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on page 1of 8

解除武裝的社會:喇嘛教

1. 和平社會

伊斯蘭教在許多方面都不同於普通的軍事社會。古典古代或中國的帝國企業中不太明顯
的傾向被極端化了。誠然,伊斯蘭教沒有採用早期的道德觀。但是,它與產生它的社會的明
顯決裂,使它所構成的形象具有舊帝國所沒有的尖銳性。征服從屬於道德,這甚至澄清和刪
減了征服的意義。

也許,選擇它而不是更古典的羅馬或中國來說明一種文明類型是自相矛盾的。同樣,用
喇嘛教而不是基督教會來描述一個解除武裝的社會也很奇怪。但是,當舉出極端的例子時,
對立更加明顯,各種因素之間的相互作用也更容易理解。

在這個人類隨時準備四面開戰的世界上,西藏既是一塊和平文明的飛地,又是一塊在受
到攻擊時無力自衛的飛地,這真是自相矛盾。貧窮、遼闊、救濟和嚴寒是這個沒有軍事力量
的國家唯一的守衛者。這裡的人民與匈奴人和蒙古人的種族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此外,過去
西藏人也曾入侵中國並向皇帝索要貢品),在 20 世紀初,他們似乎沒有軍事作戰能力,在
英國人(1904 年)和中國人(1909 年)的兩次入侵面前,他們只能進行一天的抵抗。武器
裝備的匱乏使入侵者不可能被打敗。然而,其他裝備落後的軍隊也曾在其他地方進行過有益
的抵抗,甚至抵抗過裝甲部隊。而西藏的優勢在於幾乎無法進入。事實上,這是一個決心問
題。另一方面,語言、地理位置和物質文明都相差不大的尼泊爾人擁有強大的軍事能力(他
們甚至曾多次入侵西藏)。

乍一看,我們很容易為這種和平的特點找到理由:佛教是其起源,禁止信徒殺生。勇士
尼泊爾在政治上由印度教軍事貴族廓爾喀人統治。而信奉佛教的西藏人卻非常虔誠:他們的
君主是神職人員中的高級貴族。然而,解釋並不明確:儘管如此,面對入侵,完全軟弱無力
的反應是很奇怪的。其他宗教也譴責戰爭,而信奉這些宗教的人顯然不會因此而自取滅亡。
我們想更仔細地瞭解一下這種情況:英國特工查爾斯-貝爾爵士的遺著專門介紹了達賴喇嘛
統治時期的西藏歷史和十三世達賴喇嘛(1876-1934 年)的個人生活,對這一制度的物質機
制提供了相當好的洞察力。

2. 現代西藏及其英國年鑒學家

查爾斯-貝爾的這本書不僅僅是一本傳記或歷史著作:它不是一部綜合作品。它是一部第
一手文獻,是一位參與事件的見證人在講述他所經歷的事情時所作的現已過時的編年史。作
者簡短地描述了他沒有直接經歷的事情,但他接著描述了自己生活中的瑣事:無論他是在西
藏還是在印度與達賴喇嘛接觸,他都沒有放過我們一絲一毫。這部作品可能做得不好,但它
更生動,提供的信息比形式上的研究要多;它很混亂,但這並不重要:我們沒有比它更系統
或更完整的關於西藏文明的文獻了。查爾斯-貝爾是第一位與達賴喇嘛在某種友誼的基礎上
保持經常性關係的白人。這位非常正直的外交代表似乎在考慮本國利益的同時,也考慮到了
西藏的利益,因為他熟悉西藏的語言。即使是不願與他建立聯繫的印度政府,似乎也只是在
猶豫不決的情況下才使用了他的服務。在查爾斯-貝爾看來,英國人本應幫助西藏人保持獨

1
立,堅決擺脫中國的枷鎖。最後,英國人還是堅持了這一政策,即把西藏變成一個勢力範
圍,但他們很謹慎:他們看到了一個緩衝國的好處,他們強烈希望有一個自治和強大的西
藏,但要防止可能出現的尷尬,就不能以嚴重的尷尬作為代價。他們希望避免與中國人為
鄰,但如果這意味著間接支持與中國人的敵對行動,那就不行了。

