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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行政人员的 身份焦虑 及其成因 荣凤杰
高校行政人员的 身份焦虑 及其成因 荣凤杰
33 No. 4
2011 年 7 月 Journal of Ningxia University ( Humanities &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July 2011
高校行政人员的“身份焦虑 ”及其成因
荣凤杰
( 北京联合大学 生物化学工程学院,北京 100023)
摘要:高校行政人员在大学组织系统中与教学、科研人员相比处于从属、辅助的地位,客观上形成他们的收入、权力
和声望都相对处于劣势,因而产生“身份焦虑”。目前高校在职称、薪酬等方面的改革措施又进一步拉大了教师与
行政人员的差距,社会上“去行政化”的舆论氛围也使行政人员的焦虑加剧。笔者建议应重视高校行政人员的心理
健康问题,并适当提升行政人员的职业地位。
关键词:高校; 行政人员; 职业身份; 身份焦虑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 - 5744(2011)04 - 0135 - 04
收稿日期:2011 - 01 - 20
基金项目:北京市属高等学校人才强教计划资助项目( 项目编号: PHR201108432)
作者简介:荣凤杰( 1968—) ,女,北京联合大学生物化学工程学院经济管理系助理研究员,硕士,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管理
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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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在心理学上主要是指人面对外界环境的潜 实针对性就在于,由于高校内部改革的深入,一些关
在危险时出现的一种不安、恐惧、忧虑和紧张的情绪 系到教师和行政人员切身利益的规章制度都在进行
反应。在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洛 · 梅看来,焦虑乃 大幅度的调整,这给行政人员的身份地位增加了更
[4]
是“人对威胁他的存在、他的价值的基本反应 ” , 多不确定性和风险,使得高校行政人员的身份焦虑
是一种不确定性和无依无靠的感觉。罗洛 · 梅认 有日益加剧的趋势。 仔细探究起来,主要有三大原
为,焦虑与恐惧的不同在于,恐惧并没有直接威胁到 因导致了现阶段高校行政人员的身份焦虑问题更加
人的基本价值,而焦虑危及的是人格的核心,它不但 突出。
可以影响生理系统的正常功能,而且可以打击人的 1. 行政人员与教师收入待遇差距拉大导致心理
心理结构,歪曲人的意识,从而让人产生人生价值的 失衡
丧失和无意义感。职业身份是现代人的安身立命之 本来在高校这个社会组织中,教师和行政人员
本,由于职业身份可能存在的变化和丧失的危险而 是相互依存、互相支持的关系。 教师是高校教学与
引起的焦虑,就是“身份焦虑 ”。 处于身份焦虑的人 科研活动的主体,他们在处理高校的学术事务上最
们,他们对自己的职业身份感觉忧虑不安 ,对职业前 有发言权,他们的工作更具创造性、挑战性,因而经
景的预期不佳,时刻担心自己会失去工作,从而失去 济收入相对较高,获得的社会声望也更高。 行政人
他人的尊重,失去生活的保障,失去个人的尊严。英 员承担着保障学术生产高效、有序完成的任务,他们
国社会学家阿兰 · 德波顿认为,“身份的焦虑是一 每天要进行大量繁杂枯燥、耗时耗力的工作,为教师
种担忧。担忧我们无法处在与社会设定的成功典范 的教学科研工作提供服务与保障 。由于工作内容机
保持一致的危险中,从而被夺去尊严和尊重,这种担 械重复,缺乏原创性,所以在工资待遇上适当低于教
忧的破坏力足以摧毁我们生活的松紧度,以及担忧 师也是合情合理的。 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内,教师和
我们当下所处的社会等级过于平庸,或者会堕至更 行政人员虽然工资待遇有差别,但差别并不大,行政
[5]
低的等级” 。对于高校行政人员来说,他们的“身 人员并没有普遍的不满与受挫情绪。 然而,由于政
份焦虑”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从职业地位来说, 府和全社会对于科研创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
