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 本 专 辑

风 花
文 / 1日本2 森 来美
译/ 洪 旗

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樱花瓣 正酣睡着的女人夹在双腿中间。
一位穿着 西 装上 衣 的 男人 ) ) ) 泽 城 廉 廉司不想弄醒女人, 打算轻 轻地从 她腿
司( 28 岁) 舒舒服服地沉睡在花瓣丛中。 间把裤子抽出来。谁知刚 一动手, 女人 突然
廉司感觉到脸上似乎有 什么东 西, 睁 开 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
了眼睛。 莱蒙: ) ) ) 你好哇!
廉司坐了起来, 身上的花瓣纷纷落下。 廉司: ) ) )
在他身边不 远处 的花 瓣 丛中 倒着 好 几 廉司 耸 耸 肩, 完 全 想 不 起 这 个 女 人 是
个空啤酒罐, 几只乌鸦一 边扇着翅 膀一边 啄 谁。
着空啤酒罐。 莱蒙: 你喝得太多了。
眼下的廉司 还没 明白 他 正处 于对 昨 夜 莱蒙苦笑着站起来, 掸 落身上的花瓣。
以来发生的事情全无记忆的 状态, 只是觉 得 廉司拾起莱 蒙起 身 后掉 在她 脚 边的 长
一阵阵恶心想吐 ) ) ) 宿酒初醒。 裤。
/ 啊哈哈0 的一阵笑声使 廉司吃 了一惊, 廉司: 咱们在哪儿见过 吧?
便循声看去。 廉司背转身穿裤子, 同 时问。
在廉司所倚着的同一株 樱花树 的背面, 莱蒙: 你不记得啦?
有位身穿大衣的女人( 莱蒙, 32 岁) 躺在树 根 廉司: 昨晚的事, 我一点也 , ,
旁, 身上落满 了樱 花, 只 有一 双膝 盖露 在 花 说着又耸了耸肩膀。
瓣之外。她似乎梦见了什么 好事, 疲倦的 脸 莱蒙一下子显出了很担心的样子。
上漾出笑容, 笑过之后翻了一个身。 莱蒙: ) ) ) 我的事你还 没忘吧?
/ 这女 人是 怎么 回 事! ?0 廉司 对此 怎 么 廉司: ) ) ) 对不起, 我 , ,
也回忆不起来。 莱蒙: 不记得了! ?
廉司轻手轻脚地站起来, 忽然 发现自 己
没有穿长裤, 于是东张西望地在四周寻找。 X 译 自 日 本 5 电 影 剧 本6 , 2001 年 第 2
廉司发现自 己的 长裤 被 那位 背对 着 他 期。 ) ) ) 编者

52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说话, 莱蒙抬起眼睛看着他。
莱蒙: 怎么啦?
廉司开始寻找眼镜。
廉司: 你 不 要 趁 我 喝 醉 了
就利用我。
莱蒙 靠 在 樱 花 树 干 上, 点
燃了一支香烟。
莱蒙: 你 没喝 酒 的时 候, 真
是最差劲! 喝 醉了 倒还 算是 个
不错的家伙。
廉司继续找他的眼镜。
莱蒙吸着烟瞧着廉司。
廉司 发现了 樱花 瓣中露 出
的眼 镜 腿。他 拾 起 眼 镜, 拂 去
花瓣, 装进了西服的内兜里。
莱蒙 把手中 的香 烟盒朝 廉
廉司: ) ) )
司投去。
莱蒙: 真 忘啦! ? 莱 蒙失 望 得 连连 摇 头
莱蒙: 快给我消失吧!
叹气。 廉司: ) ) )
廉司沉默着, 但心中的疑问依旧。 廉司默不做声地转身走了。
莱蒙: 这 么说, 昨 晚你 到我 们店 里来 的 莱蒙从地上拾起香烟盒, 抖掉花瓣。
时候就已经喝醉了。那, 北海道怎么办呀? 莱蒙心烦地叹着气。
廉司: 北海道?
莱蒙: 因为你说了好几 遍想去 有雪的 地 电气列车沿线的公路
方, 我也是打算回老家 看看, 所以就 和你说, 远处 传 来孩 子们 嬉 戏的 声音。 廉司 穿
如果你能 为 我 开 车, 我 就 带你 去 有 雪 的 地 着皱得一塌糊涂的长裤缓缓走来。
方。咱们就这 样 说好 的 呀。出 发 时间 定 的
是今天从 羽田 机 场飞 往稚 内的 最后 一班 飞 莱蒙的房间
机。这些, 我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呢。 这是一居室的公寓房。
廉司穿 好长 裤, 登 上皮 鞋, 终于 恢复 了 脏兮兮的水槽里泡着玻璃杯。
尊严, 便摆出了一副傲然的神情。 莱蒙脱掉长筒丝袜坐 在床上, 正在 瞧着
莱蒙: 你 可别 说你 记不 得啦, 因 为我 已 腿上 靠 近膝 盖 的地 方 用 圆珠 笔 写的 字
经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 迹)) )
莱蒙的语气听起来挺愉快。 / 遗书, 如果要被这个 社会所杀, 那 我宁

廉司: 你不要说招人讨厌的话。 0
肯选择自己去死。泽城廉司。

听到廉司突 然以 一种 高 高在 上的 口 吻 莱蒙: 去死吧!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53

剧 本 专 辑

经理的声音: , ,你 还跟那 个没出 息的

政府机关宿舍入口 男人在一起?
廉司走进宿舍。 莱蒙: 我只是要 回乡下的 老家去。 我看
经理你是不 是也 该偶 然地 回宫 城县 老家 看
同# 廉司的房间 看呐。
房间十分宽敞但家具很少。 莱蒙用揶揄的语气说着。
廉司在听电话录音。 莱蒙把还在 发出 经 理哇 啦哇 啦 讲话 声
录音:/ 你的事出来以后, 我的 店也开 不 的话筒直接放进了乌龟住的鱼缸里。
下去 了。我 看, 我 妈 去世 一 周 年 的 祭 奠 活 莱蒙: 水被弄脏了, 对不起, Q 太郎。
动, 你还是 别露 面 为好。 不过, 店 铺还 没 有
关张出售, 所 以做 法事 的 钱, 你能 不能 先 给 人行天桥
垫上呀?0 仍然喝着啤酒的廉司。
廉司粗鲁地按掉放音键, 从冰 箱里拿 出
一听啤酒打开。 政府机关内的某房间( 前一天)
上司: 新闻记者们很 可能还 在附近 转悠
莱蒙的房间 呢, 你这 家 伙 怎么 还 满 不 在乎 地 出 头 露 面
正在收拾整理冰箱的莱蒙。 呀。
廉司: ) ) ) 对不起。
人行过街天桥 上司的声音: 我就搞 不明白 那件事 是怎
廉司一面喝着啤酒, 一 面低头 看着一 列 么泄露给报纸的。
有些脏旧的货运列车从桥下驶过。 廉司: ) ) ) 不知道。
上司: 你的运气 真是差到 家啦。你 的德
酒吧 性也这么差吗?
酒吧的经理正站在暗处 的墙边 打电话, 廉司: ) ) )
旋转吊灯发出的光斑从他脸上掠过。 上司 的 声 音: 反 正 社 会 上 的 人 就 是 这
经理: 现在小姐不 够哇。今天 你还是 来 样, 事情很 快 会被 忘掉 的。停 职 期间, 最 好
上班吧。 先到什么地 方去 躲一 躲, 回到 东 京后, 再 好
好读一下5正法眼藏6 怎么样。
莱蒙的房间 他说着笑了起来。
莱蒙: 我大概去不了。 廉司: ) ) )
莱蒙一边打电话, 一边 抚摸着 盛有一 只
小乌龟的鱼缸。 人行天桥
经理的 声音: 大概? 年 轻的女 孩子可 是 桥上的廉司已经醉得不轻了。
会不断地 进来 呀, 你如 果 这么 任性, 当 心 以 四五名穿着和服、
刚 参加完 大学开 学典
后回不来了。 礼的女学生绕开廉司走过去。
莱蒙: 那就这样吧, 没什么了不起的。

