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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谱系与本土探索 :
新中国传播学理论研究 70 年 ( 1949 - 2019)
刘 涛
内容提要 考察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传播学发展的知识图景及其逻辑主线, 一种相对
有效的研究路径是从传播理论切入 ,综合 “专题史” 和 “编年史” 两种 “书写方式 ”,
即以理论形态为 “经”,以时间脉络为 “纬”。具体来说, 可以沿着理论译介、 理论发
展、理论批判和理论创新四条逻辑主线, 多维度勾勒传播学研究的理论谱系。 第一,
理论译介主要聚焦西方传播学理论在中国的翻译和推介情况 , 以及相关译介工作对中
国传播学的影响; 第二,理论发展主要立足传播学的七大学术传统 , 分别探讨不同传
统脉络中传播学的 “出场” 方式及其发展逻辑; 第三,理论批判主要侧重理论话语批
判和研究范式批判,探讨中国本土研究对西方理论的批判与反思 ; 第四, 理论创新主
要关注中国的本土传播思想、议题或实践, 在发展和批判基础上考察中国本土研究创
新的主要面向。70 年来,中国传播学研究成果丰硕,但如何突破西方理论的问题语境
和阐释框架,形成本土性的思想成果,依然任重道远。
关键词 传播学 / “传学” 研究范式 理论译介 理论批判 理论创新 本土化
① 刘海龙: 《中国传播研究的史前史》,《新闻与传播研究》2014 年第 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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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于 20 世纪初的传播学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就被译介到国内。芝加哥学派代
表人物杜威、帕克访华, 为中国引入了有关传播功能、 公共意见等传播学理论。 季
达的 《宣传学与新闻记者》 ( 1932 年) 、高觉敷的 《宣传心理学》 ( 1941 年) 分别介
绍了世界各国的战时宣传策略与美国心理学界的宣传效果研究最新成果。 当时, 国
内学者将 communication 译为 “交通”,意为交汇、通达。显然,“传播” 一词进入中
国之初,国人就赋予了其 “双向沟通” 而非 “单向传播” 的意义和功能。
1949 年新中国成立,正值美国传播学研究的主流范式从芝加哥学派转向哥伦比
亚学派的关键时期, 早期的传播理论译介携带着明显的 “时代底色 ”。1957 年, 郑
北渭将 mass communication 译为 “群众思想交通”①。20 世纪 60 年代, 张隆栋翻译了
施拉姆等人的 《报刊的四种理论 》, 主要用于内部交流。 而香港浸会大学则将 com-
munication 译为 “传理”,并在 20 世纪 60 年代设立传理系。 中国台湾传播学界开启
了一条验证美国传播理论的本土适应性道路②。1971 年斯麦兹访问大陆时, 他已经
意识到西方传播学面临的诸多危机, 因此提醒中国的传播学研究应该为人类贡献一
个不同于西方的替代性方案③。
20 世纪 70 年代后期,余也鲁为推动中国新闻传播的研究,先后在香港中文大学
和台湾政治大学举办研讨会, 施拉姆亲自与会, 鼓励学者从历史和本土文化中精练
理论④。当时的香港传播学研究以美国传播学为标杆, 致力于新闻自由、 权力重组、
现实建构等理论探索。中国大陆也在改革开放之际, 优先译介了美国的传播学著作。
① 郑北渭: 《美国报纸的职能》,《新闻学译丛》1957 年第 2 辑。
② 孙旭培: 《香港、台湾的传播研究》,《当代传播》1999 年第 1 期。
③ 转引自赵月枝: 《中国的挑战: 跨文化传播政治经济学刍议》,《传播与社会学刊》2014 年总第 28 期。
④ 转引自王彦: 《香港新闻传播学界的成名与想象 ( 1927 - 2006) ———专访台湾政治大学名誉教授朱立》,《国际新闻界》
2017 年第 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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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传播、科学传播、媒介环境学等其他传播学分支学科 / 学派纷纷进入中国,丰富了
国内传播学研究的广度和深度。 《国际新闻界 》 从 1979 年开始, 介绍了席勒、 威廉
斯、霍尔等批判学者的理论, 打开了传播学研究的批判视野。20 世纪 80 年代中后
期,北美的媒介环境学派开始引起国人关注。1991 年, 麦克卢汉 《人的延伸———媒
介通论》 的翻译出版标志着媒介环境学派正式进入国内。 随后,“媒介环境学译丛 ”
中 《技术垄断: 文化向技术投降》 《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语词的技术化 》 等著
作相继出版,进一步打开了国内媒介环境学的研究视野。
1998 年起,国内涌现出大量传播学经典译丛, 描绘出一条学科建构的线路图,
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的 “传播与文化译丛 ”、 华夏出版社的 “现代传播译丛 · 高
校经典教材译丛” “传播·文化·社会译丛” 以及商务印书馆的 “文化和传播译丛 ”
等。此外,还包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 “新闻与传播学译丛”、复旦大学出版社的
“媒介与文明译丛 ”、 清华大学出版社的 “新闻与传播系列教材 · 翻译版 ”、 北京大
学出版社的 “世界传播学经典教材 ( 中文版 ) ” 等。 如此丰富而庞大的译介工作,
主体上描绘了传播学科的理论知识图谱①,也勾勒出大众传播、 人际传播、 组织传播
等不同的学科领域及研究范式。
二、理论发展: 基于七大传统的传播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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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巴斯摩尔、周煦良: 《胡塞尔的逻辑学和现象学思想》,《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文摘》1960 年第 1 期。
