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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 协 办 2022.01

“内卷”和“躺平”
社会现象的人生哲学反思
□ 文 / 郭继承

摘 要：
“内卷”和“躺平”作为一种广泛存在的社会现象，需要引起人们的重视。究其原因，
无论是“内卷”还是“躺平”，都属于一些人奋斗目标的迷失与价值观上的偏差。一个人，如果不
能聚焦于自我的提升，做更优秀的自己，而是沉陷于各种虚荣攀比；如果不能将“小我”融入“大
我”，而是坚持“以自我为中心”，必然导致“内卷”和“躺平”现象的产生。因此，对“内卷”和
“躺平”现象的剖析和引导，也要上升到人生哲学的角度，引导人们聚焦正确的奋斗目标，树立
正确的价值观，才是解决“内卷”和“躺平”社会问题的根本之道。
关键词：
“内卷”；
“躺平”；人生目的；价值观

近来，
“内卷”和“躺平”成为青年一代乃至整个 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才能从根本上对“内卷”和“躺
社会的热门词语。在大呼“内卷”和“躺平”的人中间， 平”的社会现象做出正确的引导。
有沉陷于“内卷”而身心焦躁者，有表面“躺平”而失 1. 从人生观的角度看
落懈怠者，这些社会现象的背后，实则是未能树立正 “内卷”和“躺平”的出现，与人生目的的迷失
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一个人，只有真正明晰“人到底 有直接关系。王阳明曾说 ：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
应该追求什么”的人生方向以及正确处理“个人与他者、 事”；曾国藩也说 ：
“为学之首要在立坚卓之志”。由
社会及国家的关系”等问题，才能树立正确的人生目标， 此可见，确立人生目标具有重要意义，而究竟应该确
积极面对现实生活，勇敢接受人生挑战，超越“内卷”， 立怎样的人生目标？如果一个人把超越他人、比别人
绝不“躺平”。 抢占更多的资源等当作自己的奋斗目标，必然陷入各
种虚荣和攀比之中，必然带来单位或组织之间的各种
　　“内卷”和“躺平”背后的两个问题 内耗，从而引发所谓的“内卷”。相反，一旦竞争无
任何社会现象背后都有其产生的社会背景和根源， 望，不免走向另一个极端—“躺平”，进而消极懈怠、
因此我们要在寻根溯源的基础上，找到解决问题的办 悲观失落。
法。从人生哲学的角度看，
“内卷”和“躺平”属于人 2. 从价值观的角度看
生态度的范畴，而人生态度则由人生目的所决定，人 一个人无论是“内卷”还是“躺平”，其背后的实
生目的决定人生价值的选择。因此，我们只有树立正 质大多和不能正确看待自我和他者的关系有关。
“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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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人们平时所赞美的拼搏和奋斗精神，而是沉迷
于“以自我为中心”，认为有限的资源非“我”莫属，想
尽各种办法争取自身利益最大化。这种“以自我为中心”
的价值观将导致 ：当自己有竞争优势的时候，沉陷“内
卷”；当“内卷”无望的时候，不免“躺平”。从价值观
的角度看，无论是“内卷”还是“躺平”，所聚焦的无
非是个人的利益和感受，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观
必然引发的人生状态。
　　人生的终极目标 ：成为更优秀的自己
现实生活中，有些人盲目制定了人生奋斗目标，不
懂得不断提升完善自我才是事业有成的基础，而是将
奋斗方向限定在身边的人身上，将“比他人强”视为所 “素其位而行”，笃定自己的目标，在为祖国和人民的无
谓的奋斗目标，却忘记了人在天地之间，最根本的努力
方向不是和任何人攀比，而是自我超越，做更优秀的
自己。
1.“天爵”和“人爵”的有机统一
孟子曰 ：
“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
不倦，此天爵也 ；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
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
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
矣。”（《孟子·告子上》）[1] 孟子在这句话中指出了每
个人一生努力的方向 ：
“天爵”和“人爵”的有机统一。 在于追逐各种欲望、名利等，而恰恰是具备“仁”这
所谓“天爵”，仁义忠信，乐善不倦，实际上是指一
个人内在的成就和修为 ；所谓“人爵”，公卿大夫，实
际上是指一个人所得到的地位名利等外在的东西。
“修
其天爵，而人爵从之”则道出了两者的关系，即一个
人只有把内在的修为、素养等提升起来，才能获得和
承载外在的名利、权力等考验。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智慧启迪我们 ：只有厚德才
能承载万物，只有“内圣”，才能“外王”。因此，
《大学》 献，至于外在成就如何，只要尽心尽力了，都可以感
强调，只有经过“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的“修身” 到欣慰和喜悦。
与“内圣”的锻造，才能创造“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外
王”事业。人一生的努力，并不是非要打压他人、非
要比他人强，不是非要比他人占有更多的资源，而是
修养自己的“天爵”，取得内在的成就，并在这个过程中， 自己的善心，就是觉悟到了自己的本性。觉悟到了自己
服务人民，奉献国家，赢得社会的认可，取得外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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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人爵”。
2. 人生目的应聚焦于提升自己
每个人的天分不一样，每个人的特点、优势和不
足也各不相同，我们所应该关注的是不断地提升自己，
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国家作力所能及的贡献。至于他人的
