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４ 年 １ 月 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 Ｊ

ａｎ．
２０１４
第 ４６ 卷 　 第 １ 期 Ｆｏ
ｒｅｉ
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Ｔｅａ
ｃｈｉ ａｎｄ　
ｎｇ　 Ｒｅｓ
ｅａｃｈ （
ｒ ｂｉｍｏｎ
ｔｈｙ）
ｌ Ｖｏ
ｌ．４６Ｎｏ．
１

· 书刊评介 ·

《牛津构式语法手册 》述介
＊

河南大学 　 张克定

Ｔｈｏｍａ
ｓ　Ｈｏｆ
ｆｍａｎｎ　
＆Ｇｒ
ａｅｍｅ　
Ｔｒｏｕ
ｓｄａ
ｌｅ（
ｅｄ ）．
ｓ． ２０１３．Ｔｈｅ　
Ｏｘｏ
ｆ Ｈａｎｄ－
ｒｄ　
ｂｏｏｋ　
ｏ Ｃｏｎ
ｆ　 ｓｔｒｕｃ
ｔｉ Ｇｒ
ｏｎ　 ａｍｍａ ｆｏｒｄ：Ｏｘ
ｒ．Ｏｘ ｆｏｒｄ　
Ｕｎｉ
ｖｅｒ
ｓｉｙ　Ｐｒ
ｔ ｅｓｓ．ｘｘ
ｉｉ
＋ ５８６ｐｐ．

　　 牛津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３ 年出版的《牛 津 构 式 语 法 手 册》（以 下 简 称 《手 册》）是

第一部权威的构式语法参考书，是构式语法研究最新、最全面的成果。 本文 将 首
先扼要介绍《手册》各部分的主要内容，然后对其做出简要评价。

１．内容简介

《手册》由导言和 ５ 部分 ２６ 章组成。编者在导言中指出，构式语法不 仅 为 研
究语言的核心结构和所谓的“边 缘”结 构 提 供 了 统 一 分 析 框 架，而 且 为 语 言 的 历
时演化、方言与话语变异、语言习得研究也注入了新的活力。
《手册》第一部分为“原 则 与 方 法”，主 要 是 对 构 式 语 法 的 理 论 探 讨。 构 式 语
法坚持的 ５ 个原则是：
１）语法构式是习得的形式和功能配对体；
２）语法不 涉 及 任
何转换或派生，语义直接与表层 形 式 相 联 系；
３）各 类 构 式 构 成 一 个 网 络，网 络 中
的节点由传承性连接相联系；
４）语言之间存在着广泛的差异，跨语言概括 可 通 过
基本域的认知过程或所涉及构式 的 功 能 进 行 解 释；
５）构 式 语 法 是 基 于 用 法 的 语
法模型。Ｋａｙ 主张，构式只包括 说 话 人 为 了 说 出 和 理 解 所 有 可 能 话 语 而 须 要 知

１０ＢＹＹ００１）的 成 果 之 一，并 得 到 河 南
＊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空间关系 构 式 的 认 知 研 究”（
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所的支持，特此致谢。

