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卷 第 6 期（总 220 期）　 　　　自 然 辩 证 法 通 讯　 　　　Vol.37, No.6 (Serial No.

220)
2015年 12 月　　　　　 　　　 　Journal of Dialectics of Nature　　　　　 　　　　　December 2015

傅兰雅翻译的数学著作的底本问题
The Problem of the Original Edition of the Mathematical Books Translated by John Fryer

刘秋华 /LIU Qiuhua

（湖北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黄石，435002）
(The Marxism College of Hubei Normal College, Huangshi, Hubei, 435002)

摘　要：傅兰雅的数学翻译工作在中国近代数学史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翻译的数学著作已经出
版的达 9 种，但存在着译本忠实于原作的不多、选择底本方面很随意、术语未做到统一等方面的问题。傅
兰雅和他的中国合作者早年的经历、中西数学之间的巨大差异、西方人口译中国人笔述的翻译模式等影
响了翻译工作的质量。
关键词：傅兰雅 翻译 数学著作 底本
Abstract: The translation of mathematical books by John Fryer had played an important part in the early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mathematics. Nine mathematical books translated by him were published. There exist
the following problems. Many translations are not faithful to their original edition; the choice of original edition is
casual; and the terminology is not unified. The early experience of Fryer and his Chinese partners, the gap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mathematics and the mode of oral translation by westerns and recorded by Chinese had
affected the quality of translation.
Key Words: Fryer; Translation; Mathematical books; Original edition
中图分类号：N0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5994/j.1000-0763.2015.06.003

傅兰雅（John Fryer, 1839-1928）被誉为是“晚 语和符号。通过比对二者，可以澄清一些不确切

[1]
清最重要的科技翻译家、宣传家和教育家。
” 他 之说，甚至一些流传甚久之误说。
在江南制造局翻译的书籍已出版的达近百种之多，
内容之广，几乎涵盖自然科学、技术科学和社会科 一、《代数术》、《微积溯源》和《决疑数学》
学的各个领域，其中的数学译作有 9 种。虽然贝乃 的底本问题
特（Adrian Arthur Bennett）[2] 已指出了这些著作
的底本来源，而后马若安（Jean-Claude Martzloff） 在傅兰雅所翻译的数学著作中，
《代数术》、
《微
[3] [4]
和王红霞 修正了贝氏之说。但目前除了王幼 积溯源》和《决疑数学》为最重要的三部。有一
军核对了《决疑数学》与其底本，澄清了有关《决 点它们是相同的，底本都是《大英百科全书》的
[5]
疑数学》的一些重要问题之外 ，对傅兰雅翻译 有关词条。我们在此放在一起讨论它们的底本问
的其它数学著作，目前有关论著仅考察了其中几 题。
部的中译本。因此可以说，傅兰雅翻译的数学著 《代数术》和《微积溯源》两部著作为同一作
作与其底本的关系到底如何？这是一个重要问题。 者所著。原作者的中文名被傅兰雅和华蘅芳译为
傅兰雅数学译作完成于 100 多年前，术语和符号的 “华里司”。其后，李俨先后在中国两部早期的中
使用与现今差异很大，但其底本使用的是现代术 国数学通史著作（1930、1937）中分别将其标识

基金项目：2012 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近现代中外数学交流史研究（批准号：12BZS050）；2010 年度湖北省教育

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近现代中外数学交流与中国数学发展的关系研究（批准号：2010y077）。
收稿日期：2014 年 1 月 2 日
作者简介：刘秋华（1968-）男，湖北鄂州人，哲学博士，湖北师范学院政法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科学哲学与科学思想。
Email: hbliuqh123@sina.com
 傅兰雅翻译的数学著作的底本问题 15

