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典籍英译 基于语料库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语域变异多维分析

基于语料库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语域变异多维分析

赵朝永① （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上海 200241）

【摘要】 本研究运用多维分析法（MF/MD），对比考察《红楼梦》四个英文全译本语域特
征的拟合度。结果表明，乔译本被归为“普通叙述说明” （General Narrative Exposition）子语域，
而邦译本、霍译本和杨译本则被归为“想象性叙述”（Imaginative Narrative）子语域，四者在
“交互性 / 信息性、叙述性 / 非叙述性、情境独立 / 情境依赖、显性劝诱表述、信息具体 / 信
息抽象以及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6 个语域维度上均存在显著性差异。单因素组间方差检验及
线性回归结果显示，四译本在每一语域维度均存在不同程度的语域变异，造成单一维度差异
的影响因素各不相同，其聚类能够反映出译者各自的语言风格及翻译策略。上述维度差异与
因子差异不仅是译本语域差异及其变异情况的综合考察指标，而且对考察译者风格及译本语
域特征描写均具重要意义。

【关键词】 语料库；
《红楼梦》；多维分析；语域变异；译者风格

Abstract: The paper adopts a Multidimensional Analysis (MF/MD) to explore the genre
features of Hong Lou Meng’s four full English translations.Statistical analysis shows that
Joly’s translation is “General Narrative Exposition”, while Bonsall, Hawkes and Yang’s are
“Imaginative Narrative”.The four translated versions are found to be different in all the 6
dimensions, namely Involved vs.Informational Discourse, Narrative vs.Non-narrative Concerns,
Context-Independent Discourse and Context-Dependent Discourse, Overt Expression of
Persuasion, Abstract vs.Non-Abstract Information and On-line Information Elaboration.One-
Way ANOVA Test and Linear Regression result show that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among the four
translations are demonstrated in all the six genre dimensions.The difference in each dimension
is contributed by certain variables, which can reflect the translator’s styles and strategies when
combined.These dimensional differences, together with their contributors, can also serve as an
effective and descriptive measurement for the study of translator’s style and the genre features
of literary translations.

① 作者简介 ：赵朝永，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博士，博士后，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 ：语
料库翻译学、古典小说译介、英汉对比。
基金项目：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中国经典文学走出去’之译介模式研究——以《红楼梦》
和《金瓶梅》的英译与传播为鉴”（ 2016BYY001 ）。
本文界定“全译本”的标准是：译者对原文章节与内容未经删节、改写和缩略。乔译本虽仅有前 56 回，
但从翻译策略上讲也属全译本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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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 words: corpus; Hong Lou Meng; Multidimensional Analysis; genre variation;
translator’s style

1.引言
《红楼梦》（以下简称《红》）在语言文字、故事情节、人物形象、文化内涵及思想内涵等
方面均不愧为中国古典小说艺术的一座高峰，更有学者称其为“一所汉语文学语言的博物馆，
汉文文体的档案馆”（梁扬、谢仁敏，2006）。这部作品已被译成多种文字在海内外广为流传，
俨然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一座桥梁。据考证，
《 红楼梦》目前传世的英译本应为 13 种（赵朝永，
2014 ：11），包括摘译本、节译本、编译本、转译本、全译本及绘画本等。本文探讨范围主要
涉及四个英文全译本，分别是英国驻澳门领事馆前副领事乔利（Henry Bencraft Joly，1857-
1898）的前 56 回英译本（简称“乔译本”）、英国传教士拉姆维尔 • 西顿 • 邦斯尔神父（Reverend
Bramwell Seaton Bonsall，1886-1968）英译本手稿（简称“邦译本”）、英国汉学家大卫 • 霍
克 思（David Hawkes，1923-2009） 与 约 翰 • 闵 福 德（John Minford，1946-） 翁 婿 合 译 的 全
译本（简称“霍译本”）以及中国翻译家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Yang Xianyi，1915-2009 and
Gladys Yang，1919-1999）合译的全译本（简称“杨译本”）。近年来，针对四个英文全译本
的研究虽层出不穷，但基于语料库的语域变异对比描写目前尚不多见。本研究拟采用 Biber
（1988）创立的多维分析法，对比考察《红》四个英文全译本的语域 拟合度以及影响其语域
维度差异的语言因素，以更为全面、客观地描写译本特征，剖析差异成因，从而昭示四个译
本的整体语域特征。

