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 界
范特西的历史
——现代奇幻演义（六）
CCXX
（接第2期幻视界）
十九 岛国金庸
世上有那么一群作家，按常人的观点来说简直就
是异数，比方说，一辈子从懂事起就开始寻觅写作的
机会，到最后出版了几十上百本乃至成百本著作——
要知道，那些著作可与当今网络写手们坐地日行八万
里、写到哪里算哪里的东西有着根本不同，它们中的
许多不仅脍炙人口，而且迭获名家欣赏，得到了无数
赞誉与奖励。对此，我们还能怎么说呢？只能感慨他
们精力充沛，天赋异秉。
我们今天要谈到的英国人迈克尔·莫考克就是此
类作家的典型，他不仅是上世纪70年代科幻“新浪
潮”兴起的领头人，也创作了以名垂青史的“永恒斗
士”系列为主的一大批奇幻小说。2008年，他终于获
得了应当属于他的，由美国科幻奇幻作家协会颁发的
大师奖！
1939年12月18日，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在
欧洲爆发的时候，迈克尔·莫考克出生于英国伦敦。
早期的伦敦地貌，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
是几年之后，纳粹用世界上最早的导弹（V1、V2）攻
击伦敦，一片废墟的景象就这样留在了莫考克初初懂
事的记忆里，并在他日后的创作中频繁地反映出来
（因为他每早醒来，熟悉的景物就可能面目全非，秩
序和混乱的斗争莫过于此了）。
少年时的莫考克是个疯狂的书呆子，他几乎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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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家里和图书馆里能找到的所有小说，以及英美两国
流行的文学杂志，甚至通过邮购的方式广泛收集早已
绝版的数十年前的各种冒险小说刊物。后来莫考克
说，童年时令他最为欣赏的三部作品分别是埃德加·
莱斯·巴勒斯的《火星众神》（此人在本演义的前面
部分有所介绍，他同时也是“人猿泰山”系列的创作
者，而“火星”系列，包括《火星公主》等等刚刚在
中国大陆全套出版，一共10本左右）、乔治·伯纳
德·肖的《苹果推车》和爱德华·李斯特·阿诺德的
《圣尼古拉斯的巡警》。他打趣道：“这些作家的名
字都分为三部分，我还以为作家的名字都应该由三部
分组成呢！”另一方面，莫考克也喜欢塞斯丁·布莱
克（Sexton Black）的侦探故事，当年塞斯丁·布莱
克这个侦探形象在英国的漫画和廉价小说里风靡一
时，被称为“穷人的福尔摩斯”，而他的对手白化病
患者哲尼斯（Zenith），则成了日后“永恒斗士”中
美尔尼博的艾尔瑞克（Elric of Melnibone）的最初形
象来源。
16岁那年，莫考克成为了专业杂志《人猿泰山大
冒险》的编辑——这又是一项记录！他很快又担任了
杂志《塞斯丁·布莱克图书》的编辑，为推广和宣传
童年的偶像人物，以及布莱克系列的再版工作作出了
巨大贡献。这期间，他开始写下大批中短篇小说，其
内容庞杂，从单纯的同人小说，到罗宾汉、维京人、
航空故事等等不一而足。1961年，他的小说头一次得
以印刷出版——我们下面将要看到，艾尔瑞克的形象
正是在这篇名为《梦之城》的小说中第一回与世人见
面的。
莫考克真正享有世界范围内的声誉得追溯到他
 1964年接受科幻刊物《新世
界科幻》的编辑任务，之后
的七年里，他全身心地投入
到科幻编辑的岗位中，也是
从这里出发，他开创了一个
科幻新浪潮的时代，新浪潮
莫考克
与当时的社会大背景相呼
应，最终颠覆了统治欧美长达二十年之久的“科幻黄
金时代”——从某种意义上说，《新世界科幻》可以
被称为第一本后现代主义杂志。
