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第 6 期 Nov．，

2016
第 30 卷（ 总第 125 期） NO．6

·主题论坛： 冷战时期美国核武力与心理战两手策略应用的个案剖析·

1969—1972 年的美苏第一阶段
限制战略武器谈判
高恒建
（ 河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石家庄 050024）

摘 要： 冷战期间，美苏限制战略武器会谈共分两个阶段。其中，第一阶段谈判是在美苏两国进攻性战略核
力量均有很大发展，大体均衡并可能长期相持 的 情 况 下 进 行 的。该 阶 段 的 主 要 议 题 是 试 图 对 进 攻 性 和 防 御 性 战
略导弹实施冻结。经过近 3 年的谈判，双方达成了《美苏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的某些措施的临时协定》和《美苏关
于限制反弹道导弹系统条约》等协议，从而为进行第二阶段谈判奠定了基础。
关键词： 限制战略武器谈判 军备控制 尼克松
中图分类号： K153； E1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3451（ 2016） 06－ 0014－ 07
1969 － 1972： First Phase of SALT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Soviet Union
Gao Hengjian
（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24）
Abstract： The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SALT） during the Cold War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Soviet U-
nion were divided into two phases． The first stage of negotiations took place when both USA and USSＲ ’s offensive strategic
nuclear forces had achieved great development，were in general balance with each other and would probably remain at a long-
term stalemate． The main topic of this round was the attempt to freeze the offensive and the defensive strategic missiles． After
nearly three years of negotiations，the two sides reached such agreements as Interim Agreement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of A-
merica and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Ｒepublics on Certain Measures with Ｒespect to the Limitation of Strategic Offensive Arms
and Treaty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Ｒepublics on the Limitation of Anti－ Ballistic
Missile Systems． Those documents established the foundation for the second phase of negotiations．
Key words： the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 arms control； Ｒichard Nixon

限 制 战 略 武 器 会 谈 ，是 冷 战 期 间 美 苏 两 国 为 减 少 对 抗 、防 止 核 竞 赛 失 控 而 主 动 进 行 的 谈 判 。
该谈判共分为两个阶段 ，其中 ，第一阶段谈判自 1969 年 11 月 17 日至 1972 年 5 月 26 日 ，第二阶段
谈判自 1972 年 11 月 21 日至 1979 年 6 月 18 日 。20 世纪七十年代之前 ，美苏两国已经主导进行
了“不扩散核武器”“部分禁试 核 武 器 ”等 数 项 多 边 条 约 谈 判 。 与 这 些 谈 判 不 同 的 是 ，限 制 战 略 武
器会谈是美苏两国在特定军事领 域 所 进 行 的 双 边 谈 判 。 国 内 学 界 关 于 美 苏 限 制 战 略 武 器 会 谈 的

基金项目： 2016 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美国文化冷战与波匈事件研究”（ 16CSS031）

作者简介： 高恒建，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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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恒建 /1969—1972 年的美苏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谈判

研究并不充分 ，近年来只有少量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及个别学者关注此问题 。① 整体看来 ，学界研

究此问题的视角较为单一 。 有鉴于此 ，本 文 拟 利 用 美 国 方 面 解 密 的 相 关 档 案 资 料 ，联 系 当 时 国 际
关系形势变化 ，解析美苏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谈判这一历史事件 。

