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艺术研究］艺苑 087

从两个剧本看“桃花源”的颠覆和解构
文‖饶秋芸

【摘要】桃花源无疑是中国传统世代迄至当代重要的文化想象，历代文人或借桃花源表达对于理想邦国的文化比喻，或将桃花源主题引申颂扬纯
真的爱情。台湾当代戏剧创作里也有关于桃花源的想象，以张晓风的《武陵人》和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最为有名。在新的时代背景和政治文
化语境之下，这两个关于桃花源的故事中既有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又体现了某种反叛。
【关键词】桃花源 ；台湾戏剧 ；颠覆 ；解构

[ 中图分类号 ]J80 [ 文献标识码 ]A

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勾勒出了 于“桃花源”的研究激发着学者们的热 时她尚年幼，对于故乡的情感更多地体

一个远离尘世纷争、物产丰富、生活安 情。这些研究大致集中在对桃花源地址 现在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渴慕和追寻上。
乐的田园生活图景，进而使“桃花源” 及存在真实性的探究考察，以及对陶渊 她毕业于中文系，后又在大学里教授文
成为了一个理想社会的象征。历代慕陶、 明《桃花源记》和古代文学作品中其他 学，古典文化中那一份诗意的精神深深
崇陶的文人和士大夫，无不以自己独特 涉及“桃花源”的文学作品进行研究分 镌刻在她的心中。
《武陵人》的整体风
的方式诠释着“桃源”内涵，编织了一 析。而对于与“桃花源”相关的戏剧作 格充满着诗情画意，无论从语言文字上
幅幅关于桃源的美好图景。如果以主题 品《武陵人》
、《暗恋桃花源》的研究， 还是整体意象的选用都显得清新舒缓。
的角度看，古代文学里关于桃花源的作 则集中于将剧作作为其中一个例证分析 整个故事的进程在春天到来时开始又在
品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 一是避世、隐逸 作者的整体创作风格 ；或是将其作为单 春天离去时结束，引领黄道真走进桃花
主题，主要源自于陶渊明《桃花源记》
， 个剧作品进行分析研究。
《武陵人》和《暗 源的桃花和溪水让天空都染上了春天的
集中体现在唐宋文学中 ；二是桃源题材 恋桃花源》这两部创作于台湾的戏剧皆 亮色。
“在鱼之外有溪水，在溪水之外
的仙化主题，呈现出陶渊明笔下的“桃 取材于中国古代文学经典作品《桃花源 有绿岸，在绿岸之外有青山，在青山之
花源”与刘义庆《幽明录》中的天台“桃 记》，而在大陆当代话剧创作力迄今没 外有蓝天，从蓝天到绿地，没有一处不
花源”分、合兼具的现象，主要表现在 有以《桃花源记》为蓝本的话剧作品能 是春天，没有一尺不是春天，没有一时
唐代文学中；三是情爱主题，取材于《幽 够与这两部剧作的影响力相当。或许正 不是春天。”[2]159 剧里的人物都在不遗
明录》中的刘晨、阮肇天台山艳遇的故 是台湾创作者所处的地缘位置和所面临 余力地讴歌春天，这浓郁的化不开的春
事，而集中体现在宋词和元曲及明清通 的特殊政治文化环境，使得他们对于传 天，这仿佛消耗尽今后几十年春色的春
[1]19
俗文学中。 在后世文学发展的过程 统文学经典“桃花源”的理解有着不一 天。春天带给人以希望的联想，万物复
中，文人们结合不同的时代条件和自身 样的视角，赋予了作品更深的感染力。 苏的期盼。黄道真最后在荼蘼花开过后
经历，分别选取了“桃花源”意象来表 本文将这两部戏剧作品中对于“桃花源” 选择重新回到武陵，因为武陵能够带给
达对超脱世俗的生活和美好感情的渴慕 的独特阐释进行了对比分析，从而探究 人向往天国的权利，带给人憧憬，憧憬
和追求。
“桃花源”作为一种传统题材 当代台湾剧作家笔下“桃花源”的特点 下一个灿烂的春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和文学意象展现着绵绵不绝的生命力。 及成因。 在戏剧的表现形式上《武陵人》对中国
当代台湾戏剧里以《桃花源记》为题材 传统文化也有诸多借鉴。
《武陵人》采
一
创作的剧目以张晓风的《武陵人》(1972) 用了类似于古典杂剧中四折一楔子的结
和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1986) 最为 由 于 历 史 的 缘 故， 大 陆 和 台 湾 被 构，在前奏 ( 楔子 ) 中，有一段配合着
有影响力，在新的时代背景和社会文化 一道浅浅的海峡阻隔，但是，两岸人民 旁白的缓慢吟诵 ：
语境之下，
“桃花源”被赋予了迥异于 对民族和民族传统文化的认同却无法泯 可是这种缓慢的，拉长了调子的，
陶渊明笔下理想世界的色彩。 灭。于是，无论在张晓风的《武陵人》 吟哦，似乎被一种沉重的历史感压迫着，
由于本身兼具着浪漫、神秘的特征， 还是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里都能感 亦自有其动人处。他们念的是 ( 音乐用
又承载着无数文人墨客美好的想象，
“桃 受到一缕与故乡割舍不断的情怀。 前奏曲 ) ：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
花源”进而逐渐成为一个文化符号，对 张晓风 8 岁随父母迁台，离开大陆 业。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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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 本土的政治社会现状，大陆，台湾，哪 者张晓风通过主人公黄道真的思考和选