为“华里司（John Harvis）”[6] 和“华里司（John 本的“Introduction”没有任何关联。

[7]
Wallis, 1616-1703）” 。但在随后的著作（1958） “Fluxions”分成“Introduction”和主体部分，
中，他对此似乎产生了疑问，曾将其标识为“华 主体部分分两章。
《微积溯源》分成“华蘅芳序”
[8]
里司（？）” ，可见，李俨对自己最初的看法是 和主体部分 8 卷。这 8 卷前 4 卷由 98 款组成，讨论
存疑的。但他这一有疑问的看法影响很大，为后 的是微分，相当于底本的第一章；后 4 卷由 93 款组
[9],[10]
来两部大型中国数学通史著作 所采用。在 成，讨论的是积分，相当于底本的第二章。将《微
此，可以明确的说，《代数术》和《微积溯源》的 积溯源》与其底本对照后不难发现，二者主体部
原作者并非沃利斯（John Wallis, 1616-1703）。确 分不仅结构基本相同，而且内容也完全相同。较
实，沃利斯也是一位英国著名数学家，与牛顿同 重要的区别是《微积溯源》的“华蘅芳序”和底
时代，也是微积分的先驱之一。而《代数术》和《微 本的“Introduction”。底本的“Introduction”不仅
积溯源》的原作者华里司（William Wallace, 1768- 论述了“流数术”在科学中的重要地位，而且介
1843）虽然在数学史上的成就不及沃利斯，但他是 绍“流数术”发展史。虽然华里司为英国人，但
剑桥分析学派成员之一，是在伍德豪斯（Robert 在此他对莱布尼茨的贡献作了公正的评价，表明
Woodhouse, 1773-1827）之后率先在英格兰使用莱 此时英国对大陆数学的看法发生了明显变化。而
布尼茨发明的微积分符号的人，为英国引进大陆 “华蘅芳序”标志着华蘅芳数学思想的成熟，可以
数学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他为《爱丁堡大百科全 作为他重要著作《学算笔谈》的总纲。
书》和《大英百科全书》撰写了不少条目，这些 王幼军比对了《决疑数学》与其底本。她认
[11]
条目被誉为“伟大且永远有用之作！” 《代数术》 为《大英百科全书》第八版的条目“Probability”
和《微积溯源》就是根据他撰写的有关条目翻译 为《决疑数学》的唯一底本，这是不确切的。《决
而成。 疑 数 学 》[18] 原 作 者 盖 洛 威（Thomas Galloway,
贝乃特认为《代数术》和《微积溯源》的底 1796-1851）出生于兰开夏郡，为苏格兰著名数
本分别为《大英百科全书》第八版的条目“Algebra” 学家，也曾为《大英百科全书》撰写了大量条目。
[2]
和“Fluxions” 。1852 年《大英百科全书》第八 他撰写的“Probability”曾以单行本的方式出版 [19]。
版开始出版之时，华里司已经去世多年，不可能 不过，他去世以后，《大英百科全书》第八版才出
修订自己所撰写的条目。第八版的这两个条目应 版。他也不可能修订他所撰写的条目。第八版 [20]
该是由以前版本复制的。笔者比对了第八版 [12],[13] 的条目是以前版本的条目复印的。情况确实如此，
[14],[15]
和第七版 的上述条目，发现情况确实如此。 第七版 [21] 的“Probability”和其单行本 [22] 确也为《决
对比《大英百科全书》第七版的“Algebra”与《代 疑数学》的底本。
[16] [17]
数术》 、“Fluxions”和《微积溯源》 后，可
以确定前者分别为后者的底本。 二、其它著作的底本问题
比较《代数术》和其底本“Algebra”的目录
可知，两书的主体部分都由节（卷）首和 25 节（卷） 傅兰雅翻译出版的其它数学著作有 6 种，在此
281款组成。译本与底本款款的内容是一一对应的， 部分依据中译本出版的先后讨论各自的底本问题。
仅在篇章结构方面有微小的区别。底本的第 17 节 1.《运规约指》的底本
“Of Infinite Series”和第 18 节“Of the Reversion of 《运规约指》[23] 底本的作者白起德（Richard
Series”被合并为译本的第 17 卷“论无穷之级数”， Burchett, 1815-1875）是一位画家，曾担任工艺培
底本的第 25 节“Arithmetic of Sines”被译本分解 训与师范学校的校长。白起德讲授的“实用几何”
为同名的第 24 卷和 25 卷的“八线数理”
。但遗憾 课程分成三部分：The construction of single figures
的是，底本的“Introduction”部分没有翻译。实 （单形的作法）；The combination of figures（复形）
。
际上，这部分非常重要，含有代数的含义、代数 The transformation of figures and quantities（图形和
在数学中的作用和代数学史方面的内容。代数学 。底本 [24] 为该课程的教学参考书，为
量的变换）
史提到了印度人和阿拉伯人的贡献，但中国古代 一部平面几何作图练习册，全书 137 道平面几何
代数学成就只字未提。译本的“华蘅芳序”与底 图形的作法问题，但漏掉了第 53 题，实际上只有