1920 年前後,英藏友好關係相當熱烈,這至少讓作者能夠在這個一個多世紀以來一直不
對白人開放的國家度過一段閒暇時光,並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在貝爾之前,人們對西藏的制
度並不陌生,但無法從內部瞭解西藏的生活和滄桑。我們只有感知一個系統的振蕩,發現其
中各種因素的相互作用,才能進入這個系統。在拉薩逗留的一年時間里,查爾斯-貝爾試圖
讓西藏政府執行軍事政策。難道西藏不能擁有一支與其能力相稱的軍隊嗎?他遇到的困難讓
我們看到了一個經濟悖論。人類社會的各種可能性和平衡的一般條件變得更加清晰。

3. 達賴喇嘛的純宗教力量

查爾斯-貝爾(卒於 1950 年)最新著作的主題是第十三世達賴喇嘛的傳記。這自然而然


地促使他回顧了一個充其量只能與教皇類似的機構的已知起源。我將總結一下這些歷史事
實。佛教於 640 年傳入西藏。當時,西藏由國王統治,在早期,這一宗教的發展絲毫沒有
削弱這個國家,在五世紀,它還是亞洲主要的軍事強國之一。改革者宗喀巴在十一世紀創立
了一個更加嚴格的教派,僧侶們嚴格遵守獨身主義。改革後的 «黃氈帽 «教派與寬松的 «紅
氈帽 «教派對立。據說,»黃氈帽 «教派中最偉大的貴族都具有聖人甚至是神的品格,這種
品格傳給了他們的繼承者,賦予了他們精神力量和宗教主權。其中,拉薩附近一座寺廟 «米
堆 «的大喇嘛依靠一位蒙古首領打敗了最後一位 «紅帽 «國王。就這樣,西藏被置於 «達賴
喇嘛 «的統治之下。»達賴喇嘛 «是蒙古人對這位超人的第五個化身的尊稱。

這位達賴喇嘛當然不是西藏最重要的神靈化身。關於他的身世,半傳說的說法是,他的
尊貴地位高於塔什倫布(拉薩以西的一座寺廟)的 «班禪»。事實上,達賴喇嘛的精神權威
是其世俗權威的結果。除了巨大的宗教聲望之外,班禪本人還擁有一個省的世俗政府;作為
一個不屈不撓的臣子,他有自己的特殊政策。其他大喇嘛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如此,因為一個
重要的寺院就是一個鬆散中央集權王國的領地,就像一個國中之國。但達賴喇嘛的地位有了
新的一致性,因為它不再與創建它的職位相關聯。如今,西藏政府的首腦與 «米堆 «的大喇
嘛相差無幾,以至於這座時而叛逆的寺廟能夠奉行親華政策,挫敗拉薩的親英政策。

地方機構的優柔寡斷反映在西藏與中國的關係上。達賴喇嘛的權威沒有軍事基礎,除了
脆弱的權力鬥爭外,它從未主導過任何事情,也沒有真正的障礙。如果既沒有人民的宗教蠱
惑,又沒有軍隊半軍事半情感的服從,主權就岌岌可危。這就是為什麼神權西藏很快就淪為
中國宗主國的原因。這種附庸關係的起源並不清楚。藏人對漢人的說法有爭議,漢人則對藏
人的說法有爭議。自古以來,西藏經常臣服於中國,但不是作為宗主國的藩屬國(因為基於
雙方都承認的傳統的權利):這是一個武力問題,而武力很快就會推翻武力所建立的一切。
從十七世紀開始,中國對西藏進行干預,並盡可能地控制達賴喇嘛的人選;由駐軍支持的欽
差大臣擁有世俗權力。總的來說,駐軍規模似乎不大,因為西藏不是一個保護國(沒有殖民

