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 : 10. 16783 /j . cnki . nwnus . 1980. 01.

002

《北 京 人 》人 物 论
、 、

一曾 皓 曾思 露 慷 方

李 树 凯

。
《 北 京人 》 描 写 的 是 一 个 没 落 的 封 建 官 僚 家 庭 的 崩 溃 曾家 是 个 “
曾经 盛 极 一 时 的 大 家
” , ,
门第 在 家运 鼎 盛 时 代 宾客 盈 门 那时 的主人 是翩 翩贵 宵 意 气 轩 昂 ; 而今 这 个 古 老 的
, ,

。 ,
世 家 已 家道 衰 微 四 面楚 歌 那 个 家 庭 里 形 形 色 色的 人 们 之 间 的 矛 盾 斗 争 各 自不 同 的 生 活
, ,

归 宿 表 现 了 中 国 旧 家 庭 的 分 崩 离析 反 映 了 中 国 旧 制 度 内部 脱 胎 变 化 的 一段历 史 过 程
, ,

一 曾 皓
。

曾 皓 是 曾 家 立 业 祖 先敬 德 公 的 儿 子 他 年 青 时 也 偶 而出 门 做官 补 缺 但 终究 是 凭 着 祖
,

, 。 , 。 、 、 ,
业 闭 门纳福 如今他 已 届 暮年 气 短 力拙 事不 从 心 他 自私 怕穷 伯死 怕 没 有 留下
,

。 。

足 够 的产 业而 看 子 女 们 的 难 看 脸 色 穷 对 他 成 了 莫 大 的 威胁 他 伯管 家 的 长 媳 曾
,
作 为 家长
。 、 。

思就 表 面 上 她奉 承 他 背 地 里他 的 威 严 早 已 丧 失 殆 尽 子 女 们 也 使 他失 望 他骂
, ,
尊敬 他
。 、 。
“ ”
他们 不孝 无 能 这 一 切 都使 他 抑 郁 多疑 不得不 忍 让
,

,
他 在 精 神 上 总 是 倍 守 着 诗 礼 之 家 的 道德 规 范 士 大 夫 门 第的 家 教
,
繁文 褥 礼 是 不 可 少
, 。

的 阶级 的 尊严 家 庭 的 威 权和 秩 序 不 能 没 有 而且每 每 夸 耀 这 些 尽 力 显 出 大家 子 气
, , ,

,
但 毕 竟 不是 当年 了 为 了不 使 自 己 成 为 子 女 的 累 赘 只 好 躲 起 来 读经 念 佛 养 神补 气
, , ,

、 , :
寻 访 延 年 益 寿 的 偏 方 ; 漆 寿 木 吃 补 药 是 他 绝 不肯 让 步 的 而 且 常 常 以 此 自得 自喜
,

陈 … … 我 一 算 可 不 是 有 十 五 年 了?
皓 ( 对 皓 ) 这副 棺 材漆 了十 五 年 ! (惊 羡
地) 哎 这 可 漆 了 有 多 少道 漆 呀 ?
,

。
(快慰 ) 已经一百 多道 了 ( 被 他 们 扶 掖 向 长 J 乙那 边 走 )
( 赞叹 ) 怪 不 得 那 漆 看 着 ( 手 一 比 ) 有 两 三 寸 厚 呢 !

… … 等吧
:
等到 明 年 春 天 再 漆 上 两 道 川 漆 再 设 法 把 杜 家 这 笔 债 还 清楚
,
我
,
皓
。

这 孽就 算 做 完 了
,
( 不 觉叹一 气 望 着 瑞 贞) 那 么 运 气好 明年里头我
,
口

再 能 看 见重孙
鲁迅 说
,
中 国 封 建 阶 级 的 统 治者 们 — ,
所 追 求 的 最 高理 想
,
不 外乎 是
,
一
, “
兽性 方 面 的 欲 望
, ” , “ ,
的满 足 福 子 玉 二 欲望没 疲敝了 觉 暗
,
威 女 帛 有 衰 身 体却 而且 得 中有 一 个 ; ;

黑影
— 死 到 了 身 边 了 于 是 无 法 只 好 求神 仙 三
。

求 了 一通 神 仙 终 于 没 有
, ” ; , “ ,

见
—
忽 然 有
,—
些 疑 惑 了 于 是 要 造 坟 来 保 存 死 尸 想 用 自 己 的 尸
。

体 永 远 占据 着 一 块 地 面
, , , ”