 16 《自然辩证法通讯》第 37 卷 第 6 期（2015 年 12 月）: 14-19
136 题。全书分六章，每两章由浅入深解决上述课
程一部分的问题。中译本对原本的错误作了更正，
只有 136 题，分三卷，每卷对应底本的两章。各个
题目也是一一对应的。底本每题只是给出了作法，
留下空白让学生自己作出图形，而中译本每题都
已作出了图形。
2.《算式集要》的底本
[25]
《算式集要》 底本是一部实用几何学著作，
讨论的是各种形体几何量之间的互求。作者哈司
韦（C. H. Haswell, 1809-1907）为一位美国民用和
海军工程师。在此必须指出，
《算式集要》称哈司
韦为英国人，是错误的。但此说为各种中文中国
[26]
数学史著作所沿用。底本 有作者序、数学符号
的使用说明和主体部分。主体部分分为 7 章和一个
附录。这 7 章的后 3 章是《算式集要》前三卷的底
本。附录部分论述了计算尺的使用方法等。
《算式
集要》分四卷。前三卷的底本已经指出，最后一
卷的底本不知为何书。《江南制造局译书提要》称
“《算式集要》皆言法不言理，每法后必设数显其用，
[27]
卷端有表。” 这也是底本的风格。唯底本例子更
丰富，表格更多，并指出了各种形体重心的求法。
3.《数学理》的底本
[28]
《数学理》 底本的作者为英国著名数学家棣
么 甘（Augustus De Morgan, 1806-1871）。 棣 么 甘
已有著作《代数学》被伟烈亚力和李善兰译为中
文，对晚清数学产生了重要影响。底本
和一个附录组成。第一篇“Principles of Arithmetic
（算术原理）”由九章组成，第二篇“Commercial
Arithmetic（商用算术）
”由三章组成，
“Appendix（附
录）”由 12 款组成。其中的第一篇和附录是中译本
的底本。
《数学理》由九卷和一附卷组成。这九卷和底
本第一篇九章的内容基本上是一一对应的。唯一
的区别是“开平方之理”中不仅论述了开平方的
方法，而且也论述了开立方的方法。而底本仅论
述了开平方。底本附录的第 6 款被漏译，余下 11
款与《数学理》附卷 11 款是一一对应的。
“数学”
在晚清通常指现在的算术。按这样理解原书书名
的翻译是正确的。棣么甘在《数学理》中不仅讨
论了各种算术运算方法，而且用初等数论知识揭
示了这些算法所蕴含的原理。《数学理》在中国被
[27]
誉为“为数学中说理最精之书”
的数学水平这种评价是恰当的。
4.《代数难题解法》的底本
《 代 数 难 题 解 法 》[30] 的 原 作 者 作 者 伦 德
（Thomas Lund）曾为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John’s
College）成员，担任过学院的 Sadlerian 讲师。从
底 本 的 书 名 中 可 以 看 出 其 为 吴 德（James Wood,
1760-1839）所著的一本代数课本的教学参考书。
实际上，吴德所著代数著作的最新版本是由伦德
本人修订扩充的 [31]。底本 [32] 是一本习题集，解
答上述吴德和伦德合著的代数著作中的部分习题，
在当时作为大学代数教学参考书，相当于现代高
中水平。底本有 35 部分组成。中译本分为十六卷。
《代数难题解法》将底本结构作了较小的调整，每
卷各小节大体上对应于底本的一部分，各个题目
也是一一对应的。底本前 34 部分各习题给出了其
在吴德和伦德合著的代数著作中的编号，而中译
本则按顺序编号。底本第 35 部分为剑桥大学圣约
翰学院 1848-1859 年的考题，译本称为“冈布理智
书院（剑桥大学）考题”是不确切的。中译本的
个别小节如“求乘数之法”与现今的术语差异较
大，从名称较难理解其内容。此节对应于底本的
“Indeterminate Coefficients”部分，讨论的是用待
定系数法进行因式分解。其它各节的名称所用的
术语虽然与今天有的仍有一定的差异，但我们从
名称中可以知道其内容。
5.《三角数理》的底本
[29]
由二篇 《 三 角 数 理 》[33] 底 本 的 作 者 海 麻 士（J.
Hymers, 1803-1887）曾为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成
员，担任过该学院的导师。底本 [34] 分为二篇，中
译本分为十二卷。第一篇“平面三角学”分六章
和第一篇习题。这六章分别对应于中译本的前六
卷。第一篇有 100 道习题，对应于中译本的第七、
第八卷。第二篇“球面三角学”只有一章和该篇
的习题。此章对应于中译本的第九、十、十一卷，
该篇有 27 道习题，对应于中译本的第十二卷。底
本和中译本的各款和各题是一一对应的，仅章节
结构上有些微小的差别。
6.《算式解法》的底本
《算式解法》前有原作者美国人好司敦（E. J.
Houston, 1847-1914） 和 开 奈 利（A. E. Kennelly,
1861-1939）的底本序的中译，主体部分分成十四
卷。其底本有作者序，主体部分分八章。底本的
，按中国当时 作者序称“这本小书是作者为了使读者能够理解
汤普森（Silvanus P. Thompson）教授的两本书《电