2
化,行政管理仍是純粹的西藏)。但中國佔了上風,由於其代理人的存在,達賴喇嘛的主權
是虛構的:如果說它是神聖的,那也同樣是無能的。

達拉喇嘛的權力更容易被剝奪,因為奇特的繼承制度意味著國家會定期由攝政王長期掌
管。在西藏人眼中,達賴喇嘛不是凡人:或者說,他只是死後立即轉世。從一開始,達賴喇
嘛就被視為佛教萬神殿中的神話人物 «真賴子 «的化身,是西藏的保護神。對於佛教徒來
說,人死後一般都會轉世(變成其他動物或人類生物),這是一種基本信仰。因此,當達賴
喇嘛去世時,總是歸因於對死亡的渴望,他必須尋找一個男童,很快他就會在這個男童的身
體里轉世。官方神諭會指定一個地區,並在與逝者死亡相對應的時間範圍內對來到這個世界
上的孩子進行調查。決定性的跡象是孩子能認出上一世使用過的物品:孩子必須從其他類似
物品中挑選出這些物品。小達賴喇嘛在四歲時被發現,隨後被介紹並登基,但直到 69 歲才
行使權力。考慮到轉世時間,兩次統治之間必然相隔二十年。即便如此,攝政期也常常被延
長。只要年輕的君主死得夠快就可以了。事實上,十三世達賴喇嘛之前的四位達賴喇嘛在掌
權之前或之後不久就去世了,據說這與中國大使的利益有關。攝政王比較溫順,而且他本人
對使用毒藥也有一定的興趣。

4. 十三世達賴喇嘛的叛亂和叛變

第十三世達賴喇嘛例外地活了下來。這可能是由於漢族影響力的下降。安曼已經放棄了
對孩子的選擇。這位新神誕生於 1876 年,1895 年被授予宗教和世俗兩方面的全權。當
時,西藏的武器裝備並不比以前好,但一般都是通過極其困難的通道進行防禦。只要中國人
一得意,達賴喇嘛的實際權力就有可能實現,但這是非常不穩定的。年輕的達賴喇嘛很快就
認識到了這一點,儘管他最初遠離一切,受的是偶像式的教育,是一個迷失在冥想中的僧
侶,因而對一切都一無所知。他犯了第一個錯誤:印度總督來信要求向印度教徒開放西藏市
場,達賴喇嘛將信原封不動地寄回。這件事本身並不引人關注,但英國人不能容忍一個對他
們封閉的國家有向俄國開放的危險,甚至有傳言說,這個國家會被中國割讓給俄國。印度政
府派出了一個政治使團,希望與拉薩建立令人滿意的關係。西藏人反對使團進入他們的領
土,因此使團變成了軍事使團:朗胡斯班德上校率領一支分遣隊衝破抵抗,向拉薩進軍。中
國人沒有動,達賴喇嘛逃走了,但在逃走之前,他將政府印章交給了一位公認聖潔和博學的
教士。英國人離開拉薩時,除了開放西藏的三個城鎮進行貿易、承認他們對邊境省份錫金的
保護權之外,沒有提出其他條件;最後,其他外國勢力不得干涉西藏。該條約划定了英國的
勢力範圍,但也含蓄地承認了西藏的主權:它無視中國的宗主權。中國人在幾個西藏城鎮張
貼海報,宣佈達賴喇嘛下台,但民眾用垃圾掩蓋了海報。達賴喇嘛在中國逗留了四年,從蒙
古到禪寺,再到北京:在此期間,活佛與天子之間的關係一直緊張而不確定(中國人似乎忘
記了遣送一事)。達賴喇嘛突然返回西藏。但就在他抵達拉薩的當天,一支中國軍隊就緊隨
其後,罪名是處死他的大臣,並把他關在寺廟里。他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這次是向南而
去。隆冬時節,他冒著暴風雪,騎著馬,精疲力竭,在家人的跟隨下來到了一個邊防哨所,
在那裡他請求兩名英國電報員保護他,他在夜裡喚醒了這兩名電報員。他以此證明,最穩固
的宗教勢力也會受到以武裝力量為基礎的現實勢力的擺布。英國人欣然接受了這位逃亡者,
他雖然不能管理自己,但沒有他,權力也是徒勞的。達賴喇嘛則從慘痛的經歷中吸取教訓,
看到了英屬印度和中國之間的對立會帶來的好處。但他高估了這一點。鄰國之間的對立和主

