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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怎么没水了
作者:俺打的去埃及

文案

虽然新房东是长发佳人,但老觉得她是圈内人,像娘 t,朋友说我又烧脑,可是……直女抽屉里有 les 指套的可


能性有多大……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莞、夏又清 ┃ 配角:陆鹿比、陆岑、阿晓、尤得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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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新房东你好

追了大半年的项目,又被掉钱眼里的老板签给对手公司了。天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从半年前就起早贪黑,每
天加班晚到门卫大爷以为我是做那种工作的,我一正经姑娘找谁哭去。
老板象征性做了个交接仪式,看着自己的孩子连血带肉地拔|出来,对方公司还傲慢地说项目前期投资太大,
考虑看看大后年会不会做。当时同事们没拉得住我,我做出了让我这次奖金黄了且年终奖堪忧的事情。
同事们的聚会也没去,拖着疲惫的身体就回家了,刚到租的公寓楼楼下,隔壁的一家四口正好下来,他们看
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刚迈上楼梯,我就知道为什么是同情了,今天好像到了和房东约定的最后期限了。
我住在五楼,到四楼的时候正好一只锅滚了下来,滚在我脚边,我蹲下身拿起来,好吧,确实是我的锅,估
计脾气暴躁的房东又把我的东西给搬出来了。本来想着这次拿了奖金就可以交房租了,没想到我脑回路一激灵把
老板给点着了,心里盘算着,这次该怎么向更年期超长的房东解释。
这次房东是笃定我交不来房租了,我拿着锅绕过我零零碎碎家当时,正好看见房东笑得一脸谄媚地在送貌似
来看房的房客,是一对年轻情侣,估计是大学生。
“你已经拖欠三个多月的房租了,这次说什么也不会给你租了。”
学生情侣来租房的不少,差不多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土豪,房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狠狠地
宰了一笔。
这些天以来我也用挤牙膏的时间看了些房,当初租这里就是奔着离公司近。现在感觉在公司也待不长了。看
着我哭丧的表情,房东挤眉弄眼地看着我,“小赵啊,阿姨和你说,一楼的小黄昨天交房租的时候又问起你。人
家,对你肯定有想法。”
“虽然人不高,但每次交房租都很按时,说明这个孩子可靠诚实,听说他们公司这几天又要提拔他了。”
房东认为我的眼光高,总是一副“不能理解”地看着我。房东是本地人,我是外地人,楼下的小黄也是,老
本地人的想法总是觉得外地人在一起才好。
我默不作声地整理着行李,房东这里确实待不了了。打电话给要好的同事,虽然关系不错但提出希望对方收
留几天还是很窘迫的,她有些抱歉地说,家里的男朋友这几天来她这里看她,对不起。
房东对我还是有两三年的房客情谊,没有赶尽杀绝,说没有找到地方就先把我的行李搁地下室搁几天。
天气还不是很热,穿着外套拖着小行李箱走在外面有点冷。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四十多的电量,在网站上浏览
着租房信息,翻到通讯录里爸妈的号码,也不知道爸妈的号码有没有换掉,家里的座机号码有没有换掉,有那么
一刹那就要打开信息了,给妈妈发送短信,想回来。
想回来,三个字又慢慢地回删。
当初和初恋出柜,把家人气得要断绝关系,跑到大城市说要闯出两个人的小天地。
当初信誓旦旦说非她不嫁,还不到两三年父母就该知道我被抛弃了,虽然我很不想用抛弃来形容自己,但她
确实和另外的女生好了。那个女生比我还要年轻些,长得确实比我漂亮。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的时候,我一度
以为的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纯粹些的想法被击垮了。
万幸的是公司还有人加班,我走了几步便被同事叫住了。“你们组的项目交接了,你怎么没去聚会?”
“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地方。”对方是营业组的,和我一样经常加班加点。
他耸了耸肩,“反正是老板出钱,该吃吃该喝喝,要不然太对不起你这大半年了。”
我不说话,他看到我手上的行李箱,好像明白些什么,“房租到期了?”
我点了点头。
“你白天不该跟老板顶嘴的。”
我不说话,拉开自己的小办公室隔间。
“我房东好像在出租房子,现在就给你问问。”
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玻璃门,我长吁了一口气。这大半年一直在忙项目,很久都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时间宽
裕了。
我也能好好的看看租房信息,到下半夜的时候同事便来敲门了,他手里还拿着全麦面包咖啡,咖啡是在公司
茶水间泡的,他递给了我。“你还在看房吗?”
我道了谢,点点头。
“我房东说还有个两室一厅,价钱很公道,不过这几天不在家,等过几天才回来,你等得了吗?”
“可以的,谢谢。”
大概一般人都会觉得同事对我有想法,其实不然,他知道我的初恋,初恋有一段时间天天来接我下班。
那时候初恋接我下班,虽然嘴上说不方便,可是心底里是很开心的。分手后有一段时间,我都会恍惚她还在
楼下等我,很没出息,好像只要她在楼下等我,我就会腿软就会飞奔过去。还好她那段时间忙着和新欢如胶似漆
没有找过我,要不然我一定会很没出息地原谅她。
才过一天,初恋便知道我被房东扫地出门的事情了,她总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果不其然便旁敲侧击我要好的
同事,想给我一点经济补偿。是的,她亏欠了我,可我不要她还,我要她记住我。
老板的助理小简是我的老乡,她在老板面前帮我圆了场,老板才松口只扣一半的奖金。有了这一半的奖金,
我租个公寓是没有问题了。去了一两个招租的地方,合同都没有谈得拢。营业组同事小元提醒我的时候,我才记
起前两天夜里他同我讲的他的房东。
下班的时候和小元一起去了他租房的小区,和他的房东约了在小区门口碰面。路上的交通情况不好,堵了会
车,下站的时候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刚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小元就打电话给他房东解释了,听不太
清楚,但感觉对方应该挺好说话的。走了几步,便看见对面马路的茶馆门口有人在招手,小元和我说,是他的房
东。
他一早便告诉过我,他的房东是个挺年轻的女人,本地人,家境不错。
“那你房东的职业是?”我问过小元。
小元想了想,“好像……是个专栏作家……”
专栏作家,听上去就像家境不错备受家人宠爱的人的职业。
“写什么类型的?”
“嗯……好像写点情感方面的……”
“那一定是中文系出身吧?”
“好像不是,学工科的,我听小区里的阿姨说过。”
所以我脑海里的印象就是一个二门不迈的苦大仇深脸的工科女,大概源于我对本地人有些不好的印象。
我没有想到小元的房东,居然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不像学工科的,说她是学艺术出身我都信,穿得很舒服,
白色蕾丝雪纺衬衫,深蓝色百褶长裙,手腕系着一条奶白色的皮质手链。我当时的目光就被她的手链给吸引了,
好精致的做工。
对方虽然话不多,但是语气很温和,想必我以后拖欠房租也不会对我恶语相向,这里必须加分。对方把合同
给我看了看,简单问了我几句话便点头了。有了小元这个媒介人,谈得很顺畅,对方叫夏又清,她领着我去看了
房间,布置得很舒服,两室一厅,一间是书房,整整齐齐摆放了很多书籍,她合同里说,可以看但是不能外带外
借不能有折损。另外一间是卧室,已经有一张大床了。
价格的确很公道,对方要求年租,咬咬牙去公司预支了薪水,加奖金租了一年。搬家的时候为了省钱,硬是
大包小包地坐公交给搬了,付了前三个月拖欠的房租,房东果然眉开眼笑了,听说我租了别的地方,还故作可惜
地说她地下室可以外租。她的地下室根本住不了人,上次便宜租给一个附近的民工,结果人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
当场休克挂了几天水。
新房东住在隔壁,听说我要搬过来,只是默默地把钥匙放在盆栽里,也不见人。终于布置好的时候,我洗澡
倒在了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很普通的天花板,却格外让人舒服。房间的味道很好闻,阳台上还有剩下来的香薰,
房东说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不喜欢就丢掉。
事情不像前几天那么糟糕了,从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我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如果不堵车的话,交通也算方便,偶尔会和小元上下班。我今年也是二十五岁的人了,房没有,车没有,存
款也没有,以前觉得自己年轻觉得还能和初恋在一起,现在想想,大概同龄人都会或多或少被家里催婚了吧,同
事说起相亲的烦恼,问我父母有没有很着急。鲜有同事知道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年轻的说法,就是私奔了。
自从老板把组里的项目签给对手公司,我彻底对资本主义绝望了,反思之下我决定让自己发展成资本主义。
初恋和她的小女朋友早就度过了如胶似漆的阶段,加之没有我的“搅局”让她们有情比金坚共御“外敌”机
会,所以很快就进入了磨合期,在一起一年,磨合不成,分了。比较戏剧的是,两人在贴吧里约 p,约到了一起,
真爱啊又在一起了。
初恋想给我经济援助的事情被她女朋友知道了,她联系上了我,那么大大方方的姿态,不知道我们三个人的
来龙去脉的,恐怕会以为我是凑不要脸的小三。

☆、第 2 章 和房东的第一顿饭

下楼赴约的时候,正好撞见新房东,上次想请她吃顿饭一直没有机会。我刚说完,她便摘掉手机耳机颇为慵
懒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这次穿着白色镂空绉纱连衣裙,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还是那款
奶白色皮质手链,和她的肤色真的,相得益彰。
如果有选,我一定不会弯掉,因为我现在对或帅气或漂亮或能力出众的同性完全没有免疫力。
我是个很容易脸红的人,觉得脸颊有些烫了便低着眼睑去看她的手腕上的手链,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手指很漂亮,修长白洁,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她解开手链,自然地戴在我手腕上,我的心有
点怦怦乱跳。
“喜欢吗?”
我如捣蒜点头,“喜欢。”
“你喜欢就好。”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想解手链,“我不能拿……”
“没关系,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可是……”
初恋的小女友说在咖啡馆等我,我说让她在小区门口等我就好了。我真怕她做出什么泼咖啡的举动,年轻人,
什么都敢做,世界是她们的。
“她一直都感觉自己对不住你。”年轻的小女友不乏含情脉脉地和我说。
谢谢,这是我巴不得的。内心这么想,嘴上并不说话。
“你不能总是用道德绑架她,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
这话……真是够讽刺的。当初她把我掰弯,可没少说这样的话,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机会。我继续不说话。
爱情这种事一直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较真起来还真没法子。小妹妹老在我耳边念叨,我也烦了。“那你
想我怎么做?”
“接受我们的帮助,我们想让你好过点。”
“嘿我是缺胳膊断腿了吗?我告诉你,小妹妹,我,赵莞永远都不会原谅齐筱,这个跟爱情没关系,我就是
单纯的想让你们不好过。”
回到公寓,才总算把煞气稳住了。不去咖啡馆是有道理的,我想当时我手边要真有杯咖啡,一定是我泼她。
坐在沙发上又有些晃神,我是不是太尖酸刻薄了?会不会没人喜欢我这样的了?我不抽烟不喝酒不会乱花钱,长
得过得去,勤劳勇敢会做家务,工作也认真负责,在老板克扣奖金的情况还能加班加点。然而,为什么我到现在
还没有女朋友?
房东说在家里做点家常菜就好了,我是湖南人,湘菜可是中国的一大菜系,也是汉族八大菜系之一,色泽上
油重色浓,注重酸辣香鲜,特别是辣。
辣椒炒肉算是湖南特色菜了,我将肉切片,辣椒切成菱形块,锅烧红直接放入辣椒,没有放油,用大伙干煸,
这个辣椒是我特意跑去超市挑选的,湖南菜重辣,所以对辣椒格外讲究,等到辣椒有些疲软的时候,放了点食盐
继续干煸。辣椒烧到一定程度,是能焖出香味的,刚把辣椒盛出来,便有了轻轻的叩门声。
果然是房东,我想,这么温柔的叩门声,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这个漂亮的女人了。
她穿着黄色针织衫和 bally 长裤,打开门的时候她便递给我一个可爱的绿色植物小盆栽。“新居快乐。”
很可爱的小植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谢谢。”
房东这么温柔,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工作绝对不能拖欠房租了,要不然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其实,我真是一个
脸皮很薄的人。
“好香,你是湖南人,嗯是吧?”
我抱着盆栽,愣在原地连连点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呆。“我第一个菜还没炒好。”
房东说她可以吃辣的。
“要帮忙吗?”
我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喝饮料吗?”
“我喝点水就好。”
于是我便积极的捧着杯白开水递给房东,房东嘴角轻扬得很有礼貌:“谢谢,不用管我了。”
将手洗干净,然后继续我的辣椒炒肉,打开小火,将肥肉轻轻放到锅里煎油,等到肉呈金黄色的时候,再将
切好的肉片放进去,用大火爆炒,爆炒是非常讲究火候的,加料酒盐生抽,再炒了个七八分钟盛放到一边,在锅
里倒油加豆豉放蒜瓣,大火煸香,这样就可以加入刚刚炒好的辣椒和肉,快出锅的时候撒上鸡粉,鸡精的味精含
量比鸡粉高,主要用于增加食材的香味,而鸡粉可以增加食材的鲜味,可以用于比较好的原材料,带出食材本味。
我觉得辣椒炒肉应该是每一个湖南人的拿手菜。
关于用鸡粉还是鸡精好,我当初还专门同时做过这两道菜的味觉体验,其实鸡精用于鲜香爆发力强的菜式上
会更好,但是……
齐筱说用鸡粉更好吃一些。
又陆陆续续地做了好几道菜,煲了道汤汁。
做剁椒鱼头豆腐的时候,发现房东抱着手轻轻地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做菜。
我端辣椒炒肉上桌的时候,便说让她先吃,她轻轻点头,也没有动筷。
我转身拿料酒的时候,她正好上前给我递了过来,“辛苦了。”
房东的手指修长,夹筷子好看,我瞄了瞄她的神情。每一个热爱下厨的人都是希望能得到好评的,房东吃饭
的样子果然很斯文,细嚼慢咽的样子,即便没有说话我的虚荣心便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是 90 年的吗?我比你大两岁。”
“嗯嗯。”
“你以后叫我又清姐吧。”
“又清姐。”
“嗯。”
吃完晚饭,房东便起身帮我把碗筷拿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像是要帮我洗碗,我连忙拿着抹布上前,“我来
吧。”
“我来。”房东虽然看上去很熟练,但其实……
应该是很少做家务活吧。
我拿着抹布在一旁看着,房东洗了一池子的泡沫,看上去勤奋又呆萌。
我将抹布放在一边,站在房东旁边帮衬着她擦洗碗碟。房东比我要高,在她身边我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和第一次见面闻到的香水味不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很清香,但一闻就知道涂了香水。房东不说话,和我安安
静静地洗着碗碟,她确实是一个话不多的人。
或许是和我没有共同话题,在我印象中,作家应该都是比较善谈的。
“你喜欢宠物吗?”房东的声音很轻柔。
“还行,不过没有养过。”我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觉得房东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讨好房东是每一个租客的必修经。
“没什么。”房东笑了笑,然后不说话了。
送走房东后,我洗了个澡,出来看手机有条短信,是房东发过来的,她问我的微信号。
我突然有一种这样的体验,在即将把自己微信号发出去的时候,又翻过去看自己的朋友圈,看看自己有没有
黑历史的照片和糟糕情感经历的败露。当然是没有的,我很少发这些,可当把微信号发给了房东以后,我又把朋
友圈翻了一遍。
“哈喽。”微信叮咚,房东给我发了条即时短信。“今晚谢谢款待。”
我连忙喝了口水,“没什么,以后要拜托又清姐照顾了。”
比如,拖欠房租什么的。
“嗯,可以的。”
“我先睡了,又清姐晚安。”
“好梦。”
第二天还要上班,我将手机放在床头,睡意朦胧前我脑海滑过房东的微信头像,是只可爱的小狗。爱好动物
的人应该有爱心。

☆、第 3 章 替房东养宠物

对新租房的满意程度,让我开始有空没空向房东搭讪,在微|信上问候她吃了早饭没午饭没晚饭没,可每次
我一问候完,房东便端着菜敲开我的门,邀请我和她一起吃早饭、午饭、晚饭,我想她是会错了我的用意,我只
是想狗腿一下。
对方这么盛情,也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客套还是什么。说真的,房东十指纤纤,一看就是没沾过家务活。
果然,她的菜也烧得让我大跌眼镜,居然还能这么难吃。不,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居然能烧出这么品相暗沉口味颇
重的菜。这蔬菜有点腥,我也不知道怎么从蔬菜上尝到腥味的,本想去掉口里的腥味,喝了口汤,汤好咸,这是
放了半包盐吗?房东你做菜,都不试味再出锅的吗?一想到这么好看的人没味蕾,我觉得有些伤心。
“是不是很难吃?”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答案是多么的显而易见。可是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有“难
吃、很难吃、要不您也尝尝”的回答,她是房东,我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这么多天的问候就白瞎了。我斟酌地
扒了一口饭,饭也糊了。我想奥斯卡也欠我一堆最佳主演奖,先吃着再发表言论,我嘟嘟囔囔地嚼着嘴里生硬的
米粒,“挺好的,很有进步空间。”
房东低着头,将碗放在桌子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又清姐,真的,新手这样很不错了。”我说,“嗯你看我平时下班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我教教你?”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的。”我摇着手。
房东点了点头,便起身拾掇碗筷。
“又清姐,我还没……”吃完。
“好啦。”房东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碗,“别哄我了,闹肚子了怎么办。”
触碰到房东微凉的手指,我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连忙低头,也跟着拾掇起碗筷来。啊……可千万不要
喜欢直女。les 里面向来 t 居多,不怕找不到对象,可千万千万不要喜欢上直女。朋友莫莫也每次提醒我该找对
象了,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当然好,可是我现在事业不上不下,似乎无力招架恋爱的磨砺过程。我性子不急,长得
又不够好看,似乎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也不大可能。
“又清姐,你是想做给男朋友吃吗?”我边切菜边看着在我身边洗菜的房东,在我答应房东的第二天,她果
然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敲我的房门。她心惊肉跳地提着这条鱼,动作有些笨拙,“啊小莞,你会杀鱼吗?”
房东对做菜这么上心,一定是想做给心上人吃。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想着做菜?
“嗯?”房东慢条斯理地洗着菜,“我没有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喔……那有女朋友吗?当然,心虚的我是不可能问出这么直女的问题。只有直女,才最肆无忌惮。
房东看着我,轻轻笑了笑,“你看你们小姑娘,脑袋里整天想些情啊爱啊。”
我面上一羞,倒被房东老成的语气弄了个大红脸。你不也才比我大两岁……
“我姐怀了小宝宝,爸妈去美国照顾她了,又吃不惯美国那里的中国菜。”房东说。“我想着要去看他们,
索性学两道菜。”
我连忙点了点头,房东想到什么,也笑了笑,“你呢?这么会做菜,一定有对象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又清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
“嗯快了。”房东说,“小莞,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嗯嗯你讲。”
“帮我照顾一下道道。”
道道,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是房东的微|信头像,一条可爱的小狗。也没顾得上自己没养过狗,义薄云天地
拍了拍胸脯,“交给我。”
房东去美国的那天,便把道道交给了我,还有几包狗粮,别说挺好吃的。老天作证,我只是试试,也没想到
吃着吃着没停得下来,在道道委屈的大眼睛下,我感到了愧疚。去超市买日用品的时候,特地找了这一款狗食,
一看好贵啊,三百多块才这一小包,我这是吃了多少斤的辣条钱。要是狗狗也能吃辣条了,那有多省钱。我也想
去淘|宝上看看,可是一想,万一把道道吃出病来了怎么办,只好咬了咬牙,买了三包,呼啦啦一千没了。
刚一出超市门口,便发来房东的红包,红包名:道道的饭票。
继而她又发了一条消息,我要过安检了,下飞机再聊。
红包一打开,双腿一软,居然有五千,我搂着怀里的道道热泪盈眶,跟您吃的相比,我每个月吃的才叫狗粮
吧,爸爸?

☆、第 4 章 指套?

花过心血的人都知道,手里好不容易做起来一个项目,你自然是希望它茁壮成长,开花结果那当然是最好的。
可是,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等得了这个项目所带来的效益,比如我眼前这个拿鼻子呼气的老板。今天的会议开得有
点早,连老板都在会上打起了瞌睡,现在天气逐渐升温了,早晨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几年前刚出大学的时候,
我也挺有干劲的。虽然也有很多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但总认为这是历练和塑造。
公司里的应届生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也慢慢从职场新人到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从前辈手里跑的徒弟变成
能够开发项目的主管。自从老板把我手里头的项目移交给别的公司,我便有点迷茫了,我有点明白,这个时段会
是我职业生涯的瓶颈。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一定的人脉和资源,也有猎头公司上门,完全可以跳槽去更好一点的公
司。更好一点的公司,也就意味着放弃现在有的一切,还算稳定的职位和薪水,重新培养和同事间的关系,软化
并小心新同事们的敌意。
去好一点的公司,又有更好的公司,换来换去,总是折腾,也总是不满意,那我是不是可以创业?那就不用
听任老板的安排了。如果我是应届大学生,那么我能想什么是什么,可是我不是了,要权衡利弊,越在社会上打
磨,仿佛越被社会磨砺成老油条。看上去在跑动,想法却是不思进取,上头吩咐什么,就尽力做到什么。如果创
业的话,其实也算一条路子。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按兵不动,我大概需要一个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点。
我没怎么养过宠物,道道是条很可爱的小狗,小小的,听话得很。玩累了会自己爬到窝里睡觉,要上厕所了
会自己找厕所,而且还会定时定点吃饭,简直比我还省心。不知道房东是怎么调|教的道道,好想买一条让房东也
帮我教教,如果每条小狗都像道道一样,一边卖萌一边自己照顾自己,那我也不介意养一条。
“小莞,你帮我拿份文件寄过来。”
房东让我帮她邮寄份快递过去,她的钥匙放在一盆多肉里,我拿了出来,房东的家布置得很好看,她的客厅
有一个大吊灯,吊灯下是一个颇为宏伟的建筑模型,像江南的园林,做工很细致,游客小人偶的手腕上还有刻度
清晰的手表。这时候我才记起来,对了,小元说过,房东学的是工科,大概跟建筑有关。工科生的家,果然布置
得很有心意,抽开一道柜门通往了一间卧室。卧室里很简易,简易的小物件,都是手工建筑作品。桌面还摆着相
框,是房东家人的合影。“右边第三格抽屉,往上还是往下来着……”
先往上看看,我抽开了抽屉,扫了一圈,没有资料,刚准备合上的时候又觉得不对。连忙拉出来,隐隐约约
看到一个包装袋。有点眼熟……我将包装袋捻了出来……只见上边印着♀♀……咦这不是指套吗……
我猛地合上抽屉,我看到了什么?指套!?天啦指套!?我预想了一些可能性,或许是房东买回来自己用的?
自己用也要做点防范措施……当然,我心里突然有一丁点的窃喜,难道房东是……t?这个可能性在我心中无限地
腾空在我胸腔里炸了,我捂着心口,呼了几口气,拿出了房东的文件,拍了一张照发给她,“是这个吗?”
房东回得很快,“是这个,谢谢啦。”
接着房东报了一串的地址,我拉了拉聊天记录,看我之前和房东聊过些什么……有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
不好的印象,或者暴露我性取向的地方。
很寻常的对话,这让我的心放在了胸腔里。
“我的房东有可能是 t。”我给好友群组发了个消息,好友群组带上我有四个人,岑岑、鹿鹿、阿晓。阿晓是
个 gay,鹿鹿是个 t,岑岑是直的。
“何以见得?”阿晓马上回复了,阿晓是个漫画家,成天拿着笔记本手绘板,二十四小时在线。
“嗯……直女抽屉里有指套的可能性有多大?”
“哦嚯!小莞你有想法咯?”
“小莞,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你现在爬墙对得起我吗?”鹿鹿马上发了个可怜的表情。
“鹿鹿你别想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挣扎什么。”阿晓说,“小莞,你怎么看见她的指套的?这个话题好
禁忌好喜欢。”
“我帮她拿资料发现的。”
“小莞啊,把握啊!这很有可能是 x 暗示!”
“……”
鹿鹿很快就刷屏了,“赵莞,我现在就回国,你给我等着。”
到了下午,岑岑才悠悠的回了条消息,“好看吗?”
“好看。”
“有我好看吗?”
“你是最好看的。”
岑岑才发了一个哼唧的表情,“世上能比我好看的,只有去年的我。”
岑岑是我的初中同学,从小到大就拽得不行,不夸张的说,追她的人确实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了。当时在初
中,不少人撮合她和阿晓,那时候阿晓也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摇摇摆摆的。后来和岑岑坦白喜欢男的,这令一
向心高气傲的岑岑蒙受了十四年来的奇耻大辱,两人掐架,掐了整一个初中时期,一直到岑岑去了太平洋彼岸,
美国。我和阿晓的关系一向不错,也因为阿晓的缘故,才和岑岑有些交往。交往之下,觉得岑岑这个人其实也不
坏。
“小莞,我上飞机,你要来接我啊。”
对了,忘记说鹿鹿,鹿鹿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和岑岑是亲戚关系,这是岑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按辈份,鹿
鹿是岑岑的小姑姑。鹿鹿一直以来便是中性的打扮,初中留着比男生还短的短发,现在已经好多了,头发过耳了,
我和阿晓读一样的大学,她念的是我附近的大学。大学毕业后,被家里送出国读研。她在大学谈过一任女朋友,
谈了很久,后来她出国,女方提出了分手。

☆、第 5 章 陆鹿比回国了

鹿鹿是个急性子,说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抛下国外的课程就跑了回来。天还只有蒙蒙亮,夏天天亮得早,
想必现在还不到六七点,鹿鹿今天早上就能到这里。我去甜品店买了面包牛奶,准备等她下飞机给她。我坐在座
位上,给老板刚请完假,老板自然是说了我一通。自从上次项目交接上我的一时冲动,老板便说,“小赵同志思
想不够大方,需要再教育”。
“赵莞!”声音比人更先向我扑来,接着我便被鹿鹿一把搂在怀里,鹿鹿比我高一个个头。她的性子一向风
风火火,她揉着我的头发,“有没有想我啊?我就知道你想我吧,你看你把我搂得多紧,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
经开好房了,附近的酒店。”
“……”
自从高中开始,鹿鹿便把“赵莞你不开心吗?我们去开房吧!”挂在口头。
“你吃了早饭没?”
鹿鹿看了看我手中被她压瘪的面包,她暧昧地扶着我的肩膀,抽出面包往后一扔,“你都在我身边了,谁吃
这个啊?”
“啊喂小年轻,垃圾桶没看见吗?”后面有个清洁阿姨,她不耐烦地用扫把敲了敲地面。
“……你先去把它捡起来。”
鹿鹿只好悻悻地在清洁阿姨的眼皮底下捡起面包,清洁阿姨这才松口,“这就对了嘛,捡起垃圾还是好同
志。”
“我想吃你煮的菜。”鹿鹿不停地在耳边眼前晃悠,她咬着面包,“在美国好无聊,你都不来看我。”
“我上班呢,哪有时间。”我捡了有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要不然你来美国工作?我帮你介绍?”鹿鹿跟着我一起上了公交。
“国外生活成本太高了,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我有房子,伙食费我出。”鹿鹿说,“我给你找个薪金高的,足够你逛街美妆。”
“……要不要再顺道跟你领个结婚证?”
“真的吗?”
“……”在公寓附近便下了车,我预备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鱼肉鸭,鹿鹿也跟着我进了菜市场。逛了一通下来,
鹿鹿拎着两根蒜苗看着我,“小莞,你还是这么能干。”
刚出菜市场没多远,便见到了我的房东。咦!?真的是我的房东,她没说要回来了啊。房东在打电话,她拧
着眉难得有不耐烦的神色,出了什么急事?我向她招了招手,她很快便看了过来,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朝着我径
直走了过来。我的心砰砰的跳,阳光晒在皮肤有些烫人,这是知道房东有可能是 t 以后的第一次碰面。房东穿着
简练,又有自己的独特风格,我摸了摸手腕的奶白色皮质手链,现在大包小包的杵在原地,实在感觉有些狼狈。
“小莞。”房东看着我,她伸手似乎要帮我拿点袋子,刚碰到她的手指,鹿鹿便冲了出来,她一把抢过我手
中的袋子。“我来提吧,小莞。”
房东伸回了手,这才把目光放到鹿鹿的身上,“你好,请问……”
“我是赵莞的女朋友!”鹿鹿还腾出手搂着我的肩头,我回过神赶紧打掉她的手,“别乱说话!”
“原来如此。”房东笑了笑,“你好,我是小莞的房东,夏又清。”
“夏姐你好,多谢你对我家小莞的照顾……唔……”
我赶紧蒙着鹿鹿的嘴,防止她乱说话,“又清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朋友出了点事,所以回来看看。”
“这样啊,那又清姐你是在等朋友吗?”
“是的。”房东说着,看着在旁边扑腾的鹿鹿笑了笑,又看着我,“这些天麻烦你了,等下我让朋友去领道
道。”
“嗯嗯,是我麻烦你了。”我说,“不耽误姐你等人了,我们先走了。”
鹿鹿看着房东,貌似还想给房东留一个挑衅的眼神,我赶紧蒙着她的眼睛将她脱离现场,真是人生中的一亿
个尴尬瞬间。
鹿鹿开启了她的叽叽喳喳模式,“什么叫有可能是 t,我觉得你房东就是 t,你是没看她看你的眼神!太危
险了!啊你现在退租还来得及吗?”
“你喜欢吃炒的还是煮的?”我切着鸭肉。
“炒的,爆炒,多点辣椒。”鹿鹿又接着说,“赵莞,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着呢。”我说,“你真觉得我房东是 t?”
鹿鹿撩了撩我头顶,“不都说同性恋有感应雷达吗?你的感应天线呢?”
我拿开她的手,仔细地想了想。
“赵莞你看你春心萌动的笑容!”鹿鹿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怪叫地说着,“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想改
嫁!”
我晃了晃手里的菜刀,“陆鹿比,你再乱说话,我就拿你下饭了。”
“赵莞,那双桃花眼有什么好的,和齐筱一样一样的……”
听到“齐筱”的名字,我的神情当然有些不自然,低下头不和陆鹿比扯,继续剁我的鸭肉。
陆鹿比用筷子戳了戳我的肩头,“小莞,我错了,提‘死者’的名字确实有点不吉利。”
“你别和我说话。”
“我当时要去鞭尸,你还拦我。”陆鹿比哭唧唧地捏着我的肩头,“我错了。”
我叹了口气,拨了拨青菜,“你把生菜洗一下。”
“好嘞。”
该迈过去的坎,我不应该总是想着齐筱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背叛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第 6 章 鹿鹿的朱砂痣

我一个人住惯了,感觉耳根清净,家里住进了陆鹿比,仿佛耳朵里搬进来一家杂技团,成天张灯结彩闹个不
停。我在一旁为了老板的一个 idea,头发都要扯断了好几根,只见陆鹿比端着盆洗脚水,泼泼洒洒地小跑了过来,
这个画面很熟悉,哦,是一个给妈妈洗脚的亲子广告,是的很温馨,陆鹿比向我甜腻的一笑的时候,让我有点想
断绝“亲子关系”。
房东叫来的朋友很快就来了,她来领道道。看到房东的朋友,我更加笃定房东 t 的身份了,她的这个朋友剪
着短发,中性打扮,耳朵上打着非常个性的耳钉。面容清秀,比房东还要高一些,有些小帅,让我暗戳戳地看了
好几眼,真是,动作非常利落,帅气。是啊,有这么多的美 t 帅 t,我为什么心里要念着齐筱那个小胖子?齐筱,
我的初恋,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身上也毫不例外。她个头不算高,有点胖,长相也是平平无奇,顶多是有点可爱。
她有小肚腩,肚子软乎乎的,闹我的时候会把我的头压在她肚子上。后来我怕她身体出问题,拉着她去跑步,那
时候正在热恋,她也顺着我。不少 t 做男人的打扮,也学了男人的三心二意。齐筱单在外貌上来看,是属于老实
的,她心底里的花花肠子,我也自以为女人在一起会要不一样,最后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房东的朋友抱起了道道,撅着嘴地哄着它。我把道道的粮食拿给了她朋友,她朋友也大方地向我伸出手,爽
朗地咧开嘴,“我叫尤得,尤其的尤,得失的得。”
“你好,我叫陆鹿比。”鹿鹿马上把我扒在一边,气势颇为汹汹地握住尤得的手,然后又指着我说。“她,
叫陆鹿比的女朋友。”
我捂着额头,把陆鹿比拍了下去,才友好地回握尤得的手。“你好,我叫……”
“小莞,赵莞。”尤得似乎是个很爱笑的人,“我知道,夏夏和我说了。”
“夏夏?”
“嗯嗯,夏又清。”道道有点闹,尤得又低头逗了逗它,“道道小宝贝的主人。”
这亲昵的称呼,看来尤得和房东的关系不错,看来房东的性取向十有*……让我的心潮小小的澎湃了一下,
“又清姐现在在哪里?”
“她啊,又去美国了。”尤得说,“不过再等几天她就回来了,编辑催她交稿。”
“嗯嗯。”
尤得快要出门的时候,又探出头来,“小莞姐,你的微|信是多少?我刚来这座城市不久,想……”
“你想干什么?”鹿鹿“凶狠”地看着尤得。
“我对这里还不大熟悉,想托小莞姐……”尤得愣了愣,然后又一五一十地向鹿鹿交待。我赶紧把鹿鹿拉到
身后,可别让鹿鹿把房东的朋友惹毛了,我还想多在这里住一会。“没问题。”
鹿鹿憋屈地杵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尤得交换微|信号,等尤得走后才拉着我,“小莞,你能看到我吗?
我是死了吗?”
“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去把今天的早餐吃了。”
“我不爱吃早餐。”陆鹿比开始哼唧了。
陆鹿比这一哼唧,“单身妈妈的早晨”的错觉向我迎面掀来,“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会承认我们亲子关系的。”我看着陆鹿比,“十多年前,我就把你流了。”
“小莞,我以后一定能好好照顾你。”
“哦。”我冷淡地看了鹿鹿一眼,“那明天你做早饭吧。”
陆鹿比“嘶”了一声,“那你还是晚点答应我吧。”
“……”
陆鹿比搅得没完没了,我真想把岑岑喊过来把她领走,不过我也估计到岑岑的口吻了,这一问还真是,岑岑
高贵地笑了一声,“?自从她初中数学吃了鸭蛋,就已经不是我卓越的陆家人了。”
“她是你的小姑姑。”
“……等我当了大家长,第一件事就是在族谱上划掉她。”
“她现在还是你的小姑姑。”
“shutup!”
“侄女?”鹿鹿凑到我手机旁,亲切地喊道。
“……赵莞,你手边有什么趁手的?”
“吸尘器。”
“很好,我会叫人来收尸的。”岑岑挂掉了电话。
陆鹿比一脸娇羞地捂着胸口,有一种莫名的含苞待放的姿态,“啊小莞,你要对我做什么吗?”
我看了看手边的吸尘器,陆鹿比也看了一眼我手边的吸尘器,她喊了一声窜溜出门了,“我去买菜。”
等我处理完公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咦?鹿鹿还没有回来?我要不要去报案,失踪儿童急急急?心里
这一想,有些急,鹿鹿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嗯先出门买个夜宵再说。我这刚一拉开门,就看见鹿鹿坐在楼
梯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鹿鹿?”
“小莞。”鹿鹿泫然欲泣的样子,她哀嚎了起来,“我看见班草了。”
鹿鹿这么一说,我知道班草是谁了,当然不是男的,是一个女的,确切地来说,是鹿鹿初中的暗恋对象,一
个打扮偏男性的女孩子。不像现在,鹿鹿初中的时候很胖,个头也不高,是全班的取笑对象。鹿鹿生性乐观,自
然不在意这些,除了班草。只要班草说什么,她便走不动路了。像初中,心智未开化,班草也是,没少拿鹿鹿开
玩笑。还有一次指着鹿鹿的鼻子怪叫,“我会跟一头猪谈恋爱吗?”
我当时见到了,拉开鹿鹿,迎着班草的俊脸甩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当然我做的出格的事情并不多,这只是极
少数的一件,甩完以后我腿就在抖了,那时候都在传班草和黑社会混在一起,我会不会被几个痞子拉到学校后面
的小树林强行给那个了?哦我们学校后面是菜市场。后面阿晓自然是站出来了,在班草反应过来后。阿晓把我和
鹿鹿这“两只受惊的小鸡”护在身后,帅气的就像“一只骄傲挺立的老母鸡”。
不管怎么说,班草始终是鹿鹿胸口的朱砂痣,虽然我们一致认为是一抹艳红的蚊子血。

☆、第 7 章 尤得 X 陆鹿比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鹿鹿消失了一段时间,我和阿晓问岑岑,岑岑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品牌店,品牌店正在
装修,她扬起下巴,我和阿晓顺着她下巴扬起的方向,看到了油漆工手里拎着的红漆。岑岑捂嘴一笑,“呵,你
说这个红漆怎么这么红。”
在我和阿晓想着要不要报警“大义灭亲”的时候,鹿鹿出现了,她瘦了,高了,也白了,穿着打扮也完全和
之前不是一个画风,如果要说,那就是班草 2.0 啊。班草成绩太烂,没有升上高中,去读了个五年制的大专。而
我们四个人又升上了本部的高中,我们的学校是初高中连体,只不过岑岑在最好的班,鹿鹿和阿晓一起挂车尾,
而我不上不下,在实验班也不上不下。后来岑岑高二便去太平洋彼岸了,去“彼岸”之前她叫了阿晓出来,阿晓
拖着我,我便尴尬的夹在他们中间。岑岑又告了一次白,阿晓没答应,然后阿晓的腿被岑岑打折了。虽然我想帮
忙来着,可是岑岑的样子太可怕了,就像吃了超级马里奥里的蘑菇大力水手的菠菜太上老君的仙丹。那是我人生
中第一次坐 120 急救车,阿晓满脸血污地看着我,“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绝对不记恨岑岑,也不会想着报仇。”
阿晓气若游丝地拉着我的手,“别让别人知道是陆岑打的。”
“我都知道,你想保护她。”
“……不是。”阿晓闭上了眼睛,一米八的男儿流下了两行清泪,“我打不过她。”
阿晓是 gay,而且还是 1 号,他谈过两任,初恋是网恋,对方也是高中生。后来对方被家长拔了网线,这段
恋爱也暂时无疾而终。为什么说暂时呢?因为初恋在我们大学的时候找来了,那个时候阿晓已经有了第二任,是
一个漂亮的学长。说起这段往事,阿晓自然是心虚的,因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阿晓做不了选择,只能“三人
行”。最后是学长放的手,阿晓心里也愧疚,说什么也不敢谈恋爱了。他的事也被家里人知道了,他家里人和我
家人一样,怒不可竭,近段时间家人的态度才有好转,说让他回家相亲。他家人似乎认为传宗接代是一回事,搞
同性恋又是另外一回事,仿佛这两件事不冲突似的。
岑岑是女强人,追她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有些追求者有着非常响当当的名号,岑岑答没答应就无从得知了。
鹿鹿大学里有过一任女朋友,见过女友的家长,也带女友见过自己的家长。在职业规划上,两人起了冲突,女方
提出了和平分手。有一次去北京出差,在商场也碰到了她的初恋,她的初恋已然结婚,和丈夫出来买婴孩用品。
我告诉鹿鹿的时候,鹿鹿也一脸淡定地说她知道。真是奇怪,鹿鹿这人平时有点小挫折就喊天喊地喊不行了,初
恋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硬是被她轻飘飘过了,伤感的脑回路和别人真不一样。
“你和我进来。”我和坐在地上的鹿鹿说,也不知道她坐在门口多久了。接着她才失魂落魄地随我走进来,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仍旧很沮丧。
“我下碗面给你吃。”
“我不吃面,面太难吃了。”鹿鹿拧着眉头,眼泪水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我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她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水,“还有吗?”
我把整盒纸巾递给了她,她抱着纸巾盒神情似乎很委屈,自己给自己抽出一张纸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
“妈的她又变帅了,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你也很帅。”
陆鹿比挂着鼻涕看着我,“真的吗?”
“……嗯。”
“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这是两码事。”
“哇……”陆鹿比哭出了声,“赵莞你不当我女朋友,我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你饿了吗?”
陆鹿比边哽咽边说,“饿了……我不要吃面。”
“你把眼泪擦一下,我们出去吃。”
当天我又收到了尤得的微|信,尤得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你朋友有对象吗?”
我朋友?我看了看旁边抓着羊腿吃得满脸是油的陆鹿比,心中马上了然,把陆鹿比的微|信号弹了过去,好
像尤得那天来抱道道,确实多瞧了陆鹿比两眼。“没有。”
“她喜欢什么样的?”尤得这么一问,我就更加了然了,就这么……看对眼了吗?我仔细想了想,陆鹿比喜
欢什么样的?嘶……可不就是班草那样的吗?尤得这外形和班草也差不多。
“我不大清楚,你问问。”要是能给陆鹿比和尤得牵上红线,尤得这一高兴,那我跟房东会不会……有戏?
啊果然有一句话没错,朋友是拿来相互“出卖”的。
“小莞,你举着羊腿傻笑什么?”陆鹿比嘟嘟囔囔地咀嚼着。
“你多吃点。”我把羊腿放在陆鹿比的碗里,亲切的眨了眨眼睛,“长身体。”
“你不要慈祥地看着我,我瘆。”
“是亲切。”
陆鹿比严肃地吞下羊腿肉,看着我,“小莞,你看你眼角的褶子。虽然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但你也不能太任
性了,女人要吃亏的。”
……把陆鹿比“卖”出去,刻不容缓。
第二天,陆鹿比就被岑岑叫过来的家人给逮回去了。与此同时,她在微|信上开始轰炸我,“你房东的朋友
一定有猫病,她跑来机场堵我飞机,小莞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防着你房东,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
分……”
……啊爱情,总是来得那么毫无准备。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天气便有些燥热了,我咬着自制的红豆冰棍,看着百无聊赖的韩剧,韩剧总是千
篇一律的,我也不大怎么看,只是一个人在家,想让家里有点声儿,听个响。
“叮咚”,随着门铃的响声,我瞧猫眼,冰块就这么吞下去。嘶……好冰……
门外是许久不见的房东。

☆、第 8 章 房东是有故事的房东

现在已然入夏,房东穿着灰色卡通短袖,boss 长裤,钻扣印花 sneakyviv’运动鞋。房东胸前的卡通图案


深深地把我吸引了,是一个可爱的小骷髅,真是穿得比我还有活力,学生气十足。房东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她
一手抱着切了半边的西瓜,一手拉着自己的短袖,似乎在努力撇清和这件衣服的关系,“这是我姐设计的。”
“哈哈很可爱。”不对,要注意点,对方是掌握我生杀大权的房东。“又清姐,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我柜子里还有一些,送两件给你。”
您太客气了,我不要。“这怎么好意思,还是又清姐穿好看。”
“不可爱吗?”这个时候房东已经端着西瓜进来,她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转头看着我,左右手都伸出了食指,
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小骷髅。
可爱,你可爱,我赶紧移开我痴汉的眼神。“可爱的。”
“那你是要的喽?”
这话总感觉房东在调戏我,自从发现房东的指套和朋友,我又不能拿房东当直女看。只不过房东的眼神太过
直勾勾,勾得我脸颊有点通红,啊赵莞争气些,你百分百回击技能去哪了?
“嗯?”房东的尾音也十分的软糯。
“要的……”
“那你等会来我卧室。”
太快了吧……如果不是房东在场,我都忍不住害羞的捂脸了。“嗯……”
房东把我领进她的卧室,还没等我抱个琵琶半遮面,房东便拉开她的衣柜了,她送了我一水的卡通恤衫。嗯
嗯?说好的*呢?我倒是燃了,柴呢?看着房东专心致志帮我叠卡通恤衫的样子,我有一种对方“弯得很直”的错
觉。
房东的姐姐是珠宝设计师,good 又是一个不缺钱的人才干的工种。我很缺钱,所以我什么都干,然而仍旧
很缺钱。这个世界很公平,你不但没钱还不好看,别人是又有钱又好看,糟糕属于糟糕,美好往更美好的地方扬
鞭而去。我知道我现在有点负能量,是的,如果你日日夜夜干了好几年还交不起房租的话。在 25 岁的“职场高
龄”,我决定开始存钱,拒绝一切应酬和阿晓以及陆鹿比到我这里来的蹭吃蹭喝,再狠心点,我把淘|宝给卸了,
新的一天从“不剁手”开始扬帆起航。我仿佛看到美好的晚年生活在向我招手,没有应酬不乱吃乱喝,干完工作
做会瑜伽,掐时间洗澡不浪费水资源(主要是钱),每天早起晨跑争取不得病(如果我是政|协委员,我强烈要求
感冒药收费透明化)。自我克制了一两天,觉得自己保持得还不错,于是决定和阿晓学画画。阿晓,二十四个小
时在线,我怀疑他身上有电源,靠充电来养精蓄锐补充睡眠。我和阿晓的关系很好,以至于和陆岑陆鹿比的关系
也不错,陆岑陆鹿比的家庭条件不错,阿晓也不错,单我一个人一般般。当初四个人要好的时候,阿晓还拉着我
们说要结拜,歃血为盟。那是一个冬天,树干光秃秃,操场上都没人,就我们四个人,阿晓衣服一扔,伸出了手,
“来,让我们从此福祸相依,生死相随,一起来大姨妈。”
在高中以前,阿晓一直都很羡慕我们三个可以来大姨妈。我也一直搞不懂,像阿晓这样的 gay,怎么还能是
1 号。
“你房东是什么类型的写手?”
对了,阿晓是一个漫画师,画的大都是*,吃不起饭的那两年画过 bg,现在有时候会画百合,说实话,阿晓
看过的百合小说比我和鹿鹿俩真 les 加起来看过的还要多。当初我不弯的时候,还以为百合小说是一种田园题材。
我不怎么看小说,高中的时候从众看过一两本言情,大多时间是搞学习。虽说是搞学习,搞来搞去也没搞个名堂,
踩分数线进了一所末流的 985,保研也没去,跟着齐筱私奔来了这个城市。要是把人群化为正态分布的话,我就
是最平庸也最多数的那一撮。
“貌似情感类的,我听我同事说过。”我听小元说过,小元也是房东的租客之一,房东有好几处房产,真白
富美。
“线上线下?”
“貌似是有杂志社,前两天我看有个大姐提剑上门了,说她再不交稿自己就在门口自杀。”
“你房东叫什么来着?”
“夏又清。”
“这个吗?”阿晓很快截了一张图,是百|度里的百|科人物。
夏又清,笔名浇筑混凝土,照片是一张像素糊了的桥墩。
浇筑混凝土……是什么鬼?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阿晓翻了翻百|科,“这都好几年前编辑的内容了,我检索一下看看。”
“咦?你看这个,这个是不是她的新笔名,水灰比。”阿晓又连连抛来好几个截图。
水灰比……又是什么……我打开微|博,看了看水灰比账号的内容。水灰比现在只有一本连载小说,《地心
世界》,已经很久没更新了,上一次更新还是在两三年前,只是水灰比的微|博仍在用,又不像房东的账号,因为
这个微|博的主人现在在德国出差。
“不一定吧,指不定有人和我房东同名同姓呢。”
“你不是说你房东学的是工科嘛,你看又是浇筑混凝土又是水灰比的。”阿晓说,“你帮我问问你房东,问
她《地心世界》可不可以出漫画授权。”
“你可别抱什么希望,我觉得不像我房东。”和阿晓说完,我便私聊房东了。“又清姐,你吃了晚饭没?”
“刚准备做。”
“那你来我家吃吧,我还有一个菜就做好了。”
“好啊,我这就过来。”
房东过来的时候,还拿了两盒巧克力。饭吃到一半,我才想起阿晓托的事情。“又清姐,你在网上写过小说
吗?”
“嗯?”房东吃饭仍旧是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我看一般的写手都会在网上写点东西。”
“写过一些的,你有兴趣吗?”
“有有,又清姐写的东西我当然有兴趣。”不一定,要是什么水灰比啊浇筑混凝土啊,我一经管生还是狗带
吧。“又清姐,你的笔名叫什么?”
房东也没迟疑,“浇筑混凝土。”
“那水灰比也是你的笔名吗?”
房东这下抬起了头,神色有些停顿,“嗯,也不算,是我和大学同学一起的笔名。”
和大学同学一起的笔名……我感觉自己触发了什么青葱恋情??

☆、第 9 章 喂—出来

看到我好奇又八卦的目光,房东笑了笑,“你在想什么?”
“嗯……”我心里有个小计算器,计算着我和房东的相识程度足不足够让我继续八卦下去。
房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同学是女孩子。”
我也瞄了一眼房东,女孩子……不是更有问题吗?难道……我杀进了什么三角关系?想想……我还有点小害
怕。咦?我在想什么?什么三角关系?我能撑起一个角吗?
“嗯嗯。”好吧假装房东是直女。我要不要暴露自己是弯的的身份?让房东大意的喜欢我,不要怕我是掰不
弯的直女?来吧大胆地爱上我吧……可是……我为什么不化妆再让房东来?我的颜值还撑不起素面朝天啊。想着
又看了看房东,房东也没有化妆,可是……好好看啊。“又清姐,你的鼻梁好挺啊。”
房东也没想到我从写小说的话题扯到了精神面貌,她咀嚼完口里的菜才说话,“是吗?以前不喜欢,戴口罩
老漏风。”
房东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我,“你鼻梁也挺高的呀,眼睛很有神,我喜欢你的眼睛。”
“啊?”我现在恨不得冲进卫生间,朝着里面的镜子好好看看我的眼睛。没错,女人的友情建立在互相夸奖
上的,“眼睛?”
房东轻轻的勾唇,“嗯,让人觉得很舒服。”
好吧等房东走后,我真去卫生间仔细看了。不就……普通人的普通眼睛……好吧房东确实是客套话,她说得
太真挚以至于我信以为真了。
这几天晚上有点风,房东有夜间走动的习惯,写手嘛昼伏夜出的,生物钟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我当然不能放
过狗腿献殷勤的机会,借着晚上买菜的缘由也和房东去散步。通常是房东戴着房东的耳机,我戴着我的耳机,我
们走到桥边坐一会,又走到桥上看会河水,还跑到河堤上吹吹风。
人倒霉的时候,出门也能随地踩到“屎”,比如超市里面“腾”地出现在我眼前的两坨马赛克,首先是碰到
了齐筱,齐筱拦住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穷困潦倒”的消息,侮辱地朝我购物车里扔了钱,我一时间觉得
自己像被投了只香蕉的母猩猩。虽然我不是一个跟钱过不去的人,但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如果拿了钱能让齐
筱好受,那么我永永远远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潇洒地转身,购物车我也不要了。这个时候齐筱的小女朋友出现了,她瞪了齐筱一眼,似乎是不知道齐筱
来给我“送钱”。看吧,前两天给我送钱送得乐乎,等真齐筱来送钱了她就不乐意了。女人啊。小女朋友拿起购
物车的钱往我手里塞,声音不小直直嚷着,“给你你就拿着,老和我们纠缠有什么劲。”
这下子总算把周围偷瞄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吸引过来了。齐筱的小女朋友很有钱,也很任性。我是不懂有钱人
的世界,她们都不管小三叫不要脸吗?
“你总觉得齐筱欠你,齐筱没欠你。”小女朋友跳脚了,齐筱越是拦她她越是炸,“你都不知道自己多么无
趣,齐筱老早就想和你分手了。你总是一副委屈的样子,父母是你不要的,学业是你自己抛弃的,你这苦大仇深
的样子,想让齐筱欠你多久?”
无可否认,齐筱的小女友确实踩到我的痛处了,我爸到现在还没松过口。
“你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我喉咙似乎有点不舒服,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对,祝福你们,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
一对,世上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合对方。”
场景太难看了,我都不想回忆,脖颈上还有齐筱小女友的抓痕。齐筱把她女朋友拉住了,我也扒开人群直直
走开了。离开超市十几米,我才记起我是和房东一同进去的,再回去难免又遇上齐筱她们。摸了摸裤口袋,空的
……慌乱地掏了掏……手机掉了,我真是倒霉透了,倒霉透顶,今天回去一定要翻翻日历,看看上面有没有写凶
日,不宜出行。
“小莞。”有人跑了过来,我回头便撞上了来人的肩头。来人很瘦,我的额头磕到她的骨头了。嘶……好疼
……大概是太倒霉了,让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发誓,我绝对不是碰瓷。
是房东,我闻出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她没想到我会哭,也轻轻搂住我。如果她掉头就走,我也许就不会哭得
这么凶了,太多的酸楚,有人呵护才显矜贵。一下子,所有的情绪让我一发不可收拾了,工作上的失意,被抛弃
多年的感情,不能联系的家人。“对不起……对不起……”
房东的手心很柔软,她轻轻地揉着我的额头,“没有关系的。”
房东一定会觉得我哭得莫名其妙,一想到会给房东留下奇怪的印象,我这泪水跟决堤似的越发的止不住。
等我终于哭累了,也没眼泪水掉了,房东没问我原因,买了杯热饮塞到我手上。
“我的手机掉了。”所以我才哭得这么难过,我心虚地咬着吸管,隔着门缝看房东。现在我们已经到家了。
“嗯,我正好捡到了。”房东把手机放到我手上,说着便转过身,“你回去拿热鸡蛋敷眼睛,消肿。”
……我看了看手中的手机,所以……房东是看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房东便来敲我的门,说带我去个地方。房东也不知道从哪里拿的门卡,硬是开车
进了高档小区。
“就是这里,下车吧。”
“这是哪里?”
房东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在四周找了找,找了一块不小的石子,她指着二楼的一扇窗户。“看到那里没?”
“看到了。”
“给。”房东把石子塞给了我,“天快要亮了,该叫她们起床了。”
我这下子明白了房东的意思,这里一定是齐筱和她小女友的住处。我掂了掂手里的石子,房东见我还没动手,
“嗯?”
“我要找块大的。”我蹲下身,摸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在我准备扔的时候,房东拦住了我的动作,“要不要喊点什么助威?”
“齐筱你这个贱|人!我弟弟他才十二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随着破窗声,齐筱很快探出了头,她错愕的神情,突然的,我看了看身边的房东,房东也侧头看着我笑了笑。
多年无法割舍的感情,其实对方,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我又何必在对方“还是你好”的问候里保持着希望。
人们在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且也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
事情上有过投入。我们把这些已经发生不可收回的支出叫“沉没成本”,如感情。当我想要彻底放弃齐筱的时候,
我想她有可能会回头,或者想着没关系,我又不马上谈下一任,慢慢来,等我慢慢放下。再或者想着有可能在很
长一段时间,没有比她更适合我的人,说到底,我已经失去预测未来的能力。
现在还没破晓,我已经能够预见到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像昨天一样的好天气。嗯没有她的未来,也不是那么
糟糕,是吧?
☆、第 10 章 房东的厨艺

放下一个人,比我想象中的难,也比我想象中的轻松。齐筱似乎很惊讶我的“出格”举动,她拦住了抓狂的
小女朋友,看了一眼我,“赵莞,你变了。”
你看,当你不够“乖巧懂事”的时候,你在对方的心里就是一粒大米饭粒。当我把齐筱看成凡夫俗子的时候,
我根本不需要和她置气,也做不起她心里“知进退的白月光”。如果可以,我希望手里有块砖,不对两块。
最后保全过来了,赔钱了事,虽然小女朋友一度想报|警,直到我和房东上车,她还在后面嚷着要我们等法
律传票。房东是敞篷车,我坐在车上也不回头,伸出了中指。“等你。”
我想这是我有生以来做得最帅气的中指了。
“心情怎么样?”
迎面的风和阳光向我吹来,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物,让我的视野从未有过的开阔,我第一次爱上了这个我差
点要被“扫地出门”的城市。虽然我仍然没有存款,梦想也四分五裂得难看,但是摆脱旧爱的心情让我重拾了能
“再战一把”的自信心,我仰面伸出双臂,“爽!”
呼啦啦,房东的车开得非常快了,我看仪表盘,已经超速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能与豪车同归于尽,死
而无憾。我希望第二天的标题是,无视交通法规,富二代们飙车坠海。如果我是富豪,那我还真不介意被仇视。
只是……我看了看手表,吸了口凉气,全勤奖要泡汤了。
房东把我送到了公司楼下,我的头发有些乱,她抬起手腕帮我理了理刘海,柔声细语地说道,“晚上一起吃
饭。”
“好。”我也赶紧解开安全带,挂上工作牌便往写字楼冲去。
“家里还有菜吗?”
“我到时候打你电话,再买点菜。”
“听你的。”
我这一只脚还没迈开,后面的小简便把我挤进了电梯,“小莞,那是谁啊?”
“什么谁?”一看到小简我就放心了,那说明老板还没到啊。小简是老板的助理,也是我的同乡。她凑到我
耳朵边,“你女朋友吗?”
“不是啦,我房东。”
小简用一种“信你鬼扯”的表情,“租赁行业不景气啊,租房还包接送是吧?”
“差不多,一条龙服务,还管饭。”
“难怪见你不吃黄瓜了。”小简眨了眨眼睛。
“你好污,会心一污。”我马上遮掩自己的心口。
“我有说什么吗?”小简不忘调侃我一把,“黄瓜补充 sod 蜜,难道不是?”
小简比我要多上一层楼,老板在上一层。八点整刷卡,全勤奖还是我的。刚要推开自己小办公室的玻璃门,
便见到了端着咖啡杯的小元,小元在翻资料,也没吹咖啡烫到了嘴,“嘶……早上好。”
“早上好。”我也点了点头。“你来得真早。”
小元吹了吹咖啡,“我一个晚上没回去,这份西语合同看得我头大。你要来点咖啡吗?”
“不用了。”我抽了一张小元手里的文件,大致地扫了扫,是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我记得这个工
程被下面的人抢了。”
这个写字楼里不止一家公司,下面一层的公司和我待的公司同类型,很多业务上都重合,自然也是竞争对手。
小元拿着文件的手敲了敲自己的颈椎,似乎有些通宵后的酸疼。“是啊,老板昨天也才拿到手,和美国佬打了好
几天的高尔夫。”
“老板那技术,是给人家当球童吧。”
“哈哈可不是,我先去整理一下,等下五分钟后还有个会。”
“你去吧。”我拉开了门,果然,桌子上堆了一小堆合同。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可是又不能不处理,十
分的琐屑。我刚爆炸的自信心一下子就没火花了,果然斗志最容易被周而复始的工作消磨。刚拿下一张便利贴,
时针就拨到了午饭时分,侧身往外面看去,大家都已经进入午饭前期的“焦躁”状态。等人渐渐散去,我的工作
也告了一段路,扭了扭脖子,想去休息室看看还有没有泡面。刚拉开休息室的门,便听到角落里的啜泣声,是新
来的女实习生。我们公司虽然小,但是工作强度不小,大概是因为这个城市太发达的原因。而在公司里面有一点
职位的人脾气都很大,对待下属,特别是实习生。工作太压抑了,一被人扯了后腿心里就不爽气。所以实习生在
休息室哭,是一件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
正准备泡了泡面就撤的时候,实习生抬头了,边哽咽边说话。“赵组长,你好。”
“你好。”我也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怎么了?”
“我表格打错了,被副组长骂了。”实习生抹了抹眼泪,“本来不想哭的,一个人的时候,没忍得住……”
“唉。”我将纸巾拿给了她,又往她手里塞了杯热水。“以后注意些,最好罗列一下,有条理。”
“我太笨了。”
“没关系的,你副组长也是这么来的。”我说,“去年他当实习生的时候,在休息室哭脱水了。”
实习生一下“噗嗤”笑了出来,“真的吗?”
我做了个嘘声的表情,“可不能说同事的坏话,我什么都没说喔。”
实习生很快就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谢谢赵组长。”
不用问她怎么认识的我,上次我“一战成名”,在交接仪式上扒了老板的假发。我知道老板秃发,可没想到
秃得这么严重。
等我终于又划掉便利贴上的项目时,有两只白皙的手撑在我的办公桌前。我抬头,是房东。一看表,已经晚
上七八点了。房东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睛,“我做好了菜。”
“你怎么进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也。”房东拿出了好几只饭盒,“你尝尝。”
“这个是糖醋排骨,这个是辣椒炒肉,还有这个,炒时蔬……”
嗯……房东这不说,我还分不清哪个是哪个,都是黑糊糊的,像黑芝麻糊泡黑芝麻糊。“那我先吃炒时
蔬。”
“不不,这个是辣椒炒肉。”
我的筷子犹豫了片刻,豁出去了,横竖不就是一条命吗?
“怎么样?”
我长教训了,千万不能放房东的鸽子。

☆、第 11 章 前女友?