在这篇范特西历史演义中，我不打算过多地阐述
莫考克在科幻方面的伟大成就，简单地讲吧，以前黄
金时代的科幻小说过多地重视技术，过多地叙述技术
细节，也就是典型的“硬科幻”，这与二战后初期，
技术大发展的背景相贴切，但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忽视
了人与社会，所以注定不能长久。由莫考克引领的
“新浪潮”作品，把着眼点从技术描写本身转移到技
术给人带来的变化上——其早期的很多作品甚至在当
年都不被看作是科幻小说。这很容易理解，好比在日
常生活中加入一点奇幻成分的范特西作品，例如获得
世界奇幻大奖的名作《香水》，今天在某些中国人看
来也不是“奇幻小说”。广义上讲，新浪潮是“软科
幻”的代表，当然，发展到今天，“硬”、“软”之
间的界限已然不那么明显，又经历过多番融合，这里
暂且按下不表。
在范特西方面，自
1961年美尔尼博的艾尔瑞克
头一次现身后，莫考克“永
恒斗士”的辉煌拉开了序
幕，事实上，他所有的小说
最终都被囊括写进了“永恒
斗士”的大背景之下。“永
恒斗士”是个什么意思呢？
莫考克设想我们存在的宇宙
美尔尼博的艾尔瑞克
是个多位面的“多元宇宙”
（Multiverse），我们的地球所在的宇宙位面只是整
个多元体系中极小的一个剖面而已，而支撑整个宇宙
的，是混乱与秩序永无止境的斗争，没有绝对的善恶
之分，永恒斗士是为整个多元宇宙的平衡而服务的，
他们的一生都在有意无意地维持平衡，既不会消灭混
乱从而扼杀掉世界的创造力和革新力，又不会消灭秩
序从而让世界走向疯狂的毁灭。
以我们今天幻迷的眼光看来，“多元宇宙”的概
念似乎不算新奇，著名的DND游戏的核心宇宙观也是
多元宇宙，不过可别忘了，那几乎是全盘照搬或者说
抄袭了莫考克的理念，而以艾尔瑞克为代表的一大批
“永恒斗士”的英雄们，我们将在下一节做详细介
绍。作为新一代的剑与魔法小说，它们的主人公形象
却是建立在直接否定霍华德的野蛮人柯南的基础上
的，也算是出人意料的奇事一桩了。
莫考克的单册范特西中最出彩的是1978年的《荣
光女王》（Gloriana），背景设定在虚构的伊丽莎白
女王时代，以渴求爱情的女王为主角（对应真实生活
中的处女女王伊丽莎白），而整个宫廷描写极大地参
考了马文·匹克的《歌门鬼城》。本书获得了当年的
世界奇幻奖。
整个60～70年代，莫考克凭借科幻与范特西双管
齐下的辉煌，摘下了许多奖项，包括英伦奇幻奖、星
云奖、约翰·坎贝尔奖、世界奇幻奖乃至英国卫报小
说奖等等，他也开始被视为是整个英国——不仅是类
型文学领域中——最棒的作家之一。到70年代后期，
他开始为儿时崇拜的作家如埃德加·莱斯·巴勒斯等
写一些致敬之作，后来更彻底地转向了“主流文学”
领域，他的纯文学作品包括《吾母伦敦》、《伦敦风
骨》、《拜占庭沧桑》、《迦太基欢笑》、《耶路撒
冷号令》和《罗马雪恨》（后四本是著名的地点四部
曲）等等，甚至进入了英国最高文学奖惠特布莱德奖
的最终角逐，赢得了一大批苛刻的主流文坛评论家们
的青睐。因此，理所当然的，他被《泰晤士报》提名
为战后英国最杰出的作家。
对中国读者来说，很遗憾的是，莫考克那些优秀
的范特西小说基本都没有被引进，目前能读到的只有
“多里安·霍克蒙”系列的第一本《头颅里的宝石》
（在老旧的科幻书里能找到）和台湾出版的“艾尔瑞
克”系列的前三本。不过呢，也不用太过遗憾，因为
莫考克老先生有一个跟金庸老先生差不多——甚至比
后者更强烈的毛病，那就是特喜欢修改自己的作品。
他的“永恒战士”的著作一开始多为中短篇，后来写
成了长篇，期间由他多次修订、增补或删除其中的内
容，导致市面上流传了多个版本，令收藏者都有些无
所适从。到今天为止，最具“权威性”的版本是上世
纪90年代后期到2003年，由英国的格兰兹出版社和美
国的白狼公司共同编辑推出的《永恒斗士全集》，共
分十五卷厚书。可莫考克老先生现在还活得好端端
的 ， 而 且 仍 然 在 与 好 友 沃 尔 特 · 西 蒙 斯 （ Walter