· １３４ ·
 张克定 　 《牛津构式语法手册》述介

道的那些 语 言 现 象，构 式 有 完 全 能 产 （
ｆｕｌ
ｌ ｐｒｏｄｕｃ
ｙ　 ｔｉｖｅ）和 部 分 能 产 （
ｐａｒ
ｔｉａ
ｌｌｙ
ｐｒｏｄｕｃ
ｔｉｖｅ）之分。根据 Ｂｙｂｅｅ 的基于用法理论假设，语言经 验 创 造 并 影 响 语 言
的认知表征，认知表征随着语言使用者根据语音、意义和语境对话语进行编码和
范畴化而建立起来；样本表征则反映语言结构涌现的方式，具有动态性，随用法
事件而变化（
Ｐ．６８）。构式语法受到语料库语言学的影响，语料分为 来 自 说 话 人
的内省语料、从自然情景中收 集 的 观 察 语 料 和 专 门 设 计 出 来 测 验 受 试 行 为 的 实
验语料。内省判断虽有优势，但实证研究则更具说服力。因此，实证方法和技术
无疑会促进和深化构式语法的研究。
第二部分为“构式主义方 法”，介 绍 了 ７ 种 构 式 语 法 模 型。 伯 克 利 构 式 语 法
ＢＣＧ）认为，无论是核心语法结构，还是 边 缘 语 法 结 构，都 要 用 同 样 的 机 制 进 行
（
描写和解释。ＢＣＧ 主 要 使 用 两 种 分 析 工 具：框 盒 套 叠 表 征 法 （
ｂｏｘ　
ｗｉｔ
ｈｉｎ　
ｂｏｘ
ｒ
ｅｐｒ
ｅｓｅｎ
ｔａｔ
ｉｏｎ）和属性 值 矩 阵 标 记 法 （
ａｔｔ
ｒｉｂｕ
ｔｅ－ｖａ
ｌｕｅ－ｍａ
ｔｒｉ
ｘ　ｎｏ
ｔａｔ
ｉｏｎ）。 基 于
ＳＢＣＧ）由 ＢＣＧ 和 语 核 驱 动 的 短 语 结 构 语 法 （ＨＰＳＧ）演 化 而
符号的构式语 法 （
来。与 ＢＣＧ 和 ＨＰＳＧ 一样，
ＳＢＣＧ 也 使 用 属 性 值 矩 阵 标 记 法 和 特 征 结 构 来 建
构语言分析模型；与 ＢＣＧ 不同但与 ＨＰＳＧ 相 似，
ＳＢＣＧ 中 的 特 征 结 构 按 层 级 传
承分类法区分为各种类型。ＳＢＣＧ 中的词库为句 法 －语 义 界 面 提 供 模 型，词 汇 类
构式定义词汇类别，组合类 构 式 定 义 短 语 构 式 （
Ｐ．１５０）。 动 变 构 式 语 法 （
ＦＣＧ）
是一种以构式语法、计算语言学和人工智能为基础的构式语法形式化模型，主要
研究语法分析和产出的计算背 景、基 本 数 据 结 构 与 操 作 的 形 式 化 和 复 杂 语 言 现
象计算 实 现 （
ｃｏｍｐｕ
ｔａｔ
ｉｏｎａ
ｌ　ｉｍｐ
ｌｅｍｅｎ
ｔａｔ
ｉｏｎ）的 方 法 和 技 术。ＦＣＧ 的 研 究 表
明，构式语法概念的形式化方 法 和 实 现 句 子 分 析 与 产 出 的 形 式 化 方 法 在 效 度 和
稳定性方面要优于计算语言学的传统方法（
Ｐ． ＥＣＧ）旨
１６７）。 体验性构式语法（
在解决语言是如何在实际交际 环 境 和 社 会 语 境 中 使 用 的 问 题，目 的 是 把 潜 存 于
人的语言行为背后的认知机制 和 神 经 机 制 在 计 算 机 上 模 拟 出 来，并 根 据 心 理 语
言学的证据，建构基于 ＥＣＧ 的 语 言 理 解 模 型。 认 知 语 法 （
ＣＧ）是 由 Ｌａｎｇａｃｋｅ
ｒ
独立发展的一种认知语法理论，其基本假设为：语言根植于人的体验性经验，根
植于独立于语言的认知过程，如联系性、自主性、图式性、范畴化等。激进构式语
ＲＣＧ）是一种极具语言类型学色彩的构式语法模型，倡导句法 －语义映射的样
法（
本语义模型，坚持非分解主义立场，把构式视为整体的完形现象。认知构式语法
ＣＣＧ）认为：任一语言 学 模 型 原 则 上 应 能 够 解 释 说 话 人 语 言 知 识 的 所 有 方 面；
（
语法构式是语言的基本构件。ＣＣＧ 不仅激发了对不同语言中各种构式的研究，
也影响着语言习得和语言变化的研究（
Ｐ．２３３）。
第三部分为“构式：从语素到句子到更大的单位”，主要讨论构式语法中的各
种分析单位。Ｂｏｏ
ｉｊ指出，构式语法理论为形态分析提供了一种适切的框架。 他
· １３５ ·
 ２０１４ 年 　　　　　　　　　　　　　　　 外语教学与研究 　　　　　　　　　　　　　　　 第 １ 期

