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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构回忆之场:空间、媒介与文化认同
文/栗心怡

——评阿莱达·阿斯曼《回忆空间:
文化记忆的
形式与变迁》

栗心怡,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学研究生。

正如阿斯特莉特·埃尔在《文化记忆研究指南》中所陈述的那样:
“ 有关记忆
和文化的思想史可以追溯至柏拉图,而现代意义上的文化记忆则发端于 19 世纪
末 20 世纪初。”①进入 20 世纪,莫里斯·哈布瓦赫率先写出了有关集体记忆的理论
著作,同时期,弗洛伊德、柏格森、涂尔干等著名学者也分别在各自领域表现出对
记忆的关注,记忆研究从诞生之初便显现出兼收并蓄的跨学科倾向。20 世纪 80
年代,在“史学死亡”、叙事转向与人类学转向发生之后,
“ 集体记忆”再次进入各
学科的研究视野。在这股“新浪潮”的推动下,诞生了一系列理论研究成果,其中
以阿斯曼夫妇聚焦“媒介研究与文化史”方向展开的研究,影响最为深远。扬·阿
斯曼将文化进化视角纳入研究视野,弥补了哈布瓦赫研究的缺憾。其夫人阿莱
达·阿斯曼在《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与变迁》
(以下简称《回忆空间》)一书
中,则系统性地将空间视角引入了文化记忆研究,并重点关注了媒介革新与文化
记忆的紧密联系,使这一理论在后现代社会中具有了更多的当下性与现实性。
阿莱达·阿斯曼在《回忆空间》的“导言”中提到:
“ 我们今天面临的不是记忆
难题的消解,而是它的强化。”在她看来,如果不想时代证人的经验记忆随着死亡
而被带进坟墓,就必须将经验记忆转化为后代的文化记忆。在这个转化的过程
中,鲜活的记忆将让位于一种由媒介支撑的记忆,开始依赖于纪念碑、博物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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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典籍以及现如今发达的大众媒介来保持自己的生命力。② 阿莱达进一步引出
了回忆与遗忘、历史与未来以及媒介与记忆等核心议题,并通过记忆的功能、承
载记忆的媒介以及存放记忆的存储器这三个部分,对其进行了系统的阐释。本
文将从阿莱达“回忆空间”的理论创新点出发,结合具体的例子对该著的重点思
想进行分析与延展,以求透过阿莱达的文化记忆成果为具体的文本解读、经典重
构等学术实践寻求新的探索路径。