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 个才是他们的家乡，哪里才能安放他们 择，表达了对桃花源传统认识的颠覆。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 的精神“桃花源”？或许正是由于对自 武陵渔人“赵钱孙李”只见网里的鱼而
……”[2]145 身文化身份定位和社会现实的疑问，使 看不见满山春色，劳碌而麻木，这种仿
这种刻意拖长了音节的吟诵营造了 得他们笔下的桃花源带着颠覆和反叛的 佛被渔网牢牢束缚的生活固然乏味，但
一种仪式感，看似单调的声调渲染出浓 色彩。 在张晓风看来，桃花源里一成不变、没
浓的古典氛围。主人公“黄道真”是一 陶渊明《桃花源记》不足 400 字， 有更高追求动力的所谓“幸福生活”同
个在精神之路上不断追求探索的人物， 仅大概交待了武陵渔人误入桃源后复出 样是另一种精神的麻痹。能够感受到武
他的名字也显示着中国传统哲学的高度 的过程，为后人以此故事为蓝本的创作 陵生活的艰苦并不难，而能够看穿桃花
象征 ：
“黄——炎黄子孙，道——中国 留下了诸多发挥想象的空间。比如武陵 源生活的“陷阱”却不容易。从《礼记》
哲学的最高内核，真——生命真意，宇 渔人的性格、生活环境如何？他又是为 的大同理想，到庄子“逍遥游”的世界，
宙菁华。”[3]90 何主动离开俨然仙境的桃花源？对于这 再到陶渊明的桃花源，超脱于世俗制约，
与张晓风相比，赖声川的成长教育 些在桃花源中的未解之谜，
《武陵人》 没有剥削战乱、没有物质压力的世界一
背景更显“西化”，他虽然祖籍在江西， 和《暗恋桃花源》在合理想象的基础上 直像一个美丽的梦，吸引着古往今来无
但生于美国，长于台湾，后又回到美国 分别进行了细致的刻画和深入的挖掘， 数文人墨客不断编织缝补它，却少有人
求学。赖声川对古老醇正的中国文化一 给出了独特的答案。 愿意去求证。而这正是张晓风的独特之
样有着浓厚的兴趣，海外的教育背景和 张晓风的《武陵人》对于武陵人为 处，她不但让笔下的主人公黄道真探索
生活经历在文化和精神上引发了他关于 何离开桃花源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又发 求证，还让他勇敢地说出真实的感觉，
“故乡”的思考。《暗恋桃花源》里《暗恋》 人深省的解释。主人公武陵渔人黄道真 哪怕整个颠覆这“桃花源”的梦境。
的男主角江滨柳，在因战乱流落台湾的 并不擅长于打渔，收入不足的同时还总 赖 声 川 的《 暗 恋 桃 花 源 》 则 是 直
数十年间从未停止对云之凡的追念，两 是被武陵其他渔夫嘲笑，生活并不美满。 接对桃花源进行了解构。该剧戏中戏
人分手的那个夜晚更是化作“上海”、
“黄 在一次打渔中他意外来到了桃花源。张 《 桃 花 源 》 三 个 主 人 公 的 名 字 —— 老
浦江”
、“昆明”
、“东北”等等关键词萦 晓风笔下的桃花源是一个“幸福了六百 “陶”