一 、谈判的由来

进入核时代之后 ，美苏核军备竞赛不断升级 。 苏联先后于 1957 年 、1961 年成功发射卫星及送

宇航员进入太空 ，使得美国对苏联的绝对军事 优 势 逐 渐 丧 失 ，美 国 再 也 无 法 如 冷 战 之 初 一 般 全 面
遏制苏联 。 至 20 世纪六十年代末 ，美苏两国进攻性战略核力量均有了很大发展 ： 苏联率先部署了
防御性反弹道导弹 ，美国也开始部署反 导 武 器 。 当 时 ，美 苏 两 国 之 中 的 任 何 一 方 试 图 在 进 攻 性 或
防御 性 武 器 方 面 取 得 优 势 的 行 为 ，只 会 刺 激 对 方 采 取 相 应 措 施 ，从 而 导 致 核 军 备 竞 赛 愈 演 愈 烈 。
同时 ，美苏两国的外空探测技术不断发展 ，卫星侦察能力有了很大提高 ，均能够较为迅速准确地监
测对方地面武器的部署情况 。 所有这些因素 ，造成了两国在战略核力量方面的大体均衡和长期僵
持 。 因此 ，美苏双方都意识到通过谈判制定相关规则 ，防止核军备竞赛失控 ，无疑是明智之举 。②
这时 ，美苏两国的国内局势及整个国际形势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双边关系 ，促进了谈判的产生 。
就美国国内局势来说 ，由于涉入越南战争的泥潭已久 ，且迟迟无法从中脱离 ，其执政当局遭到了来
自国内外的各方压力 ，迫切需要通过缓和美苏关系转移舆论视线 ，以平息各种反对声音 ； 促使苏联
对北越施加影响 ，以早日结束越战 。 而苏 联 方 面 ，则 因 在 与 美 国 的 外 空 探 索 竞 赛 及 核 军 备 竞 赛 的
过程中过于偏重发展重工业特别是军事工业 ，造 成 国 内 经 济 发 展 失 衡 ，同 样 需 要 通 过 缓 和 美 苏 关
系 ，以获得来自欧美国家的生活必需品 ，改善本国人民的生活 。
20 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出现的欧洲局势缓和 ，对美苏两国改善双边关系形成了巨 大 压 力 ，对 两
国之间进行战略武器谈判起到了一定 的 促 进 作 用 。 美 国 作 为 北 约 的 领 导 者 ，若 不 顺 应 这 一 潮 流 ，
势必将影响其在该组织中的地位与作用 。 苏联方面也意识到 ，虽然其国家安全与欧洲各国密切相
关 ，但如果不首先改善与美国之间的关系 ，实现与美国关系的缓和 ，那么与欧洲关系的缓和就只能
是一种设想 。
20 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美 、苏 、中三国关系的发展变化 ，也对缓和美苏关系 、促进美苏
谈判产生了一定影响 。 在美中关 系 有 所 改 善 的 情 况 下 ，时 任 美 国 总 统 的 尼 克 松 （ Nixon ） 希 望 通 过
缓和与苏联的关系 ，实现对苏与对华政 策 的 平 衡 。 而 在 苏 中 关 系 极 为 紧 张 、双 方 边 境 呈 剑 拔 弩 张
的军事对峙状态下 ，苏联希望通过缓和与美国的关系 ，联合美国以孤立与遏制中国 ，消抵中美关系
缓和所带来的影响 。③
约翰逊 （ Johnson） 执政的 1963—1969 年期间 ，美苏两国已就改善双 边 关 系 进 行 过 多 方 面 的 努
力 ，签署了若干协定 ，但两国激烈对抗的政治 、军事格局并未因此而根本改变 。1967 年 6 月 ，约翰
逊与时任苏联最高领导人的柯西 金 （ Kosygin ） 曾 就 限 制 战 略 武 器 谈 判 问 题 进 行 过 磋 商 ，并 于 1968
年 7 月 1 日宣布两国决定就限制及削减战略武器运载系统和导弹防御系统进行会谈 。 然而 ，苏军
于 1968 年 8 月 20 日入侵捷克斯洛伐克 ，造成国际局势紧张 。 美国认为该军事行动显示出苏联寻

① 赵文杰： 《尼克松时期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研究（ 1969—1972） 》，硕 士 学 位 论 文，华 东 师 范 大 学，2012 年； 王 厦： 《试 析 福 特

