩摘了一朵火
蓮花，破壞了人家誠心培育的火蓮花是不道德的行為，這個小男孩被
《大王》處罰要寫一篇悔過書疏文，並交出一朵新的火蓮花。

小男孩哭著說：「我的天啊，我錯了。」

小男孩低頭認了自己不當的行為，乖乖寫一篇疏文，並且用紙馬摺
一朵新的紙蓮花，交給《大王》，《大王》這才放了他。

此時《路神》從天而降，灑下無數金寶，小真應時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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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天紙馬：金銀紙的民俗故事與信仰 / 楊偵琴作.
　--初版. --臺北市：台灣書房, 2007.08
　 面；　公分. --(閱讀台灣)
　參考書目：面
ISBN 978-986-6764-08-0 (平裝)
1. 紙錢　2. 民間信仰　3.台灣
271.9 96013619
閱讀台灣 8V04

飛天紙馬：
金銀紙民俗故事與信仰
作 　 者 　楊偵琴（312.4）
主 　 編 　蘇美嬌
編 　 輯 　謝芳澤
封面設計　鄭依依
　

發 行 人 　楊榮川
出 版 者 　台灣書房出版有限公司
地 　 址 　台北市和平東路２段３３９號４樓
電 　 話 　０２－２７０５５０６６
傳 　 真 　０２－２７０６６１０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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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 　 問 　元貞聯合法律師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2 0 1 0 年 1 1 月 初 版 二 刷
定 　 價 　新台幣250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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