Simonson）持续编写艾尔瑞克的漫画故事，谁知道哪
天他又会突发奇想，兴起了要修订小说的念头来……
不过想想看，要是出版《永恒斗士全集》的中文版，
那真可以说是空前的出版盛况啊！
迈克尔·莫考克说：“我一天能写 15000个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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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 视界
 词，三天就出一本书。”永恒斗士的诸多故事最初就 介绍过的波尔·安德森的《三狮三心》里提取的），
是这么诞生的，这跟我小时候听说的金庸先生边打麻 而为了维持平衡，就需要在每个位面中安置“警
将边在香港报纸上刊登连载的事迹倒是相映成趣。话 察”——这便是“永恒斗士”，他们在各个位面的形
说回来，莫考克决不是一个单纯的写作机器，他的兴 象或许不同，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从根本上维护位面的
趣非常广泛，其中最为出名的是在摇滚音乐方面的投 平衡和宇宙的稳定。当然，他们本人对此也许并不理
入。他为“鹰风”（Hawkwind）乐队、“蓝贝党”乐 解，甚至产生过怀疑乃至抗争，“永恒斗士”故事的
队写词、出唱片甚至同台献艺，表演的乐曲多以他的 有趣之处也就在于此。
永恒斗士或科幻小说为原型，同时，莫考克也有过自 在若干的“永恒斗士”里，最著名的莫过于带来
己的队伍“莫考克与深度注射”（Michael Moorcock
& The Deep Fix），出过自己的唱片，还写过电影剧
本和游戏脚本呢！
莫考克最新的作品是怀念老朋友马文·匹克（刚
刚在本演义中重点介绍过，“歌门鬼城”系列的作
者）的回忆录，其中特别点评了匹克的绘画成就。

二十 反英雄的“永恒斗士”

艾尔瑞克的世界
有英雄就有反英雄，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其实道理本身很容易理解，一个东西被塑造到极 旧世界毁灭与新世界诞生的美尔尼博的艾尔瑞克。美
致之后，总有其话语涵盖不到的地方，随后就会有其 尔尼博是个古老的国家，拥有上万年的文明历史，被
他不甘寂寞的人从这些地方出发，来宣扬自己的主 称为“龙之岛”，位于世界的中心(见图)，岛民魔力强
张，争夺前人的话语权——而这其中最常见的一条 盛，且能驾驭飞龙，以前曾经统治世界（类似托尔金
路，便是直接“唱反调”了。 笔下的精灵），但到了艾尔瑞克，这位美尔尼博的第
所以“永恒斗士”虽然从本质上说也是打打杀 428任——也是最后一任皇帝登基时，其势力已经消退
杀，单人冒险，但和我们前面浓墨重彩介绍的霍华德 回了岛上，不仅如此，在这个岛上也只有首都“梦之
开创的“剑与魔法”流派又有着很大区别。霍华德笔 城”仍然耸立，而世界上其他地方纷纷兴起的是由人
下的英雄，是无所不能、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超级英 类主宰的“青年王国”（The Young Kingdoms）。
雄，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黑暗的时代，虽然内心有过 莫考克描
挣扎，但他们最终都能解决问题，勇敢坚定地面对人 绘的艾尔瑞克
生沧桑，也因此读来锋回路转，特别有快感。莫考克 天生就得了白
把前面这些比做是陈腔滥调，他所要的英雄，其本身 化病，极端脆
就具有极大身体和精神缺陷（尤其是著名的艾尔瑞 弱，身体和四
克），终其一生也无法逃避悲剧的命运（为“平衡” 肢 都 浑 似 枯
而战），这是一种更古典化的英雄，希腊式的英雄。 骨，头发如牛
打个形象的比方，就是蝙蝠侠与阿喀硫斯的区别。我 奶般雪白，还