政府对美苏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的政策》，硕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2001 年； 刘伟成： 《卡特政府 对 第 二 阶 段 限 制 战 略 武 器 谈
判的政策研究（ 1977—1979） 》，硕士学位论文，华中师范大学，2015 年。这 3 篇 硕 士 学 位 论 文 均 以 美 国 时 任 总 统 所 主 导 的 政 府
行为为切入点，来分析行政部门在谈判中的影响与作用。另 有 马 晓 云、刘 磊 所 作《核 军 控 的 动 力 考 察———以 第 一 阶 段 限 制 战 略
武器会谈为例》（ 《国际政治研究》2014 年第 2 期） 一文，以核军控理论为依托，分析美苏两国进行战略武器谈判的原因及目的。
② 刘华秋： 《军备控制与裁军手册》，北京： 国防工业出版社，2000 年，第 125 页。
③ 资中筠： 《战后美国外交史———从杜鲁门到里根》（ 下） ，北京： 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 年，第 657—65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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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在东欧保留安全区的意愿要远胜于包括军备控制谈判在内的其他考量① ，与 双 方 计 划 进 行 的 限
制战略武器谈判相违背 ，直接影响到了美苏双边关系 ，因此推迟了议定的谈判 。
约翰逊的继任者尼克松相比其之前的美国领导人 ，是一个更具现实主义色彩的政治家 。 他虽
被称为“坚定的反共分子 ”，但却成为两大阵营冷战对峙期间第一个访问过苏联和中国这两大社会
主义国家的美国在任领导人 。② 尼克松在总统竞选活动中一反过去升级 越 战 的 强 硬 态 度 ，转 而 提
出结束越战 ，这种转变使苏联看到了进行双边谈判 、缓和两国关系的希望 。 尼克松上台后 ，苏联立
即采取主动 ，多次表示希望举行美苏两国首脑会晤 ，开始进行限制战略武器谈判 。
对于苏联向美国示好的表 态 ，尼 克 松 表 面 上 并 未 在 第 一 时 间 做 出 积 极 反 应 ，但 其 实 际 上 对 美
苏限制战略武器谈判充满了期待 。1969 年 3 月 12 日 ，他致信美国军备控制与裁军署署长杰拉德
· 史密斯 （ Gerard Smith） ，对美国在军备控制与裁军领域的工作进行了展望 。 尼克松在信中指出 ，
美苏限制战略军备谈判是军控领域的当务之急 ，很多国家都在各种不同的国际场合敦促美苏就该
问题展开谈判 ，美国应对该问题进行长期的研 究 与 评 估 ，在 国 际 环 境 适 宜 的 情 况 下 尽 快 展 开 这 一
谈判 ，从而对“世界的和平 ”作出贡献 。③
而此时美国的北约盟国对 美 苏 即 将 进 行 的 谈 判 ，意 见 并 不 统 一 ，以 意 大 利 为 代 表 的 部 分 国 家
要求美国推迟谈判 。④ 6 月 26 日 ，尼克松就如何向欧洲盟国通报美国将同苏联进行谈判作出指示 。
他提出 ，要让盟国意识到 ，无论美国与苏联就限制战略武器问题进行何种程度的协商和谈判 ，他们
的国家安全始终在美国的全盘考虑之中 ； 还应 向 盟 国 明 确 表 示 ，美 国 不 会 与 苏 联 谈 判 关 于 欧 洲 常
规军事力量 、战区核力量建设及防御区域性小规模袭击等相关的问题 。⑤ 尼 克 松 希 望 能 以 此 消 除
欧洲盟国对美苏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的疑虑 。
总之 ，在多种因素的作用和 双 方 不 断 的 试 探 、互 动 下 ，美 苏 终 于 达 成 共 识 ，宣 布 于 1969 年 11
月 17 日在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开始进行限制战略武器谈判 。

二 、双方初步接触

虽然美苏双方议定了谈判时间 ，但他们并不清楚对手的谈判计划与谈判目标 ，因此 ，探寻对方

的谈判意图成为谈判初期双方的主要任务 。 在谈判前夕的一份国家安全决策备忘录中 ，时任美国
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基辛格 （ Kissinger ） 表示 ，尼克松总统要求美国代表团的首要任务是通过
与苏联沟通 ，探得对手在此次谈判中的立场与观点 ，以便美国制订一套谈判计划 ，并决定在接下来
的谈判中应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 为获悉苏联的立场 ，备忘录中允许美国代表团谈判期间可以对苏
联所提的所有建议进行讨论 ，但必须由总统做 决 定 ； 同 意 美 国 代 表 团 在 该 阶 段 谈 判 中 可 以 涉 及 限
制所有进攻与防御性武器系统的问题 ； 要求美 国 代 表 团 在 谈 判 中 强 调 ，无 论 双 方 在 何 种 措 施 上 达
成共识 ，该措施都必须接受适当的核查 。⑥

