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卷 第 8期 浙 江 大 学 学 报（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版） Vol. 52,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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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 8月 Journal of Zhejiang University（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Aug. 2022

DOI：10.3785/j.issn.1008-942X.CN33-6000/C.2021.09.046

粉丝崇拜及其多因性心理机制探讨
郭 沁
（浙江工业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摘 要］随着粉丝群体的不断破圈，大众对粉丝的认知偏见不断加深，粉丝对明星的崇拜也被视为
心理病态的表现。但从学理角度分析，粉丝的崇拜情结受多种因素影响，不仅包含个人心理认同和群体
认同，还体现自我价值投射和情感投射。此外，不同年龄段的粉丝也有各自的心理需求，不可一概而论。
目 前 国 内 对 粉 丝 心 理 的 研 究 主 要 从 批 判 的 角 度 出 发 ，无 视 群 体 的 心 理 需 求 也 无 视 群 体 年 龄 的 影 响 。 从
心理发展的角度出发，只有剖析粉丝的心理状态，了解他们的心理需求，厘清粉圈乱象背后的心理机制，
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缓解粉丝与大众的矛盾，为我国文化产业的健康发展提供保障。
［关键词］粉丝崇拜；心理认同；情感投射；准社会交往

一、引 言

我国文化娱乐内容产业虽然起步较晚，但在经济与文化双重需求的驱动下，近年来已步入高速
增长阶段，未来发展空间巨大。生产力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改善了大众的生活质量，也改变了
大众的生活态度及方式，其表象之一就是人们愈发积极地参与到文化娱乐及消费活动中。网络媒
体的兴起更激发了大众主动娱乐的能力，人们从兴趣出发主动检索特定内容，小说、剧集、作家、艺
人、体育健儿，以及其他台前幕后的工作者等都已成为常见的、可满足大众兴趣的对象。主动娱乐
的目的并不限于单纯的兴趣满足，亦可实现个人在其他层面的需求，譬如社交与社会认同等。在共
同兴趣的驱使下，人们通过网络媒介形成一个个趣缘群体，其内部的信息共享与情绪流动可在一定
条件下形成特定的认同感，乃至达成精神层面的满足及自我价值的实现。这些趣缘群体的成员，即
特定内容的欣赏者、爱好者、崇拜者、支持者，广义上都可划入粉丝范畴。并且，这种定义下的粉丝
群体已成为趣味的代名词，与流量旋涡中被异化而失德的粉圈并不等同［1］。在此，笔者特别需要强
调 的 是 ，本 文 讨 论 和 定 义 的 粉 丝 是 广 义 的 粉 丝 群 体 ，与 狭 义 的 粉 圈 或 饭 圈 并 非 同 一 概 念 的 不 同 说
法，而是有着不同归属的集合体。也即，本文分析的粉丝群体指代的是所有不同类型粉丝的集合，
包括科学家、体育健儿的支持者，也包括隶属于该粉丝群体中的其他亚圈层以及被异化了的职业粉

［收稿日期］2021-09-04 ［本刊网址·在线杂志］http：//www.zjujournals.com/soc
［在线优先出版日期］2022-07-21 ［网络连续型出版物号］CN 33-6000/C
［基金项目］浙江省社科规划项目（21KPWT03ZD-3YB）
［作者简介］郭沁（https：//orcid.org/0000-0003-1396-1794），女，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传播学博士，主要从事健康传播和
人际传播等方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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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参见图 1）。对此，中纪委网站《深度关注|整治“饭圈”乱象》一文对两者做了明晰的区分 ① 。








图1 粉丝群体与粉圈的关系

在 泛 娱 乐 化 的 今 天 ，文 娱 产 业 拥 有 庞 大 的 生 态 体 系 ，在 出 版 、电 影 、动 漫 、游 戏 、音 乐 、演 艺 、体
育 、休 闲 娱 乐 等 多 个 垂 直 领 域 快 速 成 长 的 同 时 ，也 潜 在 地 影 响 或 绑 架 了 粉 丝 的 消 费 选 择 ，致 使 近
年 来 粉 丝 亚 文 化 与 主 流 文 化 的 撞 击 日 趋 频 繁 。 当 前 ，我 国 正 践 行 社 会 主 义 核 心 价 值 观 ，需 要 引 领
向 上 向 善 的 社 会 风 尚 。 随 着 流 量 至 上 、审 美 畸 形 、饭 圈 乱 象 、
“ 耽 改 ”风 行 等 新 问 题 迭 出 ，其 所 带 来
的 不 良 后 果 也 日 益 严 重 。 政 府 部 门 开 始 综 合 治 理 ，业 界 的 相 关 探 讨 也 逐 渐 增 多 ，但 大 多 停 留 在 指
出 问 题 、呼 吁 整 治 的 对 策 层 面 ，尚 未 触 及 粉 丝 崇 拜 的 社 会 心 理 及 其 与 大 众 区 隔 等 深 层 问 题 。 本 文
主 要 从 学 理 层 面 进 行 讨 论 ，尝 试 从 粉 丝 崇 拜 的 心 理 层 面 切 入 ，探 讨 准 社 会 交 往 和 个 人 心 理 认 同 ，
群 体 以 及 自 我 价 值 投 射 、情 感 投 射 等 多 因 性 心 理 因 素 对 粉 丝 感 知 与 认 同 的 影 响 和 制 约 ，关 注 不 同
年 龄 段 粉 丝 群 体 不 同 的 心 理 特 点 和 发 展 ，厘 清 粉 丝 乱 象 形 成 的 畸 形 心 理 机 制 ，以 期 推 动 粉 丝 文 化
的 良 性 发 展 ，建 设 清 朗 的 网 络 生 态 ，起 到“ 堵 ”
“ 疏 ”结 合 、因 势 利 导 、对 症 下 药 、标 本 兼 治 的 参 考 作
用 ，便 于 相 关 教 育 工 作 者 了 解 青 少 年 认 同 崇 拜 的 心 因 性 因 素 ，找 准 有 针 对 性 的 治 理 路 径 。

二、粉丝的认同与崇拜

何 为 粉 丝 ？ 在 汉 语 固 有 词 库 中 ，他 们 被 称 为 崇 拜 者 、拥 护 者 、发 烧 友 、某 迷（如 球 迷 、戏 迷 、影
“ 粉 丝 ”则 是 一 个 舶 来 词 ，是 英 文 单 词“ fans”
迷 、歌 迷）等 ，其 中“ 迷 ”可 理 解 为 迷 恋 某 人 或 某 物 的 人 。
的 汉 语 音 译 ，最 早 由 我 国 台 湾 地 区 的 娱 乐 媒 体 引 入 汉 语 体 系［2］11-12 ，2003 年 后 才 渐 渐 被 大 陆 媒 体 使
用 ，几 乎 专 指 娱 乐 明 星 的 崇 拜 者 。 因 此 ，大 众 视 角 中“ 粉 丝 ”便 等 同 于“ 追 星 族 ”，
“ 星 ”即 专 指 文 娱
产 业 中 的 明 星 艺 人 。 若 回 归 汉 语 最 初 的 称 谓 ，便 知 这 样 的 理 解 过 于 单 一 ，粉 丝 所“ 粉 ”的 对 象 实 则
非 常 多 元 ，媒 体 文 本 类 诸 如 小 说 、剧 集 等 ，风 俗 文 化 类 诸 如 戏 曲 、民 族 舞 等 都 有 大 量 粉 丝 拥 护 ，围
绕 公 众 人 物 形 成 的 粉 丝 社 群 只 是 粉 丝 亚 文 化 的 一 个 分 支 。 美 国 传 播 学 者 马 绍 尔（P. David
Marshall）归 纳 了 一 个“ 名 人 系 统 ”，将 公 众 人 物 划 分 为 不 同 的 名 人 群 组 ，除 娱 乐 明 星 外 ，他 认 为 体
育 明 星 、政 治 明 星 、学 术 明 星 和 企 业 明 星 等 身 边 也 会 聚 集 形 成 粉 丝 社 群［3］328 。 因 此 ，
“ 追 星 族 ”是 粉
丝 群 体 分 支 下 的 分 支 ，是 大 众 媒 体 时 代 的 新 产 物 。
一 旦 承 认 粉 丝 崇 拜 对 象 的 多 元 化 ，就 会 发 现“ 粉 丝 ”常 与“ 读 者 ”
“听众”
“ 观 众 ”等 概 念 混 淆 。
比 如 将 粉 丝 笼 统 归 纳 为 对 特 定 对 象（如 机 构 、文 本 作 品 、明 星 艺 人 等）的 接 触 和 记 忆 ，或 如 大 部 分

① 参见薛鹏、管筱璞《深度关注|整治“饭圈”乱象》，2021 年 8 月 5 日，https：//www.ccdi.gov.cn/toutiao/202108/t20210805_247705.
html，2021 年 9 月 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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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 交 媒 体 默 认 关 注 者 即 为 被 关 注 者 的 粉 丝 。 马 绍 尔 在 论 述 文 化 工 业 和 认 同 关 系 时 ，也 未 对 这 些
相 近 概 念 进 行 区 分 ，甚 至 未 使 用“ fans”
（粉 丝）一 词 ，而 统 一 用“ audience”
（受 众）指 代 。 即 便 如 约
翰·费 斯 克（John Fiske）所 说 ，粉 丝 与 其 他 大 众 媒 体 的 读 者 、听 众 和 观 众 之 间 的 区 别 只 是 程 度 上 的
差 异 ，而 不 是 本 质 上 的 差 异 ，任 何 人 都 可 能 一 不 留 神 变 成 粉 丝［4］。
尽 管 本 文 的 主 要 探 讨 对 象 是 与 大 众 冲 突 最 为 激 烈 的 明 星 粉 丝 群 体 ，但 在 对 这 一 群 体 的 心 理
机 制 做 更 深 入 的 剖 析 前 ，仍 有 必 要 对 媒 体 文 本 粉 丝 的 认 同 崇 拜 机 制 略 做 讨 论 ，以 示“ 粉 丝 ”与 易 混
淆 概 念 的 区 分 。 之 所 以 选 取 媒 体 文 本 粉 丝 作 为 讨 论 的 起 始 点 ，是 因 假 设 个 人 成 为 明 星 粉 丝 的 前
置 条 件 是 ：对 有 明 星 参 与 的 文 娱 作 品 ，如 影 视 剧 集 、舞 台 表 演 、歌 曲 等 的 接 触 。