成就和光环，则要客观看待，不应该勉强，更不应该“内
卷”。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2]，
《中庸》有言：
即真正的君子安于自己的位置，也就是把自己的本分事
做好。因此，一个人做好本分的事，踏踏实实地努力，
这才是真正的成功之道。就像雷锋专注做好一名战士、
焦裕禄专注做好一名人民公仆、袁隆平专注做好一位
杂交水稻科技工作者，他们都没有患得患失、虚荣攀比，
私奉献中实现人生价值。
然而，有些人由于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目标，则
导致社会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生状态 ：有的人没有
理想追求，难免浑浑噩噩、无所事事 ；有的人没有清
晰的人生目标，陷入各种虚荣攀比和无尽焦虑中，备
受煎熬，一事无成。《孟子·尽心下》篇中，对什么是
真正意义的人做了一个判断：
“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
道也。”[3] 仁的表意，就是人。二者合起来，就是道。
人之所以是人，不是衣冠禽兽，不在于饮食男女，不
种品质。一个人“成仁”的过程，根本取决于自己，与
外在的地位、权势等无关。一个平凡的人，可以达到
圣贤的境界 ；反之，一个拥有外在光环的人，其内在
的境界未必很高。当然，从长远来看，一个人“内在
的境界”与“外在的成就”只有相匹配，才能经得起
历史的检验。因此，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专注于内
在成就的提升，诚心诚意地为人民服务，为国家作贡
孟子曰：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
所以立命也。”[4] 这就是孟子所言的“立命之学”—尽
的本性，就是懂得了天命。保存自己的善心，养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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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性，以此来对待天命。不论寿命是长是短都不改 的价值观的人所组成的社会群体，也必然会导致“人
变态度，只是修身养性等待天命，这就是正确看待命 类中心主义”
“狭隘民族主义”等的弊端，引发不同
运的方法。也就是说，人生应该聚焦的是不断自我提 国家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各种冲突。
升，做更优秀的自己，至于外在的名利、地位、权力乃 2. 什么才是正确的价值观？
至生命的长短等，都能坦然受之。 反 映 人们 真实生存 状 态的 价 值 观， 才是客观、
正确的价值观。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最重要的
　　成功的必由之路 ：
“小我”融入“大我” 属性就是社会属性，所以马克思说 ：
“人是各种社会
从价值观的角度看，所谓“内卷”和“躺平”的背后， 关系的总和”。一个人如果脱离了所在时代的社会属
与
“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观密切相关。
“以自我为中心” 性，极容易被边缘化，尤其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社
的价值观，必然导致人与人之间的攀比。面对任何好 会分工协作越来越密切，从来没有单枪匹马的
“英雄”，
的机会、荣誉、利益等，都要抢占先机，容不得他人优秀。 都是大家勠力同心、共同奋斗的结果。个人的幸福
当自己有争抢的实力时，必然“内卷”；没有争抢的实力 离不开国家的强大，试想改革开放 后涌现的企业家
时，则“躺平”放弃人生责任。那么，我们不禁要问“以 们，他们固然是社会的佼佼者，但是如果他们出生
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观，究竟错在何处？这是我们必须 在 1937 年沦陷的南京，结果又是如何？因此，托起
厘清的基本问题。 一个人幸福和成就的最大力量是国家的繁荣昌盛。
“以
1.“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观错在何处？ 自我为中心”割裂个人与国家的关系，单纯强调自我
社会上曾有一种论调 ：价值观是多元的，不同的 的利益，忽视个体对国家的责任和奉献，显然是错
人会有不同的价值观取向，不能用正确与错误来判定 误的价值观。
不同人的不同价值观。乍看起来，这种论调似乎有些 考察人类不同文化体系对个人价值观的塑造，不
道理，然而细品起来，实则不然。这种论调的错误在 难发现 ：文艺复兴以来，欧美一直强调所谓的“个人
于只强调价值观的主观性和多元性，而忽视价值观的 至上”。而中国文化塑造的价值观则是主张“个体价
真理性和客观性。价值观不仅多元，更有对错，我们 值”与“集体利益”
“国家利益”的有机统一，主张
必须旗帜鲜明地倡导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人与宇宙万物的和谐共生，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
正确价值观来自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准确、客观反 并行而不相悖”[6]。无论是直面文艺复兴以来人类社
映。马克思曾经指出，人类社会是由“社会体系的各 会内在的积弊和问题，还是考察人类的真实生存状
个环节”构成的，是“一切关系同时存在而又互相依 态，我们发现：西方所强调的“个人至上”的价值观，
[5]
存的‘社会有机体’” 。如果说社会的各个要素是一 虽然对激发个体的创造力有重大价值，但由于忽视
个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那么 和违背人与人、人与社会、国家与国家、人类与自然
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是处在相互影响的密切关联之中。 界的真实关系，必然引发社会上各种问题和人类精神
中国传统哲学提出的“天人一体”的哲学理念，就是 领域的各种焦虑和迷失。在“个人至上”价值观的驱