① The Soviet Approach to Arms Control，November 7，1968，DNSA，SE00434．

② 1959 年艾森豪威尔任总统时，尼克松为其副总统。受艾森豪威尔所托，尼克松于当年 7 月出席了在莫斯科举办 的 美 国 国
家博览会开幕式，并与苏联最高领导人赫鲁晓夫进行了著名的“厨房辩论”，大大增加了其在美国国内的威望。
③ Deputy Director of the U． S． Arms Control and Disarmament Agency （ ACDA） Adrian Fisher provides Henry Kissinger with a draft letter
from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 to ACDA director Gerard Smith regarding U． S． policy to be presented at the Eighteen-Nation Disarmament
Committee （ ENDC） conference，Mar 12，1969，DDＲS，CK3100511586．
④ SALT，June 17，1969，DNSA，PＲ00403．
⑤ Memorandum from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 provides guidance information for the preparation of NATO consultations on U． S． － Soviet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Jun 26，1969，DDＲS，CK3100562103．
⑥ Memorandum from Henry Kissinger regarding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s decisions on the preliminary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the Soviet Union，which will commence on 11 / 17 / 69 in Helsinki，Finland，Nov 12，1969，DDＲS，CK310053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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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尼克松指出 ，美国 代 表 团 在 谈 判 中 应 坚 持 不 涉 及 限 制 其 他 国 家 战 术 核 力 量 与 战 略

部队等问题 。① 这一指示的目的显然是要为美国在欧洲的主要盟国 ——— 英国和法国开脱 。 虽然这
两个国家的核技术无法与美苏相媲美 ，但仍是北约组织中两支不可忽视的重要核力量 。
美国除在谈判之前对相关问题进行了详细评估外 ，在谈判初期也显得小心谨慎 。 美国在谈判
之前已通过情报知悉 ，苏联计划进一步缩小与 美 国 在 战 略 部 队 方 面 的 差 距 ，意 图 在 用 于 实 战 的 洲
际弹道导弹数量方面与美国达成均势 ，此外还 要 在 包 括 导 弹 弹 头 数 量 、限 制 损 失 能 力 等 领 域 获 得
与美国相当的实力 ，以增强其在谈判中讨价还价的底气 。② 但事实上苏联 的 这 些 计 划 未 能 顺 利 完
成 。 谈判开始不久 ，苏联方面鉴于自身尚处劣势的实际情况 ，明确提出反对大量配置反弹道导弹 ，
要求限制美国部署在欧洲及地中 海 和 东 北 太 平 洋 航 母 上 的 飞 机 数 量 。 美 国 认 为 这 些 飞 机 只 是 普
通战术武器 ，但苏联认为美国在其欧洲盟国的 领 土 及 航 母 上 均 部 署 了 中 程 核 力 量 ，这 些 飞 机 既 可
以携带普通航空炸弹 ，又可以携带核弹 ，能够 直 接 打 击 苏 联 本 土 ，应 被 视 为 战 略 武 器 。 苏 联 提 出 ，
由于自身并无类似优势且所有盟友也均不具备打击美国本土的能力 ，所有可以直接打击对方本土
的核武器均应归入战略武器的范畴 ，而美国则 坚 持 只 限 制 远 程 核 武 器 系 统 ，以 便 保 留 前 沿 武 器 系
统 。③
苏联提出该问题出 乎 美 国 预 料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打 乱 了 美 国 的 谈 判 部 署 。 美 国 代 表 团 甚 为 尴
尬 ，毫无对策 ，只能转而强调战略平衡的问题 ，这当然不能引起苏联的积极回应 ，双方自说自话 ，谈
判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成果 。④
第一轮会谈仅进行了 一 个 月 ，尽 管 进 展 甚 微 ，但 谈 判 双 方 通 过 接 触 ，相 互 间 还 是 有 了 一 定 了
解 。 关于苏联在谈判中的态度 ，美国情报部门分析认为苏联确实希望通过此次谈判在战略军备控
制领域有所收获 ，第一轮谈判之所以未能有所 进 展 ，原 因 在 于 苏 联 无 法 肯 定 美 国 是 否 是 基 于 战 略
优势来与之进行谈判 ，不希望美国认为是他们 更 需 要 谈 判 ，担 心 美 国 将 谈 判 作 为 迫 使 他 们 在 其 他
国际问题上做出让步的工具 。 美国方面 还 分 析 指 出 ，苏 联 并 未 对 谈 判 进 行 充 分 的 准 备 ，其 对 要 缔
结的协议缺乏完整的认识 ，对谈判是否能够达 成 可 以 接 受 的 协 议 并 无 信 心 ，这 对 美 国 接 下 来 的 谈
判极为有利 。⑤
1970 年 3 月 23 日 ，兼任美国代表团首席谈判代表的杰拉德 · 史密斯致信尼克松总统 ，在情报
分析的基础上 ，既对前一轮谈判情况进 行 了 总 结 ，又 对 下 一 阶 段 的 谈 判 内 容 提 出 了 建 议 。 史 密 斯
指出 ，尽管谈判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但在重要问题上双方并没有取得明显成果 ，苏联仍存在单方
面进行战略军备开发与部署的迹象 ； 下一阶段谈判的核心问题应当是冻结一定数量的主要武器系
统的发射器 ，或者是全面禁止包括分导式多弹头在内的其他相关武器 。⑥ 他表示 ，双方目前的战略
平衡是建立在彼此高水平的和多样化的战略武器基础之上的 ，一部限制协定不会在未来的几年时
间内削减双方拥有的战略部队 ，反而有可能会在协定未涉及的领域造成代价高昂且极为危险的军

