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进学解》

【作者】
韩愈（768—824），字退之，河南河阳（今孟县）人，唐代著名政治家、
文学家。韩愈自称郡望为昌黎（今属河北），故世称韩昌黎。韩愈自幼勤勉
好学，沉潜诗书。唐德宗贞元八年（792）进士。贞元末，因上疏请求减免
灾民赋税，贬阳山令。唐宪宗元和年间，随宰相裴度平定淮西藩镇之乱，迁
刑部侍郎（刑部副长官）。不久即因谏迎佛骨，贬潮州刺史。穆宗朝，任国
子监祭酒、京兆尹（习惯上称呼京师所在地行政长官为京兆尹）等，官至吏
部侍郎，故又称韩吏部。死后谥号“文”，故后世称韩文公。
在思想上，韩愈推崇儒学，排斥佛老；在文学上，他崇尚秦汉散文，反对
六朝以来的骈俪文风，并因此倡导富有革新意义的古文运动，强调文学要为
儒学道统服务，要求言之有物，辞必己出。
韩愈诗文都有很高的成就，尤以文章著称，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其文
内容殷实，气势壮盛，辞锋峻利，语言练达。苏轼称他“文起八代之衰”。对
唐及后世散文创作有巨大、深远的影响。有《昌黎先生集》。

*八代：东汉、魏、晋、宋、齐、梁、陈、隋。
*六朝：即三国吴（东吴）、东晋、南朝宋（刘宋）、南朝齐（萧齐）、南朝梁、南朝陈（南陈）这六
个朝代。这六个朝代的共同点是都建都于建业（建康、今南京），属于南方政权，唐朝人许嵩在《建
康实录》一书记载了这六个朝代，故而得名。

【题解】

韩愈《进学解》，旧说作于唐宪宗元和八年（813）。那年韩愈四十六岁，
在长安任国子学博士，教授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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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进学，意谓勉励生徒刻苦学习，求取进步。
 解，解说，分析。

全文假托先生劝学、生徒质问、先生再予解答，故名《进学解》；实际上是感
叹不遇、自抒愤懑之作。
【导读】

【原文】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召诸生立馆下，诲之曰〔1〕：“业精于勤，荒于嬉；行
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2〕。拔去凶邪，登崇畯良〔3〕。占
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4〕。爬罗剔抉，刮垢磨光〔5〕。盖有幸而获选，
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
之不公〔6〕。”

【注释】

〔1〕国子先生：韩愈自称，当时他任国子博士。唐朝时，国子监是设在京都的最高学府，
下面有国子学、太学等七学，各学置博士为教授官。国子学是为高级官员子弟而设的。太
学：这里指国子监。唐朝国子监相当于汉朝的太学，古时对官署的称呼常有沿用前代旧称
的习惯。〔2〕圣贤：圣君与贤臣。治具：治理的工具，主要指法令。《史记·酷吏列传》：
“法令者，治之具。”毕：全部。张：指建立、确立。〔3〕畯：通“俊”。〔4〕善：优点。率：
都。庸：用。“艺”：一技之长，一说为“经典”。〔5〕爬罗：搜集；剔抉：筛选。指广泛地搜
罗，精细地选择。刮垢磨光：刮去污垢，磨出光亮，比喻去除他们的缺点、发扬他们的优
点。多：多才艺；扬：高举、重用。〔6〕有司：负有专责的部门及其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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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重点】韩愈劝勉学生的话。

1.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生徒读书做人的两大重点，学业（业）和德行（行）。学业因勤勉而专精，
德行因为精思而成就。

2. 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
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朝廷举贤选能，唯才是举，因此只要有才华，一定会有施展所长的机会。

【原文】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
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7〕。纪事者必提其要，纂(zuǎ n)
言者必钩其玄〔8〕。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guǐ)，恒兀兀以穷年
〔9〕
。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注释】

〔7〕六艺：指儒家六经，即《诗》、《书》、《礼》、《乐》、《易》、《春秋》六部儒家经典。披：
打开。百家之编：指儒家经典以外各学派的著作。〔8〕纂：编集。纂言者，指言论集、理
论著作。钩玄：探求精微的道理。〔9〕膏油：油脂，指灯烛。晷（guǐ轨）：日光，比喻时
光。恒：经常。兀（wù）兀：辛勤不懈的样子。穷：终、尽。