② 参见张蓬: 《现象学方法和结构主义方法》,《兰州大学学报》1985 年第 10 期。
③ 倪梁康: 《图像意识的现象学》,《南京大学学报 ( 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 》2001 年第 1 期。
④ 范龙、王潇潇: 《现象学方法在传播学研究中的应用前景初探》,《新闻大学》2010 年第 1 期。
⑤ 姚晓鸥: 《传播学研究方法的反思———对传播领域的实证主义观念的现象学反思》,《国际新闻界》2010 年第 6 期。
⑥ 杨雅、喻国明: 《试论技术现象学视阈下媒介技术的 “在场效应”》,《当代传播》2018 年第 1 期。
⑦ 张培森: 《中央台是怎样传播苏联宇宙火箭的喜讯的》,《新闻战线》1959 年第 1 期。
⑧ 祝建华于 1985 年和 1986 年在 《新闻大学》 集中发表三篇文章 《实地调查———传播学研究方法之一》 《内容分析———
传播学研究方法之二》 和 《控制实验———传播学研究方法之三》。
⑨ 陈昌凤、虞鑫: 《智能时代的信息价值观研究: 技术属性、媒介语境与价值范畴》,《编辑之友》2019 年第 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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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玮: 《从新媒介通达新传播: 基于技术哲学的传播研究思考》,《暨南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 年第 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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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批判传统: 批判的传播话语研究
批判传统的传播理论主要包含文化研究和传播政治经济学, 其思想资源之一是
法兰克福学派。《哲学译丛 》 于 1978 年刊发了一组文章, 系统介绍法兰克福学派的
思想及其代表人物①。1987 年, 姜克安向国内传播学界介绍批判学派时, 称其为
“国际传播学界近二三十年来最引人注目的变化 ”②。 批判学派在中国的落地生根,
带动了诸多与之相关的理论流派 ( 如政治经济学派、 女性主义、 后现代主义 ) 的
“中国之旅”,形成了一系列西方传播思想史成果———马克思主义对西方传播理论的
影响研究③、传播学古希腊渊源的批评性考察④、 法兰克福学派经验研究的再发现⑤
等。除了西方传播思想史的梳理, 中国的批判研究也涌现出一些聚焦本土传媒议题
的理论成果,如赵月枝的跨文化传播政治经济学研究⑥、吕新雨的传媒公共性反思⑦。
总体来看,无论是研究范式的深层结构构建, 还是中国传播学本土化的构建与反思,
批判传统的丰富理论资源都不容忽视。
三、理论批判: 传播学理论反思与范式批判
传播学引入中国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 面对当时中国社会的传播现象和问题,
传播学经典理论以及研究范式展示了强大的解释力和影响力。 然而, 在漫长的学习
和接受过程中,由于传播技术环境的变迁以及媒介议题的推陈出新, 这些经典理论
和研究范式的局限和不足逐渐显现出来。因此,考察新中国成立 70 年来的传播学理
论研究,一个重要的认识路径就是理论批判, 具体包括对经典传播理论和研究范式
的批判性检视。
( 一) 经典理论的批判
传播学的发展主要是 “按照个体参与程度不断增长来划分学科领域 ”⑧, 即把传
播分为大众传播、 人际传播、 群体传播、 组织传播四个学科领域。 围绕这四大传播
学领域,中国学者结合本土实践对相关理论展开了批判性的检验和反思。
第一,大众传播早在 1958 年就以 “群众交通思想 ” 的译名被引入中国。20 世
纪 80 年代,陈崇山⑨、祝建华 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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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开展了大量媒介使用和民意测验等调查, 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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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群体传播的外延,也衍生出一系列新兴的群体传播议题, 如基于年节这一文化仪
式的群体传播实践研究①。2015 年, 支庭荣和隋岩同时获批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互联网群体传播的理论、特点与机制研究 》, 新媒体时代的群体传播引起学界普遍
关注。两位学者对群体传播中的 “群体 ” 给出了不同的解释, 支庭荣所强调的依然
是传统意义上的群体概念, 更多关注现实群体或媒介群体的传播实践, 而隋岩所强
调的群体传播,主要关注新媒体时代 “人人都成为传播者 ” 这一传播现实和趋势。
基于这一理解,隋岩对第三人效果理论进行了批判性反思, 指出群体传播语境下的
第三人效果更为显著②。
第四,组织传播早在 1983 年就以 “组际传播” 之译名出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新
闻研究所编的 《传播学 ( 简介 ) 》 的基本术语中。 但在后来的十多年里, 组织传播
并未引起中国学者的特别关注。潘玉鹏于 1994 年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组织传播理
论与实践③。随后,彭凤仪从学理维度揭示了组织传播的等级传播、 多级传播过程、
不同传播模式④。程曼丽指出,政府传播是组织传播的一种极特殊形式, 其传播是管
理行为的延伸⑤。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探讨新媒体对组织间传播关系的重构与影
响,成为组织传播理论发展的新转向。 互联网时代的组织传播, 正在从静态、 封闭
的结构模式转向了动态、开放的结构模式,“经由传播而组织” 构成了组织传播的新
观念⑥。
( 二) 研究范式的批判