、春“花”和“袁”老板是对“桃
绕在他的脑海里，这些大陆地名和那首 年”的地方，“这里的鱼特别多。并且 花源”的直接拆分。武陵人渔夫老陶事
流行于上海滩的老歌，一起构成了一个 也特别容易抓，这里的土特别肥，这里 业不顺——打不到大鱼，家庭生活不和
故园意象——大陆，这成了江滨柳“乡 的水特别清，这里的太阳特别温暖，这 谐——没有生育能力。老陶之妻春花因
愁”的对象。对故乡的眷恋更体现在对 里的月亮特别圆，这里的花特别红，这 此与房东袁老板私通。一开始彼此有情
传统文化的理解和运用上。赖声川在《暗 里的水果特别甜，这里的蚕特别大，所 的春花和袁老板将老陶看作是他们两人
恋桃花源》中渗入了自己对道家思想的 吐的丝也特别长，这里的粮食特别香， 建立爱情桃花源的阻碍。终于某天受到
理解，并且对传统戏曲形式的借用也有 这里的姑娘特别漂亮。
”然而作为主人 刺激的老陶离家出走，于是春花与袁老
独到之处。
《暗恋桃花源》中人物之间 公黄道真的分身人物“白衣黄道真”却 板迫不及待地成家生子。然而虽然没有
打闹、老陶划船等动作表现方式都带有 不忘提醒，即使在桃花源的人们“也有 了老陶的阻碍，两人也并没有过着想象
中国戏曲的动作表演痕迹。老陶以陶渊 恐惧，也有猜疑，也一样地自私”。他 中“延绵不绝”的子孙们“左手捧着美
明的《桃花源记》内容为念白来表现自 们害怕有人将他们带回到充满变数的 酒，右手捧着葡萄，嘴里还含着凤梨”
己如何进入桃花源的过程，与戏曲用人 现实世界，也会出于自私想用逼婚的 的幸福生活，而是一直在为生活琐事争
物念白（唱词）表现时空流变的手法相 方式让黄道真留下。因此黄道真最终清 吵不休。再来看出走后误入桃花源的老
似，另外，也有传统戏曲中用布景表现 醒地认识到桃花源固然是一处享福的地 陶，虽然每天与桃花源里的白袍男女戏
时空变化的手法。 方，会使他的生活物质层面很容易得到 耍玩乐让“时间愉快地过去了”
，他依
满足，然而桃花源只是“仿制的天国”
， 然时刻挂念着家中的妻子春花，没有春
二
是一种次等的理想。而武陵的生活虽然 花的桃花源对于他来说也并不完整。三
张晓风和赖声川对于传统文化有着 很苦，但存有希望，有值得去继续追求 人看似都到达了桃花源（袁老板和春花
强烈的认同和追求，但他们毕竟成长、 的 更 高 目 标， 于 是 他 最 终 要 放 弃“ 忍 实现了结合的梦想，老陶则身处桃花源
生活于与大陆不同的政治文化环境里， 受”这里一成不变的幸福，回到能够思 之中）
，实际上又都没能获得幸福。不
张晓风曾称自己是在台湾生长的“第一 考，能够向往天国的武陵去。
“在苦难里， 时穿插的另一个戏中戏《暗恋》部分瓦
[4]57
代半”外省人 ，对于“故乡”更多 便可以因为苦难的煎熬而急于追寻一等 解了“桃花源”故事的完整性，而《暗
的可能只是一些片段式的零散印象。面 的美善。但是在这次等的欢乐里，你将 恋》及其排练本身也补充着对桃花源真
对着台湾与大陆特殊的政治关系和台湾 失去做梦的权利，你会被欺骗”
。剧作 实性的思考。在《暗恋》中，与云之凡