① Memorandum from Henry Kissinger regarding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s decisions on the preliminary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with the Soviet Union，which will commence on 11 / 17 / 69 in Helsinki，Finland，Nov 12，1969，DDＲS，CK3100532814．
② The Soviet Approach to Arms Control，November 7，1968，DNSA，SE00434．
③ 前沿武器系统是与美国前沿防御战略密切结合的军事力量，主要指的是军事运输 系 统，是 部 署 于 与 苏 联 进 行 直 接 正 面 对
抗地带的军事力量。该系统能够保持美国前沿防御地区强大的空运与海运力量，以便随时运输增援兵力。
④［美］约翰·纽豪斯： 《苦寒的拂晓： 限制战略武器会谈 内 幕 》，齐 沛 合 译，北 京： 生 活 · 读 书 · 新 知 三 联 书 店，1974 年，第
267 页。
⑤ Soviet Attitudes Toward SALT，February 19，1970，DNSA，SE00442．
⑥ In a letter to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Arms Control and Disarmament Agency （ ACDA） director Gerard Smith recommends U． S．
policy guidelines in preparation for the U． S． － Soviet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Mar 23，1970，DDＲS，CK3100529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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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竞赛 ； 而若美国对限制协定做出综合性的建 议 ，则 有 可 能 会 造 成 无 法 全 面 探 知 苏 联 在 限 制 战 略
军备竞赛协定方面的承受度 。① 他建议谈判应将美国利益最大化 ，苏 联 利 益 最 小 化 。 具 体 而 言 就
是谈判协定应涵盖美国希望控制的苏联的所有战略武器系统 ，尽力排除苏联提出的与美国利益相
悖的要求 。 此外 ，史密斯还提出 ，无论何种协定 ，在 这 样 一 个 敏 感 且 前 所 未 有 的 军 备 控 制 领 域 ，都
应有 5 年左右的调整适应期 ，以备在此期间发生不可预知的技术性变革或防止苏联出现违反协定
的行为 ，从而体现协定的实验性质 。②
在史密斯建议的基础上 ，基辛格于 3 月 27 日第 49 号国家安全决策备忘录中提出了 4 套谈判
方案 ，以供美国代表团选择使用 。1． 部分限制方案 ： 允许部署保护级别的反弹道导弹系统和分导式
多弹头导弹 ； 2． 综合方案一 ： 不部署或只在国家指挥中心层面部署反弹道导弹 ，允许部署分导式多
弹头导弹 ； 3． 综合方案二 ： 不部署或只在国家指挥中心层面部署反弹道导弹 ，禁止部署分导式多弹
头导弹 ； 4． 削减方案 ： 双方分阶段进 行 实 质 性 削 减 ，允 许 部 署 分 导 式 多 弹 头 导 弹 。③ 这 4 种 方 案 完
全以美国利益为出发点 ，没有考虑苏联的相关立场 。4 月 10 日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出 ，在即将
进行的第二轮会谈中 ，代表团应以第 49 号国家安全决策备忘录为谈判的基本立场 。④