们由此也可以看到，美国培养出的除暴安良的超级英 有 一 对 深 陷
雄和英伦继承的文化传统果然是不同的。 的、忧郁的红
在上一节里，我们已经谈到了永恒斗士的核心设 色双眼。他得
定——“多元宇宙”，多元宇宙存在着许许多多平行 时时依靠药草
的位面、半位面等等，例如我们的世界和红袍王子科 来维持生命。
伦生活的世界就是两个平行的位面，多元宇宙的终极 另一方面，他
目的不是让混乱和秩序两方获得胜利，而是维持平衡 又和自己那些
美尔尼博的艾尔瑞克
（事实上，混乱和秩序永恒斗争的概念是从我们前面 仿佛不食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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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火的同胞们不同，他深深地为自己的民族而忧虑
着，时刻担心新兴的“青年王国”会彻底地颠覆美尔
尼博王国，也因为他身体的脆弱和内心的纠葛，他的
堂弟将他视为不合格的统治者，并时刻准备推翻他。
别弄错了，艾尔瑞克虽然身体不好，但仍然拥有
极其强大的力量，从皇家血统里，他继承了魔力，也
继承了美尔尼博人与神灵和恶魔之间的诸多契约，因
此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召唤来各种帮手。更重要的
是，他拥有故事里的两把魔剑之一“风暴使者”（
Stormbringer； 其 姐 妹 剑 叫 “ 悲 叹 之 刃 ”
Mournblade），此剑事实上是恶魔的化身，它威力无
穷，且拥有自己的邪恶意志，以吞食灵魂为乐，它给
了艾尔瑞克以能量及活力，使得他离不开它，同时又
极端憎恨它；它让艾尔瑞克战胜强敌，又让他不时地
陷入战斗的疯狂中，从而失手杀害自己的亲人和朋
友。
在故事中，艾尔瑞克极不明智地将自己的红宝石
王座留给堂弟暂摄，自己到各大“青年王国”去周游
旅行，期间经历过许多冒险，但等他返回，却发现王
位已然被堂弟篡夺，而他未婚妻（也是他的堂妹）被
魔法催眠沉睡。在愤怒之下的决战中，艾尔瑞克报了
仇，却亲手摧毁了自己国家最后的都城和最后的根据
地，导致了美尔尼博的灭亡。
后来，艾尔瑞克又与他残余的同胞、人类伙伴以
及魔剑经历了许多冒险，甚至去过别的位面，直到最
终的混乱与秩序的决战到来。在决战中，他战胜了地
狱公爵和诸多死神，而他所在的世界也在这样一场大
战之后得以重生。然后，就在平衡终于恢复的高潮时
刻，“风暴使者”杀害了艾尔瑞克，它重新变回了恶
魔的形象，准备去腐蚀这个新生的世界——我们地球
人的世界。
艾尔瑞克的一生就是这样曲折离奇，充满悲剧意
味。
在莫考克的“永恒斗
士”中，与艾尔瑞克齐名
的还有红袍王子科伦（
Corum Jhaelen Irsei, the
Prince in the Scarlet
Robe），相比于艾尔瑞
克小说长短篇夹杂的繁复
局面，科伦的故事则要相
对集中得多，主要包含两
个长篇三部曲，以及漫长
的漫画系列，同时，科伦
还在其他“永恒斗士”的 红袍王子科伦
故事中客串出场过几次。
科伦所处的位面原本由瓦达歌族（Vadhagh）和
纳迪戈族（Nhadragh）两支古老种族统治，两族互相
竞争，延续了上百万年之久，过着悠然的生活，但他
们疏忽了敌人。混乱诸神随后创造出马布登族（
Mabden）来颠覆他们。马布登族也就是人类，生命
短暂，但繁衍迅速，他们如同瘟疫一般在世界上扩
张，将旧世界化为废墟和灰烬，尽管人类没有知识，
愚昧落后，但拥有巨大的破坏力，使得古老的种族纷
纷面临着灭顶之灾。红袍王子科伦是整个瓦达歌族唯
一幸存的族人，起初一心想为自己的族人复仇，在复
仇之路上却发现一切都是由更高层次的混乱诸神所造
成的，由此他杀掉了一位混乱方的大神（恰好是另一
位面中美尔尼博人的主神），开始了在位面与位面之