一、回忆与空间的共同之力

“回忆空间”的第一个重点是“回忆”。阿莱达在书中将与“回忆”有关的多个
概念做了区分与联结,并在阐释含混概念的过程中明晰了“回忆”本身所指向的
维度。首先区分的是“记忆”与“回忆”这组近义词。通俗来讲,
“记忆”发生于“回
忆”之前,前者倾向于对客观真实事件的复刻,而后者则是在朦胧的滤镜下对前
者的再加工。在荣格看来,记忆可以等同于知识,而这份知识是可以被传授的,
但回忆则更多关乎于个体的生命经验,具有唯一性、私密性。阿莱达则从荣格
《记忆与回忆》中的这个经典论述出发,重新填充了二者的疆界。
“ 回忆的进行从
根本上来说是重构性的;它总是从当下出发,这也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被回忆起
的东西在它被召回的那一刻会发生移位、变形、扭曲、重新评价和更新。在潜伏
的时段里,回忆并不是安歇在一个安全的保险箱里,而是面临着一个变形的过
程。”③ 也就是说,如果将记忆等同于机械性地对客观实在的复刻,等同于纪录片
式地对真实的观照,那么在回忆的维度,个体的主观能动性发挥了更多的作用。
在这个基础上,阿莱达顺带解释了回忆与遗忘、回忆与想象等概念的关联性,指
出回忆与遗忘是密不可分、互为建构的关系。想象作为一种感性的力量,会在回
忆发生时出来相助。回忆在更大程度上体现了一种人之所以为人的力量,正是
这种力量将人与机器区分开来,机器固然可以储存记忆,但回忆却是人类所独
有的。
另一个重点便是“空间”。阿莱达在书名的拟定上便率先点明了相较于以往
的记忆研究,此书创新在于何处,即“回忆空间”跳出了线性的时间维度,走向了
更广阔、更立体的空间维度。在此之前,扬·阿斯曼在《交往记忆与文化记忆》一
文中提到,
“人类的自我是一种‘历时性的认同’,是由‘时间的素材’构成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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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来,文化记忆当中,重要的是时间视界。其追溯的过去也仅仅是可以被称之
为“我们的”过去。④ 在时间的视阈下,记忆被压缩为一条坐标轴,在这条坐标轴
上,指向内在时间的个体记忆、指向社会时间的交往记忆与指向历史与神话时间
的文化记忆共同发生作用,将对过去的历史指涉、对当下的政治认同以及对今后
的文化延续,以一种顺其自然的方式排列起来。这样的线性思路,固然吻合了阿
斯曼夫妇在考察文化记忆和媒介史时追溯过去立足当下与指向未来的研究立
场,但显然当空间的视角以一种更加强势的姿态介入记忆研究时,其所携带的三
维辩证属性给关乎历史、社会与生活等层面的思考拓展出了全面且全新的版图。
20 世纪后期,随着战后资本主义快速发展,
“全球化”逐渐代替“现代化”成为
全新的社会想象,从物质消费到符号消费,后现代理论广泛地进入学术视野,激
进地解构着一切。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与理论视阈下,不仅文化认同、身份焦虑、
集体记忆等议题再次成为阐释的焦点,固有时空观念的转变也带来了理论的空
间转向。
“在后现代消费社会中,出于对符号生产和形象制造的需要,并且由于围
绕这种需要所展开的活动在整个社会中具有压倒一切的中心地位,不论是古今
中外的物质文化、精神文化,还是科学技术、自然地理,都成为符号生产和形象制
造的元素。在这一过程中,最能体现时间性的历史被肢解,成为没有连续性的历
史碎片,组合、拼贴到现时的符号与形象之中。”⑤ 显然,当时间的整体性面临瓦
解,之前诸如“历时性认同”与“时间素材的堆叠”等记忆理论观点便似乎丧失了
些许当下性。而这一点“有所欠缺”在阿莱达的“回忆空间”理论中,被很好地补
全了。阿莱达在《回忆空间》一书中深刻挖掘了回忆所携带的空间性,例如她围
绕记忆的功能问题展开讨论,区分了记忆的“术”与“力”,认为“记忆术”强调了储
存与取回记忆的技巧,这些技巧往往具有工具性与机械性,而“记忆力”则更突出
回忆的功能性,弥补了传统记忆术所忽略的文化与身份认同等。阿莱达指出记
忆术的核心在于“视觉联想”,把记忆内容和难忘的图像公式进行编码,并在一个
结构化的空间中的特定地点放入这些图像。记忆力则在于当你“故地重游”时,
这些记忆在经历了“遗忘”与再次“唤醒”后,为自己打开了回忆的空间。这就如
同当你走进故宫、兵马俑展厅、布达拉宫,走进每一个与自身文化高度认同的空
间时所勾起的民族记忆,这些记忆可以是被你想象出来的,也可以是被你挖掘出
来的,但它们已经与文化记忆本身想要触碰的内核无限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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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作为记忆承载物的媒介