· 。 、
` ” ,
( 《 热风 五 十九 怪式 》 ) 尽 管 曾家 充 满 了 饥 荒 矛盾 和斗 争 但 每人 都 在寻 求精 神
 。 、 、 、

上的 安 慰 漆寿 木 添丁 增 口 四 世 同堂 家 道 中兴 是 曾皓所 祈 求 的 愿 望 也 是 他 精 神上
, ,

的 最 大 满 足 与 安慰 曾老太 爷 还 在 做 他 “
最 高理 想 ” 的 梦哩 !
。

虽然 那理 想的 时代早 已 过去 但 “
理 想” 之 梦不 能没有 然 而 现 实对 他 的 “
理 想 ” 又是
,

一 个多 大 的 讽 刺 呵 ! 暴发 户 杜 家 象 勾魂 摄 魄 的 魔 鬼 一 样 处 处捉 弄 他 把他 的 “
理 想” 之 梦
, ,

。 。 ,
撞 个粉 碎 曾 家 被 杜 家 搅得 家 宅 不 安 中秋 节里 曾思 靓 提 起 连 住 房 也 将 卖 给 杜 家 时 引起
,

了 曾 皓 的 无 比愤 怒 感 到了希 望 理 想 的渺 然 而 子 女 又 不 能 顶 门立 户 使他 痛 心 卫
, , ,

现 在 家里 景 况 不 好 没 有一个人 能赚 钱 ( 望 文 愤愤 地 ) 大 儿 子 第一 个 就 不 中
, ,

隔 壁 那 个 暴 发 户 杜 家 天 天 逼 我 们 的债 他 们 硬 要 买 我 们 的房 子 难 道我 就听 他
, ,
用!
们 再给 一 两 万 块钱 ( 越 说 越 气 ) 这 种 开 纱 厂 的 暴发 户
,
乖乖把 房 子 送给 他们 么 ?
,

什 么 东 西 都 以 为可 以 拿 钱 买 ! 他 连 我 这 漆 了 十 五 年 的 寿 木 都 托 人 拿 钱 来
,
仗 势欺 人
。
买 ( 气得 发 抖 ) 这 种 人 真 是 一 点 书 都 没 有 读 过 难 道 我 自 己要 睡 的 棺 材 都要 卖 给
,

· · ,

你 说? (对 文清) 文清 你 这 个做 长 子 的 人也讲 讲? …
, ,
他? ( 望彩 ) 文 彩
。

曾 皓在 痛 骂 子 女 之 余 暴 发 户 杜 家 成 了他 诅 咒 的 对 象 什 么 不 读 书的 人 家 那 有 一点 世 俗 人
, ,

、 , 、

信义! 那 里 懂 得圣 贤 之 道 但 对 曾 皓来 说 诅 骂之外 还 能 有什 么 办
,
情 ! 除 了 发 一通 讥讽
、 , , ,
法 呢? 在他 慨 叹 诅骂 之 间 突 然 从隔 壁 院 里 传 来 震 耳 的 鞭炮声 杜 家 过 节 的 鞭 炮声 象勾
“ ”
在 《北 京 人 》 里
, : ,
使 曾 皓震 惊 连 忙掩住 耳朵 喊道 关 上 门! 关 上门 !
, ,
魂 符一 样 杜
、 、 , 。
家 的 逼 债声 鞭炮声 抬 棺 材 的 吹 喝声 始终象 幽 灵 似 的 伴随 着 曾皓 第 三 幕 是 在杜 家 寅时
。 , ,
抬 棺 材 的 最 后 通 蝶 式 的 威 逼 下 演出 的 其中 的 第二 场 曾皓 在 杜 家 抬 棺 材 的 闹 声 中 发 出 了
: “ ,
绝 望 的叫喊 不成 那 碰 不 得呀 ! (对 陈 奶 妈 ) 叫 他 别 别 碰 着 那 土 墙 那 寿材 盖 子 是 四
,
1

”
川 漆 ! 不 能碰 1 碰不得 I
, , 。 , 、

曾杜 两家 一 个破 落 户 一个 暴 发 户 杜家 没 有 出场 然 而 却 是 曾家走 向 破 灭 崩溃 的
。 , 。

催 促者 从 作品的侧 面描 写可 以 看 出 杜 家 也是 一 个 从 旧 世 家 蜕 变出 来 的 资 产 阶 级 家 庭 杜
, 。 ,
家 的 老 太 爷奄 奄一 息 在 等待 着 曾皓 那 口 漆 了 一 百 多 道 的 棺材 作家把 曾杜 两 家 对立 起 来
。

是 有生 活 依 据 的 资 产 阶 级 的 成长 对封建 阶 级 是 个 沉 重 的打 击 促使着 封 建 阶 级 退 出历 史 舞
,

。 、
, “ ”
台 在封 建阶 级 的 代 表者 曾皓看 来 资产 阶 级 的 杜 家 是 衰 读了 蔑 视 了一 切 神圣 的 观念
, 、 。 、

和道 德 他 们 冷 酷无 情 地 公 开 掠 夺 狡猾 在 这 方面 作家 的 观 察 认 识 和 表 现 是深 刻
,
欺诈
。
, : “
的 反 映 了 生 活 的 真 实 内容 有 的 评 论者 说 新兴 的 暴发 户 是 可 以 使抱 残 守 缺 的 旧 家 庭
,

。 ,
崩溃 的 却不 能 笼 统 地 就 强 调 这 种作 用 这 是 不 了 解社 会 发展 法 则 的 缘 故 因 为作 者
, ,
然而
,
随 时 强 调 这 个杜 家 要 抬 棺 材 的 事 使 观 众 颇 可 以 造 成 一 种错 误 的 观 感 ;
假 使 杜 家 不 这样 逼 得
。
, ”
紧 曾 家就 不 会 这样 闹 得 夭 翻 地 覆 了 吗 ? 又 模 糊 了 这 个 旧 家庭 的 崩 溃 的 所 以 然 ( 杨 晦:
、

《 文 艺 与社 会 》 第 1
4 8一 14
9 页) “
社 会发 展 法 则
” “
旧 家 庭 的 崩 溃 的 所 以 然 ” 是什 么 ? 不
, 。