三 、谈判缓慢进行

1970 年 4 月 16 日 ，谈判进入第二轮 ，双方分歧不断 。 苏联虽未提出具体的草 案 ，但 对 美 国 的

几种方案均予以拒绝 。 第二轮谈判中 ，双方主要在两个问题上存在分歧 。 一是对战略武器是否包
括多弹头导弹认识不同 。 会谈前 ，莫斯科 正 在 加 紧 进 行 多 弹 头 导 弹 的 试 验 ，因 此 不 希 望 会 谈 涉 及
该问题 ，而美国已经装配了此类武器 ，所以要求将其纳入限制范围 。⑤ 二是对是否同时限制进攻性
战略导弹和反弹道导弹存在分歧 。 由于 美 苏 两 国 在 地 缘 环 境 、政 治 立 场 、科 技 水 平 及 军 事 力 量 结
构等各方面存在巨大差异 ，双方部署的 战 略 武 器 类 型 也 很 不 相 同 。 具 体 而 言 ，苏 联 的 陆 基 洲 际 弹
道导弹部队十分强大 ，而海基和空基战略武器 相 对 较 弱 ； 美 国 不 仅 拥 有 实 力 雄 厚 的 海 基 和 空 基 战
略武器部队 ，同时在陆基 、海基导弹的分导或多弹头研制方面也有着明显的技术优势 。⑥ 美国希望
能在谈判中既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又限制防御性战略武器 。 苏联则仅同意讨论反弹道导弹问题 ，
达成一项有关反弹道导弹的协定 ，对于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的问题 ，并未表现出任何关注 ，也不愿
意进行具体讨论 。
第二轮谈判亦未取得大的 进 展 ，但 双 方 对 彼 此 的 谈 判 立 场 有 了 进 一 步 的 了 解 ，为 接 下 来 的 谈
判打下了一定基础 。
5 月初 ，双方开启第三轮会谈 。 双方对第二轮谈判中的分歧问题再度进行了沟通 ，但依然各持
己见 。 苏联坚持限制反弹道导弹 ，不讨论 进 攻 性 战 略 武 器 问 题 ； 美 国 仍 要 求 将 限 制 进 攻 性 战 略 武
器和限制防御性战略武器两者结合起来 。 会谈很快陷入僵局 。 前三轮会谈均未取得任何进展 ，双
方因此议定暂时搁置谈判 ，各 自 利 用 较 长 的 一 段 时 间 对 相 关 问 题 进 行 思 考 、调 整 ，以 期 能 在 1971