他们的地位在高校中处于教师和科研人员之下 ,在 视,他们对高校的各种投入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 ,高
本部门没有多少话语权,在社会上更是没有影响力, 校内部的各种分配与奖励政策也无一例外向教师倾
找不到自我实现的价值和事业成就感 。从经济地位 斜,教师不仅有课时费、论文发表奖金,而且许多教
来说,高校行政人员的待遇在总体上低于教师 ,更低 授、副教授手中握有的科研经费少则几万元 ,多则数
于政府机关的行政人员,他们养家糊口的压力非常 百万甚至上千万元,被学生们称为“老板 ”。 高校在
大,这样在他们与其他同等级的社会成员相比较时 , 正常的工资之外又设立了诸如“长江学者”、“特聘
就会陷入对自己职业的怀疑与否定的情绪之中 ,产 教授”、“讲座教授”等岗位,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加
生严重的挫败感。 从社会声望来说,高校行政人员 了教师的收入。此外,教师还有学术休假、进修深造
的形象历来欠佳,社会评价也不高。2003 年 11 月, 等福利待遇。相形之下,行政人员除了薪酬收入,教
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专家公布了一份综合了七次职 师有机会获得的这些实际利益都与他们无缘 ,而教
业声望调查的中国职业声望排行榜 ,调查结果显示, 师不用承担的各种责任却常常压在他们身上 。 这
大学教师一直稳居职业声望等级的绝对上层 ,而机 样,行政人员的心理就要受到双重的挤压 。一方面,
关企业的办事人员大致位于职业声望等级的中间位 枯燥而缺乏弹性的工作使个人的自主性与创造性受
置。这个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高校行政管理人 到压抑,使他们出现苦闷、委屈、焦虑、不安的心理;
员这一职业在广大公众心目中的地位
[5]
。 在高校 另一方面,教师越来越突出的优势地位和越来越高
内部,行政人员不仅遭到教师群体的轻视与排斥 ,甚 的待遇都让行政人员产生越来越大的心理落差 ,感
至连大学生都对行政人员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不尊重 觉到自己在学校里是“二等公民 ”,有一种被抛弃、
甚至厌恶。这对渴望尊严与尊重的高校行政人员来 被剥夺的失衡感觉。这都在无形中加剧了他们的身
说,都是沉重的精神打击。 份焦虑。
2. 高校的职称、工资改革使行政人员感到职业
二 三大原因使高校行政人员的“身份焦虑 ”
前景堪忧
加剧
高校行政人员虽然从业者人数众多,但在每一
以上只是从一般状态来描述高校行政人员的身 所高校,中层以上的管理岗位却是很有限的 ,而且大
份焦虑。笔者之所以在当前提出这一命题,它的现 部分的岗位如系主任、教务处长、科研处长等一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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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教师中选聘,就是所谓的“双肩挑 ”,这样留给 议取消高等院校的行政级别,民主遴选大学校长,得
[7]
低层行政人员晋升中高层行政岗位的机会就更加稀 到了与会者的热烈掌声 。 一年之后,在 2010 年 3
少。而且,
2007 年教育部颁布的《教育部直属高等 月份举行的全国“两会 ”上,部分代表、委员再次批
学校岗位设置管理暂行办法 》中明确规定: 高校的 评高校的行政化、官僚化、衙门化现象,成为媒体的
专业技术岗位一般不低于学校岗位总量的 70% ,管 关注热点之一。2010 年 3 月,教育部制定并公布的
理岗位一般不超过学校岗位总量的 20% ,并逐步减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 》征求意见
少工勤技能岗位的比例。这种对行政人员的严格比 稿中,明确提出要“逐步取消实际存在的行政级别
例限制本来是无可非议的,然而由于历史原因,加上 和行政化管理模式 ”,也将“去行政化 ”作为完善大
许多高校经过合并接收富余人员,因此造成国内高 学管理制度的重要举措之一。虽然高校行政化主要
校普遍机构臃肿,导致高校行政 ( 后勤 ) 人员占了过 是指现阶段高校普遍存在的等级 、编制、机构设置上
高的比例,有的学校甚至超过教师人数。 这都使高 的行政化、干部配备任免的行政化以及管理运行中
校行政人员成为众矢之的。 随之而来的机构精简、 的行政化,其批评的主要对象是各级政府教育管理
