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祖庙建筑艺术价值的再认识

黄晓 蕙

广东佛山祖庙始建于北宋元
丰年间（１０７８—１０８５），是供奉
道教崇信的北方真武玄天大帝的
神 庙， 原 建 筑 于 元 代末 年 被 焚
毁，明洪武五年重建。重建时，
规模“不过数楹”，此后随着佛
山城镇经济的不断发展，祖庙不
断扩建，至清初，成为一座体系
完整、结构严谨、具有浓厚地方
特色的庙宇建筑，并完好保存至
今。由于祖庙在佛山历史上曾集
神权、族权、政权于一体，地位
显赫，影响重大，其主体建筑群
的装饰工艺充分体现了本地民间
工艺的精湛技艺和卓越成就，被誉为“东方民间艺术 是锦香池。从整体布局看，以锦香池为中心，将建筑
之宫”、“岭南建筑艺术之宫”。１９９６年被列为全国 分为两部分，池南为开阔明朗的庭院，院中皇帝赐建
重点文物保护单位，２００３年被评为佛山八景之一，每 的灵应牌坊巍峨高耸，万福戏台精美华丽；池北为庄
年到访的游客接近５０万，是佛山最著名的文物古迹旅 严肃穆的大殿和清幽宁静的庆真楼，这部分是庙宇的
游点，也是佛山对外接待的重要窗口。多年来，不少 主体。大殿由三门、前殿、正殿组成，横跨整个建筑
研究者对祖庙的研究，较注重于其对佛山历史、政 群的总面积，之间，有天井和两座香亭连接，两侧有
治、经济及宗教崇拜等方面的影响，本文则从祖庙建 廊庑。除南面有三券门洞及前殿院落中的廊门外，
筑艺术方面的特点，分析其体现的历史文化价值，是 东、西两侧及北面是完全封闭的墙面，形成对外封
如何反映祖庙古建筑所蕴含的中国传统文化和岭南文 闭、对内敞开的格局。三门以中间三券门洞为中心，
化的精髓。 两侧为后建附属建筑崇正社学、忠义流芳祠，二层上
分别有型制相同的文魁阁和武安阁，形成祖庙的两
一、祖庙古建筑群是明清时期岭南庙宇
翼。各建筑物间以四合院为建构组合单元，院院相
式建筑的优秀范例 连，沿中轴线左右展开，衔接自然，浑然一体。从地
１．平面布局，独具特色。 形上看，全庙以锦香池为最低，向南渐上斜高出４９．５
祖庙属于道教祠庙类建筑，占地３５００平方米，规 厘米，向北渐升至庆真楼高出１９１厘米，符合排水的
模不算大，但仍遵循中国古代宗庙的布局原则。从南 要求。此外，锦香池的设计可谓独具匠心，从平面布
到北，中轴线上排列的建筑依次为万福台、灵应牌 局看，它是南、北两部分的连接点，可使山门开阔，
坊、三门、前殿、正殿、庆真楼，形成一个六进院落 增强殿堂建筑的庄严气氛；从功能上看，既可排水，
式的平面布局，但布局又有别于其他道教庙宇。祖庙 又可蓄水，常年储备足够的消防用水，而且不论是殿
从三门侧的端肃门进入，以回廊包围形成院落，院中 堂失火，还是戏台失火，皆可就近取水灭火。此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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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其作用无可替代。从各座建筑物高度的比较上
看，三门高７．３米，前殿高１０．８米，正殿高１１．４米，
庆真楼高１３．４米，形成步步高、步步紧的气势，符合
中轴线前低后高的布局。最南端的万福台，建造目的
是要在此演戏给端坐在正殿里的北帝看，台高２．０７
米，通高８．７５米，与北帝父母的寝宫——庆真楼遥相
呼应。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的建筑，至此形成一个完善
的庙宇建筑体系。
２．独特的建筑艺术与庙宇机能的和谐统一
建筑形式是社会意识形态之一，作为道教庙宇的
祖庙，它的目的是为了宣扬道教。在中国传统文化思
想体系里，道教思想与中国封建主义有着极为密切的
关系，其神祗系统也影响着封建官僚体系，它的庙宇
也强调威严、肃穆和神秘，祖庙大殿建筑充分体现了
这一点。三门建于明景泰初年，是庙宇的门面，面阔
九间，宽３１．７米。三券门洞以红石砌成，厚１．０５米，
是岭南古庙宇建筑中绝无仅有的九开间建筑。按封建
宗法礼制规定，只有帝王宫殿建筑才能修建九开间，
此处的九开间是正德八年重修祖庙时将两侧的崇正社
学及忠义流芳祠连建而成。当时祖庙在佛山乃至中央
朝廷都声名显赫，受到皇帝敕封，因而才得以帝王宫
