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03 文学教育 淘究
研 金者

近代欧洲文学的四大吝啬鬼形象
冯筱慧

内容摘要：近代欧洲文学中的四个吝啬鬼，年龄相仿，脾气相似有共性，又有各自鲜明的个性特征。
体现在他们身上的共性是都家财万贯，但都极度的贪婪与吝啬。他们卑劣苟且，爱财如命，情薄如纸，六
亲不认，精神空虚，处境孤立，毫无气节情操可言，思想闭塞，心灵渺小，铁石心肠，对大众的不幸无动
于衷。因此，不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艺术作品里，吝啬鬼的所作所为，只能成为众人揶揄嬉谑的笑
料。丑恶本质是金钱至上，从头到脚散发着金钱的铜臭味。
关键词：近代欧洲文学 四大吝啬鬼 形象分析

翻开近代欧洲文学的绚丽画 束、打扮形似乞丐，外表上显露 吝啬鬼、积财狂，又是巨大的浪

卷，绅吏乡奴，各式人等，千姿 出来的是寒酸、穷困。在路上， 费者、毁财迷。一方面他爱财如
百态，五彩缤纷。其间，有一类 凡是看见一块旧鞋底，一块破 命，贪得无厌，财物堆积如山，
专以贪婪成性，吝啬成癖而闻名 布，一个铁钉，一角碎瓦。他都 几代也用不完，吃不光。然仍不
的“大人物”，视其面目，个个 要拾了去。在家里，地上的一张 忘残酷压榨农奴，强令他们纳地
可憎，观其举止，人人可笑，人 纸片，一小段封信蜡，一支鹅毛 租，缴土产，织布匹，以便不断
们则冠以一个诨号，谓之吝啬 笔，也要统统的捡起来。但实际 地统统收进他的仓库。另一方
鬼 。 其 中 果 戈 理 的 小 说 《死 魂 上他是拥有累累财产的豪富地 面，又让大量的财物在仓库里
灵》 里的泼留希金，莎士比亚喜 主。这两者如此的不一致，却被 “霉烂，变灰”自行腐烂掉，白
剧 《威尼斯商人》 的夏洛克，莫 作者巧妙的统一起来，并用以作 白浪费光。作者正是在这一尖锐
里 哀 喜 剧 《悭 吝 人》 里 的 阿 巴 为解剖泼留希金卑劣内心世界的 的矛盾中，进一步渲染了泼留希
公，以及巴尔扎克的小说 《欧也 一把钥匙。因为，他的装穷不是 金的贪财欲，既强调了地主阶级
妮·葛朗台》 中的葛朗台，堪称 目的，而是便于猎取更多财产的 寄生、剥削的本质，又突出了泼
为近代欧洲文学中不朽的四大吝 手段。果戈理正是从穷富的鲜明 留希金另一方面的个性特点：愚
啬鬼典型。这四大吝啬鬼形象， 对照之中，由表及里的揭穿了泼 蠢、落后。
产生在三个国家，出自四位名家 留希金用假穷来掩盖真富的花 以上的描写，或互相对照，
之手，涉及几个世纪的社会生 招，突出其贪婪的个性特点。 彼此映衬；或尖锐对立，巧妙转
活，从一个角度概括了欧洲四百 果戈理没有停留于平面的对 化；或紧密交融，高度统一而最
年来历史发展的进程。但四大名 比上描写泼留希金，而是更注意 后凝聚到一点：泼留希金是腐朽
家笔下的吝啬鬼形象，又有着各 在前后变化的发展之中揭示他的 而反动的寄生虫，贪婪而吝啬的
自鲜明的个性特征。 个性特征。作者指出，泼留希金 “死魂灵” （他虽生犹死，灵魂
迂腐守旧、愚蠢落后的泼留 “曾经有过一个勤俭的一家之主 泯灭）。
希金 的时候”，他“聪明的节省和持 凶狠毒辣极富报复心的夏洛
果戈理针对十九世纪俄国农 家的方法”，遐迩闻名，吸引了 克
奴制下的社会现实，塑造了泼留 不少来访者。然而，他又是一个 与泼留希金不同，夏洛克不
希金这样贪婪、迂腐、守旧、灭 极端利己主义者，吝啬的细胞遍 迂腐，遇事机警敏捷，精于工
绝人性的吝啬鬼形象，从这堆没 及全身，使他六亲不认，只收不 计，巧于甜言蜜语，是一个精明
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中，使人看清 出，以致当大女儿带着孩子回家 而贪婪的高利贷者，他采用封建
了农奴制的腐朽性和反动性，觉 探望，买了茶点和睡衣孝敬父 社会遗留下来的那种放印子钱的
察到农奴制必然崩溃的历史命 亲，盼望能得到一些接济时，他 方式进行剥削，要使本钱“像母
运。果戈理笔下的这尊形象，就 礼物一一照收，可就是一毛不 羊生小羊一样的快快生利息”所
是俄国农奴制的一份罪证。 拔，分文不给。由此可见，泼留 以他独特的个性就是手段的凶狠
泼留希金的迂腐气是独特 希金吝啬到了何种地步！ 毒辣和极强的复仇心。他不给仆
的。乍看起来，泼留希金的装 同时，泼留希金既是无耻的 人吃饱饭，把本来是胖胖的仆人