就 是 以 阶 级 斗争 为 其 内 容 么 ? 曾杜 两 家 的 矛 盾 和 斗 争 正 是 阶级 的 矛 盾 和 斗 争 作 家把 逼
、 , 。

债 抬 棺 等 作 为 戏 剧 的 情节 并不 妨 碍 剧 本 揭 示 社 会 发 展 的 准 则
, 、 。
在这 方 面 有 不 足 的 话 倒 是对 曾 皓 的 性格 刻 画 灵魂 的 揭示 没 有 更 深 入 一 层 曾家 一 次
, 。 ,
又 一 次 地 被 杜 家 打败 了 更 快 地 失 去 了 它 的 阶 级 地 位 与 威权 曾 皓 无 可 奈何 只 能 在痛 骂 子
, 、 、 。

女无 能 之 外 尽 力 鄙 弃 暴 发 户 社家 不 读 书 不 懂圣 贤 之 道 没 情 没 义 等等 这 正 如 《 共 产党
:
他 们 反 对 资产 阶级 ` 总
“
宣 言 》 在 批 判 封 建 的社 会 主 义 者 时 指 出 的 半是 挽 歌 半是 谤 文 ;
,

、 `

半是 过 去的 回 音 ; 半 是 未来 的 恫 吓 , 它 有 时 也 能 用 辛 辣 俏皮 而尖 刻的评 论 刺 中资产阶 级 的
 。
” ,
心 但 是它 由 于 完 全 不 能理 解 现 代 历 史的 进 程 而 总是令 人感 到 可 笑 当然 曾 皓不 是 个
,

封
、 , 。

建 社会 主 义 者 但 他 对 暴 发 户 杜 家的 憎 恶 卑 视 与诅 骂 也 半 是 挽 歌 半 是 过 去 的 回音 象 曾
, ,

, “ ” 、 “ ” 。

皓 这 种 人 总 是 用他 那 个阶 级 的 崇 高 的 神 圣 的 东 西 作 为 武 器 去 批 判 杜 家 但 那 是 不 起任
。 “ ”
何 作 用的 曾 皓 的 那 种 完 全 不 能 理 解 现 代 历 史 的 进 程 而 总 是 令 人 感 到 可 笑 的 嚎 叫 和 企 图挽
、 。

回 旧 制度 旧 阶 级 命 运 的 痴 狂 举 动 描 写 得 还 不 够 充 分 对 他 的 批 判 还 嫌不 够 辛 辣 不够 有力
, , ,

“
剧 本揭 示 了 曾 皓 们 眼 中 的 模 范 的 社会 的 最 后 残 余 怎 样在庸 俗 的 铜 臭 的 暴发 户 的 威 迫 之
或 者 被这 种 暴 发 户 弄 得 堕 落起来 ” 《 论 艺 术》 第 一 卷
, : ,
下逐 渐 灭 亡下去 ( 马 克 思 恩 格斯
。 、 、 , ,
第 10 页 ) 作家在 剥 露 曾 皓 的 虚 伪 自私 隐 秘 的 贪欲 以 及 所 谓 诗 意 的 脉脉 温 情 等 方 面
。
“
说 嫁 ” 的 一段 情 节
,
是 相 当深 刻 的 第一 幕 里 为 嗦方 颇 耐 人 寻 味:
你 自 己 觉得 怎 么 样 ? 不 要 想 到 我 你应 该 替 你 自己 想 我这 个 当姨
, , ,
皓 嗦方
:

父的 恐怕也 照料不 T 你 几 天 了 不 过照 我 看 哀 先生 这 个人哪

, , ,

思
:
( 连 忙 ) 是呀
,
嗦妹 妹
,
你要 多想 想
,
不 要 屡 次 辜 负姨 父 的 好 意
, — 以 后真

是耽误 了自己
—
` ` 。

( 带 着那 种 稍安 , 勿躁 , 的神 色) 不 你让她 自己 考 虑 ( 转时
, ,
皓 :
不
·

我 就 有你这 么 一 个姨侄 女
, ,
嗦 焦 急 地 ) 嗦方 你要知 道 我一直 把 你 当我
,

,
的 亲 女 儿 看一 样 不 肯嫁 的 女 儿 我 不 是 也一 样 养 么 ?
,

—
: 。 。

惊 方 你说 说呀 小 妞 你 也说 说你 的 意 思 呀
, ,
皓
。

〔惊 由 通 大 客 厅 的 门 下 〕
· :
(摇 头 ) 我 我 没 有 意 思
,
嗦
`
哀 这 种 事怎 么 能 没 有 意 思 呢 ?
,
皓:
、
“
说嫁 ”
,
这 场 各人 怀 着 不 同 机 谋 隐衷 的 深 刻 而 细 致 地 表现 了 曾皓 死 拖 活 拉 地 要 把 慷 方 抓
、 ,
住 不放 的 心 思 他 口 口 声声 说 不 要 想 到 他 要 慷 方 想 想 自己 显 得 那 样宽厚 而 内骨
, ,
l 慈爱
。 、

子 里 却 是 要 惊方 陪 着 他 一 同进 棺材 他 那 里 是 在 为 嗦 方着 想 为 她 找一 条生 路 ￡ 这 个 快 要 进
, , 。 ,
棺材 的 人 涎 着 老脸 显 出年 老 失 恃 的 心 情 死 抓住 对 方不 放 他 的 每 句话 对 嗦方 都 是 恫
,