54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从不锈钢盆 中被 取出 后 放入 广阔 水 面 廉司: ) ) )
的小乌龟向前游去( 黄昏) 莱蒙: 知道我是谁吗?
在公园池塘边的树阴下, 莱蒙 一手拿 着 廉司: 真是个 嗦的女 人。
不锈钢盆站了起来。 莱蒙: 这是什么地方你 清楚吗?
莱蒙( 唱) : 我 的 Q 太郎 呀, 你什 么也 不 廉司: 去楼下等着, 我马上就下去。
会干, 你从此就消失无踪了, 是吗? 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 有什么了不起的! 0莱蒙气哼哼 地说。
羽田机场#售票处( 夜)
两手提着旅行包的莱蒙走来。 行驶中的租用轿车 ) ) ) A
莱蒙发现廉司正懒散地坐在座椅上。 坐在助手座 上的 莱 蒙触 摸着 冰 冷车 窗
虽然稍感迷惑, 但莱蒙 还是做 出对他 视 的手指离开了玻璃。
而不见的样子。 莱蒙: 穿 得这 么少 会冷 吧, 买件 夹克 衫
这时廉司看见了莱蒙, 于是站 起身走 近 也好呀。
前来。 廉司: 我什么东西都不 想要。
莱蒙板着面孔停下脚步。 莱蒙: 别 犯 傻了, 还 是 买吧。 我只 是 担
廉司显得很亲热的样子向她摆摆手。 心你会冷的。
莱蒙: , ,你, 又喝醉了吧? 廉司: 没有必要。意见也不需要 。
廉司: 东京太肮脏了, 我实在待不下去。 莱蒙: 你没喝醉的时候 脾气挺古怪嘛。
莱蒙: 等会清醒过来, 是不 是又从/ 你 是 廉司: 感想不需要, 人物评价也不需要。
谁0 开始呀? 莱蒙: 你和那种喝醉 了就耍 酒疯的 人正
廉司; 今天早晨咱们见 过面的 事我都 记 好相反呢。
着呢。 廉司: 要 论喝 酒, 咱们 俩的 酒量 是半 斤
莱蒙( 苦笑) : 驾驶执照呢? 八两。
廉司拍了拍裤子后面的口袋。 莱蒙: 我 真傻 呀, 居然 有那 么一 瞬间 把
廉司: 不过, 我的护照过期了。 你这样的家伙当成好人了。
莱蒙: 北海道是在日本呀。 廉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声。
廉司: 那就走吧。 莱蒙( 叹了一口气) : 为什么 我在男 人方
廉司摇晃着身子走向售票处。 面的运气总是这样差呀。
站在原地发愣的莱蒙。 廉司: 不 是我 自吹 自擂, 我 在女 人方 面
的运气嘛, 也是最差的。
穿着白天的服装在床上睡觉的廉司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旁边的莱蒙。
敲门声让廉司醒了过来。
这是稚内的一家廉价旅店的单人间。 穿着婚纱的莱蒙( 七年 前)
敲门 声还 在 响着。廉 司 睡眼 惺忪 地 打 莱蒙往浴池中放水。
开门, 是莱蒙。 这是/ 索 普0 俱 乐 部里 一 个 叫/ 六 月 新
莱蒙: 早上好。 娘0的房间。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55

剧 本 专 辑

莱蒙: 富田, 水不算很热行吗? 廉司: ) ) )

富田( 36 岁) : 先 别管洗 澡水 了, 快过 来 莱蒙: ) ) )
一下。
富田把带来的什么东西铺在床上。 冷清的吃茶店
莱蒙: 你已经洗了? 坐在窗边的莱蒙和廉司。
说着话走来的莱蒙吓了 一跳, 床上横 放 莱蒙在翻看店里为客人准备的杂志。
着一件皮毛大衣。 廉司呷着咖啡, 一边 望着窗 外人烟 稀少
莱蒙: 这是怎么回事呀! ? 的小镇街景。
富田: 给你的礼物。 街道对面的 建筑 物 上挂 着的 条 幅上 写
莱蒙: 你疯啦, 这东西不是特别贵吗? 着/ 纪念拓荒一百二十周年0
富田( 腼腆的样子) : 虽 然你没 说过我 长 廉司忽然从西服内兜 里取出眼 镜, 戴上
得丑, 不过, 我也干过毛皮推销的生意呀。 后又往街上眺望。
莱蒙: 是这样啊。 廉司: 这里已经有一百 二十年历史了。
富田: 我根本算不上有钱人。 莱蒙 瞥 了 一 眼 廉 司, 目 光 又 回 到 杂 志
莱蒙: 你 别 净 说 傻 话 啦 ( 笑 着 抱 住 富 上。
田) 。 莱蒙被杂志上刊登的一则消息所吸引。
富田: 可以的话, 咱们结婚吧。 莱蒙: 咦,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你呀?
莱蒙( 吃了一惊) : , , 说着把杂志登的照片让廉司看。
在/ 变态官僚商店 顺手牵 羊被逮 捕!0 的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B 大字标题旁, 登载了一 幅拍摄于 机关宿 舍入
莱蒙: ) ) ) 口处的照片 ) ) ) 由于照片 上的人戴 着眼镜,
廉司: ) ) ) 猛一看有些难以辨认 ) ) ) 是廉司的照片。
戴着眼镜的廉司朝莱 蒙转过脸 来, 莱蒙
女人的房间 瞧着他戴眼 镜 的 样 子, / 哧0 一 下 笑 出 声
廉司从女人( 美 树# 22 岁 ) 身 上爬 下来, 来。
一边说/ 我不行0 , 一边仰面躺倒在床上。 廉司: ) ) )
美树: 你对我腻了吧? 廉司用鼻子哼了几声, 不屑 地冷笑 着把
廉司: 别说没用的。 视线转向窗外。
美树: 我开玩笑呢。 由于猜对了, 莱蒙更是 笑得欲罢不能。
廉司 从 冰 箱 里 拿出 一 听 啤 酒, 大 口 喝 廉司猛地摘下眼镜, 仍 向窗外望着。
着。 莱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
美树: 廉司, 自从你妈妈 去世之 后, 你 变 莱蒙: 你也真够累的啦 。
了不少呢。 廉司又发出一声冷笑。
廉司对她感到厌烦。
/ 奥卡斯0 俱乐部( 三天前# 夜)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C 廉司与同僚们在厢座中饮酒。

56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廉司已经醉得不轻。 廉司: ) ) )
同僚: 你和局长那个丑 妹妹已 经成事 了 美树: 你把我当成什么 啦?
吧? 廉司: 这 , ,
廉司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美树: 只 要是 上司 的妹 妹, 什么 丑八 怪
廉司: 这 都是 些无 所谓 的事, 咱 就是 随 你都不在乎。你是个最差劲的男人!
大流呗。 廉司: 你 不 就是 看 中 我 是 政 府 官 员 了
廉司嘟嘟囔囔地说着。 吗?
同僚: 哼, 你的同乡 , , 那帮乡 下佬, 你 美树: 对 了。 如 果 你 没 有 诚 意 和 我 结
可斗不过呀。 婚, 那就用 不着 再见 面了, 因 为你 只 喜欢 那
上司从厕所回来, 用毛巾擦着手。 些年轻的女孩子, 对吧! ?
同僚们都站起身让上司通过。 似乎 是深 感屈 辱, 美树 眼中 涌出 泪水。
上司用手指捏着毛巾的 中间, 将它盖 在 她突然抬手乱打廉司。
一只空盆 上, 随后 提起 毛 巾, 空盆 里出 现 了 为了 躲避, 廉 司挥 手遮 挡着, 这 样一 来
煮鸡蛋。 他的手指就不经意地划过美树的面部。
陪酒 的女 人 发出 一阵 欢 笑声。一 边 叫 美树: ) ) )
着/ 局长 先生 真了 不起0 , 一边 抚摸 他 的脸。 廉司: 徒劳, 徒劳。
上司显得十分得意。 廉司咕哝着下了楼梯。
上司: 泽城, 你这儿带的是什么? 美树: 阳瘘! 恋母!
说着把手伸到廉司的裤 裆处, 又往外 一 廉司走后, 美树觉得 嘴上有 什么发 凉的
拽。 东西, 用手擦了一下, 只见 手指沾上 了鲜血,
这时, 从廉司裤子的拉 锁处被 拽出了 一 在她的衣服上也留下了一滴血迹。
串小彩旗。店里的陪酒女们 又叫又 笑, 同 僚
们一齐发出/ Yer! 0的叫声, 鼓起掌来。 便利店( 深夜)
廉司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往外走去。 烂醉的廉司 抱着 瓶 装啤 酒和 饭 团趔 趔
串着彩旗的绳子被拉断 了, 但 有一段 绳 趄趄地走出店外。
子仍然连接在廉司裤子拉锁 处, 上 面还有 几 一位 眼 尖的 女店 员 吹响 了哨 子。顿 时
幅小彩旗。 店里迷漫起一股既紧张又好奇的空气。
上司: 别动! 老实待着! 女店员( 外国人的发音) : 小偷!
上司朝廉司大吼一声, 随即笑 嘻嘻地 抖 女店员边喊边跑去追赶廉司。

动着他手中那一段彩旗。 女店员将愕 然回 转 身的 廉司 的 手腕 紧

廉司: 徒劳、徒劳, 徒劳的人生。 紧抓住:/ 小偷!0

廉司口中念念有词, 身 子东摇 西摆地 朝 廉司的脸上顿显愤怒之色 ) ) )

出口走去, 裤子上仍然挂着一段彩旗。 廉司: 开什么玩笑! 我交钱。

坐在另外一 个厢 座中 的 美树 看见 了 廉 廉司想挣开手去拿钱, 但女 店员一 边喊

司, 她十分麻利地起身追上廉司。 叫着/ 来人呀! 快来人! 0 一边顽 固地抓 住他

美树: 你可是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的手不放。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57

