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女子中学校 中学华文文学 新诗

《彩窗》
作者：林得楠

作者简介

林得楠（1963-），祖籍福建福州，新加坡诗人，笔名有牧汉林、汉汉等。曾任
《联合早报》高级编辑，现任新加坡作家协会会长，主要从事出版业。
林得楠分别在 2001 年及 2003 年获金笔奖诗歌组第二名及第一名，著有诗集《怀
念小灯笼》《喊喊哥哥我问你》《如果还有萤火虫》等，编有儿童读物近 10 种。诗
集《梦见诗》和《如果还有萤火虫》分别入围 2007 年和 2018 年新加坡文学奖。
林得楠认为诗是用来感觉和感动的，所以他的诗总是先感动自己。他以浅白的
文字表现幽深的意境，在诗中追求抒情的真、人性的善、意境的美。

写作背景

这首诗创作于 2001 年，创作灵感源自新加坡河畔。诗人漫步河畔，寻找诗情，

被林立的高楼大厦和历史建筑上“一扇一扇”与河水“对望”的彩窗所触动，回顾
新加坡百年来的经济发展与新加坡河畔旧日风情的消逝，诗人有感于经济的腾飞与
文化的停滞，于是写下了这首脍炙人口的《彩窗》。

思想内容

在《彩窗》这首诗中，诗人以河（我）比喻不断向前发展的经济，以窗（你）比
喻新加坡丰富多彩但未被重视的历史文化；通过描写河的流淌与窗的伫立，一方面
感叹新加坡百年来文化发展未能与经济发展同步，一方面深切期望历史文化能够得
到国人的重视。同时，诗人以诗歌记录自己对岁月飞逝的惋惜之情，以深挚而含蓄
的情感，表达了自己对诗歌创作的热爱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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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感叹新加坡注重经济发展的同时，对历史文化方面的重视相对不足

全诗共有两节。第一节从时间的角度，写新加坡的发展与变迁。“我以白纸一
张”“折起两岸风光”，白纸比喻开埠前的新加坡，一片荒芜，一片空白，却有着
无限可能，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画上任何风景。“折起”是非常形象的动词，表现了
从无到有的过程，就好像在一块原来是空荡荡的土地上，筑起一些景观。“两岸风
光”则象征着城市朝现代化发展中逐渐改变的风貌：经过百年发展，新加坡河畔变
得高楼林立，成为繁荣的商业中心。
“河水捎来你的姿色”。此处的“河”，是新加坡河，一条象征国家发展的河。
而“你”则指彩窗，一座被列为国家历史文物的建筑的窗，漆上了各种颜色。“一
扇 一扇”和“百年对望”则以“扇”寓意一对一对的眼睛，以“对望”寓意见证，
即新加坡河与两岸的老房子见证了彼此的变迁和命运。“河”的两岸快速发展为繁
华的贸易中心，“彩窗——古老的建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成为国家的历史文物。
“河”与“彩窗”，即是经济与文化的“对望”，也是过去与现在的“对望”。在
历史的对望中，诗人以彩窗喻示新加坡所拥有的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认为新加坡
这地方其实拥有丰富的文化。作者接下来则反思新加坡的历史文化是否得到应有的
重视。
“窗是一种等待的容颜”“诗是一种容颜在等待”。在等待中，诗人感叹新加
坡注重经济发展，人们追逐物质满足的同时，对历史、文化与精神生活方面的重视
相对不足。“我的抬头是你的偶然”，“抬头”与“偶然”，暗示了地位的悬殊，
象征经济的“我——河”，是昂首阔步（抬头）的；象征“文化”的“你——彩窗”
只是偶然的、非必然的，也就是说与经济相比，“文化”的地位是次要、附属的。
“我的顺流牵不动你的河畔”，也表明在国家的历史进程中，文化发展的速度赶不
上经济发展的脚步。

（二）希冀国人能够重视历史文化，不仅追求物质方面的需求，也追求精神上的富
足

然而，这首诗也处处流露作者对国人能够重视历史文化的期待。诗的第二节，
节奏开始慢了下来，似乎是诗人放慢了脚步。诗人开始期待百年来被轻视与怠慢的
历史文化能够得到重视与珍惜。“窗是一种等待的容颜”，暗示“文化”对知音的
等候。对诗人来说，窗是带着情感的，窗有姿态、有深情，缤纷绚丽，充满创意与
艺术特色。然而，它却是紧闭的，似乎在等待能够开启它、懂得欣赏它内蕴文化之
人。“诗是一种容颜在等待”，诗人自己曾表明“诗的等待，是为了等待读者的感
动，等待八方的流传”，诉说了诗人期待人们能够去欣赏、去珍惜、去传播文化的
心曲。在此，诗人把“窗”诗化了，“等待的容颜”是一首诗，窗就是这首诗，所
以是窗在等待，诗也在等待。
“河无法逆流”，喻示新加坡和全世界一样，发展经济的趋势是无法倒转的；
新加坡迅速朝现代化发展，重视经济，人文色彩淡化，也是无法逆转的事实。尽管
过去对文化的忽视已经无法改变，但在当下与未来，仍然有机会发展文化，正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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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潺潺”，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终将会有人放慢脚步，在潺潺水流中倾听诗
的声音，欣赏彩窗的风韵。纵然“我的顺流牵不动你的河畔”，但“我”却要“平
躺如一行诗”。“平躺”是一种停下的动作，躺下之后适合安静沉思，暗示国人的
一种反思。在急速前进的步伐中，“我”在反思：或许快速的进步并非一切，而应
以静谧、纯净的心（清澈见底），去汲取丰富的历史文化，以满足国人精神上的需
要。所以，“我”还要以“彩妆”填补“失色的波光”，为失色的文化生活增添光
彩。