（一）粉 丝 的 认 同 崇 拜 及 其 五 种 认 同 类 型

媒 体 文 本 粉 丝 认 同 崇 拜 是 粉 丝 多 维 心 理 机 制 的 重 要 维 度 ，一 般 具 有 五 种 模 式 。 诺 思 洛 普·弗
莱（Northrop Frye）曾 把 过 往 文 学 作 品 中 人 物 塑 造 模 式 的 循 环 流 变 归 纳 为 由 典 型 的 神 明 渐 变 至 半
神 半 人 的 英 雄 ，再 至 领 袖 人 物 、普 通 人 及 反 讽 式 的 主 角［5］。 接 受 美 学 的 主 要 创 立 者 和 代 表 者 之 一
汉 斯·罗 伯 特·姚 斯（Hans Robert Jauss）在 弗 莱 对 人 物 塑 造 理 解 的 基 础 上 ，探 讨 了 读 者 与 人 物 产 生
共 鸣 和 认 同 的 过 程 及 模 式 ，这 与 名 人 粉 丝 的 认 同 崇 拜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是 契 合 的 ，即 认 为 他 们 对 人 物
的 情 感 是 循 序 渐 进 的 ，因 而 能 在 部 分 细 节 上 与 之 共 鸣 而 产 生 认 同 感［6］。 认 同 模 式 可 分 为 五 种 ，即
联 想 式 认 同 、爱 慕 式 认 同 、同 情 式 认 同 、净 化 式 认 同 和 反 讽 式 认 同 。
联 想 式 认 同 可 简 单 理 解 为 沉 浸 阅 读 ，将 自 己 代 入 某 角 色 去 感 悟 作 品 ，亲 身 参 与 庆 典 活 动 、角
色 扮 演 类 游 戏 及 cosplay 也 是 其 中 代 表 。 爱 慕 式 认 同 可 认 为 是 读 者 首 先 被 作 品 中 类 似 神 明 而 不 可
接 近 的 完 美 形 象 所 吸 引 而 产 生 爱 慕 的 情 感 ，继 而 将 其 视 为 引 导 自 己 在 生 活 中 奋 进 向 上 的 动 力 ，并
为 后 续 可 能 出 现 的 效 仿 行 为 做 了 铺 垫 。 另 一 种 解 读 赋 予 了 读 者 更 强 的 自 主 意 识 ，即 认 为 爱 慕 式
认 同 的 对 象 其 实 是 自 身 的 投 影 或 其 认 可 的 品 质 ，作 品 人 物 只 是 自 己 心 中 理 想 化 的 载 体 。 同 情 式
认同是在与作品人物消除了距离感之后被激起的心理情感。当剧情的循环或事态的发展不再执
着 于 追 求 神 性 主 角 的 故 事 及 结 局 时 ，作 品 中 不 完 美 却 更 具 普 适 性 的 人 物 更 易 诱 发 读 者 的 代 入 心
理 和 同 情 心 理 ，且 这 种 情 感 会 因 人 物 的 成 长 而 不 断 增 强 。 净 化 式 认 同 多 见 于 传 统 的 喜 剧 或 悲 剧
故 事 中 ，读 者 将 自 己 置 于 故 事 中 人 物 的 特 殊 处 境 ，借 助 人 物 极 具 戏 剧 性 的 苦 难 或 幸 运 来 发 泄 或 逃
避 现 实 生 活 中 的 情 绪 与 困 境 ，至 于 人 物 本 身 或 完 美 或 平 凡 ，均 不 做 考 量 。 反 讽 式 认 同 ，即 读 者 拒
绝与人物产生认同或是在对人物的经历生出反讽心态时所呈现的心理状态。此时的读者并非身
处 舒 适 区 ，被 动 跟 随 故 事 中 的 人 物 经 历 爱 恨 情 仇 ，而 是 从 一 开 始 就 异 化 、梳 理 和 挑 战 了 传 统 审 美
体 系 和 人 物 建 构 过 程 ，主 动 参 与 故 事 以 补 全 该 角 色 的 生 命 历 程 ，并 企 图 通 过 创 作 式 参 与 自 发 地 对
人 物 及 其 所 处 情 节 环 境 做 出 理 性 的 批 判 和 反 思 ，进 而 将 其 投 射 至 现 实 世 界 中 。 反 讽 式 认 同 的 产
生 往 往 与 作 品 中 作 者 构 建 的 人 物 形 象 相 关 。 如 果 说《蝙 蝠 侠》漫 画 中 布 鲁 斯·韦 恩 的 凄 惨 经 历 及
英 雄 行 为 会 引 发 读 者 的 爱 慕 式 认 同 或 同 情 式 认 同 ，那 么 代 表 混 乱 、痴 狂 和 无 政 府 主 张 的 小 丑（角
色 名）则 更 易 导 致 反 讽 式 认 同 。 读 者 在 批 判 小 丑 的 同 时 也 会 思 考 现 实 世 界 中 的“ 小 丑 ”会 带 来 怎
样 的 影 响 。 马 绍 尔 在 此 基 础 上 将 读 者 对 文 学 作 品 人 物 的 认 同 形 式 类 比 推 广 至 其 他 文 化 产 业 ，尤
其 是 电 影 、电 视 和 流 行 音 乐 ，此 亦 有 助 于 我 们 理 解 粉 丝 对 归 属 于 不 同 名 人 系 统 的 明 星 的 崇 拜 。
爱慕式认同是粉丝对电影演员最主要的认同方式。电影长期被视为高于生活且有别于通俗
文 化 的 载 体 ，其 意 象 内 容 需 具 备 一 定 审 美 和 文 化 能 力 方 可“ 读 懂 ”，电 影 明 星 也 因 此 被 认 为 更 具 创
造 力 和 艺 术 才 华 。 具 体 而 言 ，他 们 为 观 众 创 造 了 两 种 现 实 ：其 一 是 在 电 影 中 塑 造 的 高 于 现 实 的 电
影 人 生 ；其 二 是 在 真 实 世 界 中 私 人 的 、亲 密 的 、多 样 的 、属 于 电 影 明 星 自 己 的 现 实 人 生 。 前 一 种 现
实 植 根 于 剧 情 ，并 因 故 事 的 落 幕 而 显 得 隽 永 且 无 可 替 代 ；而 后 一 种 现 实 是 电 影 明 星 极 力 避 免 曝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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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公 众 前 的 ，因 为 只 有 将 现 实 隐 藏 于 电 影 之 后 ，完 美 的 角 色 才 能 成 为 他 们 的 替 身 ，成 为 观 众 认 知
“ 真 实 ”的 一 部 分 。 换 言 之 ，电 影 明 星 更 愿 以 银 幕 形 象 深 植 于 观 众 内 心 ，尤 其 是 英 雄 形 象 会 在 特 定
群 体 中 被 美 化 、推 崇 为 楷 模 和 典 范 ，而 他 们 自 身 则 常 处 于 疏 离 的 气 场 与 光 环 中 ，故 而 能 激 发 粉 丝
的爱慕式认同。
虽 然 电 视 演 员 也 同 样 为 观 众 创 造 了 两 种 现 实 ，但 与 电 影 工 业 善 于 刻 意 营 造 疏 离 感 和 完 美 感
不 同 ，电 视 演 员 与 他 们 所 塑 造 的 角 色 的 现 实 生 活 拟 合 度 极 高 ，界 定 电 影 明 星 的 独 立 性 和 自 主 性 的
标 准 在 解 构 电 视 演 员 过 程 中 意 义 不 大 。 电 视 工 业 希 望 能 融 入 现 实 社 会 ，以 更 真 实 、更 贴 近 生 活 的
方 式 吸 引 更 广 泛 的 观 众 。 因 此 电 视 演 员 需 主 动 缩 短 与 观 众 尤 其 是 粉 丝 间 的 距 离 ，建 立 作 品 之 外
的 沟 通 场 景 。 借 助 脱 口 秀 、真 人 秀 等 节 目 ，电 视 演 员 在 自 控 范 围 内 尽 力 展 现 真 实 的 自 我 ，尽 管 这
种 真 实 也 具 有 局 限 性 ，但 仍 与 荧 屏 形 象 有 所 区 隔 ，是 可 被 更 多 观 众 所 熟 知 和 接 触 的 名 人 。 也 因
此 ，同 情 式 认 同 是 粉 丝 对 电 视 演 员 最 主 要 的 认 同 方 式 。
音 乐 表 演 者 同 样 创 造 了 台 前 和 幕 后 两 种 现 实 ，但 音 乐 创 造 出 的 及 时 获 得 感 和 现 场 参 与 感 是
电影和电视永远无法做到的。马绍尔认为音乐的本质在于向现场听众表达个人真实性。音乐表
演 是 一 种 群 体 内 部 的 庆 祝 方 式 ，其 中 音 乐 会 或 演 唱 会 是 最 具 仪 式 感 的 庆 祝 方 式 。 歌 手 通 过 演 唱
和 表 演 消 解 时 空 阻 隔 ，将 真 实 的 自 己 直 接 暴 露 于 观 众 面 前 ，观 众 可 毫 无 保 留 地 接 纳 音 乐 表 演 者 所
展 示 出 来 的 本 真 ，同 时 沉 浸 于 集 体 狂 欢 的 气 氛 中 ，成 为 整 个 表 演 过 程 的 一 部 分 。 因 此 音 乐 人 与 观
众 是 密 不 可 分 的 ，缺 少 了 观 众 的 演 唱 会 是 不 完 整 的 ，而 没 有 歌 手 的 演 唱 也 是 不 存 在 的 。 基 于 此 种
真 实 性 和 现 场 性 ，音 乐 粉 丝 的 忠 诚 度 极 高 ，认 同 度 极 高 ，这 种 认 同 即 为 联 想 式 认 同 。
如 今 ，科 学 技 术 的 进 步 推 动 了 文 化 产 业 的 发 展 ，各 类 文 化 产 品 的 形 态 及 理 念 已 发 生 巨 大 变
化 。 上 述 的 认 同 体 系 虽 可 拓 展 粉 丝 文 化 的 研 究 视 域 ，揭 示 粉 丝 对 文 娱 类 名 人 的 情 感 认 同 的 多 样
性 ，但 仍 颇 具 局 限 性 ，需 再 做 拓 展 。
第 一 ，上 述 认 同 模 式 主 要 从 文 娱 产 业 的 角 度 出 发 ，忽 略 了 受 众 的 自 主 权 。 上 述 认 同 模 式 认
为 ，文 化 资 本 和 经 济 资 本 决 定 了 不 同 文 化 产 品 应 以 何 种 手 段 构 建“ 现 实 ”，进 而 决 定 该 领 域 的 名 人
需 如 何 控 制 与 观 众 的 距 离 ，亦 即 粉 丝 只 是 被 操 控 的 忠 实 追 随 者 ，难 以 自 行 决 定 其 认 同 方 式 。 但 这
显 然 与 粉 丝 文 化 的 发 展 现 状 不 符 ，粉 丝 话 语 权 的 急 速 提 升 让 他 们 成 为 一 些 语 境 下 的 主 导 者 ，明
星 、名 人 反 显 被 动 。
第 二 ，互 联 网 打 破 了 传 统 媒 介 对 娱 乐 传 播 的 统 治 ，以 传 统 文 化 产 业 分 类 标 准 来 划 分 娱 乐 明
星 ，则 限 定 了 他 们 与 观 众 接 触 的 媒 介 ，故 已 不 适 宜 当 下 的 传 播 环 境 。 网 络 成 为 娱 乐 明 星 和 粉 丝 最
依赖的沟通渠道，
“ 现 实 ”的 双 重 面 向 也 随 着 网 络 对 时 空 的 消 解 而 变 得 模 糊 。 尤 其 是 当 明 星 艺 人
们 纷 纷 入 驻 微 博 等 社 交 平 台 ，借 助 这 些 平 台 主 动 展 示 自 己 的 现 实 生 活 并 与 粉 丝 互 动 时 ，他 们 与 粉
丝 间 的 疏 离 感 便 被 击 破 ，两 者 的 关 系 由 单 向 传 播 不 可 逆 地 转 为 双 向 互 动 。
第 三 ，文 娱 产 业 的 新 动 向 冲 击 了 文 娱 明 星 的 划 分 和 自 我 定 位 。
“演而优则唱”
“ 唱 而 优 则 演 ”的
跨 界 者 比 比 皆 是 ，网 红 偶 像 、选 秀 偶 像 等 新 型 偶 像 的 诞 生 也 从 根 本 上 改 变 了 文 娱 产 业 的 发 展 逻
辑 。 传 统 类 别 的 娱 乐 明 星 与 粉 丝 的 情 感 联 结 和 认 同 依 托 于 文 化 作 品 ，构 建 出 不 同 层 次 的 真 实 ；但
新 型 偶 像 与 粉 丝 的 核 心 联 结 仅 依 靠 网 络 ，所 谓 的“ 真 实 ”即 是 贩 卖 的 理 想 人 设 ，无 真 实 依 托 的 联 结
即使唤醒了粉丝的认同感也难以长久。

（二）粉 丝 的 权 力 崇 拜 ：圈 层 内 偶 像 因 超 人 品 质 而 成 为“ 魅 力 型 权 威 ”