、 , 、 , , 。

威压 是精 神 上 的 折 磨 损伤 使她 永远打 消生 的 愿 望 屈 服于 他 做 他 的 奴隶 第二
,
吓
, , 。

幕里 曾皓 晚 上 出巡 时 与惊 方 的 对 话 他 的 那 种 不 可 告人 的 心 思 表 现 得 更 加 淋 漓尽 致 这
,

, 、 、 。

就 是封 建 家 庭 的 温 情 家长 的 温 和 宽厚 慈爱 l 这 就 是 曾 皓 的 思 想 感 情 的 全 部内 容
, ,
剧 本最 后 作 了 这 样 的 结 束 当 杜 家抬 棺 材 的 时 候 曾 皓发着 绝 望 的 叫 喊 跌 坐 在 沙发
,

, , 。

上 只 听 旬 然一声 土 墙 被 抬 棺材 的 人撞 倒 了 剧 本 一 开 始 就 从 江 泰 的 口 里 点出 : 土 墙 要 倒
。 、 、 。
旧 阶级
,
了 修 一修 吧 但 怎 么 修 呢 ? 这 撑持 着 旧 制 度 旧 家 庭 的 墙是 倒 塌 的 时 候 了 这正
、 。 、 。

文 清 自杀 … …
,
是 曾皓 及 其 阶 级 家 庭 的 悲 剧 的 象征 接 着 惊方 瑞 贞出走 曾 皓和 他所 属
。

的 阶 级 最 后 的 日子 到 来 了
、
《 北 京人 》 让 人 们 看 到 了 那 些 旧 阶 级
, ,
旧 人 物 的腐 恶 的 灵 魂 痴 狂的 举 动 使人 们 更 加
, 。
僧 恶 他们 并 下 决 心 把 他 们送 进 棺 材 里 去

二 曾 思 赘
。

曾思 就 是 《 北 京人 》 里 刻 画 得 最 成 功 的 一 个 人物

1早
 , 、 、 、 。

曾思 彭是 封 建 阶 级 大 家 庭 里 有 才干 有权 术 有 谋略 有旺 盛 活 动 能 力 的人 着 了
曾 思 菇是 《 北 京 人 》 里 的 王 熙 凤
· 、
, 。 、
的人 伯 都会 有 这样 的 感 觉 当旧 制度
忱 京人 》 旧阶
:

。 ,
级 分 崩 离 析 的 时候 其 内部 的 矛 盾 斗 争 是 异 常 尖锐 而 激 烈 的 它 的 内部便 会产 生 象
,
这 时候
、 。 、 ,
王 熙凤 曾 思 熊 之 类 的人 他 们 作 为 旧 制 度 的 维护 者 支 持者 处 处要 表 现 出他们 的 威 权 与
、 、

慑 服 的 力量 然 而他 们 又 是 那 个 制度 阶级 家庭 的 直接破 坏 者 因 而 在他 们 的 生 活 中处 处
, ,

、 、 , 。
预 伏着 阴 谋 贪 权 夺利 尔 虞我 诈 直到 与本 阶 级 ~ 同 灭 亡 为 止
。
《北 京 人 》 若 少 了 曾 思 爵 就 会 大 大减 色
,
曾 思 爵是 旧 家 庭 里不 可 少 的 人 物 也 会 失去 它
’

。 , , 。 ,
的艺 术 吸 引 力 毫无 疑 问 作 家 对 曾思 麟 的 刻 画与 塑 造 是 费 了 巨大 的 功力 的 稍一不 慎
, 、 , 、

就 会 把她 简 单 化 成 为一 个 恶 德 恶 行 的象 征 ,
相反 又 会把 她 塑 造 成 一 个 有 能 力 肴德
`

、 。 。

行 又 值得 同 情的 人 这 样 都 会 损 害这 个 人 物 的形 象和 性 格特 征 一
、 、
、 。 “
r
, ,
曾思 赘 上 有公公 她 表 面 奉承 忠孝
,
丈夫 下 有儿 子 媳妇 和 奴仆 对 曾皓 要争 个
两全”
,
但 背地 里 却 咒 他 嫌 他 死 之 不 快 , 对 丈夫 不 能 说 她没 有 一 点温 情 但 更 多的 是 镇服
, ,

, 、 、 , ,
摆 弄他 有时 是羞 辱 他 对儿 子 骂
,
他 ;
媳妇是 克 但 也笼 络 处 处 做 出慈母 的关 怀 与 疼
.

, , , , ,
爱来 但 又 要 显 出她 的 家法 让 他 们 怕她 ,
对 其他 人 弱 者 她欺 象草 一样 踩 死 硬 的 她
·

。 , 、 , ,
咒 旁 讽侧 讥 总之 那 个社 会 家 庭 与生 活 使 她 具有 着 残 酷 的 天 性 有着一 套 拨 弄 人 的
,

。 , ,
本领 在她 的 思 想性 格 中 当 然不 会 有 劳 动妇 女 的 种 种 美德 然 而 也 没有 大 家 闺 秀 的 什 么
。
“ ” , “ ”
知 书达 礼 温 良敦 厚
, , 、

不 少 评 论家 指 出 作 者 对 曾 思 鳃 有所 偏 憎 一 味写 了 她 的 恶 德 恶行 , 井认为妙也 有她
.