038
淘究
研 金者 文学教育 2012.03

榨得骨瘦如柴；他虽然也爱女 又有不同，阿巴公的性格更为畸 个投机钻营的行家里手。他不像

儿，但更爱金钱，他不让女儿跨 形和单一。在他身上，凝聚着世 泼留希金那样让财物白白的霉烂
出房门，目的是要她死死地为他 上罕见的多疑癖。阿巴公家盈万 掉，也不会像阿巴公那样将银钱
看管钱财。由于安东尼奥借钱给 贯，却始终没有片刻的安宁。他 埋到花园的地底下，他深知货币
人不取利息，使他蒙受巨额的损 处处戒备，时时提防，猜疑周围 在交换流通中能求得资本的增
失，因而与安东尼奥结下深仇宿 的人会来偷他的钱箱子。他疑心 值。他机巧、狡猾，为了获利，
怨。当他得知安东尼奥要为朋友 男仆是奸细，将男仆赶出门外。 不惜装出最无能的姿态，在遇到
的婚事向他借钱时，就认为报复 男仆被赶出门时，他又怀疑仆人 买卖上的难题，同对手谈判时，
的时机到了。他口蜜腹剑，事先 的手里、袋里或许会偷去什么东 葛朗台总是冷冷的听别人说，窥
做好圈套，利用契约欺骗安东尼 西，定要抓回搜身盘问。偶尔， 探 对 方 的 隐 秘 ， 待 到 要 他 说 话
奥，致使其在法庭上面临着被割 阿巴公听见门外一声狗叫，他马 时，假装结结巴巴，弄得对方头
肉致死的困境。此时的夏洛克凶 上一愣，怀疑是否有人看中了他 昏脑胀，在口齿不清、理路不明
相毕露，他拒绝了公爵关于应该 的钱财。谁要是说一声阿巴公有 中，巧使小计，使对方上当。
怜悯、慈悲的劝告；拒绝了安东 钱，谁就成了他的仇敌，他猜想 “我不知道，我不能够，我不愿
尼奥朋友许诺的三倍的金钱；不 此人总有一天会上门拿刀子抹他 意，慢慢瞧吧”四句口诀，成为
顾人们的唾骂、斥责，一味坚持 的脖子。在阿巴公的眼下，不仅 他应付难题的灵丹妙药。凭借这
“照约处罚”，成了“世间一头最 家里、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他 狡黠的一手，他仅用四百路易的
顽固的狗”。人们不禁要问：为 怀疑的贼，就是猫儿、狗儿、马 贿赂开场，做上葡萄酒买卖，购
什么夏洛克一反常态？为什么贪 儿，也是他提防戒备的对象。这 置田产，一跃而成为家有一千七
财的夏洛克也会拒绝金钱？其实 里，莫里哀真是把守财奴的多疑 百万的富商。凭借这狡黠的法
这是他强烈的复仇行为的反映。 怪癖描绘得淋漓尽致了。 术，他迫使妻子冻饿致死，赶走
复仇，正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金 在刻划阿巴公的多疑怪癖性 侄儿查理，埋葬了欧也妮的爱
钱。夏洛克知道，他同安东尼奥 格时，作者运用了言行恶习反复 情，也剥夺了女儿的财产继承