尽 管“ 粉 丝 ”并 不 仅 指 文 娱 产 业 名 人 的 拥 护 者 ，但 毋 庸 讳 言 ，娱 乐 明 星 的 粉 丝 确 实 是 粉 丝 亚 文
化 中 最 受 关 注 的 群 体 。 倘 若 我 们 以 明 星 粉 丝 为 观 察 对 象 ，便 会 发 现 粉 丝 与 娱 乐 明 星 构 建 的 情 感
联 结 不 仅 包 含 认 同 的 成 分 ，也 往 往 伴 随 崇 拜 情 绪 ，而 崇 拜 情 绪 的 产 生 暗 含 了 权 力 的 界 定 和 表 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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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德 国 社 会 学 家 马 克 斯·韦 伯 总 结 的 ，在 组 织 内 部 统 治 支 配 的 权 威 可 分 为 三 类 ：传 统 型 权 威 、法 理
型 权 威 及 魅 力 型 权 威（又 称 卡 里 斯 马 型 权 威）。 传 统 型 权 威 指 以 宗 族 、父 权 、家 长 制 为 代 表 的 权 威
统 治 ，权 力 赋 予 的 对 象 并 非 个 人 ，而 是 作 为 一 个 整 体 的 统 领 者 阶 层 。 法 理 型 权 威 是 一 种 以 法 律 法
规 来 统 治 组 织 ，主 要 依 靠 群 体 理 性 约 束 的 权 威 。 与 前 两 种 权 威 不 同 ，魅 力 型 权 威 全 权 依 靠 领 袖 的
个人魅力来实现。
我 国 是 社 会 主 义 法 治 国 家 ，在 政 治 领 袖 去 崇 拜 化 之 后 ，大 众 的 领 袖 崇 拜 情 结 已 有 变 化 ，但 人
们 对 另 一 群 体 的 崇 拜 情 绪 却 与 日 俱 增 ，娱 乐 明 星 即 这 样 的 群 体 。 他 们 并 未 掌 握 政 治 、宗 教 等 体 制
性 的 权 力 ，也 不 似 英 雄 人 物 一 般 被 主 流 社 会 赋 予 特 殊 权 力 ，但 在 高 度 结 构 化 和 圈 层 化 的 社 群 中 却
被 认 可 为 精 神 领 袖 或 魅 力 型 权 威 ，拥 有 了 专 属 的 拥 护 者 ，也 即 粉 丝［7］。 粉 丝 在 这 些 精 神 领 袖 身 上
挖 掘 出 了 超 凡 脱 俗 的 品 质 ，生 出 追 随 其 脚 步 的 信 念 ，更 主 动 调 整 自 身 价 值 取 向 和 人 生 目 标 以 与 心
中 偶 像 保 持 一 致 ，且 以 此 为 荣 。 因 此 在 粉 丝 群 体 内 部 ，娱 乐 明 星 拥 有 独 有 的 权 力 和 地 位 ，表 现 出
极 强 的 号 召 力 。 然 而 ，由 于 这 些 权 力 是 粉 丝 赋 予 的 ，只 在 特 定 粉 丝 圈 层 内 部 有 效 ，主 流 社 会 既 不
承 认 ，也 不 会 被 此 领 袖 魅 力 所 影 响［8］。 这 种 权 力 的 限 定 性 说 明 了 粉 丝 群 体 小 众 化 的 内 核 ，明 确 了
其 与 主 流 文 化 间 的 认 知 隔 阂 ，也 解 释 了 为 何 频 繁 登 上 热 搜 、动 辄 坐 拥 千 万 粉 丝 的 娱 乐 明 星 在 自 己
的 粉 丝 社 群 内 被 奉 为“ 神 明 ”，却 在 大 众 眼 中 寂 寂 无 闻 。
但 无 奈 之 处 在 于 ，部 分 粉 丝 并 不 能 理 解 权 力 的 区 隔 和 限 定 性 ，反 而 试 图 用 圈 层 内 部 的 规 则 干
涉 圈 层 外 部 的 逻 辑 ，如 将 温 和 的 建 议 视 为 恶 意 的 批 判 ，将 意 见 表 达 视 为 宣 战 。 类 似 的 摩 擦 不 断 激
化 粉 丝 群 体 与 主 流 社 会 的 矛 盾 ，也 让 越 来 越 多 的 人 对 粉 丝 群 体 以 及 他 们 所 崇 拜 的 娱 乐 明 星 抱 有
负 面 态 度 。 长 此 以 往 ，既 不 利 于 文 化 产 业 的 发 展 ，也 不 利 于 亚 文 化 社 群 的 文 化 实 践 ，更 不 利 于 数
字时代的网络和谐。
数 字 时 代 ，粉 丝 群 体 的 破 圈 已 成 定 局 ，该 亚 文 化 社 群 的 诸 多 问 题 及 需 求 应 被 正 视 ，他 们 与 大
众 的 关 系 也 应 被 谨 慎 对 待 ，一 味 地 否 认 和 批 判 不 利 于 和 谐 社 会 的 发 展 。 了 解 粉 丝 权 力 认 同 与 崇
拜 的 多 维 呈 现 及 多 因 性 心 理 因 素 和 特 色 ，有 助 于 我 们 厘 清 粉 圈 乱 象 背 后 的 心 理 机 制 ，为 引 导 青 少
年 健 康 的 认 同 崇 拜 提 供 标 本 兼 治 的 治 理 对 策 。 当 然 ，粉 丝 群 体 所 崇 拜 的 娱 乐 明 星 也 应 尽 己 责 。
虽 然 娱 乐 明 星 在 圈 层 内 部 获 得 的 权 力 不 受 主 流 社 会 认 可 ，但 鉴 于 其 在 圈 层 内 的 强 大 号 召 力 ，其 权
力 与 义 务 理 应 对 等 ，娱 乐 明 星 应 当 及 时 纠 正 粉 丝 群 体 的 偏 差 行 为 。 当 出 现 由 粉 丝 引 发 的 大 规 模
群 体 性 事 件 时 ，涉 事 艺 人 及 其 团 队 有 义 务 予 以 疏 导 ，并 应 尽 快 、尽 力 消 除 由 粉 丝 造 成 的 负 面 影 响 ；
倘 若 无 法 做 到 ，就 应 被 视 为 失 格 而 予 抵 制 。 善 后 与 纠 错 只 是 基 础 要 求 ，娱 乐 明 星 还 需 肩 负 起 正 面
引导粉丝的责任。
“ 正 能 量 偶 像 ”正 在 成 为 风 潮 ，娱 乐 明 星 也 纷 纷 以 宣 传 正 能 量 为 己 任 ，希 望 以 积
极 正 面 的 形 象 赢 得 主 流 社 会 的 认 可 。 但 正 能 量 不 应 止 步 于 喊 口 号 、立 人 设 的 阶 段 ，脚 踏 实 地 、以
身 作 则 ，真 正 做 到 用 个 人 品 质 和 实 际 行 动 引 领 群 体 进 步 才 是 魅 力 领 袖 应 做 之 事 ，也 是 每 个 公 民 的
应尽义务。

三、粉丝认同与崇拜的深层心理机制

娱 乐 明 星 在 特 定 的 粉 丝 圈 层 内 部 扮 演 了 魅 力 型 领 袖 的 角 色 ，其 权 力 是 因 被 粉 丝 崇 拜 而 获 得
的 ，而 粉 丝 的 崇 拜 源 于 自 身 对 明 星 的 认 同 ，最 需 破 解 的 问 题 便 落 到 为 何 粉 丝 会 对 娱 乐 明 星 产 生 认
同 心 理 。 业 界 与 学 界 提 及 粉 丝 与 明 星 艺 人 的 联 系 时 ，大 多 关 注 其 崇 拜 和 依 恋 式 的 情 感 属 性 ，即 认
为粉丝的情感仅建立在将明星视为强者和情人的基础上。而一部分人认为粉丝是心理不健康的
群 体 ，认 为 追 星 等 同 于 贪 慕 虚 荣 ，是 渴 望 纸 醉 金 迷 的 生 活 ；另 一 部 分 人 认 为 追 星 等 同 于 审 美 肤 浅 ，
迷 恋 的 只 是 明 星 的 美 貌 和 虚 幻 的 人 设 罢 了 。 这 些 观 点 虽 不 是 全 错 ，却 与 粉 丝 群 体 的 真 实 情 况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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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 大 偏 差 。 在 大 多 数 情 况 下 ，粉 丝 与 其 喜 爱 的 明 星 艺 人 间 的 纽 带 受 更 深 层 次 的 心 理 机 制 的 引 导 。

（一）晕 轮 效 应 ：初 始 印 象 因 移 情 而 衍 生 崇 拜 的 光 环 效 应

当 询 问 粉 丝 追 星 的 感 受 时 ，他 们 通 常 会 表 示 自 己 在 这 一 过 程 中 获 得 了 快 乐 和 满 足 。 再 追 问
为 何 喜 欢 某 位 娱 乐 明 星 ，或 为 何 成 为 他 /她 的 粉 丝 时 ，答 案 则 极 为 多 样 。 虽 然 不 少 粉 丝 都 会 提 及
偶 像 颜 值 与 自 己 审 美 的 高 契 合 度 ，但 与 多 数 人 的 猜 想 并 不 等 同 ，单 纯 对 颜 值 的 追 捧 并 非 主 流 。 大
部 分 粉 丝 认 为 自 己 是 因 为 艺 人 在 作 品 中 或 舞 台 上 的 优 秀 表 现 才 被 吸 引 ；部 分 粉 丝 则 声 称 发 现 艺
人 身 上 有 可 贵 的 品 质 值 得 学 习 ，于 是 心 生 崇 拜 继 而 产 生 移 情 效 应 。 故 粉 丝 群 内 常 以“ 起 于 颜 值 ，
陷 于 才 华 ，忠 于 人 品 ”描 述 成 粉 的 心 路 历 程 。 当 然 ，也 有 部 分 粉 丝 对 艺 人 仅 停 留 在 外 貌 欣 赏 层 面 ，
或 出 现 一 些 模 仿 装 扮 的 行 为 ，但 因 未 能 建 立 更 深 的 情 感 联 结 ，所 以 不 能 算 作 真 情 实 感 的 粉 丝 ，在
此不做讨论。
总 结 人 们 成 为 粉 丝 的 几 大 诱 因 ，颜 值 、作 品 和 人 品 是 他 们 的 主 要 回 应 。 但 粉 丝 为 何 会 对 并 无
真正接触的明星艺人产生真实的感情？晕轮效应或可为我们解答一二。晕轮效应又称光环效
应 ，是 一 种 常 见 的 心 理 认 知 偏 差 ，指 人 们 对 不 熟 悉 对 象 的 评 价 首 先 来 源 于 自 身 的 预 设 认 知 ，继 而
基 于 此 预 设 来 推 断 并 补 全 该 对 象 的 其 他 特 质［9］。 在 接 触 不 熟 悉 的 他 者 时 ，如 果 认 可 了 对 方 展 现 出
的 某 一 特 质 ，就 会 不 自 觉 地 扩 散 这 种 正 面 感 知 ，掩 盖 其 他 方 面 的 特 质 和 属 性 ，将 对 孤 立 属 性 的 感
知 作 为 其 整 体 属 性 对 待 。 举 例 而 言 ，如 果 粉 丝 认 为 相 由 心 生 ，则 当 见 到 外 表 俊 美 的 艺 人 时 便 会 默
认 对 方 的 内 心 也 十 分 美 好 。 同 时 ，这 一 过 程 又 受 内 隐 人 格 感 知 的 调 节 。 内 隐 人 格 理 论 认 为 ，人 格
特 质 并 非 独 立 存 在 而 是 相 互 关 联 的 ，当 了 解 观 察 对 象 的 一 种 品 质 后 即 可 推 断 其 他 品 质［10］。 譬 如
外 向 活 跃 通 常 与 善 良 友 好 相 关 ，而 内 向 沉 默 通 常 暗 示 了 冷 漠 孤 僻 。 由 此 ，当 粉 丝 发 现 艺 人 身 上 存
在 某 一 性 格 特 质 ，便 会 将 与 此 特 质 相 关 的 其 他 品 质 特 征 、行 为 表 现 也 赋 予 该 艺 人 ，以 此 补 全 其 完
整 的 、统 一 的 个 人 形 象 。 尤 其 当 艺 人 在 其 专 业 领 域 有 优 异 表 现 时 ，外 貌 、性 格 与 能 力 的 三 重 统 一
最 终 会 晕 染 至 各 个 方 面 ，将 艺 人 笼 罩 在 完 美 感 知 的 闭 环 中 。 也 因 如 此 ，粉 丝 即 便 并 未 真 实 接 触 艺
人 ，也 会 犹 如 亲 历 一 般 ，将 其 作 为 完 整 的 个 体 而 全 盘 接 纳 。
当 然 ，这 种 由 局 部 出 发 进 而 衍 生 至 整 体 的 印 象 推 断 多 是 基 于 个 人 过 往 的 经 验 和 认 知 ，停 留 在
无 意 识 的 、自 发 的 认 知 层 面 ，因 此 所 得 结 论 也 往 往 如 管 中 窥 豹 ，是 不 全 面 的 。