2.文献回顾
早 于 上 世 纪 70 年 代 起，《 红 》 英 译研究便已陆续开展。经过近半个世纪发展，其研究
成果之多，涉猎范围之广，可谓蔚为壮观、难以尽述。基于语料库的《红》英译研究多以译
者风格与译本风格描写为主，具体研究领域涵盖文体风格的整体描写（刘泽权、刘超鹏、朱
虹，2011 ；李敏杰、朱薇，2012 ；张丹丹、刘泽权，2014 ；赵朝永，2014）、报道动词（刘
泽权、闫继苗，2010 ；张丹丹、刘泽权，2016）、套语（陈琳，2012）、叙事（刘泽权、田璐，
2009；秦静、任晓霏，2015）、人称指示（侯羽、贾艳霞，2018）以及母语文化及思维模式（冯
庆华，2008，2012，2015）等多个领域，彰显出基于语料库的译本研究成果日趋丰富和多样化。
刘泽权、刘超鹏、朱虹（2011）运用语料库检索软件，对四个英译本在词汇和句子层面的基
本特征进行数据统计和初步的量化分析，以此对比译本间的风格异同。李敏杰、朱薇（2012）
基于平行语料库探讨霍译本和杨译本的文体风格，研究表明霍译本显化特征更明显，有利于
西方读者的理解和接受，而杨译本更强调译作对原作的重视，同时更强调译作的文学性，因
而表达方式更加丰富、生动。侯羽、刘泽权（2012）从虚义动词结构的使用与成因入手，考
察译本差异及译者的文体考虑等。
冯庆华教授（2008，2012，2015）借助语料库工具，将“翻译文化观”和“翻译思维模式”
等概念引入《红》译评析，旨在探讨母语文化与思维模式对译者风格造成的影响。其借助语
料库工具，对《红楼梦》的原文和译文词汇进行全面、深入的统计分析和系统梳理，对比霍
译本和杨译本在高频词和特色词方面的差异，借此“分析译者的语言风格及其形成原因，力
图从中获取母语文化和母语思维影响下的语言风格奥秘”（冯庆华，2008 ：219）。此外，刘泽
权、刘艳红（2011）借助语料库工具，对邦译本首次进行简要的定量研究和定性相结合的研究，
认为“译者忠实于全文，力图译出每一句话的精神可嘉，然而过于直译则会陷入语言僵硬、冗长，
甚至造成歧义”（同上：47）。陈琳（2012）选取“说书套语”这一独特的文体特征，同时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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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丰富的语料数据对霍译本和杨译本中“说书套语”的英译加以分析整理，总结出详尽的翻
译策略和两位译者处理同一问题的不同方法，最后提出“脱译”的概念，提升了研究的理论
高度。赵朝永（2014）则首次以邦译本为中心，从多个维度系统探究了三个英文全译本的译
者风格特征。
如上所述，前人对《红》英译本的描写虽已较为深入，但针对某一语言特征的描写均难
以系统揭示二者整体差异。此外，其对比仍主要围绕译者风格的宏观概括或微观遣词造句的
策略，鲜有研究涉及译本语域变异的对比考察，而语域变异研究对于译本评析及译本在目标
语语境的接受，均具有重要的参照价值。综上，《红》四个英文全译本的语域变异对比描写仍
存在较大的拓展空间，基于大规模语料库的系统性、多维度对比分析，有助于进一步廓清四
者作为小说题材的整体语域差异。