剧 本 专 辑

廉司抱着的啤酒瓶摔到地上, 碎了。 富田: 两 点左 右的 时 候, 我给 你 打过 电

从店里跑出 来一 位像 是 经理 的人 和 几 话, 但你不在。到什么地方去了?
名体格健壮的顾客, 廉司 像条狗一 样被按 倒 莱蒙: 你是说, 我整天都得呆在家里吗?
在地。 富田把一只玻璃杯摔向墙壁。
断了线的彩 旗仍 然吊 在 廉司 裤子 的 拉 莱蒙收拾着碎玻璃片, 仍然 用平静 的语
锁处, 嘟囔 着/ 变态 的家 伙0 的 经理, 将 所 发 气和富田说话 ) ) )
生的情况报了警。 莱蒙: 我是去医院了呀 。
富田默默地喝着罐中的啤酒。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D 莱蒙: 我怀孕了。
廉司自嘲地笑了几声。 富田: , ,
轿车驶过寂静的小镇。 莱蒙: 我要把孩子生下 来。
廉司: 尽管如此 , , 富田: 得花不少钱呢。
廉司自言自语。 莱蒙: 那我也要生。
莱蒙: 嗯? 富田啧着舌头, 用遥控 器打开电视机。
廉司: 尽 管有 种种 悲哀, 人 们却 不得 不
生活在这种状态中。 行驶中的租用轿车 ) ) ) E
莱蒙: ) ) ) 莱蒙: ) ) )
注视 着 车 窗 外 的暮 色, 廉 司 又 陷 入 沉 廉司: ) ) )
默。
莱蒙也把目光投向窗外 , , 行驶中的租用轿车 ) ) ) F
轿车行驶在景色单调的公路上。
莱蒙的公寓房间( 黄昏# 七年前) 廉司: 没有其他的路吗 ?
洒满了夕阳斜
晖的 房间 里, 莱 蒙
正在把洗过的衣物
叠好。
莱蒙: 你 回 来
啦。今天回 来得很
早呀。
富田不高兴地
沉着脸。
富田默不做声
地打 开冰 箱, 拿 出
啤酒喝着。
莱蒙: 你 怎 么
了?

58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莱蒙: 为什么问这个? 富田: 我的志向大 致是这 个数 , , 只不

廉司: 单调的道路让人犯 。 过 , ,还差四百万。
莱蒙: 哪条 路都 差 不多。( 说 着系 上 了 莱蒙: , ,
安全带) 了可得加小 心呀。千万 别把我 牵 富田: 你离开/ 索普0时有不少存 款吧?
连进交通事故, 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办呢。 莱蒙: , ,
廉司: 我也不是为了像 条狗似 地死在 这 富田: 关键时刻, 你可得帮我一把呀。
么个地方特意而来。 莱蒙: , ,
有些生气的莱蒙。
莱蒙: 你不是想死的吗? 行驶的轿车 ) ) ) G
廉司: 想死? 我? 莱蒙: ) ) )
廉司从鼻子里发出笑声。 廉司: ) ) )
廉司: 在 这种 地方, 和 一个 来路 不明 的
女人如果发生交通事故, 那报纸上 绝不会 说 守灵之夜( 夜晚# 一年前)
出什么好话来的。我还不想当不孝之子呢。 座落在渔村中的一间 杂货店, 这是 廉司
边说边系上了安全带。 的老家。客厅里聚集着亲 戚和邻居 们, 正在
莱蒙: 怎么 到 今 天 你 还 没 有 被 人 杀 了 为廉司的母亲守灵。
呀。 客厅中间供 放着 廉 司漂 亮的 母 亲的 遗
廉司仍然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冷笑。 像, 四周堆 放着 大量 鲜花, 显 得与 这 间客 厅
十分不 相称。 鲜花 的垂 带上 写着 送 花人 的
莱蒙的房间( 六年前) 头衔、
身份。
挺着大肚子 在阳 台上 晾 衣服 的莱 蒙 停 廉司把几位年纪稍大 的男人送 到门口,
住了手, 往下 望着 一排 排 的房 屋, 眼中 流 露 一边低头行礼一边说着客套话。
出幸福的神情。 男亲 戚: 可帮 了大 忙了, 多 亏廉 司有 出
富田从 屋 里 走 来, / 喂0 了 一 声 召 呼 莱 息, 市政府还专门派人来过 了。
蒙。 廉司的父亲( 醉话) : 大臣们 有没有 发来
莱蒙: 什么事? 唁电呀? 啊? 廉司?
富田: 我, 想要单干。 廉司避开他走到厨房, 对前 来帮忙 的邻
莱蒙: 单干? 居的女人们说。
富田: 在 现在 这家 公司, 不 管我 搞什 么 廉司: 不 会来 客人 了, 你们 都回 去休 息
买卖头 儿都 一清 二楚 的。其 实那 也不 过 是 吧。
些小孩儿都干得来的买 卖。我想, 咱们不 如 中年女人: 有什么要 洗的衣 服拿来 给我
自己赌一把。 吧。
莱蒙: , , 从屋里传来 廉司 父 亲大 喊大 叫 着什 么
富田: 我的 目 标 就 是 先 搞 到 八 百 万 日 的声音。
元。 老奶 奶 用 十 分 怀 念 的 口 吻 对 廉 司 说
莱蒙: 这么多钱上哪儿找去呀。 道)) )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59

剧 本 专 辑

老 奶奶: 记得 道 子经 常 带着 你 到 海 边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H
去, 在公共汽 车站 上坐 很 长时 间, 大概 是 为 廉司: ) ) )
了等着 你家 那个 喝醉 了的 傻 瓜睡 着吧。 我 轿车开上了有些颠簸的狭窄道路。
是真喜欢她呀 , , 莱蒙: 不 了吧。
廉司: 是。 从路旁低矮 的小 屋 中传 出电 视 广播 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声音。
廉司的父亲仍在叫嚷。 廉司: 这种蟑螂似的 小屋子 里也有 电视
邻居的几个 女人 一边 把 剩下 的食 物 包 吗?
起来, 一边对廉司说道 ) ) ) 莱蒙: 我 小 时候 住 的 也 是 这 样 的 房 子
邻居的女人: 她是个连 女人看 着也会 被 呀。
迷住的美人, 可怎么就 , , 道子就 是没有 男 廉司: 为什么非得这样 活着不可 , ,
人运气呀 , , 他是在自言自语。
另一位 女人: 道子 可真是 个好人 呐。没 莱蒙突然生了气, 攥 起拳头 朝廉司 的头
上打去 。
莱 蒙: 别说 了 行 不 行, 要
是你 这么 讨 厌 北 海道 就 请 回
去。
廉 司: 如 果 有 回 去 的 地
方, 我也不会在 这儿 瞎耗时 间
了。
莱 蒙: ) ) )
廉 司的手机响了。
他 显得有些意外。
廉 司: 喂?
电 话 中的 声 音 : 廉 司 吗?
是爸爸 呀。
想到还没 有享 着 福就 死了, 实 在太 可 怜了,
廉司: 稍等一下。
是吧?
廉司停下了车子。
廉司: , ,
听到廉司突然改用九 州方言说 话, 莱蒙
廉司的父亲把脑袋抵在 拉门上, 大喊 大
不由得笑了。
叫)) )
廉司打开车门, 边往 车外走 边对着 手机
廉司的父亲: 廉司, 你瞧不起我吗?
讲话 ) ) )
亲戚们/ 好啦好啦0 地劝解着。
廉司的父亲( 画外) : 听到传言了 吗?
老奶奶: 他应该好好反 省一下 自己怎 么
廉司: 是说我一点钱没 留都取走了吗?
成了酒鬼, 整天稀里糊涂地活着。
廉司耸了耸肩膀。 廉司的父亲( 画 外) : 什么 呀? 你的 事情
报上都 登出 来了。 你知 不知 道这 让 爸爸 多

60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没面子吗? 啊? 廉司: 你带这些线香烟 花来做什么呀?

廉司: , ,拜托了, 我也 正忙着 呢, 那 些 莱蒙: 是送人的。
事就忘掉吧。 廉司: 在 北海 道, 这样 的破 东西 也很 珍
廉司的父亲( 画外 ) : 你糊 涂! 这是男 人 贵吗?
一生的羞耻。你如果还是个 男人, 要是不 能 莱蒙生气了。
重新在社会上体体面面地生 活, 那 你到死 也 轿车起动, 廉司扭头 朝旁边 的车窗 外看
不要回来见我! 了看。
廉司: 现 在我 就 够难 的 啦! 作 为 长辈, 廉司: 哎。
你也得理解一点儿我的心情! 莱蒙: 嗯?
说完挂断电话, 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廉司: 那边的山后面是 什么?
莱蒙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感到 厌烦似 地 莱蒙: 是北海道。
转身朝着另一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莱蒙的语气十分冷漠。
廉司回 到车 上, 粗 鲁地 关上 车门, 发 动
了轿车。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I
廉司默不做声地驾驶着轿车。 沉默寡言的莱蒙。
莱蒙( 没有恶意地) : 你 的老家 在什么 地 前方是一个叉路口。
方? 廉司: 哪边?
廉司( 怒气冲冲地) : 要 抽烟就 把窗户 打 莱蒙: 这儿的景色不错 。
开! 廉司: ) ) )
莱蒙/ 是、是0 地答应着摇下了车窗。 莱蒙: 停一下车。
莱蒙站在车旁吸烟。
公路旁孤零零一座简陋的商店前 廉司坐在驾驶座上。
租用轿车停在路边, 廉 司倚着 车身朝 山 廉司; 不想往前走了吗 ?
峦的方向眺望。 莱蒙: , ,噢, 想走啊, 只是 有些害 怕往
莱蒙在商店外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前走。
听着听筒中传出的铃声, 莱蒙 显得有 些 莱蒙坐进了车里。
紧张。 轿车开上缓缓的上坡路。
电话中又传出对方的声音:/ 喂, 喂?0
是男人的声音。 车站( 六年前)
莱蒙 什么 也 没说 便挂 断 了电 话。把 汗 六十岁 左 右的 妇女 ( 莱 蒙 的母 亲) 和 抱
湿的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 长吁了 一口气 之 着婴儿的莱蒙并排坐在长椅上。
后转向轿车的方向。 母亲: 我不希望这个 孩子的 命运像 咱们
莱蒙: 让你久等了。 一样。
说罢准备上车。 莱蒙: , ,
廉司发现了 从莱 蒙的 挎 包中 露出 的 装 公共汽车缓缓驶来。
线香烟花的口袋。 母亲从莱蒙手中抱过婴儿。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61