房东说“水灰比”是她和她同学的笔名,于是我果断地关注了“水灰比”的微|博,因为“水灰比”的微|博
也提到了《地心世界》停更的消息。我猜“水灰比”有可能是房东的同学,因为这个博主学的也是工科,现在在
德国出差。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阿晓要我去问的事情,他想要《地心世界》的漫画授权。于是,我给房东发了
消息。
“又清姐~”
“嗯?”
“你在忙吗?”
“一起吃晚饭?”
“没,我现在还在公司。”
“你还在公司啊?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搭地铁才几块,你开车还要烧不少油。”
“那你回来小心些,到巷口打我电话,街道的灯坏了,我来接你。”
“好的。”不对,话题又扯远了,“姐,你是不是在网上写了本书啊?”
“嗯?”
“《地心世界》。”
“这个没写多少。”
“我有朋友很喜欢这本书,他平时画点画,想给这本书画个连载什么的。”我打字着,“这个是他的微|
信。”
“没问题的。”消息很快弹了过来,“这个是我同学的微|博,我和她一起写的,她是专业的,你朋友要是有
什么情节上的疑惑,可以问她。”
我马上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房东真是太好了,这么好打商量。要是我每一个客户都能像房东一样,那
我应该可以“延年益寿安享晚年”了。
过了一天,“水灰比”的微博向我私信了,“在吗?”
“在的。”我连忙回复,“您好。”
“你是夏又清的新房客吗?”
“是的是的,您认识我?”
“不认识。”水灰比回复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语气这口吻,怎么感觉像触发了什么三角恋?
“我知道,您是又清姐的同学。”
“她怎么把房子租给你的?”水灰比说,“你让那个死家伙给我回电话。”
……嘶,死家伙?我是不是踩错支线了?难道真是前女友?
“您没有又清姐的微|信吗?”
“她拒接我的消息。”
“那我试试。”寄人篱下的我,不但要讨好房东,还要讨好房东的前女友。“又清姐,我要做传话筒了。”
“传什么话?”
您“前女友”掐上我了,但是不能这么说。“你同学叫你给她打电话。”
“嗯好的。”房东回复道,“她要是乱说话,你可以屏蔽她。”
虽然我和房东结下了“一起砸窗户”的情谊,但也不得不让我面对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装不了“懵懵懂
懂”的直女了,择偶取向暴露无疑,而房东仍然是暗戳戳的。我在明敌在暗,我倒是想当刀俎,鱼肉呢?我当然
不会屏蔽房东的“前女友”,机会稍纵即逝,在这个务必的关头,我需要趁火打劫。能套点房东的信息,也是好
的。
狭路相逢,不要脸者得永生。
“夏又清好像和你很投缘,居然把她的书房租给你。”“前女友”有一下没一下地和我唠嗑道。
有了房东这个牵系,我感觉我和“前女友”俩像间|谍,一个打听房东的过去,一个打听房东的现在。据这
几天的聊天,“前女友”和房东似乎有个比较大的矛盾,联系比较间间断断。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矛盾应该发生
在两三年前,也就是《地心世界》断更的时候,毕竟那时候两人的交情还可以一起写书。我把我的分析讲给了好
友群组,也就是我、阿晓、鹿鹿和岑岑都在的群组。
“我猜这个矛盾是两人在职业生涯中产生的巨大的分歧。”阿晓发语音,一口气说完。
这个剧情怪耳熟的,咦?这不是鹿鹿的剧本吗?鹿鹿和她前女友就是在未来规划中产生了分歧,然后才分的
手。
“我觉得你房东长得很好看,挺招桃花的,说不定是有什么初恋来找她。”鹿鹿也呛声了,“你说是吧?岑
岑?”
“哦。”岑岑发的消息,“有可能是前女友想喜欢男人了。”
岑岑果然呛阿晓了,阿晓当然没声了。
“你们不要代入个人剧情好不好?”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前女友劈腿了,背叛了房东。”很有道理啊,你看房东在对待我前女友的态度上,简直是同仇敌
忾啊。
“……”
“……”
“……”
“哈哈你说什么?我喜欢夏又清哈哈?”又过了几天,在我暗戳戳地表示理解,试图进入对方阵营麻痹对方
战斗力的时候,“前女友”发了一大串“哈哈哈”。“我和夏又清搞同性恋,我有那么想不开吗?”

☆、第 12 章 房东的神秘
这样的展开方式有些清奇,按理说,如果我是主角的话,那么套路里面一定会有一个“前女友”,作为一个
“合格”的前女友,应该对主角们的感情穷追不舍,人生唯一追求就是拆散主角们,考验主角们的“情比金坚”,
如果再来个“山体滑坡”“地震”“海啸”等不可抗力,或者为虐而生的“车祸”“癌症”“白血病”那就更好
了。然而,“水灰比”并没有给我触发《蓝色生死恋》或者《天国的阶梯》的机会,我的房东没有前女友,也没
有前男友,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如果房东没有谈过恋爱,我怀疑她可能是要命的处|女座。
“莫莫,我觉得我没戏了。”
“她是处|女座吗?”
“很有可能。”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窝边找?”
莫莫是我的好朋友,她是一名心理专家,兼命理学说家(神婆),道行很深,平时会协助重|案组跟进刑|侦
案件。她的职业是我“乏善可陈”的朋友里面(包括我自己)最酷的,其次是岑岑,岑岑是华尔街上随地可捡的
金融精英,她的“酷”在于她赚了我要数一辈子的钱,看看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能不能摸到她旁边的骨灰龛位。
我作为一个无聊的凡夫俗子,肯定是遇不到莫莫这样酷的人,我们的友情主要建立在我妈的治便秘偏方上。莫莫
那天来我们学校做讲演,她那几天便秘得厉害,鬼使神差的,在她旁边蹲坑的我,给她递过去一张纸条。喜大普
奔的,她拉了三天,所以她接近我的很大原因是问我为什么“行刺”她。
我和岑岑说的时候,岑岑还惊疑地看着我,“赵莞,你为什么要带纸笔进厕所?”
作为一个日语一级考了三次还没过的我来说,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我是记单词。
莫莫正好经过我工作的城市,便叫我下来吃晚饭。见莫莫之前,我还在想要不要戴口罩,因为莫莫前两天才
说她跟了一起连环杀手的案子,虽然我很想当主角,但是请务必是爱情小说,要是是这种悬疑或者刑|侦小说,我
可能是第一集就狗带的主角。
“东西带来了吗?”我刚一进门,莫莫就挨了过来,神秘地开口。
“什么东西?”
“你一脸鬼鬼祟祟,不是给我带白|粉吗?”
“……”对,这是莫式冷幽默。
“听说你枯木逢春夕阳红?”
“……”对于莫莫形容的每一个字,我都是拒绝的。
“要不要我给你查查?”莫莫打开自己的平板。
“还是……不要了。”之前有好几个看对眼的,不是被莫莫扒出来有脚臭,就是有狐臭。其实我是不在意这
些的,只是知道以后,忍不住避及“脱鞋”“脱衣”的场合。
“有备无患。”
莫莫因为自己的“有备无患”理论,至今保持着单身。每次都是这样,她好不容易有了心仪对象,她的“检
索”就忍不住开始了。有一次她看上一个心仪的,便把检索系统交给我,让我把密码改了。结果不到一天,她就
把我电脑给黑了。
“你真的不需要吗?”莫莫说,“我的系统升级了,检索范围更全面更广泛了。”
“比如?”
“比如,对方割了几颗痔疮。”
“……谁要知道这个?”
面对莫莫的“蛊惑”,说实在话,我是有心动的。所以我决定不说“想慢慢发现她的好”“给彼此留下一点
神秘”的大话。
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项目,老板很重视,于是临时成立了一个项目组,组长是老板,副组长是小元和我,
上一次项目还没歇多久,新一轮的加班加点又开始了。这一天,房东又给我送了她亲手烹饪的“生灵”,猪脚上
那晶莹剔透的毛发,惨死的鹌鹑,还有没死透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冤的白切鸡。我的筷子颤抖了一下,难道房东发
现我把她的“多肉”浇死了?
“我姐说我的厨艺进步了很多。”
亲情是盲目的,说多少次都没有关系。
“你觉得我煮的怎么样?”
“……嗯很有诚意。”
我把合同收起来的时候,房东看了一眼,“梁板设计不对。”
“啊?”
房东指了指我的合同,她刚才只是扫了一眼,“monolithi-wayslabs,整体式单向板梁板结构
sforbeamsandslabs,为了减小整体式单向板梁板结构中板的跨度,应设置次梁,为了减小次梁的跨度,应设
置主梁,为了减小主梁的跨度,应设置柱或墙体。”
“啊?”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合同,“没有错啊……”
房东又指着一行英文,“板的悬臂长度小于或等于时,最小厚度是 60,板的悬臂长度时,最小厚度是 100,
如果不满足,将不具有足够的刚度也不便于施工。”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房东停顿了下来。
“……没有。”
莫莫,你等等,帮我检索一下。

☆、第 13 章 多一点真诚

房东的“厨艺技能”也不知道被谁手滑“点亮”了,现在她除了做饭,还会自制蛋糕(形状挺像的),冷饮
(什么猎奇的颜色都有),俨然一副找到人生第二兼职的意思,杀手,没错。当她端着一碗“冷饮”上门的时候,
我想了想这个点的交通状况,要不要提前给自己打个 120?
房东穿着一双 christianlouboutin 的铆钉装饰皮质的白休闲鞋,手腕上绑着清凉系的印花丝巾 lli 的灰
白 t 恤浅蓝色长裤,打扮非常的休闲。她捧着冷饮,“今天我加了点芝士。”
“红的是什么?”
“我觉得颜色太单调了,加了点小番茄。”
“绿的呢?”我拿着奶白色的勺子搅了搅。
“啊?”房东说,“我看看……好像是绿豆?”
“绿豆没这么大……豌豆?”
“对对豌豆。”房东用夸奖的口吻说道,“小莞,你好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腕轻轻地一颤。房东,我向你发誓,我只浇死你一盆“多肉”。
“味道怎么样?”
五味杂陈,“又清姐,你怎么突然对厨艺感兴趣了?”
“大概是……伯乐遇知音?”房东看着我,顿了顿,“别人都不大喜欢我做的东西,我看你……好像每一次
都吃得很开心。”
如果房东这厨艺用“伯乐”来形容,那我一定是被毒死暴毙的牛。与此同时,我感觉有些悲伤,我想房东对
我的印象一定是“一个口味颇重的湖南人”,也有些荣幸,抛开颜值不谈,我应该可以成为一名“称职”的演员
(饭托)。
我最近在跟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项目,房东似乎很精于这种土木建筑类的东西,所以有不懂的我也直接问
她了。房东只是扫了几眼合同,第三天便给了我一个中小规模的模型,做得很精致。这让我想起上次去房东家,
在她的大厅见到的“江南园林”,看来应该也是房东做的。《地心世界》我也看了,像那种专业生写的小说,只
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停笔了,毕业?工作忙?
“又清姐,你还会写《地心世界》吗?”
“剧情忘得差不多了。”房东似乎很热枕这些土木受力类的东西,她又撑着下巴,看着快赶上牛津字典厚实
的建筑图,一张建筑图展开有 a1 大小。咦?既然房东这么喜欢这个行业,为什么没有从事这个行业的相关内容?
而是选择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杂志写手?还是感情类的?
有可能是土木类的太辛苦了,我想着,房东又不缺钱,光收房租就可以不愁吃喝了。别人可没把写手当职业,
只是娱乐消遣。而我,起码要等到四十岁以后,才能过上悠闲自得的生活,争取老年生活能够选择一个好的养老
院。太久没有恋爱,我时常觉得自己要孤苦终身,抱着一只老肥猫坐在潮湿阴暗的房间,成为小孩子口中那个终
身未嫁的老阿姨(老处|女)。
老板比较重视这个项目,一回国就找我和小元以及其他组员来开会。小元在上面汇报工作,老板坐在座位上
玩魔方,短粗的手指很“灵活”,看上去非常的老手,可足足转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晃得我有些眼晕。等老板
把魔方放在会议桌上的时候,其他的组员已经出去了,他把我单独留了下来,“小赵啊,你在公司几年了?”
“三年了。”
“三年了啊。”老板的指腹敲了敲桌子,顿了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加薪吗?”
不是因为您抠吗?
“您说。”我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啊,办事能力是有的,就是太倔了,不会变通。”老板说,“就拿前两天的事情来说吧,不大方。”
“您说的是。”
“别以为你低着头,我就不知道你在翻白眼。”
“冤枉啊,我在认真地听您的教诲。”
“现在市场竞争这么大,公司也大不如从前了。”老板说,“我知道你辛苦了大半年,可这大半年公司也耽
误了不少的业务,资金链跟不上,项目又不是用东风西风就能吹开的。”
做老板的要顾全大局,这是无可厚非的。在底下做事,没了大半年便是没了。
“我希望你这次项目能尽全力,就当给老板一个面子。”
“老板,看您说的,我一打工的,是我该谢谢您赏饭吃。”
“赵莞,你怎么听你说话,老不是一个味儿。”
“谢谢老板,我赵莞一定会衔草结环,全力以赴!”
“对,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老板说,“你一个女孩子,少损点,多一点真诚,保持这个状态,说不定今
年还能找到男朋友。”
老板又交待了两句,便让我退下了。
“老板说什么了?”
“鼓舞我的士气。”
“加薪?”
“你猜?”
“也是,老板要是给谁加薪,恨不得宣告全天下我们公司的福利有多好。”小简便收回了脖颈。“你今天晚
上又要加班?”
“是啊。”
“我们打算周末去游泳馆,你去吗?”
我想了想,貌似房东也喜欢游泳,“我可以带人吗?”
“又是你房东?”
“你懂我的。”
“少一点套路。”小简在心口比划了一颗爱心,“多一点真诚好不好?”

☆、第 14 章 和房东游泳

坐定在办公桌前,我给房东发了条简讯,“又清姐,你周末有空吗?”
我觉得码字的和画画的就是好啊,简讯一个比一个回得快,如果他们不忙的话。阿晓要是忙起来,三天前的
“你在干什么”,他三天后回“我在看手机”。
“合同有问题吗?”
这些天我在跟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不少专业方面请教了房东,房东不仅熟悉专业知识还很熟悉美国各州
的建筑法和税务法,只要涉及工科受力分析方面的,更是信手拈来。她指出了不少翻译上的不专业,这份合同首
先是西语合同,后来翻译成英语,而我们这边要把英语翻译成中文,下发到我们的工人。很多工人的技术是有的,
英语勉勉强强只摸了一个公共英语四级,这对于专业要求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没有。”我的西语一般般,只能做一点点的口头对话,还是因为偶尔去迈阿密出差的缘故。原版西语合同
上的专业知识,“翻墙”找不出,我也是问的房东。“我同事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游泳馆,我觉得还不错,想着周
末约你一起。”
我在“水灰比”的微博翻到过房东的图片,只有一张,是房东戴着游泳眼镜站在跳板上做起跳动作,动作很
专业。我猜房东应该喜欢游泳。
“好啊。”房东的简讯回复得很快,“我有一段时间没游泳了。”
“嗯嗯。”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要加班,回来会比较晚。”
“你快到了打我电话,我在巷口等你。”
自从前几天街道的灯坏了,房东每次便在巷口等我。虽然我表示过我一穷二白真有劫匪还不知道谁打劫谁,
但房东只是笑了笑,第二天仍然在巷口等我。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将近九点钟了。手边还有一杯只扒了半口的方便面,
方便面已经凉了,在冷色调的白炽灯下,失去“热气腾腾”视觉的方便面完全没有食欲。我泡了杯咖啡,顺便把
方便面扔进了垃圾桶。进来喝咖啡的还有小元,小元今天凌晨才下飞机,下了飞机后直奔公司处理文件,处理到
现在。我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了他,他松了松领带,接过我的咖啡。“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又清姐人很好。”我见小元低头摩挲着杯沿,想着他应该有心事,“怎么了?”
“没怎么,家里的事。”小元说,“你知道的,到我们这个年纪,家里老担心个人问题。”
是的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家里的人了,当初爸妈把我锁在房间里,我从窗户口爬了下去要见齐筱,把他
们气得要和我断绝联系。齐筱和我分手以后,我想过回去认错,在外漂着就像在流浪,明明我有爸妈也有家,却
不敢回去。
“我现在这个样子,跟哪个姑娘谈恋爱都是耽误人家。”
有房子才有家,现在不止是“丈母娘”的要求,更是我们这些人的焦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元,小元说
的我也是焦虑,“空窗”这么久除了忙以外,也基于了经济方面的考虑。“会好的。”
小元又抿了一口咖啡,“上次开视频会议,我觉得你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是啊,房东给了我一些帮助。”
“看来你和房东相处得不错。”
和小元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小元便拿着咖啡出去忙了。他今晚是不准备回去了,深夜和美国那边还有
个视频会议。
“这里。”我刚走进巷口,便听到房东的声音,房东站在路灯下,路灯已经修好了。
“修好了?”
“修好了。”又清姐很自然地接过我的包,“我一整天都在写东西,想着出来透透气也好。”
“那你有没有吃东西?”
房东拧了拧眉,“好像……吃了点。”
“家里还有点面,你吃面吗?”
“那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啊,我晚上也没吃东西。”
“嗯好的。”房东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她身上有檀香,是香水的尾调,我细细嗅了一下,香水和房东真
是相得益彰。
周末和房东出门去游泳馆,游泳馆确实还不错,水很清。小简她们已经下水了,金发碧眼的游泳教练正在和
房东聊天,我浮在岸边听着。他们在用英文聊天,聊的是游泳队。小简一个扑腾过来,我被浇了一脸的水,房东
自然也看了过来,她向我眨了眨眼镜。我窘迫地回头看了小简一眼,好吧偷听被发现了。
房东的身材很好,能吸引老外也不奇怪。只是我想着,房东应该有不少优质的追求者啊?难道一个也没看上?
太挑?
“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房东什么时候游过来的,她搂住我的脖颈。
这么亲密的距离,我自然怂了,还得亏房东托住我,要不然我得溺上两口水。
☆、第 15 章 流鼻血

“没、没什么……”怂了怂了,完蛋。
“是不是累了?”房东见我小喘息的样子,她轻轻托住我。
房东的身材很好,她贴着我,让我害羞得想钻进水里。“还、还好……”
人生处处是飞扬的 flag,在我说完以后,我的鼻头一热。
人生亿万个尴尬瞬间,我流鼻血了。啊我的身体是如此……如此的不争气。
上了岸以后,我赶紧仰头止血。房东拉着我,轻轻捏住我的鼻子,“不要仰头,血液会倒流到口腔。”
小简递给了房东一包卫生纸,房东连忙抽纸帮我轻轻塞住鼻子。
小简暧昧地看着我,让我羞愧地没了大脑,“啊我不能呼吸了。”
“傻瓜,用嘴呼吸啊。”房东本是焦急的神色,听我这么一说,她神色才缓和了不少。
房东把我领到洗手池,用凉水轻轻地拍我的额头,拍了几下以后才取掉我鼻头的纸团。用清水对我的鼻子进
行冲洗,“凉水,可以冷却鼻子里的毛细血管,让伤口变小。”
“嗯……”我的耳朵烫红,完全听不进去房东的话。
“你自己洗一下,把鼻子里剩余的血洗出来。”
我见房东要走,连忙攥着她的袖口,想解释,我怕房东觉得我是个猥琐的人。可是……房东的身材真的很好
……不对不对打住打住,“你……”别走啊。
“我去买点糖水,你别乱动,坐在凳子上等我。”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身材真不错。”我刚坐在凳子上,小简便挤了过来,硬生生把我挤开了,并且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你说我吗?”
小简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你不要拿后背对着我。”
我看着小简,拭了拭眼角,“侬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眼睛这么快就赫特啦。”
小简捏住我的嘴唇,“啊我不能呼吸啦。”
“不准说出去。”我拿掉小简的手。
“嗯哼。”
“一次例会。”我比了一个指头。
小简是老板的助理,老板不在的时候,就是由我们来开例会,轮流开,下回该轮到小简了。
“嗯哼。”小简拽上了,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我知道公司下面新开了一家美甲店。”豁出去了,“我请你。”
“你说你……”
“你说出去,我就把你割了双眼皮的事情……”
小简咬了咬牙,“成交。”
“其实我觉得你单眼皮挺好看的,冷感……”
“闭嘴!”小简一气之下,捏住了我的鼻子。
“小简。”房东过来了,她见小简对我动粗,便劝了一声,“你别动她。”
“你说你,夜里不注意,操劳了吧。”小简收回了手,还在我后背上掐了一下。
等小简去勾搭游泳教练后,房东便也开口说,“你肯定是伤了肝火,这些天,你该多注意休息。”
“嗯嗯。”我抿了一口糖水,感觉甜滋滋的。
再坐了会,房东见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执意要送我回去休息。小简她们还没有尽兴,我们便先回去,房东开
了车。
游泳确实比较耗费体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到家的时候,我还是被房东柔声唤醒的,
她提着水果和一袋印着大药房的袋子。她把这些给我的时候,我还愣了愣,大概是睡得太熟?不知道房东中途还
停了?嗯……有点感动。
你说我这个人吧,平时说谢谢张口就来,可看着房东,我怎么……也说不出。
完了,我真的要中招了。
“又清姐,你是处|女座吗?”翻来覆去,我给房东发了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
“你信星座吗?”
“我就是问问。”
房东给我发了她的生日,看到她的生日,我的眼睛就花了,妈蛋真是处女座啊。我把十二个星座又背了一遍,
心情不亚于被苍天作弄了一番。我和处|女座天生相克,五行不和,没错,齐筱就是处|女座。
房东见我迟迟没发消息,便又问了我的“病情”。“你好些了么?”
寡人有疾,相思不敢言之疾,按照病理,如果你不喜欢我,基本算得上绝症。“好些了。”
“好好休息,没做完的合同我帮你先看看。”
“好啊好啊。”又可以套交情了,下一回请房东做什么好呢?
看电影?吃饭?
在我脑补下一情境的时候,我的微|信炸了起来,是陆鹿比。“啊你房东的朋友是不是有病啊?她要我做她
女朋友??”
尤得?
尤得居然对陆鹿比一见钟情,想起陆鹿比挂着鼻涕的样子,我陷入了迷茫。

☆、第 16 章 理想型

“把你泼出去,妈妈才能放心。”泼出去的姑娘,嫁出去的水。
鹿鹿和尤得这个动静,不光我知道,房东也知道了。尤得发了条朋友圈,一个人的夜,想冷静。房东便在她
朋友圈下面问她怎么了,她说告白失败,房东打了两个问号。
之后她们应该是私聊了。
“原来尤得喜欢你的朋友啊。”房东给我发了条消息,“你朋友好像对尤得不来电。”
“我记得她以前挺喜欢尤得这款的。”没错就是班草。
“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应该没有吧。”
房东发了个“偷笑”的表情,“我觉得她喜欢你诶。”
以前房东都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这说明……我们的关系又进一步了?
“她就是开玩笑。”
“不一定呀,有些人喜欢把真话当玩笑说出来。”
“哈哈又清姐,你是在撮合我和鹿鹿吗?”我将消息发了出去,“要是我和鹿鹿在一起了,尤得要哭鼻子
了。”
“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别管她。”
“又清姐,我和她只是朋友啦。”我靠在办公椅上,双手捧着发消息,每次和房东聊天都很愉悦,大概是我
对房东有好感,所以隔着屏幕也觉得有趣。“鹿鹿不是我的理想型。”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我想了想,我只谈过齐筱一个人,如果算,齐筱也不算我的理想型。我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我已经太久没
有这个概念,甚至在遇到齐筱前,我都不确定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要看感觉。”
“嗯?”
“主要看脸。”
“我知道这个,网上很多人管这个叫颜性恋。”
“是啊是啊,如果从脸来说,又清姐就是我的理想型啊。”
房东发了个“窘迫”的表情,“我羞愧地接受了你的表扬。”
哈哈哈我感觉房东在网上还是挺善聊的,要是换做面对面的平时,她肯定轻轻一笑,然后不说话,没想到房
东的内心戏也这么丰富。“那又清姐,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房东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我便又发了一个问号表情过去。
“我在想。”房东回复道。
“那想到了吗?”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问过我,我都没回答过。”房东答,“很奇怪,你问我,我很想回答你。”
嗯……完了屏一黑,我就看到我害羞的老脸了,啊啊我居然这样也可以害羞?我可是干练的职场人,醒醒?
“我觉得你挺好的。”屏幕又一亮。
好了不用醒了,“嗯……我要害羞了。”
“我不信。”
我拍了一张自己害羞的照片过去,“喏,你看。”
“你今天的妆很好。”
“有吗?我还觉得化得很仓促。”
这边陆鹿比的消息又炸了起来,“我躲来你的租房了,早点回来,我饿了。”
“……你哪来的钥匙?”我明明记得我搜了陆鹿比全身,把陆鹿比私刻的好几把钥匙都给搜出来了。
“你房东那盆多肉,长势不好,最近肯定会散财。”
好吧我知道了,陆鹿比把我放在多肉盆里的备用钥匙拿了。“你是不是对尤得也有意思?”
“wtf 你在说什么?”
“要不然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激烈?”
“激烈吗激烈吗?”
“你说了两遍。”
“没有,是伤心,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打通陆鹿比的电话,陆鹿比接得很快,“赵莞,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心?”
“你注意点,别大呼小叫的,我可跟你说了,不要和我房东乱说话,你……”
我还没说完,就听到通话另一头忽远忽近的声音,“你是赵莞的房东吧?我认识你,你还认识我吗?对对我
是赵莞的女朋友……你那里有没有吃的啊?”
很快陆鹿比就愉悦地和我挂了电话,“你房东真是好人,她说她在做晚饭,可以给我添双筷子。”
“……嗯,好好吃,不要辜负我房东的美意。”想到房东的厨艺,我欣慰了。
回来的时候,陆鹿比正在蹲厕所,腹泻,已经上了三趟了。她脸如菜色,摸着我的沙发,慢慢地坐下来,坐
下来的时候还呲牙咧嘴。“赵莞,你的沙发太硬了,硌着我娇嫩的……”
“鹿鹿,你是不是长痔疮了?”
“痔疮?”陆鹿比的表情有点茫然。
“是啊,便便有没有带血丝?”
“我没留意,直接冲了。”
“那拉完以后,是不是感觉肛|门疼痛?”
“有点疼……”
“是不是感觉还夹着什么东西?”
“你这么说,还真像……”陆鹿比挪了挪屁股,出现了崩溃的表情,喉咙哽咽,“天啦我长痔疮了,赵莞,
你说我会不会得痔疮癌,会不会死啊?”
陆鹿比捂着脸颊,啜泣着,“……我最近被尤得那个衰人带衰了,上个厕所还会长痔疮……”
我本想吓唬鹿鹿,可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我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痔疮割了就好了,不会死人的。”
“赵莞,你的胸好像大了。”
我额头上有点黑线,拽起了陆鹿比的头发,我说陆鹿比怎么这么顺势就窝到我怀里来了。
没过几天,尤得也找来了,我和房东有些尴尬地坐在她们俩的中间。
“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鹿比隔了好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并不妨碍我拿有色眼镜看陆鹿比,孩子长大了,会霸王硬上弓了。
“是我愿意的。”尤得悠悠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就好……我们好好聊,不要一言不合就谈恋爱。”
不对啊,这话头,怎么有渣攻贱受的模式。我转头看着陆鹿比,“陆鹿比,怎么说话的,你不主动就算了,
还想不负责啊?”
“我承认强吻是我的……”
“强吻?”
“嗯强吻。”陆鹿比低下了羞愧的头颅,似乎感觉非常对不起尤得。
“搞半天你就强吻啊……”见房东和尤得也看了过来,我赶紧扭正我“失望”的语气,“陆鹿比,你思想有
问题啊,很危险……”

☆、第 17 章 不争气的陆鹿比

等房东和尤得走后,我赶紧盘问陆鹿比,“陆鹿比,你怎么想的?”
虽然陆鹿比平时没个正经,从高中也老追着我跑,但骨子里还是挺矜持的??或许是矜持的。要是按照岑岑
的话,鹿鹿之所以和我要好,是因为本质上我们都是怂包。怂包是不可能干出强吻的事情的,你看,我和房东说
话都哆嗦,房东带着尾音说两句调皮话,我都腿软,我的怂,我是一个干不了大事的女人。
“嗯……你还记得前阵子吗?”
“你吃光家里的米?”
“不是这个……我碰见班草的事。”
我眉头一跳,“她联系你了?”
“赵莞你好聪明啊。”
“你别和我转移话题,然后?”
“我没敢跟你们提,我加了她微|信……你别瞪我啊……”陆鹿比抹了抹眼角,“太没出息了,没好意思跟你
们提。”
“你和她聊了?”
“没,是她找我聊。”
“你不会借她钱了吧?”据陆鹿比的上次描述,我估计这些年班草混得不怎么样。多年未见的同学联系你,
不是借钱就是集赞。
“赵莞,你是不是看我聊天记录了?”
“胡扯,我都没有你密码。”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密码就是你生日吗?”
我翻了个白眼,“你借了她多少?”
“没多少……”
“嗯?”
“两万。”
“还有?”
“她说美国的电器便宜,让我帮她买。”
“她给你钱了吗?”
陆鹿比愣了愣,“她说我回来请我吃饭。”
“……那你还来我家干什么?和她吃饭去呀。”我微笑地看着陆鹿比,心里已经磨刀霍霍了,太不争气了。
“我中间回来过一次……”陆鹿比说话更加弱气了,“她请我吃了饭,还和我聊了很多……”
“嗯?是不是和你说她女朋友脾气不好,老花钱?”
陆鹿比缩了缩脑袋,“赵莞,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班草混得太差劲了,跟那些小白脸一个路数。“这跟你强吻尤得有什么联系?”
“你不觉得尤得……有点像班草吗……”
“你是不是还让班草给嫖了?”
“没……”陆鹿比说,“也只是让摸了两下亲了……赵莞你去厨房干什么!?”
“你说我干嘛?陆鹿比,你现在是不得了了,翅膀炸了是吧?你居然还跑去当小三儿?”厨房太远,我直接
抄了茶几上趁手的。
“没有,那时候她和我说,和女朋友分手了……救命……”
我很难过,相交多年的好友有急性智障。
“我也不想的,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陆鹿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了起来。“我能怎么办啊,我心里
做了无数次警告,不能这样,哄我的这个是人渣,她初中还骂我是猪……可是越想越不对劲,我的外形和她很像,
我已经下意识的活成她的样子。赵莞,你是懂的……”
我叹了一口气,把水果刀插在了苹果上。
陆鹿比抽噎地捧着饭碗,扒着米粒,我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便见她是这个样子,桌上的菜一个也没动。
“差不多就收啊,你还演上瘾了是吧?”我给陆鹿比夹了菜。
“赵莞,我这翅肥来,四想和她江清楚。”陆鹿比嚼着米饭,吃着我给她夹的菜。
“你把舌头捋直了,能利索说话不?”
陆鹿比把米饭咽了下去,“我想和过去做个告别,从初中一直到现在,我不能这样了。”
“你和初恋谈恋爱的时候,也想着她?”
“想了一点点。”
“难怪家长也跟你见了,还要跟你分手。”是啊,当初还是初恋倒追的陆鹿比。恋爱的时候,对陆鹿比好得
没得说,我见了还挺羡慕。
“嗯……”陆鹿比的脸上难得有一丝愧色,不过很快又不见了。“赵莞,你和我一起去吧,到时候我给她说,
我追到你了。”
“……你别想。”我又想起了尤得,“要不然你叫尤得给你撑场子?”
“她啊,那还是算了,我怕她弄假成真。”
“那我也怕你弄假成真。”
“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
“……能把你桌底下的蹄子挪开吗?”陆鹿比的腿快勾我大腿上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你房东。”陆鹿比瘪嘴了,“你看她的眼神,就跟发|情了一样。”
“发|情我不知道,你再乱动,我就要对你发癫了。”
陆鹿比赶紧闭嘴,老实吃饭了。
“你明天要陪她去吗?”我和房东说了陆鹿比的事情,房东便问道。
“是啊,我怕鹿鹿脑子绕不过来,让人家给绕了。”我回复房东。
“好的,明天给我发地址。”
“尤得也来吗?”
“她不放心,想跟着你们。”
“那又清姐你也陪她吗?”
“是啊,她不放心鹿鹿,我也不放心你。”
看着房东的回复,有点害羞……
陆鹿比先前就约了班草,班草到了晚上才叫上陆鹿比。先前陆鹿比没回国的时候,班草就说要请陆鹿比吃大
餐,现在回国了,约了好几次才答应出来,出来还捡了个路边的苍蝇摊。这是班草租房附近的大排档,卫生条件
基本难以下咽,我是一口没吃,陆鹿比勉强吃了几口。班草倒是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刚才班草过来的时候,还
整得人模人样意气风发,现在坐下来,架势就差拖掉鞋子抠脚了。“赵莞,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
真的,自我坐下来,班草就没从我身上挪开。
“我记得你初中,还瘦得跟小猴子似的。”班草说着。“平时文文静静的,凶起来的时候还是怪可爱的…
…”
班草还是像初中一样,短发,穿着束胸,外形上是活脱脱的男人。
“既然同学一场,也别伤了情分,鹿鹿之前借你两万,后面也给你买了些物件,报销单在这里,除去零头,
一共是四万两千。你把钱还了,今天的夜宵也不用管,当我们请你。”
“我当什么事,就这点钱?”
“你是支|付宝还是怎么?”
“你报销单,我看看。”班草拿过报销单一瞅,开始咋呼了,“赵莞,陆鹿比,你这不是坑老同学吗?这点
东西,哪要两万?”
“老同学,你这是想赖账吗?”
“啧啧,我也不能任由你们坑啊?你们说两万,那你们搬走吧,我不要了。”
“你用了一两个月,看看哪家店子给你退。”
“反正我现在做生意赔了本,没钱就是没钱。”
像班草这种人,我早有心理准备。“是吗?你别看这些条子,它的作用大着呢,我把它往法院这么一交,听
说你老家还有套小房子,正好。”
“哟,你这是要告我吗?”
陆鹿比有点打退堂鼓,拉了拉我的袖口,似乎想算了。
算个屁,我瞪了她一眼,你让人骗色还让人骗财,别拉老子的后腿。

☆、第 18 章 解围

很多欠钱不还的,都是吃定了这一点,司法成本太高,告下来好不容易胜诉,已经亏了。于是有很多人安慰
自己,之前的已经是沉没成本了,及时止损,对方看在情面上还个几千几万也就算了,当是看清一个人。钱没了,
总归是没了,陆鹿比是蠢货,但也不能任由班草空手套白狼给套了去。
“我这个人,太俗了,太惦记钱了。要是钱拿不回来,我一想到你吃的饭,你喝的水,都有我的一份子,我
这心情就不知道怎么说。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一点,我希望自己略尽薄力,让你的生活多一点奇思妙想。”我掐了
掐指头,“比如,你女朋友知道你是穷光蛋。”
“赵莞,你多大人了,还告状?要不要我把我爸妈的手机号码也告诉你?”
“那是最好不过了,听说你爸最近在贷款,要是银行知道你家的房子吃了官司。”我说,“你爸应该会替你
还钱的。”
蛇打七寸,人也是。司法程序很多时候起不了效用,判决在那里,执行力就不好说了,有些人本身就是无赖。
之前我和同学打听了班草,班草这个人太烂了,随便问问,她名义上的朋友全兜了,都等着看热闹。
接着班草又是一番胡搅蛮缠,技术太差,我都不想和她还价,愣是让她一个子不剩地吐了出来。
班草面色铁青,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撤吧,我拉上了懵懵懂懂的陆鹿比。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鹿比才反应过来,“赵莞,你的变化好大,以前上学,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你讲答
案还会面红耳赤。”
“你别说了,我腿肚子已经软了,我们赶紧撤。”
刚一说完,尤得便出现了,她面色仓皇,抽了堆在街边的纸盒,朝我和陆鹿比的身后扔去。听到啤酒瓶的清
脆碎地声,我们赶紧回头,原来是班草,班草被砸退了几步,手中的啤酒瓶也滑了下来。我们看得目瞪口呆,班
草赶紧转头,似乎想跑,尤得便冲了上去,抬脚踹了班草的后背。
房东也快步走了出来,她将我和陆鹿比拦在身后。“你们别上前,尤得会武术,没问题。”
……我们怎么可能上前,只不过房东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瞅了一眼旁边的陆鹿比,
她似乎吓得要逃跑了,我赶紧拉住她,瞪了她一眼,你这一跑,我就尴尬了。她也瞪着我,保命啊,都什么时候
了,你还耽于美色,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再瞪她,谁不要脸了,尤得可是为你出头的。
这时候陆鹿比才探头过去,然后又马上躲在房东的身后,还抹了抹眼角。
我有点捂心口,你一个净身高 178 的大高个躲在我比你还要矮上一点的房东身后,真的要这么不争气吗?
接着房东拍了照,班草被尤得扭送到派出所,像班草这种人,只有让她吃足了教训,她才不会再来胡搅蛮缠。
“尤得,你手上有血。”尤得打架的样子,实在太帅气了,我忍不住往她身上凑。
尤得又恢复到平时清爽害羞的样子,她轻轻甩了甩手,“不是我的。”
“给。”我赶紧掏出湿巾。
“赵莞,你要死了,我才是出血的。”陆鹿比又发出了一阵嚎叫。
我转头,又看了一眼不争气的陆鹿比,刚才她冲出去,踩着地上的碎玻璃了。
“你疼吗?”
“当然疼!”
这下子把尤得心疼到了,她赶紧蹲着身子。“没事了,等下缝针,我让医生打麻醉。”
“我要全麻。”
“你又不是生孩子,全麻……”我还没说完。
“好的,全麻。”尤得哄着陆鹿比,语气十分的宠溺。
为什么?我一个五官端正作风正派生活态度积极的小 p 你没看到?我感觉受到了打击,这时候房东也过来了,
她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我缄默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双手比着爱心,然后做着裂开的姿势。
房东笑了笑,等陆鹿比进去做手术,尤得也跟了进去,做个取玻璃渣缝针的手术,她们隆重的架势就好像要
去生双胞胎了。
“又清姐,你怎么一直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好。”
“很好?”
“我也不知道,讲不出来,从来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感觉。”
“又清姐,你接触的都是有钱人嘛,有钱人是不会计较这万把块钱的。”
房东笑了笑,“虽然觉得你这样很好,计较的样子也很可爱,可下一次别这样了。万一你伤着哪里,家人该
有多担心。”
“唉,那倒好了。”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络我的,他们一直觉得我乖巧懂事,哪想我会做出这么叛逆的事情,
和初恋私奔,一气就是好几年,到现在还没有和解。
房东又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她就是吃准了你这一点,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
尽管和我开口,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人还是认识一点。”
“又清姐,你对我这么好,就算你现在和我说要涨房租,我也绝不会含糊。”感动。
“真是。”房东笑了笑,“可爱。”
在外打拼这么久,一直拿自己当半个爷们使,糙惯了,在房东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公举了,我再也
不嘲笑同事嗲声嗲气了。这样一想,当初我也很少向齐筱撒娇,也不是不拿自己当女孩,只是撒娇没回应,很尴
尬的,感觉就像智障。
出去吃了顿夜宵,回来的时候,鹿鹿已经出手术室了。她躺在病房,被尤得哄睡着了。
“小莞,你和又清先回去吧,鹿鹿我来照顾。”
“嗯,小莞明天要上班,我来换你。”房东说道。
“不用,反正我最近休假。”尤得说,“你们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我本来还想说,别被陆鹿比的叫唤吓到,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脚伤哪里都是养着。可是转念一想,可以拉拉
尤得和鹿鹿的红线啊?
“那好,我明天下班就来看她。”

☆、第 19 章 心跳

“你们都不知道我昨晚有多厉害!”陆鹿比又在群里开始信口雌黄了。
“鹿鹿,你好厉害,你真跟班草决裂了?”阿晓回复道。
“可不是,她现在还在派出所等保释呢。”
“太出气了。”
岑岑发了一个白眼,“阿晓,也就你信,你没看赵莞到现在没说话吗?”
“小莞,不是我说她,她当初啊,还躲在她房东的身后。”
“……”签完手里的文件,我给群里发了一串无言的省略号。
“小莞,你房东也跟你们一起去了?”阿晓问我。
“嗯,我刚想说来着,昨天,房东还跟我表示了好感。你们说,我是不是要脱单了?”
“赵莞,你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啊?”
我无视了陆鹿比哀嚎似的刷屏。
“嗯嗯你房东不是 les 吗?”阿晓附和了我。
“赵莞,你清醒点 ok?”岑岑回复道,“你认为你身上哪一点可以吸引白富美?”
“做饭?”
“你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保姆?”岑岑回复道,“我跟你说,赵莞,像你房东那种,看上去没什么,其实啊,
拎得可清了,什么硬性条件,一说可以扒拉一车。”
“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全面,给你看你自己的资料。”岑岑又发了一份文件过来,全方面地分析了
我一番,得出结论的是除非我房东瞎了,或者有难言之疾。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我跟你说,赵莞,戳瞎人眼睛也是违法的。”
岑岑的结论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我目前的潜力只能配和齐筱互相残杀。阿晓受了友情的影响,觉得我和房东
还是有戏,至于陆鹿比,只敢在私聊框里刷屏,她刚才在群里刷屏,被岑岑撵了出去。“小莞,现在我们什么阻
碍也没有了,可以考虑相爱了。”
“尤得呢?”
“她去给我买水果了,她说医院的水果不新鲜。”
“你好意思啊?”
“要是你生病住院,我也会给你买水果。”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好自为之吧。”
从医院回来,我便见到一个大姐提着剑站在我的门口,“你是夏又清的租客?”
这个大姐有点眼熟,好像见过。“大姐你是……”
“什么大姐!”
“小姐姐?”
“这还差不多。”小姐姐推开了我的门,我有点方。
“小姐姐,你是又清姐的编辑吗?”看着那把锋利的剑,我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在门口扬言“夏又清
你再不交稿我就自杀”的大姐吗?
随着她的点头,我也正襟危坐起来,连忙给她送上了一杯水。我一贯认为,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惹,一种是
不要脸的人,另外一种是不要命的人。前者是无赖,后者连命都不要,你还能指望她要什么。
而且,她手里的剑我有点方。
“她最近和我拖稿,原因又是租客工作上的事,又是租客进医院。我来看看,她的租客是哪条道上的。”
“我最近是麻烦了又清姐……”
“你收拾一下,今天我就睡在你屋了。”
“啊?”
“啊什么,她什么时候交稿,我什么时候回去,你告诉她。”
看来真遇上个中高手了,对方既不要命也不要脸。我只好给房东发短信,“qaq 又清姐,你在哪?”
“我在健身房,怎么了?”
“你编辑蹲我这了。”
“她干了什么?”
“她喝了我半壶水。”
“你别慌,我这就回来。”
看完房东的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方了。我瞅了瞅编辑,编辑一手端着茶,另外一只手就没放下过剑。
“这套房间是她专门的书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租过了。”编辑小姐姐悠悠地说。
“啊?”是吗?我记得我搬进来的时候还有香薰,房东说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
“看来她真的和你很投缘。”
投缘?水灰比好像也说过。
房东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房东,刚从健身房出来,汗水沾湿了发丝,散发着……淋漓的荷尔蒙。
让我不禁联想,我躺在房东的身下,房东大汗淋漓地伏在我身上……好害羞……
“你别打扰人家了,来我屋里吧。”房东把编辑叫了出去。
大概过了那么一个小时,编辑心满意足地走了,这么快?我端着水果进了房东的家。
房东捻起我果盘上的葡萄,“你看会电视,我先洗澡。”
“好的。”
房东从健身房回来,便在打字,直到交稿,编辑才肯走人。
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好一阵后,觉得综艺节目好笑,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等卫生间
有开门的声音,我的耳朵竖了起来,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了。还没反应过来,房东便从后搂着我的肩头,房东身
上有好闻的香水味,细细的闻,是白檀的味道,香水的尾调。
“我有听到你的笑声。”
“嗯……”那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心跳声?

☆、第 20 章 水灰比

道道还在我怀里,它探头看了看我,似乎是听到了我心口的怦怦乱跳。房东坐在沙发上挨着我,她的袖口微
微卷起,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她抬手,轻轻揉了揉道道的脑袋,神情很温柔,平时房东觉得好笑的时候,也会揉
我的脑袋,不知道神情是不是也是这么温柔。“道道挺黏你的,知道你来,愣是不睡觉了。”
“道道平时睡这么早?”
“大概是随了我,我平时很早睡。”房东说,“你好像睡得很晚。”
“我最近都很少出去活动了。”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最近决定存钱,所以晚上很少出去和小简她们鬼
混了。“但还是睡得很晚,玩会手机就差不多了。”
“是啊,现在的手机确实挺好玩的。”
“每天早上还没睁眼,就先摸手机了。”
“看未接来电?”
“……不是,刷微|博。”我说,“我晚上不静音的,怕老板同事有找。”
“也是,你们公司负责国外的项目,要随时跟进甲方。”
“又清姐,你晚上手机静音吗?”
“静音,放在客厅。”
“那要是有人找?”
“熟人打不通,会打我的座机。”
出门之前,房东抄给了我一串号码,是她家的座机号码。道道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又清姐,我能抱着道
道睡吗?”
“可以啊,它睡觉挺老实的。”
“明天我给你送回来。”
“明天我叫你们,给你们带早饭。”房东揉了揉我的头,又揉了揉道道的头,“去睡吧。”
“嗯嗯。”
“少玩会手机。”
“我洗完澡就睡。”我刚说完,道道便在我怀里蹭了蹭,也没有醒来。
“乖。”房东柔声说着。
虽然知道房东是哄道道,但我还是不要脸地害羞了。
洗完澡,我便抱着道道睡了,小家伙睡得可沉了,挪来挪去都没有醒。我摸着它的脑袋,“道道,你家主人
真好,我好羡慕你啊。”
“身材真好,我也想像你,窝在她怀里。”
“什么都不用想,还可以在她怀里乱蹭。”
“你的狗粮真的很好吃。”
又说了几句,道道便一爪子拍我脸上了,也没醒,大概是觉得我吵到它了。
“你就是……”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夏又清的租客?”
“我是……你是?”
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比较知性 lli 米色马甲,trussardi 的白色衬衫连衣裙,还戴着一顶年轻的帽子,最
重要的是她手腕上也有一根奶白色的皮质手链。她看了看我的手腕,便举着自己的手腕摇了摇,“我们在微|博上
聊过?”
“你是水灰比?”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微|博上我聊的陌生人不多。这时候我细细端详她的五官,很精致小巧,
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对。”水灰比打了个响指,嘴角上扬。
这个样子有点像了。
“我出差,正好经过这里,没想到她不在,电话又打不通。”水灰比接着递给我一卷图纸,“只好麻烦你帮
我交给她了。”
“嗯好,没问题。”
水灰比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的手链,“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又清姐看我喜欢,就给我了。这个手链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嗯,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啊?”
“咦?你还真信啊?”水灰比笑了起来,“难怪说你可爱。”
匆匆聊了几句,水灰比便去赶会议了。
“又清姐,这个是……”
“我知道。”房东抽掉了我手中的图纸,拧着眉头。
第二天下楼扔垃圾,我看见一卷图纸被扔进垃圾桶,仔细一瞧,应该就是昨天的图纸。图纸拆都没有拆,难
道房东和水灰比之间有什么恩怨?爱恨情仇?

☆、第 21 章 房东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看到房东,给房东打电话房东也没有接听。
陆鹿比出院的那天,我问了尤得,尤得沉吟了片刻。“她应该没有出门。”
没有出门?在家里?我尝试敲了房东家的门,敲了好几声,门没有开。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坐在办公室里,
好一整天都是心绪不宁的,我感觉和前两天的水灰比有关,我不会被水灰比当枪使了吧?有些懊恼答应她帮她拿
图纸给房东。
从公司回来,我又赶紧去垃圾桶里找图纸,希望能得到一点线索。之前我看房东把图纸扔了,便想把图纸拿
回来,又想着侵犯人家*了便作罢。问了环保阿姨,才知道垃圾车开走了。偶像剧里,主角通常是追大半个城市的
垃圾车,然后在一堆分好类的道具垃圾堆里找出一个豆丁点大的戒指,然后喜极而泣,或者没有找到,嚎了两嗓
子,另外一个主角踏着 bgm 出现,一脸感动地说别找了我根本没扔。我大概不是主角,追了大半个城市的垃圾车,
然后看到城郊焚化场的一股浓烟。
回到家我又敲了敲房东家的门,没有开。
“尤得,又清姐不在家啊。”
“嗯啊……你去嗯……她窗口的多肉……她的钥匙埋在第三盆多肉植物里……你去开门吧,我估计她在家…
…不和你说了……我嗯……”话筒传来的声音,我懵掉了,除了尤得的声音,还有陆鹿比的喘息声。
……这么晚了,她们……我去??主角线的感情还没有打开,你们支线进行得这么顺利真的好吗?你们不应该
是为拉长剧情的存在吗?难道我真不是主角??
刚一打开门,便有一个小东西跑了过来,它咬住我的裤管,似乎在把我向里拖。我赶紧扣上门,抱起地上汪
汪叫的道道,刚准备打开客厅里的灯,便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别开灯。”
是房东的声音,我走到客厅,房东蜷缩在沙发上,脑袋还顶着毯子,客厅的放映机不知道在放映什么,已经
变成了没信号的白花点。道道不停地舔我的手腕,似乎饿极了。
“又清姐……”
“狗粮在抽屉里,牛奶也在,你喂一下道道。”
“嗯。”我从来没见到房东这个样子,茫然失措的样子。
“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
客厅是暗的,借着放映机的光,我看着房东的脸颊,房东的脸颊非常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你几天
前吃的?”
房东不说话,又缩了缩脖颈,整个人无助地缩回了毯子。
“我做饭给你吃。”
“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厨房。”
“我不饿。”
“我做饭很快的。”
房东嘴唇嗫嚅,“我真的不饿。”
我拉了拉房东的毯子,让她感觉舒适又不会被闷到,“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要吃东西,不吃东西你会生
病的。”
房东抬起眼睑,她看着我,就像迷路的小麋鹿。“嗯。”
我做了两个清淡的菜,煲了粥,怕房东太久没吃饭,肠胃消化不了。房东捧着粥碗,也不夹菜,我拿了双干
净的筷子,给她夹菜。喝了半碗粥后,房东的状态好多了。“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嗯,等你喝完粥,道道喝完牛奶。”
“我喝完了。”喝完以后,房东又老老实实地捧着碗给我看。现在房东的样子,就像一个失措的孩子。
“你去睡觉。”我说道。
“我不想睡。”
“你这个样子,我也睡不着。”房东这个样子,真是太反常了,虽然尤得有点担忧,但她似乎习以为常。
房东不说话了,她看着放映机,沉默了半响,“我白天就好了。”
我很想问房东怎么了,可是我估计她不会说,要说她早说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手机
早就没电了,我给手机充电,然后给尤得发了条短信,“又清姐睡着了。”
思来想去,又登上微博,问水灰比,“在吗?”
我之前问水灰比,问她和房东是不是有感情纠葛,她说没有。如果不是感情纠葛,那是什么?
一想到房东苍白的脸颊,我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拧了一把,怎么也睡不着。我已经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承
认我容易产生好感,精致的脸,得体的话语,办事的魄力,这些都能让我对女孩子产生好感。可是唯独心疼感,
非常心疼的感觉,是很少有的。上一次还是在齐筱生病住院的时候,齐筱挂着点滴,饭盒摆在床头的桌子上,她
坐在床头吃力地夹着筷子。这一幕让我内疚得进修也不去了。只是我不知道,她那时候已经和她的小女友勾勾搭
搭了。
心疼的感觉是如此的久违,让我一整天都在等水灰比的上线。下班的时候,连班也不加了,直接把文件拿回
了家。我回来的时候,房东正在修剪盆栽,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又清姐,你……”
“我在等你。”
“等我?”
“是啊,等你一起去吃晚饭。”
“你怎么不和我打电话?”
“不想催你,慢慢等,很久没有等过人了,感觉……”房东眨了一下眼睛,“还不错。”

☆、第 22 章 马杀鸡?