（二）准 社 会 交 往 ：心 理 社 交 与 情 感 联 结 的 交 互 与 满 足

晕 轮 效 应 虽 然 初 步 解 答 了 为 何 人 们 会 对 未 能 深 入 了 解 的 陌 生 人 产 生 情 感 ，却 仍 无 法 解 释 粉
丝 为 何 会 对 一 屏 相 隔 、没 有 现 实 交 流 基 础 的 艺 人 们 产 生 真 情 实 感 ，也 无 法 解 释 普 通 人 和 粉 丝 之 间
的 区 别 ，毕 竟 文 娱 作 品 的 受 众 主 要 是 社 会 大 众 而 不 只 是 粉 丝 ，且 就 目 前 的 认 知 来 看 ，绝 大 多 数 人
对 晕 轮 效 应 并 不 免 疫 ，普 通 受 众 也 极 有 可 能 对 角 色 产 生 特 殊 的 情 感 。 此 时 ，准 社 会 关 系 理 论 便 可
补 全 这 幅“ 拼 图 ”。
20 世 纪 中 叶 是 电 视 工 业 的 高 速 发 展 期 ，许 多 经 典 电 视 剧 集 和 脱 口 秀 节 目（如《星 际 迷 航》
《大
卫 深 夜 秀》等）均 在 此 期 间 播 出 。 1952 年 的 美 国 总 统 竞 选 节 目 更 是 开 创 了 电 视 演 讲 的 先 河 ，将 电
视 作 为 新 的 政 治 宣 传 工 具 。 与 电 视 工 业 蓬 勃 发 展 伴 生 的 是 各 类 文 本 及 名 人“ 迷 群 ”的 出 现 ，电 视
明 星 、脱 口 秀 主 持 人 、政 治 明 星 以 及 虚 构 的 人 物 等 都 成 了 被“ 粉 ”的 对 象 。 与 同 时 期“ 高 于 生 活 ”的
电 影 明 星 不 同 ，电 视 明 星 显 得 格 外 平 易 近 人 ，这 让 迷 群 深 陷 其 中 ，做 出 不 同 程 度 的“ 疯 狂 ”之 举 ，更
有 部 分 极 端 者 选 择 以 跟 踪 、尾 随 甚 至 人 身 伤 害 等 方 式 表 达 爱 慕 。 心 理 学 家 为 解 答 迷 群 的 心 理 机
制 提 出 了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概 念 ，试 图 剖 析 观 众 与 媒 介 角 色 接 触 时 所 经 历 的 心 理 社 交 和 情 感 联 结 的
过 程［11］。
76 浙 江 大 学 学 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第 52 卷

准 社 会 交 往 认 为 ，大 众 媒 介 通 过 声 画 将 媒 介 角 色（包 括 真 实 的 娱 乐 明 星 和 虚 构 的 娱 乐 角 色
等）的 外 貌 、声 音 、对 话 和 行 为 方 式 等 日 常 生 活 细 节 逐 一 呈 现 于 观 众 面 前 ，让 观 众 产 生 不 同 程 度 的
亲 密 和 依 赖 ，并 逐 渐 发 展 为 一 段 想 象 中 的 人 际 交 往 关 系 。 尽 管 沉 浸 于 准 社 会 交 往 中 的 个 人 会 产
生 与 真 实 社 交 中 相 类 似 的 经 历 和 情 感 体 验 ，即 从 素 昧 平 生 到 深 入 了 解 ，但 在 面 对 面 的 真 实 社 交
中 ，了 解 和 沟 通 是 双 向 且 平 等 的 ，而 在 准 社 会 交 往 中 则 是 单 向 的 ，甚 至 是 由 媒 介 角 色 所 掌 控 的 。
譬 如 娱 乐 明 星 刻 意 营 造 人 设 ，加 深 观 众 的 交 往 幻 想 。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概 念 虽 然 是 美 国 学 者 基 于 电 视 工 业 提 出 的 ，但 迄 今 依 然 能 帮 助 我 们 从 学 理 的
角 度 理 解 粉 丝 的 行 为 逻 辑 ，也 是 对 粉 丝 群 体“ 去 病 理 化 ”解 读 的 重 要 依 据［12-13］。 譬 如 此 前 人 们 常 认
为 粉 丝 将 娱 乐 明 星 视 为 亲 人 、朋 友 是 出 于 病 态 的 假 想 ，但 从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角 度 来 看 ，粉 丝 与 他 们
的 偶 像 确 实 存 在 一 定 程 度 的 了 解 和“ 社 会 交 往 ”，只 不 过 这 样 的 交 往 是 单 向 的 ，而 非 互 惠 的 。 若 如
此 尚 不 能 完 全 地 去 病 理 化 ，那 么 数 字 时 代 的 媒 介 技 术 变 革 将 彻 底 改 变 粉 丝 与 艺 人 的 交 互 ，将 原 本
的 单 行 道 场 景 升 级 为 更 贴 近 现 实 的 交 互 式 沟 通 场 景 。 借 助 网 络 社 交 平 台 ，娱 乐 明 星 开 始 犹 如 亲
近 朋 友 般 自 我 揭 露 ，与 粉 丝 交 流［14］。 他 们 或 分 享 日 常 生 活 ，或 发 布 心 情 感 悟 ，或 直 接 在 评 论 区 与
粉 丝 互 动 以 回 应 粉 丝 的 情 感 。 除 了 社 交 平 台 上 的 延 时 互 动 ，视 频 网 站 和 电 商 平 台 的 部 分 功 能 又
让 实 时 互 动 成 为 可 能 。 比 如 娱 乐 明 星 会 提 前 预 告 自 己 将“ 空 降 ”某 视 频 网 站 ，邀 请 粉 丝 一 起 看 剧 、
发 弹 幕 聊 天 ，此 举 构 建 了 共 同 观 影 的 虚 拟 场 景 ；又 如 通 过 直 播 的 方 式 直 接 与 粉 丝“ 面 对 面 聊 天 ”，
有 时 甚 至 会 与 幸 运 粉 丝 语 音 连 麦 ，一 对 一 聊 天 互 动 ，仿 佛 两 者 是 现 实 中 的 好 友 ，而 非 崇 拜 与 被 崇
拜 关 系 的 陌 生 人 。 似 乎 是 为 了 证 实 这 种 粉 丝 — 艺 人 朋 友 化 的 趋 势 ，不 少 娱 乐 明 星 会 公 开 表 示 自
己 与 粉 丝 之 间 是“ 互 怼 ”的 关 系 。 而 在 现 实 的 社 交 情 景 中 ，只 有 关 系 极 好 的 朋 友 才 敢 如 此 有 恃 无
恐 又 不 必 担 心 感 情 破 裂 ，明 星 此 举 的 深 意 不 言 而 喻 。 这 种 由 明 星 营 造 的 更 为 真 实 的 准 社 交 场 景
几 乎 消 弭 了 自 身 与 粉 丝 间 的 距 离 ，自 然 而 然 地 加 重 了 粉 丝 亲 密 错 觉 的 幻 想 。 更 准 确 地 说 ，娱 乐 明
星 及 相 关 利 益 团 体 有 主 动 把“ 准 ”社 会 交 往 转 变 为“ 真 ”社 会 交 往 的 倾 向 。
在 这 一 过 程 中 ，娱 乐 明 星 呈 现 出 的“ 自 我 ”人 设 ，通 常 是 基 于 自 身 特 质 的 专 属 设 计 ，用 以 满 足
粉 丝 的 特 定 幻 想［15］。 由 此 引 出 一 个 有 意 思 的 现 象 ，即 不 同 年 代 的 受 众 对 娱 乐 明 星 人 设 的 接 纳 程
度 不 同 ，或 者 说 ，不 同 年 龄 层 的 受 众 对 基 于 明 星 人 设 而 建 立 的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参 与 度 不 同 。 整 体 而
言 ，年 长 者 很 少 沉 迷 于 明 星 艺 人 的 准 社 会 交 往 ，青 年 一 代 则 对 此 参 与 度 很 高 。 这 种 现 象 或 许 与 人
们对现实感的构建方式有关。
对 于 20 世 纪 五 六 十 年 代 或 更 早 的 群 体 而 言 ，少 年 时 艰 苦 的 成 长 环 境 培 养 出 他 们 较 强 的 现 实
主 义 倾 向［16-17］。 故 现 实 即 真 实 ，凡 是 无 法 亲 历 或 无 人 亲 历 的 便 不 是 真 实 的 ，因 而 对 不 真 实 的 人 或
事 物 较 难 投 入 真 心 实 意 的 情 感 。 对 于 20 世 纪 七 八 十 年 代 的 人 来 说 ，物 质 生 活 的 丰 富 让 他 们 的 精
神 世 界 也 逐 渐 丰 富 起 来 ，适 度 的 幻 想 变 成 了 浪 漫 的 事 情 。 但 幻 想 并 非 无 根 之 木 ，仍 需 有 现 实 基 础
作 支 撑 ，也 即 需 要 与 娱 乐 明 星 有 相 对 真 实 的 接 触 并 获 得 真 实 的 体 验 后 ，才 会 继 续 投 入 。 因 此 ，在
成 为 粉 丝 之 前 ，这 一 代 人 会 大 量 搜 索 艺 人 的 相 关 信 息 ，在 心 中 构 建 完 整 的 、多 面 的 人 物 形 象 ，并 要
求 这 些 形 象 是 连 续 且 稳 定 的 ，不 存 在 逻 辑 冲 突 。 如 果 艺 人 表 现 得 反 复 无 常 ，行 为 之 间 既 无 惯 性 也
无 逻 辑 ，他 们 便 不 会 自 认 为 粉 丝 。 而 对 90 后 、00 后 乃 至 10 后 新 生 代 而 言 ，对 世 界 的 幻 想 是 他 们 的
日 常 ，也 是 用 以 感 受 生 活 之 外 的 美 好 的 方 式 。 他 们 愿 意 接 受 虚 幻 的 真 实 ，对 现 实 感 的 要 求 往 往 较
低 ，情 感 投 入 也 不 需 要 完 整 的 逻 辑 体 系 ，这 些 特 性 为 他 们 成 为“ 追 星 ”的 主 力 军 埋 下 伏 笔 。

四、个人心理认同：从情感投射到心理契合

晕 轮 效 应 和 准 社 会 交 往 都 是 以 粉 丝 — 娱 乐 明 星 情 感 联 结 作 为 切 入 点 ，从 粉 丝 心 理 体 验 层 面
第8期 郭 沁：粉丝崇拜及其多因性心理机制探讨 77