剧 本 专 辑

莱蒙握住婴儿白玉般的 小手, 像做舞 蹈 店堂里闪动着旋转的灯光。

动作似地摇动着。 廉司似乎很 不舒 服 地坐 在一 张 双人 沙
婴儿的脸上现出欢喜的表情。 发上。
莱蒙: 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 欢迎, 欢迎!0
母亲: 百合子, 你要努力 呀, 尽 快把孩 子 身穿工作装、
拿着毛 巾的莱 蒙在廉 司的
接到东京去。 身边坐下。
电气列车进站了。 / 唔。
0
廉司醉得厉害, 反应迟 钝。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J( 黄昏) 廉司倾斜着身子, 把 鼻子贴 在莱蒙 的脖
轿车从六年 前莱 蒙曾 经 坐过 的那 个 车 子上。
站旁驶过。 莱蒙: 你别睡呀。
一列电气列车与轿车并 排行驶 着, 仿 佛 莱蒙拉开了廉司裤子的拉锁。
在同轿车赛跑。 廉司( 鼻 子 仍 贴 在 莱 蒙 脖 子 上 ) : 真 好
闻。
石阶下的道路( 黄昏) 莱蒙: 快打起精神来。
通往神社的石阶下面。 廉司( 仍保持原状) : 真好闻。
莱蒙: 就是这里。 莱蒙: 打起精神来呀。
廉司停下了车。 莱蒙用毛巾打廉司的头。
莱蒙: 在这上面。 廉司的鼻子离开了莱 蒙的脖子, 醉 眼迷
廉司: 寺庙? 离但十分仔细地瞧着莱蒙。
莱蒙: 我妈妈又结婚了, 和这儿的住持。 有些害羞的莱蒙。
廉司: 是吗。
莱蒙: 你等我一会儿。 石阶下
莱蒙开始化妆。 莱蒙: 你要是没想起来 才好呢。
廉司露出了苦笑。 廉司: 是 吗? 你 是 粉 色 沙 龙 里 的 女 人
廉司: 和母亲见面, 为什么还要化妆呀? 吧。
莱蒙: 就得这样。 莱蒙: 咱们没发生交通 事故真不错呀。
莱蒙简单地化完了妆, 从后视 镜中左 顾 廉司: , ,
右盼地观察着自己。
望着化了妆后有些变了 样的莱 蒙, 廉 司 酒吧的出入口
猛然想起了什么。 廉司: 实在是承蒙关照 了。
莱蒙: 怎么了( 看着廉司) ? 廉司一边说着感谢的 客套话, 一边 摇摇
廉司: 我想起来了, 咱们在哪儿见过吧。 晃晃地登上了阶梯。
莱蒙: 少说傻话。 莱蒙微笑着目送廉司。
侍者: 实在是承蒙关照 了。
酒吧 侍者模仿着廉司的话。

62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少许的温情残留在莱蒙沉稳的笑容中。 酒吧 虽 然 已 经 关 门, 但 开 着 窗 户 在 通
风, 电灯也 都 点亮 了。陈 旧的 灯 饰、污渍 斑
石阶下 斑的沙发、
脱掉后丢在 那里的工 作装和 店里
莱蒙: 你打算做什么? 的食具 ) ) ) 在明亮的光线 下, 店 里脏乱 的状
廉司: 不知道。 况暴露无遗。
莱蒙: 从 刚才 的叉 路口 往右 边走 的话, 侍者把装着用过毛巾 的袋子拖 出走廊,
就可以进山了。 电梯里 挤着 换了 日常 服 装的 女人 们。一 个
廉司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冷笑。 女人小跑着进入电梯后, 电 梯的门关上了。
莱蒙: 有什么可笑的吗? 最后准备离 开的 莱 蒙经 过正 在 剪指 甲
廉司: 你挺关心我呀。 0
的店长身边时说了声/ 您辛 苦啦。
莱蒙: 你的脾气很坏。 / 辛苦啦! 0在剪指甲的店长应了 一声。
廉司又发出几声冷笑。
莱蒙: 那, 我先去了。 从铁制楼梯上走下来 的莱蒙( 两天 前深
廉司: 嗯。 夜)
莱蒙推 开车 门, 准 备站 起身 时, 似乎 一 深夜的繁华街上依然十分喧闹。
下子没有使上劲, 又坐回座位中。
廉司: 怎么啦? 红灯区附近的小路( 两 天前深夜)
莱蒙: 得等一下, 我心跳得厉害。 莱蒙走在这条已经很熟悉的路上。
廉司( 盯着莱蒙) : ) ) ) 落在垃圾站护栏上的乌鸦扇着翅膀。
莱蒙: ) ) ) 有五年没见面了。 一些下班从 店里 出 来的 人把 垃 圾袋 提
廉司: ) ) ) 来丢在这里。
莱蒙: ) ) ) 一个醉汉如 同一 只 毛熊 玩具 似 地正 倚
莱蒙仿 佛得 以解 脱似 地说 了 声/ 好 啦0 着垃圾袋睡觉。
就走到车外。 莱蒙经过那个醉汉旁 边时看了 他一眼,
莱蒙: 我去了。 竟然是廉司。
廉司口中嘟囔着什么。 莱蒙走过去挪开廉司 脚边的垃 圾袋, 蹲
莱蒙朝石阶走去。 下身来 ) ) )
莱蒙登上几级石阶, 又 朝着廉 司的方 向 莱蒙: 喂 ) ) ) 喂 ) ) )
转回身来。 廉司总也醒不过来。
她的目光与 正盯 着她 背 影的 廉司 的 目 莱蒙 在 廉司 的面 颊 上拍 打着。 廉司 睁
光相遇。 开了眼睛。
廉司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看到莱蒙, 廉司似乎 对她十 分眷恋 地微
莱蒙轻轻朝他摆摆手。 笑着。
登上石阶的莱蒙。 莱蒙: 别做傻事。
廉司: 我没有地方可去 呀。
酒吧( 两天前的深夜) 莱蒙: 我也一样 , ,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63

剧 本 专 辑

莱蒙微笑着。 子, 我要见她。
住持: 你 在东 京做 什么, 我 们是 不会 一
墓地 无所知的。
莱蒙从墓地旁边走近后面的住房。 莱蒙: ) ) )
住持: 你有资格 做她的母 亲吗? 就 算你
住房前( 黄昏) 是她的母亲, 你又为 她做过什 么? 我们 只是
莱蒙抑制住有些胆怯的 心情, 推开了 大 不希望香织成为一个不幸的孩子。
门。 莱蒙: ) ) )
住持: 正 因为 你是 香织 的母 亲, 我们 才
同# 玄关( 黄昏) 不能让她见你。
从屋里走出来的母亲在门道里愣住了。 莱蒙: ) ) )
莱蒙: 好久没见了。
母亲: 怎么, 突然就来了。 同#玄关( 黄昏)
莱蒙: , ,我是来看香织的。 莱蒙有些精神恍惚地穿着鞋子。
母亲: 行了, 你先进屋吧。 母亲: ) ) )
莱蒙: ) ) )
同# 茶室( 黄昏) 母亲: 你可别恨我呀。
很不舒服地坐在矮桌前的莱蒙。 莱蒙: ) ) )
母亲: 五年了, 你也不来 看看, 是因为 虽 母亲: 都 是你 自己 不好, 已 经老 大不 小
然生了孩子却不习惯当母亲吧。 的了, 还这么不检点。
莱蒙: 我明白了 , , 莱蒙: ) ) )
母亲: 香 织很 快就 该上 学了, 必 须得 有
尽心尽力照顾她的亲人。我 们商量 过了, 就 同#墓地旁边的道路( 黄昏)
让她做我们自己的孩子。 莱蒙朝石阶走去。这时, 她 发现在 院子
莱蒙: 怎么这么随便就 , , 里的一根横 杆上 晾着 一件 小女 孩穿 的连 衣
母亲: 我那个老头子很疼爱香织。 裙。
莱蒙: , , 停下脚步看着连衣裙的莱蒙。
/ 哟, 是百合子啊, 欢迎欢迎。
0
身穿日常服装的住持来 了, 在 莱蒙的 对 石阶( 黄昏)
面坐下。 莱蒙下了石阶, 朝路上 走去。
莱蒙: 许久没有问候, 非常失礼。
住持: 如 果你 是来 看香 织的 话, 不如 就 河边的小路( 黄昏)
请回去吧。 莱蒙凝视着深深的河水。
莱蒙: 啊?
住持: 香织已经忘了你的模样了。 莱蒙的房间( 六年前)
莱蒙: 尽 管可 能是 这样, 但 她是 我的 孩 莱蒙从附近购物归来, 走到 小小的 婴儿

