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集 俄羅斯強力集團

導語

本集節目介紹了俄羅斯強力集團，以及其中的代表人物巴拉基列夫與鮑羅丁。強

力集團由五位作曲家組成，共通點是拒絕完全按照西方的音樂形式，而要提出俄

羅斯的聲音。巴拉基列夫是強力集團的領袖，在音樂史上有強大的影響力。鮑羅

丁則寫出了更精彩的作品，包括堪稱當時俄羅斯音樂名片的《韃靼之舞》。

焦元溥：大家好，我是焦元溥，歡迎您收聽《焦享樂》，一聽就懂的古典音樂史。

領袖的氣場：巴拉基列夫

在接下來的兩集節目中，我要為大家講一個非常精彩，但精彩中也有感傷的故事，

就是俄羅斯強力集團的故事。強力集團也有人翻成五人團，幾乎都是業餘然後靠

自學成才的作曲家。這些人對於音樂的寫作創作，和我們之前提到的西化派有相

當不一樣的看法。現在就讓我來為大家介紹他們的故事。

這五人團的領袖，是作曲家米利·巴拉基列夫。巴拉基列夫小時候學習鋼琴，展

現出極佳的天分，後來也的確成為非常好的鋼琴家，還寫出一堆非常難彈的作品。

他自己研究作曲，聽到格林卡的歌劇之後，更要成為作曲家。後來的確得到格林

卡的鼓勵。他有非常獨特的個性，一種唯我獨尊的霸氣。大家都要照他的意見走。

但是他的才華，當年也讓他成為樂界的領袖，吸引了非常多人的目光。他寫的東

方幻想曲《伊斯拉美》，層出不窮的雙音，至今仍是鋼琴曲目中最艱深的作品之

一。
巴拉基列夫對於音樂有非常強烈的主張，他覺得俄國人寫作為什麼要跟德國人一

樣呢？我們為什麼要用德國人發明的奏鳴曲式、輪旋曲式，這些形式來作曲呢？

我們應該從民歌，從俄羅斯音樂的調性音階裡面，找到我們要用的方式。音樂創

作應該要自然，應該要追求音樂中的真理，而這個真理就是民族主義。他反對學

院，反對來自於西方的形式，把這些都當成是教條主義。他的主張，和創立聖彼

德堡音樂學院的安東·魯賓斯坦，可說是針鋒相對。不過他和安東的弟弟尼古拉，

倒是交情不錯。這首《伊斯拉美》當年就是由尼古拉首演。

為了反對比較西化的聖彼德堡音樂院。巴拉基列夫索性成立自由音樂學校，自己

來教學。而且他也從事指揮，一年要帶領 場音樂會左右，真可說是當年的樂

界導師。他吸引了許多比他年輕而且信奉他理念的人，其中四位後來也都是非常

重要的作曲家。因此這五人就被稱為強力集團。

《韃靼之舞》與俄羅斯的形象

第一位加入他的是居伊。居伊終其一生都是職業軍官，而且是工程專長，在炮兵

學校教軸承法和防禦工程。他的作品雖然不少，但很難稱得上是傑作，只有一些

歌曲現在還比較為人傳唱，比方說這首《沙皇村的雕像》。

播放居伊《沙皇村的雕像》音樂片段

相較于作曲，居伊的評論身份反而更加重要。他是當時筆鋒非常銳利，也可以說

是很毒的樂評，留下非常多的文字，記錄那個時代。

接下來加入的也是軍官，穆索爾斯基，還有裡姆斯基·科薩科夫，這是我們明天

的主角。而我們今天的另一位主角是鮑羅丁。
 播放鮑羅丁《第二號絃樂四重奏》音樂片段

您現在所聽到的優美旋律，來自于鮑羅丁的《第二號絃樂四重奏》第三樂章。這

組旋律四重奏非常非常優美，是四重奏中的經典曲目，甚至也被改編成百老匯的

歌曲。而它的作者鮑羅丁，是什麼樣的人呢？答案非常有趣。

對鮑羅丁來講，音樂是他的副業，也一直是他的副業。那他的正職是什麼？他是

曾留學德國海德堡，回到俄國後，在醫學院擔任化學教授的學者。他在有機化學

的研究，可說是世界頂尖。他還大力推動女子權益，在聖彼德堡創立了女子藥學

院。真是不同凡響的人物。鮑羅丁非常忙碌，要參加各種科學會議，要教學，家
裡面也總是人來人往。所以他笑說自己是星期天作曲家，只有星期天才有時間作

曲。他的確沒有留下很多創作，又非常遺憾地在 歲英年早逝，導致我們失去

了非常非常多美麗的樂響。比方說他的歌劇《伊果王子》，先後花了 年的時

間，但是始終找不到時間完成，後來還是由裡姆斯基·科薩科夫，還有記憶力驚

人的格拉祖諾夫重建完成的。這部歌劇裡有相當多迷人的段落，第二幕鼎鼎大名

的《波羅維之舞曲》或《韃靼之舞》，可說是那個時代最著名的音樂之一。而優

美的旋律，在今日我們聽來，一樣會感動。

播放鮑羅丁《波羅維之舞曲》音樂片段

光聽這些段落，除了在優美的旋律之外，我們還可以感受到鮑羅丁編寫和聲非常

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在管弦樂色彩上面，也有相當好的處理。而鮑羅丁所譜出的

如此具有民族風格的音樂，也成為當年西歐對於俄羅斯的想像與認識。

來自業餘作曲家的俄羅斯最偉大交響曲之一

我們聽到的這些曲調，都非常的耳熟能詳，而且優美。不過如果您覺得鮑羅丁的

本事僅此而已，那可就誤解他了。事實上他寫出了極具原創性的作品，提出了不

同於西方的形式和觀點，但也能夠自圓其說的精彩創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

