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字学术研究

DOI:10.14014/j.cnki.cn11-2597/g2.2021.19.008

网络词语“X 咖”的特征及形成探析
牛津津

【提 要】“X 咖”如营销咖、综艺咖、大咖等， 有些多音节形式的“X 咖”结构，如“科技大咖” “文

是近年来流行的一种构式。在网民及群众的运用中， 坛怪咖” “顶级技术咖”，可看作“修饰语 + 大 / 怪咖”
“X 咖”指代的范围越来越大，意义也在不断发展。 或“修饰语 +X 咖”构成的，这里不做讨论。
本文在收集整理大量语料的基础上，通过分析精选 2．从构成形式来看，“X 咖”可分为以下几种：
语料，对“X 咖”在结构和语义两个层面进行分类， “名词＋咖”，如“综艺咖”“电影咖”“电
探讨其语言特征；从“语法化”的角度探讨“X 咖” 视咖”等；
的形成机制。随着“X 咖”的广泛应用，“咖”不再 “动词＋咖”，这种搭配的数量并不多，比如“玩
单指人，也可以指代商品或物品，“咖”的意义进一 咖”“营销咖”等；
步虚化，“咖”正在朝着“类词缀化”的方向发展。 “形容词＋咖”，这种组合形式很常见，如“大
【关键词】“X 咖” 类推 类词缀化 咖”“小咖”“怪咖”“时尚咖”等。
一、“X 咖”概述 3. 从双音节“X”的内部结构来看，“X”可以
“X 咖”结构构词能力强，又加上网友的创造力， 是偏正结构，如“夜店咖”；可以是动宾结构，如“整
一经产生，便有很多词语进入到该结构中。本文以 容咖”；可以是联合结构，如“营销咖”。
新浪微博为语料库，利用微博的高级搜索功能筛选 从语料搜索所得频次来看，“X 咖”以双音节、
出了“X 咖”的语料，并对这些构词在结构和语义上 三音节词为主，多音节组合较少；从构成形式上来看，
进行了分类。为了使例证更加简洁，在此对语料进 带有谓词性“X”的“X 咖”使用较多；偏正结构“X”
行了部分删减。 构成的“X 咖”使用频次较高。
（一）从结构上看 （二）从语义上看
1. 从语音形式来看，“X 咖”可以分为双音节和 1. 指明星、名人
三音节组合。 （1）今天下午 15:00，李兰娟、张文宏、葛均
双音节组合是“单音节词 + 咖”，构成“1+1” 波等出席腾讯医典举办的新冠国际疫情医学大咖讨
音步的双音节词语，如“大咖”“怪咖”“小咖”“玩 论会。（《中国日报》2020.03.29）
咖”等。 “大咖”指在某种领域很厉害的大人物。例（1）
多音节组合是“双音节词 + 咖”，构成“2+1” 中的“大咖”，即李兰娟、张文宏等，都是医学领域
音步的三音节词语 , 如“综艺咖”“营销咖”“社会 有名的院士，可称为“大咖”。
咖”“夜店咖”“资源咖”等。 2. 形容“X”特征很突出的人
潮汕方言和日语中都能找到例证。3. 都有声母 [ŋ]。 参考文献
四、结语 杨春霖、李怀墉 1980 《现代汉语声母和日语音读（吴
南方方言中保留大量古音，这已成公认的事实。 音、汉音）对应关系的研究》，《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
本文以《日语常用汉字表》中的汉字为例，分析日 会科学版）第 1 期。
语汉字声母和潮汕方言声母的相似性，兼论潮汕 李新魁、林伦伦 1992 《潮汕方言词考释》，广东
方言区日语学习者学日语的便利性。潮汕方言和日 人民出版社。
语的相似性分析，在追溯古汉语的原貌、保护方言 王 力 2004 《汉语史稿》，中华书局。
和促进中日跨文化交流、日语教学等方面都有重 林伦伦 2012 《潮汕方言 : 潮人的精神家园》，暨南
要的意义。目前尚没有词汇、语法方面的相似性分 大学出版社。
析方面的研究成果，这将是笔者以后打算继续开 （通信地址：510665
展的课题。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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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位横跨三界的科技怪咖，是个真正的“女
汉子”！作为一个疯狂的科技达人，罗思布拉特横
跨卫星服务、生物技术以及人工智能三大热门领域，
并先后出版了 6 本书。（《知识分子》2019.10.22）
“怪咖”是指与众不同的人，因为有些举动太过
于奇怪，常人无法理解，因此被称为“怪咖”。
（3）爱玩爱闹爱时尚的你，时尚咖聚集的未来