动机器》和《多相电路》中的数学公式而准备的”[35]。
而此序的中译中没有提到汤普森教授，却说“此
书能详细读毕，则后来所遇制造工艺之算学书，
[36]
无有不易通者。
” 与原书序差异明显。底本第
一章“引言”中译本未译。中译本第九卷讨论的
是双曲函数，第十三卷讨论的是行列式，第十四
卷将中西数学符号作了对比。这三卷底本是没有
的。其它部分除了章节结构有些差异之外，中译
本与底本内容大体相同，从低级的加减乘除开始，
讨论到高级的微分积分等基本的数学算式，给出
了各种数学算式的含义和性质。但用示例来说明
算式的实际运用时，中译本和底本有很大的区别。
中译本的例子以日常生活、数学自身和普通物理
现象方面为主，而底本给出的例子则全部出自前
述汤普森教授的两部著作。
三、傅兰雅数学翻译中存在的问题及其成因
傅兰雅的翻译工作在中国近代数学史中占有
非常重要的地位。下面根据前述中译本与底本的
比对谈谈翻译工作存在的问题。
首先，傅兰雅的翻译没有忠于原著，很难说
严格遵守“信”的原则。傅兰雅选择的数学著作
的底本有的为《大英百科全书》的条目，有的为
英美流行的教科书或教学参考书，这些著作有数
部至今仍再版重印。这表明，他在选择底本时是
慎重的，优先考虑那些质量精良者。不过，一个
最大的问题是，他和他的中国合作者翻译的著作
基本忠实于原著的仅三部。在所译的对象中，数
学公式越多，文字叙述越少，傅兰雅他们就翻译
得越好。反之亦然。在所有的译作中，仅《三角
数理》底本无序，其它译作的底本有序或前言，
但翻译了的只有《决疑数学》底本的前言和《算
式解法》底本的序。看来，傅兰雅他们似乎有意
回避数学著作中大量叙述性文字的翻译。在他翻
译的著作中，全译的只有《三角数理》、《决疑数
学》、《运规约指》和《代数难题解法》，但《运规
约指》底本中的图形并未作出，而中译本作出了
各个图形，对此却并未加以解释。《代数术》和《微
积溯源》未译底本重要的前言部分，只能说是基
本全译之作。其它的《数学理》是节译之作，《算
式集要》是节译编译之作，
《算式解法》是编译之作。
即使高水平的译作《决疑数学》，对原作大段叙述
傅兰雅翻译的数学著作的底本问题 17
性文字，也有略译之处。更有不少部中译本对底
本的结构作了调整。此外，《决疑数学》没有给出
原作者的姓氏，《算式集要》给的原作者的国别也
是错误的。坦率地说，傅兰雅他们并非认为翻译
时“信”不重要。他的中方主要合作者华蘅芳就
强调“译书之人务须得原书之面目，使之惟妙惟肖，
而不可略参私意也。原书本有谬误，自己确有见
”[37] 实际
解，则可作小注以明之，不可改动原文。
上，他们的译作没有一部完全符合此要求，只有《三
角数理》
、《代数难题解法》和《决疑数学》近乎
忠实地翻译了原作。
其次。傅兰雅在材料选择上又是很随意的，
缺乏计划性和系统性。比如，翻译了《代数难题
解法》，却不翻译吴德和伦德合著的代数课本。又
比如，尽管翻译了《代数术》和《微积溯源》，仍
有不少高等数学的基础知识没有翻译，却去翻译
《决疑数学》这样专深的著作。这中间有一个相当
深的跨度。实际上，《决疑数学》长期未对中国数
学的发展产生应有的作用。概率论直到 20 世纪 30
年代后期才有中国人作系统的研究。
此外，傅兰雅他们翻译了这么多著作，术语
也未做到完全统一。比如，在《代数术》中，
“实数”
现在指“有理数”，而在《代数难题解法》中，
“实数”
和现代术语“实数”同义。又如，在《代数难题解法》
中，所译的“最大公约数”在《数学理》中译为“最
大公度数”。
最后，在翻译数学公式时，傅兰雅他们采用
前辈伟烈亚力和李善兰的方法，对西方的数学符
号进行了中国式改造。在此，他们似乎低估了中
国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
通过中译本与底本的比较，可以说，傅兰雅
他们在数学翻译著作中是存在着不少问题的。下