按照电视剧,吃晚饭该是主角们念台词敞开心扉的时间了,我已经想好了。“你说昨天的事情啊,没关系的,
我一整天一点瞌睡都没有打,嗯我担心你,你可以不用和我说,等你想说的时候,你不要说我不听不听,原来如
此,没有什么大不了,谁的人生不遇上两个人渣,最重要的是……能够看清楚谁才是对的人(没错就是我)…
…”
然而房东只字未提晚上的事情,她静静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倒是我有点坐立不安了,在她面
前。
“怎么了?”
“没……”难道就这么翻页了?感情的伏笔都不埋一个?
“你看不去有点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工作,嗯工作。”
“还是佛罗里达州的那个吗?”
“是啊,我老板还在国外,他说今晚十一点开视频会议。”
“这么晚?你们工作实在太辛苦了。”
话题就这么拐到了我的工作上,虽然我很想拉回到房东昨晚的事情。本来设想为我宽慰房东,结果变成房东
安抚我了,房东再顺一下我的背,我都要哭出来了,没想到,我在外面是这么的不容易,晚上十一点还不能做个
面膜好好享受一个人的夜晚。
“谢谢又清姐,你安慰我,我好受多了。”眼睁睁看着我的台词变成了这样,虽然略感不对,但我还是搂了
搂房东的脖颈,房东搂着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不管怎么样,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房东的拥抱好……温暖啊……
回到家里,充电打开微博,这才见到水灰比发来的消息,“在啊。”
“你的图纸,我给又清姐了。”
“嗯?她的反应怎么样?”
“你知道她的反应?”
“我能猜到,谢谢你了,下次过来,请你吃饭。”
“我不吃你的饭,下次,我也不会帮你转交任何东西了。”
“这是生气了?”
我没理水灰比,水灰比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夏又清吗?”
“现在你还想知道她的事情吗?”水灰比发着消息。
“我感觉我不能相信你的话。”
“你要真不相信我的话,就不会回复我了。”水灰比回复着,“你心里还是想知道我和夏又清之间的事
情。”
“你是不是喜欢夏又清?”水灰比的话持续地出现在我的屏幕上。
“不回就是默认了。”
“看来夏又清魅力不减啊,又吸引了一个女孩子。”
“又?”
水灰比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你在她隔壁,麻烦你照顾她了。”
“我不是你的探子,不会给你汇报什么。”
水灰比只是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无论我问什么,她都没有回复了。水灰比我是问不到了,要不然问问尤得?
心里想着,又觉得不好问,我只是房东的一个租客,而且房东也没有打算和我说她的事情,大概是觉得和我还没
有熟悉到可以诉说秘密,真纠结。
过了几天,尤得说陆鹿比可以办出院手续了,我便和房东一同去接她们。
“前两天夜里,我和鹿鹿……”尤得说到前两天的事情。
“咳前两天的事情,我知道。”我看了看房东,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年轻,很好。”
“你知道啊?”尤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第一次,还挺舒服的。”
……这个有必要和我们说吗?我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也没看出来,你是第一次。”
陆鹿比这个软蛋,居然……扮猪吃老虎??
“是啊,鹿鹿觉得很舒服,还说下次要和你一起……”
“……啊?”
“我们一起吧,又清也答应我了。”
啊??房东的口味居然这么重??我看了看房东,房东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好吧……我的 1v1 立场不坚定了。
“小莞,你怎么不来见我?”
“我这两天工作比较忙。”
“人家好想你啊……”陆鹿比又耍流氓,拿胸往我身上蹭。我伸出两根指头,撑着她的额头,“你注意
点。”
“注意什么?”陆鹿比一副懵懂的样子。
等尤得去拿东西,我便开口了,“尤得不是你女朋友吗?”
“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我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嗯嗯啊啊别告诉我是在做俯卧撑?”
“前两天……”陆鹿比似乎在追想。
“你要对尤得负责,千万不能做……”
“前两天我们在做按摩啊……”
“马杀鸡?”
“挺舒服的,在医院附近。你要是感兴趣,我也可以带你去。”
“……”我似乎很难消化她们孤女寡女的,居然大半夜去做……按摩。
所以,我刚才都和尤得说了些什么?

☆、第 23 章 阿晓和学长

陆鹿比在我这里又赖了几天,也不算白吃白喝,每天都有尤得这个小超市,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光牛奶
阳台上就堆了十几箱。
“陆鹿比,你就这么吊着尤得?”
陆鹿比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摇了起来,晃得我有些眼晕,赶紧扶住她的摇椅。
“我和她讲不清白。”陆鹿比拆了吸管的包装,□□牛奶盒,嘬了一小口,“你要是能讲清白,你帮我
讲。”
我拿走了她手里的牛奶盒,“那你一边拒绝人家,一边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这算什么?”
陆鹿比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我也吃你的,喝你的,还住你的,我想对你……”
“你还是吃她的,喝她的吧。”我一哆嗦,赶紧把牛奶盒塞回到陆鹿比的手里。
“赵莞,你听我说。”
“我不听。”
“从高中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变过,如果你和我谈恋爱,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二次伤害。”
“……”我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陆鹿比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表情严肃,“我那时候胖得爬个二楼都要大喘气,只有你,不嫌弃我,即便
我后来变帅了,你也不像其他人一样……”
“打住,你这话就不对了,岑岑和阿晓对你始终是一样的。”
“阿晓要是个女的,我是会考虑他的。”
“岑岑?”
“惹……”陆鹿比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赵莞,原来你好这一口。”
“什么?”
“禽兽!我是陆岑的小姑姑啊!”说完陆鹿比又变得贼兮兮的,她往我身上凑,“要不然,我叫我爸妈任你
做干女儿,让你也姓陆,然后我们进行背德……”
我捂住了陆鹿比的脸皮,“你走。”
陆鹿比待了几天,实在瞒不住家里才返校。陆鹿比前脚刚走,阿晓后脚就发来消息,“我爸妈叫我相亲,你
知道对象是谁吗?”
“你不是跟你爸妈不对付吗?”
“我只是走一下过场,和女方坦白坦白,叫她提防中间人。”阿晓说,“中间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坑,隐瞒我
的性向。”
“说重点。”
“重点是,你知道……女方的哥哥是谁吗?”
“谁?”
“我……前任……”
“???”我发了懵了的表情。阿晓的前任,就是他的第二任,一个漂亮的学长,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当
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学长真的很漂亮,漂亮得我要直了。
“我能来你这躲难吗?”
“……我能拒绝你吗?”我发现我身边一圈人,感情处理得一塌糊涂,比如阿晓,刚开始拒绝岑岑,后来又是
什么三人行。这么一想,难道是我处理感情糊涂,然后物以类聚了?好吧,我处理感情确实优柔寡断。
“他以为我骗婚,说要教训我。”
“你躲我这里来也没用啊。”我这里是爱的避风港吗?前脚刚走一个陆鹿比,后脚又要来一个阿晓。“而且
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阿晓发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其实在阿晓还没三人行的时候,我和学长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后来学长和阿晓分手,渐渐和我们也没了联系,
大概是膈应?毕竟阿晓实在做得太不厚道了。
没担当的阿晓早已经先斩后奏,跑到我这里来了。
“赵莞,你真是他们的半个妈。”岑岑还在群里面说道。
房东见我房里进进出出一个男人,也问了我,“他是?”
“我的大儿子。”
房东发了一个好笑的表情。
“我的小儿子刚走,大儿子就来讨债了。”
阿晓跑到我这里来,还美名其曰是教我画画,也格外殷勤地去了房东家。他知道我对房东有意思,一副挂念
妈妈二嫁似的盘问房东,“小姐姐谈了男朋友没啊?为什么没谈啊?你看我家……”
我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把青菜。
“之前听你说还不觉得,相处之下我觉得你房东真好,你可以好好考虑。”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是我好好考虑的问题吗?别人也是挑的。”
“你也挺好的呀,你别听陆岑乱说。你要事业,嗯……也有间小办公室,要存款,嗯……预支得起一年的房
租,要长相,嗯……化了妆也不错……”
“……你这话,我真听不出是表扬还是损。”
“风趣,对你不是挺风趣的嘛。”
“……学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又没有换……”
“别啊小莞,我不在你房东面前乱说话了。”
我说这世界小,这世界还真不大。老板嘱托我飞美国,结果我便在机场碰见了学长。你说我是主角吧,感情
线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说不是吧,事儿精都围着我转,我到底是什么小说的主人公啊?
“好久不见,小莞。”学长的声音很有磁性,钉死了拔腿就跑的我。

☆、第 24 章 意中人的安抚(1/1)

“咦?学长?”我张了张口。
表情满分,肢体满分,处变不惊 get。
“啊学长,你剪了头发了?”学长是学艺术的,一直留有艺术家的长发。
“毕业以后就剪了。”学长说,“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
“看你打扮,感觉你混得不差,也好。”
“学长你可别说,我现在还是租房子住。”我说,“我花钱大手大脚,看着喜欢,就买了。”
“你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爽直。”学长笑了笑,“手机号码也通不了几通电话,我们交换一下微|信号
吧。”
“好啊好啊。”我也没想,便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号,刚一登录阿晓的消息便弹出来了。虽然我眼疾手快,学
长看了我的屏幕还是顿了顿。
尴尬了。
“阿晓躲你那里去了?”
“啊……没有啊……”
学长嗤笑了一声,“他还是跟大学一样,没什么变化。”
“学长……其实我可以解释的,阿晓他真没骗婚……只是他家人……”
“我不想听你的,我想他和我解释。”
“这么多年……阿晓一直觉得愧疚……”或许?要不然阿晓怎么这么多年没谈恋爱?嘴里虽然嚷着明天脱单
今夜脱单,可我觉得我还算清楚阿晓。阿晓心里有个拧巴,拧巴就是学长。他辜负过人,时时刻刻怀疑自己对感
情的不忠贞态度。
我心里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这些年来,阿晓一直没有忘记学长?
“别说他了,他快把我好几年没发作的矫情都给勾上来了。”学长说,“我想见他,劳你帮我把他请出
来。”
“啊?那我要不要提前打 120 啊?”
“放心,我不会打他。”学长说,“你直接打 110 过来,验尸取证。”
“……”有点方。
出完公差回到家里,我才和阿晓说起在机场遇见学长的事情,我觉得我要好好和他谈一谈,谁让我是他们的
半个妈。果不其然,我刚提到学长,他就开始收拾行李箱了。
“阿晓你停下!听我说,他已经知道你的位置,正提着刀在来的路上,你不想横尸街头吧?”
阿晓抹了抹眼角,一个大男人开始忸怩起来,“我不就跟你房东多说了两句吗?”
我愣了愣,“你和我房东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说你小时候的故事……”
我开始帮阿晓整理行李箱了,“嗯你去死吧。”
“你房东还笑了,真的,她说你可爱。”
我当然知道我的童年有多么中二,比如头上顶个蚊帐假装自己是蛇精白娘子,比如在床头拽着快要掉地的枕
头喊着要死一起死你别想扔下我……一想到阿晓全给我兜了,独立自强的都市女性原来是个小智障,非常羞愤!
刚把阿晓扔出去,学长的电话就来了,他已经来这里了。
“真的,学长就是一口气悬着,你让他打一顿,他这口气就下去了。”我给阿晓分析着,让阿晓踏进咖啡馆。
“你在外面等我,他要是对我动手,你记得帮我叫人。”
“没问题,他要真打你,我就叫上门口的大爷。”一想到阿晓在房东面前损我,我心里就有一口小恶气,非
得让学长好好收拾你。
只是……好好吵架,怎么就……亲上了……亲上了??我趴在橱窗上,非常的错愕,他们俩开始旁若无人的
亲上了。
阿晓出来的时候,还和学长吻得难舍难分,“百忙之下”给我掏了两张大钞,“打车回去,别管我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想到单身多年的小伙伴今天晚上要有 x 生活,我觉得自己有点凄凉,掉眼泪。别人是单
着玩玩,就我一个人单得这么认真。
“小莞?”一辆车驶到了我的旁边,窗户降了下来,是房东。
太惨了,妆哭花的时候还碰上意中人。
“怎么了?”房东给我泡了杯茶,“你看上去很低落。”
这么多年没有 x 生活,换谁都低落啊。“又清姐,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杂志社,写手每个月都有例会。”房东说,“阿晓呢?”
“他抛下我,和男人跑了。”我差点哭出声。
“原来这样啊。”房东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太坏了,你别理他了。”
“对我再也不要理他了,见色忘义!”我对学长也十分失望,我还指望他给阿晓来两个暴击的龟派气功,结
果是情意绵绵掌?
意中人的安抚(1/1),我觉得我的心情好多了。第二天开门,就看到阿晓坐在我的楼梯上,神情非常沮丧。
咦?
“阿晓,你不会被学长踹下床了吧?”需要肾宝吗?
“他,要结婚了。”阿晓扔给我一张结婚请柬,“也让你去。”

☆、第 25 章 大闹婚礼?

结婚请柬!?这是个 what!?我连忙把阿晓捡了进来,阿晓全身冰凉,似乎坐了一整夜。确实是结婚请柬,
合影里的男人也确实是学长,那昨天……??
“你们这是……在比谁更渣吗?”我问阿晓。
阿晓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鉴于他处于失魂落魄的失恋阶段,我也不追究他没脱鞋子踩在我沙发上了。
“那你们昨天都干了什么?”
“他和我说他要结婚了,他说一直在等我,等不到,只好和自己和解。”阿晓捂着脑袋,“他说未婚妻在等
他,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所以你回来了?”
“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一个人的释怀,一个人的放弃。”
画画的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给自己开了一个悲伤的脑洞,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应景的句段来安抚他,
“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
我的话刚一落地,敲门声开始有节奏地响了起来,扣扣扣,扣扣,扣扣扣。这样强迫症似的敲门声,我认识
的人里面只有岑岑了,陆岑??
“我打电话叫陆岑来的。”看出我的疑惑,阿晓便开口了。
“不至于吧?你还要叫上岑岑一起去打学长?”
“赵莞,我听到你说我了,你最好在三秒之内开门。”岑岑在外头说道,声音很轻柔。
陆岑已经修炼成女魔头了,她现在可以在你脑门上架着原|子弹还在你面前捂嘴笑,她的杀伤力是直线上升
的,托阿晓的福,以往我只能在财经周刊或者什么中央几台的那个国际频道看到陆岑,现在可以面对面地感受到
她的腾腾杀气。
“赵莞,你这客厅都不够我伸腿。”
“混得差混得差。”
“太谦虚了,你这岂止混得差,我要是混成你这样,捡条附近的江跳下去还怕污染水资源。”
好久没被岑岑当面损过了,蜜汁亲切感。
“赵莞,你这一脸享受,我是在夸你吗?”
“没,很久没见到您本人,我的内心还有些小澎湃。”
“你别和我说话,我感觉羞辱你,是我被你占便宜。”
我估摸着岑岑还有点喜欢阿晓,毕竟得不到永远在聊骚。阿晓这一通电话,岑岑二话不说就来了,不但来了,
好像他们还有个什么计划。
“我要去参加婚礼,不能露怯,让岑岑当我的女伴。”阿晓说。
嘶……我连把阿晓拉到一边,“你让岑岑当你女伴?”
“我知道我这样做,伤害了岑……”
“不是……”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岑岑,“我怕你吃亏。”
“我一大男人……嗯……你会去吧?”阿晓的智商似乎才找回来,他捂了捂自己的领口。
我大笑了几声,我才不会去……然而,笑得太早,我还是去了,学长亲自给我发了微|信,看到他的朋友圈,
我也不能装眼瞎只好点了个赞。
我有预感这场婚礼是血雨腥风的,提前报警也不知道刑|警同志立不立案。又怕自己出个什么事,走之前还
问候了一下房东,让她看一眼四肢还健全的我。
“你不要再盯人家新娘看了,我的威风快被你杀没了。”阿晓在我耳边咕哝道。
我去,比起学长,这个新娘更像是形婚吧?哪有新娘不穿婚纱,穿黑色西装的?短头发,英气逼人,手里还
拿着酒杯宴请宾客,学长被骗婚了??
这个新娘很快便走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椅背上,身体前倾在我耳边说道,“你是学妹吧?一直听他
说起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不用……谢……”妈的我要脸红(*/w\*)了,还没害羞阿晓便在底下踩了我一脚。“嘶……”
“怎么了?”新娘挑了挑眉。
好帅(*/w\*)
婚礼进行的时候,新郎新娘站在牧师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学长,他被骗婚了。说时迟,那时快,在牧
师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新郎的时候,伴娘突然站了起来。“我反对。”
惹??
阿晓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我也反对。”
“我们都反对。”

☆、第 26 章 新娘跑了

婚礼的气氛有一丝丝的凝重,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尴尬,好吧,尴尬到变形,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家长生吞活剥
的目光。不关我的事……我要不要先跑?我还年轻,还没和房东发展主线,我不能死。
“好吧,现场出现了一点小状……”况……胡吃海喝没多久的主持人又被踢回了现场,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
番茄酱。还没等他说完,全场的气氛又被伴娘带跑了,跑得没影。
伴娘上前揪住新娘的衣领,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
嘶……
接着又在众目睽睽下,强吻了新娘,没错伴娘强吻了新娘。我转头看家长,女方家长捧着心口,一脸的心肌
梗塞。阿晓看得很兴奋,似乎也想试,他学着伴娘的架势,还没强吻,学长瞪了他一眼,他萎了,缩了缩脖颈,
缩了回去。
新娘张着手,似乎很无辜,伴娘过了这把“嘴瘾”,便走掉了,甩甩手就走掉了?真是……十分的潇洒。新
娘长得这么帅,在场的女嘉宾们都“蠢蠢欲动”了,我的内心坚定了三秒钟,可是新娘一看着我,还无辜地笑了
笑……不行了……我还是坚定站自己和房东线的,看看,我就看看,绝对没有脑补新娘亲我我像九十代那种腿要
翘起来的情形。
“这个婚……还结不结?”戴着老花眼镜的牧师,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结。”学长坚定地抬起了下巴。
“那这位……”牧师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晓,阿晓杵在学长的身边,似乎在劝学长,“咱们不结了,不结
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是吗?”学长冷笑了一声,“到时候别又蹿出什么网恋,说是真爱。”
看来学长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这肯定膈应啊,“三人行”是多么中二自残的形为,相当于非主流时期
的一手拿着刀自裁一手还拿着诺基亚拍照,并且还有一行字,涐用一心換來迩無止境的花心。
这时候新娘也看着伴娘离开的方向,她摘掉了白手套,抬起大长腿似乎要去追伴娘,走之前还看了学长一眼,
似乎在说你先结着我还有事。
现场有点乱,女方家长哭作一团,学长的家长们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抓住她们,她们是来闹场子的。”不知道谁站在桌子上高喊了一声,女方家长和男方家长齐刷刷地看着阿
晓以及我们,不过……关我什么事情了?
可是有人追,就得跑啊,感觉被他们抓到了,一定是一顿胖揍。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被弄成这样,我最近肯定
是……流年不利,极其不利。跑了几步,才发现这两方家长不追了,岑岑坐在他们中间跟他们谈判,不到十分钟
就把他们劝服气了,这是个 why?我感觉自己和岑岑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以前我还想着死后能不能摸到她旁边的
骨灰龛位,现在我估计……岑岑应该会选择天葬。
学长对阿晓的感情说不明道不清的,反正还在那里僵着,不过比之前的情况好多了,至少学长还没有成为人
|妻?不人夫。阿晓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挺高兴的,比起阿晓的高兴,一旁的岑岑似乎比较冷淡,没有什么特别的神
情,以往她帮我们解决了什么事情,都会扬起高傲的下巴以及带着“快来夸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神情。
等阿晓转过身去,我听见岑岑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非常轻微,等我再转头的时候,岑岑的神情还是照常,
如果不是岑岑和阿晓的前世今生,我应该会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岑岑现在还喜欢阿晓?我心里作出了这个假设,
当年我们还是初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撮合阿晓和岑岑,别觉得奇怪,那时候的初中生就是这么无聊,只要有一
个领头的,就爱瞎起哄。其实回头会发现,拿些爱起哄的其实对起哄的那个人有好感,只是怕周围的人发现自己
的好感,才跟着起哄,起哄自己心仪的人和其他人。阿晓和岑岑外形上非常般配,初中大家都是没有发育的小豆
芽,只有阿晓,仗着身高在篮球队有一席之位,其实阿晓打球特别差,篮球队只是看着他高,别人不好抢他的球,
他的运动细胞和我一样的萎。而岑岑,从小到大都是女神,包括幼儿园。两人颜值相当,性格互补,看上去挺来
电的,其实那时候阿晓也在摇摆,他那时候对自己的取向已经有察觉了。
后来他向岑岑坦白,可以想象,岑岑这么骄傲的人,你突然和她说,“认识你以后,我觉得自己喜欢男人
了。”
这对于十四岁的岑岑来说,简直是爆炸性的奇耻大辱。掐了一整个初中,到了高中,岑岑去太平洋彼岸之前
又和阿晓表白,对表白。阿晓拒绝了,然后他住了三天的医院,打不过岑岑,还要逼着我和他家里人说,他打球
脚崴了,人太高了,摔下来直接一个粉碎性骨折了。
阿晓刚出事,岑岑便赶过来了,她说她看热闹,这么拙劣的理由,我也只好配合地“相信”了。等阿晓去厨
房以后,我侧头看了看岑岑,岑岑确实是很漂亮,她是一路从小漂亮到大,经过这些年的修炼,举手投足也非常
有女人味。她低着头,挽了挽头发在看平板,是今天的股市。说真,我这等小股民散户,一直都想抱紧岑岑这种
大投资家的腿。
每次我刚把想法说出来,岑岑便嗤笑了一声,“出息,你这辈子也就指着这点钱了。”
是啊,我最大的出息就是在本地买套房,找个女朋友嫁了,从此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岑岑,我能和你聊聊吗?”
岑岑似乎没有空理睬我,直接抄了几支股以及收盘价当日高点低点给我。岑岑二话不说,我好喜欢她这样
“侮辱”我,把纸妥帖地塞进兜里,又继续说,“岑岑,我能关心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请让我关心你,像岑岑这种外冷内热的人,现在不正是需要我这种低层次却热情洋溢的朋友吗?
岑岑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肩膀,“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我需要你安静一点.”

☆、第 27 章 岑岑不见了

阿晓现在是开心了,人生中最美妙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失而复得,很明显,阿晓是失而复得,又失而复得,
第二件事是通便顺畅,这个是我编的。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为了体现主人公逻辑性强,通常会加个第一第二第
三,观众也爱看主人公耍帅。
说起电视剧,如果按照剧本的逻辑,像岑岑这种人设,通常是外冷内热,外强中干,动物世界的逻辑,越是
尊荣的动物越是虚弱,大白话就是反差萌。难道因为我不是主人公?所以没有触发得了岑岑内心的柔软?电视剧
毕竟是电视剧,要我真刺激岑岑,小一点来说是踩痛脚,大一点来说是大逆不道,可以上升到谋朝篡位。
“你们觉得我是穿这件去见他,还是这一件?”
“不重要,反正都要脱的。”
阿晓害羞以后,又正襟危坐地看了我一眼,“小莞,你真的应该找对象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的声调提了起来,激动到破音。
“你看你,出口成污。”阿晓说,“要给对方一点发挥空间。”
“怎么说?”
阿晓说着,又搬了个小马扎过来,颇有经验地说道,“你要把展现的机会让给对方,给人倾诉感就是给人快
|感,你矜持一点,比如娇羞的笑。”
“我笑不出来。”
“你想想你的房东,你的房东贴着你,在你的身上,在你的耳边说……”阿晓看了我一眼。“你先把你的双
下巴收起来。”
“我没有双下巴。”
“你笑得双下巴都出来了。”
“我见到你房东了。”岑岑看了我一眼,“先不说别的,你能满足你房东吗?”
“啊?”
“身材瘦削,看上去很轻盈,留心下可以发现,她的步履稳健,肌肉也很有力量。”岑岑说,“她应该学过
武术。”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张了张口,“我需要做点什么吗?仰卧起坐?”
“仰卧起坐只能增强腰肌和腹肌。”
“这难道不够?”
“一场好的性|爱,协调的部位有臀部、腹部、骨盆深部和大腿肌肉。”
“啊?这要怎么锻炼?”
“扎马步。”岑岑立马指着自己的平板,给我扔出了几张图片,“扎马步能使女性骨盆肌、会阴区域的全部
肌肉收缩,有助于骨盆肌肉血管分布的改善和血管密度的增加,加大会阴|部充血量,加快血流速度,从而增加性
|器官的敏感性。而且,盆肌血管分布的增加,还会增强女性性|快感和性|□□时阴|道黏液的分泌。”
“死过一!”我看着岑岑,由衷地鼓起了掌,“最可怕的不是人有性|伴侣,而是有性|伴侣的人还比你努
力。”
“即便是关了灯,你连炮|友的资格都没有达到。”岑岑看了我一眼,最后总结地说道。
好吧,又是极其致命的一击。“可是我房东都没有谈过恋爱?”
“嗯?”岑岑收起了平板,“我比较好奇的是,她恋爱都没有谈过,你怎么确定她的性取向的?”
“你别说了,我感觉有 flag。”
“小莞,你别泄气,我觉得你还是挺有戏的。”阿晓说道,“我觉得你房东和你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温
柔。”
“房东和谁说话都温柔,包括道道。”
“道道?”
“她家的宠物。”
岑岑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忍心地说道,“要不然你换个目标?”
“你说。”
“谈恋爱,讲究趋利避害。你的优点是……嗯……足够的普通。”岑岑还顿了一下,“普通点也好,能给对
方带来可驾驭的安全感。”
“你说,我记着。”
“你记什么?”
“我跳楼自杀的 n 种理由。”
“想开点,下面有雨篷,自杀成功率不高,我建议你找条净化生活用水的江。”
“……你要我哭出来吗?”
“活了二十五年,你这一点意识都没有吗?”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和岑岑说话然后自取其辱?比起岑岑,我觉得自己更需要被
安慰。
接着便是阿晓和学长的见面了,学长并没有打算见阿晓,等学长从公司出来,阿晓便主动拦了上去。学长和
阿晓有点推搡,推搡了几分钟以后,学长似乎怒了,语速极快,“你就算跪下来……”
“噗通”一声,阿晓以惊人的速度跪了下来,我只听到清脆的砖块声,“求你,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大庭广众之下,这一把玩得有点大。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岑岑出现了,咦?岑岑不是在我租房里面开视频会
议吗?
岑岑提起阿晓,甩了阿晓一巴掌。支线情节太曲折,我不由得拿出了我的爆米花。
还没等我上前劝架,我也不知道该劝谁,还是劝阿晓吧,我打不过岑岑。阿晓和岑岑争论了起来,岑岑不说
话,只是捏着衣角,完了。
当初岑岑表白,阿晓拒绝她的时候,她也是捏着衣角。
在我以为岑岑要斩草除根的时候,她突然眼眶一红,转身走掉了。走掉了?阿晓也明显地一愣,他没有想到
岑岑会走掉。在我们预想的情节里,岑岑一定会大发脾气,甚至血溅当场。然而,她就这么……走掉了?
难道是没个趁手的武器?
阿晓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拉着学长和我说道,“岑岑一定回车上拿枪了,我们先撤退你掩护。”
“你们这对狗男男!别想扔下我!”
平时阿晓的运动细胞和我一样垃圾,但一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就溜得特别快。妈的我身边怎么都是
些这样的人??
然而,岑岑并没有回来,也没有回租房。租房里面,还有她的电脑,价值连城的电脑,商业机密股市操作都
在里面,我刚一开机,就看到一串账号。
上面写着,“赵莞,你动一下试试。”
再过半天,陆鹿比便打来了电话,“岑岑不见了?”
咦?岑岑没有回华尔街?那她去哪了?

☆、第 28 章 那时年少

这时候我有点担心了,我打电话给阿晓,想问阿晓下午和岑岑争执都说了些什么。阿晓支支吾吾的,这让我
有不详的预感,“你到底跟岑岑说了什么?”
“我说……”阿晓结结巴巴地,“小莞,我口不择言……我现在……”
“你说什么了?”
“我说……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她,让她不要管我……”阿晓说,“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是我把岑岑
叫来的……你要是见到岑岑……”
好吧,阿晓这一说,我更担心了。谁受得了这话。当然我是拿到自己身上来想了,岑岑并不是我。岑岑一向
有自己的想法,当然不像我,可是一到了晚上,我开始有点方了,岑岑的家人也陆陆续续打来电话。
岑岑失踪了?
在这个城市,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房东。
于是,我敲开了房东家的门,房东戴着眼镜,似乎在赶稿子。房东给我泡了一杯柠檬水,“她手机也是关机
状态?”
我连连点头,捧着柠檬水,“我怕她出事。”
“你好好想想,有可能去的地方。”
“这个城市太大了……”我张了张口。
是啊,这个城市太大了,我根本想不到岑岑会去哪里。等等?待在家里我又不放心,现在岑岑的家人也在找
她。
“你别急,好好想想。”房东安抚着我,她轻轻抚着我的背,似乎想缓解我的焦虑。
房东的手似乎有魔力,我喝了一口柠檬水。不能乱,要好好想想,岑岑在这个城市能做点什么?那天我就应
该做点什么,明明知道岑岑的情绪不对,我应该好好和她聊聊。如果我和她好好聊聊,有可能现在她就不会失踪
什么的。大概一直以来,我觉得岑岑和我们不一样,即便遇到什么难事,也能很快地排解,在岑岑的身上,不会
有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什么压抑的情绪。
“你和我说的情况,我想了一下。”房东说,“她现在的情绪比较低落,有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缓解她的这种
低落。”
房东这么一说,我开始努力地回想,岑岑还没念完高中就出国了,之后便很少回国,回国也只是出差而已…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房东是陪我飞回家乡的。“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你去找人。”
下飞机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我直奔家乡的中学,家乡的一切都很陌生,在我离家后的几年。路过家附近
的时候,我还低了低头,生怕撞见爸妈。中学的变化很大,门口多了两头石狮子,据说是知名校友送的。
从教学楼一直找到文化广场,又从文化广场找到实验楼,我们的中学比较大,因为是初高中连体。终于在半
个小时以后,在西门操场的拐角找到了岑岑,一进操场便知道岑岑在哪里了,她一直都是发光体,无论是中学还
是现在。她站的位置,很多学生都有意无意地聚拢。
“岑岑,我终于找到你了。”看到岑岑,我真是抹了一把泪,早上生怕看新闻,怕什么江边捞起一具女尸。
岑岑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围墙。
“围墙高了许多。”
岑岑没头没脑的话,让我楞了一下,“是啊,高了许多。”
房东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背,然后便走开了。房东这一拍,让我意识到岑岑应该不止说围墙高了,更深层次的
意思?
这时候有几个学生跑了过来,她们穿的是体育课专用的运动服,似乎想跑出去玩,在给门卫大叔求情。我们
上学那会,这里还没有门卫,围墙也没有这么高,有时候上体育课,还逃课出去溜达。学生也做不了什么,只是
想逃出去,从围墙上面蹦下去的那种感觉,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的。
当时我和岑岑还是同班同学,我初中的成绩还行,只是到了高中泯然于众了。我和岑岑的关系一般,真正说
上话还是有一次逃课。
“那时候阿晓还带着我们逃课。”
“嗯。”岑岑应了一声。
“岑岑?”我看岑岑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有一次他喊我,我觉得有意思,也跟着跑了。”
我看了眼岑岑,岑岑抬着下巴,“我站在围墙上面,黎晓说会接住我,他向我伸手。”
原来……
“除了那一次以外,我太多次纵身一跃,他都没有接住我。”岑岑似乎有些恍惚,“总记得他说会接住
我。”
“岑岑……”
好像总是这样,我们奋身一跃,感动了太多次自己,却没有打动到对方。岑岑喜欢阿晓,所以岑岑非常生气
阿晓的下跪。你捧着一颗真心,捧着全世界,对方不喜欢,熟视无睹,甚至为另外一个人失了尊严,这实在让你
失望且难堪。
岑岑转头看着我,她的眼神很迷惘,我感觉自己被触动了,我走上前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岑岑没有说话,
只是握住我的手腕。
“齐筱和我分手的那一段时间,我非常难过,每一天都很难过,我每天都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太固执太要面子了?”我知道自己,当初齐筱和我说分手,我嘴硬,明明舍不得硬
是不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非常懊恼自己,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挽留齐筱。“后来我才慢慢明白,对方不
喜欢你,有千万种理由不喜欢你。齐筱不喜欢我了,我要承认,我不能再抱残守缺。”
有时候不能说放弃,只是突然意识到“没用了”,不管你做什么,没用的。这种无力感,能打败你所有的期
待。
“岑岑,你一直比我厉害,你看,我都能放下齐筱。”
岑岑顿了一会儿,“赵莞。”
“啊?”
“不要哭了,都蹭我衣服上了。”
我抬头,岑岑还瞪了我一眼,拿出纸巾,抽出一张塞到我手里,“你擦擦。”
“你要哭一下吗?”
岑岑看了看门口,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有妆,不能哭。”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门口的学生,门卫大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欢欣鼓舞地溜出去了。
去机场的路上,仍然途径了我家附近,在大老远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赶紧缩回了车内。等车子将身
影抛远,我才慢慢从车子里钻出来,我小心翼翼地张着脑袋,走过去的身影是我妈。我妈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
算算,我妈也快要退休了。
“小莞,怎么了?”房东问我。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岑岑也看了我一眼,她知道我在躲什么。
“没……”我神色自然有些闪躲。
房东没有问下去,只有岑岑回租房的时候问了我一句,“你要躲你爸妈一辈子吗?”
“嗯……我知道了。”我怕,离家出走对于我来说,太难堪了,我无法去直面自己过往的选择。在家人的问
题上,我总是能躲就躲。
岑岑没有说什么了,她收起了电脑,订了下午回去的飞机票。听到岑岑回美国的消息,阿晓自然是开心得不
得了,只是……
还没过两分钟,他就被打进医院了。岑岑把他打了一顿,比高中那次更惨……
阿晓的这顿打肯定是躲不了,阿晓对岑岑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是没想到岑岑下手这么快。阿晓
住院,学长也帮忙照顾,估计他们俩的复合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我觉得你房东人还不错。”岑岑上飞机前,和我说道,还没等我沾沾自喜,岑岑又戴上了她的大框墨镜,
“不过你没戏,放弃吧。”
“你朋友似乎恢复过来了。”我本想请房东出去吃饭,房东觉得出去太铺张了,便让我在家做点家常菜。房
东洗着菜,和我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她是真恢复了,还是要面子。”我也不知道岑岑现在的想法,觉得岑岑不可能被我的三言
两语给劝服了。
“嗯。”
我对房东前些天的状态仍然是念念不忘的,房东的秘密,还有水灰比。“又清姐,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
知道怎么谢谢你。”
以身相许好不好?好不好?
“没事,我一个人清静惯了,有了你……”房东笑了一声,“感觉也蛮有意思的。”
不娶何耽,我看着房东精致的侧脸,在心底里抹了抹痴汉的眼泪,不娶我为什么要耽误我?
房东吃完晚饭,便回房间写稿子了,我洗完澡之后,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朋友聊天。陆鹿比知道岑岑的事情
后,还不停地追问我,有没有拍下岑岑失魂落魄的照片。岑岑那种情况,我怎么敢拍照片,要真拍了照片,连照
片带手机,估计都得被岑岑毁尸灭迹,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不淡定的黑历史。
“你和尤得怎么样了?”
“把和尤得划掉。”鹿鹿回复道,“我和她不可能有什么,你别尽想着撮合我们,好让尤得在夏又清面前说
好话。”

☆、第 29 章 相处

我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你只要不拉我后腿就行了。”
“你房东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人漂亮一点,身材好一点,有点臭钱,脾气还很好吗?”鹿鹿说着,“除了长
相身材,我哪点比不上你房东了?”
“赵莞?赵莞?你打什么哈欠?”陆鹿比哭唧唧地说着,“你对我不重视了,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心里
苦!”
“尤得在你那里吗?”
“在啊,她三天两头地往我这里跑,又是给我做饭又是给我洗衣服。”陆鹿比说,“你说现在追女孩子,还
真的是……”
“有心意?”
“不不。”陆鹿比连说了几个“不”,“还真是麻烦。”
陆鹿比好吃懒做,人极其的散漫,当初我就怀疑她是怎么减掉身上的几十磅肉的。“这才是应该的,你都不
看看自己,单身多久了。”
说着陆鹿比一阵沉默,估计在掰手指头,“也就三年。”
“到明年是第四年。”
“你还说我,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三年了。”陆鹿比什么都能说到我身上。
“你现在答应我,还能及时止损。”
“鹿鹿,我问你啊。”
“你说,你要什么聘礼。”
“尤得哪里不好了?”
“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我。”
“你好吃懒做,她勤勉务实,嫁给她你至少不会饿死。”
“被你说得,我好像还挣扎在温饱线。”陆鹿比说,“小莞,我有必要给你展现一下我的马斯洛需求。”
“鹿鹿,你会不会是……”我顿了顿,“害怕啊?”
“害怕?”陆鹿比的反应很快,语速也很快,“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听听你的语速,当一个人急于辩驳的时候,很大的可能是被说中了心事。”我说。
“我的心事?”
“我问你,你早上有没有吃|屎?”
“你才吃|屎。”
“你看你,我说你害怕,你的反应比吃|屎的反应还大。”
“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你一望无际的套路。”
“不过还是要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白说。”我说,“我看你挺开心的,尤得在你身边,你的吐槽力
max+。”
“得得,我不和你说了,要不然被你绕进去了。”陆鹿比说。
陆鹿比只谈过一个,还是她的初恋,陆鹿比这张“纯良”的脸还是蒙骗过不少姑娘,她的初恋就是倒追的她。
和初恋分手以后,便一直没有谈恋爱,我后来一想,陆鹿比为什么没有谈恋爱?和我不一样,我是焦虑职业发展,
而陆鹿比一直有家里人铺路,她的职业生涯已经一眼望到头了。没有碰到合适的人?也不是,陆鹿比在美国留学,
隔三岔五就有女人在她 ins 上评论,个个盘靓条顺。心态原因?刚才说的害怕,我也是顺口说的,没想到陆鹿比
立马反应了过来,看来真是害怕。是这样的,很多人口里说着脱单,其实要有苗头了,跑得比谁都快。陆鹿比总
把我挂在话头,那是因为她知道,知道我不可能答应她。这种人的害怕有很多,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害怕承担责
任,现代人的毛病很多,爱无能算一种。我的害怕还能抓得住,如果哪天我升职加薪,前途光明坦荡了,我或许
就不那么焦虑了,当然是或许,分析自己不可能那么恰如其分。
想到爱无能,我又想到了房东,房东比我大两岁,今年二十七岁,据尤得和水灰比的回馈,房东到现在都没
有谈过恋爱,也是爱无能吗?
给房东送水饺的时候,房东还缩在沙发上打字,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要飞起来了。
“又清姐,你在赶稿子吗?”
阿晓是典型的拖延症患者,他说他这种形态在文手和画手圈很普遍,交稿前一个星期不会有动静,也基本不
存在文思泉涌,一定要等到交稿前的一个晚上。这种摸鱼的感觉,我还是有体会的,当然不是在我身上,是在我
的组员身上。经常的我一路过,他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打开 word 又是打开 excel,还有一些更干脆,右下
角是播放视频的软件,停留在桌面上,样子十分认真,仿佛能把桌面看出朵花。
“嗯。”房东的手指仍在翻飞,她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的……禁欲。
“又清姐,我喂你吧。”
“好啊。”房东张了张口,眼睛没有离开 word。
房东吃东西一向细嚼慢咽,陆鹿比一口一个的水饺,她可以分两三次吃,“好吃,你包的吗?”
“没,我在超市买的。”
“你什么时候去的超市?”
“今天和客户在外面谈生意,谈完看见有超市,就顺便带了两袋水饺。”我吹了吹水饺,“又清姐,你要去
逛超市吗?”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啊,我有大把的时间。”和房东独处,我当然有大把的时间。
逛超市,房东也是慢条斯理的,两对杯子她看了很久。超市的灯光很柔和,从我的方向看,能看到房东精致
的侧脸以及长长的睫毛。“你觉得这对好看,还是这对好看?”
我觉得你好看,“嗯……右手这对可爱,不过左手这对应该更适合你,白釉精美,纹饰看上去简单实则繁杂,
很有生活水平。”
当然有生活水平,价格几个零我数数,快赶上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不是我工资低(好吧我工资低)是这对
杯子太他妈高了。
“你对茶杯也有涉猎?”
没有涉猎,只有胡说。“日本客户喜欢茶艺,听他说得多了,耳濡目染。”
“我觉得你工作挺有意思的,能学这么多东西。”房东顺手便把两对茶杯放购物车里了。
“听着有意思,做起来没什么意思。”
房东笑了笑,“那倒也是。”
和房东一起逛超市,我还是很开心的,莫名的,有点温馨。和初恋分手以后,我就没怎么和别人一起来逛超
市,更别说挑挑大白菜和小豆角了。房东挑白菜的样子也很可爱,她拿起包装盒看了看,又放下包装盒,拿起另
外的包装盒,又看了看,样子十分认真。
“又清姐,你在看什么?”
“你觉不觉得……这个形状有点像笑脸。”说着还弯了弯眼角。
我瞅了瞅,也拿起了一个包装盒,“嗯……这个比较像。”
“你的这个比较像爱心。”房东说,“嗯那就你的这个吧。”
我在前头挑醋,房东推着购物车,慢慢地走上来,她的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手也抬起,握住了我的手和醋
瓶,“这个醋酸吗?”
房东离我很近,我感觉我耳朵有点红,“嗯……酸而不涩,这是山西的老陈醋。”
“这个我知道,山西的水土较硬,醋可以起到软化的作用。”
“是的,山西人喜欢吃面食杂粮,醋可以帮助消化。”
房东眨了眨眼睛,又搂着我的肩头,“这次我的专题是美食,你帮我抓抓虫怎么样?”
“抓虫?”
“好吗?”房东拖着尾音,有点撒娇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红到耳根了我,“我只了解湘菜。”
“没事,你做菜这么棒,不像我,五谷杂粮分不清,还学人家写美食。”
“怎么会,很多美食家都是比较会尝。”也许?
房东眨了眨眼睛,“你真好。”
我又折腰了,明明是客套话,偏偏在耳朵里转了好几个弯。
回来以后,房东便让我来看她的稿子,房东的稿子有十二三页,一万多字。虽然房东不会做菜,但她的美食
稿子写得是非常好的,看起来很有食欲,我肯定是写不出来的,我写的东西都是些公文,连朋友圈都很少发。
“怎么样?”房东给我泡了一杯奶茶。
我指了指肚子,“好饿,看得好饿。”
房东笑了笑,“要我给你下碗面吗?”
嘶……
房东下厨,那我不饿了,“你饿吗?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以做宵夜了。”
房东想了想,“好啊。”
我给房东指了几个细节的烹饪点,“川菜的辣子鸡块,鸡块要外脆里嫩,这就需要放入至少小半锅油。等到
油温特别高时再投入鸡块,鸡块内里的水分还未流失时,外表已经炸脆。老百姓日常做这道菜,是舍不得放这么
多油的,少量油一直炒,把鸡块中的水分都炒干了。”
房东点了点头,等我起身,房东便拿电脑开始修改了。
晚上吃东西,还是要吃点清淡的,我准备熬点粥。房东的厨房很大,也很洁净,没有什么烟火气,熬粥的时
候,我又做了几样凉菜。做饭对于我来说,有点像休息,就像之前上学,学业紧张,我通常用洗衣服来减压,这
比躺在床上,更要放松。
出来的时候,房东还在审阅稿子。
“你看看,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吗?”
“好的。”我擦了擦手。
房东真的写得很细致,有点像中文系毕业的那种文风,精于炼字,引经据典。“又清姐,你写得真好。”
虽然说过了,再看一遍仍然想感慨,“姐,现在的职业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我觉得自己问了废话,肯定是想做的啊。
房东的神情顿了顿,“嗯……”
“其实也不算吧。”
“不算?”
“不说这个了,要我帮忙吗?”房东转移了话题。
“不用,我现在可以端出来了。”
“我帮你端。”
随便吃了点东西,房东吃得很少,只是抿了一口粥。这时我才想到,房东这么一个自律的人,应该不会吃宵
夜吧?那……是……怕我饿了?
回房间的时候,房东喊住了我,她递给了我一只白釉杯子,“有一对,送你一只,正好。”
我愣了愣,然后接过了杯子,咦?我们小时候是不是喜欢送杯子,然后喊着一辈子?当然作为一只姬佬,我
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撩房东。于是,我规规矩矩就差鞠躬了,“谢谢又清姐。”
这只杯子,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房东说送就送,我咬了咬指甲,那我该送房东什么好呢?真是,房东又是
送手链又是送多肉,现在还送了一辈子,我该怎么回礼呢?
“又清姐,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想了许久,我决定还问房东,我给房东发了一则消息。
“你要送我东西吗?”
“嗯嗯。”我打着字,“又清姐,你就让我送吧,要不然收了你这么多东西,我良心砰砰地乱跳。”
“我有两张音乐剧场的票,周六晚上,你有时间吗?”
“啊?”
“送你就好了。”房东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第 30 章 互换信物?

我撑着脸,咬了一口包子,又继续看着电脑。房东周末请我去看音乐剧,其实我也算看过音乐剧,如果元旦
汇演算的话。电脑里还放着知名的音乐剧,《卡门》,真的,当初读书的时候,我也告诫自己要做一个追求生活
品质,摆脱低级趣味的女人,然而当室友跳《小苹果》的时候,我的腿脚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天性很重要,
我觉悟得很早,我的晚年,可能是一个迎着广场舞起舞的大妈,不过我肢体不是很协调,估计到了晚年,也就只
能在旁边打拍子,喊两句“嘿,嘿,嘿”。
为了不让自己当天露怯,一问三不知,我决定考前突击,划划重点。考前突击是每一个大学生的个人修养,
医学生除外(她们的“考前突击”通常也是提前一个月)。这几天,休息时间我都在看音乐剧以及音乐常识,我
有感觉,房东请我看电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想看我的生活品质,是否和她交相辉映?和岑岑(我为什
么要找岑岑?)说的时候,岑岑笑了一声,“你的生活品质,一眼就能看到,不值得用其他方式这么曲折。”
“所以,你也觉得房东对我有……”我还没娇羞。
岑岑就说了,“你觉得,你对一个女孩有意思,会请她去看她会打瞌睡流口水的音乐剧?”
“我隐隐约约感觉,你在侮辱我。”
“奇怪。”
“什么?”
“你平时觉悟挺高的,为什么老有白富美会喜欢上你的错觉?”接着,岑岑又给私信了一张对比树状图。
我一向不看岑岑的分析图,摆事实摆依据,我感觉我在岑岑面前,只适合自|杀。
我又咬了一口包子,这时候敲门声轻轻响了起来,进来的是实习生。实习生手上还提着饭盒,她动作有些害
羞,“赵组长,中午还是吃点饭好。”
“嗯,谢谢啊。”我赶紧拿出钱包。
实习生双手摆着,“不用了不用了,嗯……组长,我转正了。”
“那很好啊。”
“要是没您的鼓励……”
咦?有我的事?我想了想,喔喔是那天在休息间哭鼻子的实习生,叫什么来着?我迅速扫了一眼她胸前的工
作牌,“小辜啊,我没做什么,主要是靠你自己……”
“组长,你也看音乐剧啊?”
“嗯……看一点点……”
小辜眼睛亮了亮,她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音乐。”
在我看得心力交瘁的时候,这叫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感谢上帝,又给我抛了一个飞吻。第二天,小辜拿
来她不少上学时候的笔记,看了这些笔记,梳理一下普通常识,感觉自己的记忆没有那么艰涩了。
小辜的能力还是有的,像我们这种外向的企业,收艺术生的情况很少。和小辜聊了聊,她的想法和一般的应
届生也差不多,她想在这个城市留下来,又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只好先干起了销售。小辜吐了吐舌头,“那天
在休息室,要是没碰到组长,我还想辞职来着……”
“不是吧……”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这么差?
“就是到了自己心里的临界点,其实现在想来,只是一件小事。”小辜说道。
“你想通了就好。”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小辜的,像我,怎么也不敢裸辞。
这一个星期,过得十分的慢,除了工作以外,我还要哼上两句音乐剧。哼着哼着,也不说喜欢,感觉没有之
前排斥了,我果然是适应能力强啊。
“准备好了吗?”现在渐渐冷了起来,房东的穿着更好看了,我比较喜欢房东的穿着,大概姬佬都喜欢打扮
清爽简单的女人。房东穿着一件姜黄色的丝质衬衫,束在了长裤里,脚上穿了一双不规则拼接的休闲鞋,没有上
妆,只是扑了点粉。
我一度觉得房东参过军,她的仪态非常好,背脊挺得很直,无论是穿平跟鞋还是高跟鞋。
“在看什么?”等红绿灯的时候,房东侧着脸看着我。
“嗯……”我赶紧收回了自己热烈的视线。
房东打开了一瓶水,递给了我,“饿吗?等会我们先吃饭吧。”
“好啊。”我抿了一口水。
房东选了剧场旁边的一家法国餐厅,走进去十分轻车熟路,似乎很常来。侍者金发碧眼,递上来两本菜单,
我刚准备接的时候,房东拿着自己的菜单和我交换,她给我的是中文,我偏头看她的,她的菜单是法文。“你先
点。”
“我很少吃这些。”和齐筱来过几次,好吃是好吃,也贵,不经济,后来发工资直接麻辣烫对付一顿。“还
是又清姐你来吧。”
房东笑了笑,和侍者说了几句法语,侍者也恭恭敬敬的,在一旁记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原因,我总感觉这
个法国餐厅的侍者格外亲切,之前我和齐筱去的,侍者都有些皮笑肉不笑。
“我也不常吃。”房东说,“讲究比较多。”
“啊?”
“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我感觉和法国的风情很搭。”房东笑了笑,“然后,就自作主张了。”
同样是白富美,我愿意在房东面前自|杀。
房东吃东西一向慢条斯理,吃起西餐更是了,她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忸怩,有时候吃着,还会倾身问我,问
我的口感体验。
吃到中间,前面的小提琴手过来了,他拉着比较热情的《lla》。房东也停了下来,等小提琴手拉完,他鞠
了一躬,和房东说了几句什么,房东看了我一眼,笑着应了几句法语。接着,小提琴手又朝我笑了笑。
结账的时候,我抢了房东的先,拿了侍者的账本。通篇的法文,我也看不懂,瞄了瞄底下的数字,嘶……我
心底里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顿饭顶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掏出了我的两张卡(一张卡不
够刷)。这几个月,一直在过“老年人”的生活,夜店也不去了,吧也不泡了,省下来的“口粮”只够得上人家
的一顿晚饭,我陷入了一个人的迷茫。
“刚才是……”想起刚才小提琴手的微笑,我又问了问房东。
“刚才啊……”出了餐厅,房东笑了笑,“他说你很漂亮。”
“才不是,我感觉他在夸你。”
“夸确实夸了。”
“夸你漂亮吗?”
“那倒不是。”房东笑了笑,“我们去听剧吧。”
周六的剧,是比较经典的《音乐之声》,这个前几天我已经在网上看过了,好运气,要是房东说起什么,我
肯定能接上,上帝向我抛了第二个飞吻。
不过在电脑前看剧,和坐在剧院看剧,感官上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房东看得很认真,在《雪绒花》的歌声
响起的时候,房东似乎还有点动容。从剧院走下来,有人喊住了房东,叫房东什么来着 rhsia?
对方也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看上去应该是中国人,说着夹生的英语,和房东套近乎似的攀谈,似乎和房
东在哪个大学有一面之缘。
这一口中英混搭的表述,对方似乎还很自豪,又看着我说道,“sorry 啊,国外待太久了,夏,你是懂的…
…那种用词的感觉,你是知道的。”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和朋友要先走了。”
“夏,我有件事想托你……”
“我已经不做这一行了。”房东婉拒了。
对方似乎还有点不肯罢休,想让房东留个号码,等他的女伴出来,他才有点依依不舍地道别。
做什么?rhsia?
坐在车里,房东似乎有点沉默,她大概看出了我内心的疑惑。总感觉房东有什么心事,这个心事会不会和她
那晚的反应有关?
天色有点晚,外面还呼啸着冷风,房东垂着手,似乎想拿矿泉水,我赶紧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了她。
“谢谢。”房东低了低眼睑,仍然维持着很好的风度。
“不用。”
喝了一口水,房东似乎缓过来了,绿灯跳了,她放下了手刹,车缓缓地行驶了出去。
回到家,我打开了和“水灰比”的微博聊天框,想了好半天,发出了两个英文,“rhsia。”
“水灰比”回得很快,“知道了?”
“又清姐在国外念的博士吗?”我听那个人有提到国外的大学。
“她退学了。”
“为什么?”
“水灰比”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想了想,房东的退学原因,会不会就是房东郁结的心事?
第二天是周日,房东叫我一起来吃早饭,她买了粥。“昨天状态不好,没有吓到你吧?”
“怎么会。”我赶紧摇了摇头。
房东似乎恢复了过来,她笑了笑,给我的吐司片抹了抹蓝莓酱。新的一年要来了,房东问我有什么打算。
“佛罗里达州的项目有眉目了,估计要忙到春假前。”
“春节你回家吗?”
“不回。”
“正好,我也不回。”
“好啊好啊,我们可以搭个伙。”泪目,我居然可以和房东一起过传统佳节。
吃完早饭,房东把我送到了门口,她揉了揉我的脑袋,“带了吗?”
都怪我嘴快,前两天我在珠宝网看了一条手链,下了单,到了的时候便和房东说了,我之前打算把这条手链
当回礼。昨晚房东也问了起来,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人家一顿晚饭抵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我实在……拿不出
手。
我动作有些忸忸怩怩,从裤口袋里拿了出来。
“来……”房东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楼道碰见房东,房东亲手给我戴上手链。我打开了锦盒,小心翼翼地给房东扣上了,
房东的皮肤很好,滑嫩。
“知道,昨天小提琴手说什么吗?”房东突然说起了这个。
“他夸你漂亮。”
房东边笑边摇头,“他问我,对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脸红了啊,脸红了啊。
“中午,一起吃午饭。”房东说道。
“啊?”
“乖,你不是还有几份文件没处理吗?”
“嗯嗯,那我回去了……”关上房门,我的妈,捂着脸蛋我快要跪下来了。
房东说话的神情……好苏好让人窒息……
不行,我要上珠宝网,我要给好评。打开页面的时候,又看了看我的支|付宝,咦?发现一笔转账,是房东
转的,房东把昨晚的饭钱转给了我。“谢谢你的手链,我很喜欢。”

☆、第 31 章 一起过年

申城很少下雪,今年也不例外。
“这一年一年的,过得可真快啊。”小简泡了杯咖啡,又打了个哈欠。
我夹了一整块方糖,扔进了一次性的纸杯里,方糖在热咖啡里翻滚了几下,最后露出了晶莹的表面。“是啊
……”
这时候,小元也进来了,他抬手拿了柜子里的纸杯:“进度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的工作量不小,又是考核又是年末总结,还有新一年的展望与计划,光是会议,每天均下来都有三
次,长的两三个小时,短的也要半小时。
“下面的工作面,我还要去协调。”我说道,给小元让开了位子。
“了解。”小元又转过头看小简,“老板几点的飞机?”
小简露出了茫然的眼神,突然地,她又站直了身子:“完了,老板早上的飞机。”
小元抬起了自己的腕表:“很好,你把老板撂在机场了。”
“小莞,你帮我开一下会,我先去接老板。”小简赶紧拿出手机,将文件咖啡杯一并塞给了我。
“啊喂……”没等我喊住小简,小简穿着高跟鞋,已经“噔噔噔”地破门而出。
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挤出一个中午,本想着和房东一起吃饭,看来又泡汤了。自从上次房东请我吃饭请
我看音乐剧,我便时常邀请房东来家里吃饭,一来二去,我的橱柜里摆了房东家的不少厨具,房东家的冰箱添了
不少烟火气的酱醋牛扒里脊肉。
“看来我以后不能随便翻小莞的衣柜了。”阿晓发消息道,“你们现在是搭伙,再过些时候,就要有私人物
品乱入了。”
以前是四个人的群,岑岑把阿晓踢了以后,阿晓自己又弄了一个群,把我和陆鹿比拉了进去。
“什么私人物品?”陆鹿比也跟着发消息,“赵莞,你这样很危险啊。”
接着,陆鹿比又找我私聊:“小莞,你这样很危险啊。”
“我看到了。”
“重要的事情,多说几遍起到警示的作用。”陆鹿比回复道,“我觉得你房东不靠谱。”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不靠谱,你也知道我不靠谱,这不危险。”陆鹿比难得正经,“你房东不靠谱,你不知道她不
靠谱,这才叫危险。”
“你在说绕口令吗?”
“我说正经的……”
“不用担心……”我还没打完字,便见到滑出来的陆鹿比的消息。
“你选择我,才不会受到无法预知的伤害。”
“啊喂赵莞?赵莞?你看到我消息没?”
“拉黑我了?喂?”
果然,没个三句话,陆鹿比又拐到了自己身上来。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和房东好好吃饭。整理完小简的文件,我便给房东发了一条消息:“又清姐,非常对不
起[双手合十]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可怜]……”
连发了好几个可怜的表情。
房东回得很快:“那你中饭吃什么?”
“我抽屉里还有一盒泡面。”
“老吃泡面,身体会坏的。”房东回复道,“我今天新学了几个菜,你要不要尝尝?”
……我选择泡面。“好啊。”
“你不喜欢吗?”
“没有啊。”
“你没有发表情。”
我赶紧发了一个“喜大普奔”的表情:“可以吃小姐姐的菜了,猴嗨森。”
房东便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乖,去忙吧,我等下过来。”
如果不是见过房东认真做菜的样子,我一定会怀疑她的“黑炭炒黑炭”,是故意整蛊我的。虽然成效很糟糕,
但冲着房东这端正的态度,我也不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散会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打开手机,滑开便是房东的短信。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短信已经是半个小时前了,我马上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又清姐,我才下会。”
“嗯,我给你点了西冷牛扒,你直接来外餐厅。”
“啊?”
“嗯?”房东轻笑了一声,“你真想吃我做的菜?”
“嗯……你点的,你做的,我都喜欢。”还好房东不在我面前,看不到我的面红耳赤。
真是,张口就来的话,非得带点感情,要改。
房东又笑了一声:“撒谎。”
“要我来接你吗?”房东又继续说道。
“不用,就几步路。”
“好,我在门口等你。”
“外面有点冷,你进去等我吧。”
“有点冷,所以你要快点下来。”
挂上电话,我快步走出了公司。搭乘电梯,走出了大厅,外面确实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暖烘烘的,
风吹不凉,气温冻不到。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和齐筱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齐筱会在楼下等我,等我吃饭,
或者接我下班。
“这里。”我刚过马路,便被搂了过去。
对方身上有熟悉的白檀香,是房东。房东用围巾盖住了我的脑袋,又搓了搓我的耳朵:“怎么穿这么少?”
“昨天还不是很冷,没想到今天又降温了。”
“你又加班了?”
“年头,比较忙。”
进了外餐厅,使者很快把主食端了上来。
“又清姐,你吃过了?”
“吃过了。”
“你一直在咖啡厅等我吗?”
房东眨了眨眼睛:“不全是,咖啡厅的书橱上有一本我喜欢的书,看了会,你就打电话了。”
“什么书啊?”
“你先吃着,吃完再聊。”房东说着,又给我倒了一点点红酒。
我点了点头,房东又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乖。”
咽完口里的牛肉,我才开口:“又清姐,你怎么老把我当道道摸啊?”
“嗯……说不上来。”房东说,“觉得你像小动物,有些可爱。”
我不由得老脸一红,那我能像道道一样,缩到你怀里吗?
“周末有假吗?”房东说,“春节要到了,一起去置办点年货吧。”
“姐,你们单位发什么年货?”
“这个我没怎么关注,都是直接给编辑。”房东说,“好像是点腊鱼腊肉。”
“腊肉我喜欢。”
“那过两天,你和我一起去领年货。”
“好啊好啊。”
我们公司也发年货,只不过在我们公司,年货是补偿年终奖的存在。比如去年:“大家知道,公司的情况很
严峻,也知道大家想过个好年,这里是我特别掏腰包,给大伙买的,祝大家过个红红火火的热闹年。”
老板送了员工几十串鞭炮。
当时我捧着几十串鞭炮,想着现在离职的话,还能把老板连人带他的丰田一起炸了。
“今年我们公司的营利有好转,这次开会,想口头表扬一下大家伙。”老板捧着他的茶壶,嘬了一口。
说了一些套话后,老板总算把话题转到了年终奖的事情,说到年终奖,我能感觉到大家的背脊挺直了,恨不
得让老板感受到“为公司再奉献五十年”的精气神。
“这一年嘛,大家表现得都很好,除了个别同志有些冲动以外。”老板说完,还睨了我一眼。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缩了缩头,做出了懊悔痛心疾首的表情。我错了,不应该扒拉老板的假发,不应该和
钱过不去。
“艰苦奋斗一年,年终奖还是要发的,以资鼓励嘛。”老板说着,“年终奖我是根据你们的业绩,你们努力
多少,我给多少,有异议吗?”
“没有。”谁给钱谁是大爷,没有异议。
“很好,散会后你们去人力资源领年终奖。”
“谢主隆恩。”
我们公司一般是双薪,去年有点特殊,公司产业在过渡,老板的年终奖只发给了部门经理。我是年后升的职,
自然没有年终奖。
“小简,你的看上去很厚实啊。”我看了看小简的红包。
小简眉开眼笑,又掂了掂:“哪里哪里。”
等她拆开红包,笑脸马上凝固了:“这是什么?”
“钱。”
“我说钱以外的。”
“卡?”我捻起了一张,“难道老板朝你红包里塞房卡了?”
“滚蛋。”小简把卡抢了过来,“医疗体检卡??”
“体检?”我笑出了声。
小简愤恨之下,抢过了我的红包,“刺啦”一声毫不客气地拆掉了我的红包:“哈哈我去,这是什么?”
我凑近一瞧,小简从我红包里抽出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老头下边还有一行头衔,
国际知名精神科脑科专家。
小简拿出手机,把老头的名字往网上一搜,十分乐呵地说道:“主要业务是缓解都市白领的精神压力,采用
古来的针灸秘术……”
“够了啊。”
“小元,给我看看,你的是什么啊?”小简看着身边的小元。
“……你们要吗?”小元满脸黑线,他抽出了自己的卡。
金色的卡,上面有两个共结连理的小人:“圆爱相亲会所。”
“靠……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板,嫌小莞脑子不好,还嫌我们没对象……”小简说道。
“老板还是挺关心你的肾。”
“什么?”
“你红包里还有一张肾科门诊。”
小简捂着自己的肾,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说,老板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又过了两天,房东便带着我去她们单位领年货了,中途还碰见了房东的编辑。“难得啊,自己过来领年货
了。”
“你们开车了没?这次年货可有点多。”不催稿的时候,编辑小姐姐还是挺温和的。
“开了。”
和房东去仓库领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中年男人在上面卸货,似乎是房东的同事。“又清你来了,这是你的,
诶?这个小姑娘没见过啊,你家属?”
房东看了我一眼,又笑了一声,“嗯家属。”

☆、第 32 章 纠葛?