间的旅行。此后的场景光怪陆离，凝血平原、天空之
城等等不一而足，最后的战斗中，被科伦释放的神灵
反而打败了秩序之王。
在科伦的第二个三部曲里，他来到了千百年后的
时空，爱尔兰的传说时代，在这里，他居然成为了人
类的英雄，帮助人类打败了邪眼巴洛（从前日本光荣
公司出版过一个电脑《魔眼邪神》，即是以巴洛和爱
尔兰神话为主题），结尾悲伤又讽刺。
多里安·霍克蒙（Dorian Hawkmoon）是另一位
著名的“永恒斗士”，也是莫考克笔下的英雄里最接
近传统形象的一位，更是目前通过正式渠道能在大陆
读到的唯一一位“永恒斗士”。霍克蒙的故事发生在
很久以后的地球，共分为一个前篇四部曲和一个后篇
三部曲。当时的地球被一个邪恶的帝国所统治（该帝
国由英国演变而来），运用一种魔法与科技相结合的
力量，帝国的马里亚达斯男爵在霍克蒙的头颅里嵌进
了一颗黑宝石，这颗黑宝石不仅会传达霍克蒙的一言
一行，必要时甚至能吞噬他的心智……幸好霍克蒙找
到办法暂时控制住了宝石的力量，随后便踏上旅途，
寻找对抗帝国、去除宝石的办法。最终他获得了在多
元宇宙中威力无穷的至高魔杖、猩红护身符和黎明之
剑，杀掉了仇人马里亚达斯男爵。在后篇三部曲的结
尾，霍克蒙与这个世界的混乱之源——也就是由艾尔
瑞克的魔剑“风暴使者”化身而成的恶魔做了终极决
斗。
最后，让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位趋向“主流化”的
永恒斗士杰瑞·科尼利厄斯（Jerry Cornelius），他的
故事主要包括一个单独的四部曲，后又增加了短篇故
事集《杰瑞·科尼利厄斯的数度生命和时光》（The
Lives and Times of Jerry Cornelius）和单本长篇小说
《尤纳·佩尔森与凯瑟琳·科尼利厄斯在20世纪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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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 视界
 漫冒险》。杰瑞·科尼利厄斯是现代社会里的超级英
雄，生活在一个无政府主义统治下的英国，也因此科
尼利厄斯的故事光怪陆离，充满了后现代主义色彩
（在上世纪70年代！），从一开始的动作冒险到达了
最后的哲学层面。莫考克本人并不愿意将这些故事定
义为奇幻或者科幻故事，他说：“我写科尼利厄斯最
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或者说‘解放’读者的视
野，让他们知道（幻想小说）原来还能这样写。”他
做到了。
以上四位，只是迈克尔·莫考克笔下的永恒斗士
中最为出名的四位，事实上，他打造了好几十位鲜活
的永恒斗士的人物。这些人物在纠结的多元宇宙中挣
扎奋斗，又时而相会，甚至互为对方的肉体化身。他
们的故事，共同组成了繁复浩渺的“永恒斗士”大系
列。
世界上有很多作家曾创造出一个世界，但是迈克
尔·莫考克创造的是一个宇宙。
Chaos）
8. 《航往乌托邦》（Sailing to Utopia）
9. 《火星凯恩》（Kane of Old Mars）
10. 《时间尽头的舞者》（The Dancers At The
End Of Time）
11. 《艾尔瑞克：窃魂者》（Elric: The Stealer
of Souls）
12. 《科伦：银手王子》（ Corum: The Prince
With the Silver Hand）
13. 《时间尽头的传奇》（Legends From the End
of Time）
14. 《阿伯克伯爵》（Earl Aubec）
15. 《黄铜男爵》（Count Brass）
后来莫考克又出版了“永恒斗士”的结局三部曲，
如下：