解 答 娱 乐 明 星 的 吸 引 机 制 ，因 此 在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内 都 是 研 究 粉 丝 心 理 的 关 键 理 论 依 据 。 近 年 来 ，
不 少 学 者 试 图 从 心 理 认 同 的 角 度 出 发 ，深 入 剖 析 个 人 成 为 粉 丝 的 驱 动 力 。
简 而 言 之 ，个 人 成 为 粉 丝 的 过 程 以 认 知 为 起 点 ，以 认 同 为 终 点 。 此 处 的 认 知 ，指 通 过 媒 介 渠
道 认 识 、了 解 娱 乐 明 星 ，并 与 之 建 立 情 感 联 结 。 认 同 是 社 会 学 和 心 理 学 的 概 念 ，本 指 个 人 与 个 人 、
个 人 与 群 体 相 互 确 认 或 认 可 与 自 身 相 同 的 特 征 ，比 如 情 感 、身 份 等［18］。 由 于 这 种 相 互 确 认 是 在 个
人 与 外 界 的 交 互 中 完 成 的 ，认 同 又 可 分 为 自 我 认 同 和 他 者 认 同 两 种 ，前 者 指 个 人 对 自 身 的 认 同 ，
后 者 指 他 人 对 个 人 的 认 同 。 吉 登 斯（Anthony Giddens）认 为 ，认 同 是 在 个 体 的 反 思 活 动 中 主 动 产
生 出 来 的 身 份 感 或 认 同 感 ，具 有 一 定 的 主 观 情 绪 性［19］35-40 。 同 时 ，当 人 们 对 他 人 的 观 念 或 行 为 模 式
产 生 认 同 时 ，可 缓 解 或 消 弭 自 身 的 焦 虑 ，或 增 加 正 向 情 绪 ，即 认 同 是 一 个 能 引 发 愉 悦 情 绪 的 过 程 。
代 入 文 本 讨 论 情 景 ，可 认 为 粉 丝 在 与 娱 乐 明 星 的 交 互 过 程 中 ，先 认 可 明 星 ，后 建 立 自 己 身 为 粉 丝
的 身 份 认 同 感 ，同 时 在 此 过 程 中 获 得 正 向 情 绪 ，以 解 决 自 身 问 题［20-21］。
娱乐明星的工种属性决定了他们需要依赖作品吸引市场的注意力。因作品是面向社会大众
的 ，故 此 时“ 粉 丝 ”尚 不 存 在 ，其 所 吸 引 的 只 是 普 通 的 观 众 、听 众 或 读 者 ，暂 且 统 称 为 受 众 。 受 众 经
由 不 同 渠 道 与 娱 乐 明 星 初 次 隔 空 接 触 ，知 晓 其 存 在 。 部 分 受 众 或 许 会 在 晕 轮 效 应 和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影 响 下 ，不 自 觉 地 与 明 星 塑 造 的 屏 幕 形 象 建 立 情 感 联 结 ，其 中 又 有 部 分 特 殊 受 众 因 与 屏 幕 形 象
产 生 更 深 的 情 感 共 鸣 ，而 逐 渐 将 注 意 力 从 作 品 转 移 至 明 星 本 人 。 在 情 感 共 鸣 的 驱 使 下 ，他 们 主 动
在 网 上 搜 索 明 星 的 背 景 资 料 、关 注 其 过 往 作 品 。 幸 运 的 是 ，数 字 技 术 的 发 展 让 互 联 网 成 为 社 会 事
件 的 重 要 记 忆 介 质 。 于 是 ，这 部 分 特 殊 受 众 跟 着 网 络 记 忆 重 新 回 顾 娱 乐 明 星 的 过 往 ，反 复 挖 掘 其
作 品 中 的 细 节 ，以 寻 找 对 方 身 上 那 些 值 得 被 欣 赏 、认 同 和 模 仿 的 特 质 。 这 一 过 程 颇 有 些“ 倒 叙 养
成 ”的 意 味 ，特 定 的 受 众 难 免 生 出“ 相 见 恨 晚 ”的 情 绪 ，并 希 望 未 来 能“ 一 路 相 伴 ”。 至 此 ，特 定 受 众
与 明 星 间 便 由 单 纯 的 情 感 吸 引 升 华 为 心 理 认 同 ，也 完 成 了 受 众 — 粉 丝 身 份 的 转 变 。 我 们 可 认 为
特 定 的 受 众 对 娱 乐 明 星 的 认 知 加 深 了 情 感 ，而 情 感 又 加 强 了 认 知 ，这 部 分 特 定 受 众 最 终 完 成 了 认
同 自 己 是 特 定 娱 乐 明 星 的 粉 丝 的 身 份 转 变［22］。 由 此 可 总 结 粉 丝 与 受 众 的 区 别 ：粉 丝 对 娱 乐 明 星
及 其 作 品 的 情 感 投 入 、认 知 程 度 远 远 超 过 普 通 观 众 。
粉 丝 建 立 身 份 认 同 伴 随 着 自 我 价 值 投 射 和 情 感 投 射［22］。 自 我 价 值 投 射 是 粉 丝 在 娱 乐 明 星 身
上 看 到 了 自 己 拥 有 或 渴 望 拥 有 的 品 质 ，遂 认 定 名 人 与 自 己 的 价 值 观 契 合 ，但 比 自 己 做 得 更 好 ，因
此 产 生 崇 拜 的 心 情 ，愿 以 对 方 为 学 习 榜 样 和 奋 斗 目 标 。 尽 管 粉 丝 将 娱 乐 明 星 而 非 更 有 社 会 价 值
的 其 他 名 人 视 为 奋 斗 动 力 和 人 生 榜 样 显 得 不 够 成 熟 理 智 ，仿 佛 印 证 了 普 罗 大 众 对 粉 丝 群 体 的 固
有 印 象 ，但 从 结 果 上 看 ，自 我 投 射 下 的 偶 像 崇 拜 仍 有 积 极 意 义 。 因 为 此 时 粉 丝 钦 慕 的 其 实 是 理 想
化 的 自 己［15］，
“ 偶 像 ”的 出 现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激 发 了 粉 丝 改 变 自 身 、提 升 生 活 质 量 的 决 心 。 当 然 ，这
种 正 向 作 用 也 需 要 客 观 条 件 的 助 力 ，譬 如 设 置 文 娱 产 业 的 准 入 门 槛 ，规 范 从 业 人 员 的 行 为 ，提 升
娱 乐 明 星 的 专 业 素 质 ，让 这 一 群 体 真 正 起 到 典 范 作 用 。
情 感 投 射 是 理 解 粉 丝 心 理 的 重 要 层 面 ，包 括 移 情 和 补 偿 两 个 维 度［23］。 粉 丝 对 娱 乐 明 星 的 移
情 心 理 可 以 理 解 为 ，粉 丝 将 对 待 亲 人 、朋 友 或 恋 人 的 态 度 和 情 感 转 移 至 明 星 身 上 ，认 为 明 星 是 自
己 的 兄 弟 姐 妹 ，或 是 朋 友 乃 至 恋 人 。 如 前 所 述 ，这 类 情 感 依 恋 和 假 想 同 样 可 以 用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概
念 来 解 释 ：粉 丝 在 经 大 众 媒 体 、社 交 平 台 与 娱 乐 明 星 反 复 、近 距 离 的 接 触 后 ，认 为 自 己 与 偶 像 正 处
于 亲 密 关 系 中 。 与 移 情 心 理 不 同 ，补 偿 心 理 通 常 发 生 在 由 现 实 生 活 中 的 重 要 他 者 缺 失 而 导 致 的
情 绪 不 稳 定 期 。 为 了 对 抗 压 力 源 ，规 避 潜 在 的 生 理 、心 理 健 康 风 险 ，个 人 会 不 自 觉 地 从 现 有 的 人
际 关 系 中 寻 找 社 会 支 持 ，或 扩 展 更 积 极 的 人 际 圈［24］。 但 如 果 现 实 关 系 仍 无 法 对 抗 负 面 冲 击 ，提 供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娱 乐 明 星 便 会 成 为 替 补 选 项［25］。 个 人 会 主 动 选 择 成 为 粉 丝 ，与 明 星 建 立 情 感 联 结
以 弥 补 重 要 缺 憾 ，从 现 实 困 境 中 抽 离 片 刻 ，享 受 单 纯 美 好 的 情 感 。 更 有 一 些 粉 丝 会 把 明 星 视 为 自
78 浙 江 大 学 学 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第 52 卷

己 的 精 神 支 柱 ，认 为 只 有 对 方 身 上 的 光 芒 才 能 将 自 己 从 黑 暗 的 沼 泽 中 拯 救 出 来 。
尽 管 明 星 的 补 偿 效 应 能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缓 解 个 人 更 紧 迫 的 心 理 健 康 危 机 ，但 过 于 依 赖 这 种 建
立 于 假 想 层 面 的 人 际 关 系 可 能 会 模 糊 粉 丝 对 现 实 的 界 定 ，引 起 极 其 严 重 的 后 果 。 在 个 人 层 面 ，过
犹 不 及 的 情 感 投 射 容 易 引 发 畸 形 幻 想 ，对 娱 乐 明 星 也 是 一 种 精 神 负 担 ，不 利 于 双 方 的 长 期 身 心 健
康 ；在 社 会 层 面 ，过 度 崇 拜 催 生 的 非 理 智 行 为 可 能 会 威 胁 社 会 公 共 安 全 ，如 由 粉 丝 接 送 机 引 发 的
大面积交通拥堵以及因粉丝的网络暴力派生的诸多问题等。