面对形成这些问题的原因略加探讨。
其一，主要翻译者早年的经历对翻译工作的
潜在影响。1860年，傅兰雅毕业于海伯里师范学院，
虽然成绩优秀，但所学的数学并不精深。这对他
后来的数学翻译工作带来消极影响，在选择底本
时视野也不会很开阔。他 1861 年来华，1864 年来
上海，至在江南制造局工作为止，生活工作一直
不太安定。1868 年 5 月，他担任江南制造局翻译馆
的专职译员，这成了他一生命运的转折点。他最
先在翻译馆翻译的《运规约指》是一部数学书籍。
这部译书关系到翻译馆的前途和他在翻译馆的地
 18 《自然辩证法通讯》第 37 卷 第 6 期（2015 年 12 月）: 14-19
位，是非常紧要的。如果按照底本照译，一本几
何作图著作一幅图都没有，将会产生一定的负面
影响，在曾国藩面前是不好交差的。此外，傅兰
雅的主要合作者华蘅芳年轻时曾在墨海书馆观察
过李善兰和伟烈亚力合作翻译数学著作，对李善
[15]
兰他们的数学翻译模式非常熟悉
和傅兰雅合作翻译数学著作时，会很自然地沿用
前辈翻译数学符号和数学公式的方法。
其二，中西数学之间不可弥合的差异是问题
产生的深层原因。17 世纪，随着解析几何和微积
分的发明，数学史上一次革命在欧洲发生了。西
方数学成了数学发展的主流，17 世纪以后的世界
数学史本质上是近代西方数学史，其它地区的数
学史成了一种文化史或西化史。傅兰雅译作底本
的主要来源国为英国。在 19 世纪西方诸国中，英
国在数学方面比欧洲大陆主要国家落后不少，但
中国与之相比还是望尘莫及的。从形式上说，数
学是一种精密的普遍语言，用特有的符号和术语
概念系统与人类的其它学科区别开来。在此方面，
傅兰雅他们与前辈伟烈亚力他们一样，将西方数
学中的符号概念术语系统中国化，对所译的数学
著作的主体内容基本上作了较好的翻译。可是从
广泛意义上说，数学也是人类的文化创造，近代
数学是西方文化的产物。在傅兰雅翻译的数学著
作底本中，其序、前言正是这种文化的集中反映。
由于当时中西数学文化的巨大隔阂，如果将其翻
译，不仅翻译起来困难，而且翻译之后中国人是
难以理解的。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在两种已翻译
的前言和序中，《算式解法》原书序的中译改变了
原意，《决疑数学》的前言（“总引”）多年后才被
[38]
严敦杰所诠释 ，否则理解起来是极其困难的。
其三，在翻译实际工作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也
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傅兰雅汉语非常出色，是
翻译馆的台柱子。他的数学翻译工作主要集中在
19 世纪 70 年代。
《决疑数学》虽然于 1897 年正式
出版，但实际上于 1880 年已经完成翻译。在他 9 部
已出版的数学译书中，只有《算式解法》的翻译完
成于 1880 年以后。他并不专门翻译数学著作，还
翻译了大量其它学科的著作。虽然数学著作的翻译
时间较为集中，但工作不是连续进行的，期间夹杂
着其它学科著作的翻译。翻译任务的繁重，翻译学
科的不专一，翻译时间的断断续续，再加上期间
他还进行了其它重要社会工作：参与了格致书院创
办、担任了《格致汇编》的主编和益智书会的总编
辑。所有这些不能不影响翻译工作的质量。
其四，统一数学术语，理想与现实之间存在
着冲突。傅兰雅并不是不重视科学术语的统一工
作，他曾提出了翻译的三个要事，指的就是术语
，因此，在他 如何翻译、新术语如何设立和术语汇总方面的要
点 [39]。就数学术语而言，应尽量采用中国传统数
学和外国传教士著述中已有的术语；新创的术语应
简洁明了，能解释所要翻译的原术语；要时时将新
术语收录汇总。但在翻译实践中，傅兰雅也认为
这三要事实际上是做不到的。在实际翻译时，如