。
对 她也 该 同 情 ( 参看 《 文 艺报 》 一 九 五 七 年十 期
, :
的 难处 《 <北 京 人 >演 出漫 谈 》 ) 仔细
「 一

、 , 、

分 析 一 下 象 曾思鼓 曾文 清 与嗦 方 之 间约 矛盾 纠葛 不 正 是 旧 制度 旧 家 庭 里常 有 的 不 合
,

、 、 `

理 现 象 么 ? 同情 应 该 放 在 哪 一 方面呢 ? 我 以 为 还 是 应 从 她 的家 庭 地 位 言行 思 想性
,
裕分 析
着手 不 能 因为 她 是 曾文 清 的 结发 妻 子而 占了 好大 的理 从 而 认 为她 的 一 切 就 是合 理 的
, ,
应
。

该 给予 同 情 的
。
扩 ,
,
剧 本一 开 始 写 她 逼 着 丈夫 出 门 谋 事 为什 么在 合 家 团 聚 的 中秋 节的大清 早 硬 逼 着 丈
,

, 。 ,
夫 出 门呢 ? 是要 丈 夫 出 门 谋 事 养家 翩 么 ? 不 是 她 很 清楚 曾象虽 已破 败 但 拆 析 卖
,
口

户 。
卖 , 还 足 够她 那 一 代人 享 受 是为 子 孙 着 想 么 ? 她 那 势 利 贪财 的 心 不 会 想 得那 么 远
,
问题
,
是 她 在 曾家 二 十 年 曾文 清并不 爱 她 是 寄 居在 曾家 的 姨 表 妹嗦 方 占据 着 曾文 清 的 心
, ,
她知
, 。 、 、 。

道 她没 有彻 底 征 服 丈夫 使 他从精 神 上屈 服 这是 她 最 苦 恼 最无 法 最嫉恨 的 丫 件 事 因
, 。 。

而撇 早 森 云 笔 谭 略 牛 福 击 寸 尖 批 后 奈 为 对 材 情 方
, 。
剧 中不少 情节 描 写 曾 思 献 曾文 清 和 慷 方 之 间 的 微 妙关 系 刻 画 了 曾 思 鼓 的 性格 特 征
、 、

她总是 把 自 己 的 尖 刻 表 现 得 很诡 秘 表 面 上 总 是 那样 谦 和 大灯卜 狠毒 恶 意的 攻 许
; ,
.
一

方方 不 象
,

,
翔 。

是 容 不 得 人的 人 但 她 没 有 一刻不 在 旁 讽侧讥 事 事 指 鸡 骂 狗 时 时 挖 舍文 清和
,

在人 -

“ ” , “
面前 她 张扬 着 为沫方 说 嫁 连 在袁 园 面 前 都 要 造成 声 势 : 你想要 新 妈 不 ? ” 企图 弄 得
一
, 。

满城 风 雨 给 镶 把嗦
,
嗦方 以压 方推 出去
推出
。 一
, ,
压 力 谋划着 把 去 当 着文 清和 嗦 方 的 面 她 言不 由衷 亲 昵 中 流
,
万以 像方
。
“ 。
露出 恶 意 你 们 两 位一 向 是 一 唱 一 和 的 临 走 了 也 该 留 点纪 念 : 再 听 所她 说 些 什 么
: , ,

忍:
哗 一 缈 真 是 怪 可 惜 护叹 ) 我 今 我 一 直 就 “ 也 就 布嗦妹 妹 这 双
。

芬补 升 线 好 字 画 好 谬 匀 笑 话 〔不 自芬 地 笑起 来 ) 有 时 想 着 想 着 我 真
, ,

17
 : 。

( 哀婉 地) 不 用 我 睡 不 着
,
嗦 一

。
:
思 文 清 你 看 看真 是 再 没 有比 嗦妹 再 孝 心 的 人 了
,
我 就 爱惊 妹 妹 这 样 的 脾
」
’

( 对 着嗦 方 夸 赞 ) 不 说 话
,
气 待 人 好 心 地 厚 道 总 是 和 和 气 气 不言
, , , ,

、
, , ,
不语的 ( 忽转 对 文 ) 文 清 我 要是 男的 我就 娶 嗦妹 这样 的 人 一 辈子
, ;

都 是福 气
.
。
“
说嫁 ” 可 以 说 是 《北 京 人 》 的 “
贯穿 行 动
”
曾 思 鳃 的 整 个 行 动 都 是 为 了辛
,
为 嗦方
: 。 “ ”
现这 一 点 把 慷 方 推 出 曾家 嗦方 在这 场 说嫁 听 到 了 多少 冷 言 冷 语 受 了 多 少委
, ,
中
, 。 ,
屈 胸 中 压 满 了痛 苦 与 羞 愤 平 日 曾 思 戴 防 贼 似 的防 着嗦方 她 难得 和 文 清说 几 句 话
,
只有
。 , ,
通 过 诗 画 书信 流 露 一 点 感情 曾思 豁 发现 慷方 给 文清 的 信 后 便 有 意 要 当面 羞 辱 她 要文 清
, 。 , ,
当 着 自 己 面 把信 交 给像 方 使 她下 不 了 台 这 时候
, ,
慷方 听 任摆 布 不 声不 响 僵立 着 嘴
。
,
, , “ ” ,
角抽 动 着 伸 出颤 抖 的手 接过 信 直 到最 后 一场 曾 思 豁使 出 了 包 藏 阴 谋 的 迎娶 嗦方
。 。
“ ” , , ,
明 知 是 不 堪忍 受 的 :
我真 想 大 哭 一 场 然而 她 却忍 让 甘 受羞 辱 她 的 惊人 耐 性 有
, , 。 ,
时不可 理解 她 的忍让 简直 不 可 饶 恕 读 者 和 观 众 在这 时 恨不 能 为 她 大 喊 一声 ,
但 她却
。
不 出 一 点怨 言 没 有 一 点反 抗
,