【内容重点】学生评韩愈（1）：先生看待学业

分说： -博：精研六艺与百家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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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凡记事文必求提取大意，而议论文则探求其精要。
-恒：经典著作的学习巨细靡遗，终年辛勤不懈。
总说： -“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原文】

抵排异端，攘斥佛老〔10〕。补苴罅漏（bǔ jū xiàlòu），张皇幽眇〔11〕。寻坠
绪之茫茫〔12〕，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倾倒 ）。先

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注释】

〔10〕异端：儒家称儒家以外的学说、学派为异端。《论语·为政》：“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攘（rǎ ng 壤）：排除。老：老子，道家的创始人，这里借指道家。〔11〕苴（jū 居）：鞋底
中垫的草，这里作动词用，是填补的意思。罅（xià下）：裂缝。补苴罅漏：指弥补文章、
理论等的缺漏，也泛指弥补事物的缺陷。皇：大。幽：深；眇：微小；幽眇：微妙。张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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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眇：发扬微妙的道理。〔12〕绪：前人留下的事业，这里指儒家的道统。绍：继承。韩愈
《原道》认为，儒家之道从尧舜传到孔子、孟轲，以后就失传了，而他以继承这个传统自
居。

【内容要点】学生评韩愈（2）：先生看待儒学

分说： -排除：致力于排除异端学说。
-继承：致力于儒家道统的整理、继承与发扬。
-匡正：致力于匡正社会与学术风气。
总说：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 对儒学的继承与发扬，可谓贡献良多。

【原文】

沈浸醲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13〕。上规姚、姒，浑浑无
涯；周诰（gào）、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
奇而法，《诗》正而葩(pā )；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
异曲〔14〕。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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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3〕醲郁：涵泳在經典的醲郁裡。英、华：都是花的意思，这里指文章中的精华。〔14〕规：
取法。姚、姒（sì四）：相传虞舜姓姚，夏禹姓姒，这里代指《尚书》中的《虞书》和《夏
书》。周诰：《尚书·周书》中有《大诰》、《康诰》、《酒诰》、《召诰》、《洛诰》等篇。诰是古
代一种训诫勉励的文告。殷《盘》、《尚书》的《商诰》中有《盘庚》上、中、下三篇。佶(jí)屈：
屈曲。聱(áo)牙：形容不顺口。子云：汉代文学家杨雄，字子云。相如：汉代辞赋家司马
相如。逮：到。

【内容重点】学生评韩愈（3）：先生的文章

分说： -沉浸在文化典籍当中，饱览丛书，才博取众长，进行创作。
-各种文献的风格
《虞书》《夏书》：博大精深
周诰、殷《盘》：佶屈聱牙：艰涩拗口难读
《春秋》谨严：语言精练准确
《左氏》浮夸：文辞铺张夸饰
《易》奇而法：变化奇妙而有法则
《诗》正而葩：思想端正而辞采华美
总说： 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先生的文章可以说是内容广博而语言形式气势奔放，波澜壮阔。

【原文】

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具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内容要点】学生评韩愈（4）：先生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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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说： -少年好学，敢作敢为。
-长大之后通达道理，办事左右合宜。
总说：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先生的做人，可以说是有成就的了。
【原文】

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15〕。跋前踬后，动辄得咎〔16〕。暂为
御史，遂窜南夷〔17〕。三年博士，冗不见治〔18〕。命与仇谋，取败几时〔19〕。冬
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20〕
？”

【注释】

〔15〕见信、见助：被信任、被帮助。“见”在动词前表示被动。〔16〕跋（bá拔）：踩。踬
（zhì至）：绊。语出《诗经·豳风·狼跋》：“狼跋其胡，载疐其尾。”意思说，狼向前走就踩
着颔下的悬肉（胡），后退就绊倒在尾巴上。形容进退都有困难。辄：常常。〔17〕窜：窜
逐，贬谪。南夷：韩愈于贞元十九年（803）授四门博士，次年转监察御史，冬，上书论
宫市之弊，触怒德宗，被贬为连州阳山令。阳山在今广东，故称南夷。〔18〕三年博士：韩
愈在宪宗元和元年（806）六月至四年任国子博士。一说“三年”当作“三为”。韩愈此文为
第三次博士时所作（元和七年二月至八年三月）。冗（rǒ ng 茸）：闲散。见：通“现”。
表现，显露。〔19〕几时：不时，不一定什么时候，也即随时。〔20〕为：语助词，表示疑问、
反诘。