3.研究设计
3.1 研究工具和方法
Biber（1988）创立的多维分析法（Multidimensional Analysis，以下简称“多维分析”）
可有效区分文本的语域及语域子类及影响因素，从而成为文本语域特征对比的有效手段。自
问世以来，多维分析受到学界一致认可，已成为语料库语言学界话语分析的代表性方法之一（江
进林、许家金，2015）。多维分析已被用作比较口语与笔语、小说、学术文章及学习者英语等
不同体裁文本的语域特征差异，且开始应用于翻译语域特征（胡显耀，2010）与专门用途英
语语域特征（李瑞阳、王志军，2019）描写，是区别语域特征的有效描写手段。
本研究采用 Nini（2015）开发的多维标注与分析工具 Tagger 1.3.1（MAT）对文本进行自
动标注、特征提取和数据统计。这款软件使用了 Biber（1988）的 67 个语言特征和 6 个功能
维度，且通过内嵌的“斯坦福词性赋码器”（Stanford POS Tagger）进行词性赋码。6 个维度
分别为：交互性与信息性表达（involved versus informational production）、叙述性与非叙述性
关切（narrative versus situation-narrative reference）、指称明晰性与情境依赖型指称（explicit
versus situation-dependent reference）、显性劝说型表述（overt expression of persuasion）、信
息抽象与具体程度（abstract versus non-abstract information）、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online
information elaboration）（同上：115）。各维度一般具有两种值，正负值表达的文本特征相反，
起到区别文本特征的作用。如维度 1 中的正特征因子得分越高，表明文本互动性越强，反之
则文本信息性越强。MAT1.3.1 软件自动识别并统计出 67 个语言特征在文本中的频数及每千
词标准化频率，根据 67 个语言特征在相应语域中的共现情况汇总为 6 个维度（dimension），
并计算出每个维度的标准化分数。同时，采用 SPSS 对 MAT 报告的维度分与 Z 值进行显著性
检验，并通过多元线性回归确定影响每个维度的因子。
3.2 研究问题
本研究旨在回答如下三个相互关联的问题：
（1）《红》四个英文全译本是否存在语域变异情况？
（2）若有，影响四个译本在不同语域维度上出现差异的主要语言因素有哪些？
（3）这些维度差异及其影响因素反映出译者的何种风格特点？
3.3 研究语料
本研究的语料包括乔译本、邦译本、霍译本和杨译本四个子语料库。语料特点主要有三：
第一，语料规模大。四个译本类符之和为 280 万，样本量大，能够有效反应其整体语域差异；
第二，代表性强。四个译本是中国世情小说的典型代表，也是古典章回小说的典范，其语域
特征可综合反映出此类文学体裁的总体特征。第三，可比性强。四组文本为基于同一原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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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译本，但文本产生时代有差距，且译者秉承的翻译观也存在一定差异，因此具有较强的
可比性。

表1 语料库构成

子库 文本数 形符数

乔译本 56 449,605

邦译本 120 851,060

霍译本 120 857,492

杨译本 120 643,426

共计 416 2,801,583

4.结果与讨论
MAT 软件自动处理完数据后，提供了以下基础数据，包括每个语言特征在各文本中的 Z
分数（频数标准分），每个文本的维度分（经过标准化处理的 Z 分数），标注码在每个文本中
出现的每千词频率等。除此之外，该软件还给出与当前文本最接近的语域特征。
4.1 《红》四个英文全译本各维度单因素组间方差检验
如图 1 所示，总体而言，《红》四个英文全译本在 6 个语域维度上均存在显著差异，但译
本之间的差异程度有所不同。在维度 1 上，邦译本、霍译本和杨译本均为交互性文本，而乔
译本与其相反，呈现出较为明显的信息性特点。此外，邦译本交互性最强，显著高于霍译本
和杨译本，而霍、杨译本在此维度上虽均呈现出交互性，但二者的交互程度并无显著差距。
交互性文本一般具有感染性和交互性语言，其中尤以日常对话为最，具体而言，交互性文本
体现在语言特征上一般多用动词和代词，而信息性较强的文本则多用名词、长难词及形容词
等（Biber，1988 ：104-106）。
在维度 2 上，四者倾向性一致，均呈现出明显的叙述性特征，且相互之间差异显著，符
合其作为小说的既定文体特征。就差异程度而言，邦译本叙述性特征最强，其余三者依次为
杨译本、霍译本和乔译本。一般过去时和第三人称代词是判断叙述性文本的主要特征（同上：
108-109）。在维度 3 上，仅有邦译本具有情景独立性，其余三者均为情境依赖性文本；在三
者之间，乔译本与霍译本、杨译本之间无显著差异，而霍、杨译本之间差异显著，霍译本的
情境依赖程度高于杨译本。副词（尤其是表示时间和地点的副词）使用较多是情境依赖型文
本的主要特征（同上：110）。在维度 4 上，四者均展现出显性劝说特征，这与文本中存在大量
对话有一定关系，这一特征为所有小说文本所共有；其中，杨译本的显性劝说特征最明显，乔
译本最低，且乔译本与邦译本之间、霍译本与杨译本之间无显著差异。情态动词的较多使用
是词类文本的主要特征之一。在维度 5 上，四者表现出较高的信息抽象程度，其中乔译本最
高，杨译本次之，邦译本和霍译本最低，且二者在此维度上不存在显著差异。大量被动语态
及连接词的使用是信息抽象程度的其中两种表现方式，就此而言，乔译本和杨译本均直觉体
验也符合统计数据的判定，二者语义表述相对正式，倾向于使用较为复杂的句式。在维度 6 上，
乔译本和邦译本为正值，霍译本和杨译本为负值，表明前两者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高于后两者；
此外，邦译本的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显著高于乔译本，而霍译本和杨译本之间并无显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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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可知，四译本在维度 2、4、5 上的语域维度类型趋向一致，但程度上存在显著差异，