64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床边去 看孩 子。她 用手 指擦 去沾 在婴 儿 脸 是主要 问题。 不管 怎样 我已 经没 法 再护 着

上的眼泪和唾液, 重新目 不转睛地 看着熟 睡 你了。
中的孩子, 脸上漾溢着幸福的笑容。 廉司: ) ) )
莱蒙发现电话录音的红 灯在闪 烁, 于 是 上司的声音: 退职金已 经给你开好了。
按下了放 音 键, 一 边 把 买 来的 蔬 菜 放 进 冰 廉司: 局长, 那个 , ,
箱。 上司的声音: 你好自为 之吧。
录音 ¹ : 是我。 很快 就 回去, 我要 给 香 廉司: ) ) )
织洗澡, 等着我。 一时间拿着手机发呆的廉司。
录音 º : 这里是五 本木警 察署。紧急 通 廉司的目光 与对 岸 莱蒙 的目 光 不期 而
知: 富田重之 先生 因交 通 事故 死亡, 遗 体 现 遇。
在安放于第二医院, 请亲属立即到医院去。 莱蒙: ) ) )
莱蒙浑身颤抖着, 无法 把两个 录音的 内 廉司: ) ) )
容联系起来, 她再一次 播放电 话录音。相 同 一阵仿佛是敲击金属 的乐曲声 传来, 莱
的录音又一次响起。 蒙转头望去。
神情恍惚的莱蒙。 廉司也望着传来乐曲声的方向。
道路的前方 好几 个 男人 推着 一 头白 色
河边的小路( 黄昏) 的大象走来。
在莱蒙面前 这条 河的 对 岸停 着租 用 轿 仔细一看, 那头大象原 来是纸糊的。
车。 在大 象的 后面, 是 好几 十人 的行 列, 其
轿车的顶上摆了一排空 啤酒罐, 廉司 靠 中还有许多 头戴 金色 发饰、手 持 小花 束、吵
在车旁喝着罐装啤酒。 兴高彩烈 的孩子 ) ) ) 是 庆祝花 节的
吵嚷嚷、
无线电话响了。 游行。
廉司: 我是泽城 , ,噢, 局长。 莱蒙和廉司都凑了过去。
上司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 莱蒙不由自 主地 看 着孩 子们 一 张张 面
廉司: 我 考虑 必须 慎重 对待, 所 以自 行 孔, 拚命寻找着那些和 女儿年龄 相仿的 女孩
到流放地来了。 子。然而, 她 并 不 知 道 女儿 长 成 什 么 样 子
上司的 声音: 是吗 , , 我看, 你顺 便 就 了。
在那里找个工作吧。 廉司瞥了莱蒙一眼, 不明白 她为什 么拚
廉司: 啊? 命地看孩子们。
上司的声音: 还记得我 和你讲 过要小 心 莱蒙一眼看 到寺 院 的住 持和 她 的母 亲
三陪女吧? 并排站在行列的旁边。
廉司: ) ) ) 莱蒙立刻转身离开了这里。
上司的声音:/ 奥克斯0 的美树 已经以 伤 感到奇怪的廉司只得跟在莱蒙身后。
害罪起诉你了。
廉司: 这种事法院真会受理吗? 廉价餐厅
上司的声音: 是不是真 会受理 现在都 不 这是 个 非常 冷落 萧 条的 餐厅。 莱蒙 和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65

剧 本 专 辑

廉司面对面坐着喝啤酒。店 堂里, 只有一 个 男人抓住廉司的领口 往前一拉, 随 即给

穿着写有/ 最北帆立0 几个字 的工作 服、
在看 他头上一拳, 紧接着用 膝头狠狠 往廉司 腹部
体育报的男人和一位正在看电视的老头。 一顶, 然后看也不看滚 倒在地的 廉司走 了出
廉司不说话也不看电视、用筷 子夹起 帆 去。
立贝, 一副 难以 下咽 的样 子把 它送 进 口中, 专心致志看 电视 的 老头 根本 没 有留 意
唯有啤酒, 他仍然大口大口地喝着。 到此处的情形。
/ 哎) )) 0 被瞬间发生 的事 吓 坏了 的莱 蒙 惊叫 着
廉司 不由 自 主地 叹了 口 气。莱蒙 与 廉 跑到廉司身边。
司对视着。 / 你没事吧?0
莱蒙: 真老实啊。 说着在廉司身边蹲下。
廉司: ) ) ) 廉司 感 到了 难以 忍 受的 屈辱。 他的 头
廉司喝着啤酒, 又叹了一口气。 部也流血了。
莱蒙: 你怎么啦? 正从冰箱里 拿鱼 的 老婆 婆发 现 了这 里
廉司: ) ) ) 没事。 的情况。
廉司继续喝啤酒。 / 哎? ! 怎么回事?0
连喝了好几大口啤酒, 廉司捏 起一只 帆 一边说一边拿着鱼跑过来。
立贝放进嘴里。
廉司: 这 也叫 食 物吗? ! 是 成 心不 让 人 村子里的诊所( 晚上)
吃嘛! 今天 不 是 开 诊 的 日 子, 诊 所 里 没 有 灯
邻桌的两人中的一个朝他投来一瞥。 光。莱蒙敲了门但没有反应。
莱蒙: 你终于来劲了。 莱蒙把门一拉, 开了。
廉司: 少给我胡咧咧。 莱蒙先进了门, 然后 对捂着 伤口垂 着头
莱蒙点燃了一支烟。 的廉司小声说:/ 进来0。
廉司: 也 不 管在 什 么 地 方, 就是 抽 烟! 莱蒙摸到了开关, 点亮 了电灯。
无节无度、
素质低下!
廉司不知邻桌的男人也 在吸烟, 嫌恶 的 同#处置室( 夜)
话语脱口而出。 无人的诊所。
莱蒙: 你就别说歪理啦。 廉司坐在诊治床上。
莱蒙插了一句。 莱蒙 在 室内 各处 搜 寻着。她 从 架子 上
廉司: 你 是不 是在 这鬼 地方 生活、想 赶 找来了绷带、药 棉和 消毒 液, 开始 为 廉司 头
快死了才这样抽烟吗! 部的伤口消毒。
邻桌的 男人/ 砰0 地 把杯 子放 在桌 子 上 廉司: 这不会是农药吧 ?
看着廉司。廉司见邻桌那个 男人站 起身, 顿 莱蒙/ 啪0 地打了廉司 一下, 继续为 他处
时脸上充满敌意地站了起来。 理伤口。
莱蒙想要平熄他的怒火 ) ) ) 廉司老老实实地听任莱蒙为他包扎。
莱蒙: 好啦好啦。 莱蒙: 小时候你是个什 么样的孩子?

66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廉司: 我曾经是父 母、
祖 父母、学校和 镇 只手上握着廉司的眼镜。
子里的明星。
莱蒙: 很聪明是吧。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K
廉司: ) ) )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神情沮丧的莱蒙。
廉司突然不高兴起来, 怄气似 地一头 躺 廉司一眼一眼地瞟着莱蒙。
倒在诊治床上。 感觉到廉司目光的莱蒙耸起了肩膀。
廉司: 累了 ) ) ) 廉司加大了油门。
他闭上了眼睛。 在这条似乎 从农 场 边绕 过的 道 路上 轿
莱蒙: ) ) ) 车的速度很快。
/ 那你睡吧0 , 莱蒙说着去关上了电灯。 廉司好像又充满了朝气。
* * * 廉司: 开得快吧。
睡在诊治床上的廉司发 出长长 的叫声, 莱蒙: , ,傻样。
他被恶梦魇住了。 廉司开始陶醉于鲁莽的驾驶之中。
莱蒙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
/ 喂!0 断崖
莱蒙轻声地叫着廉司。 轿车 停 在断 崖边。 廉司 和莱 蒙 漫无 目
莱蒙: 你难受吗? 喂。 的地向下眺望着大海。
廉司 的叫 声 停住 了。可 以听 到不 远 处 在海边的岩石上, 一 位老婆 婆正拖 拉着
传来的海涛声。 一条长长的海带。
无法入睡的莱蒙一直坐着。 廉司: 人 们 为什 么 非 得 那 样 生 活 不 可
莱蒙: , ,真蠢呐。 呢。
莱蒙的心情十分苦闷。 莱蒙: ) ) )
莱蒙: , , 一直 在想, 只要 能 再见 到 女
儿可爱的样子, 我就再努 把力吧 , ,真是 蠢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L
呐, ,扔下 她 五年 没管 , , 即使 见了 面 也 轿车行驶在荒凉的道路上。
不认识啦 , , 就和 没有 我是 一 样的 , , 我 廉司: 到哪儿去呀?
把女儿丢掉了 , , 莱蒙: ) ) )
莱蒙一边自言自语, 一 边把廉 司放在 诊 莱蒙叹了一口气。
治床上的眼镜拿起来戴上。 廉司: 要回东京吗?
在廉 司 的 眼 镜 片后 面, 泪 水 流 下 了 面 莱蒙: , , ( 摇 摇头) 你想 回去 的 话, 你
颊。 就,,
沉睡中的廉司。 廉司: , ,( 摇摇头) , ,嘿。
* * * 莱蒙看着廉司。
明亮的阳光射入室内。 廉司: 有山。
廉司坐了起来。 可以看到远方阴沉的 云层下, 从山 上流
旁边, 莱蒙伏在桌 子上睡 着了。她的 一 下的青黑色的雪溪。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67