是 为 了 她 。 目 中的 希 望
, , ,
惊方 之 所 以 一 忍 再 忍 为 了 这希 望 她愿 牺牲 自 己 承受 一切
。 “ ”
痛苦 曾 文 清 是个 丧 失 了劳 动 能 力与 意 志 的 废人 而慷 方 认 为 自 己 非 常 了 解 他 从 而哀
, ,

。
为 了 他 不 顾 自己 的 一 切 嗦 方 把 自 己的一 生 和 希望 寄 托在 这 样一 个人 身 上 正 是她 生
, ,
怜他
。
活 悲 剧 的 重 要根源
, 。 ,
愉 方对文 清 的 爱 她 自己 也 知 道 是不 能 实现 的 因 而 她 希 望 他 离开 苦 海似 的 家 做个有
。 , , ,
自恃能 力 的 人 她 坚 信他 是有 志 气 的 只 要 离开 那 个 家 就 能 得 到 幸 福 那 伯 他 永 远 不 回
。 。
, , “ ”
来 不 见 他 也 就 是她 的 最 大 安慰 文 清 出 走 时 说 决心 不 回 来 了 嗦 方 听 到 了感 到 充
:

。
“ ”
满 了 自信 与幸 福 不 回 来 是对 的 她 想 着 自己 要 留 在 苦 海 里 去 承 受 他 留 在 家 里 的 一
,

, —
切 痛 苦 而且 把 这 看 做是 自 己 的 责 任 与快 乐 第三 幕 第一 场 中她 与 瑞 贞 的 一段 很长 对 话 是
。 ,

, 。

她 这 种感 情 的最 深 沉 的 流 露 是 她思 想感情 的 高 潮 也是 她 甘 心 忍 辱 生 活 下 去 的 思 想 剖 白
,

, 。
债方是 在 整 天 的 沉思 中 在 丰富 的 幻 想 中讨 生 活的 她 总 是 给 自己设 想 一 个 美 好 的境
, 。 ,
界 在 那 里 寻 求理 想 的一 切 但 现 实生 活 总 在捉 弄 她 那 空 洞 的 幻 想 一 接触实 际 便被撞
, ,

。 、 ,
个 粉 碎 这表 现 了像 方作为一 个 弱者 她 那 养好 单纯 的 灵 魂 是 博 得 读 者 和 观 众 同情 的 主
,

、
。
要原 因 然而 诸方 的 思 想感情 与性格 有时又 给人 一 种不 可 名状的 嫌 恶 之 感 因 为一 个 受
, , ,

,
了 砧 辱还 要 忍 让的人 , 一 个生 活在 牢 里还 要从中水得 自已的幸福 欢 乐 和 安慰 的 人 , 是 令人
。
讨 嫌 的 听 听她 和 瑞点帅对话 吧 .
, , .
瑞 ( 急切 ) 你 说 呀 我 的 妹姨 你 说 过 你 要 跟 我好 好 谈 一 次 的
:

我说 … … 他 走 了 他 的 父 亲我 可 以 替 他 伺 候 他 的 孩 子 我 可 以 替
: , , , , ,
嗦 我
, , 。
他 照 料 他 爱 的 字 画 我 管 他 爱 的鸽 子 我 喂 连 他 所 不 喜 欢 的 人 我 都 觉得
, , 、 ` ·

该 体 贴 该 喜欢 该 爱 为 着 …
,
瑞
嗦 ( 擂 进遥 问 但 语 气并 未 停 止 ) 为 着?
( 颤 动 地 ) 为 着他 所 不 爱 的 也 都 还 是 亲 近 过 他 的 I … …
你 都拚 出 你 的 性 命 来 照
, ,
( 倒 吸 一 口 气 ) 所 以 你 连 霆 的母 亲 我 那 婆婆
、 。

料 保护

龟钻
 瑞
情
嗦 (苦 笑 ) 你 爹 走 了
,
她 不 也 怪可 怜 的呜?

( 逼 出 一 句话 来 ) 你 真 的 相 信 爹就 不 会 回 来 么 ?
(微 笑) 天会 塌 么 ?
你 真 准 备 一 生 不 离 开 曾 家的 门 这 个 牢 , 就 为 着这 么 一 个 梦 一个理 想
, , ,

一个 人
—
… … 可瑞 贞 ( 抚摸 自己 的 胸 ) 这 心 好暖哪 ,
,
嗦
:
我 现 在 突然觉得真 快 乐呀 I
。

真好 像 春 天 来 了一 样 ( 兴 奋 地 ) 活 着 不 就 是 这 个调 子 么 ? 我 们 活 着 就 是
这 么 一 大段 又 凄 凉 又甜 蜜的 日 子 啊! 〔感 动 地 流 下 泪 ) 叫 你 想 想 忍 不 住 要
哭 想 想 又 忍 不 住 要 笑啊 !
,

瑞贞 多 少 年 我 没 说 过 这 么 多话 了 今 天 我 的 心 好 像 忽 然打 开 了
, , ,
又 叫太
。
阳 照 暖和 了似 的 瑞贞 你 真好 ! 不 是你 我 不 会这 么 快 活 ; 不 是 你 我
, , ,