（三）抒发对岁月飞逝的惋惜之情，并以诗歌记录了自己的情感

在《彩窗》这首诗中，充满着对岁月流逝的惋惜。诗人在此也将“自我”带入
了诗中，这也是这首诗触动人心的地方。作者感叹光阴一去不复返，希望以诗歌把
流逝的岁月记录下来。1

（四）以抒情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诗歌创作的热爱与坚持

2001 年，诗人因为创业，停笔八年之后重新写诗而创作了《彩窗》，所以“平
躺如一行诗”是作者对自己继续写诗的期望，形容诗人愿意让自己成为诗的一部分，
决意用清澈见底之心进行诗歌创作。作者以一条河寓意自己将重新让诗歌如河水一
样川流不息。

艺术特色

《彩窗》一诗以拟人化的艺术手法，通过对历史的追述、对现实的摹写、对未
来的描画，含蓄地抒发了诗人对经济发展与文化发展不平衡、历史文化没有得到足
够重视的感叹。诗歌语言浅白，意象突出，具有朦胧美和动态美。

（一）运用拟人手法使理性、抽象的感受形象化

《彩窗》表达的是一种对国家历史发展的理性和抽象的感受。诗人运用大量的
拟人手法，赋予景物丰富的生命与情感，因而《彩窗》充盈了盎然的诗意。
诗中以第一人称“我”指代带来经济腾飞的新加坡河，以第二人称“你”指代
矗立河畔、象征悠久历史和丰富文化的建筑物上的彩窗。整首诗仿佛是“我”和“你”
的一段对话，亦是“我”对“你”的一种倾诉，中间又以“姿色”“容颜”等形容
人的词语来描摹诗歌吟咏对象，以“折起”“对望”“抬头”“平躺”等表现人类
动作的词语来写“我”和“你”的各种动作情态。如此一来，经济的繁荣发展与“河”
的快速流动相对应，文化的停滞迟缓与“窗”的伫立守候相对应，前者理性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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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岁月飞逝的惋惜，愿以诗歌记录自己的情感，并期待自己能继续写诗，这些思想内容乃诗
人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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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感性形象。经过这种拟人化处理，诗人的理性感受在诗中得到形象而富有诗意
的表现。

（二）意象含蓄，情感丰富

简单而言，在诗歌中，“意”是诗人的思想、情感、意念或感受；“象”是物
象，形象。意象则通常指凝聚了诗人个人感情的物象。
在《彩窗》中，两个最主要的意象是“河”与“窗”，“河水捎来你的姿色”、
“河无法逆流”，是直接写“河”的诗句；“窗是一种等待的容颜”是直接写“窗”
的诗句。在诗中，“河”与“窗”作为意象，其蕴含的情感与物象之间的关系是不
确定的，也就是说，“河”和“窗”这两个物象中到底包含着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
并不是那么清晰明确，这给读者对诗中意象的把握带来了难度。因此，我们要结合
这首诗的创作背景，才能比较贴切地把握这两个意象的含义。
诗歌的创作灵感来源于新加坡河畔，因此，“河”在诗中特指新加坡河，“窗”
指新加坡河畔披上了现代色彩与灯光的古老楼房的窗。诗人借“河”这个意象，抒
发了历史变迁、国家发展、岁月流逝等赞叹与惆怅之情，用以表现新加坡从荒芜的
渔村到繁华的商业中心的发展历程。而通过“窗”的意象表达了经过岁月洗礼，古
老建筑成为“历史文物”，文化建设迟滞、落后于经济发展的感叹。两个意象虽然
简单，蕴含的情感却十分丰富。
此外，“白纸”也是诗中的一个重要意象。“白纸”原本是用来折纸船的空白
的纸，是荒芜空白的新加坡的诗意象征，形象化地表现出经济发展繁荣之前的新加
坡。而一张白纸虽然空白，却有着无限可能，可以画上任何的景物，也可以折成纸
船让它漂流，像折起任何“两岸风光”。或许可以说，“白纸”是新加坡经济发展
的起点，“两岸风光”是经济发展的结果，诗人以一个简单的意象和一个简单的动
作，同时把起点和结果呈现在读者眼前，含蓄精炼而又意味深长。

（三）运用动词赋予诗歌动态美

拟人手法是这首诗的主要表现手法，赋予了“河”与“窗”以人格特征及人的
情感。除此之外，诗人也运用了一系列动词来描述“河”与“窗”的动作情态，使
整首诗具有一种动态流动之美。
在第一节中，诗人连用了四个动词：折起，捎来，皱叠，对望，“折起”与“捎
来”描述出新加坡河两岸发展的百年历史过程——快速迅猛，短短时间就从苍白到
有了“姿色”；“皱叠”与“对望”则写出了发展的结果——高楼鳞次栉比，窗与
窗比肩并立与河水相望，在河水中的倒影褶皱重叠。四个动词将发展过程与发展结
果如一幅动态图画一一展现在读者眼前。
如果说第一节诗主要描写的是外部动作，那么最后一节则侧重于内部动作。平
躺、牵不动、填补这些动作在诗句中都是从“我”这个主体发出的，带有“我”的
主观意愿，抒发的是对文化发展迟缓错后的叹息与渴望人们重视、重建精神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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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冀。这些动词的运用强化了“我”的人格特点，增加了诗歌拟人手法的艺术效果，
同时也使诗歌在节奏上具有动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