剧 本 专 辑

莱蒙: ) ) ) 温泉旅馆#柜台( 夜)
带着嫌麻烦的冷淡表 情, 走 出来一 个老
行驶中的租用轿车 ) ) ) M( 黄昏) 头儿, 他上下打量着莱蒙。
行驶在暮色中的轿车。 老头: 我可不打算让 一个孤 身跑来 的女
人在这里住宿。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N( 夜) 莱蒙: ) ) )
廉司环视周围, 作为目 标的那 座山已 经 老头: 能 不能 让你 住在 这里, 全 由我 来
看不见了。 决定。
廉司: 山到哪儿去了? 莱蒙( 强忍住怒火) : 我不是一个 人。
莱蒙: 是啊。 莱蒙朝还在停车场的廉司招手。
廉司: ) ) ) 这里, 究竟是什么地方呀? 廉司下了车走来。
莱蒙: 不知道。 老头 向 廉 司 投 去 一 瞥, 鼻 子 里 哼 了 一
莱蒙笑了笑。 声。
廉司( 吃惊状) : 不知道? 廉司: 怎么啦?
莱蒙: , ,傻瓜, 咱们已经迷路了。 莱蒙 ( 生 气 地 ) : 嗯? ( 对 老 头) 没 问 题
廉司想, 这下可好啦。 吧?
老头冷冷地将登记册朝他们面前一伸。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O ( 夜) 老头: 过 三十 分钟 厨房 就关 门, 再往 后
天空上阴云密布, 透过 挡风玻 璃看到 的 就没饭吃了。
景象更加荒凉了。 老头还在自言自语的嘟 囔着什 么/ 你们
山已经看不到了。 也不能随随便便、
想住就住 呀0 。
莱蒙: 真累呀 , , 怒火中 烧 的莱 蒙不 禁/ 嚯0 地 转 身对 着
老头。
行驶的租用轿车 ) ) ) P( 夜) 但不 管怎 样, 很想 休息 一下 的两 个人,
可以看到远处有从窗户透出的灯光。 还是提着行李朝走廊走去。
廉司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车开到跟前, 发现这是 一座冷 清的温 泉 大厅( 夜)
旅馆, 孤零零地建在野蔷薇丛中。 廉司和莱蒙并排坐着, 嚼着 看上去 味道
廉司把车停在旅馆前。 很差的晚餐。
莱蒙下了 车。突 然发 现 黑 的山峰 大厅里还有结伴来的 三个老奶 奶、一对
就耸立 在眼 前的 夜色 中。莱 蒙仿 佛头 一 次 老夫妇、
一个中年男 人和一位 年轻人。 他们
见到山似地久久地望着它。 都闷声不响地在吃饭。
廉司把车开到停车场。 廉司瞧着似 乎因 心 情不 佳而 默 默无 语
莱蒙似乎好不容易才回 过神来, 她推 开 的莱蒙吃饭, 同时把筷子送 到嘴边。
旅馆的玻璃门, 向柜台方向打着招呼。 这时, 突然响起了音乐 声。
随着歌舞伎的乐曲声, 刚才 那个表 情冷

68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淡的老头手持樱枝缠成的/ 二个 夺0 拐杖、涂 莱蒙不再搭理他, 招呼 着老头。

白了面孔、
穿着歌舞伎的服装出场了。
看上去经常 来这 里的 三 个老 奶奶 好 像 浴场( 夜)
正等着这一幕, 一齐哈哈笑着拍起手来。 廉司坐在浴场中的小 凳子上, 透过 古旧
哑然失笑的莱蒙与廉司对视了片刻。 的木窗, 抬头望着夜空。
老头挥动着那根拐杖, 自鸣得 意地表 演 隐隐地可以听到从大厅传来的喧闹声。
着自成一流的座头市舞。 廉司正要往身上冲水, 忽然 发现腿 上写
感到兴味索然的廉司。 有已经比较模糊的字迹。他仔细辨认着。
老头的一段 舞蹈 动作 结 束之 后走 到 客 / 遗书, 我会死在某处, 但还 是不去 寻找
人中间, 又从那拐杖中拔出剑来挥动着。 为好 ) ) ) 佐藤百合子。
0
老头停住了 动作 小声 对 边笑 边看 的 中
年男人说 ) ) ) 酒吧
老头儿: 你死了, 因为你被我刺中了。 阴影 之 中 的 桌 子 旁, 当 旋 转 灯 光 掠 过
中年男人没有明白老头 的意思, 只是 放 时, 可以看到廉司用圆 珠笔在莱 蒙的腿 上写
纵地大笑。 着什么。
常来的老奶奶 ) ) ) 莱蒙有些惊 讶却 又 感兴 趣地 瞧 着廉 司
/ 快做出死的样子。
0 写什么。
终于明白过 来的 中年 男 人突 然大 叫 一 / 遗书: 如果要被这个 社会所杀, 那 我宁
声, 做出一副被刺中的样子。 肯选择自己去死。泽成廉司0。
老头: 演得太过分了。 莱蒙看着廉司。
老头说着又把剑向老奶奶挥去。 廉司: 即使活下去也是 不得已的呀。
老奶奶叫了声/ 哎呀0 倒了下去。 莱蒙: , ,我也是这样 。
廉司: 简直让人受不了。 于是, 莱蒙 也在 廉 司的 腿 上写 下了/ 遗
廉司站起身走了出去。 书0。
剩下莱蒙独自吃着并不 喜欢的 鲑鱼, 一 / 我 会 死 在 某 处, 但 还 是 不 去 寻 找 为
边瞧着他们表演, 脸上现出了怀旧的表情。 0
好。
坐在莱蒙身后的, 是纯 朴的年 轻男人 和 莱蒙: 要 是死 的话 就要 死得 干净 彻底,
已经喝醉了的中年男人。 做不到这一点可就太悲惨 了, 还 会给别 人添
中年男人同莱蒙搭话 ) ) ) 麻烦。
中年人: 大姐, 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廉司嘟嘟囔囔地 ) ) )
莱蒙只当没有听见。 廉司: 那, 去什么地方好呢0
中年人: 行吗? 莱蒙: 去 北海 道吧, 那 里可 死的 地方 多
莱蒙: 不行不行。我有一起来的人。 得很。可以先吃了安眠药, 然后 仰面躺 在杳
中年人: 那有什么关系。 无人烟的雪地上, 在睡梦之 中被冻死。
莱蒙( 厌烦地) : 不行, 因为我是专业的。 廉司: 还有雪吗?
中年人: 哎? ! 专业?! 那, 你收多少钱? 莱蒙: 山上, 还有哇。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69

剧 本 专 辑

廉司: 真美呀, 你带我去吧。 老头用/ 二人 夺0 拐 杖做 了一 个 回身 砍

莱蒙: 好吧。 杀然后拭泪的动作。
和客人们一起拍手的老头。
浴场( 夜) 老头( 唱) :/ 我该走向何方, 走向何方?0
浸在浴池中的廉司感到了不安。 客人们开始和老头一起唱。
廉司站在打开的拉门 前, 哑 然地望 着这
温泉旅馆的走廊( 夜) 里的情形。
廉司走来。 老头把衣襟掖在腰上, 掂着 脚一步 一步
走到莱蒙面前。
同# 房间( 夜) 老头: 村姑, 请把你的手给我。
廉司进入房间, 没有莱蒙的身影。 说着闭上眼睛, 手伸向 莱蒙。
廉司越来越为莱蒙担心。 莱蒙苦笑着拉住老头的手。
老头拉着莱蒙边走边唱 ) ) )
同# 前台( 夜) 0
老头( 唱) :/ 请宽恕我的罪孽吧。
廉司急匆匆走来。 老头就像是在对着莱蒙唱。
还是没有莱蒙。 莱蒙侧头瞧了老头一 眼, 于 是老头 接着
一位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前打哈欠。 唱道 ) ) )
廉司: 和我一起来的那 个人是 不是出 去 0
老头:/ 生活真是让人烦恼啊。
了? 老头边笑边抽出手来。
中年妇 女: 不知道。我 也不能 每个人 都 老头: 啊, 到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啦。
注意看呀。 接着他做了一个奇特的亮相。
廉司( 生气地) : 你 得看。这是 你的工 作 众人喝彩。
嘛! 廉司进入大 厅后 似 乎有 些愕 然 地呆 呆
廉司朝走廊走去。 看着这一切。
此时, 莱 蒙正 站在 吊着 的花 笼下 面, 老
同# 大厅 头一拉花笼的绳子, 纸 做的樱花 纷纷洒 落在
在大厅中间, 表演歌舞 伎的老 头被客 人 莱蒙的头顶。
们围着, 正在表演花哨的亮相动作。 老头: 别 在这 么冷 的地 方待 着啦, 回 到
人们为老头喝彩。 温暖的村庄里去吧。
老头伸出双手制止客人 们的喧 哗, 等 到 廉司释然离去。
人们静下来之后, 他唱了起来 ) ) )
老头( 唱 ) : / 父 母 健 在 的 人, 都 给 我 退 同#房间( 夜)
0
开。 并排铺着两条被子, 廉司盘 腿坐在 其中
他继续嗓声朗朗地唱着 ) ) ) 的一条上面大口喝着威士忌。手机响了。
老头( 唱) : / 虽然 心中不 忍, 却 只能挥 泪 廉司没有理睬它。但铃声响个不停。
0
返身而斩。 廉司( 打开手机) : 真烦人!

