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3710/j.cnki.cn14-1294/g.20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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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 12 月 太原大学学报
第 12 卷第 4 期总第 48 期 Journal of Taiyuan University Vol． 12No． 4 SumNo． 48

文章编号： 1671 － 5977（ 2011） 04 － 0019 － 04

马基雅弗利的新君主及其道德
马华峰
（ 中国政法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2249）

摘 要： 在《君主论》中，马基雅弗利提出了一套新君主理论。从意大利统一的现实需要出发，他论证了
君主制的必要性。他认为君主的目的是保有自己的国家，围绕着这个目的，马基雅弗利设定了君主要具备的
一系列主客观条件。这一套新君主理论体现了马基雅弗利现实主义的政治思维方式和不同于基督教的世俗
伦理观。
关键词： 马基雅弗利； 《君主论》； 现实主义
中图分类号： D033 文献标识码： A

对马基雅弗利思想的研究是思想史上一个 一、马基雅弗利生活的时代与《君主论》的主题
充满争议的问题，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视角， 将马基 雅 弗 利 生 活 的 年 代 （ 1469 年—1527
提出自己对马基雅弗利的独特解读。 这些解读 年） 放入整个西方历史背景之中来审视，那是西
都可以从马基雅弗利那里找到依据，然而这些解 方由中世纪文明向现代文明的过渡时期 。 就在
读又互不相同，甚至相互冲突。 在《马基雅维里 马基雅弗利所生活的意大利，自十四世纪中期开
［1］29-97
原创性》 一文中，伯林归纳了二十多种对马 始兴起了文艺复兴运动。 到马基雅弗利生活的
基雅弗利的不同解读，并提出了自己关于马基雅 年代，文艺复兴已经在意大利取得了胜利 ，并逐
弗利原创性的独到看法。 在《近代政治思想的基 步向北欧传播。 文艺复兴是对西方古典文化的
［2］
础》 一书中，斯金纳从历史的角度，将马基雅弗 复兴，古希腊、罗马的古典著作在这一时期得到
利放进意大里文艺复兴的背景之中，分析其与文 发现并广泛的传播。 而这一运动最大的特点就
艺复兴时期人文学者的异同，揭示了马基雅弗利 是其世俗主义和人文主义的兴起，“文艺复兴关
思想中时代的一面和原创的因素。 而施特劳斯 心的是人活着时现实的世界，而不是人死后的世
［3］
在《关于马基雅维里的思考 》 一书中，用自己独 界； 它主要关注非宗教的古典文化，而不是基督
［4］373
特的文本解释方法，向我们展示了马基雅弗利思 教神学。” 马基雅弗利就生活在这样一个世
想研究的巨大空间。这些不同的解读都有自己的 俗化的，强 调 人 的 能 力 与 其 现 世 生 活 价 值 的 时
合理性，
同时也反映了马基雅弗利思想的复杂性。 代。认识到这种时代特征，是理解马基雅弗利思
在马基雅弗利思想的研究中，最有争议的问 想的前提。
题是《君主论 》和《论李维 》的关系问题。 从思想 另外，考查马基雅弗利所生活的意大利的情
史研究的角度来看，我们必须对这两本著作之间 况对于我们理解马基雅弗利的思想也是很有助
的关系做出合理的解释，才可能达到对马基雅弗 益的。罗马帝国崩溃后，西欧进入了中世纪，“而
利的全面认识。本文并不涉足这一复杂的问题， 中世纪的历史，是统一的帝国崩塌后散落的一对
而只把分析的重心放在《君主论 》一书中。 笔者 政治碎片逐渐整合粘聚为一个个统一的民族国
［5］314
结合马基雅弗利写作《君主论》的时代背景，主要 家的过程。” 马基雅弗利生活的时代就是这
从文本解释的角度，分析马基雅弗利在《君主论 》 一过程逐渐完成的时期，西班牙、英国、法国等民
一书中所阐述的政治思想。 在笔者看来，《君主 族国家已经完成统一，并初具规模。 而这一时期
论》是独立的，完整的，它一经完成，就可以作为 的意大利却呈现出不同的样态，在其内部是一个
思想史研究的一个素材，对其加以解读。 个独立的城市共和国。 这些在中世纪神圣罗马

收稿日期： 2011-10-09
作者简介： 马华峰（ 1984- ） ，男，山西临汾人，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2009 级政治学理论专业博士研究生。