1. 《血脉：南方幻想》（Blood: A Southern Fantasy）
2. 《梦幻港湾》（Fabulous Harbors）
3. 《天使之战》（The War Amongst the Angels）

幕间休息

至于在“永恒斗士”中最为知名的艾尔瑞克，他的
版本就更复杂了，但从根本上，其故事由一个六本的系
艾尔瑞克传奇与永恒斗士系列的阅读顺序
列、两本单独的小说和后来增补的三部曲（及其他许多
短篇故事）构成：
正如我们所谈到的，迈克尔·莫考克的永恒战士系
前六本在上世纪70年代写就，结合增补的两本连接
列是一个非常繁复庞杂的范特西系列，其间还经历了多
小说，阅读顺序如下：
番修订，令企图一窥究竟的新读者有点难以下手，不知
1.《 美 尔 尼 博 的 艾 尔 瑞 克 》 （ Elric of
从何读起。
Melnibone）
为了不让我们的读者也产生这样的疑惑，在这里我
2.《珍珠要塞》（The Fortress of the Pearl，
给出几个比较重要的永恒斗士书系及其阅读顺序，希望
单本之一）
能有所帮助（起码对有志去寻找原版书的读者和有志于
3.《命运海的水手》（The Sailor on the Seas
出版该系列的出版人而言）。
of Fate）
首先当然是白狼公司从上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
注：这前三本就是台湾奇幻基地出版过的系列书
所推出的“永恒斗士”合集系列，这个合集每一本都是
4.《白狼》（The Weird of the White Wolf）
厚达四五百页的精装书，当初是作为“决定版”的莫考
5.《沉睡女巫》（The Sleeping Sorceress）
克小说集出现的，但如今其中的有些故事已被增补过。
6.《玫瑰复仇》（The Revenge of the Rose，单
这系列书籍按出版顺序如下：
本之二）
1. 《永恒斗士》（The Eternal Champion）
7.《 黑 剑 诅 咒 》 （ The Bane of the Black
2. 《冯·本克》（Von Bek）
Sword）
3. 《霍克蒙》（Hawkmoon）
8.《风暴使者》（Stormbringer）
4. 《 时 空 蛮 人 》 （ A Nomad of the Time
后三部曲写于21世纪，莫考克打算以此为艾尔瑞克
Streams）
的传说做结：
5. 《艾尔瑞克：黑剑之歌》（Elric: Song of
1.《 偷 梦 人 的 女 儿 》 （ The Dreamthief's
the Black Sword）
Daughter）
6. 《诸世界之路》（ The Roads Between The
2.《斯卡林人之树》（The Skrayling Tree）
Worlds）
3.《白狼之子》（The White Wolf's Son）
7. 《科伦：混乱来袭》（Corum: The Coming Of

118
 很快，莫考克又在2007年出版了艾尔瑞克的前传
漫画小说：
1.《 艾 尔 瑞 克 ： 巫 师 的 诞
生》（Elric: The Making of a
Sorcerer）
对当今的读者而言，要进入艾
尔瑞克的故事，最方便的是直接去
看德尔·雷出版社的新版插图本
《巫师的诞生》 “美尔尼博末代皇帝编年史”系
列，迄今已推出如下四本：
1.《艾尔瑞克：窃魂者》
（ Elric: The Stealer of
Souls）
2.《艾尔瑞克：拯救泰伦》
(Elric:To Rescue Tanelorn）
3.《艾尔瑞克：沉睡女巫》
(Elric:The Sleeping
Sorceress）
4.《公爵艾尔瑞克》（Duke
《窃魂者》
Elric）
值得注意的是，莫考克创造的宇宙实在是太复
杂，许多永恒斗士的故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异常庞杂