① In a letter to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Arms Control and Disarmament Agency （ ACDA） director Gerard Smith recommends U． S．
policy guidelines in preparation for the U． S． － Soviet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Mar 23，1970，DDＲS，CK3100529369．
② In a letter to President Ｒichard M． Nixon，Arms Control and Disarmament Agency （ ACDA） director Gerard Smith recommends U． S．
policy guidelines in preparation for the U． S． － Soviet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 （ SALT） ，Mar 23，1970，DDＲS，CK3100529370．
③ Preparation of Detailed SALT Options，National Security Decision Memorandum，NSDM 49，March 27，1970，DNSA，PD01202．
④ Vienna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alks，NSDM 51，April 10，1970，DNSA，PD01203．
⑤ 刘华秋： 《军备控制与裁军手册》，第 126 页； ［美］约 翰 · 纽 豪 斯： 《苦 寒 的 拂 晓： 限 制 战 略 武 器 会 谈 内 幕 》，齐 沛 合 译，第
253 页。
⑥ 刘华秋： 《军备控制与裁军手册》，第 12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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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3 月 15 日举行第四轮会谈时打破僵局 。
在近一年的调整期中 ，美苏 两 国 一 方 面 都 在 加 紧 进 行 军 事 装 备 研 发 和 部 署 ，另 一 方 面 也 不 断
沟通来协调谈判中的相关立场 。 美 国 方 面 主 导 谈 判 的 基 辛 格 与 苏 联 方 面 负 责 谈 判 的 驻 美 大 使 多
勃雷宁 （ Dobrynin） 通过多种方式进 行 了 联 系 和 交 流 。1971 年 1 月 9 日 ，二 人 举 行 会 谈 ，基 辛 格 表
示 ，美国计划在下一轮会谈中提出限制反弹道 导 弹 的 协 定 ，以 有 利 于 限 制 进 攻 性 战 略 武 器 会 谈 的
进行 ； 谈判期间应冻结进攻性陆基导弹的建设 。① 2 月 10 日 ，多勃雷宁同基辛格会晤 ，对 1 月 9 日
美国的提议作出回复 。 他表示 ，苏联同意 缔 结 仅 限 制 反 弹 道 导 弹 系 统 的 协 定 ，并 承 诺 将 对 限 制 进
攻性战略武器问题进行认真谈判 。 多勃雷宁还表示 ，苏联同意在谈判期间冻结部署进攻性陆基导
弹 。②
通过双方的不断努力 ，第四轮谈判如期举行 。3 月 11 日 ，尼克松总统在 第 102 号 国 家 安 全 决
策备忘录中对美国在即将恢复的会谈中的相关立场作出指示 ，要旨仍是坚持将限制进攻性武器系
统与限制防御性武器系统相联系 ，不同意仅限制反弹道导弹 。③ 与此相对应的是 ，苏联方面也没有
能够在会谈内容上提出更多的新意 。
谈判得以如期恢复 ，并不 意 味 着 就 能 够 顺 利 进 行 。 美 苏 双 方 均 未 提 出 新 的 谈 判 意 见 ，造 成 了
谈判桌上的会谈停滞 。 为避免谈判重又陷入僵局 ，双方开展了各种形式的幕后外交活动 。 既包括
双方代表团成员在不同社交场合的频繁会面及非正式接触 ，也包括基辛格与多勃雷宁之间的高层
会谈 。
1971 年 4 月闭幕的苏共二 十 四 大 ，巩 固 了 主 张 同 西 方 国 家 缓 和 关 系 的 勃 列 日 涅 夫 的 统 治 地
位 。 这使得苏联的谈判立场有所松动 。4 月 23 日 ，多勃雷宁向基辛格暗示苏联同意在谈判中将进
攻性系统和防御性系统相结合 ，表明苏联有意改善与美国在谈判中的 关 系 。④ 这 一 态 度 与 之 前 苏
联在谈判中的强硬立场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为后续谈判打开了局面 。 至 5 月 28 日第四轮会谈彻底
结束止 ，美苏代表团照常举行两周一次的全体会议 ，不 过 ，幕 后 活 动 产 生 的 促 进 作 用 ，远 远 超 过 了
谈判代表们在正式会谈中对本国政策的宣读 。
1971 年 5 月 20 日 ，美苏双方宣布达成谅解 ： 将在后续谈判中集中力量就签订限制反弹道导弹
系统的永久性条约展开谈判 ，讨论限制进攻性武器系统问题 ，对进攻性武器制定全面的限制措施 ，
以达成与进攻性导弹有关的更全面和长期的协定 。⑤ 双方还议定尽快就 其 他 相 关 问 题 取 得 共 识 ，
以便在 1972 年美苏首脑峰会前获得阶段性成果 。⑥ 此后 ，各种幕后活动和常规谈判 共 同 推 动 限 制
战略武器谈判向着双方议定的目标行进 。 虽然分歧依然存在 ，但僵持情况已大为改观 。
1972 年 5 月 22 日 ，尼克松顺利访问莫斯科 。26 日 ，两国首脑于莫斯科签订了《美苏限制进攻
性战略武器的某些措施的临时协定 》⑦ 。 主要内容包括 ： 1． 冻结双方现有的及正在建造中的战略弹
道导弹 （ 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和潜地弹道导弹 ） 发射器的数量 ，拆除老式陆基洲际导弹时允许相应增

① Meeting with Dobrynin，January 9，1971，Information Memorandum，January 25，1971，DNSA，KT00227．

② Meeting with Ambassador Dobrynin，February 10，1971，Information Memorandum，February 22，1971，DNSA，KT00235．
③ Instructions for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s Talks at Vienna （ SALT IV） ，NSDM 102，March 11，1971，DNSA，PＲ00120．
④ Meeting with Ambassador Dobrynin，April 23，1971，April 28，1971，DNSA，KT00267．
⑤ 刘华秋： 《军备控制与裁军手册》，第 126 页。Arms Control Activities Since 1945： From SALT to STAＲT： Limiting Strategic Nu-
clear Weapons，Gale，BT2340020027．
⑥ Arms Control Activities Since 1945： From SALT to STAＲT： Limiting Strategic Nuclear Weapons，Gale，BT2340020027．
⑦《美苏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的某些措施的临时协定》（ Interim Agreement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Ｒepublics on Certain Measures with Ｒespect to the Limitation of Strategic Offensive Arms） ，简称《美苏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
器条约》（ 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Treaty I—SAL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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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事历史研究》 2016 年第 6 期