是他的《第二號交響曲》。這首作品非常特別，四個樂章的音樂素材，全都來自

於開始的這一個主題。
 播放鮑羅丁《第二號交響曲》音樂片段

有沒有覺得這個旋律音調很特別呢？因為鮑羅丁非常技巧地在玩弄三度，大三度

跟小三度，在這個曲子裡面非常巧妙地切換。而如此切換不只在旋律裡，也影響

了像是第一樂章這個奏鳴曲式的調式佈局。總之這個樂章還是奏鳴曲形式，但是

卻和西方的奏鳴曲式有很大的不同。

我們剛剛說這首交響曲的所有音樂素材，都是從開頭的主題來的。就以接下來我

們聽到的第二主題為例，這第二主題很優美，但就是前面旋律的變化。

播放鮑羅丁《第二號交響曲》音樂片段
好，這第二主題聽聽看，就是前面這個主題的變形嘛。

整個曲子都系於一個旋律，這樣的作曲方式，有沒有讓您想到誰呢？沒有錯，我

們之前提過的李斯特。李斯特最喜歡用這種主題變形的方式來寫作。也無怪乎當

鮑羅丁有機會見到李斯特，就把這首交響曲的樂譜給李斯特看，李斯特果然也大

為欣賞，將它列為自己的演出曲目。

這首交響曲也有鮑羅丁極為成熟而且巧妙的管弦樂法，聲音非常有色彩，但是又

極其透明，我們來聽一下這個歡樂的第四樂章，大家就可以感受到他作曲的傑出

之處。當然這一段的旋律，你仔細聽，也是源自於開頭的主題。

播放鮑羅丁《第二號交響曲》音樂片段

非常非常精彩的音樂，不愧是俄羅斯最偉大的交響曲之一。但是我們聽這個第四

樂章，大家是不是感覺，這個好像很有中國音樂的風味。像是在慶祝熱鬧的中國

新年一樣。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們不要忘了，俄羅斯和蒙古與中國接壤，很多的

民俗音樂素材，本來就互通。強力集團既然要寫民俗性的俄羅斯，自然也會參考

東邊和南邊的俄羅斯，這點在裡姆斯基·科薩科夫的作品中，還會有更進一步的

發揮。

話說回來，鮑羅丁會喜歡用李斯特的手法譜曲，也不是沒有原因。因為當他們，

我們說強力集團，年輕的時候，聚在一起研究作品，他們最喜歡的，最尊崇的作

曲家，就包括李斯特和柏遼茲，當然他們也非常崇拜格林卡和蕭邦。

巴拉基列夫的落寞

不過如果身為業餘作曲家的鮑羅丁，都能夠寫出如此不凡的作品。那他們的領袖，

這個鼎鼎大名的巴拉基列夫，又在做什麼呢？很遺憾，我必須要說，巴拉基列夫
在音樂史上真的就是影響力比他的作品要重要的作曲家。當年雖然寫了很多創作，

至今除了《伊斯拉美》東方幻想曲仍然在鋼琴家的曲目中出現以外，他的管弦樂

作品，現在幾乎沒有人可以演奏了。而他惟我獨尊的個性，最後也讓別人難以和

他相處。即使強力集團的其他四位作曲家曾經把他視作導師，最後這些學生們還

是要走自己的路。不能忍受這一點的巴拉基列夫，最後斷絕和這些人的往來，甚

至離開音樂界，去當華沙鐵路公司的職員，但他最後還是回來了，收了新的學生，

像著名的利亞普諾夫就是他後來的學生。他又開始構思他的大型作品，像是兩首

交響曲與鋼琴奏鳴曲。他的《第一號交響曲》，從開始寫到完成，花了 年的

時間，他的鋼琴奏鳴曲就花了 年的時間。這些作品雖然現在極少被演出或錄

製，但是如果我們仔細分析，還是相當有意思的創作。

我們現在聽到的就是他的《第一號交響曲開頭》的引子。這和鮑羅丁一樣，待會

兒我們聽到的這首交響曲其他的素材全都來自於這一段慢速的引子。概念上可說

相同，但是鮑羅丁畢竟仍然使用了奏鳴曲形式中的第一主題，第二主題，呈示部、

展開部、再現部等等，但是巴拉基列夫這首交響曲，用的方式卻相當不一樣。沒

有錯，他就是不要被西方的形式所規範。即使叫做交響曲，即使音樂有奏鳴曲式

的影子，他還是寫出了更不一樣的音樂設計。

在序引結束過後，我們聽到了這個主題，而接下來的音樂發展變化，好像是個編

織地毯一樣，這些主題進進出出來來去去，就是不按照傳統奏鳴曲式的形式來寫

作。

本集小結
在音樂聲中我們總結一下今天的節目內容。我們介紹了強力集團中的巴拉基列夫、

鮑羅丁還有居伊，我們說居伊是一位元以音樂評論勝過音樂創作的音樂人，不過

他的音樂評論非常的重要。而巴拉基列夫是強力集團的領袖，帶領著這一些在音

樂上是他後進的作曲家，用自己的方式分析研究，寫出具有俄羅斯風格的作品。

以我們今天所聽到的巴拉基列夫《第一號交響曲》，還有鮑羅丁的《第二號交響

曲》來說，當然後者是更精彩的作品。但無論如何，他們雖然寫作方式很不一樣，

但共通點就是不要完全按照西方的形式來走，要提出自己的見解和聲音。

在下一集節目中，我們將看強力集團的另外兩位作曲家，穆索爾斯基還有裡姆斯

基·科薩科夫，看他們如何發揚俄羅斯的精神，寫出不同於西方的音樂。歡迎您

繼續收聽《焦享樂》！

本集古典音樂配樂版權由“庫客音樂”授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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