的构式形态学（
Ｃｏｎｓ
ｔｒｕｃ
ｔｉｏｎ　
Ｍｏｒｐｈｏ
ｌｏｇｙ? ）认 为，构 式 图 式 与 不 同 的 抽 象 层 次
和处于抽象底层的单个复 杂 词 语 一 起 构 成 层 级 性 词 库。 因 此，构 式 形 态 学 不 仅
能够对复杂词语及其次类做出 概 括，而 且 可 以 详 细 说 明 形 态 构 式 的 整 体 性 特 征
和复杂词集合与屈折形式集合之 间 的 组 合 关 系 （
Ｐ．２７３）。 Ｗｕ
ｌｆｆ根 据 基 于 用 法
的构式语法观点讨论了习语的 解 释 问 题，论 证 了 以 定 量 方 式 测 量 不 同 构 式 的 语
义和句法不规则程度的方 法。 她 认 为，习 语 构 式 的 组 合 性 主 要 取 决 于 组 配 成 分
（
ｃｏｌ
ｌｏｃａ
ｔｅｓ）与相关词语构式中的对应成分在语义上的相似度。 搭配构式 ? 分 析
法是一组定量的 语 料 库 语 言 学 分 析 法。Ｓ
ｔｅｆ
ａｎｏｗｉ
ｔｓｃｈ 首 先 介 绍 了 简 单 搭 配 词
位分析法、区别性搭配词位分析法和共变搭配词位分析法。他指出，搭配 构 式 分
析法是构式语法研究的一个新发展，可用于分析各类构式，系统描写语言 变 异 和
变化、语言习得及语言加工。“从 理 论 上 讲，搭 配 构 式 分 析 法 对 各 种 构 式 语 法 模
ＣＣＧ 和 ＲＣＧ”（
型都有借鉴意义，但更适宜于 ＣＧ、 Ｐ． ｆｍａｎ 运用构 式
３０６）。Ｈｏｆ
主义方法对抽象构式的分析表明，构式主义方法不仅能够对抽象构式加以描写，
而且能够深化对这些语言现象的理解，但在以下三个方面仍须更深入地探索：
１）
地区方言变异和社会方言变异的 共 时 研 究；
２）基 于 用 法 的 方 法 和 传 承 方 法 相 结
合的抽象构式 网 络 研 究；
３）对 超 越 小 句 层 次 的 抽 象 现 象 的 研 究 （
Ｐ．３２６－３２７）。
Ｌｅ
ｉｎｏ 探讨了如何把预设和断言、可识别性和可激活性、话题和焦点等因 素 整 合
到研究之中，并认为“信息结构依赖语法，语法也依赖信息结构”（
Ｐ．３４３）。
第四部分是“语言习得和 认 知”，主 要 介 绍 构 式 语 法 如 何 应 用 于 语 言 习 得 研
究。Ｄｉ
ｅｓｓ
ｅｌ在对比母语习得的生成路径和基于用法路径之后指出，后者不仅 受
到构式知识理论的影响，而 且 也 影 响 着 构 式 知 识 理 论。 基 于 用 法 路 径 的 母 语 习
得研究表明，儿童的语法发展始于具体的词汇程式语，继而逐渐将其分解 并 推 至
更加复杂的图式单位，儿童最 终 学 到 的 是 以 其 语 言 体 验 为 直 接 基 础 的 构 式 网 络
（
Ｐ．３６４）。Ｅｌ
ｌｉｓ阐述了构式的频率、形式和功能在二语习得过程中的相互 作用。
他指出，在母语习得和二语习得 中 影 响 二 语 构 式 习 得 的 因 素 包 括：
１）频 率、频 率
分布和形式类型的突显性；
２）频 率、频 率 分 布、语 义 类 型 的 原 型 性 和 一 般 性 及 其
理解全部构式的重要性；
３）因素 １ 与 ２ 之间映射的 可 靠 性；
４）构 式 岛（
ｉｓ
ｌａｎｄ
ｓ　ｏｆ
ａ　
ｃｏｎｓ
ｔｒｕｃ
ｔｉｏｎ）中 不 同 成 分 互 供 信 息、形 成 可 预 测 语 块 的 程 度 （
Ｐ．３７３－３７４）。
Ｂｅｎｃ
ｉｎｉ分析指出，心理语言学研究成果不仅表明把构式整合到句子产出理 论 之
中是可行的，而且表明构式语 法 理 论 可 以 很 好 地 解 释 从 语 言 习 得 到 成 人 语 言 发