的爱情回忆，或者说对与云之凡长厢厮 的努力还主要是形式上和技术上的，尽
守的想象就是江滨柳心中的桃花源。但 管在作品主题和理念上实现了对传统文
从春花与袁老板结合“圆梦”的结果来 本的重塑和超越，但其人物性格和情节
看，并不是所有关于感情的美好想象都 逻辑大致还维持在原著的线性事件框架
能经得起考验变为现实。而《暗恋》部 中。《 武 陵 人 》 采 取 单 线 叙 述 的 方 式，
分的导演一再为演员们没有演出他心中 故事从始至终就围绕着黄道真入桃源、
的“江滨柳”和“云之凡”而苦恼不已， 出桃源的全过程而展开，情节完整连贯。
本身也说明了回忆或设想本身就具有不 而完成于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的《暗
可实现性。《暗恋》和《桃花源》这一 恋桃花源》则在叙述方式、表现手段上
古一今两出戏就在接二连三理想与现实 有了更显著的突破。赖声川不依靠单一
的“反差”中质疑了桃花源的真实性， 情节脉络的发展，而是打破时空的束缚，
解构了“桃花源”等于“理想生活”的 让 过 去 与 现 在、 历 史 与 当 下 通 过《 暗
定义。而将“桃花源”设置成春花与袁 恋》和《桃花源》这时空、风格截然不
老板这对违背婚姻道德的男女所谓“爱 同的两出戏中戏直接穿插着呈现在舞台
情理想”
，亦消解了桃花源作为理想境 之上。除了线性与非线性的叙述方式，
界的崇高性。 两出戏实验性、先锋性的不同程度还体
现在它们的创作方式上 :《武陵人》是
三
由张晓风独立创作的剧目，
《暗恋桃花
《武陵人》和《暗恋桃花源》在故 源》是赖声川的表演工作坊采用集体即
事蓝本和借鉴传统文化上有相似之处， 兴创作的方式编排的。“集体即兴创作”
对于“桃花源”的解读也都有别于传统 排练之初并没有已经定型的剧本，在导
的理解。但是两剧从创作的风格到叙述 演把控全局的前提下，演员们根据之前
的形式存在着巨大的差别，这与两剧的 商定好的创作概念和大纲充分发挥能动
创作者进行创作的时代文化背景、创作 性，完善情节和表演的细节。可见，内
方式、观众群体审美倾向等方面都不无 在于“集体即兴创作”的，是一种意欲
关系。 摆脱文学剧本的制控、自由表现真实感
[6]166
《武陵人》创作于 20 世纪 70 年代 受的现代主义戏剧美学。
初，这正是当代台湾戏剧发展的重要转 《武陵人》通过黄道真放弃虚幻桃
折时期。1970 年代，台湾社会已进入经 源的安乐生活重返多难的现实武陵，肯
济起飞时期，经济起飞带动了娱乐型态 定了一种不断探索、不断劳动才能获得
趋于多元化。[5]529 此时，台湾戏剧家在 幸福的观念。虽没有刻板的说教意味，
社会政治制约和新兴影视娱乐方式的强 但是舞队的运用以及歌队的朗诵表演、
逼下，开始在困境中寻求戏剧的创新之 回音式的震撼音效、散文诗般节奏的对
路，西方当代剧场的新潮流进入了他们 白台词，使得全剧至始至终有一种崇高
的视野。 庄严之感。
《暗恋桃花源》则是另外一
张晓风在《武陵人》的戏剧创作中 番景象，戏里两个剧团为排练的场地争
对表现主义借助视觉形象将人物内在心 闹不休，戏中戏《桃花源》的剧情充满
灵外化、象征主义用具体事物来喻示某 了戏谑和夸张的动作、台词，伤感的《暗
种抽象的意念等戏剧手法有不同程度的 恋》部分也被同台排练的混乱冲淡了悲
借鉴。比如她将黄道真的内心冲突直接 伤的浓度。
表现为黑衣黄道真和白衣黄道真两个分 两出戏截然不同的风格和戏剧的观
身，让黄道真的内心挣扎直接以两个黄 众群体审美倾向也有一定程度的关系。
道真对话的方式形象地呈现在舞台上。 《武陵人》首演是在 20 世纪 70 年代初，
剧作由“基督教艺术团契”公演时，使 并且是由“基督教艺术团契”公演，因
用了与传统舞台不同的灯光、明暗、投 此在表达的方式上会相对比较传统并略
影、节奏、换景方式、设计结构。[6]28《武 显庄严。到了《暗恋桃花源》公演的 80
陵人》在创新戏剧表现手法、表达方式 年代，台湾文化环境的一个显著特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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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众文化的流行，或者说对大众文化
的追求，并成为这一时代主要的文化价
值。[7]78 大众文化对于崇高的解构，使
得话剧观众的审美接受习惯发生了改
变。轻松幽默甚至游戏嬉闹更能贴近喧
哗与躁动年代的时尚风潮。难能可贵的
是《暗恋桃花源》在嬉笑怒骂的表象之
下依然蕴含着深层的哲理思考，找到了
思想性与娱乐性的平衡点，剧作内涵及
其表现方式的丰富性使得它近三十年来
仍然在两岸巡演中长盛不衰。
结 语
《武陵人》和《暗恋桃花源》皆创
作于海峡对岸，然而其中折射出对于
人性和人生的思考却具有普遍性。张
晓风和赖声川并不仅仅只是颠覆、解
构了桃花源作为人间乐土的意义，同
样也提出了寻找桃花源的思考。《武陵
人》以黄道真的思想斗争和选择启示
人们要努力看清世俗的诱惑，在苦难
而真实的人生中去体验什么才是最高
的理想。而《暗恋桃花源》中看似混
乱破碎的情节也都隐含着同样一个主
线，即对美好的不断追寻。老陶想要
重 返 桃 花 源 却 找 不 到 来 时 做 的 标 记，
也似乎在告诉人们，如果无法逃避到
幻 想 和 回 忆 里， 那 就 努 力 享 受 当 下，
活在当下，或许就是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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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饶秋芸，厦门大学中文系戏
剧影视学专业 2014 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