而在维度 1、3、6 上不同译本则呈现出相反的语域维度类型。显而易见，6 各维度之间存在紧
密的关联性。一般而言，信息性较强的文本，其叙述性相对较弱，反之亦然；而叙述性较强的
文本，其信息的具体程度也较高，非叙事性文本则表现出较高的信息抽象性，乔译本和芮邦
译本分别符合上述两种文本的特性。此外，从维度 6 上的数据可知，二者的信息组织精细程
度均相对较高，但乔译本显著低于邦译本，这一点符合二者作为小说体裁的特征，即二者虽
为书面语，但因文中含有大量人物对话，因此又具有一定的口语化特征，这一特征的表现方
式之一便是其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相对较低。

乔译本 邦译本 霍译本 杨译本

7
6
5
4
3
2
1
0
-1 维度 1 维度 2 维度 3 维度 4 维度 5 维度 6
-2
-3

图1 四译本语域维度差异

根 据 MAT 软 件 汇 报 结 果， 乔 译 本 总 体 上 被 归 为“ 普 通 叙 述 说 明 ”（general narrative

exposition）语域，其通常包括“新闻报道（press reportage）、新闻评论（press editorials）、
传记（biographies）及科幻小说（science fiction）”四个次类，所涵盖文本带有一定的非文学
色彩。结合上文分析可知，相对而言，乔译本信息性强，交互性弱，叙述性弱，具有情境依
赖性和显性劝说性特征，且具有较高的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这些特征组合起来，符合其作
为“普通叙述说明”型文本的总体特征。这一风格特点与译者将其作为汉语学习材料的翻译
目的有一定关系（张丹丹、刘泽权，2011 ：92-93）。邦译本、霍译本和杨译本均为“想象性
叙述”（Imaginative Narrative）语域，该范畴主要包括“爱情小说（romance fiction）、普通
小说（general fiction）及已备演讲（prepared speeches）”三个次类，三译本显然均符合子类
中两种小说文本的语域特征。
具体而言，邦译本具有极高的交互性、叙述性、情景独立性和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高的
特征，其显性劝说和信息抽象也较高，但略低于其他译本。霍译本较高的交互性、叙述性、
显性劝诱性、信息抽象程度高的特征，同时具有情境依赖性高和即席信息组织精细度低的特征。
杨译本与霍译本趋向性大致相同，但二者的在叙述性、情境依赖程度、信息的抽象程度三个
维度上存在显著差异；具体而言，霍译本的叙述性、情境依赖程度、信息的抽象程度均低于杨
译本，这表明杨译本相对而言叙述性更强，依赖于交际情境的程度更低且文本抽象程度较高。
然而，上述判定仅是就其总体特征而言，具体到每个章节，四个译本均含有“想象性叙述”
“普
“交互性劝诱”（involved persuasion）等语域子类；此外，不同文本在具体章回
通叙述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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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出一致性倾向。以第十回为例，仅邦译本为“想象性叙述”，其余三者皆为“交互性劝诱”。
通过追溯原文可知，第十回内容为“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其中无论是金
寡妇和尤氏的对话，还是太医和贾珍父子的对话，均含有较为明显的劝诱功能，说明乔译本、
霍译本和杨译本与原文语域类型具有较高的拟合度。邦译本因其章回间语域差异的区分度不
明显，总体均为“想象性叙述”，因此与其他译本出现分歧。简言之，多维分析法能够十分有
效地识别文本的语域特征，其中三译本在第十回的语域特征重合绝非偶然，而是从一个侧面
昭示出多位分析法的有效性。
②
表2 四译本语域维度差异分析