? Ｂｏｏ
ｉｊ于 ２０１０ 年出版了专 著 Ｃｏｎｓ
ｔｒｕｃｔ
ｉｏｎ　Ｍｏ
ｒｐｈｏ
ｌ ｙ，并 于 ２０１２ 年 在 Ｍｏ
ｏｇ ｒｐｈｏ
ｌ ｙ 杂志上组编
ｏｇ
了一期构式形态学研究专辑，简介见 Ｂｏｏ ｉ
ｊ（２０１２）。
? 搭配构 式 的 英 文 为 ｃ ｏ
ｌｌｏ
ｓｔｒ
ｕｃｔ
ｉ ｌ，这 是 由 ｃｏ
ｏｎａ ｌｌｏｃａ
ｔｉ ｌ和 ｃｏｎ
ｏｎａ ｓｔｒ
ｕｃｔ
ｉ ｌ整 合 而 成 的 新 创 词
ｏｎａ
（
Ｇｒｉ
ｅｓ　
＆Ｓｔ
ｅｆａｎｏｗｉ
ｔｓ ２００４）。
ｃｈ　
· １３６ ·
 张克定 　 《牛津构式语法手册》述介

展过程中的语 言 表 征 和 语 言 加 工。Ｐｕ
ｌｖｅ
ｒｍü
ｌｌｒ、Ｃａｐｐｅ
ｅ ｌｌｅ 和 Ｓｈｔ
ｙｒｏｖ 讨 论 了
神经语言学研究中语言的三种大 脑 机 制：
１）语 音 加 工 和 词 汇 语 义 加 工 的 大 脑 索
引；
２）词汇加工和句法加工的初期大脑印记；
３）语法规则与共现频率的大脑索引
以及构式语法在神经科学 上 的 可 行 性。 他 们 指 出，把 人 类 语 言 视 为 神 经 认 知 特
征的一种延伸、把句法和语义看做相互交织物、把（构式）图式和语义特征视为大
脑相关物，似乎都不错，但完全放弃词汇 －句法的区别则极为不妥，因为词汇和句
法结构触发的大脑反应非常不同（
Ｐ．４１５）。
第五部分为“语言变异和 语 言 变 化”，主 要 从 历 时 和 社 会 的 角 度 讨 论 构 式 语
法理论的应用问题。Ｆｒ
ｉｅｄ 在 论 述 构 式 语 法 与 语 法 化 理 论 的 关 系、构 式 化 和 构
式在历时研究中的运用后指出，构 式 语 法 应 用 于 历 时 分 析 已 经 成 为 历 史 语 言 学
中一种通行的做法，且已成为 分 析 和 表 征 语 言 使 用 和 语 言 变 化 之 关 系 的 一 种 有
效工具。语法化研究和构式分 析 的 结 合 将 是 一 种 很 有 前 途 的 研 究 路 径，而 语 言
变化的话语根源和非命题意义的演化将成为未来的研究热点（
Ｐ．４３７）。Ｂａ
ｒｄａ
ｌ
认为，构式语法把词和句法结 构 均 视 为 形 义 配 对 体 的 观 点 很 容 易 推 广 到 历 史 比