加潜地弹道导弹发射器的数量 ； 2． 在规定的限额内允许有限制地改进战略武器质量 ； 3． 允许利用技

术手段对协议的执行情况进行核查 ，当事国不得干扰对方进行核查 。①
此外 ，两国领导人还签署了包括《美苏关于防止公海水面或公海上空意外事件的协定 》②《美苏
关于限制反弹道导弹系统条约 》③ 及扩大贸易 、科技合作等在内的系列协定 。

结 语

美苏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结束后的尼克松访苏及缔结的协定都对美苏关系和国际局势
产生了一定影响 。 两国领导人的直接会晤标志着美苏关系进入了新的缓和期 ，表明了欧洲的缓和
被纳入美苏缓和的轨道之上 。 美苏双方 为 充 分 获 取 缓 和 的 红 利 ，在 越 南 、中 东 及 美 苏 双 边 关 系 问
题上均表现出了一定的克制与合作 。
临时协定的达成 ，说明美苏 已 经 确 认 了 两 国 间 相 互 威 慑 的 均 势 状 态 ，表 明 两 国 都 认 识 到 无 节
制的战略武器竞赛对双方及国际和平是无益的 。 临时协定对促进世界和平与稳定具有一定意义 。
这是美苏两国在军备控制领域取得的重要进 展 ，是 在 安 全 领 域 达 成 的 重 要 成 果 ，为 稍 后 第 二 阶 段
的限制战略武器谈判奠定了基础 。 当然 ，临 时 协 定 也 是 尼 克 松 政 府 推 行 缓 和 政 策 的 结 果 ，是 其 在
外交领域取得的重要成果之一 。④
各国在普遍赞扬美苏缓和的同时 ，也产生了新的忧虑 。 美国的欧洲盟国担心美苏之间的缓和
会导致美国减少承担对欧洲的安 全 义 务 。 美 国 国 内 有 人 认 为 仅 凭 一 纸 协 定 无 法 保 证 美 苏 间 的 平
衡 ，反而会造成美国放松对苏联的警惕 ，从而使苏联趁机进行扩张 。⑤ 另有部分国家认为该协定虽
限制了战略武器的数量 ，但并未限制对战略武 器 质 量 的 改 进 ，因 而 也 就 无 法 真 正 达 到 禁 止 军 备 竞
赛的作用 ，只不过是将军备数量的竞争转变为质量的竞争罢了 。
总之 ，美苏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的成果 ，成为了这一时期美苏关系缓和的标志 ，当然这
种缓和并不意味着两 国 间 对 抗 的 结 束 ，仅 是 紧 张 对 抗 状 态 中 的 小 小 插 曲 。 即 使 在 短 暂 的 缓 和 期
内 ，双方也未放松对战略武器及其他相 关 武 器 的 研 究 、生 产 与 部 署 。 而 正 是 由 于 两 国 此 类 行 为 的
一直存在 ，才又促成了第二阶段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的到来 。

（ 责任编辑 仲 华）

① 刘华秋： 《军备控制与裁军手册》，第 126—127 页。

②《美苏关于防止公海水面或 公 海 上 空 意 外 事 件 的 协 定 》（ Agreement Between the Governm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n
and the Government of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Ｒepublics on the Prevention of Incidents on and over the High Seas） ，简称《防止海上事
件协定》（ Incidents at Sea Agreement Between the USA and the USSＲ） ，主旨是为防止在公海水面、上空偶发事件而导致冲突。
③《美苏关于限制反弹道导弹系统条约》（ Treaty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Ｒepublics on
the Limitation of Anti － Ballistic Missile Systems） ，简称《反导条约》（ Anti － Ballistic － Missile Treaty，ABM Treaty） ，对两国研究及部署的反
导武器类型、数量等做出了明确限制和要求。
④ 资中筠： 《战后美国外交史———从杜鲁门到里根》（ 下） ，第 653—654 页。
⑤ 资中筠： 《战后美国外交史———从杜鲁门到里根》（ 下） ，第 66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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