范式是由美国学者托马斯 · 库恩提出的一个概念, 主要指学科运行所建构的一
套理论基础、规范,以及学科共同体共同遵守的价值和行为规范⑦。 传播学的范式分
类较多,而比较权威的分类方式是波特等人于 1993 年提炼的三种范式: 社会科学的
范式、诠释性范式和批判范式⑧。国内有关传播学研究范式的批判性检视, 主要集中
在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两个领域。
第一,经验学派是传播学主流学派的代表性范式,这一学派诞生于美国 20 世纪
40 - 60 年代,深受社会学功能主义范式的影响。 功能主义范式在中国一度受到特别
偏爱,但在研究过程中也出现了二元论、 决定论等问题。 为了解决这一范式困境,
① 参见杨立川: 《年节———中华民族的传播盛宴》,《新闻与传播研究》2002 年第 4 期。
② 隋岩: 《论群体传播中的第三人效果》,《新闻大学》2012 年第 5 期。
③ 潘玉鹏: 《建立中国特色的组织传播学》,《新闻大学》1994 年第 2 期。
④ 彭凤仪: 《论组织与组织传播》,《杭州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6 年第 3 期。
⑤ 程曼丽: 《政府传播机理初探》,《北京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4 年第 2 期。
⑥ 谢静: 《经由传播而组织———一种动态的组织传播观》,《新闻大学》2012 年第 2 期。
⑦ 〔美〕 托马斯·库恩: 《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胡新和译,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年,第 12 页。
⑧ Potter,W. J. ,Cooper,R. & Dupagne,M.,“The Three Paradigms of Mass Media Research in Mainstream Communication Jour-
nals,”Communication Theory,vol. 3,no. 4,1993,pp. 317 - 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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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理论创新: 中国传播学的本土化探索
① 黄旦: 《由功能主义向建构主义转化》,《新闻大学》2008 年第 2 期。
② 刘海龙: 《中国传播研究中的两种功能主义》,《新闻大学》2012 年第 2 期。
③ 孙玮: 《从新媒介通达新传播: 基于技术哲学的传播研究思考》,《暨南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 年第 1 期。
④ 殷晓蓉: 《战后美国传播学的理论发展———经验主义和批判学派的视阈及其比较》,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 年,
第 51 - 53 页。
⑤ 刘海龙: 《大众传播理论: 范式与流派》,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年,第 89 页。
⑥ 胡翼青: 《建构与消解: “批判学派” 概念的变迁》,《新闻与传播研究》2014 年第 8 期。
⑦ 王怡红: 《对话: 走出传播研究本土化的空谷》,《现代传播》1995 年第 6 期。
⑧ 胡翼青: 《传播研究本土化路径的迷失》,《现代传播》2011 年第 4 期。
⑨ 陈韬文: 《理论化是华人社会传播研究的出路》,张国良、黄芝晓编: 《中国传播学: 反思与前瞻———首届中国传播学
论坛文集》,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年,第 153 - 15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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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学术概念的中国诠注
传播学概念的 “出场”,大多是基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体系以及当时的特殊思想
语境。而当部分概念 “遭遇 ” 中国现实, 中国学者往往给出了不同于西方的解释体
系,这不得不说是本土话语的一种大胆探索。 这种探索主要沿着两个维度展开, 一
是对诸如 “宣传” “舆情” “公共传播” “群体传播 ” 等西方概念的本土阐释, 二是
对 “传学” “舆情治理” “以气抗争” “媒体型智库 ” 等本土概念的发明与生产, 这
使得中国本土的传播创新具有了积极的概念基础。
传播学进入中国之初, 中国学者将 communication 翻译为 “交通 ”①。 虽然 “传
播” 在清末明初时就被使用,但依然强调的是一种单向概念, 而交通, 是 “交 ” 与
“通” 的并列, 更多地意味着一个双向沟通的概念, 更接近 communication 的本意。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communication 的翻译一直遵循着 “交通 ” 这种译法, 如孙本文
的 《社会学名词汉译商榷 》 与戈公振的 《中国报学史 》。20 世纪 80 年代末, 面对
“传播 ” 成为 communication 的主导译法, 刘力群竭力呼吁使用 “沟通 ” 而非 “传
播” 概念,以回到 communication 应有的双向交流之意②。 黄旦指出,1978 年之后中
国学术界所建构的 “传播” 概念,其实不是英文中的 communication,而是 mass com-
munication ( 大众传播 ) ③。 必须承认,“交通 ” 译法的 “出场 ”, 不能不说为早期的
“传播” 观念埋下了思想之 “魂”。
“公共传播” 概念在西方语境下强调的是传播网络为公共利益服务,其代表性的
传播形式是科技传播、健康传播、 环境传播。 中国学者对 “公共传播 ” 概念的内涵
拓展更多地体现在价值功能层面。江小平早在 1994 年就撰文指出,公共传播的首要
目的是劝服,以此超越西方所强调的 “服务 ” 理念④。 唐绪军基于传播史分析, 认
为印刷媒体时代对应的传播概念是 “新闻传播 ”, 电子媒介时代对应的是 “大众传
播”,当前新媒体时代对应的则应是 “公共传播 ”。 吕新雨针对中国媒体市场化过程