3
權權威對一個國家的自治是有益的,但它們本身並不足夠。當與英國人接觸時,他們並沒有
對流亡者焦急的請求做出很好的回應。他們拒絕了支持,只是友好地表示希望西藏有朝一日
能夠強大起來,擺脫中國的枷鎖。最後,只有中國的內部困難(1911 年帝國滅亡)才扭轉
了局勢。西藏人把駐軍趕出了拉薩,駐軍首領不再擁有任何權力,中國軍隊的大使和指揮官
投降了。達賴喇嘛回到首都,在流亡七年後重新掌權:他巧妙地穩住了政權,直到 1934 年
去世。

這使得十三世達拉喇嘛在倖存後獲得了權力的經驗。 但在最相反的條件下。 沒有任何


傳統可以指導他。 他的師父給了他僧侶的知識,除了迷人而平靜的喇嘛冥想之外,他幾乎
沒有學到什麼,冥想是透過細緻的思辨、深刻的神話和形而上學來安排的。 西藏喇嘛寺所
進行的研究是最有學問的,僧侶們在棘手的爭議中表現出色。 但這種教育預計會平息而不
是喚醒人們的政治必要性。 尤其是在這個人跡罕至、刻意對外界封閉的地方。 尤其是在進
入西藏的外國人中只有中國人的時候,他們既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提供資訊。

十三世達賴喇嘛緩慢地發現了世界,但以持續的努力和睿智。 他充分利用了多年的流
亡生涯,從不忽視獲得對政府行為有用的知識的機會。 在訪問加爾各答期間,總督接待了
他,他了解了先進文明的資源。 從那時起,他不再忽視他必須扮演自己角色的世界的其他
部分。 西藏本身已經意識到外在勢力的作用,不能忽視或否認這一點而不受懲罰。 更準確
地說,他所代表的這種宗教和神聖力量認識到了它的局限性——如果沒有軍事力量,它就什
麼也做不了。 他的權力如此明顯地僅限於內部主權,僅限於神聖儀式和冥想的帝國,以至
於他天真地向英國人提出了對外主權的指控以及有關西藏與外部世界關係的決定。 他們只
得繼續缺席裡面。 (布坦隨後接受並接受了這些條件,但這個印度北部的小國是一個其事
務無足輕重的國家。)英國人沒有審查該提議:除了他們自己的國家之外,他們不希望在西
藏有任何其他影響力。但他們想要限制他人的權利,而不是負擔。 達賴喇嘛幾乎沒有幫
助,沒有力量,必須面對世界其他地方,這個任務壓在他身上。

但「人不能事奉二主」。 當時的西藏選擇了僧侶:它忽略了它的國王。 所有的威望都


歸於喇嘛,周圍環繞著傳說和神聖的儀式。 這一制度導致了軍事力量的放棄。 或者更確切
地說,軍事權力已死:喇嘛損害了國王的威望,這一事實剝奪了國王抵抗外部壓力的權力。
為此,他不再具有組建足夠軍隊所需的吸引力。 但在這種情況下,繼任他的君主只能表面
上這樣做:他並沒有繼承他所摧毀的軍事力量。 祈禱的世界戰勝了武器的世界,但它卻沒
有獲得力量而毀滅了。 為了獲勝,他不得不求助於國外。 他仍然受到外在力量的擺佈,因
為他摧毀了內在的抵抗力量。

這些偶然的放鬆,以及隨之而來的外部壓力的捲土重來,使得十三世達賴喇嘛能夠持續
下去,最終只能證明他的貧困。 就他本身而言,他並沒有真正的力量。 事實上,在他獲得
權力的那一天,他的本質就消失了。 也許不是九世、十世、十一世和十二世達賴喇嘛在成
年時被殺,命運卻相反。 而第十三表面上的幸運也許是不幸的。 不過,十三號還是小心翼

4
翼地接受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受了這種無法行使權力的指控,這種權力本質上是向外界開
放的,從外部來看,這種權力只能等待死亡。 然後他決定放棄他的本質。