较重构领域。该类研究有两个明 显 优 势：
１）把 词 和 复 杂 的 图 式 构 式 均 视 为 形 义
配对体，就可以对词和句法结构做出同样的处理；
２）任意性只是确立起源相关性
的一个条件，而句法重构假定起源相关性已经确立，因此，任意性条件在句法重
构中就不再成为问题（
Ｐ．４５５－４５６）。 Ｈｉ
ｌｐｅ
ｒｔ认 为，语 料 库 语 言 学 对 于 如 何 理 解
构式变化有着非常重要的 影 响。 在 他 讨 论 的 三 种 不 同 构 式 变 化 中，频 率 变 化 涉
及语篇频率和能产性；形式变化包括论元结构变化和形态音位变化；功能变化涉
及隐喻变化、转喻变 化 以 及 类 推 扩 展 变 化。 他 指 出，从 语 料 库 中 提 取 的 语 料 显
示，构式的用法结构在不同历史时期存在显著差异，在跨年龄组人群中也明显不
同（
Ｐ． ｔｍａｎ 和 Ｔｒｏｕ
４７４）。ｓ ｓｄａ
ｌｅ 通过三个个案研究论述了同一语言的不同地
区变体呈现出结构变异、语 境 变 异 和 使 用 频 率 变 异。 他 们 还 讨 论 了 话 语 变 异 与
构式语法的关系以及制约 和 引 发 变 异 的 话 语 特 征。 他 们 认 为，由 于 构 式 语 法 基
于用法的性质，方言变异和话 语 变 异 的 研 究 完 全 可 以 超 越 社 会 语 言 变 异 而 进 入
新生变异性 （
ｅｍｅ
ｒｇｅｎ
ｔ　ｖａ
ｒｉａｂ
ｉｌｉ
ｔｙ）领 域 （
Ｐ．４７６）。 Ｈｏ
ｌｌｍａｎｎ 以 Ｃｒｏｆ
ｔ、Ｇｒ
ｉｅｓ、
Ｇｒｏｎｄｅ
ｌ ｒ和 Ｓ
ａｅ ｉｅｗｉ
ｅｒｓｋａ 等学者的研究成果为基础，讨论了社会认 知 语 言 学 与
认知社会语言学的异同、认知视角下的构式变异、社会语言学与认知语言学的相
互借鉴和影响。但是，他认为，到目前为止，社会语言学向认知语言学（包括构式
语法）的借鉴还只是单向的，实际上构式语法和认知语言学也可以从社会语言学
中汲取营养。这两个领域如 果 相 互 借 鉴，肯 定 都 会 发 展 得 更 快 一 些。 而 社 会 语
言学也只有把语言既视为社会现象又视为认知现象，才比较妥当（
Ｐ．５０８－５０９）。