中出现的市场化与公共服务功能之间的矛盾问题 , 提出了 “中国特色公共传播 ” 的
概念。而吴飞以构建中国公共传播学为目标, 认为公共传播最重要的是要积极参与
社会实践,指导公众的社会活动⑤。
“宣传” 概念携带着浓郁的政治色彩。从 “旧宣传” 到 “新宣传 ” 的观念转变,
宣传摆脱了意识形态的视角。 刘海龙通过对中国宣传观念的产生、 当代宣传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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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的乡村传播学①。立足于中国独特的城乡特点与乡村变迁, 中国学者以乡村传播为
主题,编辑出版了一套 “乡村传播文库”,包括 《中国乡村传播学》 《中国乡村传播
实证研究》 《中国乡村传播心理模式》 《中国乡村网络传播》 《中国乡村科技传播 》
等著作。乡村传播的问题起点是乡村问题, 而乡村文化则是学者共同关注的一个认
识维度。沙垚认为乡村文化传播是一个双重且动态的概念, 可以视为乡村传播研究
的分支方向②。赵月枝将乡村文化置于世界体系中加以研究, 为中国的乡村研究提供
了一种新的范式③。
2. 政治传播实践的理论阐释
由于中国国情的特殊性, 政治传播研究和实践都体现出有别于西方的学术路径
和现实维度④。在社会抗争、舆论引导、对外传播等政治传播议题上, 相关研究都呈
现出明显的中国话语和阐释体系。 抗争问题是在中国转型过程中出现的一种重要的
社会现象。从传统的 “以法抗争” “以理抗争” 到极具中国特色的 “以势抗争” “以
气抗争” “表演式抗争 ”, 中国的社会抗争实践超越了西方 “抗争政治 ” 的理论谱
系,呈现出独特的本土形式和内涵⑤。新媒体的兴起对政府传统的宣传体系带来巨大
冲击,而中国党媒逐渐背离了传统的宣传主义,积极寻找 “政党调适” 的媒介方案,
即建构了一种吸纳专业主义、 煽情主义等不同范式元素于一体的 “新党媒 ” 宣传模
式⑥。除了内宣模式的变化,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外宣思路开始转向对 “新概念新范畴
新表述 ” 的修辞再造⑦。 姜飞认为突破现有国际传播格局需要思考三个问题, 即
“超越垄断、渠道建设和有机补充”⑧。
3. 媒介融合实践的理论阐释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
的融合发展,强调融合发展的关键在于融为一体, 合而为一。 作为在西方新闻媒体
的融合实践过程中产生的新名词,“媒介融合 ” 较早出现在蔡雯的新闻编辑论述
中⑨。与西方媒介融合的逻辑进路不同, 中国语境中的媒介融合遵循的是政治逻辑、
技术逻辑和市场逻辑共同作用 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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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只有走出 “传统媒体的落后身份, 陈旧的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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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① 黄星民: 《华夏传播研究刍议》,《新闻与传播研究》2002 年第 4 期。
② 李敬一: 《中国传播史论》,武汉: 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 年。
③ 邵培仁: 《当代传播学视野中的中国传统信息接受观》,《中国传媒报告》2004 年第 6 期。
④ 谢清果: 《华夏传播引论》,厦门: 厦门大学出版社,2018 年。
⑤ 潘祥辉: 《华夏传播新探: 一种跨文化比较视角》,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2018 年。
⑥ 李红: 《老子思想与媒介批判》,《国际新闻界》2011 年第 4 期。
⑦ 姚锦云、邵培仁: 《华夏传播理论建构试探: 从 “传播的传递观” 到 “传播的接受观”》,《浙江社会科学》2018 年第 4
期。
⑧ 转引自谢清果、陈昱成: 《 “风草论”: 构建中国本土化传播理论的尝试》,《现代传播》2015 年第 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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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RNALISM & COMMUNICATION
VOLUME 26,NUMBER 10,
2019
5 Theoretical Genealogy and Local Exploration: A 70-year Study of Communication Theory in China
( 1949 - 2019)
·Liu Tao
An effective approach to examining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on theory studies in China since the
founding of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s taking the theoretical formation as“longitude”and the timeline
as “latitude”. Specifically,we have four dimensions: theoretical translation,theoretical development,
theoretical criticism,and theoretical innovation. Firstly,theoretical translation mainly focuses on the
translation and introduction of western communication theories in China,and the influences brought about