5. 僧侶反對軍事組織的反抗

多虧了一次喘息的機會(疲勞,然後是中國的革命),達賴喇嘛得以堅持下來,然後克
服困難,產生了恢復西藏被喇嘛教剝奪的權力的想法。 在這項任務中,他得到了英國傳記
作家的建議。 事實上,查爾斯·貝爾作為印度政府的政治代理人,最終與英國採取了友好政
策。 直接軍事援助仍然被拒絕; 甚至連武器交付都沒有被設想到,但是,在為期一年的正
式任務中,查爾斯·貝爾「以個人名義」在軍事組織的安慰下支持了達拉喇嘛。 這是一個在
二十年的時間裡逐漸將軍隊從六千人增加到一萬七千人的問題! 對世俗和修道院財產徵稅
將覆蓋營運成本。 達賴喇嘛的權威迫使達賴喇嘛屈服。 但如果個人很容易放棄,如果還有
可能引進大臣和權貴,我們就不能突然剝奪一個社會的本質。

不只僧眾,百姓也受到了影響。 軍隊的增加,即使是輕微的增加,也會削弱僧侶的重
要性。 現在,在這個國家裡,沒有言語,沒有儀式,沒有慶祝活動,沒有良心,總而言
之,沒有人的生命不依賴它們。 其餘的都圍繞著它。 即使有人轉身離開,他還是會從修士
身上汲取自己的意思和表達的可能性。 在人們面前,一種新元素的到來,不再局限於生
存,而是正在增長,除了他們的聲音之外,沒有其他聲音可以證明這一點。 就這一點而
言,行動或可能性的意義是由僧侶們賦予的,並且是為僧侶們賦予的,即軍隊的少數支持者
將其視為維持宗教的唯一手段。 1909 年,中國人燒毀了寺院,殺害了僧侶,毀壞了聖書。
但西藏本質上和寺院是一回事。 有人回答說,如果鬥爭主要是為了放棄原則,那麼為維持
原則而奮鬥的意義何在? 拉薩的一位重要喇嘛向查爾斯·貝爾解釋了這一點:「增加西藏的
軍隊是沒有用的,」他說,「事實上,書上說,西藏時不時會被外國人入侵,但他們會永遠
不要停留太久。 » 甚至擔心僧侶必須維持自己的地位,這反對他們維持一支軍隊(這支軍
隊會與外國人作戰),這導致他們在另一個層面上進行戰鬥。 1920-1921 年的冬天,充滿了
暴動和內戰的威脅,有一天晚上,拉薩各個熱鬧的地方都貼出了煽動殺害貝爾的海報。 2
月 22 日,大法會開始,吸引了五、六萬名僧人來到拉薩。 部分人群在城市中遊行,高喊
著:「跟我們一起戰鬥吧。 我們準備好獻出我們的生命。 » 聚會是在緊張氣氛中舉行的。
軍隊的支持者和貝爾本人參加了神奇的儀式,在街上與民眾混在一起,在暴風雨中表現出勇
敢的面孔,受到突然形成的興奮的支配。 隨後發生了一場相當輕微的清洗,事實上是罕見
的,叛亂最終失敗了。 達賴喇嘛的軍事政策是謹慎的:它是基於基本常識,普遍的敵意不
能反對他所允許的任何事。 僧侶的事業不僅是對西藏的背叛,也是對寺院主義本身的背
叛。 她遇到了一個內部強大的政府的堅定:她提前迷失了。 令人驚訝的並不是它的失敗,
而是最初的群眾運動如此熱烈地支持它。 矛盾如此嚴重,我們必須尋找深層的原因。

6. 喇嘛對全部剩餘的消費

我先放棄膚淺的解釋。 查爾斯·貝爾堅稱佛教禁止暴力並譴責戰爭。 但其他宗教也有


這些原則,我們知道教會的戒律在實踐上有何價值。 社會行為不能源自道德規則:它表達
了社會的結構,是推動社會發展的物質力量的互動。 顯然,控制這種敵意運動的不是道德

5
顧慮,而是僧侶們的利益。 查爾斯貝爾 (Charles Bell) 並沒有忽視這一點,他提供了有關該
主題的寶貴資訊。 我們在他之前就知道喇嘛教的重要性:每三個成年男性就有一個宗教信
徒,寺院同時有七八千名僧人,三四百萬居民中總共有二十五十到五十萬宗教信徒。 。 但
查爾斯·貝爾在預算數據中闡明了修道主義的物質意義。