“又清姐,你们单位的年货好多啊。”我帮房东抱着大纸盒。“福利真好。”
“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房东抱过我手里的纸盒,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不带上用的,光吃的就有五六个大纸盒。
“又清姐,我觉得你不用购办年货了。”我说道,“这些别说过年了,估计能吃到元宵。”
“是啊,以前觉得吃不完,所以给编辑了。”房东说着,又接过我手里的小盒子。
房东碰到了我的手指,有点凉意。
“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人,不怕食物坏掉了。”房东笑了笑。
“嗯……两个人吃,吃得快。”
“今年的团圆饭,就要仰仗大厨了。”
“我只会炒点家常。”
房东眨了一下眼睛:“够了。”
家常菜,家常。
和房东吃完晚饭,我便回公司加晚班了。这几天,房东也会给我看看文件和报表。
一同加班的还有小简小元他们,老板也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文件。等忙完手边的文件,再看笔记本右下端的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我摘掉眼镜,伸了个懒腰,刚拿起杯子便见到推门进来的小简。
“做得怎么样了?”说着,小简把手里的温开水递给了我。
“一半。”我接过了小简的纸杯子,抿了一口,“白天,我准备去工地一趟。”
“去工地啊……”小简拿了文件,又看着我,“那你去睡会,到时候叫你。”
“好的,有什么问题叫我。”
公司有给员工安排休息的公寓,只是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二十分钟,还不如在沙发上窝会。我取出薄被,窝在
了沙发上。想睡觉的时候,睡上那么二三十分钟,是非常能补偿体力的。精力方面,也是工作这几年锻炼出来的。
“小莞?”小简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板叫我们开会,你起来洗漱一下。”
“嗯好。”睡觉的时间是短暂的,感觉刚闭上眼睛就要睁开。工作这几年,我真是拿出了高考时的精神。
会议很长,老板在总结佛罗里达州的项目。等会议结束,天空已经泛白了。
“小赵啊,吃个早饭再去工地吧。”老板朝我招了招手,他刚叫了外卖。
“不了,怕赶上早高峰。”
“行,你去对面买包子吧,估计包子铺开了。”
大冬天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再嘬一口香气四溢的石磨豆浆,整个人感觉暖烘烘的。吃完以后,我便坐
上了驾驶座,车是公司里的车,工地在郊区,有点远。
到了郊区,路况就不怎么好了,这一条路经常有大型货运车经过,马路被轧得四分五裂,石子横飞。颠了小
半个小时,终于到工地了。最近工地的进度有点慢,大概是春节要来了,工心涣散。
“不用担心,今晚我们就赶工……”
我戴着安全帽,跟着一伙施工方在工地上敲敲打打。“咦,前面是……”
“前面啊,不是我们的人。昨天聊天,他们还说窝工来着。”
“等一下。”我停住了脚步,隐隐约约觉得前面的工地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赵组长,往这边走,前面出事了……”很快有人跑了过来。
刚走开几步,前方工地出现了脚手架高大模板支架的坍塌。轰隆几声巨响,消防官兵也赶了过来。这是毫无
征兆的坍塌,好几个人埋在了里面。
如果是一般的施工事故就算了,听说甲方的来头不小,地方台也赶了过来直播:“据现场调查,此处事故是
由于施工现场管理松弛,各项质量、安全管理制度流于形式……”
听上去像甲方的公关,看来甲方很强势。
建筑物坍塌,自然是灰尘四起,我用沾水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刚
走出办公室,便看见尘雾中走进一个人,熟悉的身形,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
“又清姐?”我有点不确定,房东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听到我的声音,房东马上跑了过来,她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我看本地新
闻网,报道了今天的坍塌事故……”
“啊?”我张了张口,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没信号。
房东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握住了我的肩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房东的神情仍然有些灰败。
“巧。”房东的话音刚落,便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女人摘掉了浮夸的眼镜,露出了小巧的脸
庞。“我看有你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是你。”
“过来看看,还让我碰上了‘贵客’。”水灰比说着,又看了看房东。
“你是甲方?”我看水灰比身后还跟着记者,难道她是隔壁工地的甲方?
“是。”水灰比勾了勾唇,“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进去了。”房东似乎不想和水灰比做过多的交谈。
水灰比没有阻拦房东和我,等我们走开几步,她才扬声道:“夏又清,你担心她吗?”
“你在害怕,夏又清。”
房东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她手指一紧,她紧紧地扣着我的手。
“又清姐……”进了办公室,我张了张口。
房东什么也不说,只是抬起她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接而又抱着我:“你没事就好。”
吃晚饭的时候,房东也不在办公室,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房东在隔壁的工地。我一路找了过去,房东坐在
坍塌的石块上,她神情有些迷茫。
“又清姐……”
“结构失稳,严重偏心荷载。”房东说了这么一句。
“啊?”我愣了愣,又马上回过神,房东应该是在说坍塌的原因。刚才记者报道,侧重在了施工管理方面,
弱化了建筑物本身的结构原因。
房东的手摊在了膝盖上,手指沾满了灰尘,指尖还有些红肿。房东的手,一向白皙洁净,我从来没见过她的
手这样过。
我和尤得说了房东的情况:“又清姐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我和夏夏其实算驴友,也是在旅行中认识的,那时候夏夏已经从伯克利退学了。”尤得隔了好一会儿才回
复,“她似乎遭遇了什么挫折,性格也有些变化,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性格已经是现在这样了,据她家人说,
她以前不善交际,比较沉默。”
“我也是听她的家人说,她以前非常痴迷建筑,是建筑大师扎哈的高徒。”
得到清晰的关键字,我便在互联上开始检索建筑大师扎哈,扎哈是伯克利的博导。
翻了差不多两天,翻出来一组三四年前的图片,是扎哈带学生去 aa 做讲演。讲演后,扎哈和身边的学生聊
天,而这个学生正是“水灰比”。“水灰比”的真名叫亓柔。
“交给我啊,旁友。”莫莫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图,你找了两天。”
“会不会有点侵犯*?”
“哦。”莫莫抬手,准备合上笔记本。
“别……我们就看一点点……”
莫莫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了起来:“喏,你看。”
“这么多?”
“小名人。”
“哇哦,她负责过这么多的建筑项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她也是伯克利的吗?”
“搜出来你都不会看,看这里,还有这里……”莫莫滑动着鼠标,“伯克利,博士,研究结构受力……”
“等一下。”
“怎么?”
我滑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有房东,房东穿着女士西装,左手边站着亓柔,右手边站着一个精致的女孩子,
女孩子看上去很开朗,她抱着房东的胳膊。
“这是谁啊?”我敲了敲屏幕上的女孩子。

☆、第 33 章 见家长

小年的时候,超市送了两幅春联。
“左边一点……”房东扶着我的腰身。
我站在板凳上,在门口贴春联:“对称了吗?”
“嗯可以了。”贴完以后,房东又抱着我的腰身,把我从板凳上抱了起来,“小莞,你好轻啊。”
“没啊,我身上挺多肉的。”我说道,“有可能是骨架小?”
房东又把我掂了掂:“你还是要多吃点,太轻了。”
“我最近都吃胖了。”自从和房东搭伙以后,三餐基本上照实吃了。
“没胖。”房东把我放了下来,“今天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过小年,在家吃吧。”
“好我去洗菜。”
我做饭的时候,房东都会在我旁边打打下手,洗菜切菜之类。
申城这里把腊月二十四以及除夕前一夜都称作小年,小年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时间,不过大概都是在这个
区间里面。我们公司是今天放的假,除夕的前一天。
“小莞,你今年又不回去吗?”老乡小简问我,每次回家她都会叫上我。
“不回,祝你旅途顺利啊。”
小简叹了一口气。“你看我家和你家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你有什么东西让我带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买到票了吗?”小元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
“我早买好了。”
小元揉了揉脑袋,心情似乎有些糟糕。“我没买到,还在托人。”
“谁叫你不急,上个月就提醒你了。”
“一想到回去相十天的亲,我这心里就十分排斥。”小元胡乱地揉了揉后脑勺,“算了,要是买不到,就不
回去了。”
小元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丢进垃圾桶里又叹了一口气。“唉,还是要回去的,你们当我发泄负面情绪吧。”
春节回家,即便是再不喜欢家里的安排,也要回家看看父母,看看爷爷奶奶。
“小莞,你在想什么?”房东调到了小火,她的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嗯……公司里的事情。”
“都已经放假了,休息一下。”房东捏了捏我的肩头,“别这么紧绷。”
“嗯嗯。”我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我抱着碗,看着面前的房东。
那天莫莫帮我检索,检索了一个和房东举止亲密的女孩子。女孩子的信息在两三年前就没有了,最后显示的
图片是公墓,也就是说,这个名叫秦唯的女孩子,已经去世了。而且,房东有一段资料是空白的。这几天,我一
直在想,水灰比似乎也提过,有女孩子喜欢房东,是秦唯吗?房东和她是恋人关系吗?房东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吗?
“又清姐,又是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啊……”等饭咽下去,房东才开口,她握着筷子,筷子抵着下巴。“好好工作,有时间的话,想去旅
游。”
“你呢?”房东侧过头,看着我。
“我想考一些证书。”我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想考研。”
“考研可以啊。”房东说道,“只是你工作太忙了,我怕你吃不消。”
“没事,我觉得我还在上升期。”
“真羡慕你。”
“啊?”
“有活力。”房东眨了一下眼睛。
“我才没姐有活力,又是户外运动又是旅游。”参加工作后,我很少去外面旅游,出差已经够我受的了。
“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
和房东一起旅游啊……那是不是可以睡一个房间……
“嗯好啊……”面对房东,我是没有原则和立场的。
“你想去哪里?”
“听姐的。”
房东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那我们旅游,应该不会吵架。”
“我才不会和姐吵。”您可是掌握我生杀大权的房东啊。新的一年又到了,我还想跟房东续约。
“网上有段子说,毁掉一段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和对方旅游。”
“可是促进一段关系,最快的方式也是旅游啊,你看新婚夫妻都有蜜月旅行……”
房东笑出了声:“说什么呢。”
妈蛋我说了什么,居然说蜜月旅行,我为什么要挑这种我自己都会脸红的话题。“没……我就是套用钱钟书
先生的话,要想结为夫妻……”
完蛋,我感觉搬起来的石头要砸自己的脚了。“嗯……就是说……”
房东笑了笑,似乎想缓解我的尴尬:“嗯我知道的。”
可是你……知道什么啊……我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红了。怎么回事?今年都要二十六的我,
怎么跟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一样,不行,沉着冷静,深呼吸。
吃完晚饭,和房东又下楼散步。春节临近,四处弥漫着饭香味,路过的饭馆,都是热热闹闹,推杯换盏。房
东走在我的身边,这是第一次觉得不孤单。这个诺大的城市,永远的喧嚣永远的红灯绿酒,以前为了摆脱这种孤
单的情绪,会和同事们泡夜店,夜店是越泡越孤单,等一切的喧哗退散,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
是不着片缕的可怜虫,暴露在负面情绪里,无法自拔。
“冷吗?”房东搂了搂我的肩头。
“不冷。”
房东笑了笑,又搂紧了我的肩头。
我看着房东的侧脸,第一次想了解一个人的内心。房东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回到公寓,便见房东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高级定制的衣服,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听到我们的脚
步声,这人回头了,是一个妆容精致的老太太。背脊挺直,精气神很足,要不是她回头,我还以为是一个四十岁
左右的女人。
“又清。”老太太撩起了帽子边沿的黑色蕾丝。
“奶奶。”房东拉了拉我的手。
奶奶?奶奶!?
暖黄色的客厅,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她摘掉了黑色手套,捧起了一杯热茶。“你是又清的租客?”
“嗯嗯。”我赶紧点头。
“你坐啊,别拘着。”老太太笑了笑,拍了拍她手边的座位。
我能感觉到老太太在努力的平易近人,可她迎面而来的气势,我心底里还是咯噔了两下。我双脚并拢,端正
地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
这时候房东也出来了,她端着盘子:“奶奶,这些点心不错,你尝尝。”
“嗯,我尝尝。”老太太捏起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还不错,小赵,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可以!”
“小赵,你也尝尝。”
“好的。”我赶紧捧起了一枚点心。
“小莞,你别太拘谨,我奶奶平时……”房东顺着我身边的座位,拍着我的肩膀安抚地说道。
“我叫你坐这里了吗?”老太太脸上还带着笑,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房东便站直了身子。
嘶……
我说房东背脊挺直,原来是家族遗传。看着房东,我的背脊也不由得地直了起来。
“又清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没有。”我舌头有些打结,“怎么会……是我给又清姐添麻烦。”
“我就喜欢谦虚的孩子。”老太太眯着眼睛,又笑了笑。
和老太太聊了好一会儿,主要是老太太问我回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被对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老太太面前,我腿跟发软,差点要跪下来。“女王大人说得对……”
老太太去睡觉后,房东拉了拉我:“被吓到了?”
我偷偷瞄了瞄房间:“也不是……”
“老人家强势惯了,一时没收得住。”
“嗯嗯。”我点了点头。
“明天,你来我家吃饭吧。”
“啊?”不要吧,我有点怕。我总觉得老太太看出我对房东的“小心思”了。
“明天除夕,吃个团圆饭。”房东说,“我一个人在家,菜也做不过来。”
“好的……”
“不要怕。”房东笑了一声,“有我呢。”
“真的吗?”我瘪了瘪嘴。
我感觉房东在奶奶面前也很弱啊。
“别委屈了。”房东捏了捏我的脸颊,“回去泡个热澡,早点睡觉。”
“嗯……”
回到自己的租房,我这才意识到一点,刚才见奶奶,算不算见家长啊?我要不要投其所好?还是别了,在大
人物面前,保住小命别领盒饭就行。我真是,一点女主光环都没有。
早上,房东陪老太太出去舞剑,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份早餐。
“舞剑?”
“是啊,老人家有这个爱好。”
我咬了一口油条,热乎乎的,真好吃。
房东拿着纸巾,又给我擦了擦嘴角,“你慢点吃,吃得满嘴都是。”
到房东家的时候,老太太正戴着眼镜看书,穿着房东的家居服,整个人柔和了不少。“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我赶紧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说话。

☆、第 34 章 想让你开心

老太太噗嗤一笑:“小赵,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的耳朵有些红了,难怪是房东的奶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语气也跟房东一毛一样。
“你这小白兔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就像吃人的老太婆。”
“您别打趣我了……”
“和又清一样,叫我奶奶吧。”老太太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和房东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老太太也进来了,她看了看房东:“真是难得,以前死活不进厨房,现在会主动
做饭了。”
“奶奶,我一直都很主动,只是您没看到。”
“你做得那么难吃,我能看到吗?”老太太说着,又看了看我,“还好有小赵,小赵下厨,我就放心多
了。”
房东有些不好意思了。“哪有那么难吃。”
老太太似乎也不会下厨,在旁边看了会便回客厅了。
“小莞,我做得很难吃吗?”房东似乎受到了打击。
“很有进步空间。”
“那就是难吃咯?”
“没有呢,我觉得……还可以。”又是一记昧着良心。
“你真好。”房东笑得眼角弯弯。
值了,即便房东在菜里下毒。
老太太已经没有看书了,她打开电视机,似乎在看真人秀。
“奶奶,你看春晚吗?”房东说道。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太洗了洗手,“你给我找几个好玩的综艺,我想看看。”
“好的。”房东拉开了凳子,“奶奶,坐这里。”
“我不坐这里,我要坐小赵的身边。”
“奶奶,你不常说长幼有序嘛。”
“我也常说什么我说了算。”老太太干脆挤开了房东,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来来,三个人就别拘着辈分了,
动筷吧。”
吃过饭,外面开始放起了礼花。老太太对烟花不感兴趣,抱着平板,看起了综艺节目。
房东看着窗外的烟花,我也看了看烟花,又看了看房东,烟花在空中绽放,斑斓的光,忽明忽暗,打在了房
东精致的脸颊上。
“好漂亮。”房东感慨地说道。
“是啊好漂亮……”我看着房东的侧脸,房东的五官真是无可挑剔。
听到我的声音,房东也转过了脸,她看着我笑了一声:“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希望明年的除夕,还能和你一起过。”
“又清姐,你是让我再续约吗?”我眉头上扬,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
“嗯。”房东说,“你做饭真好吃,离了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东在厨房洗碗,老太太拉住了我。“小赵,和老人家聊聊吧。”
“嗯嗯。”
“你和又清认识多久了?”
“我是去年认识的又清姐。”我说道,“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老太太笑了笑,“有些事,还真是强求不来。”
“又清和你说了她的事情吗?”老太太又继续问道。
“什么事情?”
“她退学的事情。”老太太比较干脆,“我觉得你应该多少知道点。”
“我知道一点,还非常困惑。”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又清她心里有一根刺,这根刺扎得很深,你别看她现在是很好,其实啊她在逃避,我
知道。”
“逃避,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三年了,新陈代谢换了个人,也该放下了。”
“奶奶,你说的,我还不太明白。”
“等她告诉你吧。”老太太说,“我不能再插手她的事情了。”
房东的秘密,每个人都只说了一半,我只能靠着这一半瞎猜了。拼凑出来的狗血故事,感觉自己的电视剧没
白看。
我还在想,没有女主光环的我,怎么切入房东的内心世界。我该怎么切入房东的世界?根本两个世界啊。
“啊啊啊感谢女王大人……”春节这一天醒来,便见到了群里的阿晓,虽然阿晓被岑岑踢了出去,但他一直
坚持不懈(贼心不死),只为求得岑岑的原谅。“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闭嘴。”岑岑仍然很高冷,“你吵到我眼睛了。”
阿晓马上噤声了。
“早啊大家。”陆鹿比发了一个发困的表情,“一大早,就被我妈拖到了华人街。”
“华人街应该很热闹吧?”
陆鹿比又发了一个打哈欠的表情:“也不知道这群人出国的目的是什么,和华人玩,吃中国菜,逛街也在华
人街,跟在老家有什么差别啊。”
“感受文化的碰撞。”阿晓跟着回复道,“你不吃几口洋菜,怎么知道中国菜的可口?”
岑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你多久没吃西餐了?”
阿晓发了一个哭泣的神情:“我超级想念鹅肝。”
“赵莞呢?”
“小莞你在吗 hello?”
“我在。”靠在床头,我发了一个“春节快乐”的表情。
“过来,给我拜拜年。”岑岑发消息道。
“女王大人,祝您新年快乐,越来越美丽,赚钱赚得手发软。”我赶紧回复道。
“俗气。”
接着岑岑又私信我:“给你发个红包,洗洗霉气。”
很快,我的手机便掉进来一条短信,是银行卡的进账,八万八。
“爸爸。”我给岑岑发了一个跪下来的表情,八万八,不就是爸爸吗?
“爸爸,我也想给你发个红包。”
“我的银行卡,进账金额从来没有低过七位数。”
“爸爸,你这信手就是一套房啊。”
岑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十八线城市的毛坯房吗?”
“爸爸,你在美帝待久了,一百万可以在农村划个池塘了。”
“不要叫我爸爸,难听。”
“妈?”
“你带黎晓去吃顿好的,一个大男人,老宅在家里。”
“遵命。”岑岑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接着,岑岑就给我丢来一些餐厅券。“这些都还行。”
“这个……”有个餐厅券,看着眼熟,咦?这不是房东上次请我的法国餐厅吗?
“岑岑,这个你吃过吗?”
“没吃过,都是别人送的。”岑岑回复道,“你吃过?”
“房东带我去吃过一次。”我回复道,“还看了音乐剧。”
“岑岑,其实到现在,比起让房东喜欢我,我更想让她开心点。”越靠近,越有点心疼。“她有难以化瘀的
心事,我想帮她走出来。”
说出来,我感觉自己突然轻松了很多。我觉得自己是市侩的,做点不市侩的事情,老觉得变扭。“可是,我
又没有能力帮她。”
“你又想打我什么主意?”
我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岑岑,你有建筑大师扎哈的联系方式吗?”
“……”
“女王殿下,请让卑下的我,亲吻你的手指。”
过了一分钟,岑岑发来了一张图,是扎哈大神的行程。“我让秘书和大师说了,大师同意了,按照顺序,你
的号在十年后。”
“啊?”
“我都给你发了行程表了,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怎么做啊?”
“截住他啊,卫生间,餐厅,这么多可趁的地方。”岑岑回复道,“人家是行业大牛,哪有时间听你叨逼叨,
主动点,利用他的琐碎时间。”
“岑岑,你当初在华尔街一定混得很不容易吧?”
“你以为啊。”
我不由得鼓起了掌,像岑岑这种战斗力,放在甄嬛传里面是甄嬛,放在芈月传里面,妥妥的芈月啊。
我看了看扎哈大神的行程,还好外国人没有过春节的习惯。这段时间,扎哈大神在南加州建筑学院做讲演。
扎哈大神是顶尖水准的建筑师,是房东攻读博士期间的导师,听说导师当年非常喜欢房东,他应该对房东有
印象。
扑了几次空以后,我终于在卫生间……把扎哈大神拦住了。
“您好,我是……”
只是还没等我说完,就被扎哈大神叫来的保安给架住了。在保安把我扔出大学前,我扑腾地用英语讲着蹩脚
的建筑知识,说着不地道的专业词汇。大师转过背走开了,难道是我口音不对,教授没有听懂?临末我才死马当
活马医地喊了一句:“我是夏又清的朋友……”
听到夏又清的名字,扎哈大神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看我。开口是流利的中文,“你认识又清?”
我赶紧点了点头:“我这次来,就是因为她。”
“不用扔了,放下来。”
扎哈大神还要继续讲演,便先安排我去了休息室。等他过来,已经是两小时以后了。“又清想回美国了
吗?”
“不、不是……”我大概的说了此行的目的,为了以防教授把我扔出去,我还特别表明自己认识亓柔,亓柔
是大神的“得意门生”。看在亓柔的面子上,大神应该不会把我扔得太难看。
“我希望她能够回来,如果你见到她,请把我的话带给她。”扎哈说,“我很抱歉我当年的教导方式,我太
吝于自己的赞美,又清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学生,我不希望她太过自责而裹足不前,她本该是天才。”

☆、第 35 章 和解

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直奔回了申城。只是我刚一敲开房东的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让我一时僵在了
原地。
“小莞……”对方走了出来。
“妈……”我喉咙一动,看着门口的母亲,“你……来了啊。”
看着母亲,我又抬头看了看房东。
“是阿姨找过来的,她很挂念你。”房东说着,把我拉了进来。
“你上次是不是回来了?”母亲的下唇有些颤抖,眼泪也涌到了眼眶,“我看到你了,你爸还说我眼花,说
我呓语……我记得我看到你了。”
我低下了头:“妈,有什么事,我们回去……”
“你就这么恨我们,回来也不愿意来看我们,啊?”母亲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阿姨,小莞她是想看你们的。”房东说道。“只是当时的情况,有点特殊。”
我垂着头,我知道房东是在给我解围。上次去找岑岑,见到母亲,避开母亲我是故意的。
我害怕。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外强中干,遇到自己的事情只会当缩头乌龟。
“小莞,如果妈妈今天不来见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给我们打电话,不会回家?”
“不是的……”我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我……”
我舌头转不动了,看着母亲难过的脸就不行了。房东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出了门,给我和母亲让出单独的
空间。
母亲抹了抹眼角,上前又握着我的手,我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齐筱呢?”
“她和我分手了。”
“分手?”母亲握紧了我的手,“她和你分手?”
“她有了新女朋友。”
“妈妈带你去找她,当初她跪下来和我们保证……”
“妈……”我的声音抖了抖,家人永远是这样,不管是对是错,永远都会为你出头。“我……现在不喜欢她
了。”
“你还在袒护她?怕妈妈打搅她?”
“不是,我把她家的窗户给砸了。”
母亲张了张口:“就砸窗户?”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当初信誓旦旦地和我们说,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她的一生一世这么短,那老娘就成全
她。”母亲似乎暴走了。
我赶紧抱紧我娘亲的腰身,不让她破门而出。“妈,我在申城混得太差了,你要是坐牢了,我拉不到关系保
你出来。”
“你在申城混得这么差,为什么不回家?”母亲转过头,对着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我和你爸都以
为你在申城吃香喝辣,没想到你现在连房都是租的。待在这样热闹的城市,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拖家带口,你一个
单身狗,好意思吗?”
母亲这一说,我哭了出来:“您别说了,我哭我哭还不行吗?”
“辞职,回家。”
“爸原谅我了吗?”
“别管他,他只会吹胡子瞪眼睛,我看他敢赶你。”
“我不想破坏你和爸的关系……”
母亲看着我:“你破坏得还少吗?当初你考上你那个烂大学,你爸叫你复读,还是我给拦着的。”
“你大学无所事事,你爸想你跟着你堂哥创业,也是我心疼你,给你推辞的。”
“我们惯你宠你,就是让你当白眼狼,咬我们的吗?”母亲拉着我的脸皮。
“妈……我错了……”我疼得哭出声。
母亲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天底下,没有父母犟得过孩子的。”
“我想回家的。”我捂着脸颊,“可是我怕,你们不要我了。”
“和妈妈回家吧,这个城市太大也太辛苦了,你从小没有什么志向,爸妈也不指望你成龙成凤。”
“这个城市待得很辛苦,我去年也一度想逃离,可是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在城市付出了太多的沉没成本,我
不想就这么走了。”
母亲说道:“你很年轻,不撞南墙不回头,爸妈只是希望你心里的苦,不要往肚子里咽,偶尔给我们打打电
话,放假的时候回来看看我们。我们这一生的经历,和你说说,或许能给你帮助。”
“妈……”
“喏,妈妈给你包了一个红包。”母亲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红包。“给妈妈拜拜年吧。”
“妈,祝你过个热闹年。”
“有你才热闹,才是团圆。”
晚饭是母亲下厨,说是谢谢房东对我的照顾,也不让我进厨房,让我在客厅陪房东聊天。
“事情办得怎么样?”房东问道。
“啊……”这时候我才回想起来,前两天我去拦扎哈大神,和房东说是去美国出差。“见到了,只是还没办
到位。”
“你们公司也是,大过年的,怎么还让你出差。”
“又清姐,我有件事……”
“又清,小莞,过来吃饭吧。”
我该怎么和房东说呢?要让她知道我偷偷见扎哈大神,她会不会生气?
“你见了导师?”我还没和房东说,亓柔便知道了我去见扎哈大神的事情。
“本事可以啊。”亓柔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还真被你查得差不多了,爱情的力量?”
我想了想,在键盘上打出了“秦唯”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我觉得就是一颗“炸弹”,这一颗“炸弹”要扔
出去吗?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把“秦唯”回删了:“你是故意的。”
“嗯?”
“你总是把话说一半,明明你也想帮又清姐。”
“帮是说不上的,只是见她一副咸鱼的样子,就觉得生气。”亓柔又发了一条消息,“我正好在申城,出来
喝杯咖啡?”
我到的时候,亓柔已经到了。亓柔穿着一件藏青色风衣,她端着咖啡杯,向我招了招手。
“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
亓柔的身上有一股香薰的味道,有些熟悉。看着漫不经心的亓柔,我开口了:“你想聊什么?”
“喝杯咖啡而已。”
过了一会,亓柔又开口了。“你知道夏又清的上一个租客是谁吗?”
亓柔这么一说,我突然想了起来,亓柔身上的香薰味道……
去年我搬进租房的时候,阳台上还遗留了香薰。“是你吗?”
“是我。”亓柔笑了笑,“看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时机啊。”
“我住在她对面这么久,都没让她的情况好转。偏生我一走,你一来,她就有迹象了。”亓柔说着一些莫名
其妙的话。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可是见过她坏脾气的样子,她一定没对你发过火吧?”亓柔抿了一口咖啡,“你别用
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喜欢夏又清。”
十天假的春节,很快过完了。
“咦?小元,我见你步履生风,心情不错啊。”小简笑了笑。
“还不错。”小元笑了笑,扶着自己的领带坐了下来。“你呢?过得怎么样?”
小简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你看我爷爷奶奶把我喂的,感觉自己就像打了两针玻尿酸。”
“每逢佳节胖三斤,低头一看三公斤。”小简又换了一个坐姿,“不行了,感觉衣服绷着了。”
我喝了一口水,刚把杯子放在会议桌上,老板便进来了。“都到了吗?”
“到了,祝老板新年快乐。”
“快乐,你们也是。”老板坐了下来,“新一年的计划安排,谁先来。”
挨个做完报告,老板又宣布了业务调整,职员会有一次大调动。调整出来得很快,到了下午,差不多是倾巢
出动,大家都拥簇在了公告板的下边。
“实习生这么猛,不裁员就好。”营业二组的副组长说道。
营业二组的副组长是小辜的直接领导,小辜站在副组长的身后,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担心。
“老板没说裁员,你别扰乱军心了。”小元走了过来,小元是营业一组的组长。
“要是拓展部再开个二组,赵组长就算升任了,部长非你莫属啊。”副组长打趣地说道。
拓展部是新部门,只有一个拓展一组。
这时候小简出来了,她在公告板上贴上了调整报告,调整报告有两页纸。
“我去,副组长,您这嘴是开光过的啊。”有人打趣营业二组的副组长了,“赵部长,请客啊。”
我一瞅公告板上的资料,果然,拓展部开了拓展二组。
副组悻悻笑了笑:“是啊……赵部长要请客啊……”
小元的脸色有些变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起哄,我看了看他的,他调到了拓展二组,现在是拓展二组的组长。
去年工作,我和小元算是并肩作战,特别是在佛罗里达州的项目上。
“s!赵部长。”小简抱了抱我的肩头,“以后,多多照顾啊。”
我和小简来休息室的时候,小元也在,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眉开眼笑的。
“小元,你还没和我们说,你过年碰上什么好事了。”
小元看了看小简,又看了看我,“赵部长好……”
“你别打趣我了,现在是休息时间。”看小元的心情不错,我才放心了不少。

☆、第 36 章 要当助攻的母亲

“我不太好意思说……”小元挠了挠后脑勺,“之前我不是挺排斥相亲的嘛……”
“哟?”小简兴致来了,“相成功了?”
“也不算,只是吃了两顿饭,感觉蛮投缘的。”小元说道。
“那挺好。”小简笑了笑,“成了要请我们吃饭啊。”
“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你给我们说说情况,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小元想了想:“对方比我要小。”
“多小?”
“今年六七月份毕业。”
“还是大学生?”小简啧了好几口,“最近的家长,也是蛮急的。”
“她也不愿意,推了好几个,后来家长一急,她想着出来交个朋友。”
“年纪这么小,出来相亲,那不是扮家家吗?”小简笑了笑,“不过你们男人的口味真统一。”
“什么统一?”
“高矮胖瘦,都喜欢年轻的。”
“你别取笑我了。”小元不好意思地说着,“你不是要给我支招吗?”
“这个年纪的女生,还是比较好哄的。”小简说道,“不会张口问你要房要车要未来。”
“其实说好哄,也不好哄。”小简想了想,又补充地说着,“这个年纪的女生,不怎么会管理情绪……”
“我觉得她挺好的,蛮懂事的。”小元说道,“主要是现在,她前男友还想和她复合。”
“怎么说?”
“她前男友是她的大学同学,谈了差不多三年,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闹了别扭,她觉得她男朋友太不成熟了。
我也在想,总感觉自己是趁火打劫。”小元说道。
“这种情况还是静观其变吧。”我说道。“三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了。”
“小莞,你这就不懂了。”小简说道,“我觉得她和前男友没戏,谈了三年,家里人还怂恿她出来相亲,可
见这个男朋友有多么的名存实亡,至少她的家人是不承认的。”
“我还没见过家长不承认的恋情有好结果的。”小简颇为老道地说着。
小元看了我,又看了小简一眼:“小简,你说什么呢。”
好吧,小元在照顾我的感受。
“啊……”小简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小元。“虽然这样说,对赵部长有点残忍,但你也看到了……”
“小简,你要死啦……”我掐了掐小简的手臂。
“难得碰上动心的,试试吧。”小简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部……小莞,你怎么看?”小元又问我。
“我的想法比较保守,不具有参考价值。”我说道。“你看我都单多久了,你问我,还不知道要单到什么时
候。”
小简比划了一个爱心的手势:“小元,大胆点,跟着感觉走。”
“嗯……”小元似乎受到了怂恿,“我还蛮喜欢这个姑娘……”
“我觉得她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就业问题,你可以在这方面给她提供点建议。”小简说道。
接着,小简又支了几个招,小元点头诺诺,说是要请小简和我吃晚饭。
出了休息室,我拉了拉小简:“小简,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那女孩还没跟前男友断干净……”
“小莞,你太久没谈恋爱了。”小简说道,“你没看见小元刚才和女孩聊天,那眉开眼笑的,我猜啊,女孩
对她前男友基本上是不舍多过于喜欢。”
“很多女生都迈不过这一关,太习惯对方的存在,即便知道对方不是合适的人。”小简说得还挺有感触。
“小简你这是过来人吗?”
“人生在世,总有遇人不淑的时候。”小简搭在我的肩头,“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及时止
损。”
“没止什么损,前段时间才痊愈。”
“人又不是花草树木,挨刀流血,肯定需要时间。”小简说道,“你看小元都谈恋爱了,你都加官进爵了,
是不是要考虑考虑了?”
“你不是也单着吗?”
小简笑了一声,摁了摁自己的眼角:“我们情况不一样的,小莞,你是谈恋爱,我是瞅适婚男青年。”
“一样,适婚男青年就不用谈恋爱了吗?”
“那也得先适婚再说。”
“认识你之前,我一直以为适婚是到了法定的结婚年纪。”
“我觉得你房东就挺不错的……”
“别……我错了。”
“乖。”小简临末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上完班,房东便来接我了,一起送我妈去机场。我妈本来还想多玩两天,可听说我爸在家赌气,不肯吃饭。
“本来想饿一饿老头,饿一饿他的臭脾气。”母亲说道,“真是没办法,越活越倒回去了。”
“妈,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你也是个小没良心,我才不担心你。”母亲觑了我一眼,转而又看着房东,神情一下子慈祥了起来,“又
清啊,你要注意身体,你们工作不容易,成天面对电脑。”
“妈,我还要去工地呢。”
“哦。”母亲冷淡了,“那你注意点,戴好安全帽。”
对于母亲的区别对待,我又不能表示抗议,毕竟我确实好几年没回家看她老人家了。
絮絮叨叨,母亲又说了些按时吃饭。临末母亲叹了一口气:“有时间,回家看看,你的卧室,你爸每天都要
去坐一会。”
“嗯好,等爸气消了点,我就回来。”
看着母亲的背影,让我想起了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每次回校,爸妈都会把我送到汽车站,每次都要目送我
上车,他们看过太多次我转身走掉的背影。离别总是难过的。
“小莞,阿姨已经进去了。”
“嗯……”
“我们走吧。”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今天不做饭,我们在外边吃。”
“家里还有点菜,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那好,我给你打下手。”
吃完晚饭,房东便回房间码字了。我估摸着时间,在凌晨给我妈发了条消息,“妈,下机了没?”
“早下了,你爸来接我。”
“到家了吗?”
“还没,你爸开车太慢了。”
“慢点开,安全。”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又清有对象吗?”
“你怎么不问。”
“我怎么能问,问了人家不就警惕了吗?”
“啊?”我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我是为你好。”我妈的消息很快弹了出来,我都能想象到她语重心长的语气。“齐筱踹得好,我觉得又清
比她好十倍百倍。”
“妈,你想干什么??”
“这么一看,又清的头像是道道啊,我还纳闷,挺漂亮的孩子,怎么拿只蠢狗做头像。”
“妈??你什么时候加的又清姐??”
“你妈的本事,还能被你全知道。”接着我妈又发了一个“朋友举杯”的表情。
“放过我 qaq”
“你还没回答我,又清有没有对象?”
“……我睡了,很晚了。”
“……屁话,我看到你前两天的朋友圈了,什么凌晨,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您看错了。”
“呵,那我怕是不识字。”母亲发了好几个微笑的表情,“你找对象这件事上,不能全指望你。”
“我和又清姐没什么。”虽然我很希望有点什么。
“看出来了。”
“妈,你不是反对我和女孩子谈恋爱吗?”
母亲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齐筱那长相,谁家父母能同意啊?”
“???”
“也不能说你难看,只能说我的美貌,全被你爸稀释了,再来一个齐筱,我们家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清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母亲回复道,“我跟你说,你要是能把又清带回来,在你爸面前就成功
了一大半。”
“妈,你光动员我没有用啊。”
“反正啊,你就听我安排,知道吗?”
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主见了,从小到大都被我娘亲做了主。“我有点方。”
“哪方了?你挺圆的。”
“……”
“你爸就长着一张大方脸,还好你不像他,虽然也不像我。”
等母亲回了家,便叫我“跪安”了,虽然我还想劝阻母亲两句。
“当妈的还能害你不成?”
“可是当妈的,爱看我笑话。”
“别畏手畏脚,像个娘们。”
“qaq 妈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个铝孩纸啊喂?”
我妈便没有理我了,估计嫌我太吵,把我屏蔽了?为什么周围一个,两个都这样对待我?难道……我是抖
m?
“又清姐,晚安~”睡之前,我给房东发了条消息。
“晚安。”
“咦?又清姐你还在啊?”我立马回复道。这个点,房东应该早睡了啊。
“快了,在和你妈妈聊天。”房东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我觉得阿姨,好有意思啊。”
“啊?又清姐,你什么时候加的我妈?”
“忘了,好像前两天,阿姨说要集赞来着。”
我妈真是……好套路啊。

☆、第 37 章 小幸运

“又清姐,我妈都和你聊什么了?”
“聊了很多。”房东回复说,“小莞,你家那边是不是挺好玩的?我看阿姨说了很多,听说有不少美食。”
“嗯嗯。”有吗?就一点臭豆腐和小龙虾,全国各地都吃得到啊。
“你回家的时候,也叫上我吧。”房东发了一个[吐舌]的表情,“我蛮有兴趣的。”
“亲妈!”我立马给我妈发了一个激动得下跪的表情。
“诶,亲女儿。”
“您没屏蔽我?”
“快了。”
“……我想把我的膝盖给您。”
“我不要。”
“qaq 母亲,你都和又清姐聊了什么?”
“她不是在写一个美食专栏?”
“可我们家那块不是只有臭豆腐吗?”
“那就是你的事了。”
“???”
“我乏了,睡了。”母亲又发了一个“朋友再见”的表情。
“……朋友再见。”
“睡了吗?”等我退出和母亲的聊天框,便见到了房东发来的消息。
“嗯嗯,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去,又清姐你有时间吗?”
“有的,配合你的时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嗯嗯好好。”
“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好开心啊……好开心……
虽然晚上没怎么睡,但白天工作起来仍然非常有干劲。下班的时候,我还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可以回去继
续查家乡美食了,不搜不知道,一搜发现特色菜还是挺多的。
“小莞,下班这么早,一起去泡个吧怎么样?”小简提议道。
“不了,我还要回去做饭。”
小简上下瞧了我一眼:“小莞,你最近过得有点清心寡欲啊。”
“最近太穷了,要节制。”
“这有什么,我请你。”
“你请我的那一瓶啤酒,我还不如在家自己给自己开两罐。”
“要劳逸结合嘛。”
“你叫小元陪你吧。”
小简翻了个白眼:“他要回去养电子宠物,跟你一样。”
“不一样,我伸手就能摸到。”
“惹?”小简笑得很暧昧,“可以想象。”
“流氓!”
“小莞,我觉得你挺奇妙的。”小简说,“嘴上溜得不行,真让你去做,脸红得比谁都快。”
“我心里住着纯情的大姑娘。”
“你这样说,我就没法接了。”小简说,“我就看你怂,说不定还真让你怂破天际。”
还没等我开口,小简补充地说着:“破天,房东是你的天。”
“你好污,我要脸红了。”
“我先走了,明天见。”
“你一个人去夜店啊?”
“怎么?”
“很多新闻都是这么开始的。”
“啊呸。”小简啐了我一口,然后捂嘴笑了一声,“姐姐我啊,约了人。”
小简说完,屁股一扭,走了。
出了公司的门,我便给房东报备了一下。
“以后提前和我说,我还能来接你。”
“不用,地铁很快的。”
“还要走一段路,外面这么冷。”房东发了信息,“不说了,回来注意安全。”
“嗯嗯。”
回到家,我一进门,房东便拿起了沙发上的毛毯,她将毛毯罩在了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我的头。“暖暖。”
说着,她又拿起桌上的红茶,吹了吹。
“烫吗?”
“不烫。”我说,“喝一口,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嗯。”房东笑了笑,“红茶里面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糖分,出门前喝的话,还可以增强人体的抗寒能
力。”
“嗯嗯,那我要去买几包。”
“我这里有,不用去买。”
“那太不好意思了,我老拿你的东西。”
“没关系,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房东说,“你先去沙发上坐会,我去洗菜。”
我连忙把红茶喝完:“我和你一起。”
“嗯。”
我感觉最近的状态不错,大概是按时吃了饭。以前一个人,随随便便,也就凑合了一顿。现在有房东一起吃
饭,感觉充实了许多,不用泡吧泡夜店了。
吃过饭,又一起洗了碗。房东洗碗已经好多了,不像以前,可以洗满池子的泡泡。
“今天工作怎么样?”
“今天的工作有些琐屑,我们部门是重组的,有不少小问题。”
“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一点,还要看以后的磨合,不过问题不大。”
“那就好,辛苦了。”
现在我和房东会聊些工作日常。“又清姐你呢?今天码字情况怎么样?”
“还行,等会还要去码会。”
“那你现在去吧,我来抹厨台。”
“没事,耽误不了。”
“又清姐,你这么好,能和你谈恋爱的人,真是太幸运了。”
“谈恋爱?朋友就不幸运了吗?”房东笑了笑。
糟糕,一不小心又暴露了。“朋友也很幸运,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房东笑着笑着,眼睑又低了低,“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又清姐?”
“没事。”房东洗完手,便回客厅了。
我擦了擦手,跟着房东也来了客厅。
房东盘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也搁在了腿上。很显然,房东已经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勾起了房东的回忆?
“又清姐,我先走了。”
“等一下,茶包在抽屉里,你拿点再走。”
“好。”我拿了两包,便回了自己的租房。
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想着房东刚才的反应。房东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感觉那件事在房东心里
就是一根刺,这根刺一定扎得很深。这让我回忆起了那天脚手架坍塌,房东紧张的神态,难道秦唯是因为工程事
故?想着工程事故,结果越想越像是这么一回事。
我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检索国内的坍塌事故,应该是三年前,房东的奶奶提过三年。
结果检索了半天,也没有检索出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到家?”在我检索的时候,我妈的消息进来了。
昨天晚上我没有怎么睡,光顾着订票和记录家乡美食旅游景点了。到了早上,我也把订票的信息和我妈说了
一下。“妈,我挑出来的时间,你看了没?”
“有什么好看的,越早越好,就这周周末吧。”
“那行,我先问问又清姐。”
“好。”
接着,我打开了房东的聊天框,敲了敲房东。“又清姐,你这周周末有空吗?”
“有。”房东一如既往地回得很快。“你准备回去吗?”
“是的~又清姐一起吗?”
“当然一起。”房东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看到房东[开心]的表情,我还有点恍惚,想起了房东刚才失落的神情。不知道房东这个[开心]的表情,是以
什么神情发出来的。
“那我订票了~给你看航班。”
“早上十点,你可以睡个懒觉。”
“没事,越早越好吧,我妈挺想你的。”
“那好,我给你订。”
“不要~姐你别和我抢,是去我家,让我来做东吧~”说着,我赶紧在网上订了票,给房东甩了截图。“好了
~”
“好吧。”房东回复道,“那我什么都不干,就期待周末吧。”
“嗯嗯。”
接着,我又开始翻家里那块的美食和旅游景点了,中间还和我妈说了时间。“大概中午能到机场。”
“好啊,我叫你爸来接你。”我妈回复道。
“妈,你跟爸说了吗?爸原谅我了吗?”
“他还不是那个死德性,阴阳怪气的。”
“那我还是自己回来吧。”要半路上,我爸把我和房东甩下了,那可糗大了。
“也行,你下了飞机,叫个计程车。”
“好的。”
“直接回家吃饭,不要带又清去吃点七七八八的。”
“妈,你不是管那些叫‘美食’吗?”
“说是这么说。”
“我查了一些特色菜,准备周日带房东去吃。”
“什么特色菜?”
我截了好几张图。“毛氏红烧肉,咸、香,肥而不腻,可以真正做到入口即化。”
“腊味合蒸,咸甜适口,稍带厚汁,味道互补,柔韧不腻。”
“剁椒鱼头,菜品色泽红亮,味浓,蒸制的方法让鱼头的鲜香被尽量保留在肉质之内,剁椒的味道又恰到好
处地渗入到鱼肉当中。以剁辣椒的‘咸’和‘辣’沁入鱼头。口感肉质细嫩,肥而不腻,口感软糯,咸鲜微
辣。”
“……”
“肿么了?”
“你肿了?”母亲回复道:“看着也像。”
“……您认为怎么样?”
母亲直接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你是不是没吃过饭吗?”