· １３７ ·
 ２０１４ 年 　　　　　　　　　　　　　　　 外语教学与研究 　　　　　　　　　　　　　　　 第 １ 期

２．简评

《手册》具有新颖性和丰富性、理论性和应用性、交叉性与前瞻性等特点。
《手册》的新颖性和丰富性 在 于，它 首 次 全 面 展 示 了 构 式 语 法 研 究 的 最 新 前
沿成果。全书内容从理论到 应 用，应 有 尽 有；分 析 对 象 从 词 语 层 次 到 话 语 层 次，
无所不包。
《手册》的理论性在于，它 涵 盖 了 各 种 构 式 语 法 理 论，如 伯 克 利 构 式 语 法、基
于符号的构式语法、动变构式语法、体验性构式语法、认知语法、激进构式 语 法 和
认知构式语法。《手册》的应用性在于，全书包括了构式语法理论在母语习得、二
语习得、语言描写的形式化计算实现、语言变异和语言变化各领域的应用。
《手册》的交叉性体现在 两 个 方 面。 一 是 内 部 交 叉：虽 然 各 种 构 式 语 法 理 论
之间既有共识，也有各 自 的 侧 重 或 特 点，但 它 们 之 间 确 有 相 当 程 度 的 重 叠 与 交
叉。譬如， Ｇｏ
ｌｄｂｅ
ｒｇ 的构式 概 念 与 Ｌａｎｇａｃｋｅ
ｒ 的 象 征 结 构 概 念 几 乎 是 一 样 的，
ｔ也同他们的观点 基 本 一 致，他 们 都 认 为 构 式 是 一 种 连 续 体。 二 是 外 部 交
Ｃｒｏｆ
叉：《手册》的五个部分几乎有一半内容是构式理论与相关领域的交叉研究，既 有
与心理语言学和神经 语 言 学 结 合 来 研 究 母 语 习 得、二 语 习 得、语 言 的 大 脑 基 础
的，也有与计算语言学和计算机科学结合建构形式化的构式语法模型的 ，更 有 与
历史语言学、语料库语言学和社会语言学结合探究构式变化和方言变异的。
《手册》的前瞻性在于，全书除导言外的 ２６ 章中，有 ２１ 章的作者都在 论 述 各
领域的研究现状和最新进展的 基 础 上，明 确 指 出 了 未 来 的 研 究 热 点 或 新 的 发 展
方向。
《手册》的不足在于，虽然理论与应用俱全，但在深度上明显欠缺。 这是 由 其
性质决定的：《手册》毕竟不是 专 著，主 要 是 为 读 者 提 供 基 础 理 论、基 础 知 识 和 基
本方法。因此，有志于认知语 言 学，尤 其 是 构 式 语 法 研 究 的 读 者，可 从 书 后 长 达
６８ 页的参考书目中选择有关文献进行扩展性阅读。

参考文献

Ｂｏｏ
ｉｊ，Ｇ．
２０１０．Ｃｏｎ
ｓｔｒｕｃｔ
ｉｏｎ　Ｍｏ
ｒｐｈｏ
ｌｏｇｙ ［Ｍ］．Ｏｘ
ｆｏｒｄ：ＯＵＰ．
Ｂｏｏ
ｉｊ，Ｇ．２０１２．Ｃｏｎｓｔｒ
ｕｃｔｉ
ｏｎ　Ｍｏｒｐｈｏ
ｌｏｇｙ，ａ　ｂｒｉｅ
ｆ　ｉ
ｎｔｒｏｄｕｃ
ｔｉｏｎ ［
Ｊ］．Ｍｏ
ｒｐｈｏ
ｌ ｙ　２２：
ｏｇ
３４３－３４６．
Ｇｒ
ｉｅｓ，Ｓ． ＆Ａ． Ｓ
ｔｅｆａｎｏｗｉｔ
ｓｃｈ．２００４．Ｅｘ
ｔｅｎｄ
ｉｎｇ　ｃｏｌ
ｌｏｓ
ｔｒｕｃｔ
ｉｏｎａ
ｌ　ａｎａｌ
ｙｓｉｓ：Ａ　ｃｏｒｐｕｓ－ｂａ
ｓ ｐｅ
ｅｄ　 ｒ－
ｓｐｅｃｔ
ｉ ｏｎ ‘
ｖｅ　 ａ
ｌｔｅｒｎａ
ｔｉ ｓ’［
ｏｎ Ｊ］．
Ｉｎｔｅ
ｒｎａ
ｔｉｏｎ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
ｌ　ｏ Ｃｏ
ｆ　 ｒｐｕｓ　Ｌｉｎｇｕ
ｉｓｔ
ｉｃ ９：９７－１２９．
ｓ　

收稿日期：
２０１３—０５—２９；修改稿，
２０１３—０７—２１；本刊修订，
２０１３—１２—０６
通讯地址：
４７５００１ 河南省开封市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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