减员增效的改革目标必然要对准行政人员这个群 部门和现存的高校管理体制,并没有直接针对高校
体,所以行政人员就将面临更多转岗甚至下岗失业 中的广大行政人员和管理干部,但这种舆论氛围还
的危险。 是让高校的行政人员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使
过去,升不了职的行政人员还可以通过评职称 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对自己的职业身份和职业
来获得一定的待遇,但随着更多高校实行的职称改 前景产生深深的焦虑与担忧。
革,行政人员逐渐不再进行职称评定 ,只能通过行政
三 化解高校行政人员“身份焦虑”的建议
岗位序列的一步步晋升来提高自己的薪酬与待遇 。
有些高校虽然没有完全禁止行政人员评职称 ,但评 1. 给行政人员更多理解与关爱
聘的比例极低,而且原先是教师系列的管理人员也 高校领导应树立“管理也是学问,优秀的行政
到管理系列来评职称,这进一步加剧了管理类职称 人员也是人才 ”的观念,不仅要让全校师生充分认
的评定难度。 识到广大行政人员在提高办学水平、增强学校实力
除此之外,从 2009 年起开始在全国高校逐步推 的历史进程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 ,同时也
行的绩效工资制度改革也使行政人员的不利地位更 要用一些实际行动如表彰奖励等来凸显行政人员的
加突出。高校新的收入分配制度将工资分为岗位工 职业价值,增强他们对自己职业身份的自豪感与成
资、薪级工资、绩效工资和津贴补贴四个部分。其中 就感。据《中国青年报》报道, 2009 年 9 月 22 日,香
绩效工资由各高校在上级主管部门核定的绩效工资 港大学授予一名 82 岁的普通老校工袁苏妹“荣誉
总量内,按照规范的分配程序和要求,采取灵活多样 院士”称号,体现了学术机构对教辅人员的尊重与
的分配形式,由各高校自行制定实施办法。 然而由 关爱,得到了社会各界的一致赞誉。 国内高校也应
于高校行政管理岗位种类繁多,层级复杂,在操作上 借鉴香港大学的经验,在体现尊师重教传统的同时,
难以做到分门别类地进行考核,所以实际上大部分 对行政管理人员给予更多理解,维护他们的心理健
高校对机关工作人员都只有一套考核指标 ,用一些 康。正如波德顿所说: “我们的‘自我 ’或自我认知
原则性、笼而统之的评估标准,考核方法也是定性有 可以用一只漏气的气球来作比方———任何时候,我
余,定量不足,考核结果自然还是吃大锅饭,和以前 们都需要他人的爱 ( 对于气球而言,便是源源不断
相比并没有多大改观。 相反,教师由于可以通过课 的氦气) 来填充自己的内心,而经不起哪怕是针尖
[8]
时、论文、课题等指标加以量化,所以教师从绩效工 麦芒大的刺伤。”
资中受益更大。 2. 适当提升行政人员的职业地位和待遇
3.“去行政化”的舆论氛围让行政人员如“惊弓 正如前文所述,目前高校许多的改革措施都是
之鸟” 向教师和科研人员倾斜,进一步拉大了与行政人员
最近一个时期以来,教育界内外对国内高校日 在收入与待遇方面的差距,使行政人员身份焦虑加
益严重的行政化倾向给予了相当严厉的批评 。 在 剧。因此,高校应对现行的分配制度进行适度调整 ,
2009 年 3 月举行的全国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第三 建立完善合理的薪酬体系与激励机制 ,将收入与奖
次全会上,全国政协委员、九三学社中央副主席邵鸿 励向教学第一线倾斜的程度控制在合理、适当的范
痛批高校行政化趋势日益明显,直言“大学越来越 围内,逐步缩小教学人员与行政人员收入的差距 ,
像行政单位而非独立的教学科研机构 ”,因此他建 适当提高行政人员的待遇水平,对优秀行政人员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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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物质奖励。这样通过实实在在的措施,让行政工 参考文献:
作者得到实惠,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受到重视和认 [1]阿兰·德波顿. 身份的焦虑[M]. 陈广兴,南治国,译. 上
可的,从而提高自己的身份认同感。 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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