衣管局怎么能错过！（《疯狂衣橱》2018.8.20）
“时尚咖”是指非常时尚的人，可以是明星名人，
也可以是指平凡的百姓，只要打扮时尚，就可以称
为“时尚咖”。
3. 形容喜欢做某事的人
（4）过于频繁上热搜的营销咖，我是真好感不
起来。（《等一个方文山》2020.8.01）
“营销咖”是指喜欢通过各种营销手段把自己
推荐出去的人，一般指明星名人。
（5）韩国首尔市市长朴元淳在 5 月 13 日举行的
发布会上通报，与首尔梨泰院夜店相关的确诊病例
总计 119 例，首尔最多，达 69 例。这都与韩国一名
一晚连逛 5 家夜店的“夜店咖”有关。（《南方日报》
2020.05.13）
“夜店咖”是指喜欢逛夜店、去夜店的人，可以
用来指名人，也可以用来指普通人。例子中的“夜
店咖”就是指普通人。
（6）国内有一个零差评的宝藏景点，它的历史
比故宫更悠久，也是文化圈里“玩咖”的杠把子！（《味
里故乡》2019.04.30）
“玩咖”是指喜欢玩的人，玩的种类不限，可以
是游玩，可以指玩游戏等。例中的“玩咖”指的喜
欢游玩的人。
4. 形容某种特征很突出的事物
随着语言的不断发展，“咖”的意义更加虚化，
可以不用来指人，而指事物。由此，一些“X 咖”旧
词也产生了新意。如：
（7）“拉面说”妥妥的营销咖，太难吃了。（《小
飞侠彼得潘潘》2020.8.07）
在例（4）中，“营销咖”指的是喜欢营销自己
的名人，但是在例（7）中的“营销咖”指的是食物、
商品。经常做营销宣传的产品被叫做“营销咖”。
（8）怪咖极光 Steve 了解一下，这种极光呈长
条状，出现的纬度比典型的极光低得多。（《美国国
家地理》2019.5.08）
在例（2）中，“怪咖”是指行为比较怪异、不
同寻常的人。但在例（8）中，“怪咖”已经不再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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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指自然现象极光。
通过以上例子可知，“X 咖”最早一般是指人，
特别是名人；但是随着运用的广泛，“X 咖”可以指
不同类别的普通人；发展到现在，“X 咖”已经可以
指没有生命的物体、商品或自然现象等。
二、“X 咖”的形成动因
语法演变的动因主要有“语用推理”“语言接触”
等。“X 咖”的形成动因主要是“语言接触”与语言
使用者的求异心理。
普通话中的“咖”是一个语素，与“咖啡”一起
成词，是英文 coffee 的音译。在《现代汉语词典》
中收录的有只有“咖啡”“咖啡碱”“咖啡色”“咖
啡厅”“咖啡因”这些词。①但本文所说的“咖”并
不是普通话中的词，也跟表示“咖啡”的“咖”没有
关系，它们是同形不同义的两个词。
“咖”是闽南话中的一个词，表示“某一类角
色”。②普通话中“脚”[tɕiau315] 在闽南语（厦门、
漳州、泉州、台湾、潮汕等地）中的发音为 [khA55]，
闽南俚语有“大脚 [tA51][khA55]”的表达，意为“人
物”。③在“金钟奖”2007 年 ( 第 4 届 ) 颁奖典礼上，
高凌风、康康颁奖时首用“A 咖、B 咖”，表示明星
的不同等级地位，收到了很好的娱乐效果。自此，
“咖”作为“某一类角色”的意义跳出闽南方言区，
开始进入到大众的交际视野。但“咖”字的普遍流
行还是在 2012 年 7 月之后，“咖”随着湖南卫视一
档名为“百变大咖秀”娱乐节目的开播而广为人知。
随着网络的发达，“咖”字频现各种时尚、娱乐新闻，
被广泛接受并使用开来。
后来，由于人们追求语言的新奇性，“咖”的使
用越来越广泛，与之搭配的“X”的语义范围也不断
扩大，在语言使用者的不断模仿、传播下，“咖”的
语义逐渐虚化。李宇明（2002）提出了词语模的概念，
他认为：“词语模是一种造词的框架结构，通过替
换来批量产生新词语。”④自从“大咖”“A 咖”等
词语进入人们视野中，由于其用词新奇，使用起来
又便捷，在求新求异心理的驱使下，人类开始大量
模仿使用，通过归纳、类推机制形成了“X 咖”词语
模。当“X 咖”词语模形成之后，人们利用类推仿造、
替换的方式，推导创造出大量有类似结构的新词语，
如：“营销咖”“玩咖”“夜店咖”“空降咖”等。
三、“X 咖”的形成机制
所谓一个语言结构的演变动因，是指促进一个
语言单位发生演变的原因、引起变化的因素，它决
定了一个语言单位为什么要发生变化，动因一般来