如果说回忆的空间性这一维度给文化记忆理论带去了更广阔的研究视野,
那么在阿斯曼夫妇关于文化记忆的研究中,对于媒介属性的关注便是另一个华
彩篇章。当我们观照当下的社会语境,不断更迭的新兴媒介抢夺并切割着人们
所固有的完整时间概念,与此同时,历史的光辉与阴影也再次携带着那些“集体
记忆”卷土重来,新与旧、沉睡与唤醒、整合与分割等矛盾概念充斥着人们的现实
生活,人们急需从过去中汲取养分,来应对由当下社会语境所带来的身份认同问
题。爱德华·索亚将那种社会飞速发展,但社会中的人们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
处,从而重拾传统生活方式的现象称之为“后大都市转移”。当“复古”成为时尚
潮流,当乡村生活 vlog 获得巨大的流量时,对于文化记忆中媒介属性的关注,似
乎是在为这个亟须平衡前现代历史与后现代生活的当今社会寻求破局之法。
扬·阿斯曼在试图定义“文化记忆”时提到,
“它是一个将传统、历史意识、
‘神话的
功能’和自我定义结合到一起的文化范畴,而且,关键的一点是,它受制于纷繁多
样的历史变迁,——或曰:由媒介技术手段所决定的革新过程”。⑥ 而在《回忆空
间》中,阿莱达在媒介革新、回忆机制、历史话语与空间隐喻等多个维度的议题间
寻找交汇点,以一种更加全面且先锋的姿态为诸问题求解。
立足当下,从阿莱达所提供的研究思路出发,重新去认识经典、消解经典,去
梳理文化文本经历了怎样的召回与改写,似乎能化繁为简,更清晰地呈现记忆与
媒介的关联。在《回忆空间》的第二章“媒介”中,阿莱达将文字看作是永生的媒
介与记忆的支撑。她认为:
“ 一个对于记忆媒介的研究必须要从文字出发,并且
不仅要从它的社会和技术维度,而且要从它的记忆的成就出发,这种成就当然在
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时期里会得到不同的评判。”⑦ 文字的出现将记忆的存储与
取回推向了新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书写不仅仅作为技术性的媒介,其自身携带
的书写者的个体生命经验,也为纯粹的记载工作增添了对话感与蓬勃的诗意。
正是因为文字承担了记忆的支撑与永恒的媒介功能,经典开始被建构出来,并随
着一代代新兴媒介的变革而激发出新的活力。在《经典与档案》一文中,阿莱达
将经典定义为一个社会当中主动的、起作用的记忆,并认为经典的存在可以界定
并支持一个群体的文化认同。她认为一个事物是否可标识为经典可从三个方面
衡量,即选择、价值与持续时间。选择意味着决定和权力斗争,价值的归属意味
着其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其在文化记忆中的持续时间则是经典化这道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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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核心目标。⑧ 只有借助媒介,经典才能在不同的时代获得再一次阐释的机会,
在不断地覆写与演绎中完成其持续时间这一核心目标。
就以我们最熟悉的童话故事为例,来探究媒介变革与经典文化文本之间的
紧密纠葛。童话这一体裁经历了从民间故事、文学童话到电影童话的完整更迭
过程,从口传到书写,再到 19 世纪末电影媒介诞生,那些古老的童话母题被一遍
遍重复、改写与解构,每一个重要节点都和当下时代的主流传播媒介紧密联系,
从而适应不同时期的社会与群众。如果说口口相传时期的民间童话是在大众间
被最大程度地公开传播的,那么当印刷技术日趋成熟,文学童话的出现给这些古
老的故事刻下了阶级的烙印,它们离开街头巷尾走进了贵族精英们的文化沙龙,
这种私人化行为打破了民间童话原本的群体性。
“一则童话的印刷就已经意味着
一种破坏,因为印刷需求是建立在社会阶级分层的基础之上的。只有极少数人
拥有阅读的能力,因此,文学童话从内容到形式上都在强化着精英观点和阶层隔
阂。”⑨ 从口传媒介到书写媒介,从街头巷尾到贵族们的客厅,在媒介革新与空间
隐喻的加持下,已然能窥见 16 世纪和 17 世纪欧洲社会文化的一角,但当童话成
为文学文本,其便开始正式承担“经典”的责任,参与到权力斗争、价值审判以及
文化记忆的延续中。正如扬·阿斯曼所言:
“ 一个文本从具有形和声等表面特质
到拥有定型性和规范性的意义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⑩ 但当它正式成为文化
文本,就拥有了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可以使作品所负载的能量不会消失殆尽,而
是随着不断阅读、传播而储存在记忆中,跨越历史的鸿沟结合在一起。
成为文化文本的经典童话依托于印刷媒介被广泛传播,直到 1895 年电影的
诞生,这个文类的传播再一次被打开了新局面。阿莱达曾在文章中提到,
“ 完整
的回忆只在施瓦辛格的科幻电影中才有可能”,在这句话中,阿莱达想要通过一
个电影的比喻来反衬记忆的遗忘属性,她认为文化记忆是同时具有主动性和被
动性的,如果说经典是被人们主动选择记忆的,那么档案则负责储存那些被遗忘
的史料。但将这句话放在现今媒介生态繁荣、媒介网络交织的语境下,便会产生
全新的解读思路。完整的回忆在今天的电影中不仅可以被呈现,甚至可以被制
造。1937 年,华特·迪士尼公司制作出家喻户晓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自
此开启了对银幕童话的完全掌控,时至今日迪士尼仍然维持着童话电影的高产
量与高收益。从文化记忆的视角切入,迪士尼成功的原因之一便在于,在后现代
社会语境下其消解经典、解构经典的勇气。那些被演绎了千百次的故事,需要不
断被注入新的活力才能存活,延续文化记忆的前提是使其适应于不同时代,并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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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出新的神话、新的记忆。迪士尼正是在解构经典的过程中实现着对经典的重
铸和新文化记忆的建构。例如,最早的迪士尼公主们是被拯救者,是符合淑女范
式的“好女孩”,而今天,那些听话的公主们开始成为拯救者,她们脱下裙子,穿上
铠甲,勇敢地举起反抗的大旗。迪士尼成功的原因之二,则是“多媒介网络”的成
熟运作。在今天,报纸、刊物以及公众号上的影评,定位准确的市场营销,电影周
边的售卖,同人二创繁荣,参奖评奖甚至学术争论等媒介再现的网络奠定了电影
的基础。
“所有这些广告、影评、讨论和争论,共同构成了一种集体语境,它引导人
们对一部电影的接受,并且有可能使它变成文化记忆的一道媒介。”I
1
在“多媒介
网络”的语境下,童话电影在消解经典、解构经典的同时,通过虚构制造了新的
记忆。