70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电话中对方沉默了片刻。 死都不会原谅你!
美树的声音: 你干什么呢? 美树 关掉 手机, 把 头一 扬, 后脑 部碰 到
廉司: ) ) ) 美树? ! 墙壁的瓷砖/ 咚0 地一声响, 望着 天花板 深深
叹了一口气。
/ 奥卡斯0 俱乐部# 厨房( 夜)
美树倚在厨房的角落里打电话。 温泉旅馆的房间( 夜)
廉司把手机摔到墙上。
温泉旅馆的房间( 夜)
廉司: 我什么时候给你造成伤害了! 温泉旅馆的走廊( 夜)
他愤怒地吼叫着。 莱蒙哼 着/ 停 止吧 无聊 的 事情0 这支 歌
走来。
/ 奥卡斯0 俱乐部# 厨房( 夜) 在走廊拐角处, 刚才 在食堂 喝得醉 醺醺
在俱乐部的一层, 廉司 的上司 和他带 来 的中年男 人 又 缠 着莱 蒙/ 无 论 如何 都 不 行
的一帮政府机关的人正在饮酒。 吗?0 , 莱蒙瞄了他一眼, 继续往前走。
美树: 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莱蒙哼着/ 停止吧 无聊的事 情0, 迈 着微
由于店里声音嘈杂, 廉 司说的 话难以 听 醉的步态穿过走廊。
清, 美树用手指堵住了另一侧的耳朵。
美树: 我那件白色的德 那卡兰 外套都 沾 温泉旅馆#廉司和莱蒙 的房间( 夜)
上血了。忘啦? 廉司坐在被窝里大口喝啤酒。
房门打开, 莱蒙回来了 。
温泉旅馆的房间( 夜) 莱蒙: 哟, 傻相, 这么喝酒呀。
廉司: 你就是为了告诉 我这件 事特意 打 廉司没有看莱蒙, 继续 喝啤酒。
来电话吗? 莱蒙( 看着廉司) : ) ) )
莱蒙从冰箱里拿出啤酒。
/ 奥卡斯0 俱乐部( 夜) 莱蒙: 我也喝。
美树: 现 在局 长他 们都 在这 儿, 他们 劝 说着在床上坐下。
我说你也怪可怜的, 还 是撤回 起诉书 吧。反 俩人并排坐在床上, 各自喝 着各自 的啤
正诸如此 类的 话说 了好 多, 我 是想, 如 果 你 酒。
已经悔过, 我 也可 以再 考 虑考 虑, 所以 才 给 莱蒙( 唱) :/ 停下来吧 ) ) ) 0
你打电话的。 莱蒙哼唱着。
廉司: 咱俩一起去死吧 。
温泉旅馆的房间( 夜) 莱蒙: 别犯傻, 又想上杂志呀。
廉司: ) ) ) 莱蒙轻声轻气地说。
廉司: 这样活着到底有 什么意义呀?
/ 奥卡斯0 俱乐部( 夜) 见他说得十分认真, 她 耸了耸肩膀。
美树: 不过, 现在已经没 用了, 因为我 到 莱蒙: 那, 就为这个干杯吧。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71

剧 本 专 辑

廉司没有理她。
莱蒙: 咱俩能认识真好。 温泉旅馆的房间
廉司: ) ) ) 莱蒙推开被月光照亮的窗户。
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然后门开了。 不远 处, 残 留着 积 雪 的 山 顶 被 月 光 照
醉醺醺的中 年男 人领 着 那个 年轻 人 进 亮, 月光下, 可 以看 到山 上飘 起了 细 细的 雪
来了。 花。
中年男人( 把年轻人 推向前 面) : 去好 好
照顾一下那位专业的大姐。 温泉旅馆的前厅( 深夜)
廉司顿时感到血涌上了 头顶, 猛地冲 上 廉司醒了, 坐起身来。
去狠狠推了一把那个年轻人。
中年男人和 年轻 人慌 里 慌张 地逃 了 出 温泉旅馆的房间( 深夜)
去。 廉司回到房间里。
莱蒙: ) ) ) 没有莱蒙的踪影, 被子 已经叠好。
廉司拉倒莱蒙, 压在她的身上。 廉司有些惊慌地四处看着。
莱蒙: 你别这样。 廉司发现了一张写着留言的纸。
廉司: ) ) ) 你不是卖身吗。 / 汽油费 等费 用是 你 为我 出 的, 我把 这
莱蒙: 我不跟那种不体 面的人 和醉鬼 上 部分钱留下。祝你健康。佐藤百合子0。
床。 在留言纸的旁边放着钱包。
廉司: 你是更加不 体面的 人。你一边 胡 廉司注视着钱包。
扯着什么死呀死呀, 一边 却又涎皮 赖脸地 活 廉司拿起钱包, 打开。
着。这最让我瞧不起。你是不是这样! 里面装有现金。
莱蒙: ) ) ) 廉司将钱包 里所 有 的东 西都 掏 出来 放
廉司: ) ) ) 你只打算不体面的活着吗? 在榻榻咪上。
莱蒙: 是 , ,是你。 有牙 医的 诊疗 券、几枚 超市 的收 款条、
廉司粗鲁地站起身, 冲出门去。 一本地铁票 , ,都是莱蒙的生活物品。
莱蒙边叹息边喝着啤酒。 廉司呆不住了。

温泉旅馆的前厅( 深夜) 温泉旅馆外( 深夜)

廉司睡在前厅的那张廉价的沙发上。 廉司 跑出 门外, 片 刻间, 他 焦虑 地扫 视
着眼前那条雪溪。
温泉旅馆的房间( 深夜) 路面上落了薄薄一层 雪花, 雪地上 留下
莱蒙坐在被子上, 唱着/ 小 小花儿0 这 支 了莱蒙的足迹。
歌。
荒原( 深夜)
温泉旅馆前厅( 深夜) 莱蒙: 很久 很久 以前, 有 个小 姑 娘和 父
廉司躺在沙发上, 一脸苦相喝着啤酒。 亲 住在 雪 原中 一 座小 小的 屋 子里 。父 亲每

72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做礼 物带 来 的 线 香 烟
花, 点 燃, 看 着 它 的 火
焰。

道路( 深夜)
廉司在路上走着。
廉司 发 现 了 远 方
一点 如同 萤 火 般 闪 亮
的火光。
廉司 朝 火 光 的 方
向走去。

天每天享 用着 人 们对 北方 的赞 美和 美丽 的
景色。但享 用 得太 多, 多 得几 乎要 撑 死了,
但想死 又死 不了。 小女 孩也 和他 的父 亲 一
样, 只不过她 为了 去死 , 高高 兴兴 地独 自 去
寻找一个美妙的场所。
莱蒙口中嘟 囔着 不知 是 童话 故事 还 是
歌词, 走进了高高的茅草丛中。
道路( 深夜)
廉司搜索着消失在无雪 处的足 迹, 继 续
往前走去。
樱花散落的地方( 三天前# 深夜)
醉得不轻的廉司和莱蒙一 起饮酒 ( 似 乎
是从便利店买的。莱蒙喝的 是啤酒, 廉司 喝
的是威士忌) , 一同走下铺满了花瓣的河岸。
地上的花瓣把莱蒙滑了 一个/ 屁股 墩0,
廉司笑了起来。
落满了樱花的地方( 三 天前# 深夜)
莱蒙和廉司蹲在小河的岸边继续饮酒。
廉司忽然把 威士 忌 酒倒 了一 些 在酒 瓶
的盖子里, 旁边的莱蒙用火 把酒点燃。
湖( 深夜)
莱蒙 踏 上了 湖面 的 冰层。冰 层 发出 吱
嘎吱嘎的响声。
落满了樱花的地方( 三 天前# 深夜)
威士忌酒瓶盖摇曳着 蓝色的火 苗, 沿着
河水漂去。
廉司和莱蒙 兴高 采 烈地 在河 岸 边跟 着
瓶盖往前走去。
道路( 深夜)
廉司眺望着火光已经消失的远方。
廉司朝火光曾经闪亮的方向走去。