☆、第 38 章 回家

“妈!你盗了我的表情!”
结果母亲又连发了三个[白眼]。“你做的吗?”
“不是……”
结果我妈又发了个“朋友干杯”的表情。“我做的,拿去用。”
“……谢谢朋友。”我就说这表情包怎么亮闪闪的。“妈,你好潮啊,还会自己做表情包。”
“你妈的本事,还能被你全知道。”
又是这句话。“我去上厕所了,亲妈。”
“亲女儿,这种事就不要和我报备了。”
第二天和房东吃过晚饭后,我又在网上找了不少旅游景点和美食。
“这个看上去很好吃。”房东含着笑,拨拉着屏幕。
“嗯嗯。”
“这些看上去都挺好吃的,为难。”
“那我们都吃?”
“这么多,吃不下。”
“那我们只吃一点点?”
房东笑了笑:“那多浪费啊。”
“你看这上面,食谱都出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做啊。”房东说道。“想想,比起这些,我更期待你做的。”
“好啊,上面都比较家常。”我说道,“我们可以选几家吃着,然后……”
“偷师?”
“我舌头还没这么厉害,只能估摸着,怎么把菜做得更好。”
“我味觉还不错,到时候试试。”
房东的味觉确实不错,这也是我纳闷的点,房东的味觉没有失灵,为什么可以把食物做得惨绝人寰,炒菜还
好,只是没炒熟而已,要是禽类,那即视感就像没死透被人一刀封喉了。
“小莞,你厨艺这么厉害,有没有考虑开餐馆?”
“开餐馆啊……”这我还真没想过,看房东这神情也不像开玩笑。“我没想过。”
“做餐饮挺累的。”
“嗯嗯,应该说我还没想过自己开店子。”去年有想过离开公司,也有创业的想法,但心里没什么把握,也
没有什么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搁置了下来。要想在申城安家落户,肯定还是要创业的。
“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给你找店铺。”
“嗯嗯,谢谢又清姐。”
“你开餐馆,我可以去蹭饭吗?”
“那必须的,店里最好的都给你上。”
房东笑了笑:“那我当真了。”
和房东一起聊家乡的美食还是挺开心的,很大程度上冲去了我的忐忑。面对父亲,我心里还是有不安的,我
甚至想到了被扫地出门。毕竟我当初太过分了,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跟齐筱跑了。
“妈,爸知道我带朋友回来吗?”
“你放心,他要是不给又清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是说我……爸不会当着又清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别担心,我把家里趁手的都丢了。”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一个年轻人,还怕一个糟老头子?”
年轻的时候,我妈就没少损我爸,现在我爸五十还没有,就天天被我妈喊老头。“那好吧……”
星期五下午一下班,我整个人快要飞起来了,要和房东一起回家了。
“小莞,你周末有安排吗?”小元问道。
“我周末准备回家。”
“那算了……诶小简……”小元又拉住小简。“你周末有空吗?”
小简得意地摸了摸耳朵边的头发。“小元啊,姐姐现在可是有主的人。”
这时候,我才看到小简手指上的钻戒,亮闪闪的钻戒。“咦?小简你脱单了?”
“你想哪里去了。”小元哭笑不得地开口。“小周这个星期要来申城面试,她有点紧张,我想你们帮帮
忙。”
小周就是小元上次回家,相的那个女大学生。
“我上次不是约你去酒吧吗?还好你没来,姐姐我啊,被人拿下了。”小简和我说完以后,又和小元说。
“美得她了,让我和小莞大大小小的女强人给她保驾护航。”
“等等,小简你别拿我躺枪,我算哪门子女强人。”
小简搪塞了小元两句,又把我拉到一边。“对方等会来接我,你可帮姐姐担着点。”
“啊?”
“别人以为我是部门经理,还不知道我是个跑腿的。”小简说道。
“这……我不会啊。”我说道:“不过小简,你这样不行啊,太虚荣了。”
“我这不说开心了嘛,反正今天你帮我担着,等我和他再稳定点,我一定坦白。”
我翻了个白眼。“你跟我做什么保证。”
“好莞莞……”小简开始和我娇滴滴地撒娇,她的大胸在我手臂上刮蹭。
不知道的人经过,还看了我和她两眼。我赶紧为了保住“清白”,抽回了我的手。“多的我不会说,要说的,
你自己说,我只能保证不揭发你。”
“么么。”小简捧着我的脸,作势要亲我。
我赶紧捂住她的脸躲开了。
在公司门口等了一会,小简的男朋友便开过来了,车还不错,保养得很好。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累死我了。”小简娇滴滴地撒娇,挎在男朋友的手臂上。
“这不碰上堵车嘛,还好我绕了路,要不然得堵路上了。”男朋友拍了拍小简的手背,又看着我。“这位是
……赵小姐?”
“是啊,这是我们拓展部新上任的部长。”
“幸会幸会。”她男朋友握了握我的手。“我之前见过你。”
“见过我?”
“就是你们公司的访谈,是你主持的。”
“喔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又瞅了小简一眼,难怪小简把我押出来。原来是她男朋友知道我这么
个人。“幸会幸会,还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家里有间小公司。”说着,男人拿出了名片。掏名片的动作非常自然,一看平时没少和别人
互换名片。“要是您有兴趣的话……”
“高总你说什么呢!敢情来我们公司挖人是吧?”小简掐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又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高总似乎很消受小简这个样子,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诶诶我晓得错了。”
“赵部长,你这是回去吗?”
“是的,我这正打算回家。”
“这样啊,赵部长,不知道高某有没有幸能送你一程?”
我看了看小简,以往我是消受不起男士的殷勤的,可见小简一副“给个面子”的神情。“那好吧,劳烦高总
了。”
小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后头。看得出来,小简的心情非常好,可我这心里有一种说不
出的感觉。虽然这高总长得器宇轩昂,一副正派的样子,但我总有一种人不可貌相的感觉。
回了家,夜里我想了想,给小简发了消息。“小简,你在家吗?”
“我在高家,怎么了?”
“啊?”这让我有点不好说了。“那你们……”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好吧,确实有点不好说了,确定恋爱关系那就算两口子了,我这一说就是插手人家的家事。我和小简只能算
同事以上的关系。心里想着,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小简,这个高总我觉得不对劲,你要小心些。”
“你啊,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对劲。”
“……也不是。”
“宝贝,我知道你担心我。别担心,我和他只是财色交易,分得清的。”
“好吧,那我先睡了。”
“睡吧宝贝,么么。”
小简哪里分得清,要是分得清,就不会和之前的大学男友耗那么久。对于小简的醉生梦死,我又没什么办法,
只能尽老乡情谊,盯着点。
“又清姐,明天我叫你吧?”
房东没有回复我,我一看时间,大概是睡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敲了敲房东的门,没有动静。
“喂又清姐,我在……”拨了好几通电话,房东才接听。
“怎么了?”房东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
“嗯……今天你要回去是吧?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
“什么事?要不要我来……”
“不用,你回去吧,别耽误航班了。”
“那……”
还没等我说完,电话便匆匆地挂断了。
心情有些沮丧,也有些担心房东的状况。房东一般不会放鸽子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胡思乱想着,背着小背包,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上了飞机,随着飞机的升起,我的心情却一下子消
沉了。想着能和房东,一起回家的。
飞了两个小时,在家乡落地了。我刚出来,便见到一个写着“赵莞”的牌子在晃动。
一看,是爸妈来接我了。见到爸妈,所有的情绪都涌到了眼眶,明明前一段时间才见了母亲。
“回来了。”父亲看了我一眼,他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别扭的神情。他转过头去。“我去把车开出来,你们
在车站等我。”
“好的,爸。”
听到我喊“爸”,父亲的手有些颤抖,他挥了挥手,转身扎进了人堆里。
“咦?又清呢?”
“又清姐……有点事。”
“啊?我前两天问她,她还说很闲。”
“临时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我们先回家。”我妈又搂了搂我的肩头,将手臂上勾着的大衣披在我身上。“在飞机上没有感觉,
等出了门,你就知道冷了。”
“谢谢妈。”
“没事,本来是给又清带的。”
“……”

☆、第 39 章 争吵

柳絮纷飞,春雨绵绵。外面下着雨,我也没有兴致出去玩,只好陪着爸妈在家喝茶。
母亲一向喜欢茶艺,支个小桌子,在上边放着讲究的茶具。“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
“关公巡城众将立,韩信点兵余数清。鉴赏汤色听暮鼓,品啜甘霖纵平生。”我爸跟着附和道。
别看我爸妈现在是举案齐眉的样子,年轻的时候,谁也不服谁,吵得可凶了。湖南人嗜辣,脾气火爆上来,
屋顶都快掀了。他们吵得凶的时候,我只能自己去找点吃的,后来他们不吵了,说是看到我有一次捡掉在地上的
辣条,觉得对不起我,就很少吵架了。见人就说我是他们的小纽扣,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亲戚都问我,现在还吃不
吃地上的辣条。很好,这一段馋嘴的糗事,被我爸妈甜蜜地宣告天下了。
我妈站了起来,拿着茶壶,倒茶的姿势还是很到位的。
“嘶……”只是茶水很快溅了出来,还溅到了我手背上,我连忙抽回我的手。“妈,你在干什么!?”
母亲柔声慈爱地讲解道:“这是悬壶高冲。让开水有利于激荡茶叶,使茶香味更容易发挥,茶香精的迅速发
挥,单宁酸来不及溶解,茶汤就不会苦涩……”
“妈!你往哪里泼!”母亲似乎控制不住茶壶,茶水连带整只茶壶,都快要泼我脸上来了。
到了下午,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愣了愣。愣了零点零一秒,我赶紧接了。“又
清姐……”
听到“又清姐”这三个字,我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哦不茶壶。
“嗯嗯,我就过来,你在车站等我。”
“又清来了?”我妈本来还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听到又清姐过来的消息,简直是喜上眉梢。“她在车站吗?
爸妈跟你一起去吧。”
我边穿外套边扎马尾。“外面下着雨呢,我估摸又清姐还没有吃饭,妈你先做点东西。”
“好嘞,那你注意安全啊。”
家里的车还是十年前的老旧款式,踩离合整个车头都在震动。心里盘算着,□□里面还有点钱,干脆给我爸
换辆车吧。
我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开心,还以为又清姐不来了。
“又清姐。”街上没什么人,估计是下雨的缘故,而且现在不是下班放学的点。开进车站,我便在站牌下见
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房东的头发好像打湿了,她茫然地抬起头。
我赶紧撑起伞,把她接到了车内。“又清姐,你怎么……”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房东低了低眼睑,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清姐,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你知道了我的事?”房东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去找了导师,对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寸步难行。我没有点火,让车停在了原地。
我缩了缩头,感觉很理亏。“我不想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你现在就很不开心。”
房东解开了安全带,似乎要下车,我连忙抓住了房东的手腕。“又清姐,外面的雨好大,你别出去……会感
冒的。”
我的语气有些哀求,房东是生气了吗?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你们,一个又一个地揭我伤疤?”房东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她睁着眼睛,没有了平时的温和。“疼
的,好不了的。”
“又清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赶紧拉着房东的手。“我错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自己错了?”
“我错了,我不该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可怜了,房东停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可怜,认错挽留一个人时的样子,都是可怜
的。我的手指在颤抖,我紧紧地攥着房东的袖口。
“是我……”隔了好一会儿,房东开口了。“你没有错,只是想关心我。”
“姐……”
“是我庸人自扰,过不去心里的坎。”房东说着。“我想着时间会帮我,三年了,原来是我一直在逃避时
间。”
房东有一本书,叫做《被时光抛弃的三年》,原来……
“姐……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只是不想你这么难过。”我说着:“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
我不是故意去揭你的伤疤。”
房东沉默了,雨势也开始变小了。我点了火,让雨刷刮了刮雨水。
一时间,车内很安静,只有雨刷刮动的声音。再过了一会,天色又黑了不少,我妈打来了电话。“接到又清
了吗?”
“嗯嗯,接到了。”
“怎么还没到家?”
“路上……有点堵。”我看了看房东,说了一个超级蹩脚的理由。
“堵?你把电话给又清。”
“又清姐现在不方便。”
“你真把又清带沟里去了?我就知道不能让你开车……”
“阿姨,我在。”房东还是接过了电话,语气柔和了不少。
“你在医院吗?”
“没,我和小莞没有事。”
“听你说,我就放心了。”母亲说着,音调上扬似乎很期待房东的到来。“叫小莞慢点开,不要急,我和你
叔叔在家等着你们呢。”
挂断电话后,车内一时间有点沉默。
“姐,我们先回去,你淋着雨,该泡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要不然得感冒了。”我开了口。
房东抬头,看了我一眼。在房东的注视下,我有些紧张。
“好。”
听到这一声“好”,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大口气。房东和我妈聊得来,到时候有我妈,我和房东也不会这么尴
尬。
回到家,在我爸妈的热情招待下,房东的神情有好转的迹象。看着房东的神情,我又莫名地有些心疼。我不
知道房东是不是强撑着内心的情绪。真是矛盾,想房东好转,又想房东不要憋在心底里。
母亲一早就给房东准备了客房。“我给你备了两套睡衣,本想着给你买衣服,又觉得衣服这种东西太有喜好
性了,怕你不满意。”
“嗯嗯,谢谢阿姨。”房东换上了睡衣。“我很喜欢,您的眼光很好。”
“你真不饿吗?我让小莞给你端点上来?”
“那好吧……谢谢阿姨……”
下楼的时候,我妈又向我使了个眼色。“该道歉的,好好道歉,不是真让你去送饭的,懂吗?”
我张了张口。“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爸,睁眼瞎啊。”
“感谢亲妈。”我双手合十。“感谢您的一路扶持。”
“唉,还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害了又清。”
“……”
“要是我有两个女儿就好了,到现在,还不是因为没选择,谁叫国家当初计划生育。”
“……”
母亲对房东真好,一看这红煨鱼翅冰糖湘莲水煮活鱼就不是随便做的。想着中午,我说我饿,我妈叫我去煮
面的场景,就想为自己掉两颗眼泪。
我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又清姐,你来……吃点吧。”
“嗯。”房东坐在了凳子上,也没有动筷子。“阿姨呢?”
“她去睡觉了。”
“那你也早点睡吧。”房东说道。
“嗯嗯,等你吃完,我收拾一下就去睡。”
“我没有胃口,只是不想拂阿姨的好意。”
“垫垫肚子,晚上睡觉也舒服些。”
房东舀了一点莲子,她递给了我。“闹到现在,你也没吃东西。”
房东这一点,我是怎么也做不来的。心里有气,还能保持很好的仪态。我低着头,默默地吃了一颗莲子。
“又清姐,你也吃,很甜的。”
房东看了看我伸过来的勺子,总算低下了头。“嗯,很甜。”
房东没怎么说话,我和她静静吃了点东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我看着房东的侧脸,比起下午,
房东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大概是灯光的缘故?
“我拿你没办法。”吃完以后,房东又说了这么一句。
“啊?”
“早点睡觉。”
“嗯嗯,要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或者来敲我的门。”
回到自己的卧室,我看了看手机。临睡前,又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微博私信里发来亓柔的消息。“夏又清不
见了,你有没有见到她?”
“她是不是跑你那里去了,回话。”
“你和又清姐怎么了?”我看时间,是今天上午发的。
“她真在你那里?”
亓柔回复得很快,本来我还做好了她不会回复的打算,毕竟现在这么晚了。
“让她回我电话。”
“又清姐已经睡了。”我回复着。
亓柔好一会儿没有回复,一看,又觉得自己的回话太暧昧了。“嗯……你不要多想,我和又清姐是分房睡
的。”
“够了,我不关心你们是同床还是分房。”
“我怕你误会……”
“……你不要成天拿我当情敌。”

☆、第 40 章 二人时光

也不能怪我,亓柔没少说引人“遐想”的话。
“你怎么不问我?”
“从现在开始,我不受你的挑拨。”对房东下午的反应,我还心有余悸着。
“你知道秦唯吗?”
看着这个名字,我有些迟疑。
“不说话就是默认。”亓柔继续回复道:“秦唯的奶奶得病住了院,我和又清去看她,她把又清单独留了下
来。今天上午,秦奶奶做手术,直到刚才,奶奶才出手术室。”
“告诉夏又清,秦奶奶的手术很成功。估计明后两天能够苏醒。”
“嗯好。”
“夏又清对你真的很不一样。”
“那只是你感觉。”房东发了我的脾气……
“我找扎哈大师的事情,是不是你说的?”我问亓柔。
“夏又清想知道什么事情,并不需要通过任何人。”亓柔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等你真正了解了她,就会
知道她有多奇怪了。”
“又清姐只是习惯把心事往心里藏,除了这一点外,她什么都好。”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这样阴阳怪气,我没法和你聊了。”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你是觉得我没发表情?像这种 φ(≧w≦*)少根筋的?”
妈个叽!亓柔在嘲笑我的上一条微博!
“还在吗?”
我当然不可能回复亓柔了,下了微博,又觉得不够解气,把亓柔拉黑了半小时。我怂,我只敢拉黑半小时,
怕错过什么重要的聊天消息。
第二天醒来,爸妈和房东已经在客厅其乐融融地吃早饭了。
咦?怎么没人叫我起床?看着我爸给房东夹油条,我妈笑得褶子都快出来了,这样的场景,感觉就像他们找
回了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房东见我过来,起身了,她拉开了身边的凳子。“过来坐。”
“嗯……好……”我端正地坐了下来,就像在别人家做客。咦?这不是我自己家吗?
“阿姨叔叔本来要去叫你的,是我叫他们让你多睡会。”房东抬手,给我盛了满满的一碗粥。
“又清,你别给她舀粥,惯着她了。”母亲开口了,又看着我。“你昨晚一个人干啥了?你一个人还能干点
啥?”
“……我玩了会手机。”
“你快点吃,吃完陪又清出去走走。”
“没事的,阿姨。”房东又夹了块油条,放在我的瓷碟上。“你慢些吃,别伤到肠胃了。”
“你看人又清,给你夹油条,你也赶紧给又清盛粥啊。”我妈吃个早饭,也不忘“指挥作战”。
“又清姐吃不了这么多。”
我妈直接翻了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白眼。
房东笑了笑。“嗯,我已经吃饱了。”
我胡乱塞了两口。“妈,我先帮你洗碗吧。”
谁知我妈一把夺过了我的碗,一字一顿地嘱咐道:“好好陪又清,好好玩。”
“嗯……”
“机灵点,知道吗?”我妈还侧了侧身,和我轻声说道。
带着母亲的“千叮万嘱”,我和房东出门了。今天没有下雨,多云,我准备带房东去附近的庙街逛逛。
“这是什么?感觉大街小巷都有。”
“这个啊是槟榔。”
“槟榔我知道,我在海南岛买过青果槟榔。”房东又想了想,“这个……是烟果槟榔。”
“嗯嗯,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嚼这种槟榔。”
“咦?我看阿姨和叔叔不怎么嚼。”
“我家还好,只是偶尔会嚼一两颗,还是别人给的那种。不会自己去买,自己去买,就停不下来了。”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周围人都在嚼。”房东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不怕腮帮子变大吗?”
“又清姐,你要试试吗?”
“嗯……那我试一下……”
我买了一袋芝麻味的手工槟榔,其他槟榔后劲太大,怕房东适应不了。
“直接丢进嘴里吗?不用剔什么东西?”
“不用,他们买的不是这种,中间有卤水。我们中间只有芝麻。”
房东含着芝麻槟榔。“有点辣。”
“咀嚼一下。”
房东开始慢慢地咀嚼起来。“味道……”
“味道怎么样?”
“味道有些奇怪,但是感觉还不错。”房东咀嚼了几口便拿出纸,她将槟榔吐在了纸上。大有那种拿纸包口
香糖的感觉。
看着房东吐舌头完全新手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清姐,你的脸好像红了。”
“是啊,我感觉嚼着嚼着,耳根有些发烫。”说着,房东还用自己的手贴了贴脸颊。“你嚼一颗,给我看
看。”
房东对槟榔有点好奇,还想看我嚼槟榔会不会脸红。
这可是芝麻槟榔诶,我怎么可能脸红。
房东见我神色无异,大感惊奇地用手贴我的脸颊。“你的脸……”
房东的手有点凉,这个距离有点亲密……
“你也脸红了。”房东说着,还捏了捏我的脸颊。“还说我是新手……”
……我脸红,才不是因为槟榔。
……是你。
接而,又和房东逛了逛街,逛了逛衣服店。没错,女人看到漂亮的衣服就走不动路了,衣柜里塞满了衣服还
觉得自己没衣服穿。我是其中一个。
我一直觉得房东很有衣品,一点都不像宅在家里的作家,特别是夏天,房东夏天的衣服都不带重样的。我问
她的时候,她自己好像也没发现这一点,果然衣品是与生俱来的。像我的衣服,前两年是急于脱离大学生气质的
大学生风格,到这两年才往轻熟的都市白领上靠。
我羡慕的时候,房东又扔出了一句我更羡慕的话。
“大概是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被我姐拉去看秀。”
看秀,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词语。
房东逛了逛百货,似乎没有让她停下目光的店子,都是一眼扫过去。没办法,我家这边说好听点是省会,充
其量也只算个内陆二线城市。“这件好。”
突然地,房东停了下来,她拉着我进了店子,动作娴熟往我身上比对。“很适合你。”
“咦?那我试试?”
“嗯你去试,还有这一件。”
今天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我穿了三件。脱下衣服我又快速地换上衣服,生怕让房东等。
房东的神情很自然,也没有低头玩手机,只是坐在外边等。和房东逛街,真是心旷神怡。之前和齐筱逛街,
齐筱都是一脸“要死怎么还要这么久”的神情。
“真好看。”房东双手放在我的肩头,又左右看了看,拿起了店里的小配饰,给我的耳朵钉了两个小吊坠。
“这样,更好看了。”
买买买,千金难买心上人的赞扬。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去健身房,每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背后,都跟着一
个捂着嘴喊着“你好棒”的教练了。爱的鼓励。
“又清姐,你试试这个?”
“这个……太可爱了。”
“是啊好可爱的,我想看。”
等了一小会,房东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房东还一本正经地抿着嘴。
“好可爱啊……”我笑出了声,感觉房东一下子青春了不少。
“不许笑。”房东抬起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要不然,就给你买下这一套。”
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一套粉色的兔子装,我才不敢穿。
这一趟逛下来,也没有买什么,倒是带着房东吃了不少小吃。
“这是臭豆腐吗?”房东拧了拧眉头,又嗅了嗅牙签上的臭豆腐。“味道好奇怪,不会变质了吧?”
“不会,这是很正宗的臭豆腐,闻着臭。”我说道:“像申城那里的臭豆腐,很不地道的,炸的焦脆,一点
都不臭。”
房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水。“我还是受不了。”
我用牙签叼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又清姐,那你要错过很多美食了。”
“你少吃点,我怕你拉肚子。”
“不会,我是吃臭豆腐长大的。”我说道:“小时候特别馋,身上有个五毛一块,就去买这个。”
“嗯?”
“那时候臭豆腐还比较便宜,一块钱三个四个都有。后来就贵了,变成一块五三块,再到现在两块钱一
个。”
“我喜欢听你讲小时候的事情。”
“啊?”
“感觉很有意思,很快乐。”房东说道:“就像歌曲《童年》里面的小主人公,欢快的。”
“是啊,那时候出黑板报,班主任还让我加上一段字。同学们,你们现在度过的是此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印象很深刻。”我说着,又看着房东。“又清姐,你的童年呢?”
“我的童年,没什么印象了,读书上课,照本宣科。”
“这没什么啊,你现在这么厉害,我还想像你一样,从小自律,考个更好的大学。”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也谈不上喜欢吧。”我说着。“又清姐,我记得你说过,现在的工作并不是你想要的。”
房东摩挲着矿泉水瓶。“嗯。”
“昨天亓柔找了我,她让我和你说,秦奶奶醒了。”
“我知道。早上收到了她的简讯。”
“其实我之前,确实找了扎哈大师……”我说着。“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和我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
赋的学生,他希望你能够……”

☆、第 41 章 融化

“我知道了。”房东打断了我的话。
“嗯……”
房东沉默了一会儿。“昨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关系的。你对我发脾气,好过你不理我。”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一面。”
我抬头,看着房东。
“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怎么会,又清姐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我说道:“我希望又清姐是发我脾气,而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问
题而渐渐疏远我。”
“你发现一个人有问题,会渐渐疏远她?”
“嗯……那要看什么问题。”说着说着,我感觉又拐到了我身上来了。
“其实,我挺在意你的看法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太久没有和别人深交了。”
深交……我发誓,这么正经的时刻,我不是故意想歪的。可一想到……房东“深交”我……我就有些把持不
住,感觉自己还能再吃十盒臭豆腐。“嗯……”
“盒子快被你戳穿了,你在想什么?”
“啊……这个臭豆腐真好吃。”我赶紧住手了,又用牙签叼了块。“又清姐,你真的不吃吗?”
“那我吃一块吧。”房东凑近了些,看着房东的嘴唇,我咽了咽喉咙。房东的唇形很好看,口红有点淡但是
很水润。
看着房东慢慢咀嚼,我轻声说着:“要实在受不了,可以吐掉。”
“好吃的。”房东说着,还勾起了唇。
捂心口,笑得好犯规,我感觉自己秒秒钟要变成那种人肉背景的花痴。
房东的胃口很小,吃了一点点小吃便吃不下午饭了。逛到下午两三点,才进湘菜馆点上几道特色菜。
“这几道不要加辣。”房东点完之后,我又告诉服务员哪几道不要加辣。
“微辣吧,来湖南不吃辣,感觉白来了。”
“那好吧。”我又转头问服务员。“有紫苏茶吗?”
“没有。”服务员说:“有冷冻的酸梅汤,专门为想吃辣吃不了辣的客人准备的。”
“那好,到时候上两碗酸梅汤吧。”
等酸梅汤上来,我把两碗都摆在了房东面前。“这家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上次我带同事去一家,同事都辣哭
了,止辣的饮品还没有上来。”
“我吃你炒的菜,觉得还好啊。”
“那是因为申城的辣椒不辣。”
“嗯嗯,也有这种可能,申城是江南菜系,喜欢放糖。”
菜很快就上来了,很有效率。大学的时候,我参加过一个导师的演讲,讲的是市场理论。很多东西看上去效
率不一样,其实是一样。一家忙碌的饭店,和一家相对闲置的饭店,你最后吃到饭的时候有可能一样。忙碌的饭
店虽然客人多,但经过一段时间它的人手肯定更多更有效率,是被市场检验出来的。而相对闲置的饭店,虽然客
人少,但它可能疏于管理,服务员比较松散。
“湘菜果然油重色浓一点。”房东拿起了筷子。“这是剁椒鱼头吧?”
“对。”我点了点头。
“鳙鱼?”房东夹起了一块白嫩嫩的鱼头肉,上边还冒着热腾腾四溢的香气。
“嗯嗯胖头鱼。”
房东含着筷子上的这一小块。“好细嫩。”
我也夹了一块。“这道菜不错,剁辣椒做得很好。”
“我想尝尝这个辣椒。”
“有点辣。”
“太香了。”
鱼头肉上覆盖着火辣辣的剁辣椒,看上去非常有食欲。房东试了一点点,立马便被辣到了。她吐了吐舌头。
“好辣。”
“剁辣椒是湖南比较有特色的食品,很多地方都拿它下饭。”
房东抿了一口酸梅汤。“确实很下饭,非常开胃。听说湖南家家户户都做这个,阿姨也做吗?”
“也不是家家户户,喜欢吃辣的家里,都会做一坛这个。”我说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我妈经常做,还
会做很多腌菜腊鱼腊肉,让我带去学校,学校的饭菜没什么油水,拿这些可以下饭。”
“那感觉很不错啊。”
“是啊,那时候室友也会带,我们都是互相吃对方的。”
“嗯……我读书的时候,都是吃食堂,感觉好惨。”房东的嘴唇辣得红通通的,她瘪着嘴看上去很委屈。
“我也想吃剁辣椒,腌菜还有腊鱼腊肉。”
“那等回家,我去腌制?”随口这么一说,我又马上反应过来,我怎么把租的房子称为家了?
房东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口误”,她咬着玉白色的筷子。“好啊。”
“你什么时候做,记得叫我帮忙,我还想偷师。”房东补充地说道。
“腌制的东西还是要少吃,很多报道都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嗯嗯,我只是做做,给我家人尝尝。”
就房东的厨艺,我感觉我要对不起房东的家人了。“那我多做点,到时候给姐你的家人。”
“嗯好啊,我姐现在也生完孩子了。再过些日子,我叫他们过来,尝尝你的手艺,大厨的手艺。”
嘶……
“你不愿意吗?”见我没有回答,房东又问道。
“没……我只是不敢献丑。”恋爱还没谈,就要见家长了,好害羞……
“哪有,可漂亮了。”房东笑了笑,又握了握我的手。“愿意给我面子吗?”
前两天,小简的男朋友叫我给面子,我心里还有点排斥,觉得对方太殷勤了。现在房东问我,我心里八百个
我愿意,果然,什么事都是看人的。“嗯……那我要好好准备。”
“没事,你平时怎么做的,就怎么来。已经够好了。”
“嗯嗯。”口头说着随便做几个菜,心里已经开始摆起了满汉全席。
一顿饭下来,房东也辣得不行,连喝了两碗酸梅汤。
下午逛街的时候,我妈打来了电话,说什么听说房东想吃辣,特意去哪个阿姨家拿了剁辣椒。还问我们几时
回家吃晚饭。
听到辣椒,房东的唇角明显有些颤抖。
“妈,你还是别放辣椒了。”
和湖南人说不要放辣椒,那只是给你少放点。回到家一看。“妈,你怎么还放了辣椒?”
“已经放很少了。”
我和房东中饭吃得完,晚饭也没怎么吃。吃过晚饭,我妈拉着房东去看电视剧了。我爸看了我一眼,便进了
书房,我想了想也慢吞吞地进了书房。明天就要回申城了,我都没有和我爸说过几句话。
“爸,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嗯。”我爸戴着老花眼镜,他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他离书离得很近,看上去就像是摸字。
“爸,你在看什么?”
“同事新出的书,叫我校对。”
“我帮你念吧。”我爸妈都是在杂志社工作,小时候我爸为了熏陶我,没少让我念书。那时候他晃着躺椅,
摇着纸扇,让我坐在小板凳上念书。
“嗯你念。”
我拿起了书,书是英文版,我念了几段,停顿了好几次,中间有很多专业术语。我念得有些胆战心惊,我爸
当初最听不得我这样读了,说我破坏写书人的风采。
意外的是,我爸居然没有打断我。
“别让孩子念了。”再过了一会,我妈便进来了。“让孩子准备一下,明天就要去申城了。”
“嗯好。”父亲又戴上了眼镜。“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没事,明天你们要上班,我……”
“我们能看你几次,让你爸去送你吧。”母亲说道。
“嗯好的。”
刚准备出书房,便见到书桌上有一本熟悉的本子,咦?是我学日语的本子?
晚上来书房取东西,我又想到了学日语的那个本子。本子摆在书桌的右手边,右手边还有一两本日语入门的
书,书翻得有些旧,爸妈在家还学了日文?我翻开了桌子上的本子,确实是我学日语的本子,而且……还很矫情
……第一页是《世界中の谁よりきっと》的歌词。
我大学去考了日语证书,那时候也在和齐筱谈恋爱,自然少不了一些矫情的话。
我去……真是太矫情了,对于现在的厚脸皮,当初的纯情更让我羞愧难当。天哪,还让我爸妈看到了,不行,
要赶紧“毁尸灭迹”。
“你干什么呢?”
“没……”
我还没做出什么,便被我妈抓了个现行。她拿过我手里的本子。“这个是你爸翻到的,前两年我才发现他在
翻译这个,闷声不吭地。”
“我爸翻译这个做……”
“你以为爸妈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我妈这么一说,我就不敢吭声了。
“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你人又不在家,他翻译这个有什么意思。”母亲说道:“唉,后来一想,他只是
想了解你吧,你留在家里的东西并不多。”
“这个没什么,就是我……”日语的学习本。
“你前边还是我给翻译的。”母亲翻开了第一页,念着蹩脚的日语。“世界中の谁よりきっと热い梦见てた
から,目覚めてはじめて気づくつのる想いに……是你当时的心情吗?”
……是歌词。
“这样的恋情,本来就不容易,我们不认同你,还有谁认同你。”
“妈……”听着母亲的话,我沉默了下来。
“我们看着,也念着你当时的心情,这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宝贵。”母亲笑了笑。
我看着母亲。
好像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急于摆脱的过去,却是很多人甘之如饴的回忆。

☆、第 42 章 酒醉

我最后也没把日语学习本“毁尸灭迹”,再看一遍也不是很矫情。
“真的不再住一天?”到机场的时候,母亲还拉着……房东的手念叨。
“我和公司请……”我还没说完。
“你不要回去工作了?”母亲看着我。“你不回去工作,怎么买房买车嫁好女人?”
“……”
“又清,再住一天吧,阿姨还想带你去周边看看。”接着,我妈又开始对房东絮絮叨叨了。
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当年我让我妈带我去周边城市散散心,我妈直接回我一句。“你小学春游没去够
吗?”
“我想缓解学习压力。”
“我看前边公园的花坛挺好的。”
看看,对我的待遇就是前边公园的花坛。
“小莞太不会招待人了,带你去吃什么芝麻槟榔臭豆腐。”我妈说着,还不忘给我补刀。
“挺好的,我觉得很有特色。”房东笑了一声,她搂了搂我的肩膀,又抬起手腕揉了揉我的脑袋。“别瘪嘴
了,和妈妈说再见。”
“妈妈再见。”
“还是又清懂事。我和她父亲工作在这边,什么事也帮不了,只能麻烦你了。”母亲说道:“别看她看上去
机灵,遇到事情最拎不清白了。”
“嗯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阿姨你别担心。”
母亲抹了抹眼角。“有你照顾,我当然就不担心了。”
我妈潸然泪下的样子,我感觉自己不是去工作,而是出嫁了。
上了飞机,房东让我先睡会,说到了叫我,大概是知道我昨晚陪父母聊天了。
飞回申城只需要两个小时,感觉没睡多久就到了。我知道到了,可眼睛就是不想睁开。房东没有叫我,只是
轻轻揉着我的太阳穴。这种感觉真好,醒来得也很轻松,要是每天能被人这样“柔软”地唤醒,那该有多幸福。
“还困吗?”
“困……”
“等会我抱你?”
……多害羞啊,公众场合的。“没,我走几步路就醒了。”
一出机场,一股冷飕飕的寒风刮来,醒了。老板知道我回申城,便叫我过来吃午饭,说是顺便开个简短的会
议。资本家啊,物尽其用,你一个人非得给他创造两个半以上人的价值,他才不会觉得亏。
“不能请假吗?”
“已经请了一天了。”
“嗯……那开完会,你抓紧时间睡会。”
“嗯嗯好的。”
这次拓展部重组,主要是为了佛罗里达州的基建项目,这是公司今年的大单。这种大单可遇不可求,吃下来
了管饱两年,也不能说我公司门面小,只是在申城,像我们公司这种类型的,一刀过去能收一茬。
昨天他们已经开过会了,推我做负责人。用老板的话说,虽然小莞部长不怎么高瞻远瞩,但是脚踏实地的能
力还是有的。我觉得我扒拉老板假发的事,老板会记我一辈子。
“恭喜啦。”散会后,小简走过来,偷偷摸摸地握了握我的手指。“这个项目,油水不少。”
“小简同志,你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嘛。”我用老板的口吻说着。老板最喜欢叫我们某某同志,某某小同志,
某某女同志了。
“死相。发达了可别忘记姐啊。”
“我哪有你发达。”我可是看了小简的朋友圈。小简的男朋友,又是送香水又是送名牌包包。这些对小简来
说,简直是一击就中。
“咦?小莞,你总算买新衣服了。”
自从去年省钱,我就很少出门逛街了。看得小简直在我耳边叫唤。“小莞,你这都是一个月前的款式了,太
可怕了,你太可怕了。”
“在我家那边买的,还是我房东给我挑的。”我说道。
“行啊你,走的时候不是还说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对影成三人吗?”说着说着,小简又弯了弯两根大拇指,
暧昧地笑了笑。“所以你们……”
“诶诶,你这脑洞可开大了。”我说道:“我是在家里,在父母的眼皮底子下。”
“你和父母和解了?”
“和解了。”
“真是喜事连连啊,就差你房东那边的消息了。”
“你别说,福不双至,我可是怕了。”想起房东前两天的反应,我还是有点后怕的。我从来没这么怕过,怕
一个人不理你,生你的气。
“小莞,我觉得你这样不行,太看低自己了。”小简说道:“虽然你和你房东的条件看得到,但你心里也不
能总惦念着。越惦念越束手束脚。你看看我,我条件还没你好呢。”
“你比我有本事。”
“你这话不是嘲讽我嘛。咱俩,谁更有本事更有硬实力啊?你啊。”
“可恋爱又不看工作能力。”
“这一点你算是说对了。”小简说道:“你要把工作上的那份自信拿出来,在不可抗力事件下,我可从来没
见过你在项目上鸣金收兵。”
“好的,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好考虑。”
建议是一回事,真正做到那和性格有关,我性格里带点怂,真是干不了大事。小元常说小简有点虚荣,但我
其实有点羡慕她,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够凭借自身拿到什么。而我连自身的情况都估量不好。性格使然,从
小到大脑筋也不灵活。
下午没有什么事,我在办公室睡了会。晚上还要开个会,像我这样的“负责人”,肯定要坚守阵地到最后。
会议是冗长繁杂的,开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小元,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
小元春光满面的,又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女朋友。”
“周末过得不错啊。”小简倚在我肩膀上,又伸出食指,指了指小元。“请客,你跑不了了。”
“请客请客,你们两个人多大点胃。”
坐在夜宵店里,小元和小简两个人拼起了酒。最后,还是我叫来同事,把小元送回去的。
“你一个女孩子,和小元一个大男人拼什么酒啊?”我搀着小简,把小简扶进了公司的员工公寓。小简的租
房到期了,最近都住在男朋友家里,平时就在公寓里面落落脚。
“千金难买我高兴。”小简酒劲上来了,还挥起了手。
“你高兴你高兴。”我扶得有些歪歪扭扭。小简的个子比我高,她又穿着高跟鞋,扶她我有些吃力。
“我不高兴。”小简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不高兴。”
“小简?”
小简便什么也没说了。
小简醉成这样,我感觉自己走不开。新闻上没少说都市白领喝酒猝死在家的。
“不回来吗?”
“嗯嗯我同事喝醉了,我要留在她家里照顾她。”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上午才飞的飞机。”
“没事儿,我之前飞国际航班,还去工地上搬砖。”
“你厉害,行了吧?”房东笑得有些无奈,又低声说道。“以后,还是要注意的,怪让人心疼的。”
“嗯嗯我等会就睡。”
“别玩手机了。”
被发现了,我吐了吐舌头。“不玩。”
“乖,去冲个澡睡一觉。”
给小简洗了个澡,又给自己冲了个澡,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小简已经睡过去了,还算安分,我给她掖了掖被角。
早上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便醒了过来,身边睡着一人,我睡得比较浅。我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眼角,
发现小简正抱着衣服踮着脚尖,似乎想悄悄出去。
这样的架势,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小简这是……想当“一晌贪欢”的“负心女”?
“小简……我……”我咬了咬嘴唇。
小简立马就萎了,她的手腕在颤抖,她握着自己的手腕。“我今天起来,就觉得自己的手腕没有力气。”
“我们昨晚……你对我……”我捂着脸。
“小莞,你别哭啊……是姐姐对不住你……之前姐姐都没有清楚地发现自己的性取向。”
诶诶性取向?这事有点大了,我立马抬起了头。“其实昨天……”
“你别说了。”小简把衣服扔在了床上,一把握住我的肩头。“姐姐会给你一个交待的,来,亲,亲一口…
…”
我赶紧捂住小简的脸。“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开你的玩笑……”
“小婊砸,你还煞有其事,看我怎么整治你。”
“别别……”
小简说她刚才只是想拿衣服去洗,没想到我这么个反应,就配合我了。直女真是太可怕了。
早上看到小元,小元还摁着自己的脑袋,似乎酒还没醒。“真不应该和小简喝酒,她平时陪那么多大老板,
我怎么喝得过她。”
“喝死你。”小简瞪了小元一眼。
“诶诶?大清早你怎么咒人呢?”小元又回刺道。
小简翻了个白眼,“噔噔噔”的高跟鞋,踩得倍儿响。
“她吃枪药了,还是酒没醒啊?”小元问我。
“你这么说人女孩子,搁谁谁都不愿意啊。”我说道。
“可她是小简啊……”小元又嘟囔了一句。
我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小简,没多久,就传来小简要离职的消息。

☆、第 43 章 见父母

小简差不多也算公司的老人了,和我是前后脚进公司。她是老板的助理,她递交辞呈的时候,老板把我喊了
进来,叫我把小简带下去冷静。
“小简,你找到下家了?”我问小简。
“没有,只是工作太多年,想休息休息。”小简说道。
“你这话我不信。”小简的个人名言,不上班怎么买包包不上班怎么满足我的虚荣感。
“好了好了被你发现了。”小简搭在我肩头,和我咬耳朵道:“你要不要考虑一起去我男朋友的公司?”
“他说只要你过来,就让你当主管,年薪翻倍。”
“咦——”
“怎么?”
“从小妈妈就教育我们,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不是掉馅饼,你就是馅饼,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大的价值。”小简挑起了我的下巴,深情款款地说道。
“我是馅饼,走出去就该被吃掉了。”我揪着小简的衣领,可怜兮兮地说道。
“傻姑娘,有妈妈陪着你,你怕什么?”
“妈……你认真起来,好像一个拉|皮条的。”
小简啐了我一口。“你就说吧,愿不愿意给姐这个面子?姐可是要带你去吃香喝辣。”
“姐,你别拐我,我是来劝你的。”我说道:“你真要舍弃一个秃顶的老男人,奔向年轻貌美多金男人的怀
抱?”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要冷静一下了。”小简沉默了两秒。“我应该用什么方式甩掉秃顶老男人。”
“小简,港真,我觉得你要好好考虑。”我说道:“我怕那个高总花言巧语,给你灌了*汤,还是你怀了?”
小简的脸色变了一下,接而才说道:“小莞,就这样吧,我去意已决。”
“可……”看小简这样,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劝了。“那好吧,我只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小莞,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是老板面前的大红人,以后还有机会坐上公司的二把手。而我,做到顶还是
个跑腿的,还不如趁自己颜值在线,找个下家。”
我确实没有去年焦虑了,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次的升职。
“好了,你也别说了,我们下了班还能去吃顿散伙饭。”
小简在公司的人缘不错,小元过来,还带着自己女朋友过来了。暧昧了一段时间,有了小简的梳理,小元也
总算抱得美人归,他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出来,显得格外的兴奋,整个人也是手舞足蹈的。
“被雄性荷尔蒙支配的男人。”小简和我啧了好几口,大有“嘲笑”小元的意思。
我也笑了笑。
我起身去拿饮料的时候,小元的大学生女友也提出和我一起去拿。他女朋友的性格比较外向。
小元的女朋友叫小安,我刚转身,小安便自然地搭上了我的手腕。其实这没什么,直女们总是很亲密的,只
是,小安总是给我一种很怪的感觉。我记得小元曾经在朋友圈晒过小安的照片,是小安中学时代的照片,短发,
鬓角也剃掉了,活泼倒是挺活泼,就是看上去有点像 t。
“你真可爱。”小安夸了我一句。
要是是小简,我还能回撩她。可这个人是小安,我有点尴尬。“嗯,你也很可爱。”
“宝贝,我怎么有你可爱。”小安说着,还捏了捏我的手心。
???
小安这样的举动,让我不得不留意她了。小元的这个大学生女朋友不会真是个 t 吧?事后,小安还问我要了
微|信,当着小元的面我又不好拒绝。等晚上回家,小安便和我聊了起来,主要是她聊点有的没的。
“宝贝,你有对象吗?”
对于这个“宝贝”,我还是挺抗拒的。“没有啊,怎么了?”
“要我给你介绍吗?我大学有很多美女呢。”
不用说,肯定是小元把我的性取向给说漏了。我转头找了小元,给小元发了消息抗议道:“小元?你怎么把
我的性取向也告诉你女朋友了??”
情侣老是共享别人的秘密,这很可耻。
小安又发了很多表情包,都是些“我老婆呢”“老婆去哪了”“老婆不理我了”。
我也只好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这个表情包还是我妈的。
“啊?我没有说过啊。”小元回复道:“怎么了?”
嘶……那小安是怎么知道的?我突然想起陆鹿比说过的同性恋雷达。
小元,你的女朋友很有可能是女同性恋。
早上起床,打开微|信,红彤彤的,都是小安发的消息。有些话还很暧昧。
所以……小安是在撩我吗?
“小简,我觉得小元的女朋友有点奇怪。”
“啊?挺活泼的一小姑娘啊,有精神病史?”
“不是……我觉得他女朋友像 t……”我看了小安的朋友圈,她和一些朋友的合照,那些朋友明显是 t 了,还是
爷 t 的那种。
“她撩你了。”小简直截了当地说道。
“有可能是我心理作用。”
“你把截图给我看看。”
“不太好吧。”
“哪不好了,除非你本身也觉得奇怪。”
我截了两张不那个的图,给了小简。
“她是在撩你。”小简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像我们,都是停留在玩笑上,带点自诩幽默的意思。我看她不
像,似乎在旁敲侧击你的意思。”
“那我冷着她吧。”
“你要告诉小元吗?”
“还是不要吧。”
“要是你玩得好的女性朋友被渣男骗了,你会把真相告诉你女性朋友吗?”
“这性质又不一样。”
“好吧,还是你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告诉小元吧。”
我最怕搅进别人的感情了,说不清,而且这让我从何说起……
“又清姐 qaq 我现在碰到难题了……”
“嗯?”
“太久没碰到这种事情了,我有点方 qaq”
“什么事?”
“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当事人。”
“多不好?”
“和□□的天空差不多。”我接而又回复道:“带点绿。”
“这种事啊,那确实有点不好说了。”
“qaq 那我不说了?”
“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先搁置下来。”
“=3=又清姐每次都说我心里想的。”
“因为是你啊。”
我发了一个“喜滋滋”的表情。
“周末有空吗?”
“有啊。”也不看出差行程了,我赶紧回答了房东。啊~周末要去约会了吗?
“这个周末,我家人要过来。”
……见家长?我立马忐忑了,现在答没空还来得及吗?
“如果有机会,我想带你见见他们。”
“……我有点害羞。”
“他们很好相处的。”
我想了想,想了又想。“那我要早起买菜吗?”
房东发了个[调皮]的表情。“不用,我们出去吃。”
“那好的。”我也不用献丑了。
和房东聊完,我又给我妈发了一条消息。“母亲,您在吗?”
“我要见又清姐的家长了。”
我妈马上发了一个[惊喜]的表情。“真的?”
“妈,你别多想,就是简单吃一顿饭。”
“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您别这样说,我本来就够紧张的了。”我回复道:“妈,你现在帮我拜拜佛还来得及吗?”
我记得我家附近有座小庙。
“拜佛没用,你高考我还给你求了一只状元签,别说状元了,连 top 大学都没进。”
“我有点慌。”我又接着回复道:“感觉又清姐她家和我不是一个层次的,我那点假把式,到时候肯定撑不
起来。”
“我也担心。”
“妈,你不应该是安慰我吗?”
“自己的孩子什么样,没有比当妈的更清楚了。”
“???”我为什么要找母亲聊天?
“往好的地方想,虽然你脑子笨了点,可是你爱笑啊。”
“……妈,被你说得我感觉自己是智障。”
“你只是脑子不灵活,还算不上智障。”
“……”谢谢母亲的安慰,我感觉自己不好受了很多。
总是这样,你想一个日期快点来的时候,它是秒钟一下一下地跳。同理,你想一个日期慢点来的时候,它偏
偏一个晃眼就来了。
周末是我和又清姐一起去接的机。等又清姐的父母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看到他们。因为他们实在太年
轻了,三十岁上下,特别是又清姐的母亲,活蹦乱跳地。“你是赵莞小朋友吗?”
“妈……”又清姐无奈的喊了一声。“你别吓到小莞了。”
“见到你我真开心,你比照片上的还要可爱诶。”
“是啊,妈,你别吓到人小朋友了。”后面又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这个年轻女人摘掉了大框磨镜,和又清姐有些相似,但气质是完全不同的。大概是源于穿衣风格?女人的衣
着打扮很有个性,比较张杨。
“你好,我是又清的姐姐,夏又岚。”女人伸出了手。
“您好您好。”
“又清,你别杵着,介绍一下我们。”
“小莞,这是我爸妈,旁边是我姐。”
“爸妈,这是小莞,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你们别吓着她了。”

☆、第 44 章 烛光晚餐

“对我们是干巴巴的介绍,对小朋友还要加个形容词,又清,这可不是你平时的作风。”夏又岚说道。
房东似乎习惯了她姐这样的调侃,只是笑了笑,顺手接过父母的行李箱,我赶紧伸手帮房东拿了一只。
“我在饭庄订了一桌,都是你们平时爱吃的。”房东说道。
“咦?”又清姐的母亲亲昵地搂着我的肩头,又看了看房东。“去外面吃?”
“嗯。”
“不是小莞下厨吗?”夏妈瘪了瘪嘴。
“又清,你是怕我们饭量太大,累坏小莞吗?”
“不能吃到小莞做的菜,回国真是太没意义了。”夏妈还是向我撒娇了。
“啊……可是还没买菜……”
“买菜很快的,我们现在又不饿。”夏妈拍了一下手,又双手合十。“我能和你一起做饭吗?”
又清姐的妈妈不光长得年轻,行为举止也非常……年轻。“嗯……您要是不嫌累的话……”
“当然不会,平时都没人和我一起做饭,他们只会煎鸡蛋,又清更惨连煎鸡蛋都不会。”
夏妈提出和我一起做饭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下厨房会不会被炸掉,因为夏妈看上去太不像会做饭的人了。
而且房东做得那么鬼畜,我总感觉她母亲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在看到夏妈的刀工以后,我觉得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看夏妈做饭,我总有一种在看动漫的感觉,中
华小当家?夏妈做饭,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场都凌厉了起来,她一边炒菜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三根银
针?银针?只见她往水里一抛,秒了水里还差最后一口气的鱼。我方了,之前我只是担心一言不合,给夏妈留下
坏的印象,现在我更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谨言慎行,低调做人。
出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我还看到了房东。“又清姐……你妈妈的厨艺是不是很厉害啊?”
“你告诉我,她都炒了哪几个菜。”
“啊?”
“我要避开。”
房东说她小时候,吃饭从鱼里吃出了一根银针。
好吧,鬼畜的厨艺是世代相传的。
“又清,你怎么不吃鱼啊?”吃饭的时候,夏妈还问房东。
“吃。”
“多吃点。”夏妈慈爱地笑了笑,接着又给我夹了一大筷子生菜,没错生的。“小莞,你尝尝我的。”
我后悔的事情不多,如果要数,就数三个小时前,我为什么要答应夏妈一起做饭。“嗯好。”
“妈……”房东抬手,准备把我碗里的生菜夹走。
我感觉夹住了房东的筷子。“又清姐,你别抢我菜呀。”
不,房东你别走啊,你赶紧把我碗里的生菜夹走啊。
“要是没熟,就别吃了。”房东说道。
“婆婆”做的菜,吃进去了我还敢吐出来吗?那是大不敬。
“嗯,不会,挺好吃的。”挺有嚼劲的,吃的时候还嘎吱嘎吱响。
“你们都别愣着啊,快吃,这么多菜,别浪费我和小莞的苦心了。”说着,夏妈还和我说道:“自从你教会
了又清,我和又清都是轮流给家里人做饭。”
……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吃完这一顿饭,我感觉自己有点消化不良,其他人都是面色如常,看来要进这家门,要有一个铁打的消化系
统。
“还是回国的感觉好。”夏妈感慨地说道。“夏先生,我们干脆和又清一起住吧。”
“妈,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夏又岚说道:“囡囡那么小,还离不开你。”
“那我也把囡囡带回国吧。”
“您啊,干脆把我一家都带回国吧。”夏又岚说道。
“有了洋老公,和我们都不是一家了。”
“您啊,一到又清面前就刺溜我。”夏又岚说道。
“你们别斗嘴了,小莞还在这呢。”房东端来了两盘水果。“爸呢?”
“你爸去你书房看书了。”
夏妈一直拉着我和她们闲聊,我也不知道要聊什么,只好听她们说,无意中也听到了一些又清姐的事情。等
只剩下夏妈和我的时候,夏妈开口了。“小莞啊,你喜欢又清吗?”
“没、没啊……”不行,我怎么一问就招了,应该像直女一样回答。“又清姐挺好的,我挺喜欢她的。”
“那就好。”夏妈的语气有些欣慰。“你别担心,我们家和其他中国家庭不一样,我们现在啊,就盼着又清
找个好对象……”
什么鬼?
“没……阿姨,我和又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咦?这种解释从我口里说出来好奇怪啊。
“也是,又清太不主动了,你一个女孩子。”夏妈又说了几句,叫我多多包涵房东。
这剧情走向真是……喜闻乐见啊。
当然开心不过半小时,等夏妈去洗澡的时候,夏又岚把我拉到了一边。“你和又清什么关系?”
“没……”
“希望没有。”
夏又岚有些严肃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对又清不要有其他想法。”
这家人就不能对好口供吗?难道夏又岚姐姐是妹控?
又清姐的家人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住了一天就被老友邀请走了。走之前,夏爸还专门和我说了一句。“又清
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谢谢你。”
终于把家人送走了,当天又清姐还邀请我共进了烛光晚餐,烛光晚餐主要是因为停电了。外面是雷雨交加,
雷声很大,一道闪电,雷声很快撕碎在了天空。
“估计明天才能来电。”
“幸亏明天不用上班。”
“是啊,现代人没有了电,还真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房东又隔着蜡烛,看了看我,笑了一声。“不过
现在感觉还不错,我们两个人,还挺浪漫的。”
“又清姐,你怎么不留家人多住几天?”
“她们啊,我知道她们。肯定找你说了点乱七八糟的话。”
房东顿了顿。“不管什么话,你都别放在心上。”
“其实也没说什么。”
“来吧,我们开动吧。”
“嗯好。”家里没有电,这是又清姐特意去外面买的。
回到公司,第一个会是小元组织的,而小元明显不在状态,数据说错了好几次。散会后,更是一脸的乏困。
现在小元和他女朋友已经同居了,刚开始还是热恋,现在有点摩擦了。前两天在朋友圈,还见小元晒了两罐啤酒。
“部长。”
“怎么了?”上班时间,小元还是叫我部长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跳。“什么?”
“小简都和我说了。”
小简那个嘴巴没把门的。“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小安是同性恋。”
“你也别听小简的,小安之前不是还谈过男朋友吗?”
小元摆了摆手。“前两天吵嘴,我心里不高兴,就和小简出去喝了两杯,喝到中间,她带人找了过来,说我
和小简有私情,不对劲。吵着吵着,小简就说漏了嘴。”
……我就知道女人兜不住秘密。
“后来我一留意,发现小安和她之前的女朋友还有联系,两人还约着毕业旅行。我这心里,非常不好受。”
“部长,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你和我说了,我就不会和小安发展得这么快。”
“对不起……”
小元低着头,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那你打算?”
“小安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总要给她一个交待。”
“你们或许需要好好聊聊。”
我顿了顿说道:“很多情侣,都是沟通少了。”
“嗯我会的。”小元说着。“谢谢部长。”
有了孩子,这问题就更不好说了。小元这样一说,我也很内疚了,之前应该早点和他说。
“小莞,你没和小元说啊,我以为你和小元说了,我才……”
我把小元的情况告诉了小简。
“小元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小简说道:“之前喝酒,他还说是事业上升期,不想太早结婚有负担。”
“总不能把孩子打掉吧。”
我回了这么一句,小简沉默了很久,才发来一条消息。“离职的时候,你说对了,我确实怀了高总的孩
子。”
“他让我打掉。”
“给我安排了这个工作。”
我发了一个[呆愣]的表情。“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事,说出来也不是让你安慰我的。”小简回复道:“流掉孩子以后,高总对我确实好了很多。前两天还
带我去了钻戒店。”
“那挺好的。”
“前两天带我试钻戒,我觉得他太轻车熟路了,这事难保。”
我想安慰小简,又说不出那个高总的好话。从一开始,我对那个高总的印象并不好。
“我觉得小元变了许多,没之前意气风发了,也没之前能拼能抗了。大概是有了后顾之忧。”小简回复道:
“鞭长莫及,我也帮不到他什么,只能拜托你了。好姐们。”
“嗯嗯,尽我所能。”
“谢谢。”
看着小简的“谢谢”,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小简是不是喜欢小元啊?要真是,那我是不是太迟钝了?我居然
对我眼皮底下的异性恋毫无觉察。

☆、第 45 章 阳春白雪

“我一直都以为简助理和小元组长是一对,没想到他们各有男女朋友。”
居然连小辜都有觉察,我的反射弧是自动屏蔽了异性恋吗?
“部长,你呢?你有男朋友吗?”
“我现在还没有对象。”我喝了一口水。
“啊?”小辜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很奇怪吗?”
“不是……就是休息的时候,部长都会拿着手机,有时候还会笑。”小辜说道。
“有吗?我工作的时候不笑吗?”
小辜想了想。“也不是,就是感觉不一样。那部长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吧。”
我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没有答小辜。
小辜不说,我还没发现我平时是怎么聊天的。接到房东的消息,我确实挺开心的,也不知道房东接到我的消
息,是什么个样子。
“我已经打印好合同了,早点回来,我给你带了一份烤鸭。”临近下班,我拿起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
半小时前的信息。
时间一晃,我和房东认识也有一年了。昨天,房东还问了我续约的事情,续啊当然续啊,从哪里可以找到这
么好的房子,这么漂亮的房东~日常花痴(1/1)
“好的,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带两瓶啤酒吧,喝啤酒才有吃夜宵的感觉。”
我发了个[害羞]的表情。“是啊是啊。”
前两天部门出去聚餐,我还发了朋友圈,喝啤酒才有吃夜宵的感觉。我很少发朋友圈,这一年发的数量已经
超过以往的总和了。难怪人说,你发动态,主要是为了让有个人看到。想着,我又翻了翻我的朋友圈,这一看,
感觉这一年过得很充实,不像前两年,都没几条,也不知道我当初干了些什么。
刚回到家,还没放东西,房东便打开了门。“噔噔噔,我捕捉到你了。”
“今天回来得很早,要表扬。”房东接过我手里的啤酒。“你先去放东西,泡个澡,我去热热烤鸭。”
“好的。”想着房东还在等我,我也没泡澡,只是简单地冲了冲澡。我也想快点和房东相处,和房东认识一
年,感觉就像在过什么一周年似的。
“怎么这么快,烤鸭还差两分钟呢。”房东揉了揉我头上的毛巾。“是不是怕我偷吃啊?”
“不怕,我知道又清姐会给我留的。”
“头发都没怎么干。”房东用毛巾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去房间拿吹风机,给你吹吹。”
“没事,我现在还不准备睡觉。”
房东便把我拉到她的跟前,开始给我擦头发。房东要比我高一点,仰头看她刚刚好。
“你同事的事情解决了吗?”
前两天小元的事情,我和房东说了一下,主要是我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没有及时告诉小元关于他女朋友的事
情。
“嗯,他昨天说孩子要生下来,家里那边已经知道了。”我说道:“他家里一直催着他结婚。”
“嗯。”
“现在他和他家已经达成一致了,他家本来是希望他回去发展,现在肯让他在这里发展了,提前是先结婚成
家。”说着,我又叹了一口气。“老一辈人总是想着先成家,也得先有能当家的地方啊。”
在外打拼,住房问题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艰难。小元和我都是深有体会的。
“心安定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当家的。”
“说是这么说,成天搬家,心也不会怎么安定。”
房东笑了笑,她继续帮我擦着头发。
“又清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市侩啊?整天想着有房有钱。”
“没,谁不希望有房有钱。”
“要是天底下真的可以掉馅饼就好了。”
“掉馅饼我不知道。”房东捏了捏我的鼻子。“等会,要掉一份切好的烤鸭了。”
我咂吧咂吧嘴。“那不掉馅饼也行。”
“好了,你看会电视。果汁在桌子上,新榨的。”
“好的,谢谢又清姐。”
房东便进厨房端烤鸭了,出来的时候还把冰箱里的啤酒拿了出来。
开了盖,房东给我倒了半杯,也给自己倒了半杯。她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我在超市买的,口感是不是太糙了?”
“也没,我不是经常喝。”说着,房东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干了。动作非常的豪爽,接着,房东又抽纸巾
擦了擦嘴。“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喝?”
“我们经常这样……”我仰头喝了啤酒,然后用手背一抹嘴唇。
房东也学着我,仰头喝了口啤酒,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
“对,有没有电视剧那种义薄云天的感觉?”房东模仿得有点别扭,我笑出了声。
“好啊你,你故意的。”房东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没……”我笑得更开心了。
“以前没觉得,认识你之后才发现我之前有多么无趣。”房东说道:“还是和你一起玩有意思。”
“阳春白雪总是高雅严肃的嘛。”
“你也是阳春白雪呀。”
“我是下里巴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阳春白雪。”房东笑了笑。
“你也是我心里的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听上去就像世间美好的东西。
房东的合同和之前没有变化,只是租金没涨反而降了。“要是被小元知道,肯定说我和你私底下进行了不可
描述的交易。”
房东眨了眨眼睛。“我们本来就有不可描述的交易。”
“啊?”
“想哪里去了。”房东捏了捏我的耳朵。“我是说我们搭伙吃饭。”
感觉我的日常就是三百六十度被房东撩。房东老捏我的脸我的耳朵,我都没怎么摸过房东。可真让我摸,我
又不敢……妈个叽怎么可以这样!捶墙……
六七月份又是比较忙的时候,忙着招应届生,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招点应届生进来。今年也不例外。看着小辜
戴着工作证,手里拿着笔答复应届生,她从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她去年毕业的时候。我真算公司的老人了,看着
公司里一个又一个的实习菜鸟熬成职场人。
“部长,你喝水吗?”这时候,小元给我递了瓶矿泉水过来。
我接过矿泉水。“谢谢。”
这几天我主要工作是视察,从一个人才市场转到另外一个人才市场,公司今年要招十个人。虽然说只招十个
人,可简历不带网上的,就有一千多份。大家显然都是先看学校,大致看一下获奖情况。我们公司这两年开始有
门槛了,主要是老板设置的,要招名牌大学生,非 985 的不要。我和老板建议,老板又和我说:“你自己是好大
学的,你自己没感觉。我上次去了那些不是重点的院校,男生寝室乱得一塌糊涂,左手边泡面右手边鼠标,你喊
他他看着你傻笑,这样的人能创造业绩?”
……大学寝室不都这样吗?下了课除了那一小撮有抱负的,其他人都是放飞自我的状态。老板真是把我们公司
看成百强企业了,像我们这种汗如牛毛的公司,不正是招收正态分布上最多的那一撮。
“工作好难找啊,早知道就考研了。”
“考研也不好考,你看我们班上几个考来了申城。”
“这次再找不着,我就卷铺盖去考研了……”
我转悠了两圈,不少应届生都表示回去考研。当初我也有保研资格,只是和齐筱私奔来了申城。我现在的瓶
颈,大概就是往外跳的资本,虽然小简说我可以到公司的二把手,可我们公司的二把手还不算高级打工者。水池
子太小了,又没有能力跳出去。年初我还看了申城本地大学的考研指南,人在上升期,还是要多涉猎多学习。
“这个应届生的简历很精彩啊,就是学校一般。”晚上看简历的时候,小辜说道。
“简历那信不得,全都网上搜的,你叫他过来,胆子大的也跟你胡诌。”
“组长,你很有经验诶。”
“见得多了。”说着,小元又看了我一眼。“部长,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小元的女朋友也是今年毕业,我猜小元肯定是和我说他女朋友的事情。
“部长,我也知道公事公办。”找了间休息室,小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安她个人能力还是有的,
在学校也考了不少国家证书……”
“你应该知道办公室恋情的坏处吧?”
“我们公司可以办户籍,我主要是想她的户籍落在这里。”
“嗯你既然考虑了,那等下把她的履历抽给我看看。”我说道。
“那好,谢谢部长了。”
“别急,我还要看她的履历。”我这还是第一次走人情。没办法,和小元共事好几年,他一直都很帮我。
小安的个人履历比较普通,没有特别的点。我想着,也盖了一个通过的红章。这次要招十个人,放进来实习
的就有三十多个,小安能不能留下还要看她自己。