三、一种可供参考的文本阐释路径

阿莱达在解决莎士比亚历史剧中的不同程度的回忆问题时,引用了一个完
整的分析模式,这个模式涵盖文本内外,从剧中角色的行为动机、剧外戏剧的接
受者、作为世界文学的戏剧本身以及延伸的反思四个维度全方位分解了莎剧中
的回忆之争。通过这四个维度,阿莱达以全方位的视角渗透文本,深入挖掘作品
中每一处涉及的文化记忆问题。第一个是文本内部层面,阿莱达指出此层面强
调人物角色的行为动机,探讨人的意图能量来源以及人的视野的局限性问题。
第二个是语境层面,探讨接受者在阅读文本时的社会语境,她认为在这一阶段,
莎剧中的历史问题被进一步转型为民族神话,文本在被阅读、被观看与被阐释的
过程中唤醒了集体记忆,这些集体的回忆超越了戏剧本身的剧情争端成为共有
的国家财产。
如果说第一个文本内部的层面仅仅停留在角色与角色之间的冲突与矛盾,
那么当作品进入接受者语境时,则上升到了集体记忆、民族神话的维度。也正因
为这些历史剧所附带的国族神话视角,莎剧通常被作为政治宣教工具来使用。
这也就进入了阿莱达的第三个维度,即作为世界文学的莎剧本身。如果停留在
民族神话,那么在被宗教派系与政治当权者们利用过后,便会泯然于历史的长
河,但莎剧之所以经久不衰,至今仍被不断地排演、改编与研究,是因为它除了是
国家文学,还是世界文学。在这一维度,民族记忆、集体记忆升华为“含世界”的
文化记忆。作为戏剧本身,莎剧中情节的安排、节奏的把控以及舞台效果的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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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都为其带去了作为艺术本质的、抛却了历史局限性的内涵,这些内涵足以
使其成为文化符号被一代代地补充、解构与延续下去。最后,阿莱达提出要进入
“反思维度”,强调对一切含混的问题应保有批判性怀疑的态度。正如她在文末
写到的那样,
“ 莎士比亚的历史剧在今天既不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也不说我们
是谁。但是它向我们展示了身份认同是如何建构的,这种身份认同是在于怎样
的高昂代价相联系的……我们今天之所以还怀着好奇兴趣盎然地阅读这些剧
作,不是因为它给我们提供身份认同,而是因为它为我们形象地展示了这些身份
是如何被生产和拆除的”。I
2
从阿莱达剖析莎士比亚历史剧中的回忆之争切入,
为当下我们面对文化文本及其中文化记忆的相关问题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分析路
径,沿着这条路径层层递进,从文本中角色的行为动机,到国族神话的确立,再到
“全世界”
“ 全人类”的精神瑰宝,最后在文化反思的层面以敢于质疑一切的态度
解构经典、重构记忆,借助新媒介完成新时代的身份建构与文化谱写。
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人们的日常生活被混杂的信息所充斥,时刻面临着
判断力被剥夺的恐慌与不自知,但也正因为后现代所携带的破坏力与颠覆性,人
们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记忆”。放置于后现代理论的视野下,
“回忆空
间”将被激发出更大的潜力。当记忆的断裂导致与过去的脱节,从而使人们陷入
身份焦虑与认同危机时,回忆便不再仅仅作为对过去的老生常谈,而是要在建构
回忆的过程中寻求今天的出路。

注释:
①④⑧I
1 阿斯特莉特·埃尔、安斯加尔·纽宁主编:
《文化记忆研究指南》,李
恭忠、李霞译,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1 年版,第 9—10,137—142,127—134,492 页。
②③⑦I
2 阿莱达·阿斯曼:
《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与变迁》,潘璐译,北
京大学出版社 2016 年版,第 6,22,201,87 页。
⑤ 管宁:
《消费文化与文学叙事》,鹭江出版社 2007 年版,第 134 页。
⑥⑩ 扬·阿斯曼:
《文化记忆: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回忆和政治身份》,金
寿福、黄晓晨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5 年版,第 15,94 页。
⑨ 杰克·齐普斯:
《作为神话的童话/作为童话的神话》,赵霞译,人民邮电出
版社 2020 年版,第 12 页。

(责任编辑:李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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