乔译本 邦译本 霍译本 杨译本 F

(n = 56) (n = 120) (n = 120) (n = 120) 译本
维度 （3, p
差异
M SD M SD M SD M SD 412）

维 度 1 ：交
-1.96 3.909 4.05 3.709 0.77 4.231 1.23 4.585 29.46 .000 霍 = 杨
互性 / 信息性

维 度 2 ：叙
均有
述性 / 非叙述 3.44 1.173 6.41 1.335 4.54 0.119 5.07 1.310 85.60 .000
差异
性

维 度 3 ：情
乔=霍
境 独 立 / 情 境 -0.08 1.311 1.23 1.342 -0.54 1.227 -0.16 1.424 39.73 .000
乔=杨
依赖

维 度 4 ：显 乔=邦
2.26 1.691 2.55 1.638 3.74 1.872 4.27 1.902 27.36 .000
性劝诱表述 霍=杨

维 度 5 ：抽
象信息 / 具体 3.00 1.135 0.66 0.777 0.63 0.812 1.01 0.995 102.5 .000 邦 = 霍
信息

维 度 6 ：即
席信息组织精 1.09 0.695 1.47 0.838 -0.18 0.594 -0.29 0.566 189.4 .000 霍 = 杨
细度

4.2 单一维度上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本研究借助 SPSS 软件对每个维度对应的变量进行了逐步回归，以确定四组文本在 6 个具
有显著差异维度上的影响因素。结果显示，不同译本呈现维度差异的原因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且不尽相同。限于篇幅，以下仅选取维度差异较大且与小说题材更直接相关的维度 1、维度 2
和维度 5 展开讨论。
4.2.1 维度 1 ：交互性 / 信息性
维度 1 区分了文本的交互性与信息性，其上共有 34 个变量，最终有 24 个变量参与维度
分计算。限于篇幅，我们仅对四译本预测强度最佳的前 5 个变量（见表 4）进行分析。回归结

②“译本差异”一栏表示在该维度上无显著差异的情况，如维度 1 上，仅有霍译本和杨译本间差异不
显著，也即二者均为交互性文本，且交互程度无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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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显示，乔译本预测强度最佳的 5 个变量为“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平均词
长（AWL）”“ 否 定 副 词 not（XXO）”“ 类 符 形 符 比（TTR）”“ 介 词 短 语（PIN）”；邦 译 本 为
“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类符形符比（TTR）”
“介词短语（PIN）”“增强语气
词（EMPH）”“否定副词 not（XXO）”；霍译本为“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介
词短语（PIN）”“省略符号（CONT）”“指示代词（DEMP）”“第一人称代词（FPP1）”；杨译
本为“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省略符号（CONT）”“指示代词（DEMP）”“形
容词作定语（JJ）”“一般现在时（VPRT）”。