殿的规格建造。三门前铺石级三道，上覆硬山顶，正
中置以１．４８米高、３１．７米长的石湾陶塑人物瓦脊，使
整座建筑物给人以开阔大气、庄重壮丽之感。前殿
宽、深各三开间，庭院中覆盖的香亭使前殿部份光线
呈弱，与周围屋檐上繁缛微倾的石湾陶塑看脊一道，
使院内光线变暗。前殿共置漆朴神像１４尊，明间四
尊，东西侧各五尊。神像手执兵器，面目狰狞，俯身
向下，虎视眈眈，使人在心里产生敬畏感。正殿面阔
三间、深三间，院中香亭高耸，正面敞开，三面围
墙，不设门窗。殿内柱位排列整齐，明间后方设一坛
供奉铸造于明景泰年间的五千斤重的北帝铜像，坛左
右设隔扇。明间前部左右设四大元帅神像，东、西两
侧分置７１件铜制仿兵器仪仗和１８件行香八宝仪仗，将
殿内气氛营造的神秘、阴森而逼人；天井回廊排列的
黑漆木雕“肃静”、
“回避”高脚牌，更给人一种肃
杀、森严之感。从三门迄正殿地势步步升高，气氛上
的感觉也逐次肃穆、紧张，这种处理手法与神庙建筑
形式相适应，反映了封建神权的威严与神秘。
万福台建于清顺治年间，坐南朝北，面向大殿，
是华南地区著名的古戏台，建造的目的是为了酬谢北
帝一年来的庇护保佑，是祭神演戏之台。过去每当喜
庆节日、神诞，都会在万福台上演戏，尤其是每年秋
收之后，几乎每晚都有演出，四乡来看大戏者，络绎
不绝。并且戏班每年组班一次，然后乘红船分赴各地
演出，组班后的首场演出必在祖庙万福台举行，因而
万福台又有审戏台的作用。故其建筑开阔疏朗、灵巧
轻快的风格与大殿细腻紧凑、庄重神秘、阴暗森严形
成鲜明对比。
３．建筑艺术与施工技术的完美结合
自明清以来，道教受历朝皇帝的追捧，其庙宇建
筑的建造繁缛铺张，不惜工本。祖庙建筑群的建造，
虽经多次重修，时间跨越几百年，但布局设计、工艺
技术、艺术风格方面却能保持协调一致、前后统一，
尤为难得。特别是其建筑艺术与施工技术的完美结
合，为研究明、清岭南古建筑的建造提供范例。
（１）独具特色的梁架结构
祖庙建筑的梁架结构，处处显示出设计者的匠心
独运。如三门前檐廊庑柱头以重拱承托檐檩，内作双
架梁三架梁；檩下用单拱相承，檐口挂通栏漆金木雕
檐板。门前的双步架装饰美观，雀替、驼峰雕刻成鱼
龙、卧狮、戏曲故事等图案，朱漆金箔，显得庄重华
贵。门后的三步架构造简单，与前面的双步架金碧辉
煌注重于装饰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三门前是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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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华丽堂皇，三门后往往被人们忽略，所以在结构
和装饰的处理上简单些，还可节省材料。前殿为歇山
顶式结构，屋坡曲线基本沿习宋法；檐下为如意斗
拱，层层相叠，雄伟壮观；抬梁式梁架，用斗拱和驼
峰代替瓜柱。正殿为单檐歇山顶，屋坡曲线按宋代法
式营造；七步梁架结构，用驼峰斗拱承托檩条，叉手
托脚雀替。最具特色的是前檐施用了大木作的真昂斗
拱，前用三下昂，后面三撑杆，使得梁架平缓、出檐
深远、气势不凡，这种真昂结构是我国现存古建筑中
少见的宋式斗拱的实例。
灵应牌坊始建于明朝景泰二年，正值景泰皇帝敕
封祖庙为灵应祠之时，所以牌坊施工构建格外讲究。
比，更讲究设计和施工的科学性和实用性，即使在今
牌坊立面为三间三层，威然耸立，明间重檐庑殿顶，
天现代建筑的修造中也有着积极的借鉴作用。
两次间覆歇山顶，每层屋檐渐收进，形成一个等腰三
（２）建筑装饰手法的运用恰到好处
角形，显示出牌坊的稳固壮丽。同时也由于屋檐处理
明、清时期，佛山商品经济发达，手工业行业发
层层递减，引人视线向上，产生高直感，反映其表旌
展空前繁荣，陶瓷、冶铁、铸造等行业的发展在国内
皇恩的作用。檐柱间大量施用斗拱，飞檐叠翠，飘逸
外极有声誉，佛山跃居为全国“四大名镇”之首，
凌云。正面顶层正中有竖书“圣旨”牌匾；下层横书
“四大聚”之一。在此背景下，佛山城镇经济发展迅
“圣域”、“灵应”；背面顶层竖书“谕祭”，朱红
速，人民生活安定富足。据文献资料载，在这时期，
的匾额映衬着贴金大字，配以绿色琉璃瓦上盖，使整
由于官府的推崇，对祖庙的敬仰、北帝的崇拜达到无
