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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铁 Sound

of Colors 几米 作品
献给 诗人
地下铁
Sound
Of Colors

几米作品02 地下铁 Sound of Colors 几米/著


责任编辑:韩秀玫 美术编辑:何萍萍
出版者:大块文化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初版二刷:2001年1月 平装本/定价:新台币350元
ISBN 957-0316-51-9 Printed in Taiwan
我们何其幸运
无法确知
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we’re extremely fortunate


not to know precisely
the kind of world we live in.

—W.Szymborska 辛波丝卡—
《we’re extremely fortunate 我们何其幸运》
天使在地下铁入口
跟我说再见的那一年,
我渐渐看不见了。

十五岁生日的秋天早晨,
窗外下着毛毛雨,
我喂好我的猫。
六点零五分,
我走进地下铁。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这无风无雨,不断向下探去的深邃地道。
听到自己孤单的脚步声,回荡在寂寥的空气中……
我习惯独处与自言自语,幻想一个人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走。
我开始练习从一个陌生的小站出发,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小站。
如果所有的地下铁都连成一个世界,是不是要以带我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在拥挤的车厢里,迷失了方向
虽然睁开眼睛,却仍昏昏欲睡……
我想起马戏团里的大象,一只接一只地缓缓前进。
她们沉重的步伐,让我稍稍感到安心。
我走出地下铁,阳光温暖地洒下,
叶子掉落的声音,有一种缓慢而愉快的节奏,听说这里埋藏着一片金叶子。
苹果的颜色跟樱桃一样红吗?我可以幸运地找到最甜美的那一颗吗?
你固定地在哪一站上车? 车站中的人群总是这么来去匆匆。
在哪一站下车? 有人会在地下铁的出口等你吗?
从小梦想养一只会说话的小鱼,我们将一起潜入海底,轻声交换秘密。
仰望蓝天的感觉我已不复记忆,云彩的变化依旧让人痴迷吗?
我在地下铁月云台, 穿越地心的另一端,
听到远方阵阵海潮声。 会不会刚好有一片盛开的玫瑰花圃?
有时候,我觉得世界是没有边界的。
或许我们也可以像小鸟一样地自由飞翔。
我在这个城市里,常常受伤。 名叫“乌鸦广场”的那一站,
幸好我复原得很快。 没有乌鸦,也没有广场。
有时候,我觉得世界是没有出口的迷宫。
他们把迎风摇摆的枝桠都剪断了,我听不到微风拂过树梢的轻柔声响。
今天的车站跟 名叫“星月”的那一站,
昨天的车站有什么不同? 听说真的有一个月亮会发光。
有时候,我觉得已走到世界的尽头。
在这个城市里,我不断地迷路。
不断地坐错车,并一再下错车。
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去什么地方?
常常迷迷糊糊闯入多雾的沼泽,深陷泥淖进退两难。
还好,守护天使一直眷顾着我。
你问我回家的路,我张皇失措, 如果可以让我重新凝视这世界,
难道你看不出我跟别人不同吗? 我最想看见的是什么?
下午三点十七分,塔尖的阴影正指向收藏童年回忆的那一扇门。
我在秘密花园里,找到儿时遗弃的玩具兵,
他的神情依然孤独、疲惫,还带着淡淡哀愁吗?
世界突然暗了!是谁在恶作剧? 走道转角传来低声吟唱的悲凉歌声,
我茫然摸索,再也找不到光的源头。 她也有着与我相同的忧伤吗?
我努力寻找希望,深怕幸运就在身边,却被我粗心错过。
痴心妄想拥有神奇的飞天扫帚,载我飞离困境,
或是一根仙女的魔法棒,轻轻一点,就可以美梦成真。
总在跌跌撞撞之后才明白, 我不断回到似曾相识的梦境,
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幽静的车站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谁愿意为我在黄昏的窗边念一首诗。
欢乐人潮散去,谁来温暖这寂寞的空间。
我在危机四伏的城市里,随时准备挥手告别。 我日夜企求,
但世界的惊奇与美丽,仍让我依恋不舍。 一场完美的演出,一个奇迹的到来。
他们终于知道,我偷偷藏了一只晶莹的玻璃鞋。
但在听到悠扬的乐声奏起时,却也闻到浓呛的烟味。
我们总是来不及相识就匆匆别离, 我疲累不堪。下一站是哪里?
一次又一次地在地下铁分手。 会不会有一列永不停驶的地下铁?
我在地下铁的出口,莫名地放声哭泣,难道只是为了一把遗忘在车厢里的雨伞?
湿透的衣裳,终究会干。
昨日的悲伤,我已遗忘。 这一站是终点?
可以遗忘的,都不再重要了。 还是另一个起点?
空气中弥温着草香,小鸟在鸣唱,我再度忆起童年桂花树下沉默的葬礼。
也许我们该坐下来,悠闲地喝杯茶,诉说未来的希望。
其实,我哪里都不想去。 然而,会有人在地下铁的出口等我吗?
他会为我撑伞,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星星的方向,陪我走一段路。
我是否太过奢求。生命如此难测,我们来唱歌吧!我们来跳舞吧!
我总是忘记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
我在地下铁
无尽的通道中,
清晰地听见蝴蝶
轻拍薄翼,
来回飞舞。
她也在找寻繁花盛开的花园吗?
我在纷扰的城市里,寻寻觅觅。
寻找一颗最甜美的红苹果。
一片遗落的金叶子。
寻找心中隐约闪烁的光亮。
I no longer have to do without now,
如今我已不再置身事外,
all colors are translated
一切色彩皆已化入
into sounds and smells.
声音与气味。
And they ring infinitely sweet
且如曲调般绝美地
like tones.
鸣响。
Why should I need a book?
我何必需要书本呢?
The wind leafs through the trees;
风翻动林叶,
and I know what passes there for words,
我知晓它们的话语。
and sometimes repeat them softly.
并时而柔声覆诵。
And Death, who plucks eyes like flowers,
而那将眼睛如花朵般摘下的死亡,
doesn’t find my eyes…
将无法企及我的双眸……

—Rainer Maria Rilke 《The Blind Woman》—


—里尔克《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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