表3 维度 1 逐步回归模型整体效果参数表

模型 R R 方 调整 R 方 标准估计的误差

乔译本 0.973 0.946 0.941 0.9497

邦译本 0.958 0.918 0.914 1.0844

霍译本 0.962 0.926 0.922 1.1787

杨译本 0.960 0.923 0.919 1.3039

由表 3 和表 4 可知，四译本前 5 个变量对维度 1 均具有良好的预测作用（R2 均在 0.90 以上），

即 5 个变量的组合能够预测其在维度 1 上 90% 以上的变化趋势。由表 4 可知，乔译本“否定
副词 not（XXO）”回归系数为正值，
“ 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
（NN）”
“平均词长（AWL）”
“类
“介词短语（PIN）”回归系数为负值，这表明乔译本否定副词 not 的使用越多，
符形符比（TTR）”
越能体现文本的交互性；而“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平均词长（AWL）”“类
符形符比（TTR）”“介词短语（PIN）”的使用越多，越能体现文本的信息性。其标准化回归
方程为（下同，恕不赘述）：维度 1=-3.058-3.281*NN–4.633*AWL +1.606*XXO-1.335*TTR-
2.186*PIN。同理，邦译本“增强语气词（EMPH）”“否定副词 not（XXO）”回归系数为正值，
“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类符形符比（TTR）”
“介词短语（PIN）”为负值。这
表明其增强语气词、否定副词使用越多，越能体现文本的交互性；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
与介词使用越多，类符形符比越高，越能体现文本的信息性；霍译本“省略符号（CONT）”“指
示代词（DEMP）”“第一人称代词（FPP1）”回归系数为正值，“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
（NN）”“介词短语（PIN）”为负值，表明其省略符号与指示代词使用越多，越能体现文本的
交互性，而第一人称代词、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与介词使用越多，越能体现文本的
信息性；杨译本“省略符号（CONT）”“指示代词（DEMP）”“一般现在时（VPRT）”回归系
数为正值，“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NN）”“形容词作定语（JJ）”为负值，表明其省
略符号、指示代词与一般现在时使用越多，越能体现其交互性，而名词（不含名词化及动名词）
与形容词作定语使用越多，越能体现其信息性。

表4 维度 1 逐步回归系数表

非标准化系数 标准化系数
模 型 t p
B 标准误差 Beta

乔译本 （常量） -3.058 0.705 -4.340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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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表

非标准化系数 标准化系数
模 型 t p
B 标准误差 Beta

NN -3.281 0.351 -0.468 -9.341 0.000

AWL -4.633 0.891 -0.294 -5.201 0.000

XXO 1.606 0.674 0.141 2.381 0.000

TTR -1.335 0.274 -0.162 -4.866 0.000

PIN -2.186 0.715 -0.184 -3.057 0.000

（常量） -1.382 0.489 -2.826 0.000

NN -3.776 0.320 -0.484 -11.811 0.000

PIN -3.526 0.455 -0.295 -7.754 0.000

邦译本
TTR -1.162 0.172 -0.182 -6.743 0.000

EMPH 1.766 0.353 0.149 5.007 0.000

XXO 1.762 0.356 0.202 4.948 0.000

（常量） -0.473 0.323 -1.476 0.000

NN -3.178 0.266 -0.402 -11.962 0.000

PIN -4.359 0.466 -0.337 -9.359 0.000

霍译本
CONT 2.397 0.237 0.265 10.109 0.000

DEMP 2.595 0.466 0.164 5.570 0.000

FPP1 2.936 0.554 0.188 5.300 0.000

（常量） 2.880 1.197 2.406 0.000

NN -3.815 0.320 -0.489 -11.910 0.000

CONT 2.573 0.588 0.205 4.376 0.000

杨译本
DEMP 2.615 0.427 0.170 6.130 0.000

JJ -2.730 0.417 -0.212 -6.549 0.000

VPRT 3.773 0.828 0.183 4.555 0.000

4.2.2 维度 2 ：叙述性 / 非叙述性

维度 2 区分的是文本的叙述性与非叙述性，其上共有 10 个变量，最终有 6 个变量参与维
度分的计算。由于参与维度 2 分值计算的变量相对较少，我们仅提取其预测效果最佳的前 3
个变量作为分析依据，由表 5 可知，各译本变量对维度 1 均有较好的预测效果。回归结果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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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典籍英译 基于语料库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语域变异多维分析

示，乔译本预测强度最佳的 3 个变量为“第三人称代词（TPP3）”“合成否定（SYNE）”“一
般过去时（VBD）”；邦译本为“一般过去时（VBD）”“完成时（PEAS）”“公动词（PUBV）”；
霍译本为“第三人称代词（TPP3）”“公动词（PUBV）”“现在分词做独立小句（PRESP）”；
杨译本为“一般过去时（VBD）”“第三人称代词（TPP3）”“合成否定（SYNE）”。