☆、第 46 章 一起睡

“谢谢部长。”时隔很多天,小安又发来了消息,还附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刚加微|信的那段时间,小安跟请安似的,早上一个早安,晚上一个晚安,即便中间我没有给她任何回复。
有时候还发点莫名其妙的朋友圈。“和你说早安,我的晚安回答了我。”
我不是很想对号入座,把她的朋友圈拉黑了一段时间,偶尔还被她问道:“你是不是拉黑了我的朋友圈?”
我心虚了。“没有,我很少看朋友圈。”
并不,自从加了房东的微|信,我有了定期看朋友圈的习惯,即使房东很少发朋友圈。房东的朋友圈大多和
道道有关,摆拍道道吃饭的姿势或者睡觉的姿势。羡慕道道,我和房东都没有过亲密合影,这么一想,咦?我们
认识这么久,怎么没个亲密合影,像直女们自拍,一吃早中晚饭还要来个相互嘟嘴。
我一翻手机,手机里面关于房东的图片很少,都是现拍现用的。比如我妈问我在干什么,我只要拍一张房东
的照片给我妈,我妈就心领神会地不唠了。
再过几天,有一个陌生的微|信号添加我,备注是又清的妈妈,头像也是夏妈的全身照。通过后,我又点开
了夏妈的头像,照片是老照片,夏妈年轻的时候真的非常好看。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应该都是手挽手把秧插,或者
脸颊上带点高原气息的酡红吧?而夏妈盘腿坐在水边,俏生生地回头,简直是“有位伊人,在水一方”啊。
“是又清姐的妈妈吗?”
添加夏妈我是有私心,一般父母都会在朋友圈放点孩子的照片。我点开了夏妈的朋友圈,原谅我又要窥屏了。
朋友圈的背景图是一张烟雾缭绕的山顶图,有一个人背对着镜头站在不远处。背影有点像房东。
朋友圈的最新动态是夏妈的“老友相聚,似水年华”,有两张配图,一张是老照片,一张是现在照的,照片
里头有三个人,老照片看上去是在大学。估计是夏妈的大学同学。吸引我注意的是中间的一个,感觉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大众脸?
很快,夏妈便回复我了,一个极其可爱的蛋黄酱图。“我是又清的妈妈么么哒。”
天啦噜夏妈的表情包太可爱了,我的表情包都是一些“吃吧”“你怎么不吃”“老司机带带我”。我扫了扫
我的表情包,只能发一个我妈做的“朋友干杯”。
“ヾ(°w°)ノ小莞,表情包好老啊,我 07 年就看到过这样的。”
夏妈还发颜表情,要不要这么潮。
“您知道的,流行的东西一般都是个周期。”
“这个我知道,我记得我年轻时候织的毛线衣,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花高价去买。”
“嗯嗯,好像是有几个国外品牌出了。”
“我家仓库里都是衣服,都是又清她姐设计出来的滞销产品。”
我想起了房东穿的骷髅头卡通恤衫,房东还送了我几件,只不过我没怎么穿出去,就偶尔当当睡衣,偶尔穿
着去领楼下的外卖。因为实在,太可爱了,穿出去太影响我女强人能顶半边天的形象。只能给还在上中学的学生
卖卖萌。想是这么想,可说还是要客气点。“没有啊,我看过,觉得还不错。”
“你喜欢的话,可以过来挑几件~”
“好啊。”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那你什么时候来美国呀?”
“啊……最近有点忙。”
“你看又清都跟你回娘家了,你什么时候陪又清回家啊?”
娘家???
“嗯……那我问一下又清姐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周末吧?像你们白领,周末应该有休的。”
我想了想,明天不就是周末了吗??好赶……
“来回太久了,我估计要请年假。”
“请吧请吧(e)么么哒!”
有一种在和自家小妹妹聊天的感觉。“可是……今天周五,我已经下班了。”
“(tt)/都怪又清,死活不给我你的微|信号,要是提前一天我就能见到你了。”
“那下周怎么样?”
“(≧︶≦*)好啊,下周也行,我去和又清说,让又清订好机票,爱你么么哒。”
“嗯嗯。”
接着夏妈用了我发给她的“朋友干杯”的表情包,两种风格,嗯很好很明显。
很快,房东就来我租房了,她带来了西瓜。“这西瓜挺甜的,你尝尝。”
房东还体贴地带来了勺子。
我吃了一勺,又挖了最中间的一勺,喂给了房东。“又清姐,你现在还没睡?”
房东一向睡得早。
“本来睡了,我妈给我打电话,叫我起床聊天。”房东说着,还撩了撩头发。
房东穿着丝薄的睡衣,长发撩起来还能见到精致的锁骨,我知道我的眼神不对,可是又不由自主地……
……天啦,我赶紧埋头了。“又清姐,你没穿内衣吗?”
“没啊。”房东看上去有点困了,还带着点慵懒的鼻音。
要死……西瓜已经消不了我的“暑”了……
“你下周有时间吗?”
“有、有啊……”
“那就好。”房东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接着整个人又倚在了我胳膊上,柔声细语地说着话。“我妈没给
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没,怎么会。”
“小莞,你身上好软。”
……没有你软。
“明天周末,今天我们一起睡觉吧。”房东闭着眼睛说道。“懂事以来,就没怎么和别人一起睡过。”
房东似乎是真困了,话音刚落就睡着了。
和房东睡觉,我要平复心情了。
这时候我妈发了“朋友你在干什么”的表情,我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我肩膀上的房东。
我妈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你终于对又清下药了?”
“……”
“我今天和房东一起睡觉。”
“女儿,你这样是犯法的。虽然我急着抱孩子,可我不想下半生去牢里看你。”
抱孩子?脑洞要不要这么大?
“没,是房东说的。”
“真的?”
“真的。”
“那你好好伺候人家。”
“妈,你想哪里去了?”
“难道你不想?”
我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想是想辣,可是房东还没喜欢上我,还没说要和我谈恋爱。”
“你要争气点,加把劲啊。”
“妈,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我要见又清的父母吗?”
“你把人家爸妈吓到了?”
“没有,她妈妈加了我的微|信,邀请我下周去她们家。”
“女儿小心点,事物反常即为妖。”
“……”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给房东掖了掖被角,又调了调空调。房东很有睡相,呼吸很均匀,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
味。鼻息间,都是房东的香水味。我偷偷地把手伸进被子,和房东的手十指相扣。我偏头看着房东,房东真的很
好看,完全继承了夏妈的美貌。
要交全天下的好运,才能和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吧。
第二天醒来,是房东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我惺忪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完全窝在房东的怀里了。
“看你睡得这么香,本来还想让你多睡会的。”
“啊?”房东的怀抱真的好软。“天大亮了……又清姐,我是不是误了你的晨跑?”
“也不算,是我看你睡颜太可爱了,多看了会。”
……一大清早就撩我。
“我去给你买早饭,你再睡会?”
“我和你一起去。”
“那好,我们在外边吃早饭。”
房东便回自己家洗漱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洗漱,我身上都是又清姐身上的香水味。
从房东怀里醒来的早晨,不要太美妙。
周末和房东一起做做饭,散散步也就过去了。明明是在消遣时间,却觉得过得很充实。回去上班也觉得精力
充沛,比睡两天大头觉好太多。
这两天主要是面试,已经挑出了一百多名毕业生,通过面试结果留三十个。一翻这些毕业生的履历,个个都
是名牌大学,还有硕士研究生以及海归。现在的就业压力这么大了?我一想也是,毕竟申城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大
城市。
我不参与直接面试,直接面试的是小元。小安已经是内定的,面试走走过场,和别人比起来说不上好,但也
说不上最差。面试之后就是笔试了,笔试的考题是我和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一起出的。面试只砍掉了二十多个人,
还剩下八十多个。
忙到周四,总算把实习生定了下来。老板过目,又塞了几个亲戚进来。“这几个人你们不用管,我是给老家
一个交待。”
“嗯好。”嘴上这么说,还是要多多照顾这几个人的,老板没明着讲,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要给他把面子
做足了,这样子回老家才有得吹。
“部长,这次能进公司多亏了你。”小安还拉着小元,特别找到我。
“嗯接下来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我一定会的。”小安说着,还握了握拳,看上去像在给我保证什么。
小元在一旁嘿嘿地笑,我也只能点点头。“加油。”

☆、第 47 章 和又清妈妈的聚餐

通过面试和笔试的员工,大概是下个月正式上工,在此之前要做一定量的培训。
“去年赵部长还和我们一起培训实习生,今年就高升了。”看了名单,营业二组的副组长说道。
“你们要是需要我帮忙,随时 all 我。”我说道。
“不用啦。”副组长说道:“这么点小事要劳烦部长,被老板知道要该知道我们有多没用了。”
“别这么说。”这个副组长一直想着升职,升不上去,心里一直挺急。
我看了看小元,小元一直默不作声。他低头在看名单,每次讲到我的职位,大家都有点起哄,只有小元自个
忙自个的。我知道小元心里还是挺介意的,我和他是同期,去年很多业务上又是伙伴,结果我升了,还是他的直
接上司,估计心里闹得慌。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升职,去年我还把老板的假发给扒了,难道老板看我单纯不做作?
关于这一点,我也没问老板,生怕老板记起我“以下犯上”的事情。
“我先走了,周一见。”我看了看手机,是房东的来电。
房东站在大厅里,在看架子上的宣传书。等的时候,还有不少男士偷偷瞄她。和房东上街,房东的回头率一
直挺高的。披肩的长发,精致的面容。今天她穿着双排扣无袖西装裙,搭配绑带鞋,显得腿又长又直。她的手腕
上,还有我送给她的手链,我心里有一种标记属地的感觉。
“又清姐。”我挥了挥手。
大厅里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房东能不能听到。我刚准备喊第二声,房东便抬头了,她看到我首先笑了笑,然
后放下了手里的书。我一直觉得房东很苏,她不管说什么干什么,都是先笑。又笑得特别好看。好吧,长得好看
的人干什么都好看。
“忙完了?”房东伸手接过我手里的包。“饿吗?我订了餐厅,吃完再上飞机。”
“会不会来不及?”
“来得及,我算好了时间。”
“嗯嗯。”
房东晚餐吃不了多少,主要是我吃,中午啃了个面包,一天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急的,慢点吃。”房东说着,又给我叫了杯柠檬水。
我把口里的肉咽了下去。“又清姐,你总是能找到好吃的地方。”
“我是本地人嘛。”房东笑了笑。“而且我又不会煮饭,都是自己出来找东西吃。”
“还好现在有你给我煮饭。”房东说。“辛苦你了,奖你块白斩鸡。”
“啊。”我张了张口。
房东一手接着一手喂我。“好吃吗?”
“好吃。”
“这里的菜很地道,我最喜欢这里的醉蟹,你尝尝。”
接着,房东又擦了擦手,给我敲开了蟹。
“好鲜,还有点酒香。”我尝了尝。
“是的,这个醉卤里有黄酒和白酒。”房东说着,又拿布菜筷给我夹了八宝鸭。“这里的八宝鸭不是招牌菜,
也还行吧,比较酥烂味鲜。”
我吃了一口,忍不住又竖起大拇指了。“这道菜感觉没少下功夫。”
“你要是做的话,我觉得你会比这家做得还好。”
“姐,你太夸奖我了。”
“等你有空的时候,我想和你一起学学本地菜。本地菜感觉要清淡许多。”
“好啊好啊。”周末有时间的时候,我和房东都会做点东西,当然主要是我做。
吃完晚饭,我们便去赶航班了。要飞挺久的,房东带了一点飞行物品,比如消噪耳机和眼罩。
在飞机上和房东聊了两句,我便睡着了。醒来是夜间,灯已经关了,戴着充气枕的我还靠在了房东的肩头。
房东似乎也睡着了,呼吸很均匀。纽约和申城有时差,落地正是纽约的上午十点。我的精力还好,大概是这段日
子都在飞美国。
“小莞,又清,这里。”一落地,便被夏妈接了出来。
“饿了吗?航班餐是不是很难吃啊?”
“还好。”
“我在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我们赶紧回家吧。”夏妈很开心地挽着我的胳膊。“等下吃完再睡,倒时
差。”
“嗯嗯。”
“又清,你坐副驾驶去,我要和小莞聊天。”
房东笑了笑。“妈,小莞好不容易过来,你别吓到她了。”
“才不会。”夏妈哼了一声,又黏在了我身上。“小莞,你又瘦了,又清是不是没好好照顾你?”
“阿姨,我没瘦呢。”
“我瞧着瘦了,心疼死我了,听又清说你加了一周的晚班。”
“嗯嗯最近公司招实习生,比较忙。”
“你们公司太不人道了,不如来美国吧,阿姨给你安排工作,保证年薪翻番。”
房东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你们两个,总要来一个陪我吧。”夏妈又拍了拍房东的肩头。“没良心。”
“妈。”房东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
“不管你,我和小莞聊天,你别抢镜。”
“好好你们聊。”
“不许回头。”
“不回头。”
夏妈这才满意地拉了拉我的手。“怎么样?”
我吐了吐舌头。“阿姨,我还没来美国工作的打算,等我有这个打算,一定告诉您。”
“干脆我回申城吧,这样就能天天和你们玩了。”
“可是又岚姐……”
“哼,她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我上辈子光操她的心了,现在要好好享受老年生活。”
“阿姨,您看着一点都不老。”我说道:“刚见您,我还没认得出您是又清姐的妈妈。”
夏妈开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的吗?”
“真的。”
“也是,家里头的事情,你叔叔都让着我。人一开心,就显年轻。”夏妈说着。“我家又清也是,在家里一
定是她让着你吧。”
“又清姐对我……确实挺好的。”
“好是应该的嘛。”夏妈说着,又拍了一下房东的肩头。“不许往后瞅,老往后面瞅做什么,舍不得小莞和
我讲话?”
“妈……”房东的声音带着点笑,又带着点无奈。
“乖女儿,晚上就把小莞还给你。”
……晚上。好好的长辈,怎么说开车就开车了。
我知道房东家有钱,但我没想到她家这么……有钱。独栋别墅,自带游泳池和花园,据说还有好几处地产。
“姐,你家好有钱。”下了车,我又拉了拉房东的袖口。穷光蛋的我,快要配不上和房东讲话了。
“不是我家的,是我姐夫的。”房东笑了笑。“我姐夫他家也中产了几十年,有那么一点积蓄。”
这叫一点积蓄?好吧要是被岑岑知道,又要笑我眼光浅了。
“你是小莞吧。”房东的姐夫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高个,非常的热情。听说我要来,还按照中式的习惯,给
我摆了一个洗尘宴。“照顾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天啦噜,这中文水平,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我这趟来,最担心的就是又岚姐了。上一次她还提醒我,叫我离房东远一点。“又岚姐呢?”
“她惹了妈,被妈打发去服装厂了。”房东说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惹了妈,不过她们俩经常不和。”
不会是因为我吧?我看了看夏妈,夏妈似乎很开心,里里外外地忙活。
“小莞,你多吃点这个,这个是你姐夫煎的。”夏妈给我夹着肉,对面的姐夫也赶紧放下刀叉,绅士地朝我
笑。
“妈,你什么时候认小莞做女儿了?”房东问道。
“也差不多。”夏妈说了一句,又和我说道。“你尝尝。”
我在两双眼睛下吃了牛肉。“好吃。”
“谢谢。”姐夫看上去很开心,又拿起了刀叉。“你喜欢的话,我等下还给你煎一块。”
“不用不用,我已经很饱了。”是超级饱,我撑得快要吐了。
吃完中饭,夏妈便让我去睡觉了,说下午去外边逛街,喝个下午茶。
夏妈特意给我布置了一个房间,米分嫩嫩的公主房。洗澡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虽然我在
飞机上睡了那么久。大概是房间里的香薰,太有宁神功效了。
下午醒来,是房东来房间叫的我。她陪着我们一起逛街。“我妈太脱线了,我怕她弄丢你。”
果然是国际性的大都市,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我很少在国外逛街,时间太紧迫了。不过碰上
打折季,我也会去街上看看。国外的有些东西,要比国内便宜很多。
刚进入一个甜品店,就传来一个女声。“夏又清。”
房东转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这时候我和房东一起,夏妈还在外边和人聊天。
女人打扮时髦,非常的特立独行,右耳朵上有一排的耳钉。她坐在前台的凳子上,长腿落了下来。眼睛死死
地盯着我挽房东手臂的手,接而又戏谑地一笑。“你不是说,你不是 lebian 吗?”

☆、第 48 章 真相

听到这句话,我也愣了愣。
女人看了看我,又看着房东。“她就是你丢下秦唯的奶奶,去找的人?”
“这是两件事。”
“两件事?”女人说:“秦唯的奶奶做手术,你知道她一定把你当作家人。”
房东不说话,这时候夏妈也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进来了。见到我们面前的女人,也是一愣。“乔乔,好久不见,
这段时间你都没来家里玩。”
“总有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人,一些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这让我有些尴尬,我赶紧松开了手。夏妈见我松了手,又走了一步挽住我。她看着面前这个名叫乔乔的女人。
“乔乔,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阿姨,你不是说你喜欢秦唯吗?这才几年。”
“乔乔,我知道秦唯是你好朋友,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她。你怎么说阿姨都没有关系,可是……你别这样说又
清……又清这几年也不好受。”
房东一直沉默不语,乔乔看了房东一眼,也不说话了。夏妈找了个包间,怕我不自在,一直贴着我坐。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最后还是由夏妈打破了平静。
“这可以避免,这本来可以避免的。”乔乔打扮得很酷炫,平时生活应该也是一个比较酷的人,可是提到秦
唯,她的神情就变得非常的激动。“图纸是夏又清的,是夏又清设计失误。”
房东手里拿着杯子,听了乔乔的话,她五指并拢,收紧了手里的杯子。
“可……”
“原谅夏又清的人很多,不缺我一个。”乔乔说道:“夏又清,不要以为得到秦唯家人的谅解,就可以当作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不想恨一个人,但我更不想让你好受,让你忘记秦唯。你这一生还有很多经历,而秦
唯的一生只经历了你,你不能忘记她。”
“我没有忘记她。”房东的喉咙一下子变得有些沙哑,她的指尖有些发颤。
“乔乔,秦唯是想又清开心的,你这样逼着又清,本身就违背了……”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乔乔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概乔乔的神情太悲戚了,弄得夏妈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的话语,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看得出,夏妈也很喜
欢秦唯。
这种不明就里的气氛,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神情。但我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一切要浮出水面了。这一天比我
想象中的早,也比我想象中的意外。我想过房东对我坦白,或者房东的家人告诉我,但我没想到过是在这样一种
“故人发难”的情境下。而房东显得那么的不安。
“你拒绝秦唯,后面就找了这么一个人?”乔乔指着我说道。
……躺枪的总是我。
房东看了我一眼,又看着乔乔。“不要扩大火线,不关她的事。”
“呵。”乔乔嗤笑了一声。“你护着她?看来我真是破坏你们关系的恶毒女人了。夏又清,你一定没有看看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情圣……”
“乔乔!”夏妈打断了乔乔的话。“在这件事上,你可以不原谅又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可是你不
能打着秦唯的旗号伤害又清,我喜欢你,但也不能看着你责难我的女儿。”
“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语气,那么我们今天是没有办法交流了。”夏妈说着,又拉起了我和房东。
乔乔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行您的方便。”
出了甜品屋,夏妈拉着房东的手,神色非常紧张和关切。“又清,你还好吗?”
“之前你们一起,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变好了。”
“是秦唯的奶奶住院,和她碰了两次面。”房东说道,又看了一眼我。
“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戾气,一点都不可爱了。”夏妈说道。“还拉着小莞,说些乱七八糟的。”
房东没有说话。
“阿姨,我没事的,您别气了。”我说道:“您说过,生气容易变老。”
“是诶,快被她气老一岁了。”夏妈赶紧拉了拉自己的眼角。“不能气了。”
刚才夏妈发脾气惊到我了,没想到夏妈也可以这么硬气。看来天底下的妈妈都是护犊子的。其实那个什么乔
乔的话,我听来也很生气,但是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又无法给房东辩驳,生怕说错话给房东添乱。我又偷偷瞧
了房东一眼,房东低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房东直接进自己卧室了。夏妈拉住了我。“又清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很在
意你的想法。”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乔乔的话,对又清有什么误解。”夏妈接而叹了一口气。“秦唯出事,又清也不想
的。”
我想了想。“上一次,秦唯的奶奶住院,又清姐来我这里了。”
“我不知道又清姐经历过什么,那一定是一段很难受的回忆。”我说道:“我不想又清姐难受,不想做让又
清姐难受的事情。她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我就说我看着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夏妈似乎有些感动,她搂着我的肩头。“每个人都想又清走出来,只
有你走进去了。”
“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来,又清和你在一起很放松。这两年,她整个人是紧绷的,只有面对你,她才松弛那么一点
点。”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咦?这不是我常看的三流言情小说吗?主人公遭遇人生巨大挫折,被另外一个主人公
唤醒爱与正义?所以说,我还是有主角光环的?
“小莞?”
“啊?”
“你会和我们一起陪着又清吧?”
“嗯嗯,我会陪着又清姐的。”所以我这是要进入小说通常的“亲妈”情节了吗?
接下来的一天,又清姐都没有出来。我端着盘子,把饭菜送了过去,新盘子换旧盘子,饭菜都没有动。房东
坐在架子前,架子上还夹着一张空白的纸,她似乎想画点什么。
要回国的那天,又岚姐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我心里还一惊,躲也没地方躲。她似乎知道了房东的情况,
回来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迈开了脚步,敲响了又清姐房间的门。她在又清姐的房间待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
候也很沉默。
“你过来。”
我本打算走开,没想被夏又岚叫住了。
夏又岚把我叫去了书房,书房里摆着大大小小的奖杯,奖杯上都刻着夏又清。夏又岚拿起桌子上的合照,是
又清姐穿着学士服的照片。她将相框倒扣在了桌面,转身又靠在书桌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和又清保持距
离吗?”
……又来。我感觉夏又岚有点像霸道总裁,这一次不会甩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吧?
“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第二个秦唯。”夏又岚说道。“秦唯这个名字,你没少听吧。”
“她很讨喜,也像你一样,讨了爸妈的欢心。”夏又岚话音一转。“可是,又清并不喜欢她。至少不是那种
喜欢。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又清姐不喜欢我……”
“可你并没有打算放弃。”夏又岚说:“我警告你,不是让你愈挫愈勇的。”
我沉默了。
夏又岚顿了顿。“秦家是我们老家的邻居,秦唯的母亲是我们母亲的密友,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这样一说,我记起来了,我看过夏妈的朋友圈。里面有一条动态是三人旧照,那时候我还想里头有一个人看
着眼熟,现在想来,有点像秦唯。那大概就是秦唯的妈妈。
“那时候又清很小,家里忙,便经常叫又清去秦家吃饭。直到有一天,又清死死地拽着我,不让我走。后来
我盘问才知道,秦唯偷偷亲了又清。”
我张了张口,这样也可以??
“大人们知道,自然是玩笑和起哄。只有我明白,小孩子看上去懵懵懂懂,其实心里很清白。那次以后,我
说什么也不肯让又清去秦家了,尽管秦唯又哭又闹,大概那时候我也不怎么喜欢秦唯。”夏又岚继续说着,说得
很慢,似乎在回忆往事。“现在想来,秦唯只是有点孩子气而已,而且她确实帮了我们很多。又清很聪明,也很
孤僻,从小到大只有秦唯陪着她。”
“秦唯和她表白的时候,她也和我说了,说她不喜欢秦唯,只是拿秦唯当好朋友。我让她自己和秦唯说明
白。”夏又岚说:“唉,又清哪里说得清楚,秦唯一贯霸道。”
“又清念到了博士,遇到了瓶颈,她是导师最寄予厚望的学生,可设计总是通不过。大概导师急了,她心里
也急。”
“秦唯拿走了又清设计的图纸,似乎想通过成楼的方式,帮助又清重拾信心。”
“刚开始很顺利,秦唯还叫我去看,说要给又清当作生日礼物。”
“那还是一个夜间,施工发生了意外……”

☆、第 49 章 是根刺

我坐在床上,回忆着房东一直以来的举动。现在房东的一切,都摆在了我眼前。我曾经问过房东,问她喜不
喜欢现在的职业,虽然房东对工作认真,但我能感觉到她并不热衷这个工作。像房东这种衣食无忧的,完全是可
以去追求更高一级的理想需求。
房东大厅里的“江南园林”,后来房东对建筑土木的侃侃而谈,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眼睛里是有光彩的,她
喜欢这个。就像我谈到工作,谈到工作我整个人也是精神奕奕的。
“那又清姐为什么要退学?”
“她说她一想到秦唯,她笔下所有的线条都乱了。她说她已经无法去从事这个行业了。”
可这样……不是逃避吗?维持现状是安全的,摆脱痛苦本身就是一种痛苦,我知道。夏妈说每个人都希望又
清姐走出来,大概因为他们见过又清姐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我见又清姐的时候,又清姐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又清
姐觉得和我在一起舒服,大概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的曾经,她不用挣扎,只用维持现状。所以当又清姐知道我在打
听她的事情,她变得那么的生气。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它只能让你暂时不用去面对。可问题始终存在着,它是你心中的一个拧巴,
你看上去是快乐的,可它总在细枝末节上提醒你它的存在,你并不快乐。一个问题,总是在二十四个小时里提醒
你,只要你睁开眼睛,问题也睁开了眼睛,它如影随形。甚至有时候,让你辗转反侧。你怎么可能快乐?
秦唯的问题,在又清姐的心里已经存在了好几年。我看过房东脸色苍白,看过房东焦灼不安,她所有的情绪,
都和这个问题有关。
可是,我应该怎么帮房东?
柔软舒适的大床,第一次觉得睡不着。怎么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和房东准备回国了。又岚姐早早去了服装厂,姐夫做的早饭,我来的这几天,都是姐夫在做饭。
据说姐夫当年为了追求又岚姐,专门去学中餐,吃尽了“出师”的苦头。
“小莞,来美国工作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啊。”走之前,夏妈还不忘提醒道。
“是啊是啊,小莞你这么聪明,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工作。”姐夫也补充地说道。
我感觉在家里,姐夫是食物链的最底层,谁的话都要附和,不过姐夫也乐于附和。
“妈,姐夫,你们别怂恿小莞了。”房东终于开口了,这一天她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戴着耳机听歌。她拿
下耳机。“小莞有自己的打算。”
“又清,我们就说说嘛。”姐夫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呀?我请个假,带你们去自驾游。”
“再过段时间吧。”房东说道。
“自驾游有什么好玩的,累死人了。”夏妈似乎很怨念。“小莞,我们别理他们,到时候他们自驾他们的,
我们坐飞机去。”
我看了房东一眼,点了点头。
在飞机上,房东没怎么开口。下了飞机,我开口了。“又清姐……你这两天,都没和我说话。我是不是做错
事了?”
房东低着头,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之前性格不好,我妈养成了这种习惯。我只要带一个人回家,她就
特别的殷勤。希望我的朋友能够好好和我玩。”
“我性格一直都很奇怪,有时候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房东说着说着,又抬起头看着我。
“不奇怪的,哪里奇怪了。”我说道。“如果这就叫奇怪的话,我倒希望自己这么奇怪。”
“嗯?”
“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想法。”在又岚姐的书房,我看到了房东以往的作品。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了惊
艳,房东完全可以成为杰出的建筑师或者土木人。“我的想法就很从众了,我经常把功夫花在人际交往上,到这
两年才真正的独处,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直都是个很没想法的人。”
我应该是从应试教育出来的典型,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一点,但我又无法纠正,这和个人有太大的关系了。
小的时候,听妈妈的安排,长大一点,听学校的安排,后来懵懵懂懂地进入社会,听老板的安排。面对这样的生
活,我又是挣脱又是顺从,到现在,顺从大于挣脱,只是偶尔想起来,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过。
“你羡慕我独处,我还羡慕你的灵活。”房东笑了笑。“我们正好互补了。”
见房东笑,我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了。“我才没有又清姐灵活。”
“又清姐只是不喜欢人际关系太复杂。”
房东抬起了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很轻。“反正啊,我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那是你本来就好。”
房东笑了一声,搂着我的肩头。“我们回家吧。”
“好啊,顺道去楼下,买点夜宵。”我说道:“姐,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房东的夜宵通常是一些甜品和甜粥,我提出了撸串。“这样的季节,就应该吃点小龙虾。”
“外面的龙虾,会不会不太卫生?”
“那我们去超市买点,回去做?”
“好啊。”房东说:“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
“姐夫做的菜也很好吃啊。”
“嗯?”房东笑了出来:“你叫迪恩什么?”
迪恩是姐夫的名字。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被夏妈带偏了。“嗯……”
“我妈估计是想认你做干女儿。”房东说道。“她总是这样,一碰到可爱的女孩子,就想认对方做干女
儿。”
“那阿姨一定有很多干女儿吧?”
听到这一句话,房东突然地愣住了。
“怎么了?”
“没有。”房东顿了顿才开口。“秦唯,妈妈之前把秦唯认作了干女儿。”
秦唯是房东心里的一根刺,扎得很深。
“又清姐,你……喜欢秦唯吗?”
“秦唯还在的时候,乔乔便一直认为我是吊着秦唯,不给秦唯答案。”
我牵住了房东的手,房东回握住了我的手。“我姐是不是和你说了?”
“又岚姐和我说了一些。”我张了张口。
又清姐,秦唯的事情不能怪你。话到嘴边又没说的出来,这样的话,应该很多人都讲过。“反正,我会一直
陪着你的,你赶我,我也陪着你……”
房东看着我,我又怂了,补充了多余的一句。“我和阿姨作了保证的……”
房东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赶你。”
在超市买完了东西,我和房东便回家做夜宵了。以前吃夜宵图省事,经常在外面吃,现在差不多都是回家做。
两个人吃,做东西才有意义。
“不辣诶。”房东尝了尝小龙虾。“没有你家里那边辣。”
“没,是姐你习惯了。”
“好像是,我比之前确实更能吃辣了。”房东想了想。“前些天,尤得叫我出来吃饭,她辣得不行,说我跟
没事人一样。”
“尤得不能吃辣吗?”我笑了笑。“那她要是和鹿鹿在一起可就惨了,鹿鹿是我们中间最能吃辣的。无辣不
欢。”
“还好我能吃辣,不能和你一起吃饭那就太难过了。”
“要是又清姐不能吃辣,我不吃辣也行的。”
“真的吗?我看你的菜,都放了辣椒。”
“我经常做湘菜嘛。”我给房东又剥了一只小龙虾。
房东也伸手,给我剥了一只小龙虾。房东有些手生,似乎不常剥小龙虾。“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
“我要是光顾着自己,你就没得吃了。”
“那也行啊,你吃开心了,我也开心。夜宵不就图个开心嘛。”
我笑了笑,看着房东剥小龙虾。房东剥小龙虾还是挺认真的,虽然手很生。这让我想起去年房东洗碗,可以
洗一池子的泡泡。呆萌呆萌的。
“又清姐,你这样剥是不行的。”我戴着手套,拿出了一只小龙虾。“你看我。”
“先用手剥下虾钳,沿钳末的关节扭开。”
“那虾钳要扔掉吗?”
“虾钳里面也有肉。”我拿着核桃钳,夹开了虾钳。“给。”
房东尝了尝,也试着用核桃钳夹虾钳。“给。”
吃了房东喂过来的虾肉,我又继续拿着虾身。“接下来要注意了,一手拿着虾身,一手抓住虾头,轻轻一扭,
对了,让虾头和虾身分离。”
“再拧一拧虾尾,方便之后剥开虾壳。”
“下边我知道了。”房东似乎懂了原理。“只要沿虾腹剥开虾尾,就能够扯出虾肉了。”
房东边说,也边扯出了虾肉。
“哇,又清姐你好厉害。”
“你这是取笑我嘛。”房东虎着脸。
“没有啦。”
“乖。”房东笑了一声。“给你肉。”
“啊……”我张了张口。

☆、第 50 章 迂回一点

我咂吧咂吧嘴。“姐,你剥得真好。”
房东笑了笑。“哪有这样夸的,是我应该夸你炒得好。”
“小龙虾一般是看鳃辨干净吗?”房东又看了看手中的龙虾。
“是的,一般来说,要判断一只虾干不干净,得看虾鳃够不够白。”我说道。
“因为鳃是小龙虾的呼吸器官,水里的杂质都要经过鳃的过滤?”
“嗯嗯”我点了点头。“养在浅水区的虾,因为水中杂质比较多,鳃都会发黑。而只有在深水湖中养殖的虾,
才会拥有干净的鳃。我刚才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是新鲜的。”
房东说:“你挑的虾,口感确实 q 弹一点。吃冷冻虾,口感比较发面。”
又聊了几句爆炒,房东感慨地说道:“感觉吃个小龙虾,还是很有学问的。”
“吃什么东西都有学问。”我点了点头。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们语文老师常说这句话。“所以说,又清姐还是比我灵活,我说得出来,写不出
来。”
“你又不干这一行,不能比较的。”
“姐,你喜欢写东西吗?”
“我之前性格比较内敛。”房东顿了顿。“秦唯让我写点东西,她的方法很有效。”
我突然想到《地心世界》,《地心世界》是房东和亓柔一起创作的小说,三年前停更,也就是秦唯出事的时
间。秦唯出事以来,房东便一直没有碰专业上的东西。
“阿晓的漫画快要出来了,姐,你看吗?”
之前阿晓要了《地心世界》的授权。
“嗯,可以。”房东的神情也说不上积极,大概是不想婉拒我的好意。
回到租房,我赶紧打电话给阿晓。阿晓在嘶溜泡面。“诶?小莞?怎么了?”
“你地心世界画到哪了?”
阿晓有些心虚地说道:“线条勾好了。”
“那这周六给我吧。”
“啊?”
“我不管,你这周六必须赶出来。”
“小莞,这个工程量超级大的。”
“我不催,你永远都动不了笔。”我说道:“要不要我过去,盯梢盯梢?”
“怎么突然这么急啊?”
我顿了顿。“我知道又清姐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阿晓话音刚落,他自己又反应过来。“你发现你房东的秘密了?”
“嗯。”
“要和我说说吗?”
“不用。”我说道:“我在想,要用什么方式,能让她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你房东挺精神的啊。”
“心里的伤口,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咦——小莞,这可不像你的台词。”
“反正你尽快。”我“恶狠狠”地说道。
“我吃完面就画,行了吧?”
“行。”
这一年的假基本上都休完了,老板还专门把我叫到办公室。我来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一手捧着紫砂壶。他拍
了拍沙发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老板,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我就知道,为什么老板升我不升小元了。
老板正抿着茶水,明显地呛了一口。他上下瞧了我一眼。“想得美。”
“……”
“你先过来坐。”
“老板,您还是直接说吧,我坐着,心里也不踏实。”
“你进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年纪呢,和我女儿差不多。”
“啊?”
“你啊什么,我女儿比你还小两岁。”
“老板,你晚育吗?”
“晚育你个大头鬼!”看老板这个架势,快要把假发掀我脸上了。我赶紧闭嘴了。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
老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本地人怎么样,只是她们你也知道,家里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爱玩,没有什么
担当……我怕你吃亏。”
“老板,你是不是怕我跳槽啊?”像小简那样。
“你们谈恋爱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说,要以工作为重。”
就跟担心升学率的班主任,班主任就常说要以学业为重。
“特别是你。”老板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假小子。”
……无所谓了。你很难向年长的解释这种。
接着老板又向我交待了几句,叫我少请假多做事,不要耽误了工作。“万恶”的资本家,始终是“万恶”的。
到了周末,阿晓果然把《地心世界》的前三章出出来了。我发给了房东,等了很久房东才发来消息。“嗯我
看到了。”
“怎么样?”
“很好。”
“没有什么纰漏吧?”
“我已经忘记内容了。”
“我看了一些,感觉有点不对劲,姐,你看看。”说着,我又把《地心世界》的 txt 发给了房东。
“嗯,我看看。”
总算让房东松口了。“嗯嗯。”
到了晚上,房东挑出了几个错误。“你朋友画得不错,如果以漫画的方式呈现,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是你心中的样子吗?”
房东久久没有回复。我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朋友也不太懂建筑,估计有些地方光顾着构图的美感了。”
“有些地方,确实不太专业。”
yes!套出来了!我就知道处女座有强迫症,特别还是一个在这方面有专业知识储备的人。“他也比较苦
恼。”
“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问我。”
“好啊。”回复完房东,我掉头就找了阿晓。“阿晓,你的画还不够专业。我跟你说了,你可以向我房东讨
教了。”
“???”
“最好多问点专业问题。”
“我又不是专业的。”
“对对,就是你现在这种懵懂无知的状态。”
“……”阿晓回复道:“好吧,为了你的幸福,为了我有个好妹媳,拼了。”
“感人!”抛开“见色忘义”“临阵脱逃”等不谈,阿晓还是最关照我的朋友。当然在岑岑不发红包的情况
下。岑岑要是发红包,那就是我生命中的大天使。
“小莞!你居然来美国也不来找我!”陆鹿比不知道从哪得……估计是从尤得那里。
“我不是怕打扰你和尤得吗?”
“我就知道夏又清不是什么好人!她是不是强迫你逼迫你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了?”
“……”我巴不得好吗?
“你没有办法,只能见她家长了?”
“……收收,脑洞别这么大。”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们的发展为什么会这么快?”
没有发展,还在原地踏步好吗?
“只是和家长吃顿饭。”
“什么吃顿饭,我都听尤得说了,夏又清她爸她妈都很喜欢你。”
“那也要又清姐喜欢我啊。”
“她不喜欢你,你喜欢她做什么?”陆鹿比又开始了。“不如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我正好放暑假了,回国陪你~”
“我不要,当单亲妈妈太辛苦了。”每次陆鹿比在我身边,我都有一种“单身妈妈带孩子”的感觉。
“我上飞机,就给你电话~”
心软是我致命的缺点,致命。
到了月末,实习生的考核也出来了一半。小安的考核不是很理想,排到了中下的位置。会议结束以后,我叫
住了小元。
“小元,你是不是帮小安处理工作了?”
小元没有说话。
“这一看,就是你的计算方式。新手可没有这么老道。”我说道:“小安这样下去,是没办法通过考核
的。”
小安其实一早就不在考虑范围内,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老板也和人事部打好了招呼,实习期间
不用培养小安。小安现在怀有身孕,如果录取下来,工作不到两天就要拍拍屁股,回去休产假了。像老板这种,
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的,怎么可能花钱养一个能力不是很突出的员工。小元大概想着自己是公司的老员
工,想着老板给他打感情牌。
“嗯。”小元有些沉默。
自从小安怀了孩子,小元的身形就更瘦了,白天工作,夜里还要去赚点外快。
听房东说,小元打算另外找租房,因为小安的父母要来,说是照顾小安。他租的单身公寓,住他一个人还好,
两个人也还勉强,四个人就肯定不行了。
“小元,你要注意一点。”知道小元拉私活,我不免提醒地说道。像我请个假,还要被老板请去喝茶。要被
老板知道小元拉私活,年终奖肯定是没了。
“嗯,我会注意的。”
看着小元瘦削的背影,我突然在想。当初小元征询我和小简,我们是不是应该劝他,劝他不要这么早谈恋爱
成家。估计小元的情况,也被老板看在眼里,所以老板才把我叫去办公室。大概是怕我遇人不淑,得不偿失。毕
竟我之前也是有过“先例”,老板活到这把年纪,其实什么事情他都看得到。
次月,实习生转正的名单下来了,没有小安。

☆、第 51 章 迷茫

老板给了我名单,让我贴去公示栏,顺便组织新职员开个小会。我从头扫到尾,没有看到小安的名字,又从
尾扫到头。
“别看了,我知道小安和小元是什么关系。”
“小元还等着您大发慈悲呢。”
“我开公司又不是扶贫,再说,你们可比我有钱,我在银行还欠着债。”说着,老板又抿了一口他的紫砂壶。
“赶紧去吧,早点完事早点下班。”
我拿着名单,拿着钉子,往公示栏那么一钉,周围的实习生就围了过来。以前这种名单,都是由小简贴,现
在小简跳槽了,老板便吩咐我去贴了。贴名单的心情还是很别样的,就像那种科举放榜,看榜上有名的笑,也看
榜上无名的抹眼角。
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元,小元满脸焦急地挤了过来,和周围的实习生一样紧张。小元从左看到右,目不转睛,
不放过每一个名字。但每一个名字都不是他想要的名字。
失落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小元的失落。上一次还是在部门调整,我升了,小元平级调动。
小元背过身去,走到了不远处的小安身边。小安抓着小元的手臂,在说些什么,没几句话两人便有了点吵架
的意思。小安似乎生气了,她转身准备走,小元拦她又说了些什么……
“部长,我们这是转正了吗?”
“嗯。”我的目光收回了。“上面有名字的,都对应了相关部门。”
“啊?可我是在销售部实习的,要去后勤部门吗?”
“这是老板的最后决定。”每个部门带的实习生都不一样,各部的部长通过考核以后将实习生的绩效表现递
给老板,由老板决定去和留以及留哪里。
“好吧,只要能留下来。”
“好了,你们相互通知一下,入职的四点钟开会。”
“好的,谢谢部长,麻烦了。”
要回办公室的时候,我见小元行色匆匆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简单的入职会议,主要是欢迎一下新职员。开了小半个小时,给他们发了新职员的工作牌,交待一下每天的
打卡。打卡是和全勤息息相关的,其他的各个部门要求不同,便让他们自己去问部门的前辈。
开完会,我便回办公室整理下班了。出办公室的时候,小元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了,他脸色有些难看。“部
长,你和老板说了我接私活的事?”
“啊?”
见我反应,小元又看着我。“老板问我经济状况,我猜他是知道了。”
“我没有和老板说。”
“私活不能做了。”小元低着头。“部长,我先走了。”
“嗯好。”
一般的老板都是不喜欢员工在外面接私活的,一是怕泄露出去什么,二是精力有限,怕员工本职工作做不好,
尽想着捞外快。
小元在外面接私活,这个事我本身是不赞同的。公司小,嘴碎的可不少,捅到老板的耳朵里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板不高兴的话,那什么都不好说。
回到家里,房东正在看书,我围上了围裙,开始做起了晚饭。大概是阿晓的缘故,房东在看建筑文献。看专
业书,良好的开端,我也没打扰房东。煮汤煮到一半,房东轻手轻脚地过来了,她从身后抱住了我。“辛苦
了。”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房东问道。
“我快做完了,你先去摆碗筷。”
“好的。”
我端菜上桌的时候,房东已经摆好了碗筷,她正在喂道道喝牛奶。
“小莞,你看道道是不是胖了?”
房东话音刚落,道道像是听懂似的,委屈地不嘬了,还看了看我。
“肉肉的,越来越可爱了。”
“是啊,现在可听话了,一日三餐都肯按时了。”
我放下菜碟,也去抱了抱道道,道道确实沉了不少。我抱它的时候,它还主动搂着我脖颈。“汪……呜…
…”
喂道道吃完晚饭,洗了洗手就该我和房东吃晚饭了。
“姐,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看书,你呢?”
“我们转正名单下来了。”
“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叫小安的。她转正了吗?”
“没有,大概是怀孕的缘故,这一点在老板面前是很减分的。”
“嗯。”房东给我夹了夹菜。“其实也好,有了孩子就应该在家休养,掐分掐秒的工作,对自己身体无益,
对孩子也不好。”
“唉,没办法。”我叹了一口气。“毕竟开销有那么大,多一个人分担就多一个人。”
“你这么一说,感觉有点辛苦。”
“小元的压力也挺大的,他岳父岳母已经过来了。”
“估计老人也是想帮忙。”
“就是因为这样,小元才不好开口拒绝。”
“小莞,你的想法太消极了。”房东说道:“好像结婚生小孩是一种负担一样。”
“嗯……”很长一段时间,谈恋爱都是一种负担,直到遇见房东。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房东没有房,她只是
纯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心动吗?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都会看一看房东的脸。凭房东的这一张脸,我也会
对她死心塌地的好吗?
“你啊,不能只看到窘迫,生活还是有很多开心的地方。”房东说着。
“是啊,开心的是有又清姐陪着我。”
“我陪着你,也是你陪着我。”
我希望永远陪着你。
原来真有一个人,你看着她,就想说出不可预计的誓言。
中间陆鹿比放暑假,来住过几天,后来又被尤得叫去旅游了。本来尤得还叫了房东,房东见我一人留在家里,
怕我孤单便留下来陪我。
佛罗里达州的项目刚开始进展得很顺利,到今年九月份开始有点艰涩起来,主要是资金链的问题。这时候,
又有一家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有意向。又是这种情况,我心中的警铃大作。去年也是这种情况,老板决定了交接。
每个人做的项目都是有限的,这两年我就光做这两个大项目了。渐渐地,开会开始分出了两个派别,甚至三
个派别,中立的派别是小元。小元现在越来越保守了,按照以往,他的主张和我的是差不多的。
项目的资金状况起起落落,到了今年的十月底,老板把我叫去喝茶了。“小莞,你一直以来的努力,我都是
能看到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提你做部长吗?”老板问道。
“您说。”
“因为你的脾气和我太不像了。公司的发展已经到瓶颈了,我想着你作为新鲜血液,能够带一把。”
“我认为这个项目,值得做。”
“小莞,你太功利主义了。”
“做项目肯定要成功,不成功做什么项目。”每次老板都喜欢扯人生大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自己的
人生,不应该这么温吞,真要这么温吞,我为什么要来这么大的城市?我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那个小二线自给自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老板说道。
到了十一月份,公司开始了人事变动,人事变动是项目变动的前兆。
我没想到中立的小元,居然是项目交接的组长。
“小元,你也同意项目交接?”看了人事变动,我找了小元。
小元很冷静,他看着我。“是我劝老板的。”
“我给老板看了数据,即便是做完,我们也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及时止损。”
“可做一个项目,要看既得利益,也要看长远意义啊。如果我们能做下来,就能在这个项目上立下口碑。”
“那你去说服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个项目没有奖金,叫他们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两三年,肯定是有奖金
的。”小元冷静地说着:“部长,你不要奖金要虚荣感,而我们只想要点实在的。”
“虚荣感?”
“你太想完成一个项目,太想证明来这座城市的意义。”
因为和小元的关系很好,在听到他的点评后我还怀疑了自己。我是虚荣吗?我是拉着整个团队冒险吗?有时
候,最能影响你的不是陌生人的喝止,而是身边人的劝诫。你认为她们熟悉你,你怕看不到一个真实的自己,你
寻求她们的建议,或者她们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其实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做的每一
件事都是真实的,它就是你想做的。
这一年,我把功夫都花在了这个项目上,甚至浪费了大量学习的时光,在这一年我是有想法考研的。小元说
我虚荣,那我应该是考研,寻求更好的平台。他只不过找了个混淆视听的理由,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效果。我确
实被“熟人效应”干扰了。
项目交接以后,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咸鱼,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有时候站在红绿灯旁,我都觉得上天在用它的视角俯看我。面对神色匆匆的人们,我想我可能站在了人生的
交叉路口。

☆、第 52 章 难过

沮丧的时候,什么都是沮丧的。看雨雨不顺,看风风不调,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看,你不想押韵的时候还
押韵。
“小莞,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老板还很讶异我的“循规蹈矩”,毕竟上一次我才激进地扒了他假发。
“没有。”
“这样才是好同志嘛。”
我想了想,把我的千斤顶收起来了。前两天我想过要把老板的轮胎卸了,后来一想,何必呢,我应该把胎给
爆了。要不然,监控视频一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猫病犯了,偷老板家的轮胎。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拿着杯子,准备去休息室泡杯咖啡休息会。一进休息室便看见了小元,小元自觉那天
的话说重了,看到我的时候都有些尴尬。他尴尬,我也尴尬。但同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可能表现
得太疏远。
“嗨。”小元主动打了招呼,并把他手里的纸杯递给了我。“这个已经冲好了。”
“不用了。”我晃了晃手中的瓷杯。“我带了杯子,你喝你的。”
“嗯好。”小元捧着咖啡杯,又点了点头。
等我泡好咖啡,发现小元还没出去,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前些天的话,太重了。我向你表达歉意。”
“嗯。”如果是别人,我有可能还会假意客套。可这个人是小元,我在公司的聊得来的不多,小元是其中一
个。
“小简找你了吗?”小元说道。
“怎么了?”
“小简那里好像有点事。”小元说:“我不太方便。”
“小简?她没有和我说。”
小元叹了一口气。“那你还是找她聊聊吧,之前她找过我一次。”
“好。”我现在已经不想和小元深究任何问题,他说什么我便答什么。
休息的间隙,我给小简发了一条消息。小简没有回复,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又给小简打了两通电话,小简第
二通才接。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小莞……”
“你声音怎么了?”听到小简的声音,我吓了一跳。
“没什么。”
“你在家吗?我来看你。”
“别……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里?高总那里?”
“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我说道:“小简,你还在申城吗?”
小简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毁容了,你过来可别被吓到。”
“你这句话就把我吓到了,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
小简报了一个医院地址,我拦了的士,有些焦急地赶了过去。小元和我说的时候,我看小元的样子,还觉得
小简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可千万别有什么事。
进了医院,心里念着病房号码,一路找了过去。即便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推开房门后我还是当场飙泪
了。小简这哪是毁容,整个身体都被包成了木乃伊,说她是被仇家撞得粉碎性骨折我都信。“小简……”
我握住了“小简”的手。“你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小简”看着我。“谁啊……”
这声音有点糙,不像小简的声音。
“你谁啊?”很快,从卫生间也出来一人,她手里提着热水壶。“你在我妈面前哭什么?”
后来一接电话,是小简把房号给报错了。我来她病房的时候,她正扶着自己的鼻子吃东西。她鼻子上被白纱
布包着,据说是假体出问题了。
“你这是毁容了?”我看小简除了鼻子以外,其他的“零件”都还在。
“这还不叫毁容?”
“你什么时候垫的鼻子?”
“没多久。”小简说道。
我弓着身子,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小简的白纱布。
“疼疼……”
“我没使劲。”
“那也疼。”小简打开了我的手。
“可以说说,怎么回事吗?”我搬了条凳子,坐在了小简的跟前。
“你这样子怪眼熟的。”
我双手捧起了下巴。“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
“你就是过来看戏的。”小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是,我刚才进错病房,一看你伤成那样我还不敢认。幸好。”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小元和我说的。”
一说到小元,小简的眼睑低了低。“是吗?”
“小莞,我说出来你不会鄙视我吧?”
“你不会做人家小三了吧?”
小简缩了缩脖颈。“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
“你的假体,是被人未婚妻打的?”
“是我下楼崴了,自己摔的。”
“……”我说道:“你之前真不知道人家有未婚妻?”
“你怎么和小元问一样的问题。”小简说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个形象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道:“你平时表达嫁入豪门的心情很强烈。”
“我还是能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的,虽然时有时没有。”
“那他未婚妻有没有找你算账?”我问道。
“他未婚妻对他没有感觉,正好我撞上去,她脱手了。”小简说道:“我看她样子,就差划个支票,叫我和
他‘互相伤害’‘同归于尽’了。”
“那挺好,原配没找你算账。”
“你说这人比人,还真比不得。我费尽心思才讨来这么个男人,结果还是别人急于脱手的。”小简扶着自己
的鼻子。“我感觉自己不能这样了。”
我怀疑地看了小简一眼。
“那个王八蛋根本没有什么钱,全靠他未婚妻那边撑着!老娘还不跟他分,等着他啃老娘的棺材本啊!”小
简突然激动了起来,激动的后果是她捧着自己的鼻子。“嘶……疼……疼……”
“现在你不是和他分了吗?”
“我现在在怀疑人生,有心病。”小简说道:“你说我这些年都图个什么啊?”
“嫁个好人家。”
“没错,不都说天道酬勤吗?”
“天道酬勤不是个褒义词吗?”我插嘴说道。
“用在我身上怎么就不是褒义词了?”小简又怒了,她抬手戳了戳我肩头。“这两天,我思前想后,总感觉
不是个味。”
“所以你要干点什么?”
“我要创业。”
“哦。”我说道:“你要去哪个桥洞摆摊子?我到时候经过,做做你的生意,买两个小发卡。”
“什么方向我还没想到,卖衣服?我觉得我对服装还是挺有涉猎的。”
“你是挺会买的。”会买和会卖不是两回事吗?
“听说你最近过得也不好,要和我一起做姐妹公司吗?”
我顿了顿。“还是不了,我跑不过城管。”
“你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吗?”
“微商?”
“是十年后的胡润百富榜。”
“这个我知道。”我捧了个微商的爱心。“越努力越幸运。”
接着,小简又和我规划了一下公司的未来。我也没认真听,到后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卖什么。
看着眉飞色舞的小简,我不由悲哀地想到,连小简都积极生活了,而我却对眼下的一切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我大概真是一条咸鱼了。
十二月的考研,如期而至,我已经做好酱油的打算。题目做着做着,我还趴在桌板上睡了一觉。晚上加了个
晚班,脑力不支。中途我被监考官叫醒了一次,他看了我一眼,他转身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嘴里嘟囔了一声。浪
费这个钱干什么。
我一下就醒了,我环顾四周,四周或平静做题,或抓耳挠腮。有和我年纪差不多了,有更年轻的,当然也有
中年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年幼的我。我变成了缩小版的我,拿着不如意的成绩,一边哭一边走在回
家的路上。那条路太长了,我哭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更加努力更加发奋了,我不想哭得没尽头。
当初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我居然能在考试中睡着。
我愧疚地展开考卷,发现自己对于考题只限于熟悉,下不了笔。看着自己的笔尖,我突然变得很难过。我曾
经也见过这样的笔龙飞凤舞,到现在,只有犹豫和不决。
在见到房东之前,我认为自己的难过还能憋得住。在见到房东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我
看着房东,房东手里拿着水,走了过来。“教室冷不冷?”
“不冷,有空调。”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里有哽咽。
“感冒了?”房东拧开了瓶盖,递给了我。
我囫囵喝了一口水。“我做得太糟糕了,一定考不上。”
这没什么好委屈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本来我就没怎么看书,还指望天底下掉馅饼吗?可是房东一看着
我,我心里莫名的酸楚就上来了。我低下头,刚一低头,房东便捧着我的脸颊,接而又搂抱住我的肩膀。
大概是房东的怀抱太温暖,上次也是这样,我在房东怀里磕磕巴巴地哭了起来。
房东不说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了。
“乖,你做得很好了。”