· 19·
帝国和教会夹缝之间发展起来的城市共和国，以
古代的罗马城邦为其榜样，对外要求政治上的独
立，对内实行共和自治。 然而到马基雅弗利生活
的时代这些城市共和国已很难维持下去，其内部
的混战使意大利成为其他国家觊觎的对象，各国
纷纷出兵意大利，意大利成为欧洲各国的战场。
马基雅弗利就生活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共
和国，“他的前半生处在佛罗伦萨的黄金时代，文
艺复兴的全盛时期，后半生则处在法国和西班牙
［6］
等国在 意 大 利 角 逐 的 战 争 时 期 ”。 1494 年 至
1512 年，他在共和国的政府中任职，负责办理外
交与军政事务。1512 年梅迪奇家族复辟，他的政
治生涯也随之结束。《君主论 》就写作于马基雅
弗利被革职赋闲期间，他清楚地表明写作此书的
目的是为 了 献 给 佛 罗 伦 萨 的 当 局，以 求 得 到 重
用。在书中，他极力表现自己在长期政治实践中
得来的政治智慧，将主题限定在对君主国的分析
方面，而对君主如何保有自己的国家的分析更是
其论述的核心。《君主论 》这一主题的设定，反映
了马基雅弗利的政治关怀： 在其长期的外交生涯
中，面对分裂与混乱造成的意大利的软弱，他认识
到了统一的重要性，期望意大利早日实现统一。
正如乔治·萨拜因所指出的那样，马基雅弗
利是 “属 于 十 六 世 纪 头 二 十 五 年 的 意 大 利
［7］390
人”， 他 的 论 述 就 是 这 一 特 定 时 空 的 反 映。
［7］390
他“清楚地看出欧洲政治演变的的方向 ” ，而
《君主论》的主题正是呼吁意大利去顺应这一方
向，同时他的论述方式也反映了文艺复兴时期人
们思维方式的特征。 以下，我们就来看看他论述
了什么，又是如何论述的。
二、《君主论》中的新君主理论
《君主论》开篇中，马基雅弗利就申明此书的
研究对象是君主国。 他论述了君主的目的以及
君主为达到目的应采用的手段，这构成一套完整
的君主理论。而对照当时的“君主宝鉴 ”派作品，
他的这样一套君主理论是全新的 。
（ 一） 君主的目的： 保有自己的国家
马基雅弗利希望依靠君主来实现意大利的
统一，这一方面是他对君主制必要性的认识 ，同
时也是他对君主所应实现的目的设定 。 马基雅
弗利将《君主论》一书的主题限定为“探讨君主国
［6］4
应该怎样进行维持和统治下去。”
中存在的不同种类的君主国： 世袭君主国、混合
君主国、新君主国、市民君主国、教会君主国做了
· 20·
不同的分析。在他的分析中，君主国的维持和统
治始终是他论述的核心，他认为君主唯一的目标
就是保有自己的国家，围绕着这一目标，马基雅
弗利阐述了自己的一套政治智慧，并设定了君主
要具备的一系列主客观条件。
（ 二） 如何保有自己的国家： 君主应稳固国家
的基础、充实自己的能力
君主应该如何保有自己的国家，是《君主论 》
一书论述的核心。 在马基雅弗利对各种君主国
的分析中，他区分了获得君主国的两种方式： 依
靠幸运和依靠自身的力量。 在马基雅弗利看来，
唯有建基于君主自己力量之上的君主国才是稳
定的。在这里马基雅弗利将力量视为君主国存
亡的关键，那 么 君 主 应 该 如 何 充 实 自 己 的 力 量
呢？ 君主又应具备何种能力呢？
首先，君主应稳定自己的基础： 力量乃存亡
之关键，军队乃力量之根本。
马基雅弗利强调力量是君主国存亡的关键 ，
那么，这些力量怎样充实呢？ 马基雅弗利认为：
“一切国家，其主要的基础乃是良好的法律和良
好的军队。”而“如果没有良好的军队，那里就不
可能有良 好 的 法 律，同 时 如 果 那 里 有 良 好 的 军
［6］57
队，那里一定有良好的法律。” 于是他着重分
析军队的作用。他从意大利的现实出发，批判将
意大利带入“奴隶状态和屈辱之中 ”的雇佣军制
度，分析了援军和混合军的利弊，得出结论认为
君主要建立自己稳固的基础，必须建立自己的军
［6］68
队，而没有自己军队的君主国是不稳固的。 在
分析了军队的这种重要性之后，马基雅弗利又分
析了君主关于军事方面的责任，他认为君主除了
“战争、军事制度和训练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目
［6］69
标。” 这种对军队重要性和君主军事方面责任
的强调，体现了强力在马基雅弗利思想中的重要
地位。他将君主国存亡的实质归结为力量的强
弱与否，进而要求君主充实自己的力量，这样才
可以稳固自己的基础。
其次，
君主应具备的能力： 善恶之间，
审慎权变。
马基雅弗利创作《君主论 》的目的是阐述自
己由经验中得来的政治智慧，以期得到君主的青
睐。 他认为自己著作内容新颖、主题重要，自信
其必定会得到君主的重视。 根据斯金纳对文艺
他针对现实 复兴时期意大利思想的研究，文艺复兴时期的人
文学者写了为数众多的“君主宝鉴 ”，为君主提供
政治智慧，马基雅弗利为何会对自己的独特性有