自于语言系统之外。而语言结构变化的机制，是指
一个语言单位发生演变的方式和语言环境条件，它
决定了一个语言单位遵循什么样的规律变化，机制
⑤
一般来自语言系统之内。 （乐耀，2011）
（一）泛化机制
泛化即词义的扩大，指词义所指称的客观事物
的范围发生了由小到大的变化，表现为同一义位所
反映的客观事物对象的范围由小变大，即扩大旧词
所概括的对象的范围，或者说词义从表达个别意义
扩展为表示一般意义。如“大咖”。
（9）当明星大咖与时尚达人齐聚上海滩，芭姐
怎能空手而来！（《时尚芭莎》2017.12.21）
（10）“嫦娥之父”欧阳自远院士领衔众科学大
咖直播开讲。（《南都娱乐》2020.04.07）
由例知，“大咖”最早是特指娱乐圈的名人，但
是随着人们的不断运用，“大咖”可以指不同领域
的名人。由专指的特殊领域到任何领域都可以指称，
这是“大咖”词义的泛化。
再如“营销咖”：
（11）2019 全年热搜统计，附上下半年对比，
谁是营销咖？（《吃瓜冲浪日记》2019.12.31）
（12）完 美日记 这 个 营 销 咖 什 么时 候 能 把 做 代汉语词典》（第 7 版），商务印书馆。
广告的钱 用来改 善 产品。（《双 倍 奥 利奥 星 球》
2020.04.13）
“营销咖”一开始是指喜欢营销自己的人，现在
词义又扩大到可以指经常做营销活动的物品、商品。
由此可知，“咖”的词义也进一步虚化，从特指“……
的人”到指“……的人、物”都可以。“咖”不再承
担具体的语义，而是表示语法意义，已经开始语法化， 形成看会话中主观性范畴与语用原则的互动》，《世界汉语
可以说，“咖”已经往类词缀化的方向发展。
（二）类推机制
所谓类推，是指在语言的某种语法规则的影响
下，其它规则向这种规则趋同的演变，也就是表示
同一语法意义的几种不同的语法形式由于其中的一
种形式的影响而统一起来的过程。语言的类推性在
构词法方面十分突出。在“X 咖”的形成发展过程中，
类推使具有相同的构词成分“咖”和相似结构的新
词语不断产生并聚合，人们由此总结出这中的规律，
从而发现了词语模“X 咖”。在这一基础上，人们用
不同的词语来充当词语模“X 咖”中的空位“X”，
使“X 咖”新词大量衍生。
具体来看，当“咖”的词义已经泛化到表示“……
的人”，语言使用者就出于追求新奇性和语言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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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在表示“喜欢做某种事情的人”时，发动语
言的类推原则，不断替换“X”，创造出一系列“X 咖”
词组，如“喜欢玩的人”叫“玩咖”，“喜欢上综艺
的人”叫“综艺咖”，“喜欢拍电影的人”叫“电影
咖”，等等。
四、结语
本文首先通过语料对网络用语“X 咖”的语音和
结构进行分析，接着对语义进行分析，发现根据“X”
的成分不同，“X 咖”会显示出不同的语义特征。接
着，本文又对“X 咖”的形成机制和形成动因进行了
分析，发现在人们的不断运用中，“X 咖”结构中的
“咖”语义发生了转变，语义渐渐虚化，可以表示“……
的人”，也可以表示“……的物品”，“咖”语法化
成为了表示类别的类词缀。由于人们在使用网络用
语时，习惯追求语言的新奇性，在语言的泛化、类推、
竞争与更新机制的帮助下，网络用语“X 咖”的使用
范围扩大，用法和表达也在不断更新，未来也会在
我们的网络和日常生活用语中发挥重要的角色作用。
注释
①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 2016 《现
②石月姣 2015 《网络流行语“咖”探微》，《现
代语文》第 3 期。
③郭文靖 2015 《“咖”类词登陆内地的发展轨迹
及其特点》，《汉字文化》第 5 期。
④李宇明 2002 《语法研究录》，商务印书馆。
⑤乐 耀 2011 《从“不是我说你”类话语标记的
教学》第 25 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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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海良 2007 《现代汉语类词缀研究》，山东大学硕
士学位论文。
许赛群 2011 《潜在名词后缀“族”的虚化研究》，
暨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王明洲、张谊生 2014 《浅议语法化的若干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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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福祥 2015 《近代汉语语法》，中国社会科学出
版社。
（通信地址：300200
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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