據他介紹,1917 年拉薩政府的總收入約為每年 72 萬英鎊(提供的商品和服務的價值加


上貨幣的價值)。 以上,軍隊預算為 15 萬英鎊,行政預算為 40 萬英鎊,剩下的很大一部
分由達賴喇嘛專門用於政府的宗教開支。 但除了這些政府支出之外,貝爾估計神職人員每
年花費的收入(來自修道院財產的收入、捐款和宗教服務費用)遠遠超過一百萬英鎊。 因
此,教會的總預算原則上將是國家的兩倍,是軍隊的八倍,

這些數字是基於個人評估,並非官方數據。 但它們仍然揭示了軍事政策遭遇反對的原
因。 如果一個國家將其生力幾乎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寺院組織,它就不可能同時擁有一支軍
隊。 在其他地方,宗教生活和軍事生活之間的劃分無疑是可能的。 但預算數據所顯示的恰
恰是排他性的奉獻。 建立一支軍隊可以是理性強加的,但這同樣違背了生活所依據的感
覺; 它不會傷害本質,但也會帶來不適。 徹底推翻這樣的決定,就等於自暴自棄,就像是
為了避雨而溺水一樣。 這種感覺最初是如何產生的尚待說明,也尚待說明曾經希望整個國
家成為這座修道院的深刻原因,即在現實世界中這個融入其中的國家,同時時間最終去那裡
缺席。

七、喇嘛教的經濟解釋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先註意到經濟的一般規律,我們就無法找到真正的原因:總
的來說,一個社會的生產總是超過其生存所必需的,它就有剩餘。 正是它對盈餘的使用決
定了它:盈餘是騷動、結構變化和所有歷史的原因,但它有不止一個結果,其中最常見的是
增長。 成長本身有多種形式,從長遠來看,每種形式都會遇到一定的限制。 受阻的人口成
長變成了軍事,它被迫進行征服:軍事極限已經達到,剩餘部分以奢華的宗教形式作為其出
路,從中衍生出遊戲和奇觀,或者個人奢侈。

歷史不斷記錄增長的停止和恢復。 存在著一種平衡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奢侈生活的
增加和好戰活動的減少帶來了最人性化的結果。 但這種狀態本身正在一點點地瓦解社會並
使其恢復不平衡。 因此,某種新的成長運動似乎是唯一可以容忍的解決方案。 在這些不安
的情況下,一個社會會盡可能地開展一項可能增強其力量的事業。 然後她就準備好重塑她
的道德律; 它把盈餘用於新的目的,突然排除了其他結果。 伊斯蘭教譴責一切形式的為了
戰爭利益而進行的揮霍行為。 在鄰國處於平衡狀態的時候,它的軍事力量日益強大,無人
能敵。 對所有形式的奢侈品的重新批判——首先是新教的,然後是革命性的——與技術進
步所暗示的工業發展的可能性同時發生。 在現代,剩餘的最大部分被保留用於資本主義累
積。 伊斯蘭教很快就發現了它的限制。 工業的發展開始依序預見它們。 伊斯蘭教毫不費
力地恢復了它所征服的世界的平衡狀態。 相反,工業經濟卻陷入了無序的興奮:它似乎注
定要成長,而且它已經缺乏成長的可能性。