如此的信心呢？ 君主宝鉴派作者都围绕君主如
何才能稳固统治，设定了一套君主必须具备的德
性或能力，对君主如何行事进行规定。 马基雅弗
利所提供的建言又有什么不同呢 ？
由《君主论》十五章开始，马基雅弗利进入传
统君主宝鉴派作者的问题论域，对君主应该具备
怎样的德行，怎样的能力，君主应该怎样行事进
行讨论。在这些讨论中马基雅弗利充分展现了
自己与君主宝鉴派作者的不同，他首先对“人们
实际上怎样生活”与“人民应当怎样生活进行 ”区
分，他认为君主首要的目的是保有自身及国家 ，
由此出发君主应该视情况需要，在善恶之间，审
慎权变： 善行可能带来毁灭，作恶才能生存，惟有
具备这种能力的君主才能维持自己的统治 。 马
基雅弗利对君主的这一套建言完全不同于君主
宝鉴派作者，这构成他君主理论中最有特色的部
分，他为什么能提出这样一套政治理论呢？ 这就
需要分析马基雅弗利的政治思维方式和伦理观 。
三、《君主论》中的政治思维方式和伦理观
（ 一） 独特的政治思维方式： 非常态政治视角
下的现实主义权衡
1． 非常态的政治观察视角
马基雅弗利看待政治问题的视角深深地受
到其时代的影响。 在马基雅弗利对政治的分析
之中，意大利的统一始终是他的出发点和归宿 。
就国外关系来看，面对意大利分邦离析、列强虎
视眈眈的处境，他认识到意大利想要得到生存，
必须有足够的力量同外国对抗，他认识到意大利
处在一种紧张的战争而非和平状态之中； 就意大
利内部而言，面对社会的堕落腐化，他认为君主
要强化自己的权力，这样才可以维持秩序。 在意
大利内忧外患的处境中，马基雅弗利是以一种非
常态而政治视角来看待政治问题的。 而正是这
种非常态的政治观察视角，使马基雅弗利认识到
强力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
2． 现实主义的政治分析方式
在《君主论》中，马基雅弗利明确宣布，他“写
作的目的是写一些东西，即对于通晓它的人是有
［6］72
用的东西，” 这种有用性是马基雅弗利分析政
治行为的核心价值，这里他完全以现实主义的态
度来面 对 政 治 生 活。 由 这 种 现 实 主 义 出 发，他
“论述一个事物在实际上的真实情况，而不是论
述事物的想象的方面。”什么对达到目的是有用
的，就应该选择什么。 在这里现实利益的保障和
实现是目标，理性审慎的选择是手段，认定自己
的目标，权衡利弊做出选择，不应再顾及其他任
何价值。这种现实主义式的理性权衡是马基雅
弗利分析政治现实，设定政治行为标准的基本方
式。在这种政治分析方式下，马基雅弗利所做的
是为达成特定目标提供一套技术，他只关心如何
实现特定的目的。 由这种政治分析方式出发，他
抛弃了绝对的道德律令。 在他所设定的目标和
他所要求的权衡同绝对的上帝律令之间发生了
冲突。马基雅弗利选择了对基督教的反叛，提出
了自己的伦理观。
（ 二） 马基雅弗利对基督教的反叛及其伦理观
马基雅弗利所提出的新君主理论同他的政
治思维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对强力的强调源
自他非常态的政治观察视角； 他对君主所应具备
的能力的设定，是他现实主义政治分析方式的结
果。他以独特的政治思维方式，为政治设定了目
标，也为实现目标做出了路径规划： 政治生活是
一种实力的竞争，我们应该做那些可以对扩充自
己势力、保障自己的生存有利的事情，而无所谓
什么善恶。
在这里我们应该注意到，马基雅弗利并不是
将政治和伦理划分开了。 正如柏林和斯金纳所
分析的，“马基雅弗利的价值并不是工具性的，而
［1］69
是道德的和终极性的。” 马基雅弗利对达成政
治目标的手段的设定，有着工具性的特征，在“一
些具有明显的道德意义的问题上，他有时以技术
［2］217
的方式发言的。” 但是他对政治目标的设定
是终极性的。政治并不追求上帝的目的，政治追
求现世的利益，追求自我的保存，上帝的律令不
适用于政治。 这可以说是马基雅弗利对基督教
的双重反叛： 他以自己的目标否定上帝的目标 ，
上帝的天堂在现世的利益面前黯然失色； 他以理
性的审慎抉择代替了绝对的道德律令，无所谓什
么善恶，有用的就应该选择。 马基雅弗利有他的
目的，也有他的手段，这就是他的伦理观。
马基雅弗利对后世的影响主要是他的新君
主理论中所蕴含的政治思维方式和伦理观 。 他
为政治重新设定了目的，也提供了手段，成为现
代政治思想的开端。 然而，马基雅弗利只是一个
开端，他虽然给一元的基督教伦理观划上了一道
无法愈合的伤口，但是在他那里作为现代政治思
想核心的 个 人 并 没 有 成 长 起 来： 在 他 的 体 系 之
中，个人不再服从上帝的律令，但是却无法逃脱
· 21·
政治的目 的，个 人 仍 然 处 于 终 极 价 值 的 统 摄 之 2003．
中。他从现实主义的角度，否定绝对的善恶，这 ［2］昆廷·斯金纳． 近代政治思想的基础： 上卷［M］． 奚瑞