五、群体认可：他者支持的社会心理外化

个 人 的 社 会 化 包 含 对 自 身 身 份 的 认 同 ，而 由 于 所 有 的 身 份 认 同 都 是 基 于 社 会 性 的 认 同 ，即 应
在 社 会 场 景 中 形 成 ，故 个 人 成 功 社 会 化 的 标 志 之 一 就 是 其 对 自 身 的 身 份 认 同 能 得 到 社 会 的 认 可
和 回 应［18］。 常 见 的 身 份 认 同 包 括 个 体 对 家 族 、民 族 、国 家 的 认 同 ，
“ 粉 丝 ”也 是 个 体 诸 多 身 份 认 同
中 的 一 种 ，因 此 ，一 旦 确 认 了 对 自 己 粉 丝 身 份 的 认 同 感 ，粉 丝 便 会 开 始 寻 求 外 部 社 会 的 认 可 。
尽 管 也 有 部 分 粉 丝 喜 好 单 打 独 斗 ，但 大 部 分 粉 丝 仍 渴 望 获 得 群 体 认 同 ，以 合 理 化 自 己 的 身 份
归 属 。 个 人 粉 丝 首 先 会 寻 求 身 边 人 的 支 持 、回 应 和 认 可 ，譬 如 向 周 围 人 倾 诉 对 娱 乐 明 星 的 情 感 、
安 利 名 人 作 品 等 ，但 如 果 没 有 得 到 相 应 的 理 解 和 支 持 ，作 为“ 粉 丝 ”的 身 份 不 被 认 同 、情 感 无 处 宣
泄 ，就 会 转 向 陌 生 人 ，也 就 是 其 他 同 好 ，以 寻 求 认 可 。 在 媒 介 技 术 欠 发 达 的 年 代 ，个 人 粉 丝 难 以 成
群 ，更 遑 论 相 互 倾 诉 与 认 可 ，而 未 得 到 群 体 认 同 的 结 果 ，就 是 散 落 四 处 的 孤 单 粉 丝 更 易 陷 入 对 自
己 的 怀 疑 中 。 部 分 粉 丝 因 担 心 被 归 为 社 会 异 类 而 动 摇 对 偶 像 的 情 感 ，另 一 部 分 为 对 抗 大 众 对 粉
丝 的 刻 板 印 象 而 变 得 极 端 且 敏 感 ，也 有 粉 丝 会 自 我 刻 板 化 ，相 信 自 己 真 的 存 在 精 神 方 面 的 疾 病 。
新 媒 体 的 发 展 改 变 了 粉 丝 孤 岛 的 状 态 。 有 了 网 络 的 牵 引 ，个 人 粉 丝 能 轻 松 地 找 到 并 加 入 与
娱 乐 明 星 相 关 的 各 种 粉 丝 组 织 ，如 官 方 后 援 会 、职 能 应 援 站 ，以 及 其 他 小 型 粉 丝 组 织 等 。 新 粉 丝
在 一 次 次 的 自 我 情 感 披 露 和 信 息 共 享 中 迅 速 融 入 群 体 ，不 必 担 心 被 当 作 异 类 ，而 粉 丝 组 织 内 部 也
依靠这类互动仪式增强个人的身份认同感和群体归属感。无所顾忌的交流以及群体内部获得的
归 属 感 让 个 人 粉 丝 迫 不 及 待 地 完 成 群 体 认 同 ，认 可 自 己 作 为 某 位 明 星 的 粉 丝 的 同 时 ，也 认 同 自 己
是该明星粉丝组织中的一员。
管 理 学 对 组 织 的 经 典 定 义 就 是 一 群 价 值 观 相 近 的 人 按 照 一 定 的 形 式 结 合 在 一 起 ，为 共 同 的
目 标 而 努 力 。 粉 丝 群 体 作 为 一 个 典 型 的 组 织 ，其 共 同 目 标 自 然 与 该 群 体 喜 爱 的 娱 乐 明 星 息 息 相
关 ，如 讨 论 分 析 作 品 、产 出 二 创 内 容 、向 群 体 外 部 安 利 作 品 、购 买 明 星 代 言 推 广 的 产 品 等 。 为 了 更
好 地 实 现 这 些 目 标 ，粉 丝 群 体 内 部 开 始 不 断 分 化 ，并 最 终 进 化 出 一 个 极 具 功 能 性 的 粉 圈［26-27］（参 见
图 1）。 也 因 此 ，由 个 人 粉 丝 聚 集 而 成 的 粉 丝 群 体 可 以 分 成 三 个 亚 层 ：其 一 是 以 应 援 为 主 要 目 的 的
具 有 高 度 阶 层 性 和 功 能 性 的 粉 圈 组 织 ，内 部 又 根 据 不 同 应 援 目 的 而 细 化 出 更 多 的 职 能 组 织（也 称
应 援 粉 丝 站）；其 二 是 以 情 感 倾 诉 、信 息 共 享 为 主 要 目 的 的 小 型 粉 丝 社 群 ，通 常 由 相 识 的 好 友（网
友）组 成 ；其 三 是 不 形 成 具 体 组 织 的 个 人 粉 丝 或 称 散 粉 。 各 亚 层 之 间 存 在 互 动 ，且 成 员 也 是 流 动
的 ，并 非 一 成 不 变 ，即 使 是 散 粉 也 会 出 于 维 持 身 份 认 同 的 需 要 而 积 极 参 与 粉 丝 圈 层 内 的 各 类 认 同
活动。
粉 丝 群 体 的 本 质 是 一 个 建 立 在 共 同 构 建 群 体 认 同 感 基 础 上 的 互 动 共 同 体［22，26］。 粉 丝 因 热 爱
而 相 聚 ，并 希 望 以 群 体 的 形 式 来 抵 抗 圈 层 外 部 的 刻 板 印 象 和 认 同 压 力 ，而 群 体 认 同 感 需 要 在 集 体
性的认同活动中得以固化。这些活动可归纳为粉丝的认同话语和认同实践。前者是指存在于粉
丝 群 体 内 部 ，用 于 粉 丝 间 情 感 倾 诉 的 沟 通 符 号 ，这 些 元 素 铸 成 了 粉 丝 亚 文 化 的 根 基 ；后 者 是 指 用
以 维 系 群 体 内 部 和 谐 、维 持 与 娱 乐 明 星 情 感 联 结 的 日 常 活 动 。 而 随 着 社 会 的 发 展 与 进 步 ，粉 丝 的
第8期 郭 沁：粉丝崇拜及其多因性心理机制探讨 79

认 同 活 动 逐 渐 由 线 下 独 有 转 为 线 下 和 线 上 同 时 发 生 ，从 精 神 参 与 转 为 精 神 与 金 钱 共 同 参 与 ，这 种
迁 移 和 转 变 在 提 升 粉 丝 参 与 感 的 同 时 ，更 增 加 了 个 人 粉 丝 对 娱 乐 明 星 的 黏 性 ，使 群 体 内 部 更 为
牢 固［28］。
网 络 时 代 的 一 大 特 色 就 是 人 们 先 通 过 网 络 快 速 集 结 ，再 按 照 各 自 的 兴 趣 属 性 投 身 不 同 的 亚
文 化 圈 层 。 各 圈 层 为 了 维 系 内 部 稳 定 并 保 持 与 其 他 圈 层 的 区 隔 ，会 逐 渐 演 化 出 符 合 群 体 特 色 的
话 语 符 号［29］，显 现 该 群 体 独 特 的 逻 辑 思 维 和 文 化 氛 围 。 久 而 久 之 ，粉 丝 群 体 的 内 部 语 言 便 有 别 于
大 众 文 化 常 用 的 语 言 ，大 量 含 有 特 殊 意 义 的 名 词 被 创 造 出 来 ，如“ 饭 拍 ”是 指 粉 丝 拍 摄 的 图 片 或 视
频 ，以 区 别 于 媒 体 拍 摄 的 影 视 资 料 ，同 理 还 有“ 饭 制 ”，指 粉 丝 制 作 的 资 源 ；
“ 安 静 如 鸡 ”表 示 粉 丝 即
使 之 前 一 直 吵 吵 闹 闹 ，但 在 不 该 出 声 的 时 候 就 会 保 持 安 静 ；
“ 糊 ”指 过 气 的 艺 人 ，或 是 没 有 得 到 大
众认可的艺人；
“ 粉 籍 ”类 比 于 户 籍 ，指 粉 丝 是 否 自 认 为 粉 丝 并 被 圈 层 内 的 其 他 粉 丝 认 可 。 此 外 ，
用 拼 音 的 首 字 母 缩 写 指 代 相 关 词 语 也 是 粉 丝 内 部 的 常 用 表 达 ，如“ xfxy”是“ 腥 风 血 雨 ”，
“ zqsg”是
“ pb”是 英 文 单 词“ photobook”即 写 真 相 册 的 缩 写 。
“ 真 情 实 感 ”，
除 了 粉 丝 圈 层 共 有 的 语 言 体 系 ，各 个 粉 丝 群 体 又 因 所 追 随 对 象 的 不 同 而 再 次 被 划 分 为 更 小
的 粉 丝 圈 层 ，且 这 些 亚 圈 层 内 部 又 有 各 自 的 认 同 逻 辑 。 因 特 定 的 娱 乐 明 星 在 粉 丝 眼 中 具 有 唯 一
性 ，其 粉 丝 群 体 也 需 要 展 现 出 唯 一 性 ，故 以 特 定 的 名 字 符 号 称 呼 自 身［30］。 2005 年 超 级 女 声 选 秀
时 ，各 位 选 手 的 歌 迷 群 体 便 用 不 同 的 花 名 区 分 自 己 与 他 人 ，如 李 宇 春 的 粉 丝 以“ 玉 米 ”自 称 、张 靓
颖 的 粉 丝 以“ 凉 粉 ”自 称 等 。 这 样 的 行 为 或 许 开 创 了 粉 丝 文 化 中 粉 丝“ 粉 籍 ”的 先 河 ，到 如 今 ，每 一
个 娱 乐 明 星 的 粉 丝 群 体 都 有 专 属 花 名 ，艺 人 们 也 多 用 这 样 的 名 字 称 呼 粉 丝 以 示 亲 近 。 不 仅 自 己
有 花 名 ，粉 丝 也 会 给 喜 爱 的 娱 乐 明 星 取 爱 称 ，或 直 接 用“ 宝 贝 ”等 通 用 称 呼 。 粉 丝 与 娱 乐 明 星 之 间
的 这 种 特 定 称 呼 ，既 可 以 彰 显 两 者 之 间 的 亲 密 关 系 ，又 体 现 了 准 社 会 关 系 的 核 心 ，满 足 了 粉 丝 的
情 感 需 求 。 除 了 名 字 符 号 ，颜 色 也 是 常 用 的 认 同 符 号 ，这 一 符 号 的 使 用 可 追 溯 至 日 韩 偶 像 团 体 的
流 行 。 比 如 ，日 本 少 女 偶 像 团 体“ 早 安 少 女 组 ”的 每 一 个 成 员 都 有 自 己 专 属 的 应 援 色 ，而 日 本 偶 像
天 团 AKB48 也 是 以 Team 来 区 分 应 援 色 的 。 深 受 日 韩 偶 像 文 化 的 影 响 ，我 国 的 粉 丝 群 体 也 开 始 刻
意 为 自 己 喜 爱 的 娱 乐 明 星 寻 找 专 属 应 援 色 ，以 便 在 活 动 现 场 能 通 过 专 属 应 援 色 来 表 明 自 己 特 定
艺 人 粉 丝 的 身 份 ，并 以 此 来 为 自 己 的 偶 像 应 援 。 这 些 不 为 外 人 理 解 的 符 号 体 系 是 粉 丝 亚 文 化 圈
层 刻 意 创 造 出 来 的 ，仅 供 内 部 使 用 。 从 这 种 角 度 来 看 ，粉 丝 的 群 体 认 同 是 一 种 排 他 的 群 体 认 同 ，
其 主 要 目 的 之 一 是 把 特 定 的 粉 丝 群 体 与 自 身 以 外 的 一 切 群 体 区 隔 开 ，并 保 持 群 体 的 隐 秘 性 和 团
结 性 ，使 其 免 受 主 流 文 化 的 冲 击 。
当 粉 丝 群 体 内 部 以 独 特 的 话 语 符 号 体 系 团 结 到 一 处 后 ，粉 丝 便 会 以 群 体 的 名 义 实 践 他 们 对
娱 乐 明 星 的 情 感 ，这 些 实 践 可 分 为 线 上 实 践 和 线 下 实 践 ，而 不 同 明 星 的 粉 丝 群 体 在 实 践 方 式 上 略
有 不 同 。 对 于 歌 手 和 选 秀 出 身 的 偶 像 艺 人 的 粉 丝 而 言 ，演 唱 会 、歌 友 会 等 舞 台 演 出 就 是 粉 丝 最 好
的 现 场 实 践 活 动 ；而 对 演 员 的 粉 丝 而 言 ，最 好 的 现 场 实 践 则 是 影 视 剧 的 发 布 会 、拍 摄 探 班 等 。 这
些 活 动 消 弭 了 时 空 的 隔 阂 ，突 破 了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假 象 限 制 ，让 粉 丝 真 实 地 接 触 到 自 己 的 偶 像 ，加
深 了 他 们 与 娱 乐 明 星 间 的 情 感 联 结 以 及 自 身 对 粉 丝 的 身 份 认 同 ，与 此 同 时 ，亲 临 现 场 的 实 践 活 动
还 能 加 强 粉 丝 间 的 情 感 牵 绊 ，提 高 群 体 认 同 感 。
对 网 络 时 代 的 粉 丝 而 言 ，线 上 的 认 同 实 践 更 为 常 见 ，且 形 式 相 当 丰 富 。 如 在 微 博 等 社 交 平 台
上 反 复 转 发 和 评 论 娱 乐 明 星 的 帖 文 ，或 在 特 定 的 网 络 平 台 上 打 榜 或 集 资 ，以 及 在 购 物 平 台 上 大 量
购 买 周 边 及 代 言 产 品 ，这 些 应 援 行 为 都 可 算 作 粉 丝 的 线 上 认 同 实 践 ，有 助 于 巩 固 粉 丝 的 群 体 归 属
感 和 认 同 感 。 尤 其 是 当 粉 丝 遇 到“ 外 敌 ”时 ，即 与 自 己 的 偶 像 存 在 利 益 冲 突 的 艺 人 或 其 粉 丝 ，应 援
活 动 便 犹 如 一 场 小 型 的 虚 拟“ 战 争 ”。 为 了 保 护 共 同 的 偶 像 ，粉 丝 各 尽 所 能 、集 思 广 益 、拼 尽 全 力
地“ 战 斗 ”。 有 时 ，
“ 战 争 ”的 初 衷 会 被 遗 忘 ，而 与 圈 外 群 体 的 冲 突 本 身 会 转 化 为 一 场 情 绪 宣 泄 ，不
 80 浙 江 大 学 学 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第 52 卷