不会 谈起 了他
,
谈 得这 么 多
,
又 谈得这 么 好 ! ( 忽 然 更 兴 奋地 ) 瑞 贞
,
只
。

你 就 出去 吧 出去 吧!
,
要 你 觉得 外 边 快 活 我 在这 儿 也 是一 样快 活 的
,
别
,
瑞 贞 你说 这是 牢吗 ? 这不 是 呀 这不 是 呀
, , ,
哭 了
—
, ,
更使 人 感 到气 愤 的 是 她 又 总 在 宣 扬 自己 的 生活 哲 学 让 别 人也 象 她 一样 地 生 活 下 去 相信
,

。 ,
什 么 终 究 会 得 到 补偿 的 会得 到 幸 福 的 她 哀 怜别 人 希 望别 人好 苦 口 婆心 地 要 把
, , ,
等等
。

瑞 贞 与 曾霆 撮 合 在一 起 但 这 是 什 么 样 的 哀怜 哟 !
: 。
( 安 慰 ) 人 家 说 有 了小 孩 就 好 了 有 了 小 孩 夫 妻 的 感 情 就 会 好 了的
,
嗦
。

( 沉重 地摇 着头 ) 不 我们 不 会好 的 (肯 定) 即使 曾 嗦姨 我不 相 信
, , ,
瑞:
我 在 这 样 的 家庭 也 活 不 下 去 的 … …
。
霆 又 对我 好
,

。 。

( 感 动地 ) 不 要这 么 说 话 你还 小 生 了孩 子 大 家 就 高兴 了
: ,
情

( 哀碗地 ) 你现在 快 做母 亲 了 要 成 大人 了 为什 么 想 不 要 孩 子 呢 ? 有 了
, ,

孩子 他就 会 慢慢待 你 好 的 … …
,

。 。
, “ ”
很显然 这 是 自 我欺 骗 自愿 奴 隶 的思想 这 种 思 想 包 含着 浓 厚 的 封 建 道 德 的 因素
,
是
、 J

忍让 屈 服 和 善 良愿 望 不 会 给 嗦方 那 样 的 人 带 来 任 何好 处
;
相反 它 在 维 护 着 旧 阶级 的 统
, ,

、 。

增 强着 旧 制度
,
治 旧 人物 的权 威 而 自己 则 终 究 是 被 找 害 者
,

曹 禺 对像 方 的 思 想 感 情 的 过 多 同 情 与 宣 扬 或 者 说 欣 赏 多于 批 判 不 能 不 说 是 作家 思 想
, ,

。 。

中的 弱 点 的 表 现 在 《 雷 雨》 中这 种 思 想 就 已 经 表 现 出 来 侍 萍 与 嗦方 在 思 想 感 情 的许 多方
。

面是 相 象 的 她 们 都 有异 常 的 道 德 观 念 和 惊 人 的 忍 耐 力量 因 而 使 她 们 不 能够痛 快 淋 漓 地 去
,

、 ,
控诉 去反 抗 去 揭 穿 旧 势力 的 罪 恶 与 虚 伪 面 目 她 们 总 是 处 处 时 时 保 持情 感 的平 和
, ;
而不
。 、

能 使 自己 的胸 中 怒 火 喷 发 出来 令 人 沉 重 而压 抑 剧 中 的这种过 分纤 细 柔 弱 的情 感 削弱
, ,

。 , ,
了 作 品 的 战斗 性 侍 萍 与嗦 方 的 这 种 思 想 感 情 绝 不 是 作 家思 想 的 偶 然 流 露 而 是 作家 创作
、 。 ·

思想 美学 观 点 的 表 现 在 《 雷雨 作家 谈 到 该 剧 的
“
序幕 ” 与 “
尾声” 时 表明
, ,
序》 中
。
“ ” , “
了 自己 的 看 法 他 认为 戏 剧 的 效 用 就 在于 使 读 者 或 观 众 得 到一 种 哀静 的 心 情
, ,
水
。
” “
诗样 的 情 怀 ” 等等 “ ”
,
似 的悲哀 使他 们 的 情 绪入于宽 阔的沉 思的 海 里 正 因 为这
,
 , , 。

样 作 家 被 慷方 身 上的 那 种 道 德 力 量 和 情 感 所 融 化 失 去 了 批 判的 力 量
。
, “
不少 评 论 者对 惊 方的 评 论 也 是 感 情 的 作 用大 于 冷 静 的 分 析 有 同志 说 慷方 的 外形
:

。
”
《 转形 期 演 剧 纪 程 》 第 8
,
显得 楚楚 可怜 却怀 着一 颗金 子 样 的 心 ( 刘念 渠 页) 我 们不
:
3
。 , “ ” ,
妨 把嗦 方 与 翠 喜作 个 比 较 翠喜 作 为 一 个 被 侮 辱 被 损 害 者 在她 那 颗 金子 似 的 心 里 有
, 、 。

的 是 对 被 压 迫 者 的 阶级 同 情 而 对 侮辱 人 压 迫 人 的 人 怀 着 强 烈 的 阶 级 的 仇 恨 与反 抗 嗦方
, 、 , ,
呢 她 同 样 过着 被 压迫 被羞 辱 的 生 活 而 当 瑞 贞劝 她 挣 脱 束 缚 与 羞 辱 时 她 却 劝 瑞贞忍下
。
, “ ”
去 ;
她 对 那个 时 时 都 会 吞 噬 她 的家 和 家 里 形 形 色色 的人 们 都怀着 爱 这 能说 是 值 得同
“
情 的 么 ? 冯 亦 代 同 志 更 把 嗦 方 的 思 想 与感情 推 上 了 至 高 无 上 的 地位 说她 是 生 活 的 诗 的顶
,