果按上述三个原则来进行，对口译者和笔述者的
要求是极高的，不仅要求他们对过去的中文数学
著作全面掌握，而且要求他们熟练运用汉语和吃
透底本的内容。即使傅兰雅他们有能力按上述原
则进行译书，流畅的翻译进程将会时时中断，译
书的效率会大大下降。对术语不统一之弊端，傅
兰雅是有深刻认识的，但在翻译实践中如何解决
这一问题，傅兰雅他们是没有有效的办法的。
最后，数学著作翻译模式也存在着一定的局
限。口译笔述这一数学著作翻译模式是明末利玛
窦和徐光启等开创的。傅兰雅他们沿袭了这一模
式。这一模式要求笔述者与口述者配合默契。如
果口译者的口译本身有误，或者笔述者对口译者
的口译理解有误，将会导致误译。如《算式集要》
给出的原作者的国别有误就是这一局限性的表现。
在翻译每部数学著作时，配合傅兰雅工作的中方
人士通常有二人以上，有一笔述记录，有一校算，
有时还有一绘图。对翻译的符号和公式，他们是
能对着原书校订的，但由于他们不懂英文，对译
稿的其它错误，他们是无法纠正的。除了少数重
要书籍之外，傅兰雅对他翻译的著作通常是不校
的。这自然会影响译本的质量。
傅兰雅和前辈伟烈亚力与他们的中国合作者
翻译的数学著作并未产生长久的影响。随着二十
世纪初现代教育制度在中国确立，现代数学教育
成了中国现代教育体系的一部分。口译笔述的数
学著作翻译模式成了历史。中国数学开始了激进
的西方化。中国人留学日本和西方，不假外人之手，
直接将现代数学移植到中国。数学著作开始完全
采用西式符号，术语开始规范统一。现代数学才
在中国开始扎根。尽管如此，傅兰雅和伟烈亚力
以他们的方式，向中国输入了不少西方近代数学
 傅兰雅翻译的数学著作的底本问题 19

知识，为中西数学甚至科学交流作出了重大贡献。 [20]Galloway, T. 'Probability'[A].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

[M].Vol.XVIII, 8th ed. Edinburgh: Adam and Charles

[参 考 文 献] Black, 1859, 588-636.

[1] 王扬宗 . 傅兰雅与近代中国的科学启蒙 [M]. 北京 : 科学 [21]Galloway, T. 'Probability'[A].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

出版社 , 2000, 125. [M].Vol.XVIII, 7th ed. Edinburgh: Adam and Charles

[2]Bennett, A. A. John Fryer: The Introduction of Western Black, 1842, 59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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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Martzloff, J-C. A History of Chinese Mathematics[M]. Tr. by [24]Burchett, R. Practical geometry[M]. London:Chap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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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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