论 结 果 如 何 ，粉 丝 都 会 保 持 高 度 亢 奋 ，与“ 并 肩 作 战 ”的 其 他 粉 丝 建 立 起“ 战 友 般 的 情 谊 ”。 从 这 个
角 度 来 说 ，与 外 部 的 冲 突 或 许 是 提 升 粉 丝 群 体 内 部 凝 聚 力 的 最 佳 手 段 之 一 。 但 从 长 远 的 角 度 看 ，
冲 突 并 不 利 于 粉 丝 个 体 与 群 体 的 发 展 ，把 由 冲 突 带 来 的 负 面 情 绪 视 为 团 队 凝 聚 的 手 段 ，无 疑 会 让
整个群体被戾气包裹。其结果之一便是近年来常见的粉丝激进行为与主流文化发生正面冲突，
如 有 粉 丝 因 其 个 人 喜 恶 而 恶 意 举 报 他 人 ，引 发 大 众 对 粉 丝 群 体 的 整 体 抨 击 。 而 当 青 少 年 是 粉 丝
群 体 的 主 力 军 时 ，这 种 以 情 绪 为 主 导 的 认 同 实 践 可 能 会 对 青 少 年 和 整 个 社 会 造 成 更 深 远 的 伤 害 。
过 度 沉 浸 在 由 粉 丝“ 战 争 ”而 带 来 的“ 同 仇 敌 忾 ”情 绪 中 的 青 少 年 ，容 易 抛 弃 主 观 理 性 的 思 考 ，把 此
后 自 己 遇 到 的 所 有 人 和 事 都 标 签 化 ，简 单 地 认 为 只 要 与 自 己 有 相 同 立 场 的 就 是 好 的 ，而 与 自 己 不
同 的 则 一 律 归 为 恶 的 。 在 这 种 二 元 对 立 思 想 的 引 导 下 ，人 与 人 之 间 的 正 常 沟 通 受 阻 ，社 会 风 气 也
会 愈 发 极 端 化 。 所 以 ，对 粉 丝 群 体 ，尤 其 是 对 青 少 年 粉 丝 的 正 确 引 导 变 得 极 为 关 键 。

六、粉丝认同：引导理性健康价值观的有效入口

前 文 所 述 的 身 份 认 同 概 念 解 释 了 受 众 转 化 为 粉 丝 的 心 理 路 径 ，但 仍 旧 难 以 全 面 解 释 粉 丝 身
份 认 同 的 内 在 意 义 。 本 部 分 将 从 生 命 周 期 视 角 出 发 ，探 讨 粉 丝 认 同 崇 拜 的 内 心 需 求 及 正 向 价 值 。
德 裔 美 籍 心 理 学 家 埃 里 克 森（Erik Erikson）从 社 会 学 和 发 展 心 理 学 的 角 度 出 发 ，将 人 从 婴 儿
期 到 老 年 期 分 为 八 个 阶 段［31］。 他 认 为 身 处 每 一 个 阶 段 的 个 体 都 面 临 着 重 要 的 阶 段 性 成 长 任 务 和
需 要 克 服 的 危 机 冲 突 ，而 下 一 个 阶 段 的 健 康 发 展 又 建 立 在 个 体 完 成 前 一 个 阶 段 的 任 务 和 挑 战 之
上 。 两 个 阶 段 的 过 渡 期 是 回 溯 过 往 、思 考 未 来 发 展 方 向 的 机 会 ，如 果 个 体 能 成 功 地 解 决 上 一 个 阶
段 的 挑 战 ，则 会 在 下 一 个 阶 段 中 表 现 得 更 为 积 极 ；相 反 ，倘 若 个 体 未 能 顺 利 完 成 前 一 个 阶 段 的 挑
战 ，则 会 对 未 来 的 心 理 健 康 埋 下 隐 患 ，最 终 还 是 需 要 解 决 滞 留 问 题 才 能 顺 利 成 长 。 在 所 有 任 务 和
危 机 中 ，自 我 身 份 认 同 的 议 题 持 续 地 徘 徊 在 人 生 自 青 春 期 至 成 年 期 的 各 个 阶 段 ，个 体 需 要 在 社 会
互 动 情 境 中 识 别 和 认 可 自 我 身 份 ，而 一 旦 自 我 身 份 无 法 得 到 认 同 ，认 同 危 机 便 会 出 现 ，并 给 个 体
带 来 巨 大 的 负 面 影 响 。 在 埃 里 克 森 看 来 ，不 同 生 命 阶 段 的 自 我 身 份 认 同 各 有 主 题 ，分 别 对 应 不 同
的 阶 段 性 危 机 ：青 春 期（13— 19 岁）的 个 人 认 同 危 机 主 要 在 于 自 我 认 同 和 角 色 混 淆 中 ，成 人 早 期
（20— 39 岁）在 于 亲 密 关 系 的 建 构 和 孤 独 感 之 间 ，而 成 人 中 期（40— 64 岁）在 于 对 他 人 的 关 怀 和 自
我专注之间。这些认同主题与粉丝的崇拜认同颇有一些关系。
青 春 期 尤 其 是 青 春 期 末 期 ，连 接 着 一 个 人 的 少 年 期 与 成 年 期 ，是 人 生 最 为 重 要 的 过 渡 期 。 此
时 的 青 少 年 面 临 着 身 体 、认 知 、心 理 发 展 和 社 会 适 应 等 方 面 的 巨 大 挑 战 。 青 少 年 在 与 他 人 的 社 会
互 动 中 逐 渐 产 生 自 我 意 识 ，也 发 现 了 需 要 在 不 同 场 景 中（如 家 庭 、学 校 、平 辈 交 往 等）根 据 自 己 的
场 景 身 份 调 整 行 为 ，但 各 个 身 份 间 的 矛 盾 感 也 因 此 出 现 。 举 例 来 说 ，他 们 是 长 辈 眼 中 的 孝 顺 子
女 ，是 老 师 眼 中 的 勤 勉 学 生 ，但 也 可 能 在 平 辈 眼 中 显 得 张 扬 跋 扈 。 这 些 不 同 身 份 表 征 下 的 冲 突 正
是 这 一 阶 段 认 同 危 机 的 根 源 ，暴 露 了 青 少 年 在 处 理 人 际 关 系 及 集 体 行 为 时 的 双 向 心 理［32］。 他 们
一 方 面 渴 望 融 入 集 体 ，另 一 方 面 又 想 表 现 得 特 立 独 行 、情 愿 冒 险 ；一 方 面 想 要 寻 找 模 仿 榜 样 以 规
范 自 身 ，另 一 方 面 又 不 甘 于 被 迫 接 受 权 威 角 色 的 规 训 ；一 方 面 极 度 渴 望 得 到 长 辈 的 认 同 ，另 一 方
面 又 想 要 挑 战 权 威 …… 这 些 看 似 矛 盾 又 似 合 理 的 自 我 意 识 让 部 分 青 少 年 无 所 适 从 ，急 需 找 到 一
个 契 合 的 引 导 者 ，把 自 己 从 多 重 矛 盾 的 自 我 中 解 救 出 来 ，同 时 更 好 地 认 识 自 我 ，主 动 思 考 自 身 价
值 和 未 来 发 展 方 向 。 此 时 ，台 前 形 象 良 好 、被 粉 丝 簇 拥 又 被 大 众 边 缘 化 的 娱 乐 明 星 ，俨 然 与 深 陷
矛 盾 又 渴 望 冒 险 的 青 少 年 群 体 有 了 相 通 之 处 ，自 然 备 受 他 们 关 注 ，而 文 娱 市 场 的 多 样 化 发 展 也 为
他们提供了风格迥异的各类参考备选。
在 此 背 景 下 ，成 为 某 娱 乐 明 星 的 粉 丝 能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缓 解 个 人 身 份 认 同 迷 失 时 所 伴 随 的 焦
第8期 郭 沁：粉丝崇拜及其多因性心理机制探讨 81