【内容要点】学生评韩愈：先生的窘境

分说： -个人： 官场遭遇：不被信任，动辄得咎。

健康状况：脱牙落发，老态龙钟。
-家庭： 妻儿挨饿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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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说：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先生的教导不值得效法。

【原文】

先生曰：“吁，子来前〔21〕！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
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22〕。玉札、丹砂，赤箭、
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23〕。登
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
方也〔24〕。

【注释】

〔21〕吁（xū 虚）：叹词。〔22〕杗（máng）：屋梁：桷（jué）：屋椽 chuán。欂栌（bó l

ú）：枓栱，柱顶上承托栋梁的方木。侏（zhū ）儒：梁上短柱。椳（wē i）：门枢臼。闑
（niè）：门中央所竖的短木，在两扇门相交处。扂（diàn 店）：门闩之类。楔（xiē ）：
门两旁长木柱。〔23〕玉札：地榆。丹砂：朱砂。赤箭：天麻。青芝：龙兰。以上四种都
是名贵药材。牛溲 sō u：牛尿，一说为车前草。马勃：马屁菌。以上两种及“败鼓之皮”都
是贱价药材。〔24〕纡（yū ）馀：委婉从容的样子。妍：美。卓荦（luò）：突出，超群出
众。校（jiào）：比较。

杗（梁）& 桷（椽） 欂栌（斗拱） 侏儒 闑、扂

【内容要点】用人之道：兼收并蓄，量才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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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匠的工巧：善于把不同的木料用在不同的地方。
良医的高明：善于搜集各种药材备用。
比
喻

宰相的方法：举贤任能，不分良庸，唯才是用。

【原文】

昔者孟轲好辩，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25〕。荀卿守正，大论是
弘，逃谗于楚，废死兰陵〔26〕。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
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27〕？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
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28〕。犹且月费俸钱，岁靡廪粟；
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29〕。踵常途之促促，窥陈编以盗
窃〔30〕。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
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
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 yì 为楹 yíng，而訾 zǐ 医师以昌阳引
年，欲进其豨苓也〔31〕。
——选自东雅堂校刊本《昌黎先生集》

【注释】

〔25〕孟轲好辩：《孟子·滕文公下》载：孟子有好辩的名声，他说：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
也。”意思说：自己因为捍卫圣道，不得不展开辩论。辙（zhé哲）：车轮痕迹。〔26〕荀卿：
即荀况，战国后期时儒家大师，时人尊称为卿。曾在齐国做祭酒，被人谗毁，逃到楚国。
楚国春申君任他做兰陵（今山东枣庄）令。春申君死后，他也被废，死在兰陵，著有《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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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27〕离、绝：都是超越的意思。伦、类：都是“类”的意思，指一般人。〔28〕繇：通
“由”。〔29〕靡：浪费，消耗。廪（lǐn 凛）：粮仓。〔30〕踵（zhǒ ng 肿）：脚后跟，这里
是跟随的意思。促促：拘谨局促的样子。窥：从小孔、缝隙或隐僻处察看。陈编：古旧的
书籍。〔31〕财贿：财物，这里指俸禄。班资：品级、资格。亡：通“无”。庳（bē i 卑）：
通“卑”，低。前人：指职位在自己前列的人。瑕（xiá侠）：玉石上的斑点。疵（cī雌）：
病。瑕疵，比喻人的缺点。如上文所说“不公”、“不明”。杙（yì亦）：小木桩。楹（yíng
盈）：柱子。訾（zǐ紫）：毁谤非议。昌阳：昌蒲。药材名，相传久服可以长寿。豨（xī
希）苓：又名猪苓，利尿药。这句意思说：自己小材不宜大用，不应计较待遇的多少、高
低，更不该埋怨主管官员的任使有什么问题。

【内容重点】以反语抒发政治失意的愤慨

自我安慰：孟荀二圣品德高尚，知晓道理而善于议论，尚且困顿失意。
自我解嘲：
学习虽然勤劳却不能顺守道统
言论虽然不少却不切合要旨
文章虽然写得出奇却无益于实用
行为虽然有修养却并没有突出于一般人的表现

被闲置也是合宜的
反诸求己：
-以对巧匠和良医妄加指责为喻，劝诫学生切莫只顾批评主管不
懂得用人，而不自省自己是否才干低劣。
反语： 慨叹古来圣贤多寂寞
自我肯定 VS 旁人毁谤
才干低劣是假，不懂用人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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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特色】