by them to the communication studies in China; secondly,theoretical development pays attention to the
seven academic traditions of communication studies, and discusses separately the evolvement and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on theories in the seven traditions; thirdly,theoretical criticism probes into
Chinese local studies' criticism of and reflection on western communication theories,including theoretical
discourse criticism and research paradigm criticism; fourthly, theoretical innovation bases on the
communication thoughts,issues or practices originated in China,and summarizes Chinese communication
theories in views of development and criticism. It has to be admitted that there is a long way to go for the
indigenous innovation of Chinese communication theories,especially for them breaking through the issue
context and interpretative frame of western communication theories.
21 Normalization under Discipline System: A 70-year Study on the M ethodology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in China ( 1949 - 2019)
The standardization of research methods is the basic requirement of modern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Compared w ith the old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as a new discipline,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has been w orking hard for the legitimacy of its ow n discipline for most of the 70 years
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New China. Promoting the gradual standardization of research methods is a
major driving force for such efforts. Although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stages,the field of specific times
w ill affect the understanding and judgment of research methods,in the development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in New China in 1970's,research methods have not been neglected,especially since the
late 1970s, w ith the introduction of social science methods brought about by the “import ” of
communication science,and w ith the independence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discipline in the
mid-1990s. The emphasis on research methods by the modern discipline system has promoted the
research methods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in China to become more standardized and
institutionalized. In the past 70 years,the study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methodology has
formed some core issues,and reached a consensus that methods are w eak and methods restrict the
development of disciplines. How ever,there are still disputes betw een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methods,the value of methods to know ledge contribution is small,methods w ill restrict researchers,
and quantitative research is too simplifi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future,under the background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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