虑 。 对 青 少 年 而 言 ，群 体 身 份 大 多 是 先 赋 型 的 ，如 性 别 、家 庭 、学 校 班 级 等 都 是 被 外 部 环 境 所 赋 予
的 ，并 非 自 主 选 择 的 结 果 。 但 对 自 主 性 的 追 求 是 青 少 年 阶 段 最 重 要 的 心 理 诉 求 之 一［33］，先 赋 型 的
身份认同显然不能满足此诉求。而后至型的粉丝身份认同能积极满足青少年对自主权的渴望，
带 来 极 大 的 满 足 感［22］。 尽 管 不 被 外 界 认 可 的 追 星 行 为 也 可 能 会 加 剧 青 少 年 的 阶 段 性 心 理 危 机 ，
但 一 方 面 叛 逆 行 为 本 就 符 合 青 少 年 群 体 的 行 为 逻 辑 ，另 一 方 面 ，加 入 各 类 粉 丝 组 织 也 能 减 少 青 少
年 在 群 体 认 同 中 产 生 的 茫 然 和 困 惑［21］。
成 年 早 期 时 ，人 们 已 经 大 致 能 在 多 重 身 份 之 间 轻 松 切 换 ，也 能 很 好 地 适 应 不 同 场 景 下 的 社 会
生 活 。 此 时 ，进 一 步 建 立 亲 密 关 系 并 从 中 获 得 归 属 感 便 成 为 重 要 的 阶 段 性 议 题 。 部 分 群 体 会 因
为 现 实 生 活 中 亲 密 关 系 的 暂 时 缺 失 ，而 把 娱 乐 明 星 假 想 为 亲 密 的 另 一 半 以 对 抗 孤 独 感 。 与 娱 乐
明 星 的 准 社 会 交 往 自 然 无 法 取 代 真 实 的 、现 实 世 界 的 社 会 交 往 和 亲 密 关 系 的 建 立 ，但 由 于 这 种 虚
拟 亲 密 大 都 是 过 渡 性 的 替 代 关 系 ，粉 丝 并 不 会 永 远 沉 溺 其 中 ，因 此 对 完 成 这 一 阶 段 的 成 长 任 务 而
言 并 不 完 全 构 成 威 胁 。 学 者 在 对 粉 丝 行 为 的 观 察 中 发 现 ，部 分 粉 丝 会 因 为 曾 在 现 实 亲 密 关 系 中
受 伤 而 畏 惧 发 生 真 实 的 社 会 交 往 。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只 能 提 供 准 社 会 交 往 的 娱 乐 明 星 反 而 能 起 到
正 向 的 调 节 作 用 ，缓 解 与 人 交 往 时 的 心 理 阴 影 ，为 未 来 能 更 好 地 应 对 真 实 社 交 关 系 做 准 备［25］。 即
使 没 有 情 感 经 历 需 要 修 补 ，对 于 忙 碌 的 都 市 人 而 言 ，身 为 粉 丝 的 经 历 也 能 转 化 为 一 种 精 神 安 慰 。
与 娱 乐 明 星 的 距 离 感 此 时 成 为 一 种 优 势 ，粉 丝 不 必 花 费 太 多 的 时 间 和 精 力 即 可 与 心 中 理 想 的 形
象 互 动 ，维 持 一 段 虚 拟 的 、如 亲 如 友 的 关 系 ，足 够 填 补 他 们 忙 碌 工 作 之 外 的 情 感 空 白 。 粉 丝 群 体
内部的归属感和情感交流所带来的积极意义也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成年时期孤独与亲密之间的
矛 盾 。 借 助 社 交 软 件 ，粉 丝 可 以 随 时 随 地 互 通 有 无 ，同 城 的 粉 丝 还 可 通 过 不 定 期 的 线 下 聚 会 活 动
提 升 团 体 稳 定 性 。 即 使 有 朝 一 日 对 娱 乐 明 星 的 爱 意 不 再 ，个 人 也 会 出 于 对 过 往 经 历 的 美 好 记 忆 ，
选择继续与其他同好维持真实友情。
尽 管 普 罗 大 众 常 认 为 追 星 是 年 少 时 不 理 智 的 意 外 事 件 ，不 理 智 的 行 为 理 应 随 着 年 纪 的 增 长
而 消 失 ，但 从 世 界 范 围 来 看 ，高 龄 粉 丝 并 不 少 见 。 其 原 因 部 分 归 结 于 中 年 群 体 已 学 会 在 合 理 范 围
内 提 升 对 自 身 情 感 和 精 神 需 求 的 关 注 ，而 不 是 一 味 地 勇 往 直 前 或 是 继 续 自 我 付 出 。 进 入 成 年 中
期 后 ，大 多 数 人 已 经 解 决 了 亲 密 与 孤 独 感 之 间 的 冲 突 。 他 们 或 许 已 经 建 立 了 稳 定 的 亲 密 关 系 ，组
建 了 自 己 的 家 庭 或 加 入 社 会 组 织 ，或 许 已 经 学 会 了 与 孤 独 共 处 。 回 首 半 生 ，人 们 在 权 衡 曾 经 做 出
的 牺 牲 与 收 获 的 成 果 的 同 时 ，也 开 始 思 考 今 后 的 人 生 目 标 。 此 时 ，是 继 续 为 家 庭 或 集 体 的 整 体 利
益 而 牺 牲 自 己 ，还 是 转 而 专 注 个 人 的 发 展 需 求 ，成 了 下 一 个 重 要 议 题［34］。 变 成 某 位 娱 乐 明 星 的 粉
丝 ，能 让 年 长 粉 丝 从 长 期 的 疲 惫 中 解 脱 出 来 ，尽 情 享 受 当 下 生 活 。 在 追 星 过 程 中 ，他 们 也 有 意 愿
结 识 志 同 道 合 的 新 伙 伴 ，成 为 粉 丝 群 体 的 一 员 ，随 之 完 成 群 体 认 同 ，再 次 感 受 年 轻 的 激 情 与 放 纵 。
也 有 不 少 年 长 粉 丝 受 现 实 朋 友 的 影 响 而 与 其 一 起 变 成 某 位 娱 乐 明 星 的 粉 丝 ，借 追 星 的 名 义 与 旧
友 建 立 新 的 联 结 。 针 对 西 方 中 年 粉 丝 的 一 项 研 究 发 现 ，许 多 全 职 母 亲 在 孩 子 成 年 后 会 聚 在 一 起
追 剧 、追 星 ，或 是 讨 论 娱 乐 圈 的 八 卦 新 闻 ，这 样 的 行 为 让 她 们 回 忆 起 学 生 时 期 对 一 切 都 还 充 满 兴
趣 的 生 活 状 态 ，在 感 到 兴 奋 不 已 的 同 时 ，也 对 未 来 生 活 更 有 信 心［35］。
综 上 ，广 义 粉 丝 崇 拜 具 有 多 面 性 ，既 有 正 向 赞 赏 与 效 仿 ，也 不 乏 狭 义 的 盲 目 追 随 与 畸 形 膜 拜 ；
粉 丝 的 崇 拜 情 结 同 样 具 有 多 维 呈 现 及 多 因 性 特 色 ，既 有 积 极 健 康 的 心 理 认 同 ，也 不 乏 冲 动 病 态 之
失 德 乱 象 。 粉 圈 崇 拜 受 到 多 层 面 的 社 会 交 往 和 心 理 机 制 的 影 响 ，个 人 心 理 认 同 、群 体 及 自 我 价 值
或 情 感 投 射 等 心 理 机 制 均 会 对 青 少 年 的 崇 拜 心 理 带 来 影 响 。 粉 丝 心 理 不 可 一 概 而 论 ，不 同 年 龄
段 的 粉 丝 心 理 需 求 各 具 特 色 ，认 同 需 求 各 有 不 同 。 青 少 年 群 体 处 于“ 三 观 ”形 成 的 重 要 年 龄 段 ，饭
圈 乱 象 诱 发 的 畸 形 价 值 观 对 其 侵 袭 性 尤 大 。 批 判 粉 圈 乱 象 并 倡 导 理 性 健 康 的 价 值 观 ，应 关 注 不
同 年 龄 段 粉 丝 群 体 不 同 的 心 理 特 点 ，厘 清 乱 象 背 后 的 心 理 机 制 ，
“堵”
“ 疏 ”结 合 ，因 势 利 导 ，才 能 对
 82 浙 江 大 学 学 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第 52 卷

症 下 药 、标 本 兼 治 ，为 引 导 青 少 年 健 康 的 认 同 崇 拜 提 供 精 准 的 治 理 对 策 。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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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loring the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of Fan Worship and Its Multi-causality

Guo Qin
(School of the Humanities,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Abstract：Fan cult is related to its social interaction and personal psychological identity，group and
self-value projection， emotional projection， and other multi-causal psychological factors. As an
important dimension of the multidimensional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of fans， the cult of
identification has associative，adoring，sympathetic，purifying，and ironic characteristics，and these
five types of identification are not either/or， but intersect and flow. Fan identification is often
accompanied by adoration，which is often linked to power. In a highly structured and circled group of
specific fans，a common favorite idol becomes a charismatic authority due to organizational exclusivity
and recognition. In order to gain recognition outside the circle，idols are often made to focus on a
“positive” persona. The psychology of individual recognition as a fan of a particular artist is inseparable
from the halo effect and quasi-social interaction. The fact that fans are more dedicated and invested in
their idols than normal people is related to the projection of self-worth and emotions that arise from the
individual fan’s psychological identity，and brings about empathy and compensation. Social attributes
determine that all fan identities are formed in social scenarios，and fans in different circles will often
seek group identity and external social identity after completing their individual-level identities to reach
an interactive community based on “co-construction of group identity”. Identity explains the
psychological path from audience to fans，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ans of different ages are different
 84 浙 江 大 学 学 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第 52 卷

and cannot be generalized. How to guid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fan circle may become the key
to future researches.
Key words: fan worship; psychological identity; emotional projection; para-social interaction

·浙江大学校史专栏·

1927 年浙江大学研究院筹设始末考

巩 哲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法律文化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3）

1927 年动议筹设的浙江大学研究院虽然未能真正落地，却仍是国立浙江大学的重要历史事件，
《国立浙江大学要览》将
“ 浙 江 大 学 研 究 院 及 浙 江 大 学 筹 备 时 期 ”列 为 校 史 上 第 二 个 重 要 历 史 时 期 即“ 本 大 学 之 形 成 时 期 ”
（《国 立 浙 江 大 学 要 览》，
1935 年版，第 1 页）。当下浙大校史研究论著中对这一研究院的筹办记述言之不详，为使该史不至湮灭，应予详考。
1926 年 12 月前后北伐军先行部队进入浙江，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即在南昌议决设立浙江临时政治会议（后改称浙江政
治分会），蒋介石延请蔡元培担任该会委员，并暂代会议主席一职。在此期间，蔡元培撰写《新浙江之第一步》一文，文中认为
浙江在教育方面“应先设研究院”，这一想法基于蔡氏对“现在是科学万能之世界”的判断，他认为倘若不能将本省的科学家
集于一处，以研究一省的物质、历史，则无法进步而必有退步，研究院则有两个用途，一是“纯粹的研究学理”，二是“应用于实
际”，研究之成果亦可促进各类型教育的发展（《蔡元培全集》第 6 卷，浙江教育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22 页）。
1927 年 3 月 15 日，浙江省县巿党部联席会议通过《浙江最近政纲》，交由浙江政治分会审订，其中“关于教育者”一项增加
了“用大学区制”与“先设研究院”两条政纲（《申报》1927 年 5 月 22 日，第 10 版）。浙江教育厅后拟定了浙大研究院《简章》16
条，确定研究院创设之目的是“会集专门学者研究学术，并以时辅助政府计划种种专门事业”，组织结构上是浙大的一部分，
分为研究与设计两部，设有四组，包含“数理化之属”
“ 文学哲学之属”等，
“ 每组设若干系”，并附设观象台、博物院等机构。职
能作用方面除科学研究之外，研究院“得招大学或高等学校毕业生为研究生”，另外“政府建设种种专门事业，得交与本院设
计部”等职能（《民国日报》1927 年 5 月 29 日，第 3 版）。
浙江教育厅根据浙江政治分会第四次决议及《简章》，拟出浙大研究院《筹备计划》三项。经费预算方面，开办费共 15 万
元，日常经费共 5 万元。学科设置及人事名额方面，数学、法律学等学科各 1 人，化学、矿冶等学科各 2 人，经济学 3 人，教育学
4 人 ，共 47 人 ，此 外“ 研 究 生 人 数 约 四 倍 于 研 究 员 之 人 数 ”。 筹 备 委 员 方 面 ，
“ 先 由 省 政 府 指 定 筹 备 委 员 九 人 ，组 织 筹 备 处 ”
（《民国日报》1927 年 6 月 1 日，第 3 版）。
1927 年 5 月 25 日浙江省政府召开第十三次省务委员会议（《申报》，1927 年 5 月 28 日，第 7 版），正式通过《筹备计划》及筹
备员名单，
“ 共九人，为张人杰、蔡元培、李石曾、蒋梦麟、马叙伦、邵元冲、胡适、陈世璋、邵斐（裴）子，并决定由省政府用聘任
（《邵元冲日记》，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 年版，第 347-348 页）。对于浙大研究院选址，蒋梦麟提议并获准“拨旧高等学
式行之”
（《申报》1927 年 6 月 2 日，第 7 版），后又获准增拨罗苑为研究院筹备处地址（《浙江省政府会议纪录
堂及陆军小学堂为院址”
汇刊（一）》，1928 年版，第 175 页）。
浙大研究院筹办进入实质运行阶段之时，浙江大学区的筹备工作也提上日程。1927 年 6 月 6 日，浙江省务委员会议决另
设浙大筹备委员会（《浙江省政府会议纪录汇刊（一）》，第 189 页），6 月 17 日，又议决加聘研究院筹备员为第三中山大学筹备
员（《浙江省政府会议纪录汇刊（一）》，第 215 页）。后因创建各院所需经费浩繁 ，财力未逮 ，故决定先行筹办文理学院 ，研究
院设立至此搁浅（《为筹设文理学院拟具简章呈请鉴核由》，载《大学院公报》1928 年第 5 期，第 45 页）。
浙大研究院始于蔡元培之创想，终于经费不足之现实，虽未能落地，但对浙大而言仍有重要意义。一是研究院通过《简
章》确立了“冀有所新发明，以贡献于吾国及世界，又有指导后进之义务，使尽力于学术之人，积久而益多”的崇高办院理念，
汇融为浙大精神血脉的一部分。二是研究院《筹备计划》中的学科规划为后来国立浙大形成文理并举、理实并重的学科架构
提供了方向指引。三是奠定了创办浙大的物质基础，拨划研究院的浙江高等学堂、浙江陆军小学堂及罗苑，接续成为浙大的
办学旧址。四是组织起了兴办浙大的早期人才力量，研究院筹备员蒋梦麟出任国立浙大首任校长，胡适曾为研究院筹谋学
科设置，后又受邀为浙大延揽师资（《胡适来往书信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3 年版，第 313-326 页），邵裴子则成为文理
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