表5 维度 2 逐步回归模型整体效果参数表

模型 R R 方 调整 R 方 标准估计的误差

乔译本 0.906 0.820 0.810 0.5115

邦译本 0.875 0.765 0.759 0.6557

霍译本 0.863 0.746 0.739 0.5715

杨译本 0.852 0.726 0.719 0.6952

表6 维度 2 逐步回归系数表

非标准化系数 标准化系数
模 型 t p
B 标准误差 Beta

（常量） -0.397 0.263 -1.512 0.000

TPP3 1.261 0.205 0.454 6.158 0.000

乔译本
SYNE 1.333 0.139 0.566 9.581 0.000

VBD 1.639 0.304 0.399 5.395 0.000

（常量） 1.470 0.278 5.277 0.000

VBD 1.809 0.192 0.457 9.406 0.000

邦译本
PEAS 1.369 0.135 0.458 10.129 0.000

PUBV 0.645 0.079 0.398 8.170 0.000

（常量） 0.468 0.229 2.046 0.000

TPP3 1.938 0.132 0.692 14.930 0.000

霍译本
PUBV 0.878 0.086 0.482 10.181 0.000

PRESP 0.936 0.119 0.367 7.839 0.000

（常量） 0.782 0.253 3.094 0.000

VBD 2.118 0.241 0.507 8.776 0.000

杨译本
TPP3 0.982 0.156 0.365 6.283 0.000

SYNE 0.759 0.123 0.302 6.159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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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研究与教学 Translation Research and Teaching 第二辑  

结合图 1 可知，四译本的叙述性强度由高到低依次为：邦译本、杨译本、霍译本和乔译本。
这一顺序可由 Biber 构建的维度分计算结构模型（Biber，1988 ：89）得以解释。参与维度 2
计算的 6 个变量赋值各不相同，由高到低依次为：一般过去时（0.90）、第三人称代词（0.73）、
完成时（0.48）、公动词（0.43）、合成否定（0.40）及现在分词做独立小句（0.39）。结合表 6
可知，乔译本预测强度最高的是第三人称代词，而其在维度 2 计算的模型中赋值低于一般过
去时；此外，乔译本位于第二的合成否定赋值也较低，因此乔译本的叙述性相对最低。以此类推，
结合表 6 中各译本三个变量的排序，便可合理解释其在维度上的叙述性强度。显而易见，邦
译本因大量使用一般过去时、完成时和公动词，其文本的叙述性明显高于另外三个译本，这
一点与邦译本极端直译的策略存在关联（刘泽权、刘艳红，2011 ：48 ；赵朝永，2014 ：248）。
而乔译本则因这三者的使用相对较低，其叙述性则相对低于另外三个译本。同理，杨译本叙
事性低于邦译本而略高于的霍译本的道理也在于此。
综上可知，多元线性回归的结果显示了影响四组文本维度差异的语言因素。其中，部分
因素使其具有趋同性（维度 2、4、5），但在程度上有显著差异，而部分因素使其具有截然相
反的维度趋向（维度 1、5、6）。

5.两译本维度差异影响因素整体分析
为进一步呈现译本差异，本研究通过提取参与语域维度计算的 67 项语言因素，将四个译
本超出常规的因素进行比照，以期更为全面地反应其维度差异的影响因素。如下表所示：

表7 四译本过度使用的语言因素对照

过度使用的语言因素 乔译本 邦译本 霍译本 杨译本

and 做句子连接词（ANDC） √

其他状语从句连接词（OSUB） √

and 做短语连接词（PHC） √

形容词做表语（PRED） √

公动词（PUBV） √

过去分词做独立小句（PASTP） √

which 引导非限定性定语从句（SERE） √

带副词修饰语的动词不定式（SPIN） √ √ √ √

特殊疑问句（WHQU） √ √ √ √

由表 7 可知，乔译本共有 6 个过度使用的语言因素，为四者之最；邦译本次之，共有 5 个；
霍译本和杨译本各有 2 个，且两者相同。此外，霍、杨译本所共有的两个过度使用语言因素
也同为乔译本和邦译本所有，此乃四译本共性。除此之外，乔译本中“and 做句子连接词、其
他状语从句连接词、过去分词做独立小句、which 引导非限定性定语从句”四种语言现象的出
现显著超出常规，邦译本中“and 做短语连接词、形容词做表语、公动词”三种语言现象也超
出常规。如下例所示：
例 1.Our family has, since the dynasty established itself on the Throne, enjoyed mer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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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典籍英译 基于语料库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语域变异多维分析