座牌坊显得辉煌夺目。平面组合为三间十二柱，在次
以复加的地步。据统计，仅明、清两代对祖庙的修缮
间设０．８米高台基，台基上各布挂大梁。其中柱为圆
就有２２次，每一次的修缮，除修葺、扩建外，还要对
木柱，两侧倚以抱鼓石，外侧再辅以石砖牌坊门两
建筑进行翻新、装饰。祖庙建筑装饰的手法主要有陶
座，使之风骨凛然且结构坚固，曾经承受过１２级的台
塑瓦脊、灰塑、砖雕、木雕、贴金木雕、漆朴神像、
风而安然无恙，是广东现存最雄伟壮观的木石混合结
金属铸件等。这些装饰在屋脊、墙头、梁架、屋檐、
构牌坊，其十二柱构筑形式国内罕见。万福台的屋顶
墙面、门板、隔扇、柱子、围栏、地面等，无处不
为卷棚式歇山顶，四戗脊饰巨型灵兽，不用斗拱，显
有，把祖庙装饰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显示出浓郁
得轻巧玲珑。前、后台之间用大型屏风隔开，隔板上
的地方特色。
通面四组六幅金木雕作品，使整个建筑物显得金碧辉
煌、精美华贵。台前空地开阔，东、西两侧各有廊， 二、祖庙建筑装饰艺术中蕴含的思想内涵
为二层建筑，形为包厢。据一些学者对万福台进行音 在佛山历史上，清代才开始设置地方行政机构，
响测定，证明包厢的设计有聚拢声音的效果，使观众 康熙以前佛山带有“自治”性质，一些富绅豪强为了
在每个角度都听得清楚，十分奇妙。此外，值得注意 把持权力，通过大肆吹捧、宣扬祖庙北帝，希望通过
的是前殿、正殿雄伟壮观的斗拱只施于前檐，而不见 加强神权，来达到其封建统治的目的。因此，祖庙的
于四面；灵应牌坊抱鼓石精美繁复的雕刻只见于明向 功能除了是祭祀北帝的庙宇外，还长期是豪强富户们
一面，而不见于另一面等等。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 聚会议事、处理地方事务的场所，带来类似“衙门”
这些既节约材料、降低造价，又不影响外在形式审美 的性质，异于一般神庙。可以说是一个集神权、政权
要求手法的运用，说明了岭南古庙宇建筑与北方相 于一体的“政教合一”的地方行政机构，故其建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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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饰、陈设风格也深深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是历代统治者赖以维护其统治地位的重要手段。礼制
１．祖庙建筑装饰艺术中宣扬的道教思想 观念伴随着农耕社会的发展应运而生，“礼”的精神
祖庙建筑的装饰包括有陶塑瓦脊、灰塑、砖雕、 就是秩序与和谐，其核心内容为宗法和等级制度。礼
木雕等，陈设器物有铜、铁、锡等铸件及漆朴神像和 制思想提倡君正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唱妇
木雕饰品。通过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故事、神话传 随、宾主有异的社会秩序与人伦关系，这也是儒家思
说、吉祥图案等内容，极力渲染和宣扬道教思想、褒 想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祖庙建筑的装饰中，处处
扬道教思想的精髓。即太平的理念，希望太平盛世的 透露着对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的遵从。
到来；提倡广积功德、行善去恶、济世度人、慈心于 （１）平面布局主次分明，凸显规矩次序。
物。暗示人们若能以一颗虔诚的心尊崇、敬拜北帝， 从空间的布局来看，祖庙中轴线建筑排列的有序
按北帝的教导去做事，则必能得到祈福纳祥、加官进 性和对称性，建筑物主次间的左拥右护，高度的渐次
爵、荣华富贵、益寿延年。为了达到宣扬道教思想的 递增，正是封建伦理道德的“长幼有序”，“主次尊

目的，祖庙的陶塑、灰塑、木雕饰品中大量龙、凤、 卑”的完美体现。祖庙大殿东、西两侧以围墙连接建
筑，仅在前殿院落开两扇门，进入崇正社学和忠义流
麒麟图案出现，如“云水龙”、“双龙戏珠”、“双