人与自然各个要素之间密切联系的反映。基于“天人 使下，从微观上看，必然引发“以自我为中心”的个
合一”视野中的社会有机体论，我们可以发现“以自 人倾向，在生活中沉陷于各种攀比和“内卷”；从宏
我为中心”的价值观将“小我”从整个社会有机体中 观上看，一个秉持“个人至上”价值观的民族，强调
割裂出来，过于强调“小我”的利益和诉求，而忽视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赢者通吃、零和游戏等所谓的
了“小我”与他者、社会、自然的密切联系，必然会 “社会达尔文主义”，必然会引发国际上的各种冲突。
引发人与人、人与社会、个 体与集体、个 体与国家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也必然会导致“人类中心主义”，
等的各种冲突。从而，一个一个以“以自我为中心” 违背践踏自然规律，满足人类的各种欲望，引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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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然的各种矛盾和紧张。
面向未来，人类如何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如何
实现不同国家、民族与文化体系的共生共荣，中国文
化所主张的“人与他人、国家、社会、自然万物”之间
的和谐统一的价值观，具有重要价值。
“人类命运共同
体”的提出，就是中国文化价值观对如何塑造新的国
家交往规则作出的贡献和努力。
3.“小我”融入“大我”,“大我”成就“小我”
每个人都渴望成功，渴望有更好的地位和收入， 献社会中成就自己。
这可谓是人之常情，不能简单地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但这种想法对于成功实质的理解，却往往流于表象， 心下》）。真正的君子，明白了人生的奋斗目标，树立了
错解成功的“因”和“果”。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成功的
“因”和“果”？
人的意识是在实践中生成、实现和确证的。正
是在实践 过程中产生了人的意识，使 人的生命 活动
成为有意识的生命活动，人成为有意识的社会存在。 人”；从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来看，人是活在天地之间的，
一个人的价值有多大、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归根结底
脱离不了社会，即一个人对社会的价值。正如爱因
斯坦所说 ：
“一个人对社会的价值，首先取决于他的
感情、思想和行动对增进人类利益有多大作用，而不
应看他取得什么。”也就是说，奋斗和奉献是人生永
恒的主题，一个人通过奋斗和奉献为他人、社会创
造的价值、作出的贡献，就是成功的“因”；一个人
每一名共产党员毕生努力的方向，而且也为每一个人
如何成功指明了道路，即将“小我”融入
“大我”，让“大
我”成就“小我”。
　　结语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
超越“内卷”，摒弃“躺平”，不是不要奋斗，而是
更好地奋斗，为正确的目标奋斗；不是不要同他人比较，
而是绝不要虚荣攀比，要见贤思齐，在服务人民、奉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9]（《孟子·尽
孟子曰：
正确的价值观，面对任何人生的际遇，都会坦然自得，
则不会有“内卷”和“躺平”现象的产生。因此，从确
立正确的人生目标来看，人生就是在不断提升自我的
智慧、德行和境界，成为更优秀的自己，成为真正的“仁
只有认识到人与人、人与社会、个体与集体、个体与
国家的内在关联，自觉摒弃“以自我为中心” 的价值
观，将“小我”融入“大我”，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奉献，
才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实现个人的价值。
“故君子居易
以俟命”，无论在任何境遇中都能处之泰然，不焦虑，
不懈怠；无论是位高权重，还是平凡如初，都不忘初心，
力所能及，做一个对人民、对国家有益的人。 北京
教育

得到的地位、尊重、认可、收入等，则是成功的“果”。
一个有智慧的人，不执着于获得成功的“果”。
“君子
务本，本立而道生”，踏踏实实，努力奋斗，在为社
会创造更多价值的过程中逐渐实现“内成就”和“外
成就”的有机统一。
如果将一个人的一生比喻成一滴水，而社会就是
大海，只有将自己的一滴水融入社会的大海，才会永
不消失。当我们回溯历史长河时，不禁发现，在影响
人类文明的伟大人物的身上都有同一共性，即将“小
我”融入在为他人、为社会、为国家奋斗的“大我”中， 2012:90.
服务了社会，成就了自己。由此，我们不禁赞叹古人
[7]
的智慧 ：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得众则
得国，失众则失国”[8] ；我们也就更能理解中国共产
党的宗旨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党的宗旨，不仅是
参考文献 ：
[1][3][4][9] 季谦教育组 . 孟子 ：第六册 [M]. 北京 ：北京教育
出版社，2018 ：43-44，60,3,76.
[2][6] 周 有 光 . 中庸 [M]. 北 京 ：天 天 出 版 社，2017:14，
42,14-15.
[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1 卷 [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2 ：223.
[7] 老子 . 道德经 [M]. 冯鹏 , 译 . 武汉 ：湖北美术出版社，
[8] 叶绍钧 . 礼记 [M]. 北京 ：商务印书馆，1947:233.
（作者单位 ：中国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责任编辑：卜 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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