大而圆的月亮( 深夜) 湖( 深夜)

莱蒙站在湖面的冰层 上, 双 手沿着 一条

荒原( 深夜) 不可思议的、看 不见 的轨 迹做 着 舞蹈 动作。

莱蒙 在湖 岸 边蹲 下来。 月亮 发出 冻 结 稍顷, 她停 下了 手的 动作, 舒 展上 身 跳起 了

的矿物 般的 光辉 照亮 了湖 岸。莱 蒙取 出 当 奇妙的舞蹈。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73

剧 本 专 辑

莱蒙表情认真地在危险 的冰面 上舞着、 莱蒙又丧失了意识。

舞着 , ,
湖岸( 深夜)
道路( 深夜) 廉司扛着莱蒙走去。
廉司朝闪亮过火光的方向走去。
荒原( 深夜)
草地( 深夜) 廉司扛着莱蒙走在沿河的雪道上。
廉司走入了草丛之中, 高高的 茅草挡 住
了他的视线。 河边的路( 深夜)
廉司在茂密 得连 返回 的 路都 难以 找 到 扛着莱蒙的廉司走来。
的草丛中前进。这时, 他突 然从波 浪般起 伏 廉司: 你可别死啊 ) ) )
的草丛上方看到了淡淡的火光。 粉末状的雪花在漫天飞舞。
廉司以火光为目标走向草地的深处。 被流云遮住的月亮又 露出脸来, 照 亮了
前方 的枯 草 忽然 没有 了。廉 司来 到 了 雪中远 远延 伸 出 去、长 满 了枯 萎 蒲 草 的 荒
湖畔。 原。月光下, 可以看到前 方有个 如同屋 顶的
东西。
湖畔( 深夜) 走近 一看, 是 一辆 被丢 弃的 公共 汽车,
湖边燃烧的枯草可能是被烟火引燃的。 锈迹斑斑地半埋在土中。
廉司发现了 被丢 弃的 安 眠药 的铝 包 装
纸。 废公共汽车内( 深夜)
廉司的目光在四处搜寻着。 廉司扛着莱蒙进了汽车。
廉司发现莱蒙倒在冰冻的湖面上。 汽车里的座椅只剩下 了一半, 长了 苔藓
廉司踩了一下冰面, 冰 层发出 吱吱嘎 嘎 的车底 破了 个 大 洞, 到 处 是生 锈 的 汽 车 零
不稳定的声响。 件。在座椅下 筑了 巢的 田鼠 似乎 受 到了 惊
廉司: 嘿! 扰, 跳了出来。
廉司呼喊着。 廉司把莱蒙放倒在车 底上, 然后把 罩在
依然 缩着的莱蒙。 座椅上的布套摘下来。
廉司上了冰面。 廉司也冻得浑身发抖, 他在 莱蒙身 边坐
/ 吱嘎吱嘎0 不稳定的声音。 下, 把莱蒙 抱在 怀中, 又 尽量 多地 给 她盖 上
廉司向前迈步。 椅套, 闭上了眼睛。
走在不断发 出危 险声 响 的冰 面上 的 廉 莱蒙剧烈地颤抖着。
司, 一步一步地接近了莱蒙。 廉司抱紧了莱蒙。
廉司抱起沉睡的莱蒙。 在廉司的怀抱中, 莱蒙 流下了热泪。
廉司把莱蒙扛在了肩上。
莱蒙的意识稍稍恢复了 一点, 咕哝了 一 通向墓地的石阶下
句/ 傻瓜0 。 租用轿车停下。

74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风 花

莱蒙像是鼓足勇气似地 说了声/ 好0 , 伸 廉司驾车在行驶。

手推开了车门。 忽然廉司盯着后视镜停下了车。
廉司: 那, 我就走了。 他朝石阶的方向望去。
莱蒙: 噢 , ,我也走了。 远远地可以看见莱蒙抱起了香织。
莱蒙下了车。 廉司发动了汽车。
廉司放下了车窗玻璃。
莱蒙向廉司摆手。 酒吧
廉司有些害羞似地向她扬起了手。 字幕: 一年后。
莱蒙转向了石阶。 房间 里 的镜 子有 一 张榻 榻咪 大 小。莱
莱蒙登上石阶。 蒙伸手推开一扇不大而有些污渍的窗户。
在走上石阶大约三分之 一的高 度时, 莱 随着街上的喧闹声一 起, 有 什么东 西飘
蒙发现 石 阶顶 上有 个 小女 孩 ) ) ) 香织 正 蹲 进了窗内。
在地上拨弄着草丛。 是樱花的花瓣。
莱蒙不由得站住了, 心/ 咚 咚0 地跳个 不 莱蒙伸开手让花瓣落入掌中。
停。 莱蒙 的声 音: 又到 了樱 花盛 开的 季节,
香织发现了莱蒙, 朝下面瞧着她。 分手以后你还好吗?
香织的目光与莱蒙相遇 了, 但 似乎很 快
失去了兴趣, 又继续关注着她手边的事。 廉司的房间
莱蒙登上了石阶。 这是 廉司 生活 的地 方, 位于 中野 附近。
莱蒙在香织的身旁蹲下。 廉司漫不经心地瞧瞧电视, 正在 播放的 节目
香织仿佛感 到有 些不 可 思议 似地 抬 头 是一只大乌 龟悠 地 出没 于杉 并水 族馆 的
看着莱蒙, 然 后展 开手 掌, 让 莱蒙 瞧她 掌 中 池塘中。可以 看到 窗外 飘落 着花 瓣 的樱 花
的一只蚱蜢。 树。
莱蒙微笑了。 莱蒙的声音: 你走后 才想起 还没有 问你
蚱蜢从香织的掌中跳进了草丛。 的住址, 真 好 笑。你还 不 知道 吧, 咱 们分 手
香织注视着蚱蜢跳去的方向。 后, 我和五年没见的女儿见 面了。
莱蒙不由自 主地 握住 了 蚱蜢 已经 跳 出
去但仍然张着的那只小手。 日语学校的走廊
好一会, 莱蒙就这样握着它。 廉司拿着教材朝教室走去。
香织( 注视着莱蒙) : 妈妈 , ,? 莱蒙 的声 音: 我一 直在 想, 或许 能和 你
莱蒙哭了。 在什么地方不期而遇。不 过, 东 京的人 真是
莱蒙( 哭声) : 是的呀 , , 太多了。我曾 经在/ 步行 者天 堂0 一 带倚 着
莱蒙久久地 立着。 信号灯柱瞧着过往的行人, 但是 这样时 间长
香织抬头看着她。 了就会腰痛, 只得 做罢。 看来, 一 直 站着 的
事我做不来, 临 时性 的事 我也 不行 ( 我在 另
寺庙附近的道路 一方面的工作还是现役) 。我是 按照打 听来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75

剧 本 专 辑

的你的工作场所寄出这封信 的, 也 不知道 能 街道
不能收到。 廉司走在路上。
廉司突然注意到在人 行便道上, 有 个小
同# 教室 女孩双手沿 着一 条看 不见 的奇 妙轨 迹舞 动
廉司站 在讲 台 上, 正在 给大 约十 五、六 着。
名外国学生讲授日语课。 走过了几步的廉司又返身回来。
黑板上写着/ ~ ~ ( 动词连 用形) ? j ~ 这女孩是香织。
~ ? j0 以及例句。 廉司站住脚看着她。
廉司: 如 果把 日本 人看 得很 了不 起, 或 香织也仰起头看了看 廉司, 而手的 动作
是很愚蠢, 那 我劝 他还 是 别讲 日语 为 好, 继 仍继续着。
续讲你 们自 己国 家的 语言 吧。因 为那 些 个 那个动作与 莱蒙 在 湖面 上所 做 的舞 蹈
做出一副很了不起样子的日 本人, 脑子基 本 动作完全相同。
上和狗一样蠢。所以在这种 场合, 他们只 会 廉司目不转睛地看着香织。
说两句话, 或是说/ 要讲日本 话0, 或是 说/ 这 不太熟练地继续舞着的香织。
里是日本0 。 在旁边的公共电话亭 里, 正 在打电 话的
学生们笑着。 莱蒙偶然间朝外看了一眼, 她看 到了站 在那
廉司:/ ~ ~ ? j ~ ~ ? j 0 的 用 法, 要 里的廉司。莱蒙吃了一惊, 随即/ 哈0 地 一声
记住。 笑了出来, 赶快推开了电话 亭的门。
( 完)

# 简讯#
5 古墓丽影 26要来华 拍摄
美国派拉蒙公 司 在5 古 墓丽 影6 大 获成 功 后将 开 拍该 片的 续 集5 古 墓丽 影 26 。
5 古墓丽影 26的部分故事 将发生 在中国, 剧组 已经先 期到中国 内地和 香港地 区察 看
外景。有消息称此片将来华拍摄, 而香港影 星任达华 也将在5 古 墓丽影6 续 集中出 演
大反派, 与安吉丽娜# 茱莉大演对手戏。但任达 华称双 方正在 洽谈中, 他要 拍摄完 杜
琪峰的5前线警察6 才能确定是否有档期出演。 (嘉 编)

76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