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上海世博会建筑 THE EXPO 2010 SHANGHAI PAVILIONS 城市最佳实践区

剖面的视野
—宁波滕头案例馆

王澍

日景 ( 摄影 ：傅兴 )

建设单位 ：宁波市政府 2010 年上海世博会接轨办公室

设计单位 ：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营造研究中心 出口
施工图设计 ：北京市建筑设计院
建筑师 ：王澍、陆文宇、陈立超 等 主入口

建设地点 ：上海世博会最佳城市实践区
设计时间 ：2009 年 2 月～ 5 月
竣工时间 ：2010 年 4 月

用地面积 ：1020m2
总建筑面积 ：约 1200m2

摄影 ：陆文宇（除标注外） 总平面 外重内轻的物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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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中国的近现代新建筑一直陷于一种“内部的贫
困”，它们是没有内部的。如果按传统建筑的观念，内外空间
的身心关联至关重要，那么，没有内部，外部也不会有，建
筑就只剩下空洞的外表。
换一种观法，城市是当代中国的外部，乡村就是内部。接
受宁波市政府的邀请，为世博会宁波滕头案例馆出个方案，
除了情面，纯粹缘于我一直以来对乡村建设的兴趣。身处今
天中国城市建设的狂潮，有“历史感”的人就无法无动于衷。
这个国家数千年的城市文明在 30 年间已成废墟，而作为其根
基的乡村，要么已成废墟，要么正在荒芜。我想，当年梁漱
溟诸先生在山东做 8 年乡村建设，是很有远见的。今天走在
这条路上的知识分子显然很少。
实地看，滕头村离奉化城不远，街道非常干净，人、物秩
序井然。它实际上更像这一带城郊的新社区，几乎没有乡村
痕迹。就其结构看，一片 1980 年代的整齐新农居，是有马头
墙的排屋，外来工人住 ；一片 1990 年代后的简化版欧式独栋
别墅，滕头人自己住 ；一片供旅游的乡村乐园 ；一片供参观
从 12 个剖面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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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农业实验室，有大棚，无土栽培 ；一片供领导种树留念的
树林，林边象征性地立着一根风力发电杆 ；街道和城市一样，
有人行道、路灯、路牌，种行道树。发展工业都在邻村土地
上，一年产值已达 30 亿。村里人口 800 人，村办企业雇佣的
外地工人却有数千人。自己村里只种树，
不种地。一个平原村，
从上游源头开始治理，保持水质优良，就特别以生态建设闻名，
曾获得联合国全球生态 500 佳乡村称号。
这几年，滕头村也开始重视文化建设。村里的老建筑早已
拆光了，就从邻村移来一处祠堂，里面可以喝茶，有乡村戏
法表演。村委会里有个大沙盘，是请上海某大学设计院做的
新规划，典型美国郊区别墅群，准备租给游客。
1 生活世界的视野与构造
实际上，当我看到滕头村委会里的那个美国郊区别墅群
大沙盘，就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另一种滕头馆就已
在我眼前出现。当我们在描述这个地区传统住宅的形制与观
法时，并不是为了去解释它，而是试图从其中以碎片的方式，
《五泄山图》( 明，陈洪绶 )
ARCHITECTURAL JOURNAL 2010.5 建筑学报
 就像回忆，没有历史，有些破碎模糊，想办法控制住它的真实，
触摸到它的质感，构造出一种新的东西来。而它的出现，往
往是突然的。
滕头馆应该是一种新乡村模式中的一个“构造单位”。按

从洞内望上海 世 博 会 地 块 的 尺 寸，20m ×50m， 高 度 20m 以 下。 按 3 层 为

高度极限的聚落社会论理，13m 以下就是足够的。每栋长向
墙为界，或共用，或间隔一两米。土地是高度集约的。每栋 3
层，底层为家庭工厂、商铺、仓库等用处，上两层为连串院
落，住 3 代，平均约 4 户，10 余人。最大限度的进行生态种植，
覆盖 50% 以上的建筑屋面。它也可以发展出一系列变体，如
学校、办公、医院、旅馆、饭馆、博物馆等，可能涵盖全部
的乡村建筑类型。
这只是我心中所想，对宁波市的领导，则说的简单直接。
我料定在建馆场地周围会是一群夸张建筑的竞赛，于是我口
头描述了宁波滕头馆的大体意向 ：形体方正，简单平静，震
撼人的东西将隐在建筑的内部。在一堆喧闹的建筑中，平静
的那个才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2 偶然的
人有了视野，有些东西就会看见。如明代陈洪绶的这张《五
泄山图》
，翻到它是偶然的，但它就像我所期待的突然出现，
具备了我所观想的全部语言要素。直接从这张图上，我就看
见了宁波滕头馆，或者说，我看到了这一地区乡村建筑的新
的可能性。由树木构成的分层的门洞，洞上大树参天。更几
何化的语言，出在洞后树上的山峦。这是一张典型的世界观
绘画，而且非常具有建筑性。

3 只有剖面
我直接从剖面画起。建筑是一个简单长方形围合的空腔。
两侧长向墙不需开窗，短向两端为洞。2 层，下屋上园，人从
地面沿小道蜿蜒而上，又似层层高台。建筑高约 13m，树种
于屋面上，约高 10m。人行其中，视角是水平加些微的仰视，

内部的外部 感觉身体被包裹着。
视野改变，画法就应该改变。在我看来，看似无思想的
平、立、剖画法，以及画的次序，实质性的决定着我们是否
在思想建筑。这种画法就必须直接面对结构，断面都是 3 开间，
边跨 3.3m，是最小房间也是大树移栽时根系土球的最小移栽
尺寸，中间大跨。直接面对的还有水的流动，从屋面到地面，
水会有一根连续流动的线。2 层中间有一处大庭院，我设想作
雨水收集，成一个浅水源，在坡道边有 10c m 宽 5c m 深浅槽，
水无声流下，这会导致大量的屋面防水处理，由于工期太短，
最终除了地面的水池，上部的设想都没有实现。
我没有画平面。让研究生直接按剖面在计算机上建模，最
后导出平面。
种水稻的二层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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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街立面 ( 摄影 ：傅兴 ) 西立面 ( 摄影：傅兴 )

5
4 4
4 物料
1 1 1 1 在传统中国的建筑中，物料选择一定是第一位的事。
“材料”
1
2
2
1 一词不准确，因为物有“物性”
，它是活的。当初做宁波博物
3
馆时，反对用瓦爿的很多，甚至跟我拍桌子。这次宁波的领
1 庭院 2 生态试验田 3 垂直种植墙 4 展厅 5 商务洽谈
二层平面 导要求我必须用瓦爿旧砖和竹模混凝土做。我的回应很简单，
如抓中药，多加一味，用竹模板直接做建筑内衬，配伍一变，
意思就变，就有外重内轻的分别。

5 工匠
施工前，我们对世博局提了个要求 ：所有涉及瓦爿旧砖、
竹模混凝土、竹模板部分，大建筑公司肯定不会做，留一个
口子，恐怕只有我在宁波的工匠徒弟会作，世博局答应了。
结果如我所料，而且做得又好又快。滕头馆定案在去年 5 月，
是最佳实践区里最晚开工的，也是第一个建成的。这支队伍
从 2003 年开始，随我做传统工艺的现代结合试验，历经五散
房、博物馆，意识与工艺都已成熟。这是第一次，我不用上
工地了，我的合伙人与助手去了几次。我徒弟在电话里对我说：
师傅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作者单位：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营造研究中心(杭州，310024)
收稿日期：2010-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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