。 。
, ”
点 美德 的 结 晶 3 日 《 人 民 日报 》 )
( 1 9 5 7年 4 月 2 这 种赞 美 也 是 言过 其 实 的
。
最 后 谈 谈慷 方 的 出走
, 。 ,
嗦方 的 出 走 缺 乏 生 活 的 依 据 和 思 想 基 础 前边 提 到 嗦方对 文 清 的 离 家 和 未来 抱 了 莫
。

大 的希望 坚 信 他 能 够 重 新 做人 会 得到 幸福 和 快 乐 就在 憬方 向 瑞 贞倾 诉 她 的 思
, , ,
然而
, , , 。 。
想 说 自 己 的 心 里 得 到 了 安慰 感 到 了 温 暖时 文清 悄悄 地 回 来 了 天真 的 塌 了 这 对 嗦方
, , 。 ,
是个 霹 雳 一 样 的 打 击 精 神 上 的 支柱 折 断 了 空 想 被击 成 碎 影 她 这 才 省 悟 过来 了 解 了文
, 。 。 :
清是 个 弱 者 一 个 没志气 的人 文 清 回 来是 必 然 的 像 方 还 能 怎 样责 备 他 呢 ? 她 只 好 说
“ , ” , ,
飞 不动 就 回 来吧 ! 自此 支 持着 傣 方 忍 辱 生 活 下 去的 一 切 力 量 都 消 失 了 她 再不 值 得
`
。 。

为 他去 牺 牲 嗦方 对 文 清 由 爱变 成 为 淡然 的 同 情 另外 决 定嗦 方 出 走 的 另 一 重 要 原 因
, ,
是
。 ,
曾思 赘 使 出她 最 后 的 阴 谋 迎娶 她 把 这 告 诉 慷方 并 把 自己 的 首 饰 拿 出 来 作 为文 清 给
,

慷方 的 聘 礼
。 —
她 以 为嗦 方 会 被 愚 弄
,
目的就可 以 达 到了
。

这 对悻 方来 说
,
是 个 很 大 的 侮辱
。

, , 。

她 一再 忍 让 的 结果 是 被侮 辱 而 且 不 知 道 以 后 还 会 有 什 么样 的 更 可 怕 的 侮 辱 在 走投 无 路
`
。
“
我 也 应该 走 了 ”
,
时 嗦方 才 告 诉 瑞贞
:

, 。

这 么 看 来 憬 方 的 出走 是 合 乎 他 的 思 想 的 发 展 的 有 着 一 定 的 思 想 基础 这样 安 排也可 以
, ,

,
说 是 作 家 对 嗦 方 的一 种 批 判 对 她 那 梦 似 的 幻 想 的一 个 否 定 ; 当 然 也 可 以 看 做 是 慷 方 的反 抗
。 、

的 表现 但 这 种批 判 否定 和 结 局 总显得 有 些拖泥带 水 慷方 临 走 时 一 再 流 露 出她对 曾皓

, ,

, “ ,
的 温 情 脉 脉 的 留恋 嗦方 走 两 步 又 回 头望 望 ( 曾 皓 ) 那 衰 弱 的 老 人 的可 怜 的 样 子 忍不
,

`
。
” , “ ”
住 又 回 来 把 自 己 要 带 走 的 毯 子 轻 轻 地 给他 盖 上 边退 边说 泪 止 不 住 的 流下 来 等等
,

“ ,
按 说 读 者 和 观众 都 希 望 慷 方 快 些 离 开 那 个 险 恶 的 家 庭 假若 作 者 让 嗦 方 死 去 观 众 的 神经
,

。
”
(凤 子 《 ( 北京 人 ) 演 出 漫 谈 录 》 见 《 文 艺 报》 1 9 5 7 年第 十 期 ) 但像 方 出走
,
会 受不 了
:

前 没 有 一 个 坚 决 的 与 旧 的 决绝 的 思 想 变 化 反 而有着 与 旧 的 割 不 断 的 游 丝 作 家 之 所 以 让 像
,

,
方 出 走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是 出 于 对 嗦 方 的 同 情 不 忍 让 她 留在 那 个 周 围 都 是 芒 刺 一 般 的 家 庭
,

。
“ ” “ ” ,
里 的安 排 另外 外界 的 生 活 即 瑞 贞 说 的 有 这 么 一个地 方 也 显得
,
对 她作 了
,
放生
。
, “ ” ,
模 糊不 清 不 足 以 使她 产 生 出 走 的 决 心 作家 在 修 改 本 中 改 为 光 明 的地 方 而 且在 袁 任
, “ ” , ` ”
敢与 瑞 贞 的 对 话 中 一 再暗 示 要 奔 向 光 明的地方 有 很 多麻 烦 他可 能 进 集 中营 等
。
“ ”
近 来 的 评 论 者 更 直 接 地 认为 光 明的地方 是 指延安 说 明 作 家 给 青年 指 出 了 一 条 光 明
,
等
。 , 。

的道 路 正 说 明 了 作 家 自己 意 识 到 嗦 方 的 出 走 缺 乏生 活依 据和 思 想 基 础
,
这 样修改 再
、 , ,
那 种 异 常 的道 德 观 念 纤细 的 优柔 的 感 情 都 象 沉 重 的 锁 链 一 样 束 缚着 她
, ,
说 走 得 动
, 。

么 ? 怕 她也 会象 曾 文 清 一 样 要 再 转 回来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