之中虽有 理 性 的 成 长，但 是 他 的 理 论 却 被 视 为 森，亚方，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2．
［3］利奥·施特劳斯． 关于马基雅维里的思考［M］． 申彤，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被视为洪水猛兽，他也成
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3．
为“邪恶的马基雅弗利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4］斯塔夫里阿诺斯． 全球通史［M］． 董书惠，徐正源，等
人类社会需要规制，从他的角度来反对基督教是
译．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
行不通的。对基督教神权的真正否定，必须依赖 ［5］丛日云． 西方政治文化传统［M］． 哈尔滨： 黑龙江人民
于个人的成长。当然，我们并不能由此来批评马 出版社，
2002．
基雅弗利，因为这并不是他的任务。 继马基雅弗 ［6］马基雅维里． 君主论［M］． 潘汉典，译． 北京： 商务印书
利之后宗教改革运动开始了这一进程，个人逐步 馆，
1985．
成长起来，现代政治思想在马基雅弗利的开端之 ［7］萨拜因． 政治学说史： 下［M］． 盛葵阳，崔妙因，译． 北

后，逐步发展起来。 京： 商务印书馆，
1986．

参考文献：
［1］柏林． 反 潮 流［M］． 冯 克 利，译． 南 京： 译 林 出 版 社， ［责任编辑： 陈新玲］

Machiavelli’s New Monarch Theory and Its Morality

MA Hua-feng
（ 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Management，China Politics and Law University，Beijing 102249，China）
Abstract： In his“On Monarch”，Machiavelli proposed a set of new monarch theory． He demonstrated the necessity of monarch
government system，from the realistic need of the unity of Italy． He thought that the aim of monarch was to own and guard his
country． In order to get this aim，Machiavelli set a set of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qualification which a monarch should have．
This new monarch theory reflects Machiavelli’s realistic political thinking method and his secular ethics different from the Chris-
tian one．
Key words： Machiavelli； On Monarch； realism

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櫅

（ 上接第 9 页）
［3］费尔迪南·德·索绪尔． 普通语言学教程［M］． 高名 学，
2005（ 41） ．
凯，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0． ［6］斯宾诺莎． 伦理学［M］． 贺麟，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4］蒙甘． 从文本到行动———保尔·利科传［M］． 刘自强， 1997．
译．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9． ［责任编辑： 王 琛］
［5］尚杰． 法国著名哲学家保尔·利科逝世［J］． 世界哲

The City of Thoughts

———The Overview of Paul Ricoeur’s Hermeneutic Thoughts
YAO Man-lin
（ Philosophy Study Department，Party School of Jiangxi Committee of C． P． C． ，Nanchang 330003，China）
Abstract： In the field of contemporary Western Hermeneutics，Ricoeur criticizes the traditional hermeneutic theory with his u-
nique perspective，and based on it he makes full use of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semantics，psychoanalysis and theory of the
speech-act to construct his own hermeneutic thoughts with reflection as the centreline． On the whole，Ricoeur’s hermeneutic
thoughts goes through three stages，including Hermeneutics of Phenomenology，of Text and of Self，which form the essence of
Ricoeur’s Hermeneutics．
Key words： phenomenology； text； self； ref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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