一、《进学解》以问答形式抒发不遇之感

 文章分三个段落，分别为“劝勉-质疑-解答”，通过师生问答把叙事、
抒情、议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 学生对教授的质疑问难，也颠覆了一般人对师生关系的认识，产
生了寓庄于谐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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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学生对教授的质疑与教授对自身的否定，共同构成了韩愈的自我
展现。这种正话反说的表现方式，不但使文章显得新颖奇特，更
充分表现出韩愈内心那种不足以外人道的苦闷与愤慨。

二、善于出没变化

 这篇散文善于营造庄谐正反的变化，使文章显得新鲜奇特。
 第一段是先生对众生徒谆谆善诱，可谓语重心长、用心良苦。但
是第二段即迎来生徒的质疑：“先生欺余哉”。这样的变化难免使
读者感到错愕，并产生进一步阅读的念头。
 第二段先大力铺写先生的辛勤与才华，于段落之末却突然转写他
的失意与窘迫，其间自然形成大幅度的转折。这样定然使人读了
倍感意外，也对韩愈倍感不平与同情。
 第三段则先生痛自贬抑，仿佛投闲置散的遭遇实乃源自于他才学
与品德不高所致，但一经细读，不难发现这实为正话反说，里头
既抒发了才高而失意的愤懑之情，也有力地讽刺了糟蹋人才的政
治现实。（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呜呼！其真无马耶？其真不知
马耶？）
 全文结构虽简单，但其内在的气势、意趣却多变化，耐咀嚼。

三、 语言的形象、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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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文以“口不绝吟”、“手不停披”形容先生的勤学，以“踵常途之促
促，窥陈编以盗窃”形容他碌碌无为，以“爬罗剔抉，刮垢磨光”写
选拔培育人才等等，不但化抽象为具体，形象鲜明而生动。
 至于“贪多务得”、“细大不捐”、“含英咀华”、“佶屈聱牙”、“同工异
曲”、“动辄得咎”、“俱收并蓄”、“投闲置散”等词语，既富于独创
性，又贴切凝练，今天都已成为常用成语。
 又如“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等，将丰富的人生
体验提炼为短句，发人深思，有如格言。
 在一篇不长的文章中，此类具有独创性的语句却如此之多，实在
使人不能不惊叹作者在文学语言方面的创造能力。

四、 骈散相间

 这篇散文采用押韵的赋体，韩愈在文中用了不少整齐有力的四字
句夹杂于散体文句之间，使句式长短错落，音节铿锵有力。
 例子：“拔去凶邪，登崇畯良”“爬罗剔抉，刮垢磨光”
 文章也大量使用对仗与排比句式，读来气势畅达，琅琅上口，也
增加了其艺术的魅力 。
 例子：
对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
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
排比：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
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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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学解》反语的运用

《进学解》是韩愈为抒发长期不受重用、反遭贬斥的愤懑之情而作。文
中巧妙运用了正话反说、反话正说的反语手法, 令人读来, 别有一种新颖奇妙
之感。

反语：指故意说跟自己真正意思相反的话。

正话反说： 将自己所要赞同的意思用反对或否定的口
吻和话语说出。

反话正说： 将自己所要反对的意思用赞同或肯定的口
吻和话语说出。

反话正说：

例一：

韩愈创作《进学解》，本意是为了抨击当权者的不公与不明, 但他在文中却首
先借国子先生对学生的训诫之辞, 对当权者大加称赞了一番:

方今圣贤相 逢, 治具必张, 拔 去凶邪, 登崇俊 良……诸生

业患不能精, 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
之不公。

例二：

在文章的最后部分, 作者又借国子先生针对学生嘲弄的辩解之辞，对自己的
境遇来了一番反话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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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
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
岁靡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
食，踵常途之促促，窥陈编以盗窃。然而圣主不加诛，
宰相不见斥，兹非其幸欤？

正话反说

生徒从治学、弘扬儒学、创作、为人四个方面对韩愈做出了正面评价，然后
讥讽他

“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跋前踬后，动辄得
咎。……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
为？”

由以上简要的分析可知，韩愈在《进学解》中巧妙地采用 反话正说的手
法，对执政者的不以才德取人，用人不公不明进行了绝妙而又辛辣的讽刺，
发泄了仕途失意的怨愤之情；又用正话反说的手法，总结了自己在治学、创
作以及为人方面的经验和原则。比起直 接的批判和宣扬来，这种表达的艺术
效果显然更加生动和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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