的斗争是不可调和的，有我没有 叠化的艺术手法，予以一而再， 权。在金钱魔力的诱惑下，葛朗
你，有你没有我。如果能够谋杀 再而三的渲染。阿巴公一上场， 台 时 喜 ， 时 忧 ， 时 而 憎 ， 时 而
安东尼奥，整个威尼斯城就是夏 便对仆抄身，接着逼女嫁老，要 爱，时而如虎，时而如羊，变化
洛克的天下，还用愁金钱不滚滚 儿娶寡，与子争风，直至钱箱被 多端，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为
流进来吗？所以他死心塌地的要 窃，痛哭欲绝，钱箱复得其乐无 了占有金子。
践约，要复仇。夏洛克这一独特 穷。在这种种滑稽可笑的行动 在葛朗台身上，巴尔扎克发
的个性特点，体现了他唯利是图 中，钱，是贯穿剧情发展的一条 掘了资产阶级吝啬狡黠的恶习，
的本性。 线，又是阿巴公身上的一根筋， 使人们看到一个尔虞我诈的旧世
为塑造好这个复仇的高利贷 只要一碰到它，人就活，戏就 界。巴尔扎克对现实的批判决不
的典型形象，作者一方面通过激 来，他时哭，时笑，时闹，喜怒 停留在暴露个人道德缺陷的深度
烈的矛盾冲突，更重要的是通过 哀乐，爱憎好恶，概由金钱调度 上，他能进一步揭示产生这些缺
“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来突 与支配。同时语言的讽刺性和动 陷的根源，触及到人们之间的金
出其个性特征的。我们只要稍看 作的夸张性，也是作者刻划人物 钱关系。因此，巴尔扎克的笔下
一下夏洛克同女扮男装的鲍西亚 性格的重要手段。如当他发现宝 的人物显得格外浑厚扎实，它所
唇枪舌剑的那场戏，就可以体会 贝似的钱箱子失窃时，他呼天抢 提供给我们的认识作用也就更为
到了。这场戏写得多彩多姿，跌 地，狂奔乱闯，形似猴子，声如 深刻有力。这是巴尔扎克现实主
宕起伏，令人猜不着，摸不透， 疯子，不仅怀疑家里的人个个都 义的重大胜利，也是他超越前辈
引人入胜。最后夏洛克陷入绝 是贼，甚至还怀疑台下的观众也 或同代作家的可贵之处。
境，落得人财两空的结局，既出 是偷他钱箱子的贼。作者就这样 欧洲吝啬鬼画廊，是世界艺
乎于众人的意料之外，仔细想 将其嗜财多疑的本质揭露得透彻 术宝库中的一份珍贵遗产，也
想，又在情理之中。 无遗。 是洞察历史的一面镜子，它的
嗜财多疑的阿巴公 狡黠刁钻的葛朗台 社会意义和认识价值是深邃隽
阿巴公处在法国资本主义发 与阿巴公相比，葛朗台头脑 永的。
展时期，也是靠高利贷积聚财富 就清醒的多，他老于世故。工于
的吝啬鬼。但他的气质与夏洛克 心计，善于谋划，囤积居奇，是 冯筱慧，教师，现居江苏徐州。

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