的系列，以上只是试图列举出其中的主干，而关于艾尔
瑞克，尤其是关于其他的永恒斗士诸如红袍王子科伦等
等，尚有若干小说没有涉及。希望有兴趣的朋友自行阅
读体会。
二十一 战死沙场的英伦奇人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回顾以往，我忽然惊觉自己
竟漏掉了在英国恐怖范特西领域具有奠基地位的威
廉·霍普·霍奇森（ William Hope Hodgson）老爷
子，他的大作可是在国内正式出版上市过的啊（书名
《幽灵侦探》，百家出版社于2004年出版的西方灵异
丛书中的一册，其中收录了老爷子的许多大作），所
有对范特西感兴趣的朋友，都应该去找来看看。所以
这一节，让我们暂且停止时间的流速，稍微拉回一
点，来瞧瞧老一辈的风采。
其实那套灵异丛书里的佳作不少，之所以我要特
意回顾霍奇森，是因为他在文坛上的影响非他人可
及，尤其是深深影响了H·P·拉夫克洛夫特的创作，
他的作品也最终入选了奇幻大师杰作系列。（那套灵
异丛书收录的另一位深深影响拉夫克洛夫特的范特西
作家是美国人钱勒斯，收入的作品是《黄袍魔
王》（THE KING IN YELLOW））
霍奇森于1877年生于英国埃
塞克斯郡，为家庭12个孩子中的
第二子，他父亲是一名国教牧
师，生活辗转流离，21年中曾在
11个教区任职。霍奇森曾有三个
弟弟、妹妹于童年时早夭，死亡
的景象加上变换的环境，从小就 威廉·霍普·霍奇森
（1877——1918）
在他脑海里打下了深刻烙印。
13岁那年，霍奇森逃学去当水手，他脾气倔强，
最终竟然得到了家庭的允许——经过四年的学徒生涯
后，他又在利物浦学习了两年，并终于获得正式海员
证书。这期间在海上讨生活的岁月十分艰苦，尤其是
他年龄太小，老被人欺负，这就迫使霍奇森去锻炼身
体，天天向上，只为了保护自己。几年之后，霍奇森
虽然还是那个长得不高、脸孔甚至有几分柔美的青
年，但在打架上，已然是“全英格兰排得上号的好
手”——从作品中我们将要看到，这种学徒被老海员
欺负然后蓄势复仇的情结，在他的小说中屡屡浮现。
另一方面，海上的风暴、恶劣的环境、人与自然的搏
斗和无法预料的
致命危险，这些
都构成了霍奇森
的恐怖小说中反
复出现的意象与
符号。在海上的
岁月中，他亲自
拍摄过无数海洋
的画面，还因奋
幽灵海盗
勇救人获得过勋
章，这些都是宝贵的人生体验。
22岁时，霍奇森干脆离海上岸去开了一家体育学
校，至于他的顾客，有很多甚至是本地警察！不过
呢，人毕竟不能靠身体吃一辈子饭，这在世界各地都
是颠扑不破的道理，长大了就得玩深沉喽。霍奇森文
学生涯的第一站是诗歌，其实他的诗歌水平还不错，
不过在当时并未得到太多赏识（其中有48首甚至直到
2005年才首度出版面世），也因此霍奇森曾愤愤不平
地说：“诗人要想活命，那得先学会题墓志铭！”
诗人之路虽然郁闷，但在1906年间，却有一家美
国杂志首次刊登了他的恐怖小说，从此激发了霍奇森
走范特西文学创作之路。以后几年，他在大西洋两岸
的杂志上都卖出了许多作品，而标志着他真正登堂入
室的，则是1909年的《边陲鬼屋》，这是霍奇森的代
119
幻 视界
 表作，由此奠定了他的地位。同年，他还发表了《幽 是霍奇森海洋三部曲故事的最后一部，讲述一艘厄运
灵海盗》（这两部作品都被收录在百家出版社出的那 临头的船只的最后一次航行，它在大海汪洋中与从前
本小册子里）。 的海盗化身的恶魔作殊死搏斗，最后归于失败，故事
说来早期的作家日子过得真辛苦，比不得今天的 中有许多超自然成分，这和“幽灵侦探”系列是一致
畅销书大师。为了赚更 的。
多 的 钱 ， 从 1910年 开 《格兰·卡格号的救生舟》在这四篇中成篇最早
始，霍奇森又写了“幽 （1907年），乃是用一种刻意仿古的笔法写就的，伪
灵侦探”系列，这是一 造成真实记录的样子，叙述一位于1757年坐格兰·卡
个短篇小说组成的长系 格号出海失事的男子，乘其救生舟逃离后在海上的离