☆、第 53 章 公主抱

像我一般不哭,一哭就收不住了。异乡的陌生,刚入职场的小心翼翼,爱人的背叛,再到后来的被赶出租房,
职场上的一再失利,同事的倾轧。每次遇到这种窘迫,我都会安慰自己,没事的,每个人都会经历,每个人都是
这么过来的。我试图用普遍性宽慰自己,我想考场外的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效果并不好。
“还难过吗?”房东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又喂了我一块披萨。
我一边哽咽一边咬着披萨,房东笑了一声,给我的可乐插|上了吸管。“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感觉计已好多了。”我抽噎地说着。
“那就好……”房东顺着我的背。
“可我……还是很难过……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肯定又要哭了。”
“乖,我会陪你的。”
有房东在身边,我比以往恢复得快,虽然哭唧唧了很久,但我知道心是平顺了。以往我想着要工作了要交计
划了,不能再难过了,表面看是晴朗的,可心是随时要多云转雨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房东给我涂了宁神的精油,
她将精油滴在手心,揉了揉,又揉着我的太阳穴。“明天要请假吗?”
我摇了摇脑袋。“我今年请了好几回了,不能再请了。”
“嗯。”房东便下床了。“你先睡,我一会过来。”
“姐,你要陪我睡觉吗?”
“嗯。”房东笑了笑,“怕你夜里渴了,饿了,找不到喝的吃的又哭了。”
“那我等你过来,等你过来我再睡。”
“嗯,我洗快点。”
虽然想等房东一起睡,可一个翻身又有点迷迷糊糊了,大概是精油很宁神。感觉自己睡着了又感觉自己没睡
着,房东上床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房东一上来,我就滚到她怀里了。她好像还笑了一声,揉了揉我的脑袋。
第二天醒来是被房东叫醒的,她轻轻揉着我的脑袋。“小莞,起床吃早饭了。”
房东一大早就去外面买了米粉。“我听阿姨说过,湖南人早上一般都吃粉。”
“嗯嗯,我早上一般都吃粉。”我吃了一口。“姐,你吃了吗?”
“我吃了点吐司。”接着房东又倒了杯果汁,放在我手边。“新榨的。”
“你吃慢些,等会我送你去上班。”
“现在估计会堵,我搭地铁去。”
“嗯。”
出门的时候,房东又叫住我,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糖果。她把糖果塞进了我的衣兜里。“心情不好的时候,
要补充点糖分。”
“好好上班,下班我接你。”房东说道。
我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上班的。”
郑重得就像第一天上学,和妈妈保证会好好听课一样。
有时候你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时候,低头一看又是一地鸡毛。一天下来都还好,只是临末被老板叫去开了个会,
说是老主顾来了一个单子,让我们部门跟一下。我对这个老主顾没有好感,上一次还被他拉着问,安排的地方有
没有特殊服务。
“赵部长,好久不见,高升了啊。”
“郭总好久不见,看您面色红润,最近一定是发大财了。”我面上带笑,抽出了手。
一进办公室,我的手就被对方“钳”住了。
“这不是小元组长嘛,咦?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就是组长啊?”
“之前在营业组,现在在拓展组。”我身边的小元说道。
“哟,这么一看,赵部长确实是了不得了。”这个郭总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说没两句,这个郭总便说要去喝酒。年纪大一点的生意人,都喜欢把生意放在酒桌上。酒不是真喝,醉也不
是真醉,推杯换盏里,个个拎得门清。我的酒量也是这两年见长的,以前在学校是一杯倒。喝酒前,我吃了点菜
保底。喝到半巡,又去厕所吃了三四片 ru21 安体普复合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过了,喝了之后虽然没有很难受,
但还是感觉腿软脚软。讨价还价,喝到后面,这个郭总直接装醉了。
没谈妥,又只能下次接着喝了。我一瞅小元,小元喝得脸红脖子粗,看上去是真醉了。也是,他一杯接着一
杯,看得我真是心惊肉跳,后边还被郭总劝了下来,生怕他喝个胃穿孔什么的。送走郭总以后,小元的脖颈上挂
着公文包带子,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
“吃两片吧,明天舒服点。”我买了瓶水,把复合片递到了小元的面前。
“就想醉着,醉着,就不用想了。”
我看得出来,小元喝这么猛是假公济私。“要我帮你叫车吗?”
“没事,你先走吧,我就想坐会。”
小元喝成这样,我也不可能走。万一他想不开了,钻牛角尖了,往那高架上一爬。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很多人就是喝醉了,没想着要寻短见,生命如此脆弱,当然禁不起任何的冲动。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不拿我当朋友了?”小元垂着头,醉醺醺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拍着他的背,帮他顺顺气。
“我不想的。”小元捂着脸,他呢喃着。“我真不想的。”
“我明白。”与其说是小元劝老板,还不如说是给老板借坡下驴。老板没有继续投资的打算,他需要台阶。
“我要……”小元打了个酒嗝。“钱啊,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小安就不会和我吵架。有了它,我和小
安才能在这个城市生活。”
“嗯。”
“这个城市多好啊,多热闹啊。”小元说着说着,便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我一定要在这个城市待下去,
我不能回去,我一定要待下去。”
小元又说了几句醉话。我拦了的士,把小元送了回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着小安应该是睡眼惺忪什么的,没想到她还化了点妆。
“部长……”小安咬着下唇,她看着我。
“嗯……你可以叫我名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安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连忙把小元从车上扶下来,小安就这么看着,也
没来搭把手。
倒是小元,看着小安,张着手就抱了上去。“小安……”
“嗯……我在。”小安惦着肚子,抱着小元的肩头。小元虽然醉着,但还是很注意孩子,他很快又抚摸着小
安的肚子。
“我先回去了。”
“小莞,你要上去坐会吗?”小安说道。
有一种人是得寸进尺的,我才刚让小安叫我名字,她就“小莞小莞”地喊上了。
“不了,我先走了。”我说着,赶紧钻上了车,也没管小安是不是能把小元扶上去。港真,我是真怕了这个
小安,之前她暧昧的暗示,还在我眼前飘着。
之前喝酒的时候,我和房东通了电话,说晚上有可能回不来。我还以为要喝个通宵什么的,没想那个郭总,
这么快就装醉了。“下班了~又清姐晚安~”
“下了?”房东回复了。“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已经坐上的士了。”
“好,我到楼下来接你。”
“姐,你怎么还没睡?”
“阿晓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查资料。”
“查这么晚?”
“还好。”
我又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按照平时,房东早该睡了。“白天也可以查呀。”
“没做完,心里不踏实。”
到了租房的楼下,酒精的后劲已经开始上头了,后边是房东搀着我。
“你们老板也是,怎么叫你个小姑娘去拼酒。”
“没,我是部长嘛。”
“那也不行啊。”房东见我走路有点浮,便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瞪了瞪眼睛,看着房东。房东看上去挺瘦削的,居然可以把我抱起来。我咽了咽喉咙,心口扑通扑通地跳,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吗?
“抱着我,别掉下去了。”
“喔喔。”我后知后觉地抱着房东的后颈。
“身上有力气吗?还能自己洗澡吗?”
“能……能、能的……”我有点磕磕巴巴。说完以后又后悔了,我要是说不能,房东会不会帮我洗澡啊?房
东要是帮我洗澡……我能不能色……诱一下啊……
“嗯?”
没出息了,吱不出声了……
“我给你放热水。”
“嗯……”
“你这喝了多少啊,脸这么红。”
“没喝多少……”我埋在了房东的怀里。“我喝酒……容易上脸……”
房东放好了热水,温度刚刚好。我泡在里面,泡得迷迷糊糊地,还是房东进来把我捞起来的。“小莞,你是
不是睡着了?”
看着房东,我一下子就脸红了。我遮了遮自己的身体。“没……”
“赶紧上来吧,我扶着你。”
“……我没穿衣服,有点……害羞。”
“那你自己出来,浴袍给你放架子上了。”
“嗯……好……”没办法,我太怂了,别说色|诱了。就连裸个身子,我都害羞到不行。
浴袍是房东的,细细的闻,上边还有熟悉的白檀香。

☆、第 54 章 欢姐姐

每到过年的时候,才觉得这一年过得可真快。比起去年,我还挺期待今年的春节,和父母重归于好,我也能
回家过年了。
“今年你是回家过年吗?”房东问我。
去年我是和房东一起过的,门口的春联还是我们一起贴的。“姐,你回美国吗?”
这两天,夏妈也在和我聊天。“小莞,要过年了,你和又清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好啊好啊,我来机场接你。”
“婆家就不是家了吗!我不管 qaq 你回来嘛我想带你走亲戚……”
夏妈给我发了很多哭泣的表情。
可是大过年的……跑去别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赶紧的啊!”我妈立马说了。“小莞,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妈,你不是之前教育我,别有事没事老往别人家跑吗?”
“今时不同往日,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今年啊……”我得掰掰手指头,自从年纪往二十岁上跑,我已经不爱过生日了。以此希望自己年年都是二
十岁。
“二十七。”我妈提醒地说道。
天啦我二十七了??听不到听不到,我听不到。
“你二十七了。”
“……”
“你二十七了。”
“……够了,我听到了。”
“如果你和又清现在谈恋爱,还能赶在年末生个小孩。”我妈说道。
“……生小孩?”
“体外受精,我和你爸都查好了。不用担心费用,家里还是有点积蓄的。”
母亲又继续和我说:“小莞,你要上点心,到明年,又清就三十了。”
“妈……你不要想点七七八八的,又清姐没说喜欢我。”
“你和又清认识多久了?”
“我交了两次房租了,大概将近两年的样子。”
“两年?居然这么久了?”
“两年其实很短的……”
我妈这一说,我才意识到我认识房东已经两年了。虽然我和母亲说两年很短。读书期间,过得最漫长的应该
是高中,虽然大学有四年,但对于我来说,紧张的高中显得更加漫长,做不完的试卷,一望无际的题海。想来高
中也才三年,现在已经要两年了,差最后一年就要“毕业”了。如果两个人朝夕相处两年还没能在一起,那说明
什么?这个答案,让我一下子觉得时间变得紧凑了。
之前我想着房东不一样,房东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对这个没有概念。说不定是日久生情?也不知道是不是
安慰自己。很多人都说过恋不恋爱,是第一眼的事情。如果第一眼没戏,那就有得熬了,熬出头的是幸运,熬不
出头的是普遍。我的喜欢大概是普遍的吧?
春节放假,房东把我送到了机场。“十天后见。”
“嗯……十天后见。”我低着头,不看房东的脸。不看,是因为舍不得。
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到时候你回来,给我打电话,等你下机我还能过来接你。”
“嗯……”
明明是回家,心里却空落落的。还有点担心……房东会不会被一见钟情,或者一见钟情谁啊……
在家才待了两天,以前的老邻居就上门拜年了。老邻居一家在我小学六年级那年就出了国。
“这是小莞吧?”很快,从门后边进来了一个大姐姐。
大波浪的卷发,抹着非常水润的口红。大风衣,高个子,身子非常颀长。
“小莞,还愣着干什么?叫欢姐姐啊。”我妈杵了杵我的胳膊。
“不认识了吧。”欢姐姐笑了笑,她手里提了不少礼盒。“阿姨,叔叔,这是一点小礼品,希望你们能够收
下。”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我妈拍了拍我的脑袋。“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呆头呆脑的,去泡茶给你伯伯伯
母还有欢姐姐。”
“伯伯好,伯母好,姐姐好。”我问了好,赶紧钻进了厨房。
小时候,每个小女生都会幻想什么白马王子,而我小时候幻想的是这个邻居家的欢姐姐。第一次见到她,她
剪着非常帅气的短发,我叫她哥哥,她还噗嗤一笑。童欢,一下子唤醒了我童年所有的回忆。
我拿着茶托从厨房出来,这时候老邻居一家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们和我爸妈聊得很开心。说小欢工作的原
因,今年会搬回国内。递了茶水,我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了。欢姐姐读到了博士,开了科研公司,还没结婚。
“吃饭了吗?”这时候房东发来了消息。
看到房东的消息,我的心神一下子定了。“没,来了老邻居,我爸妈和他们聊得正开心。”
“小莞!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很快,房东的消息框便弹出了这样的消息。
估计房东的手机又被夏妈抢过去了。
“我还在家里。”
“我叫又清过来接你?”
“啊……”
“来嘛,过来玩两天。”
“那我等会问问爸妈,我这边还有一些亲戚没走。”
“好的╭(╯3╰)╮么么哒。”
不一会儿,房东的消息发了过来。“小莞,你要过来吗?”
“嗯,我等下问问爸妈。”
“嗯好,你确定了我就过来接你,我妈天天吵我,说想你,怪我没把你带回家。”
我笑了笑。
“诶诶?小莞你交男朋友了吗?”邻居伯伯见我盯着手机笑,便问了我。
“没……”
“还没交朋友啊?要交了……小欢,你公司不是有几个还不错的高管吗?”伯伯说着,又对身边的欢姐姐说
道。
“不了……”我赶紧开了口。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还是我妈开的口。“咳……也是老邻居了,这件事还是不瞒你们了。我女儿,喜欢的是
女孩子,对男孩子暂时不感兴趣了。”
我妈的话音刚落,伯伯伯母愣了愣,他们的神色有些奇怪,还对视了一眼。这时候,欢姐姐也看了过来,她
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然了……
接下来,气氛就有点怪了,吃饭的时候才有所缓和。
“小莞,你这两天在家也是闲着,带你伯伯伯母还有欢姐姐去逛逛。”
“啊……”
“怎么了?”
“好的……”我只能和房东说没时间了。
这两天陪伯伯伯母逛街,伯伯伯母似乎对我的感情史很感兴趣。我感觉我爸妈都没有这么关心。他们说落叶
归根,还是希望回家乡这边养老,还叫我帮忙看看楼盘。我这几年都在外面打工,还真不知道行情,可伯伯伯母
分外的热情,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告诉我爸妈,叫我爸妈把把关了。
过完春节,伯伯伯母和我爸妈一拍即合,选了套离我家很近的楼盘。
“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欢姐姐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和欢姐姐独处,我爸妈和伯伯伯母出去散步了。“嗯……”
我到现在还有印象。那还是一个大夏天,我举着冰淇淋,边哭边走回家。哭得喘不过气,冰淇淋一口没咬,
化了。明明离家只有几步路,我走了一下午,急得我妈出来找我。
欢姐姐搬家了,她给我买了一只冰淇淋。
“也没以前黏人了。”欢姐姐笑了一声。
我小时候确实很喜欢黏欢姐姐,还被她的朋友取笑是跟屁虫。
“姐,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我顿了顿又问道。
“就那样。”欢姐姐说道:“你呢?怎么和女朋友分手了?”
“她喜欢别人了。”
欢姐姐这才顿了顿。“对不起,我爸妈没跟我说这个。”
“没事,已经过去了。”
“现在呢?有喜欢的人吗?”
“嗯……有。”我说道。
“也是一个女孩子吗?”
“嗯。”我点了点头,想到房东我有些眉飞色舞。“她很优秀。”
“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只是我喜欢她。”
“嗯……”
欢姐姐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临末欢姐姐还说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和你在一起最舒心了。”
“我也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你。”
回申城那天,欢姐姐说她也要去申城,说送我一程。久别重逢,我又不好婉拒,只好答应了下来。坐这么久
的私家车,还不如坐飞机来得舒服……
不过路上,欢姐姐还是挺照顾我的。和她聊天,让我觉得时间也没有那么漫长。欢姐姐一路把我送过来,我
也邀请她来了我的小租房。
“有点小……”我知道欢姐姐做的是大生意,伯伯伯母的房子也说买就买,估计会嫌我这儿小。
“没,还蛮温馨。”欢姐姐说道:“你房东呢?”
“在对面。”
“叫她一起吃个饭吧。”欢姐姐说道。“她对你这么照顾。”
“没……我和房东关系挺好的,不用这么见外……”
“傻……她到底是你房东啊。”欢姐姐笑了笑。
我给又清姐打了电话,又清姐不在家,她一早就去了编辑社。
“那只能改下次了。”欢姐姐说着,又环顾了一下我的租房。“小莞,你房租要到期了吧?我在申城还有几
处地方,离你公司也挺近的,有需要的话……”
“没……这里挺好的,搬家也麻烦。”
“那好吧。”
吃过饭,欢姐姐又带我去了她的公司。真是人比人啊,我这儿才刚刚当上部长,人家已经有好几家公司了。
确实比不得,我早就放宽心了,要觉得被打击,在岑岑面前我早跳八百回楼了。

☆、第 55 章 没水了

一想要见到房东,我这心情就无比地愉悦。差不多有小十天没见房东了,刚回家的两天还能用手机聊聊天,
后边忙起来,连天也没怎么聊。
房东从编辑社回来,就给我打了电话,在家也坐不住,索性来街口等了。
房东的车一过来我便招了招手,她把车停靠在了路边。从驾驶座上下来,房东穿着一件双排扣的黑色大衣,
整个人显得非常有气质。她走了几步,便走到了我的跟前。“在这里等多久了?耳朵都冻红了。”
“没,兴奋,兴奋得红了。”
房东便从车上拿了跳墨绿色的围脖,修长的手指在我脖颈上缠了缠。“我先去停车,你去咖啡店坐会。”
“嗯嗯。”我点了点头。
咖啡店没多远,在拐角处,不怎么打眼。我叫了两杯卡布奇诺,便坐在橱窗边等房东了。房东的速度很快,
卡布奇诺刚上,房东便来了。“叫了甜品没?”
“没,晚上吃,怕肥。”和欢姐姐道别,现在已经比较晚了。这趟过年回家,我胖了几斤。没有办法,家里
天天是腌鱼腌肉,我又爱吃这些。
“哪里胖了。”房东笑了一声,和侍者要了甜品。又挨着我坐了下来。“你邻居呢?”
“她有点事要处理,说改天一起吃饭。”
“嗯好的。”
“姐,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和阿晓见了个面。”
“和阿晓?”
“是啊,他和他男朋友来美国玩。我们吃了两顿饭,他问了我一些建筑方面的东西。”房东说:“阿晓挺负
责的,我挺期待他的漫画。”
我忍不住要给阿晓掌声了,大过年也不忘撺掇房东接触建筑土木方面的东西。
和房东在咖啡店聊了一会,又去外面逛街。外面很热闹,应该是春节放假回来了。房东把手搭在我的肩头,
避免人群把我推来推去。
和房东在一起,感觉自己就像充了电,明天又能回公司继续战斗了。
这段时间,小简一直撺掇我出来和她创业,她现在搞了个服装店,进货装修,忙得飞起。“以前也估摸了辛
苦,真做了发现真辛苦,辛苦的概念不一样了。”
“小莞你呢?公司的事情多不多?”
“还好,不自己给自己揽事情的话,发现还是挺轻松的。”之前一些事情,我都是亲力亲为的。这次过年回
来,我开始像其他部长一样,把手里头的工作分散下去。或许是对现在的工作不怎么热衷了。
“小莞,你这是跳进温水模式了啊。”小简说道。
“已经有猎头公司联系我了,我还在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趁合同到期赶紧的。”小简说道:“人是通过跳跃获得提升的。”
“你之前不是说我的状况很好吗?”
“之前你的状况确实很好,前途光明。现在说不准了,你和老板存在这么多分歧。”小简说道:“我有感觉,
小元要升职了。小莞,我现在不在公司了,和你利益也不对冲,说句实在话。如果你真的还想在公司待下去,就
要小心小元了。职位只有一个,不是你上就是他上。”
以前都是员工的时候,和哪里都能打成一片,一起加班一起抱怨上级。等真成为上级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的
职场修行才开始。
在公司,我总感觉脚底下有一股洪流,在推着我向前。我要做什么决定,我要选择什么方向,这些我都需要
自己做主。我今年二十七了,有足够的项目经验,人脉资源也收了不少,猎头公司也是看了我这两点。他们给我
看公司,无一都是主管之类。
“你想换工作吗?”房东捡起我身边的一张公司简章。
“嗯。”过年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得换个公司。我对老板确实有感情,老板有时候也是个好老板,但是
他没办法带着公司更上一个台阶。我想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在公司已经到了瓶颈。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一
直没有落实。后来和房东相处,又得到家里人的原谅,让我感觉自己还能往前迈一步。迈这一步即便很困难,也
不怕自己顶不住。
“嗯。”房东也坐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起看公司了。“那换个公司吧,你们公司老加班。换个轻松一点
的。”
“这个环境不错。”房东圈了圈。
条件好的就是不一样,换工作主要担心舒适度,我还要看薪金啊绩效啊发展潜力啊。
说着说着,房东便把我圈在怀里了,搂着我一起看公司。
“去这个,我就交不起房租了。”我说道。
“没关系,等你有钱的时候一起交。”
“那我要是住很久呢?”
房东笑了笑。“那我巴不得呢。”
看到一处,房东的手落了下来,她的头也搁在我肩膀上。“这是建筑公司吗?”
“是。”
“难怪。”
“怎么了?”
“我看老总的名字,和我大学同学同名,英文名也一样。”房东说着,翻了一页。“果然是他。”
“诶?那姐你还有联系吗?”
“上次聚会,好像互换了私人号码。要我给你打一通电话吗?”
“啊?”
“嗯?”
“感觉有点神奇,第一次尝到走后门的感觉。”我说道。
房东笑了笑。“大学过去这么多年,说话不一定好使。”
“那还是不要了,姐你又不喜欢打这种交道。”我认真地双手合十。“而且这家公司还不是我最心怡的。”
“你最心怡的是哪家?”
“这家外企。”我圈了出来。“有出国进修的机会。”
出国进修,直接和它总部相对接,平台比较国际化。
“嗯挺好的。”
和房东聊完工作上的事情,我便回租房洗漱睡觉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水压不稳定?洗到中间没
水了,呆了几秒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又清姐,我这又没水了。”
房东来得很快,她让我先去她房里洗澡。洗完澡回来,听卫生间的水声刷啦啦,感觉修好了。我刚把头探进
卫生间,一道水柱便扑了过来,淋了个湿。这时候房东也探出头来,她只穿着睡衣,睡衣已湿透了。
“水阀已经关掉了,明天我让师傅过来一趟。”房东擦着头发。
我给房东拿了衣服,房东边擦头发边解自己衣服的纽扣。我的耳根有点发烫,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纽扣一粒
一粒地解开。我转过身,又觉得房东在后边有些害羞。房东似乎已经换好了,她抬手撩了撩我的头发。
我能感受到房东微凉的手指尖。
“姐……”
“嗯?”房东帮我拿了衣服。
我快速地换了衣服,房东拿了手边的毛巾,给我擦了擦头发。我咽了咽喉咙,能够嗅到房东身上好闻的白檀
香。我的心砰砰的跳,很快房租又要到期了,第三次签合同了。
我微微转过头,看着房东,房东的手也顿了一下。她看着我,目光还有点疑问。
“我……”我吐了好几口气。我喜欢你。
“怎么了?”房东柔声问道。
“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怂了,怂爆了。我心里有个小人正在掩面哭泣。我已经脑补到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了,开不了口,怂破天际。
“不舒服吗?”房东的手指贴在了我额头上。“不会着凉了吧?”
“没……”我有些磕磕巴巴。
房东便继续用毛巾擦拭我的头发。“家里没水,不怎么方便,你过来和我一起睡吧。”
“啊……好、好啊……”
头发干了以后,我便缩上了房东的床。房东拍了拍精油,也给我揉了一遍精油。
房东上了床,给我掖了掖被角,她枕在自己的手腕上看着我。“你现在困吗?”
“不困。”我现在绷着呢。
“那正好,我们还可以聊会。”房东笑了笑。“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觉了。”
“嗯嗯。”
聊着聊着,我身体就没那么紧绷了,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也不一定要今天表白心迹,再等等?
和之前睡觉一样,第二天醒来我又滚到了房东的怀里。这一次我比房东醒得早,大概心里有事情。我抬头看
着房东的睡颜,房东的呼吸很均匀。好喜欢啊……
我大概属于日久生情那一挂,能够喜欢上的人是越看越喜欢。看了一会儿,房东的嘴唇便动了动,接而又睁
开了眼睛。房东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赶紧闭上了眼睛,生怕让房东知道我在偷看她。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后脑
勺。
难道房东发现了?
我埋在房东的脖颈里,房东笑了一声,又揉了揉我的头。
“姐……”
“你在装睡吗?”
被发现了。
“耳朵都红了。”房东说着,还捏了捏我的耳朵。我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房东,我和房东的呼吸离得很近,
从来没这么近过。我呼吸有些停顿,不自觉地抓紧了房东的衣服。
房东唇上还带着笑,让我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
猛地,房东的后脑勺往后退了退,她的神色有些诧异。
☆、第 56 章 告白

诧异,为什么会是诧异?房东的神情,很快就把我的心绪拉了回来。暴露了,情不自禁了,我缩了缩脑袋。
我的脸涨得通红,二十七年的生活经验在我的脑子里快速运转,我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处境。
房东看着我,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接着,她起身了,微微掀开被子似乎想起床。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反应已经比我的思考快了,等我自己回过神来,我已经握住了房东的手腕。“姐……”
即便是我握住房东的手腕,房东都没有回头看我。
“我……喜欢你。”我顿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出来。我的心砰砰的跳,我的告白好像失败了。一下子委屈都
上来了,在房东面前,我好像委屈得特别快。“姐……”
我甚至不敢问房东喜不喜欢我,对我有什么看法。
“嗯。”房东的背脊明显的一僵,她只是低头应了一声,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房东没有看我,她走了房门。
虽然二十七年的生活经验没有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但它已经分明地告诉了我,我所有关于两个人的期待
over 了。
她不喜欢我。
又清姐不喜欢我。
已经很清楚了,不再是我回答别人的话。是真切的,想是一回事,真切地感受到是另外一回事,我已经得到
了又清姐的答案。
我出卧室的时候,又清姐已经不在家了,大概去上班了?或者躲避我,避免尴尬。
我也希望自己是没心没肺的,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还可以故作轻松,回家和房东说我是开玩笑的。
不自觉地,我又将自己的姿态拉得很低,仿佛只要对方肯理我。
不要不理我。
这一天,我过得浑浑噩噩。第一次下班了,不想回家,想躲在公司。我知道自己二十七岁了,应该像个成年
人一样去面对感情问题,不要这么幼稚,别人不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我,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
人,不是吗?
可是我心底里又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挣扎,等到大家下班,办公室只剩下几盏加班的灯后,我才听到那个微
小的声音。就一天,我一天不回家。明天白天,或许还不用到白天我就振作了。
半夜看文件看到饿,我起身去泡面,饮水机好像坏掉了,半天都没有出水了。拿了烧水电水壶,我开始烧水。
像以往我有可能嫌麻烦,就饿着了,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勤快了。
我饿,我想吃泡面。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转。水烧开,我开始往方便面桶里倒热水。没注意,热水溅到了手
背,热水太烫了,溅到手背上就红了。我连忙放下水壶,用凉水冲自己的手背。场景如此的熟悉,我记得有个人
把我领到水池边,叫我仰着头,用这样的凉水,拍我的额头。
放在平时,可能没什么大不了。可今天……我觉得被烫到的地方,是如此的疼。我低下头,眼泪就掉了出来,
我积蓄了一整天,拼命地转移注意力的眼泪,就这样一大颗一大颗地掉了下来。
看,打败一个人的原因如此简单。
和齐筱分手以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了。一个人消化痛苦,很长时间都翻不了身。
我在公司拖了三四天,直到老板摔上门,将我的东西全部塞进我的公文包。“快滚滚滚,滚回家去。”
“我还没做完。”
“别做了,我这里又不是劳工市场。”老板说道。
“老板,这不像你。”
“你知道员工在加班期间猝死,公司要负全责吗?”老板说道:“你这是打击报复公司。”
“老板,你别赶我,我没地方去了。”
“房租到期了?”老板看了我一眼。
提到房租,我就想到了房东。这三四天里,房东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也没有给我发一条消息。
“失恋了?”老板又乘胜追击地补刀。
“老板,你想要我哭出来吗?”
老板拿出了一包纸巾。“现在下班,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员工公寓躺着。”
我在员工公寓昏睡了一整天,等我再开机的时候,有了好几个未接来电。抛开客户的,还有两个是欢姐姐的。
“周末了,有安排吗?”欢姐姐发来了消息,上午发来的。
“没。”居然就周末了,我居然就这样过了一周。
“我刚才还去了你家,撞上了你房东。”欢姐姐回复道:“原来你房东这么年轻,还挺漂亮的。”
你不想去想一个人的时候,总感觉全世界都在提醒你对方的存在。
“你在哪?”欢姐姐又问道。
“我在公司这里。”我回复道。
“还在加班?”
“没在加班。”
“那约个时间,叫上你房东出来吃饭?”
我没有回复欢姐姐,自己起来收拾了一下。逃避这么久,总是要回去的。拖一天又是一天,拖一个星期又是
一个星期。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没想一掏出钥匙,就碰上从外面回来的房东。房东看着我,我如芒在背,手腕在
颤抖,钥匙根本对不上锁芯。房东走近了,她拿了我手中的钥匙,帮我开了门。
“谢谢。”我低头进门了。
“对不起……”房东张了张口。
房东在向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注意分寸,让你产生了误会。”房东说道。
好不容易平缓的情绪,又被房东撩拨了起来。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没有答房东,只想立马把门关上。
房东一只手伸了进来,她挡着门。“小莞……”
“你要我说什么?”我抬起了头。“没关系吗?”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憔悴了。房东又继续说道:“你这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我一个星期都是这么来的……”
房东张了张口。“我去美国了,不想你看着我难受……没想你一个星期也没有回来……”
我低着头,到这个时候了,房东还是这样。“你不喜欢我,就别对我这么好……你不喜欢我,就别这样…
…”
说着说着,我的喉咙有些哽咽。“求你了……求你了夏又清……”
夏又清,多么好听的名字。
“小莞……”见我落泪,房东更加慌张了。
“好玩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玩?”前两天,我说我告白失败,陆鹿比也专门和我说。她说她刚才问了尤得,
尤得说抽屉里的指套是她的。那么就是说,房东自始至终都不喜欢女孩子。有一种直女,自诩自己是异性恋,觉
得同性恋喜欢女孩子很好玩。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是百发百中的“人渣”检测仪了。
“我没有……小莞……”
太糟糕了,居然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哭出声,明明还想憋住来着。
“小莞……你想我怎么样?”房东看上去有点手足无措。
“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待够了,我就好了。”
“小莞,我们试试好吗?我不知道……试试好吗?”
房东讨好的样子,我心里的拧劲又上来了。“我不要和你试试,不要你同情我。”
后来我总是在想,大概是当时脑子哭懵了,答应了该多好。可在当时,我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
不喜欢,感情容不得模棱两可,我太较真了。
房东没有拦我了,我关上了门,自己靠着门克制自己的抽噎声。不能哭了,不要哭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和房东默契地错开了对方的时间。
房租要到期了,我不打算续租。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要终止对一个人的喜欢,那首先要终止和她的见面。
见面少了,我心里的惦记才能放下。两年的时光,我和房东相处了两年,都没有让房东喜欢上我。大概以后也没
有可能的吧。人总是一边挣脱一边捡,我一方面想硬下心肠,一方面又舍不得不见房东。
“搬家?我看你房东人挺好的……”欢姐姐说道。
“想找个离申大近一点的地方。”我说道:“今年打算考申大的研究生,有空还能去申大听听课。”
“挺好的。你念个研究生出来,选择的机会也要多一些。”欢姐姐笑了笑。“念书以后,时间就不会很宽裕
了,不如来我公司做点兼职。你原来薪水多少,我给多少。”
“那我这是走后门吗?”
“只有你。”欢姐姐说着。“我爸妈也叫我照顾你。”
现在正值夏季,街上的人也不少,欢姐姐把我送到了楼下。“小莞……”
我要上楼的时候,欢姐姐叫住了我。
“你小的时候很信任我,很依赖我,我想你现在信任我,依赖我,还来得及吗?”

☆、第 57 章 搬家

我刚上来,便见到房东的门打开了。房东从里头钻了出来,还和着一股油烟味。她神情有些狼狈,我很少见
到房东狼狈的样子。大概是没想到会碰上我,她愣了愣。
我看着房东,房东的脸颊也沾着灰,就像打翻东西的小花猫。上次见房东这样,还是在工地,平时面容都是
非常洁净的。似乎被呛到了,她眼睛里含着泪水,眼眶红红的。
我想别开脸,可是腿又像钉住了一样。
“我……做饭来着……”房东开口了。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听房东讲话,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嗯……”
“这几天,我都在家里做饭。”房东说道。
房东便垂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你教我这么久,我还是不会。”
这句话,让我的手顿住了。我的钥匙应该再旋转一下,打开门,然后将我突然冒出来的心疼和房东一起隔绝
在门外。
我看着房门,抽出了自己的钥匙。转过头看着房东。“你吃饭了吗?”
没出息。
明明自己难受得不行,却看不得对方难受。
之前看房东做饭,想着房东的厨房很坚固。房东终究还是把她的厨房给点炸了。我和房东一起收拾了她的厨
房,冰箱里能糟蹋的食物都已经被房东“糟蹋”了,我只能拿点面条出来给房东煮面。
房东洗了个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这几天,我总梦到这张脸,梦的次数太多,反而有点模糊了。我把面条
端给了房东,房东双手捧着,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也不怕烫。房东这个样子,我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她吃东西
都是慢条斯理的。
这时她抬头,似乎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放下筷子,拿出湿巾想把我擦拭,手到中间顿了一下。她这种怕
我产生“误会”的姿态,让我躲开了脸。
“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吗?”
“嗯……”房东掐着筷子,头低得很低。
“你别自己做了,还是出去吃吧。”我说道。
房东慢慢地吃着面条。“好吃。”
我喉咙一动,转过了脸,吐了好几口气才堵住心里的酸涩感。
“我这几天在找房子,等两天把钥匙给你。”我说道:“你以后别把钥匙放盆栽里了,丢了东西不好。”
房东低着头,像是没听到般。“你吃面吗?”
“我不饿。”我顿了顿才说道:“我先走了。”
“别走……”
我不能回头看房东,不能舍不得。我今年二十七岁,照我妈的话说,没有多久我就要三十了。之前的齐筱,
我痊愈了太久。我不能再想夏又清,我不想三十的时候,还让我爸妈担心我的感情。
我的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房东起了身,她拉住了我的手臂。“你别搬走……”
“我要回美国了,你可以住这里了……你想住多久……”
“夏又清,你以为我不见到你,我就不会难受吗?”我的下唇有些颤抖。“你不喜欢我,你的心不会疼。可
我的心是肉长的,我受不了,我疼的。”
“感情我已经付出了,我不豁达,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拨开了房东的手。
回到租房,我背靠在房门上。小的时候,喜欢装忧郁装难看,死命地挤泪水,幻想自己是泡在雨水里的女主。
等长大了真难过了,又不想自己哭出来。我从房门上滑坐了下来,完了动作就跟那种被抛弃的女主一样。
完了。
我捂着脸颊,吐着气。哪有一见到这个人,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哭的。
搬家那天,欢姐姐也过来帮忙。我看着奶白色的皮质项链,想留在租房里,又舍不得。放了,临末还是自己
拿走了。
我没有敲房东的门,把钥匙放在了盆栽里。我偷偷摸摸搬家的样子,大概其他人见到了,要以为我是闯空门
吧。房东大概也知道我在搬家,她没有出来。或许不在家。
“真的不要叫你房东吃饭吗?”
“不用。”我看着欢姐姐,更多的是那天的尴尬。
我当时懵掉了,还想装傻。欢姐姐朝我走了几步,我站的地方要比欢姐姐多一格阶梯,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喜欢女孩子,喜欢你。”
今天搬家,也不知道欢姐姐从哪里知道的,她自顾自地把我的东西搬上了她的车,对我叫的搬家面包车熟视
无睹。我只好给钱,和师傅说了一声抱歉。欢姐姐开的是她公司的车,比较大,车型非常豪迈。欢姐姐坐在驾驶
座上的时候,我还愣了愣。明明是很男性化的车,欢姐姐坐在上面毫不违和。大概和欢姐姐的气质有关,非常飒
爽。也是,开这么多家公司,手底下那么多精英,肯定非常有魄力。
“阿姨说要来看你。”欢姐姐开着车,和我说道。
“啊?”我妈要来?
我有些心虚,前两天我才和我妈发了脾气。我妈不知道我和房东的情况,总在聊天中提到房东,我便提高了
声调,本来只想阻止我妈。到后面,咕咚咕咚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我努力地回想,我当时的语气有没有很冲,
我妈是提刀过来砍我吗?
“等会你先去整理一下,我去接阿姨。”
“啊啊?今天就来了?”我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是让欢姐姐去接她?
难道……给我腾出时间跑路?
我坐在家里,有些心绪未定,拿出了手机,看看自己能跑到哪里去暂避。不行,我不能一遇事就跑,这是缺
点,要改。还是找个地方躲一下吧……缺点以后再改……
我妈过来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帮着我收拾房间。这套租房很便宜,大概是很小,专门供给校内校外考研
的。欢姐姐只是送了两趟东西便回去了,大概是想腾出空间让我妈和我谈心。
难得我妈这么沉默,上一次还是我出柜的时候。
晚饭也是我妈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妈这样,真是太反常了。如果我头上有银钗,还想试试这
菜里是不是有毒。
吃到中间,我妈总算叹了一口气。“小莞。”
“啊?”
“我们同意你喜欢女孩子,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我将饭咽了下去,默不作声了。
“如果实在不行,咱们能不能……喜欢男孩子?”
“妈,这跟性别没有关系。”
“如果你是男孩子,又清能不答应吗?”
“妈,你别提她了。我现在听到她,心里还难受。”
“怪我们,太急于表态了。”
“不能怪你们,你们也是希望我开心。”
“唉,不说了,明明是过来安慰你,变成你安慰我们了。”母亲又给我夹了菜。“我知道你最近工作不顺心,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家里都会支持你。实在不行了,回家吧,让爸妈照顾你,你再大也是我们的孩子。”
“嗯。”我点了点头。“妈,你光顾着给我夹菜,你也吃啊。”
母亲在我新租房住了几天,里里外外都给我拾掇了一遍。
“妈,你别贴这个。”我看我妈给我刷墙贴墙纸。
我妈扶着腰,脸上还挺乐呵。“我有问你房东,你房东说可以。”
“他当然可以,我就住一年,给他免费装修了一遍。”
“住一年,一年也是一年啊,住得舒服才好。”母亲说着,又有些犹豫。“这两天,小欢也说要来帮你。”
“我不瞒你,她跟我说了,在老家的时候,她就和我说喜欢你。”母亲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也
不说了,你自己做决定。”
到了八、九月份,老主顾也不知道和谁通气了,向老板投诉我。老板找我说教,我想着要考研,时间比较紧,
也说了辞职。到了十一月份,老板松口了,同意了我的辞职。当然第二天,就把小元提到了部长,这个消息也是
前同事们和我咬耳朵。说看小元不爽怎么的,说小元背着我搞了很多小动作什么的。这一些对于我来说,有点无
所谓了。
之前小辜就说裸辞,没想到我倒真裸辞了。考研对我来说并不轻松,我在外面工作了很多年,理论知识早就
忘了个干净,而且还是考申大,申大是全国排得上名的大学。当年我放弃了保送的机会,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校
园。
辞职以后,我开始进入了当年高考冲刺的阶段,天天五点多爬起来看书刷题,搞到晚上十二点才睡。坚持了
一个星期,感觉有些透支了,还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迷茫的同时,还在继续看书刷题。看书刷题。
我闷在自己的小租房,欢姐姐时不时来租房看我,给我带好吃的,或者给我做饭。有时候还会拿掉我的书本,
带着我出去溜达。
夏又清变成了我心口的一道疤,不碰就不会流血。

☆、第 58 章 放生

成天刷题,刷得头昏脑胀。一道很简单的题目,我纠结了一上午,没有头绪,又不想耽误时间,这种感觉非
常难受。我歪倒在桌子上,脑袋还没磕碰到桌子,欢姐姐便扶着我的额头。她把我的脑袋撑了起来,往我嘴里喂
了果汁。“中午出去吃饭?”
“我还没做完。”
“休息一下。”欢姐姐合上了我的书。“你工作这么久也知道,这样的状态是带不出效率的。”
“我不想出门,出门还要化妆。”
“吃个饭有什么好化的,够漂亮了。”
“化习惯了,不带妆感觉很奇怪。”我说道。工作太久了,每天出门都要抽那么点时间化妆。
“我帮你化,我可是专业的。”说着,欢姐姐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粉饼。“你先去洗脸。”
说实在的,我确实很喜欢欢姐姐的妆容,很好看。
我洗了洗脸,出来的时候欢姐姐已经帮我把桌面收拾好了。我用纸巾擦了擦脸,坐在了欢姐姐的身边。欢姐
姐揉了揉我的面颊。“晚上有没有敷面膜?”
“洗完澡就睡了。”
“你皮肤有些干,晚上还是要补下水。”欢姐姐说道。
说着说着,欢姐姐便开始帮我化妆了,当她抬手帮我画眉的时候,刹那间我想起了又清姐。又清姐也给我画
过几次,我也梦见过又清姐,我坐在又清姐的腿上,又清姐笑着给我画眉。只要梦见又清姐,我就知道自己在做
梦。希望自己醒来,又希望多看看她。
我想她。
猛地,欢姐姐的脸离我有些近,她的呼吸有些起伏不定。我偏过头,躲开了这样亲密的距离。“我们走
吧。”
“嗯好。”
在路上,我的手背也感受到了欢姐姐试探性的触碰。自从伯伯伯母回了国,便常常和我爸妈聚餐,饭桌上伯
伯伯母也会开我和欢姐姐的玩笑,说我小时候很黏欢姐姐。伯伯伯母似乎知道欢姐姐的性取向,我总感觉他们有
意思撮合我和欢姐姐。
我把手□□了衣兜里。“姐……”
“嗯?”
“我现在……”
“我知道。”欢姐姐说道:“你考研要紧,什么都等你考完研再说。”
“姐……我现在还放不下那个人,我不想拖着你。”
“怎么能叫拖着?是我心甘情愿的。”欢姐姐说道:“你很好,也没给我什么暗示,是我自己想对你好。”
“我的喜欢,不是负担,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拒绝一百次的打算。你不答应,我不会难堪,你答应,是我的…
…”欢姐姐又抬手,给我理了理围巾。“幸运,真希望我有这个幸运。”
“姐……”
“不说了,我订好了菜。吃饱喝足,我们再去逛逛街。”
逛了一下午,晚上回家刷题,脑子也灵活了不少。这个冬天,真的很漫长。
“又是青梅姐姐填的?”小简啧了好几口,才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果汁。“对你也真是太好了,冰箱基本上没
空过。”
“弄得我也想搞拉拉了。”小简将果汁递给我。“你问问青梅姐姐,她身边还有没有多金美丽,主要是多金
的朋友。”
我抿了一口果汁。“你自便吧,我还有一张试卷没做完。”
“小莞。”小简又捧着我的脸。“你现在除了学习,容不下任何女人了吗?”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学习能让你高|潮吗?”
“高|潮迭起。”
“知道你心酸,给你带了好东西。”小简神神秘秘地扔了个袋子给我,还讨好地撅起嘴。“别说话,吻
我。”
我一拉开袋子,啧啧啧,我扔了回去。“我不要。”
“好东西,进口的。”
“咦?我怎么觉得‘进口’听上去也有点污?”
“我不是开服装店吗?和女客聊了聊,‘窥伺’到了商机。”小简暧昧地拍了拍袋子。“绝对的好东西。”
小简貌似摸到了路子,现在在店子里面开始卖起了情|趣用品。到了年底,还和我炫耀营业额。“小莞,看
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你现在加入我也是答应的。”
“谢谢简老板,我会好好考虑的。”这个时候,我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虽然我深夜醒来,仍然有些迷茫,
但至少翻个身还能继续入睡。
我考的学硕,专业课的补习老师是申大的研导,也是之前本科的老师把我推荐过去的。“太可惜了,之前你
放弃保送名额。看看,还是要继续升学。”
本科老师对我印象不错,我之前是她的课代表,帮她收收作业发发通知。当初我放弃保研资格,她还专门来
找我谈心,叫我先读着看,还说导师手上有项目,我可以在导师手底下工作。
“不过现在也不晚,你只管把分数考高,面试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老师说道。
“嗯。”
犹豫了半天,老师才问到我的感情生活。“结婚了吗?”
“没有。”
“还在一起?”
“没有。”
倒是老师愣了愣。“嗯……那你一个人在申城也蛮辛苦的。”
“还好,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说道:“现在没心没肺了,看得开。”
“心态好就好。”
从补习老师处回来,我走在大街上。走过很多遍的大街,看着又有点陌生。和又清姐还要好的时候,我对这
个城市特别有归属感。现在很久没见又清姐,我感觉这座城市又陌生了起来。
“小莞,你知道我在会上看见谁了吗?”路上,莫莫打来电话。
“谁?”
“夏又清,夏又清居然出席了建筑行业的群英会。”莫莫说着:“你不是说,你房东对这个有阴影吗?”
听到夏又清的名字,我有些恍惚。“嗯……”
“小莞?”
“那很好啊。”我的喉咙动了动。
我还以为自己能陪着又清姐,陪着又清姐走出她心里的“魔障”,没想到又清姐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走
“出来”了。你对一个人最开始的陌生,便是她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开始改变。我和又清姐,要开始去往不同方向
了吗?她成为她行业的骄子,我在我的平凡生活里浮沉。
考试的前一天,我的屏幕闪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还在看书吗?没有打扰你吧。明天就要考试了,需要我过来吗?”
我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聊天框,确实是又清姐的消息。这期间,我们都没有聊过天,上一条还是又清姐发的。
“钥匙还在盆栽里,我回美国了。”
看到又清姐的消息,我的手指仍然有一些颤抖。
我想你,想看到你。“不用了,谢谢。”
“那你不要太紧张,平常心。”房东又发了一些安抚我的话。
我没有回,只是看着这些话。这些话,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到了床上,还将手机贴在我的心口。第二
天,欢姐姐很早便来接我了。
两天考试下来,我发挥得很稳定,没有惊喜感没有失落感。准备了这么久,终考铃声响的那一刹那,我松了
一大口气。欢姐姐这两天请了假,一直在陪我考试。
“是明天搬家吗?我过来。”欢姐姐说道,又给我夹了菜。
“老板总是翘班,员工会有意见的。”
“他们知道老板娘要搬家。”欢姐姐说着。
我去过几次欢姐姐的公司,也不知道谁领的头,只要我一进门,就管我叫老板娘。“姐,你别让他们这么叫,
我感觉怪怪的。”
“他们说开了,我哪管得住。”欢姐姐眉开眼笑地说。“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了,我也可以休息一下
了。”
考完试,很快就是春节了。到了正月里头,伯伯伯母还叫我家去吃饭。我进门便有点尴尬了,里头只有我一
家。看上去就像……亲家饭……
伯伯一家很高兴,喝到后面有些醉了。“如果是小莞,我还是比较开心的……”
“之前欢欢受过一些伤害,我们都不大同意她还找女生……”
母亲的神色有点尴尬,又不好接话,只好顺着说。“嗯,小莞也受过不少伤害。”
“你说我们那块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一个孩子这样,两个孩子也这样……还好她们俩现在……”
“伯伯,其实我和欢姐姐……”
“我们知道的。”伯伯看上去还泪花闪闪。“我们又不会反对你们。”
我看了看身边的欢姐姐,欢姐姐给她父亲倒了杯茶。“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和小莞现在还没有谈恋
爱。”
“那是你对人家还不好,今年不要再忙工作了,陪陪小莞。”
后面回家,母亲给我和欢姐姐留了个单独的空间。她想让我和欢姐姐好好聊聊。
“我爸妈也是太开心了,你不用管他们。”
“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伯伯伯母说清楚。”
欢姐姐沉默了,和我并肩走着。沿着沿江风光带,江风有点大,她摘下自己的围巾给我戴上了。“没事,我
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我是不是很伤人?”
“是。”欢姐姐搂着我肩膀,慢吞吞地说道:“就当作小时候,我没回应你的代价吧。”
☆、第 59 章 童年的她

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待过这么长时间了,和爸妈和解后,也就春节回来待十天。爸妈的作息时间很稳定,我也
随着他们起床晨练,晨练后又回来做饭。欢姐姐家和我家挨得近,平时我家买了什么新鲜的菜,会让我去叫欢姐
姐和伯伯伯母。欢姐姐煲了汤,她也会提过来。两家经常在一起聚餐唠嗑。我爸妈在杂志社工作,伯母之前是杂
志社的记者,两家在一起,经常是聊个没完。
欢姐姐和我便在一边泡茶,我在家里无聊,开始学了茶艺。欢姐姐见我对茶艺感兴趣,给我报了一个茶艺班。
茶艺班一大早就要摘茶叶,要不是欢姐姐来接送我,我都坚持不下去了。
“是你女朋友吗?”采茶的老师捏着茶叶,杵了杵我胳膊。
欢姐姐和园长在不远处聊天喝茶。
“啊?”不一般都说女性朋友吗?
“老师懂的,上次我就教过一对儿。”采茶的老师差不多有四十五岁了,烫了个大波浪卷还蛮潮的。“你女
朋友对你真好,这么大早就把你送来了,看看班上还有几对成家的,她们老公可没你女朋友勤快。”
“不是我女朋友,老师……”
“不是女朋友?我见她眼神就没离开过你,和园长聊天,聊着聊着就看你了。”老师说:“不说话还挺酷,
一跟你说话笑就没停过。”
……老师,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
老师这么一说,我也偏头去看欢姐姐,欢姐姐的视线便和我撞上了,她耳朵有些发红,和园长说了一句什么,
便端着茶走了过来。她给老师递了一杯,见我手上不方便便喂我喝了一口茶。“累吗?”
我摇了摇头。
“老师,可以让小莞休息一下吗?”欢姐姐抬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老师笑了笑,便端起茶杯走了。
“我帮你捏捏肩膀吧,昨天还听阿姨说你累来着。”欢姐姐捏了捏我的肩膀,给我肩膀开始做起了按摩。
“疼……”
“你啊,办公室坐太久了。晚上我带你去做按摩,活络一下。”
“那叫上我爸妈吧。”
“怕和我单独相处?”欢姐姐捏着捏着,又在我耳边说话。
“没……”心虚,心很虚。
晚上做按摩的时候,伯伯伯母也在。我趴在按摩床上,按摩师帮我按压着后背,好舒服……感觉自己快要睡
着了……
“舒服吗?”
“嗯……”我听声音不对,扭头一看是裹着浴巾的欢姐姐,我赶紧拿了衣服遮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姐…
…”
“今天的运气太好了,过来就捉到了一只快要睡着的小宝宝。”欢姐姐调了调温度。“我临时有个会议,要
回申城,过来和你说一声。”
按摩师早就出去了,欢姐姐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上半身还裸着,好尴尬……我捂紧了衣服。
“小莞……”欢姐姐的喉咙动了一下。“我们……”
“我没穿衣服。”
欢姐姐转过了身,我赶紧穿起了衣服。
欢姐姐叹了一口气。“你就是责任心太强了,我喜欢你这一点……又不喜欢你这一点……”
等我穿好衣服一阵,欢姐姐才回头。
“你想知道那个人的近况吗?我可以帮你……”
欢姐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房东了。
“姐,我不想你……”
欢姐姐笑了笑,说道:“打听她,也当我是知己知彼吧。”
“嗯……”
欢姐姐起身,又张开了怀抱。“来,我都要走了,给我抱一下。”
我犹犹豫豫地张开了手,便被欢姐姐上前抱住了。她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声音有些低。“等我回来。”
“嗯……”我说道:“姐,你不用帮我……”
我很想她,但我又想放下她。
“嗯,慢慢来。”欢姐姐搂紧了我。
大概是习惯了,身边没有欢姐姐,我还有点怅然若失。起了个大早过来泡茶,连老师都好奇了。“小莞,你
家欢欢呢?”
“她去申城了。”说完就觉得自己嘴快了。“不是我家的……”
“别人都说好女怕缠郎,我看你家欢欢差不多了。”班上这几个结了婚的女青年,巴拉巴拉用词也不忌讳。
“这几天欢欢不在家,心里是不是很失落?”
“……”
回了家,又觉得自己没事情做,便开始和母亲打扫卫生。我书房里的书都没有怎么整理。
“咦?这是什么?”我妈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老旧的本子,她拿抹布抹了抹灰,翻开了一页。“小莞,这
好像你的日记本……”
我也没怎么上心,偏头一看,只见几笔鲜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我要嫁给欢姐姐。”
羞耻感立马扑到了我脸上,我赶紧拿过了日记本,我母亲也给我面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转头去擦书柜了。
晚上我打开了日记本,歪歪扭扭的铅笔字,都是一些流水账。有一张画了一个哭脸,我看了看日期,果然,是我
小学四年级,学自行车摔了膝盖。往后翻,就是两张笑脸了,那时候的心情应该很不错。摔了膝盖,因为和欢姐
姐同校,放学被欢姐姐捎回家。
“今天……”好像所有的日记都是以今天开头。一大堆的流水账,到了后面又写了一句。“班上的女同学都
觉得阿晓好看,我觉得欢姐姐好看。”
我和阿晓的关系一直不错,从小学开始便是同学了。
“欢姐姐给了我一只甜筒,好甜。”
“今天欢姐姐背了我,她说我太轻了,要多吃饭,晚上我吃了两碗,吃太撑了一直打嗝。我爸妈说要吓,吓
了我好几跳,后来还是欢姐姐给我把我抱起来,按压我的手腕。欢姐姐说以后打嗝都找她,她会魔法。我爸说欢
姐姐按压的是内关穴,我可以自己给自己按,不要,我又不会魔法,欢姐姐会。”
一下子,童年的回忆就回来了。之前我对欢姐姐的印象只有她搬走的那天,我哭得很伤心。
“姐姐你别走……”
“乖,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欢姐姐摸了摸口袋,拿出了纸币,在旁边的零食铺买了一只冰淇淋。“小莞乖,
喜欢吃冰淇淋吗?”
欢姐姐走后,我哭了一路,手里的冰淇淋都化了。
那时候的通讯没有现在的方便,很快欢姐姐一家和国内断了联系。
欢姐姐从申城回来那天,母亲在门口不知道和她说了点什么,她笑了笑。她从申城带了很多礼盒回来,似乎
是给我父母的营养品。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朝我走了过来。
她带着我所有的童年回忆,走了过来。
在我童年印象里,欢姐姐剪着短发,有时穿学校发的校裙,有时穿自己的足球服。现在她长发飘飘,穿着干
练的职业装。和童年一样的是笑容。嘴角上扬,眼角弯弯。
“这是我托合作伙伴,专门从欧洲那里拿回来的项链。”欢姐姐走来了我跟前,她将玫红色的礼盒拿了出来,
放在我脖颈上比划。“嗯,我就说你戴着肯定好看。”
“姐……”
“嗯?”欢姐姐捻着银项链,小心翼翼地给我戴。她的下巴挨着我的头,撩起我的长发,轻轻地帮我扣上。
“小莞……”欢姐姐又抱着我,下巴蹭着我的脑袋。“我是不是回国太晚了?”
“我应该早一点的。”欢姐姐呢喃地说着。
房间里只有我和欢姐姐。
“夏又清现在过得不好,你要去看她吗?”欢姐姐说道:“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对她的打击很大。”
欢姐姐把我带来了殡仪馆,秦唯的奶奶去世了,秦唯的离世对老人的打击很大,这几年身体一直很不好,上
次的抢救也只是续了一年多的命。
“你去吧。”欢姐姐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
“我会在门口等你。”欢姐姐的神情说不上好,仿佛做好了什么打算。
我走了一步,又回头抱紧了欢姐姐的脖颈。“姐……我……”
欢姐姐似乎有些诧异,随后便紧紧地搂住了我。欢姐姐的怀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坐在乒乓球台上等她
踢球,她踢完球便会抱起我。“真乖。”
为了等这个拥抱,我会坐很久,坐在球台上一直等她。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概念,只想得到她的表扬和拥抱。
“小莞,你是我回国以后最大的惊喜,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想告诉你。”欢姐姐在我耳边说着。
我来到了家属休息室,休息室里只有一个人,我走近,那个人抬头了。她嘴唇有些颤抖,低下了头,我又走
近了一步。又清姐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指。“小莞……”