and fame, which pervaded many ages, and riches and honours t ransmitted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乔译本）
（原文：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流传，已历百年。） （三家评本）③（上
《红楼梦》
海古籍出版社，1988 ：79）
例 2.Pao-yu was just then in a state of exultation and excitement, (a state) enhanced by the
conversation and laughter of his cousins, so that was he ready to agree to having no more!（乔译
本）
（汉语原文：宝玉正在个心甜意恰之时，又兼姐妹们说说笑笑的，那里肯不吃？）（同上：
132）
如上两例所示，乔译本中大量使用 and 做句子连接词（and）、其他状语从句连接词（since、
so that）、过去分词做独立小句（enhanced）、which 引导非限定性定语从句（which）这四种用法，
其频次超出常规标准（以 LOB、Brown 两个语料库为参照）。此外，乔译本的名词化（generation、
exultation、excitement、conversation）使用也较为突出，仅上两例中便有四处之多。名词化
的大量使用是译本具有较强信息性和较高信息抽象程度的重要指标（Biber，1988 ：110）。
例 3.One of the nannies said:“How can it be proper for an uncle to go and sleep in the
room of his nephew's wife?”Chinshih smiled and said:“Don't be afraid that he will be vexed.
He can be much bigger before we must avoid such things.”（邦译本）
（原文：一个嬷嬷说道：
“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礼呢！”秦氏笑道：
“不怕他
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红楼梦》（亚东本）（海南出版社，1995 ：36）
如例 3 所示，邦译本频繁使用 and 做短语连接词（and）、形容词做表语（proper、afraid、
bigger）、公动词（said）三种语言现象，且超出常规频次。这一点与邦译本对句子结构的“亦
步亦趋”存在直接联系。以公动词 said 为例，邦译本严格根据原文报道动词小句“XX 说 / 道
/ 笑道”，将其直译为“XX said/smiled and said”，从而导致译文公动词频次远超其他译本，而“笑”
和“道”在译文中的直译与并列，无疑也造成 and 作为短语连接词的大量使用，这一结论与
张丹丹、刘泽权（2016）研究结果一致。相比乔译本而言，邦译本交互性强、叙述性强、信
息抽象程度低的原因也在于此。整体而言，霍译本与杨译本相对更加符合小说语域的典型特
征，并且没有过度使用的独特语言现象，其出现的带副词修饰语的动词不定式、特殊疑问句
两种过度使用现象为四译本所共有。就此而言，乔译本的语域变异特征更为明显，邦译本次之，
霍译本与杨译本最符合其作为小说的语域特征。

6.结语
结合 MAT 汇报的 Z 分数、维度分数及上文多元线性回归结果可知，乔译本总体上信息
性较强，交互性较弱，叙述性相对较弱，且信息的抽象程度较高，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小说
语域，因此被判定为“普通叙述说明”型文本；而邦译本、霍译本、杨译本则归属“想象性叙述”
型文本。据此可知，乔译本相对偏离了原作《红》作为小说文体的语域范畴，而更加偏向于
非文学领域；另外三个译本文学特征明显，且符合原作作为普通小说乃至爱情小说的典型特征。
此外，在三个 120 回全译本中，邦译本相比霍、杨译本具有更强的交互性、叙述性和情景独立性，
这一点与其极端的直译策略有一定关系。就此，我们将另文探讨。多维分析能够反映出基于
同一原作的不同译本的语域变异情况，译本的维度差异与各维度影响因素的聚类分析可作为

③ 经王金波（ 2007 ）考证，此本为乔译本底本 ；后文亚东本为邦译本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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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研究与教学 Translation Research and Teaching 第二辑  

译本语域差异及其变异情况的综合考察指标，这一方法对考察译者风格及译本语域特征描写
均具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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