列，主人公是一位老于 奇经历。故事发生时，小船已在海上漂流了整整五
世故的幽灵侦探，颇受 天，到第六天时，小船来到了一片奇怪的土地，在这
当 时 人 的 欢 迎 。 里，他们被一种有触手的类人生物攻击。登船逃离
1912年 结 婚 之 后 ， 霍 后，人们又被困在了马尾藻海中的岛屿上，这里同样
奇森蜜月时选择去法国 有恶心的类人生物和章鱼，还有一艘已经被困住七年
旅行，后来更干脆在法 的船只及其船员。救生舟和船上的人们互相援助，经
一战中的霍奇森 国定居下来，不挪窝回 过艰苦的磨难，终于回到了伦敦。
英国了——原因是法国 《夜之地》是一本20多万单词，长达500多页的
的生活费用比英国低！总而言之，财务问题一直困扰 长篇小说，它是霍奇森毕生所作最长的作品，严格来
着这位天才。 说，它属于“后毁灭”流派，启发了日后的《濒死地
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爆发后不久，霍奇森报 球》等等作品。它离奇的故事发生于17世纪，一位男
名参军，但他不愿再在海上服役，而选择加入英国皇 人悲痛爱人去世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能梦见未来的
家炮兵当了个小军官。1916年因事故受重伤后，霍奇 世界，而在那里，他能够与自己的爱人（或其转世）
森被强制退役，但他却不甘心，千方百计要重回军 重聚。这个未来世界是无数个纪元之后的地球，此时
中，最终得遂所愿。1918年4月，德国发动了最后的 太阳已经熄灭（因此被称为“夜之地”），仅存的人
西线攻势——“迈克尔”行动，德军以全力猛攻英军 类聚集在一些巨大的金属金字塔附近，被未知的种族
据守的阵地，霍奇森在战斗中被炮弹炸死。当年5月 所围困——在黑暗中，有无数邪恶的东西。整个故事
2日，《泰晤士报》以专题的形式为他做了纪念。 就围绕这名男子在夜之地的旅行冒险而展开，其中介
霍奇森十年的文学创作生涯里留下的众多小说中 绍了许多奇异的未来技术和场景，带有许多早期科幻
以《边陲鬼屋》（ The House on the Borderland）、 的成分。这部小说影响深远，是未来穿越类小说（多
《幽灵海盗》（The Ghost Pirates）、《格兰·卡格 为毁灭之后，因此叫“后毁灭”）的鼻祖，甚至到
号 的 救 生 舟 》 （ The Boats of the "Glen Carrig"） 和 2004年，某位FANS据此写下的同人集还被提名为英
《夜之地》（The Night Land）四部对后世影响最大 伦奇幻奖的最佳选集！
也最为出名（因而世界奇幻大师杰作丛书编辑时也全 让我们以H·P·拉夫克洛夫特的评价为这位被遗
文选取了这四部）。其中前两部可以找到中文本，我 忘的大师作结：“霍奇森先生在超现实文学上是继阿
在这里不准备详细剧透。值得注意的是《边陲鬼屋》 尔杰农·布莱克伍德（Algernon Blackwood，与霍奇
以诡异的老房子为话题，而《幽灵海盗》和《格兰· 森同为英国作家）之后的第二人。没有人能像他那样
卡格之舟》故事发生在茫茫的大洋之上，这些都是直 准确地勾勒未知的力量与恐怖，通过文字传递建筑物
接来源于霍奇森自己的生活，而所有这些小说中，始 或地点本身所蕴涵的怪异感觉。”
终充斥着诡异压抑的恐怖气氛。
《边陲鬼屋》发生在一所孤独怪诞的爱尔兰别墅
的废墟里，两位来此钓鱼的人在这里发现了一本日
记，日记由别墅以前的主人所写就，而这个别墅实际
上通向了另一个地狱空间。通篇小说充满焦虑、恐惧 责任编辑:阿飞
和伤痛……可以很明显地看出，H·P·拉夫克洛夫特
的克苏鲁系列从中借鉴了大量元素；《幽灵海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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