☆、第 60 章 让我成长让我疼

太久没见这个人,太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她握着我的手指,对于她我已经条件反射了,我紧紧握着她的
手。
今天是秦唯的奶奶火葬的日子,又清姐的状态很恍惚。不见的这段日子,她更瘦了,我搂着她能够将她一把
搂住。
秦唯的父母一直在揩拭眼泪,他们面容非常悲戚。又清姐似乎有点害怕,她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站着。等
到后面,还是秦唯的母亲走了过来。秦唯的母亲我有些眼熟,才记得在夏妈的朋友圈里见过。秦母看了看我,她
的眼神很复杂,接而又看着又清姐。“奶奶生前最喜欢你了,你去给奶奶鞠个躬吧。”
“嗯。”
秦母又上前握住了又清姐的手。“又清……秦唯走了,奶奶也走了,你要好好的……”
“秦唯走后,奶奶一直很想她,我们……应该开心……奶奶终于可以……”说到这里,秦母的泪水奔腾而下。
“我也好想唯唯……奶奶比我们福气大,可以照顾唯唯了……”
这时候乔乔也走了过来,她神色低靡,眼眶泛红。她搂住了秦母的肩膀。“阿姨,我们走吧。”
走之前,乔乔看了一眼又清姐,还看了一眼我。
又清姐的脸色十分苍白,给秦唯奶奶鞠完躬以后,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我扶着她,将她扶到了座位上。这时
候夏妈夏爸还有又岚姐也过来了,他们见到我还有些诧异,接着夏妈过来紧紧握着我的肩膀。她眼眶也是通红的。
“小莞,你来了啊。”
“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说着,夏妈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后边还是又岚姐劝住的。
长者离世,这样的气氛谁也不好受。等到晚上,追悼会也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又清姐坐在了大堂的椅子
上,我陪在她的身边。
欢姐姐也进来了,她提着饭盒,递给了我,也递给了又清姐。又清姐接过,垂着头,似乎没有食欲。
“你难过,你不吃,也不能让小莞陪着你不吃。”欢姐姐说道。
“姐……”我看了一眼欢姐姐。
欢姐姐低着头,只是默默地整理饭盒。她拿了矿泉水和纸巾,放在我的手边。“我就在外边,有什么事情叫
我。”
“等等。”又清姐开口了,她看着我,又看着欢姐姐。“你把小莞带走吧。”
说着,又清姐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开了。“我很好,你不用陪我。”
又清姐的话音刚落,欢姐姐便上前握住我的手臂。“小莞,我们回去吧。”
“我……”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带你来见她了。”欢姐姐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她将我拉了起来。
“等一下。”这时候,又岚姐也从身后走了出来。她看着欢姐姐。“你不能逼小莞做任何决定。”
“是我逼吗?是夏又清,夏又清她仗着自己的毛病,勾着小莞,又把小莞往外推。”欢姐姐显然生气了。她
将我拦在身后,看着夏又岚。“还有你们,你们这一家人太不地道了。明知道夏又清没有这个心思,还老哄着小
莞,你们把小莞当作夏又清解闷的玩具吗?”
“不是的……”
房东开口了。
欢姐姐回头看着房东。“不是什么?”
“我……对小莞……”房东的喉咙一动,她抬头看着我。到后边又没了声音。“小莞和你……比我……”
“夏又清你说什么?”房东的话,仿佛一下子就扯到了我的泪腺。我蹲下身子,紧紧地握住了又清姐的手。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啊?”
“我不适合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我从来没想在这种公众场合哭。我厌恶自己的情绪,厌恶自己随时被夏又清打
败的情绪。
“又清,你在说什么?”夏又岚走上前了,她握着了房东的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前些天还说…
…”
“姐,让小莞走吧。”
欢姐姐一把抱起我,半是抱半是哄地将我带出了大堂。“乖,我们回家……”
“好疼……”
“哪里疼?”
“我不知道……好疼……”越是想压抑,越是疼。我总觉得泪有流干的时候,就像我对齐筱,可我对夏又清,
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永远流不干了。她总是能用简简单单的话,打败我。
我并不是受虐体质,我已经不止一次想放过自己。
欢姐姐陪了我一整晚,她搂着我,哄着我,跟我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对童年没有什么印象,倒是欢姐姐津
津乐道,说着我再也记不起来的往事。“真遗憾,没有陪你一起长大。”
“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就能让你少受点委屈了。”欢姐姐呢喃说道。
很快,考研成绩出来了,全国分数线出来了,申大的自主划线也出来了。我比申大的自主划线还要高上许多,
我没有去申大,找了关系调剂去了其他学校,要比申大差一点。申城有我太多回忆,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触景生
情。我选择了京城的学校,欢姐姐也陪我去了二轮面试,面试很轻松,导师们对我还比较满意。
出来的时候,欢姐姐站在很显眼的地方招了招手,或许不显眼,只是我下意识地去找她。欢姐姐把我抱了起
来,就像小时候那样。欢姐姐和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很小的时候,只要她将我举起来,我就会咯咯地
笑。
下半年入学,我应该算年长的了,导师也比较放心我,大大小小的项目也让我去做了。京城和申城一样,有
时候比申城还要热闹。欢姐姐的公司在申城,很多周末都会跑来看我。连导师都知道我有个“女朋友”。“小莞,
你这女朋友真是二十四孝啊。”
“她不是……”
很多人都会问我,欢姐姐是不是我的女朋友,连我母亲也问我,是不是偷偷和欢姐姐谈恋爱了。我现在并不
抵抗欢姐姐的触碰,可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多爱她。我爱过别人,知道爱那个人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表现和姿
态。
“感情能对等最好,但很多都是不公平的,不是你付出得多,就是我付出得多。”欢姐姐撩着我的头发,又
圈着我看书。“我挺希望自己的付出比你的多。”
“这样,你就会对我愧疚了。”欢姐姐笑了笑,又搂紧了我。“开玩笑的。”
经由导师的介绍,我开始接触一些国际上的大 case,我之前有工作经验,他很放心我。
小简的生意做得不错,虽然中间被人砸过几次场子,但好赖她吃得住,也挺过来了。她现在在申城买了房,
开始还起了房贷。“年轻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现在大一点,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房。有房,才有家。”
小安和之前的女朋友跑了,小元为了孩子满天下地找她,找不到给她发离婚的最后通牒。没想到小安出现了,
还潇洒地签了字。她说自己生孩子不容易,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要了小元一笔赔偿。小元为了孩子的抚养权,
只好把存款都给了小安。这些事也是小元告诉我的,他专门找了时间来看我,和我说抱歉。说之前的事情,是他
怂恿老板的,他以为我和小安有事情。公司的境况不好,很快就要被大企业兼并了,整个公司都是人心惶惶。他
说老板很轻松,老板说经营公司太累了,想休息。
老板当然这么说,估计从大企业那里拿了不少钱。有钱不怕没柴烧。
小元说他打算回家乡,临末犹犹豫豫又说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房东吗?她身体状况有点差,去美
国定居了,好像房子也卖了。”
过了两天,小简又来看我,我说起了小元的事情。小简喝了口水,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时间啊,时间,一如既往的奇妙。”
小简喜欢过小元,还为小元喝得烂醉。两个人都在装傻。一个想要嫁给好人家,另外一个想要“好老婆”。
好像都“不尽如意”,但好歹生活还在继续。不会因为你过得差或者没有达到目标,就把你抛弃。
过了这个年,我也要二十九了,年近三十,我的心却平和了下来。之前很怕到三十岁一事无成,拼命地加班
加点,拼命地工作,想要最好的状态反馈我的三十岁。当一个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附加的东西,
房子车子,更好的房子更好的车子。当我平和下来,我发现这一切重要,但没我想象中的要紧了。我的生活,不
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包括我自己。
当我慢慢接受生活平静的样子的时候,那个人又意外地出现了。

☆、第 61 章 你好难忘

研二,课程还是有不少,一般到了研三,课程才会少一点。除了要修的学分,导师还安排了一些讲座,让我
们接触行业大牛。导师差不多五十岁了,人脉还是挺广的。不管什么行业,想学点东西,都先要学和别人打交道。
尤其我们这种经济金融专业,打起交道来更是天南海北。期末的时候,导师请来了几个建筑精英,给我们讲解建
筑学经济。
看到亓柔的时候,我还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可是……就是这么巧……亓柔后边进来了夏又清,夏又清低
着头在看文件。我一眼就看到她了,就凭她出挑的长相想忽略也很困难。我低了低头,我一向觉得用书本挡脸是
非常掩耳盗铃的事情。我慌乱下拿起了书,想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最没想到的那个人,以最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在了我的课堂上。
“居然这么年轻漂亮,导师讲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几个秃头的老男人……”室友说道。“哇后面进来的那个好
漂亮,是助手吗?”
我扫了一眼,后面进来的是夏又清。她进来以后,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头都抬了起来。果然,无论在哪里,
她的容貌和气质都让人无法忽视。特别是现在,她穿着极为考究的正服,平添了一丝不迂腐的学究气。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我将书本文具塞进了背包,和室友说道。我偷偷摸摸,想矮着身子从后门溜出去。
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公寓是双人寝。虽然室友经常不在寝,但我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
“嗯好,我会好好做笔记的。”
“那位穿藏青色衣服的同学,是有急事吗?”我还没溜出去,就被前边的亓柔叫住了。亓柔绝对是故意的。
这时候,坐在前排的导师也扭头看我了。我有些尴尬地把书包放在后边的座位上。“换个位子。”
“这样啊。”亓柔面带微笑。“那我们开始上课吧。”
亓柔上讲台的时候,室友也从座位上溜到了后边。“这老师太凶了,居然把你给叫住了。”
“等她转背,我给你打掩护。”室友非常“仗义”地说道。
“没,不用了。”被亓柔这么一叫,估计夏又清也看见我了。我没有去看夏又清,怕撞上她的目光让自己尴
尬。
轮到夏又清上台的时候,我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我既期待她的声音,又为自己的期待感到羞耻。
夏又清一直没有讲话,搞得教室有了点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这时候我才抬起头看了过去,看过去的时候正好
撞上夏又清的视线,她一直在看我。
等我看她的时候,她才抿起了嘴唇。拨了拨话筒。“同学们好,我姓夏,今天就让我来和大家讲一下建筑学
里的经济合作……”
声线仍然很温柔,她看着下边看着我。我的耳根有些发烫,看见她,我平静已久的心又开始泛起了波澜。
夏又清瘦了,感觉一阵风可以把她刮倒。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我听小元讲过,夏又清生病了。
她心里那么多事情,抑郁当然成疾。我低下了头。
下了课,我看了一眼夏又清,夏又清被很多人拥簇着,除了本班的,还跑来了一些隔壁建筑学院的同学。夏
又清真的变了很多,之前她多么喜静,宁愿一个人在家码字,也不愿意挤在人堆里。现在她甚至和我导师谈笑了
起来。
我隔夏又清,是一整个教室,也是那段彼此都不再见的时光里。
出教室门的时候,我突然有点难过。外边是好天气,可我心里是怅然若失的,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晚上和室友回寝室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人站在门口。她扭头看着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夏老师好,你在等人吗?”室友也很喜欢夏又清,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念叨。说她在外网上找到了夏又
清的资料,说她现在是扎哈大师最得意的弟子。
夏又清看了我一眼。“嗯。”
“那我不打扰夏老师等人了。”虽然是崇拜,但室友仍旧保持着十分有教养的距离。
“我在等你。”夏又清拉住了我的手臂,她的声音像极了轻叹。“小莞。”
夏又清没有吃晚饭,我便陪着她在饭馆里吃饭。她的食欲不错,神情也是开心的。在我最后的印象里,她的
面色是十分惨白的,眼眶也是红通通的。导致我这些日子以来,一想到她便想起和她作别的最后一面。见到她的
笑,让我很久违,又很熟悉。熟悉是过去残存的惦记,久违是好久不见。
“真的不要再吃点吗?”又清姐和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
“嗯你…”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欢姐姐的电话。我和夏又清做了一个“抱歉”的神情,便接听了欢姐姐的电话。
“刚从会议下来,累死了……”欢姐姐说道:“吃了晚饭没?有没有吃好吃的?”
“吃了。”
“和室友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虚。“嗯……”
“真羡慕你的室友,能和你一起吃饭睡觉。”欢姐姐的声音有些“哀怨”。“你什么时候才肯和我同居
啊?”
“姐……”我犹豫了一下。“我见……”
“嗯?”
“我和又清姐在吃饭……她没吃饭我陪她……”越说我的心越虚。
欢姐姐也顿了一下。“嗯可以啊。”
“你把手机给她,我和她打声招呼。”欢姐姐说道。
我捂着手机,看着又清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紧张,感觉就像小时候乱改成绩妈妈要给老师打电话。可
是我为什么这么心虚,我确实是吃过饭了,也确实是在陪夏又清吃饭。
夏又清接过了电话,也和欢姐姐聊了两句。聊完以后便把手机给我了。
“吃完饭就回去睡觉,明天中午我陪你吃午饭。”欢姐姐说道。
我现在在京城,而欢姐姐在申城的公司。“可是你明天不是还有……”
“没事,视频开也一样。”欢姐姐顿了顿。“我刚才邀请了又清吃晚饭,她答应了。”
一天下来,我有些不安。室友也有些调侃,怪我没和她说夏又清的事情,还说要和欢姐姐告状。室友知道欢
姐姐,她一直认为我和欢姐姐是一对。
“小莞,你不会脚踏两只船吧?”室友又突然这么问道。
“不会。”我立马否决了,又觉得室友的问法不对。“我一只船也没踏。”
“我说你怎么对青梅姐姐的百般示好无动于衷,原来是给自己保有余地。”室友说道,似乎很赞同自己的说
法,又给自己点了点头。“小莞,要她们同时追求你,你会选择谁?”
“我没保有余地。”听着室友的话,我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我能选择谁。”
室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问她,她说她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欢姐姐便坐在了我的身边。在又清姐面前,也不避讳对我的体贴。我看了看又清姐,她的
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我不知道夏又清在想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之前我能知道那么一点点,就
不会那么冒冒失失地表达爱意,或者说付出不能回头的感情。
我以为自己很平静了,面对这个人,我开始沮丧了起来。真是没道理。
“你打算创业吗?”又清姐一言不发,等到我说出导师的项目时,她突然这么问道。
“创业”,这个词对我来说太大了。我只是做做项目。
“我不想小莞承受太大的信贷压力,如果可以,等她毕业我会把京城的公司拨给她。”欢姐姐说道。
“姐,我不会……”欢姐姐的公司是搞科研的,我的知识层面完全没到大管理者的级别。
“一样的。”欢姐姐笑了笑。“有我呢。”
我的耳边有刀叉擦碰到瓷碟的声音,我转过头,又清姐正好拿着纸巾擦嘴。“手滑了。”
再过几天,我看到了又清姐的朋友圈。又清姐已经很久都没有发过动态了,她的动态本来就少。她“消失”
在我生活里的这段时间就更少了,基本上没有。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她做的菜,只加了五个字。“我会做菜
了。”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引发了我对她所有的回忆和思念。
亓柔也在她的动态下评论。“不错啊,什么时候给我尝尝呗?”
又清姐只是在下边回复她。“不是给你做的。”
“那你是给谁做的?”
又清姐没有回复,第二天再看的时候,又清姐还把这条动态给删了。
导师给我们布置了期末作业,作业是整理建筑学里的经济论。建筑学的热度最近几年都是持高不下的,我阿
弥陀佛了好半天,还是分到了夏又清。
又清姐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期末这段时间在她身边我学到了很多。这天,坐在图书馆,坐在我身边的又清
姐突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即便又清姐快速地撤回,我还是看到了。我看着身边的又清姐,她看上去有点风尘仆仆,她是从别的地方赶
到图书馆的。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看着又清姐,无声地张了张嘴。

☆、第 62 章 我喜欢你

我喜欢夏又清的温吞,我又不喜欢她的温吞,她这几天的举动,总是让我没来由地猜测。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张着嘴,没有发声,我不知道自己是顾念在图书馆,还是羞于出口。人
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就是这样,被她伤害的时候,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她了。一边不想见她,一边又开始想念。
我不知道又清姐有没有看懂我的嘴型,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答话了。我不喜欢她沉默的样子,她不沉默的
时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何况她沉默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沉默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或者在想怎么拦
住我这一腔没头脑的欢喜。她总是随便说出一句话,就让我的热情消退。
出图书馆的时候,夏又清还跟在我的后头。我转头看到她,心里的懊恼起来了,一冲动说了言不由衷的话。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任何形式都不要。”
我又在她的面前,承认了一次喜欢她,放不下她。
我转身离开,她走了几步拉住我的手腕。“我试过。”
“可是做不到。”房东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腕。“对不起,要是给你……”
“给我带来困扰,你又要丢下我一整年?在我习惯平静生活的时候又突然出现,搅翻我的平静是吗?”在夏
又清面前的委屈,一下子就发酵了。
夏又清的喉咙动了动。“小莞,我……”
“你又要对我说什么伤人的话?”
“我……可以抱你吗?”说着,夏又清便抱着我。她搂紧了我。
“明明做了很多改变,在你面前还是显得非常优柔寡断。”夏又清说道。“对不起……”
夏又清和我连说了两个“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咬着下唇。这个人的怀抱仍旧这么温暖,可我不想让自己妥协得太快,我不想
要模棱两可,不想要不清不楚。
“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我会为你感到开心。如果你没有和她在一起,我……”又清姐揉了揉我的后脑勺,语
气仍然很温柔,不同于往常的是她的音调,她的音调往上提了提。
“她说得对,我心里有毛病。我不想让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又清姐说道。“我当时只
是不清楚,我不清楚……”
“那你现在清楚了吗?”
“没有……”夏又清还是这样搂着我。
那你这样搂着我,是什么意思?人来人往,这或许已经是温和的夏又清做过最大胆的事情。
“我不想再错过你。”
回寝室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但我确定我是开心的,我整个人都是开心的。我曾幻想又清姐也喜欢我,也
为自己的幻想感到开心或者难过,但我没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原来幻想是一回事,真正体验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在京城有点冷,她理了理我的围巾。“明天我来接你吃午饭,好吗?”
“明天欢姐姐找我……”我说:“她在京城开了分公司,想让我帮忙。”
“嗯。”又清姐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我从公司回来,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我等你。”又清姐捏了捏我的耳朵。“很冷了,你进去吧。”
“那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好的。”
我进大门的时候,又清姐还站在原地,向我挥手。回到寝室,我呼出了一口气,即便明年我就要三十岁了。
碰到喜欢的人这样,还是会觉得一阵阵的腿软。
“小莞你怎么了?”室友正在寝室煮火锅,她咬着筷子。“你吃了没?”
“吃了。”我坐在凳子上,不开心的时候想吃东西,开心的时候特别想吃东西。“给我也添一双筷子吧。”
“咦?胃口不错啊。”室友给我拿了碗筷。“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年近三十,消化不好了吗?”
“今天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事?”室友说完,又顿了顿,她眨了眨眼睛。“让我猜一猜,刚才是不是夏老师送你回来
的?”
夏老师……这个名字……感觉好禁断……好喜欢……
“嗯……”
“她亲你了?”
“……没。”
“她还没亲你,你就这样了?”室友说道:“她要真对你做了什么,你还不得放鞭炮啊?”
“也不是不可以……”我吃了室友的虾丸。
“青梅姐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室友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晚上,又清姐发来了几张图片,是她做的夜宵。做得很精致。“我会做
饭了,你回来吧。”
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又清姐突然这么主动,我还有些不习惯……她虐我太久了,弄得我感觉自己有点抖
m。“姐,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嗯。”又清姐回复道:“其实我说出来也有点害羞,可是比起害羞,我更不想后悔。我怕以后后悔,没有
把现在最真实的心情,告诉你。”
“我要缓一缓……”
“嗯?”
“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大起大落了。我要三十岁了,要让心情平缓一点,才不会老得快。”
“还没到三十岁呢。”
“快了。”日子这么数着,又要到元旦了。
“才三十呢。”又清姐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真好,可以陪你过三十岁生日。”
太久没和又清姐聊这么久了,一聊就聊到了凌晨。“姐,你不去睡吗?”
“等你睡了,我再睡。”
“那我去睡了。”结果,就“晚安”还聊了半个小时。我感觉自己就像那种十几岁的青少年,可以网聊这么
久。我现在的作息都跟我爸妈差不多了,早睡早起,有时候还会出去晨跑。
第二天,欢姐姐便来接我去公司。前些天,又清姐说创业的时候,我才捡起几年前的这个想法。我确实想创
业,在申城工作的经历告诉我,如果真想做点让自己满意的 case,就肯定要跳出企业的框架。企业是为了盈利,
时常会有所取舍,你都不知道,你忙了大半年的项目会以什么方式呈现在公众面前。
“欢姐姐,我可以帮忙,但我不想担任什么职务。”我说道。我不想拒绝欢姐姐的好意,我知道这个说法也
会让她为难,职务是“师出有名”的保证。
“嗯可以啊,按你的想法来。”欢姐姐说完,又沉默了一下。“这些天,你都和又清在一起吗?”
“嗯……姐,我……”我顿了顿。“你会觉得我没出息吧,我……还是没能忘掉她。”
“你做好决定了?”欢姐姐看着我,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哀伤。
“嗯。”我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下车刚走开几步,我又被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欢姐姐拉住了。“我也希望自己豁达一点,在你需要的时候过来,
在你不需要的时候走开……可是……”
“我的心不是铁做的。”欢姐姐的下唇颤抖。“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小莞。”
“姐,你总是和我说一些童年的事情……我是感动的,可是我记不起来了……”很多童年的事情,我都没有
印象,只是通过日记里的只言片语,或者家人们的口述。我甚至不记得小时候自己经历过的难过。
“我也想陪你长大啊。”欢姐姐的眼眶红了,她从来没有这个样子。她抱住了我。“我只是走开了一会。”
此后的风风雨雨,再没相逢。小时候我应该是很喜欢欢姐姐的,到现在我也能感受到我小时候的心情。可小
时候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我已经没办法替小时候的我还愿了。
拒绝欢姐姐让我也很难受,晚上又清姐要来接我,我也婉拒了。我一个人躺在寝室,被自己的心情搅得天翻
地覆。
快要三十岁了,觉得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一塌糊涂。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很多事情。很快,
门口有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莞。”又清姐提着木质的饭盒,她将饭盒递给了我。“你吃点,我明天再来。”
“姐……”
“嗯?”见我眼眶红红的样子,又清姐伸手将我揽住了。
“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啊?”
“怎么会。”又清姐揉着我的脑袋,哄着我。
又清姐总是哄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掉进了她温柔的漩涡,从二十五岁到现在,再到我都无法预知的未来。
“我喜欢你。”又清姐在我耳边说着。
被她日夜唤醒,她是我的疼。这句回应,我等了好几年,还好,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 63 章 同居

考完试,我便和导师提了创业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导师居然非常支持我的想法。一般的导师,都是不希
望学生三心二意,只想学生做点自己手头的项目。
“想法要长远一点,有些只能是师生,而有些可以作为合作伙伴。”导师说道:“你做项目一向认真负责,
之前也想问你有没有单干的打算。”
“老师,你别太对我寄予厚望了。我只是想试试。”
“那就试试吧,有什么难处和老师说。”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在大家争相抱怨导师的时候,我有这样一个比较民主的导师。大概是我的性子比
较软,我其他同学也抱怨过导师强硬固执的一面。
这次过年,没有去年的热闹,去年有欢姐姐一家。今年到了大年初三,欢姐姐的爸妈才来一趟。他们大概是
知道我和欢姐姐摊牌的事情了,也没提我和欢姐姐怎么样。去年的时候,他们还提了结婚生孩子的事情。等伯伯
伯母一走,母亲也找我谈了话。之前欢姐姐没来,她就憋着没说,到现在应该是憋不住了。“你惹小欢不开心
了?”
“我和她说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真是做不了你的主了。”
看着母亲无奈的样子,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又清姐的事情告诉她。到了大年初五,又清姐来了,她和夏妈
一起来的。来的时候,我还有些诧异。
“我妈说要过来。”又清姐拉着我的手。“这几天我也劝不住她,她说要把我‘押过来’道歉。”
“啊?”
“小莞。”又清姐有些担心。“阿姨叔叔要是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嗯……我妈喜欢你,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可是我辜负你这么久……”又清姐牵着我的手。“我要好好努力,挽回你爸妈对我的印象。”
“嗯……”
说着,又清姐抱了抱我。“真想你,见到你,我好像就没那么心神不定了。”
又清姐和我爸妈聊了很久,我爸妈刚见又清姐的时候,也是诧异大过惊喜。我知道我爸妈心里有疙瘩,之前
我和又清姐闹得那么僵,他们是看在眼底的。而且,他们现在还想着我和欢姐姐,欢姐姐一家和我家是有交情的。
对待又清姐,我爸妈也只是礼貌大过亲近。
我爸妈和又清姐聊之前,还专门问我。“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不知道又清姐和我爸妈聊了什么,我爸妈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晚上,又清姐也歇在了我家。
“姐……你带了换洗的衣服吗?”
“没。”我爸妈留宿,又清姐自然不好拒绝。
“那穿我的?”
“嗯好。”
又清姐比我要高,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点显小,不过也还好,被她穿出了一种潮流的感觉。“衣架子”就是好。
我过来收拾床铺的时候,又清姐搂住了我。
“姐……”
“衣服上都是你的味道。”房东在我耳朵边呢喃地说道。
我的耳根有点红。“嗯……”
确定关系以后,这样的亲密接触让我更加害羞。
“阿姨叔叔说,还要考察我一段时间。”又清姐在我耳边吐着热气。“还好,有我妈,我妈和你妈聊得很
来。”
“嗯……”
“你最近好像话变少了。”
那是你离我太近了,让我……
虽然我高中没有谈过恋爱,可和又清姐相处之下,我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高中那种谈恋爱比较青涩的年代。
过完春假,我开始积极准备项目的事情,我不急于组建公司。想做出几个项目来,正好也甄选一下合作伙伴。
自己创业果然是非常累的,要面面俱到,要有长远的打算又要着眼于当下。即便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为了预
算折腾好半天。
读研的这一年多,我还是攒了一点钱。又清姐也比较支持我,时不时便来工作室看我。三十岁生日,又清姐
也给我小办了一下。大概过的是整岁,岑岑也过来了,过来的时候她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小姑娘是她
同事的女儿,她同事出了意外,她便收养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还挺依赖岑岑的。陆鹿比的头发留长了,气质也
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都怪我,还是让你落入夏又清的魔掌了。”陆鹿比大喊道。
果然……陆鹿比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有点气质。阿晓想到有岑岑在,也没敢带学长过来。见岑岑看都没看
他,光放在她养女的身上了,阿晓这才松了一口气。玩得好的几个朋友都来了,见到夏又清都朝我笑了笑。小简
更是摸到厨房,朝我咧嘴一笑。“如愿以偿了吧?”
要说我现在的心愿,能和又清姐在一起,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愿了。只是想到欢姐姐,我给欢姐姐许了个心愿。
我希望欢姐姐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欢姐姐之前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她之前的女朋友,架不住家长的压力,嫁
人结婚了。而我的事,我感觉我给欢姐姐带来了二次伤害,我希望欢姐姐好好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清姐搂着我。现在我们已经同居了,她把美国的工作转到了国内。
“三十岁了,我的小家伙。”又清姐亲昵地说道,她看着我。
说实在话,我们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同居的那一天,又清姐还偷偷在厨房吻了我。到后面就没有什么“进
展”了。又清姐轻轻地拥着我,我能听到我的心在怦怦乱跳。又清姐轻轻抚摩着我手腕上的奶白色皮质手链。这
个是又清姐之前送我的。
“明天给你换一条新的。”
“没事,我挺喜欢这……”
又清姐轻轻咬着了我的脖颈,她的舌头一路舔到了我的下唇。这些天,又清姐的吻技要好了许多,前几次接
吻,她都说自己肺活量不够,说自己不会换气。
我搂着又清姐的后颈,陷于又清姐温柔的吻。“姐……”
其实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我挺想要又清姐的,我想她要我。
又清姐的手慢慢地探进我的衣服下摆……嗯……
这两次,只要又清姐这样碰我,我就不行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内裤湿了,而且……还有点不够……
我夹着又清姐的腿,有些意乱情迷了。
又清姐轻轻压在我的身上,她褪下了我的裤子。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小莞,你想吗?”又清姐咬着我的耳朵。
“嗯……”
又清姐进来的时候,我有点疼。她见我疼,便不再动了,吻着我的脸颊。后边又来了几次,可我还是有些疼,
又清姐的动作太生涩了。又清姐躺在我的身侧,有些灰心地搂着我。“小莞……我是不是太没经验了。”
“其实还好……”我又不想打击我的爱人。
后边几天,我出差了。刚一到家,便听到电视里嗯嗯啊啊的声音,又清姐坐在沙发上,见到我回来又迅速站
了起来。她面色有些赤红,呼吸尤其地重。她走到了我跟前,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第二天下床,我的腿还有些软。一问才知道,这些片子是尤得寄过来的。尤得看上去挺清秀端正一人,在又
清姐又是放指套又是邮寄这类女同片。
自从又清姐会这种事情以后,我感觉我只要在家里,就有点“危险”。而我自己也有点把持不住,又清姐在
外都是一副禁欲的模样,对我又是……
又清姐回国,除了平时的工作以外,还在一所大学里当客座教授。偶尔还会穿着职业装去上课。又清姐背脊
挺直,穿起职业装也是特别的干练。偶尔接又清姐下课,我都有一种自己是土老板的感觉,就差靠在车门上等又
清姐。
这几次项目都很顺利,导师一挥,把他的车白菜价给我了。导师喜欢买车,家里停了好几辆豪车,他给我的
这一辆还不错,停在校门口,好些学生都会瞅过来。又清姐出来的时候,似乎还在和学生聊天,学生也一直跟着
她,跟到了我的面前。
“老师,这位是?”学生好奇地问道。
刚才等又清姐,我还想弄一个比较拽的神情。现在遇到陌生人,我脸皮开始薄了,开始收起了我隐隐若现的
暴发户作风。又清姐倒是笑了笑,揽着我的肩头,看着自己的学生。“你说呢?”
“啊……是师娘?”学生马上说道。
“嗯。”又清姐笑了一声。“是师娘。”
等学生走后,上了车,我问又清姐。“姐,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嗯?”
“就是校园环境,对这种……”
“嗯以后我注意点。”又清姐说:“也是临时起意,看你在前边,还有好几个人瞄你。”
我有些窘。“嗯……他们是看车吧。”
到了红绿灯,放了手刹,又清姐自然地牵过我的手。“我的。”

☆、第 64 章 情迷

过了三十岁,夏爸夏妈开始和又清姐打起了商量,说要给我们买房,说我们现在的房子太小了。现在的房子
是夏爸夏妈早年投资的,九十多平,他们认为有点小。听到夏爸夏妈要合计买房,我爸妈也来了,说要跟夏爸夏
妈一起合计。为了买房的事情,两家有点小“吵架”,夏爸夏妈不肯让我爸妈出钱,我爸妈觉得不好,坚持要出
钱。还是又清姐在中间调停,夏爸夏妈才松口,让我爸妈出装修费。虽然让我爸妈出装修费,但他们俩在家具市
场,碰到什么好的吊灯好的壁纸,也跟着买。
又清姐是建筑师,大学里面学的又是结构。交房后,她也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开始动手装修我们的新家,装
修得非常现代化,家里基本上是智能化覆盖。又清姐向我展示的时候,我还有点小“害怕”。“姐,全智能到时
候不会反客为主吧?”
“你要是不在家,家里出个什么动静,我有点害怕。”
又清姐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耳朵。“你以前可没这么胆小。”
“因为有你嘛。”我挂在又清姐的脖颈上撒娇。“有你,我胆子就不用那么大了。”
又清姐蹭了蹭我的脸颊,在我嘴角边亲了一下。“那我再改装一下。”
家里有一个工科生,还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再等几天来,家里还是有一股严谨科学风,只是留心下,有
些地方设计得很俏皮。我在家里刷墙的时候,又清姐也从身后搂着我,陪着我一起刷墙。本来是刷墙,她开始时
不时用嘴唇碰一下我的耳朵,我的脸颊,弄得我有点小喘。她握着我的手腕,开始舔我的耳朵。“小莞……”
“别闹,墙……”
又清姐拿掉了我手里的刷子,她把我抱到了工具桌上,开始吻着我的脖颈。我紧紧夹住她纤细的腰身,开始
喘息了起来。又清姐已经十分清楚我的敏感点了,她咬着我的锁骨……
“又清,你们下午……”这时候门口传来夏妈的声音。“天……你们继续……”
夏妈笑了几声,退了出去。我赶紧拍开又清姐的手,拢紧自己的领口。“都怪你……”
“怪我。”又清姐在我耳边笑了笑,把我从工具桌上抱了下来。“还忍得住吗?要不然……”
“不要,太羞人了。”
“那晚上再继续。”
“姐……我明天还要出差……”
“那到时候我‘速战速决’。”
又清姐自从摸熟了这个,就没有速战速决的时候,这几个月都把我折腾得腰腿发酸。到了凌晨,她还埋在我
下边,弄得我好几次高|潮晕过去,又被她舔得清醒过来。
又清姐搂着我的肩头,吻着我的下唇,嘴边还有点叹气。
“怎么了?”我搂着又清姐的腰身,头埋在她的怀里。
“应该早些在一起。”又清姐说道:“早些在一起,就不会平白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哼。”听又清姐这么说,我轻轻哼了一声。我早就把心思放得亮堂堂的了,一直是你拖着。
又清姐搂着我。“你们公司缺人手吗?我想帮你,这样就可以时常和你一起出差了。”
“你来我公司太大材小用了,我付不起你的薪水。”
“已经付了。”又清姐啄了啄我的嘴唇。“这是月薪。”
“那就更不行了,我怕自己吃不消。”虽然我也想和又清姐整天黏在一起,但又怕耽误又清姐的工作。她要
忙起来,比我还要忙上很多。
“没事,慢慢付。”
“唔……”对着又清姐这张脸,我就抵抗不了了。每次又清姐进入我,我都能看到她的脸颊兴奋地泛红。平
时的她,都是比较自持的,只有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又清姐比较喜欢“磨蹭”的体|位,她
的腰身很有力量,大多数时候是她“带着”我。虽然我也尝试在上边,又清姐撑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可每
次动没两下,我的腰身就有点发虚了。
搬进新家那天,又清姐和家长们喝了点酒,双颊通红。我帮她洗了澡,把她扶上床。即便是喝了酒,又清姐
的酒品也很好,我给她穿睡衣的时候,她也乖乖地张开双手。穿完以后还会搂着我。“谢谢爱人。”
家长们各自去歇息了,我开始整理家里的里里外外。整理的时候还整理出了不动产的资料,咦,上边怎么有
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我仔仔细细一瞧,发现新家的所有权人是我。这套房子不便宜,快抵得上我公司好几年的营
业额了。因为公司刚刚起步,我的资金全在里边。所以这套房子里里外外差不多是又清姐家置办的。出卧室的时
候,夏妈正好出来喝水。
“妈,我刚才看到产权人……”
“啊?怎么了?”
“怎么写的人是我?”
“你说这个啊。”夏妈似乎早知道了,她喝了一口水。“又清没跟你说?”
“没……”
“她啊,什么都不说。”
这时候又岚姐哄好了孩子,也出来了,似乎正好听到我和夏妈的对话。她喊了我一声。“小莞,我们聊聊
吧。”
夏妈忙咽下了一口水,她拉着我的手,看着又岚姐。“现在小莞是你妹媳了,别说有的没的,把小莞弄不开
心了,看你怎么和又清交待。”
“不会。”又岚姐扶着夏妈。“妈,我就是和小莞随便聊聊,你不是困了吗?进去睡吧。”
“记住啊。”
“我知道了。”
虽然和又岚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私底下也没有怎么聊过。她坐在沙发上,拍着身边的位子让我过来坐。
“之前反对你和又清,估计你心里还怨着我。”
“没……”
“又清很在意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又岚姐说道:“之前我希望你和她保持距离,就是怕重蹈覆辙,
直到前两年,我都是这样的想法。”
“又清住过几次医院,你不知道吧?”又岚姐看着我。
“又清姐没有和我说。”在一起后,我有问过,又清姐都是很轻描淡写地搂着我。“唉,谁让我当时心里别
扭呢。”
“走出秦唯的阴影,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很多次看着画板,逼着自己画建筑画结构。有一次住院,
是在工地检收,被一根手指大小的钢钉,刺穿脚掌,差点得了破伤风。”又岚姐慢慢地说着,神情看上去也像在
回忆。“那时我问她,问她喜不喜欢你。她说你没有做错事,她说她不想自己犯病的时候,拖垮你的情绪。”
又岚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那么迫切地想走出来,那么想值得你喜欢。从那时起,我就不反对你们的事
情了,甚至有些希望,希望你回头,希望你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她最难受的时光。你也看到了,又清不让我们
打扰你,她非常强硬,妈妈都被吓到了。”
“这些……”我咽喉有些发酸了,和又清姐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开心的,我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情绪了。
“我都不知道。”
“嗯。”又岚姐说:“我希望你能够‘原谅’她,‘原谅’她迟到的这几年,这几年她也不好受。”
回到卧室,又清姐正撑起上半身,想拿床头柜上的水。我赶紧拿起水杯,喂又清姐喝水。又清姐似乎醒了一
点,她抿了一口,见我眼眶红红地,又有些拧眉。
“怎么了?”
“没……”
“怎么感觉哭过。”又清姐撑起身子,又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抱着又清姐的脖颈,又清姐搂着我的腰身,很快她呼吸便重了起来。酒后情迷。
“姐,我想和你做。”我拿着又清姐的手,向自己的身下探去。
我话音刚落,又清姐便把我压在了身下,她慢慢地拉下了我的裤子。
喝了酒的又清姐,比平时的“索求”更多了,我紧紧搂着又清姐光滑的后背。
到了凌晨两三点,又清姐才歪倒在我的身边,即便是没了力气也把我搂在怀里。“小莞,你今天……好像比
平时更‘主动’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又清姐在我耳边呢喃着。
“嗯……”
“嗯?”
我搂着又清姐的腰身,抬头看着她。又清姐的长发已经汗湿了,她的面容湿透了。
“姐,你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什么……你说房子的事?”又清姐显得小心翼翼。“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可我想给你,想把我的,好的,都给你。”又清姐说着。
我咬了咬下唇。“我要赚钱,赚很多钱,买更大的房子,写你的名字。”
又清姐看着我,又撩了撩我的长发。
“姐……嗯……啊……”
“再来一次。”又清姐眉色一动,又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是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嗯……不要……碰……好痒嗯……啊……”

☆、第 65 章 终其一生(正文完)

团圆饭那一天,又清姐的爸妈专程从国外赶回来,和我家一起过除夕。初三的时候,欢姐姐的爸妈也过来拜
年,欢姐姐还在国外谈生意。伯伯伯母见到又清姐,他们的神色有些复杂,但终归是叹了一口气。“你们家是好
了,我们家还没着落。”
“唉,别对我们有歉意。”伯伯伯母说着。“感情这回事,本来就要你情我愿。要真能勉强,我们倒希望欢
欢找个男人。”
伯伯伯母今年也满六十了,一直想欢姐姐在感情上有着落。偶尔欢姐姐也会找我聊天,问问我的近况。每次
我的回复,都非常恭恭敬敬,我心里对欢姐姐有愧疚。又清姐对欢姐姐也有愧疚。
“你不用对我有愧疚,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主张的喜欢你。”欢姐姐说道:“最近没有新的感情,是因为
太忙了,我身边也有合适的人,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能好好休息好好恋爱了。”
要挂电话的时候,欢姐姐又叫住我,呢喃地说道。“小莞,你一定要开心啊,天天开心。”
“嗯嗯。”
挂上电话后,又清姐在厨房炒菜。刚开始又清姐说她会炒菜了,虽然菜是能吃了,可每次做菜都会搞得一厨
房的烟。到了今年,她炒菜好多了,不会出现“大动干戈”的情况了。
“姐。”
“嗯?”又清姐擦了擦手,捏着我的脸。“饿了?等会就好了。”
“刚才我和欢姐姐打电话了。”我搂着又清姐的腰身,下巴枕在她的怀里,抬头看着她。“我们改天约欢姐
姐出来吃饭吧?”
“可以。”又清姐说道:“但你要把现在的神情改一下。”
“啊?”
“她应该不希望你对她愧疚。”又清姐搓着我的脸。“你这样的神情,只会更加提醒她她的难过。”
“那好吧。”我说道:“一时半会我收不过来,还是等段时间?”
“都听你的。”又清姐啄了啄我的嘴唇。
去年年底,做成几个项目以后,我开始成立了公司。今年也招收了好几个实习生。都是应届毕业生,看上去
非常有干劲。看着他们,我还有些恍惚,好像看到当初的小简,小元,小辜,还有我。小简现在有了自己的情|趣
品牌,做得很有声有色,虽然仍旧被家里人冷嘲热讽,毕竟老一辈人对这种东西还是很保守。小元带着孩子回了
家乡,这两年考上了公务员。据说现在和单位里面的同事谈恋爱,朝九晚五,日子过得非常自在。小辜还留在申
城,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茶水间那个哭鼻子的实习生了,在外企当高管,成了他们公司的女魔头。她说的时候,总
不忘和我提起当年在茶水间的事情。说还好有我的鼓励,要不然她就回老家了,她老家的同龄人,大部分都结婚
生子了,她说那样的生活很可怕。所以她一直都很不理解小元的生活状态,她觉得小元的才能,不应该折在小城
小乡。
“舒心就好。”我还没发过去,小辜便发了消息。“不行不行了,还有一份表格,部长以后再聊。”
虽然公司不在了,小辜仍然喜欢叫我部长。
我便把这句话删掉了。“嗯,去忙吧。”
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自己最清楚。小元倒是挺淡定,慢慢悠悠的,一点都不像他之前的样子。之前
的客户找他,他说他暂时不做了,还把客户引到我这里来。
“创业啊。”小元说道:“现在还不行,孩子这么小。”
小元现在足够沉淀了,但在他心里,有了更要紧的事情。在小城小乡,有个自己的小家。
等公司的运营平稳以后,我给员工们开了庆功宴。中间我上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碰到了我们公司市场部的
组长,今年刚刚毕业,非常有干劲的女生。她撑在瓷白色的盥洗池上,垂着头,背脊紧绷着,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后来才知道,从高中在一起的男朋友要和她分手,男朋友没有找到工作,想回家结婚。而她想留在京城。
年轻的时候,总要经历这些大大小小的选择。她加班的时候,我给她泡了杯茶水。“这么晚了,没做完的事
情,明天再做吧。”
“老板……”她掐着笔,垂着脑袋。“我只是不想回去。”
“老板……你可能没经历过这些……也许你会觉得矫情。”这样的深夜,这样的城市,初来乍到总是彷徨。
“我时常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很茫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我只是想努力工作……努力工作是我唯一能做的。”
“嗯。”
“老板,我真羡慕你。在这样的城市有房子,没有后顾之忧,有公司,还有等你下班的人。”
“也许你不相信,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我的状态都和你一样。迷茫,找不到出路。”
“那老板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撑吧,硬撑吧。”我笑了笑。“你看我现在这个爱人,我和她也是兜兜转转好几年才在一起的。”
组长点了点头。
“其实生活顺利,不顺利,都有自己的磕磕绊绊。”关上门前,我补充了一句。“很俗套的一句话,把当下
的事情做好,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时间总在往前走,有时候你每天重复再重复的那些行为,就是在塑造你。努力生活,生活也在努力往好的方
向发展。
下楼的时候,我又笑了笑,没想到我也成了员工们心目中钦羡的大老板。那时候,我就挺羡慕自己的老板,
羡慕他有公司,有落脚的地儿。还是要自己做了老板,才知道是什么光景。
“怎么这么开心?”又清姐抱起了我,吻了吻我的额头。
又清姐现在对待我,就想对待半大的孩子。
“员工们都在努力地加班,我觉得这是一种好的企业氛围。”
“你啊。”又清姐揉了揉我的脑袋。“小财迷,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还欠银行不少钱呢。”我愁眉苦脸窝在又清姐怀里。“每天醒来,都是负数的一天。”
“不要怕。”又清姐颇为豪气地搂着我。“我有钱。”
“你就算破产了,我也有钱给你还银行的账。”
“呸呸,哪有诅咒人破产的。”
又清姐无辜地笑了笑。“嗯,祝我家小宝贝财运亨通。”
“妈说给我请了财神。”我说道。“也不知道美国的财神能不能保佑我的财运。”
夏妈给我请了财神,还发来图片,叫我摆在家里拜一拜。上了车,我还真把手机放在前边,双手合十拜了拜。
“这个地方风水好,拜一拜。”
又清姐见我神神叨叨的样子,笑了笑。
“哪里都拜一拜,说不定就被过路的财神看到了……”
我还没说完,又清姐便笑了起来。反正这种唯心主义,就差工科生和你讲道理摆科学依据了。
“不许笑。”我拍了拍又清姐的肩膀。
又清姐握着我的手腕,吻住了我的嘴唇。
“等……等一下……”我忙把手机给扣下来了。“财神爷看着呢。”
又清姐捏着我的耳朵,深吻以后又舔了舔下唇。慢慢地,将我抵在了车门上。
“姐……这是车库……”
“我轻一些。”又清姐舔了舔我的脖颈。“明天我又要飞了,真是,都没聚两天。”
“嗯……啊……姐……”我解开了又清姐的皮带,我的手也滑了下去。又清姐伏在我的身上,不停地吻着我
的脸颊。她激动的时候,都会不停地吻我。特别是第一次。又清姐的第一次,还是在又岚姐的家。我单手撑着上
半身,手轻轻抚摸着又清姐的内裤。又清姐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耐。内裤已经湿了,我的手指轻轻挑开,挤了
进去。
“小莞……嗯……”
又清姐的大腿变得紧绷了,她在我脖颈处喘息着。
事后,坐垫湿了几大块。又清姐扔了坐垫,吻了吻我的嘴唇。“正好可以换新坐垫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逛
市场?”
同居以后,又清姐更加喜欢逛家具市场逛超市了。她不喜欢自己逛,每回还得拉上我,买一套杯子都要拉着
我出去逛好半天。
“你这几天不是要出差吗?等你出差回来?”
“好啊。”又清姐吻了吻我的耳朵。“我这次要去法国,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你早些回来。”
“好的。”又清姐笑了笑。
到了年末,我和又清姐去了秦唯的墓地,给秦唯和秦唯的奶奶扫墓。秦奶奶临死之前,还指着秦唯的遗照,
说要多看两眼,怕记不清,到了下边找不着。遗嘱里边也有交待,就选秦唯右边的墓地。秦唯身边还空了几块墓
地,都是秦家人提前买下来的。想着死了以后,可以陪伴早逝的女儿。
这还是又清姐第一次带我来看秦唯,以往都是又清姐自个儿扫墓,自个儿收拾。这一次她的神情也好多了,
以往都是眉眼低垂。她给秦唯整理了花,还和秦唯介绍了我。“小唯,这是小莞,我之前有和你提过。我们很好,
希望你在下面一切都好。”
又清姐去扫秦奶奶的墓地时,我也给秦唯上了香。墓碑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可以看出墓主人生前是一
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小唯,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是赵莞,又清姐现在很好,我相信这也是你想看到的,毕竟
你这么喜欢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常来看你。”
我给秦唯擦了擦墓碑,墓碑很光滑,想必秦唯的家人经常来看她。
从墓园下来,又清姐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出了园口,又清姐看着我,她的神情轻松了一点。我疑虑地看
着她,她便紧紧地搂着我。
我耳朵一动,举起了与又清姐十指相扣的手,我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又清姐刚刚给我戴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小莞,谢谢你不曾放弃我。”又清姐在我耳边呢喃道:“浪费的时光,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
我眼眶有些湿润,搂紧了我终其后半生都想爱的人。
全文 end

☆、第 66 章 番外(童欢)

“欢姐姐。”
清脆的声音,极其腼腆的笑。童欢追了过去,却搂不住那个人。
童欢在梦里惊醒,梦里梦外,她都失去了那个人,或许从来没有拥有过。
早一点回国,就好了。
应该陪她长大的,童欢时常在想。
当初回国的念头可以说是一刹那的,童欢一直想着回国,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以前的邮箱,尝试登
录了一下,居然还没被注销。里头除了一些过期的网页邮件,一些老同学的问候,还有十几封署名小莞的。小莞,
赵莞,童欢的记忆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
“欢欢,考虑好了吗?”爸妈问道。
“爸妈,你们还记得邻居那个小姑娘吗?”
看着让人啼笑皆非的邮件,童欢一下子觉得,回国还不错,见见小姑娘也是挺好的。找到老邻居,老邻居挺
好找的。一进门,童欢便看到了呆呆的小姑娘。今年不小了吧,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呆。
“这是小莞吧?”
“小莞,还愣着干什么?叫欢姐姐啊。”
小姑娘问了好,便害羞地钻进了厨房。
呆头呆脑,有些可爱。
童欢好几次想起身,想去帮衬她泡茶。又怕吓到她。对于小姑娘来说,自己应该是一个“陌生”的大姐姐了
吧。
让童欢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害羞内敛的邻家小女孩,居然喜欢的也是女孩子。童欢莫名地有些开心,她
自己也讲不出来,以为自己的心情足够沉静了,在看到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悸动。她说她有喜欢
的人,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莫名的小庆幸,在心口里跳动。很好啊。
人可能会因为“教训”而权衡利弊,考虑自己的付出和回报是不是成正比,考虑什么时候该止损。感情不会。
童欢是用情颇深的人,她自己知道这并不好,伤筋动骨的恋爱,换不来细水长流。好不容易从上一段恋情中走出
来,就这么无法抑制地进入了单相思,她自己也没法子。越是相处,就越是思念。
“你小的时候很信任我,很依赖我,我想你现在信任我,依赖我,还来得及吗?”那天童欢送小莞回家,她
便对小莞这样说道。
太想拥有,便是失去的开始。童欢知道,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童欢的喜欢,一直都很热烈。在这一
点上,她“佩服”夏又清,佩服夏又清的隐忍。
童欢很早就知道她喜欢的是她的房东,她说起她的眼神都会得不一样。童欢是嫉妒的,这样的眼神,她也曾
拥有过。很小的时候,豆丁的她,跟在自己的身后,害羞地喊着。“欢姐姐。”
直到后来,父母问童欢有没有后悔回国,童欢不后悔,怎么会后悔,这么好的小姑娘,她怎么会后悔再遇到。
她只是后悔自己曾经离开过她的身边,没想到这一离开,就是一生一世。一生一世都无法再度拥有。
从夏又清的住处搬出来,小莞变得不开心了。童欢能够感受到她的不开心。她没有哭,只是脸苍白得吓人,
就像从心底里扯走什么东西一样。童欢一直不觉得自己是情圣,如果小莞就这样能和夏又清分开,这应该是她巴
不得的事情。
童欢情圣的时候并不多,其中一件就是把小莞带到殡仪馆。她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当小莞抱住她的时候,她
想她有些清楚了。她想让小莞快乐,情圣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童欢没想到夏又清会让她带走小莞,她甚至做好
了她们在一起的打算。这个打算真的很艰难,站在外边的童欢,始终是摇摆不定的。当夏又清叫她带走小莞的时
候,她是二话不说地。童欢不喜欢夏又清的隐忍,小莞值得的是势不可挡的爱。
小莞选择了京城的大学,童欢知道她在规避回忆规痛避楚。小莞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她沉静了许多,甚至不
抵触她的触碰,在童欢认为自己还有希望的时候,夏又清出现了。夏又清出现,小莞整个人就变得焦灼,她变得
不安。夏又清仍然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姐,你总是和我说一些童年的事情……我是感动的,可是我记不起来了……”小莞很快就跟她坦白了。她
总是这样,不给她任何机会,专情而又“绝情”。
“我也想陪你长大啊。”童欢多么想陪她长大。
“我只是走开了一会。”她只是走开了一会,为什么小莞就不是她的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努力并不能代表什么。感情也是,不能勉强,连父母也在劝自己。
经商多年,童欢的身上有一股韧劲。想到的事情,极力促成是她一贯的态度。小莞拒绝她以后,她甚至想了
很多办法。当她来到小莞的寝室楼下,正好碰到小莞和夏又清。夏又清搂着她,她的眼眶红红的,虽然在哭,但
她整个人是放松的,她那么放松。在那一刻,童欢说服了自己。有些可笑,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戏,她说服
自己喜欢,又说服自己割舍。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童欢都没有再见小莞。她说的工作忙,也不知道是安慰谁,只有父母微微有些叹气。童
欢想,既然她能放手前一段感情,就能放下小莞。她需要等,等一个大好的晴天,她说不定就放弃了。晴天很多,
童欢却时常想起。
很快,便传来小莞和夏又清在美国订婚的消息。小莞问她有没有时间,她说她在开会。就这样,她在美国的
大街上晃荡,遇了一个大雨天。倾盆大雨,童欢进了一家窄小的咖啡店,要不是这场大雨,童欢还没有发现这家
咖啡店。前台坐着一个懒洋洋的男人,男人的身后有很多酒。真是奇怪,明明是咖啡馆,后边却摆着这么多瓶。
童欢叫了咖啡,坐在橱窗边。这条街道很快没人了,雨势太大了,看上去就没有停的意思。这一坐,又坐了
半个小时,很快叮叮当当的门响,从门口进来了一个抱着画板的女人。女人的全身湿透了,但她却将怀里的画板
抱得紧紧的。画板还是有些晕湿,女人在童欢旁边桌坐了下来,她是法国人,看到童欢她的眼睛还亮了一下,她
用着蹩脚的英语和童欢打招呼。似乎想让童欢当她的模特。
她不需要摆什么动作,只要坐在那里,像刚才那样喝喝咖啡就好了。
法国人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她的人像便画好了。她把人像递给了童欢,又用手当望远镜,看了看远
方。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树木泛着碧绿色。
“加油啊,加油。”法国人和童欢说了一句法语。
童欢当然听懂了这一句,她卷着画纸,出了门。自己身上的沉闷与抑郁,原来都看得到啊。
等一个晴天,或者等一个雨天。
把自己放下。
童欢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欢姐姐,你不是说忙完工作就……”
“工作是忙不完的。”童欢这么答复小莞。“不用担心我。”
童欢还是比较喜欢法国人画给她的人像,她将人像裱了起来,挂在厅堂。时时见着,时时告诉自己,不要这
么沉闷。
有时候你会感觉,你这一生一世都放不下那个人了。经历痛苦的时候,总是倍感疼痛。童欢希望自己不要疼
痛太久。这两年,童欢一直世界各地地飞,穿越这个世界,有时候在不知道的小岛上陪客户看他养的鱼,有时候
在天空飞得忘记了时候,听冬天的落雪,听春天的蛙鸣,听夏天的蝉鸣,再听秋天的风声。这样的岁月悠悠地,
漫长极了。
突然有一天,又下了场大雨,雨很大,把墙壁上裱的画刮跑了。画框摔得四分五裂,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画
像,就像四分五裂了一样。童欢承认自己是不幸运的。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生了一堆火,窝在沙发上。
明天估计很难熬吧,家里一团糟,干脆叫个钟点工吧。童欢仍然有些焦灼,钟点工可以收拾家里的杂乱,但
心里的糟乱谁也收拾不好。她胡思乱想,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果然,奔四的人开始脑子不清楚了。
第二天醒来,是被一缕又一缕的阳光捉住了眼睑。她睁开双眼,外边是个大晴天。很难想象,这样的晴天,
昨夜经过多少风雨。童欢跳下沙发,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昨夜看起来乱糟糟的客厅,今天看上去又没有想象中
的糟。
童欢看了自己的人像图,仍然是四分五裂。想起昨夜的坏心情,童欢自个儿开始笑了,越想越好笑,也不知
道为什么。这幅画,暴露在阳光里,仿佛没有那么沉闷了。笑着,童欢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背脊有些
僵硬。
伤口自愈的时候,伤口会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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