6
從某種意義上說,西藏在這張表中的地位與伊斯蘭教或現代世界的地位相反。 自古以
來,一波又一波的入侵浪潮從中亞廣闊的高原席捲向東、西、南等生活較安逸的地區。 但
15 世紀後,來自野蠻高原的水流遇到了大砲的有效抵抗*。 西藏的城市文明在中亞已經代
表了另一個方向的結果的輪廓。 毫無疑問,蒙古征服者的部落在他們的時代利用了當時可
用的所有入侵可能性(空間增長)。西藏採取了另一種解決方案,蒙古人自己在 16 世紀也
採用了這一方案。反過來,貧窮高原的人口週期性地落在富裕地區:否則它們必須停止生
長; 他們必須放棄野蠻人的好戰活動這一出路,為多餘的精力找到新的用途。 修道主義是
一種支出盈餘的方法,西藏不必發明這種方法,但在其他地方,它與其他問題一起發揮作
用。 在中亞,極端的解決方案是將全部盈餘捐給修道院。 今天,清楚地掌握這項原則是有
好處的:一個無法以任何方式發展現有教育體系、無法增加其數量(使用新技術或戰爭)的
人口,必須將其無法利用的全部盈餘花在純粹的浪費上。無法生產。 這種必要性回應了喇
嘛教的悖論,在火器發明後,喇嘛教達到了完美的形式。 這是一個不再有任何消遣並最終
發現自己處於孤立狀態的國家的根本解決方案。 甚至連需要保衛自己、為此目的提供人的
生命和財富的結果也不是:太窮了,一個國家不會真正嘗試。 它在沒有佔領的情況下就被
入侵了,一位和尚對貝爾所說的利奧雷不可能說謊,確保西藏時不時會被入侵,但沒有人會
留在那裡。 因此,在一個更富裕和裝備精良的世界中,孤立的窮國必須為剩餘問題提供一
個解決方案,以平息其內部的爆炸性暴力:一個如此完美的內部結構,如此沒有反彈,如此
反對積累,以至於我們無法設想該系統有絲毫成長。 僧侶群體的獨身甚至帶來了人口減少
的威脅。 (這是陸軍總司令委託給貝爾的事情。)修道院的收入保證了財富的消費,維持
了大批不育的消費者的生存。如果這群人不消費,平衡就會立即受到損害。在毫無成效且沒
有孩子的進步中。 平信徒的勞動足以養活他們,而資源卻難以增加。 大多數僧侶的生活都
很艱苦(如果什麼都不做也不是沒有壞處),但是喇嘛的寄生很好地解決了這種情況,以至
於根據查爾斯·貝爾的說法,西藏工人的生活水平,優於印度教或中國人。 作者也同意注意
到藏族人的開朗性格,他們在工作時唱歌,隨和,道德輕,愛笑(但冬天很冷,沒有窗戶的
房子沒有火。)僧侶的虔誠則是另一回事:它是次要的,但如果沒有它,系統將難以想像。
毫無疑問,喇嘛教的啟示在道德上認識到消費的本質,即開放、給予、失去,並拋開算計。

16 世紀末,吐蕃制度延伸至蒙古:蒙古人的這種皈依,是一種經濟上的變化,甚至超
過了宗教上的變化,是中亞歷史的獨特結果。 戲劇的最後一幕結束了數百年來的入侵後
果,澄清了喇嘛教的含義:這種極權主義的修道院制度回應了阻止封閉體系發展的需要。
伊斯蘭教將全部盈餘用於戰爭,將現代世界用於工業設備。 同樣,喇嘛教導對於沉思的生
活,對於敏感的人在世界上的自由玩耍。 如果從不同方面把焦點完全放在同一個桌子上,
喇嘛教就與其他體系相反:它獨自迴避活動,而活動總是以獲取和增長為目的。 它停止
了,確實是被迫的,使生命服從於生命本身以外的目的:直接且無需等待,生命本身就是目
的。 在西藏的儀式中,令人想起國王時代的軍事舞蹈仍然體現在輝煌的舞蹈人物中,但作
為過時的形式,其衰落是儀式再現的對象。 喇嘛們因此慶祝了對這個暴力粗暴地向外在世
界釋放的世界的勝利。 他們的勝利在於內心的釋放。 但它的暴力程度卻絲毫未減。 在西
藏,軍人職業受到輕視的情況比在中國更為明顯。 即使在十三世達叻喇嘛改革之後,一個
貴族家庭仍然抱怨自己的兒子被正式任命為軍官。 儘管貝爾表示他在英國沒有更受尊敬的
職業,但他的父母敦促他利用他對達賴喇嘛的影響力並支持驅逐請求。 當然,修道主義與

7
純粹的支出同時也是對支出的放棄,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是在完全背棄解決方案的條件下獲
得的完美解決方案,但我們不能對這個大膽的結果賦予太多興趣,它的悖論最近的歷史凸顯
了其價值。 它清楚地表明了經濟平衡的一般條件:它將人類活動置於其極限之上,它描述
了一個超越軍事或生產活動的世界,一個不服從任何必然性的世界。

You might also l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