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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学 评 论

床里 VS 床外
——余光中《双人床》、
《如果远方有战争》赏析
◎秦 芬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四川・成都 610065)

摘 要 余光中的《双人床》、
《如果远方有战争》通过展现两种爱情与战争的关系,
彰显了余光中对个体生命的关怀,对人
性的关照,
具有现代意味。
关键词 余光中 《双人床》 《如果远方有战争》

战争与爱情似乎永远是可以放在一起相悖又相联的一对 下”,这是一种永恒个性的彰显。强调了人生命个体的重要性
永恒的话题,在余光中这两首诗中, 用两种方式, 或说两种距离 和力量,反抗战争, 反抗淹没人性的外在世界。
来阐释了他眼中的战争, 还有战争中的爱情。 今天的世界,发展惊人, 人类探索得越来越远, 而属于人心
就诗论诗,《双人床》不失为一智慧之作。诗之所以为诗, 自身的空间却越来越小, 多少人为着名誉, 利益,为着现实生活
或是因为其源于内心最真实的呼号, 亦或是因为其蕴藏着拨动 所累,忘了自己,忘了人该有的个性与生命。今天没有流弹飞
不同人心的琴弦。如果前者为激情, 那我说后者便为智慧。 《双 窜的战争在我们身边,我们一样得努力保卫属于人的“一种纯
人床》深入浅出,有不同层面的意象, 也提供了不同层面的阐释 粹而精细的疯狂”。余光中的诗中常有这样对于个体,对于生
空间。与英国诗人奥登《床里床外》有异曲同工之妙,呈现了 命的关照与彰显。如《我之个体化》等。
“两个世界”的想象——床上两个情人缠绵的小世界和床外的 如果说《双人床》是拉近了战争与爱情的距离, 将两者揉在
大世界。 一起以言情来反抗战争, 强调个体的生命, 那么《如果远方有战
“让战争在双人床外进行/躺在你长长的斜坡上/听流弹, 争》便是把战争推到爱情的远方,以悲悯情怀呼唤恋爱中的人
……让政变和革命在四周呐喊”这是床外的世界,有着“流弹” 去关怀发生在远方的战争,关怀在战争中呼号的人们。不管是
窜过,有着“政变与革命”,充满着动荡与毁灭。而床里的世界 对自我的关注,还是对战乱中其他受难的人们的关照,实际上
是爱情与安全,是甜蜜与缠绵, 是“滑腻”、
“柔软”、
“烫熟”的“四 都是对于生命的一种关怀。战争中的人们,抓住自己的生命;
肢美丽的旋涡”。两个悬殊的世界对比, 纠缠在一起,战争包围 远离战争的人们,关注战争中生命。这些都是无形对战争的一
着情爱,爱情存在于战乱中。这种融合诗人是通过将属于战争 种控诉。
与爱情的两套语词熔在一起,将爱情与战争熔进了一个意象 这首诗透着诗人深深的悲悯情绪。 “如果远方有战争, /我
中,而诗的智慧在于融合的意象准确而贴合,也能勾起某种想 该掩耳或是坐起来, 惭愧地倾听?”“我的耳朵应该听你喘息的
象,并找到了个合适的结合点呈现出来。世界如此不太平,我 爱情或听榴弹宣扬真理?”诗人问自己,也是在问每一个不在
们随时都不安全, 然而“至少爱情在我们的一边/至少破晓前我 战争中的恋人们,人们。接着,诗人呈现出一系列战争中的景
们很安全”暗含着一种无奈之后的慰藉。“当一切都不再可靠/ 象,层层递进。从“有战车狠狠犁过春泥”到面对母亲尸体“号
靠在你弹性的斜坡上/今夜,即使会山崩或地震/最多跌进你低 啕一个盲哑的明天”的婴孩, 直到一个火葬自己的尼姑, 将战争
低的盆地”这又含有一种无奈后的悲怆。这一句很好地把情爱 的残酷,将悲悯情绪层层渲染到了顶点。尤其是“如果一个尼
与战争,创造与毁灭,以及群体大世界与个人的情感毫无间隙 姑在火葬自己/寡欲的脂肪炙响一个绝望/烧曲的四肢抱住涅磐/
地融合在一起,这怎能不说是一种智慧呢。也是这样的诗句让 为了一种无效的手势”一节, 让人有战栗的感觉。“尼姑”这一
心灵在浮躁动荡的世界得到些许慰藉与关怀吧。 意象选取得很有些意味。尼姑是最恬静, 最不沾染红尘的一个
这种大,小世界的对比,又使《双人床》具有了很明显的现 符号,可以说是无辜者的代号, 连火葬自己时, 火中炙响的都是
代性意味。在纷繁、 动荡的世界中, 个人的生命, 爱情是那么的 “寡欲的脂肪”。然而,在战争中,这样一个不惹俗事的尼姑得
渺小而无法把握, 笼罩在苍茫茫的大世界中, 流弹“像一把呼啸 火葬自己, 这“寡欲的脂肪”炙响的也是“绝望”, “烧曲的四肢抱
的萤火/在你的,在我的头顶窜过/窜过我的胡须和你的头发”爱 住涅磐”为的却是一种无效的手势。挣扎,为了一种什么, 为了
情周围是战争,美好与丑恶并存,大世界与小世界同在。而人 保持自己的纯净, 为了涅磐后的重生, 却或许因为战争, 无尽战
在这其中,随时都有被大世界淹没的危险,作为个体的人只能 争的毁灭,因为这战火,这种手势却是一种无效的手势。战争
抓住至少属于我们的爱情,抓住那能抓住的破晓前的安全,哪 的苦难用春泥,婴孩,尼姑这些美好,纯净意象渲染出来,诗人
怕“夜与死亡”发动“围城”,“惟我们循螺纹急降,天国在下,卷 再说“如果远方有战争,而我们在远方”那么我们,不在战争中
入你四肢美丽的旋涡”以自我个体的执着对动荡的世界,毁灭 的恋人,该是“慈悲的天使,白羽无疵”。
爱情的战争进行控诉和反抗。有评论者因为诗有性的一些语 诗的世界应该是多姿多彩的,评判诗也不仅仅是思想内
汇和想象而指责其所谓趣味低俗,我并不以为然,在人性和外 容,道德评价一种方式。诗首先应该是诗,无关乎道德。对于
部世界的对立中, 将人性推到极端的人欲, 性来对照,某种程度 余光中这两首诗的贬斥, 也多是从作品中透出的描写情爱的想
更能加大对于战争或者说人之外的淹没人性的外部世界的控 象来说的。世界万事万物应皆可入诗,情爱,性又何尝不可。
诉。最后的结束很有些哲学的关照,即便外界的“夜与死亡”哪 关键在于作品提供的意象与要表达的感情是否贴合, 由此伸发
怕永恒地围攻,我们,彰显个性与人欲的我们仍然让“天国在 出的内涵是否深远。这两首诗在这个方面无疑是成功的。

2008 年第 3期 安徽文学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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