芳祠，正殿北面则是完全封闭的墙面。这样从总体上
凤朝阳”、“文五麟”、“武五麟”等，与本庙供奉
形成三面封闭，里内开敞的格局，同样体现礼制所要
的真武（龟），构成中国传统的“四灵”，更加彰显
求的规矩次序和威严。
北帝的尊崇和恩泽。二十尊漆朴神像，是传说中北帝
（２）装饰题材丰富，寓意深刻。
手下的天兵神将，神像形体高大，最高的２．６米，相
从建筑装饰的内容来看，作为建筑的一个组成部
貌凶恶，手持兵器，据说能护助北帝驱魔降妖，除瘟
分，在屋脊、墙头、檐下、墙面添置的大量陶塑、灰
禳灾、行善去恶、济世度人。这些天兵神将从抽象变
塑、木雕、砖雕饰品，色彩绚丽，内容寓意深远，使
成具体，由天上降临到人间，与北帝一道形成了北帝
人们不仅在感官上获得愉悦，而且在精神上得到潜移
神权的“权力体系”。加上大量对联、匾额所起的画
默化的影响，从而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祖庙建筑装
龙点睛作用，一方面是民间对北帝的宣扬，另一方面
饰艺术的题材大致可分为：①忠君思想，如祖庙七条
是朝廷的褒奖，如明代宗朱祁钰于景泰二年（１４５１），
陶塑瓦脊中有三条瓦脊使用了“郭子仪祝寿”故事。
为祖庙题写了两副对联及四幅匾额，“玉音 捍患御
郭子仪是唐代著名大将，一生品德高尚、忠君爱国、
灾今古英灵不泯 褒功赐额春秋享祀无穷”，匾额“玉
富贵寿考、儿孙满堂，七子八婿皆为朝廷高官，是一
音国朝祀典”、“玉音 忠义鸿名重地”等。“玉音”
位集福、禄、寿于一身的传奇式人物，也是封建礼教
即皇帝的声音，将北帝推崇到至尊的地位。紫霄宫内 所称颂的道德典范。此外，砖雕“牛皋守房州”、
置放的五千斤重的北帝铜像及殿内陈设的大量铜、铁 “海瑞大红袍”；木雕“曹操大宴铜雀台”、“六国
祭器，上面镌刻的捐奉者的姓名及祈求北帝庇护的心 大封相”、“将相和”等，也都是宣扬儒家礼制君
愿，无不彰显了北帝的灵应。道教思想中提倡积功累 惠、臣贤、忠君的思想。②爱国精神，如陶塑“穆桂
德、恕己及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最终达到天下 英挂帅”等。③仁义道德，如灰塑“桃园三结义”等
太平、盛世繁荣的社会理想贯穿其中。从中也可看 表现君臣之间、兄弟之间、夫妻之间仁义、重信的伦
到，统治者希望利用民众的美好愿望，借助北帝的尊 理观念。④劝人进学，倡导“学而优则仕”。陶塑瓦
崇于恩泽，来巩固其统治地位，达到要控制人的行 脊中的宝珠、鳌鱼、宝鸭蕴含独占鳌头、状元及第之
为，必先控制人思想的统治目的。 意；木雕“三狮滚球”，狮与师同音，大狮小狮喻太
２．祖庙建筑装饰艺术中宣扬人伦、孝悌、向学的 师少师。太师、太傅、太保成为三公，朝中职位最
儒家礼制观念 高；少师、少傅、少保成为三少，辅助太子。太师为
儒教在中国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影响深远，也 三公之首，少师为三少之首，官位最为显赫，勉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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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勤学苦读，日后加官进爵。⑤歌颂品行高洁、清逸 “君坏陈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上
淡远的情怀，如“琴棋书画”、“仙人弈棋”、“竹 大夫胶鬲亦在怒斥纣王轻信谗言、荒淫无耻的暴行
林七贤”、“羲之爱鹅”等。⑥歌颂爱情婚姻美满 后，堕身摘星楼，死节捐躯。以此讽刺当朝政府腐败
的，如“牛郎织女”、“西厢记”、“断桥会”、 无能，寄托人们希望政府能抗御强虏、谴责权奸、表
“薛丁山三探樊家庄”、“天妃送子”、“和合二 彰忠烈的迫切要求。最值得称道的是清末佛山著名木
仙”等。⑦祈求吉祥愿望的，如大量寓意富贵、福禄 雕师傅黄广华制作的神龛式多层镂空金漆木雕神案，
寿齐全的神话传说、花纹图案，“三星拱照”、“八 共雕刻人物１２６个，正面上层为荆轲刺秦王，下层为
仙过海”、“天官赐福”、“加官进爵”、“瑶池祝 李元霸伏龙驹，故事思想性强，寓意深刻。李元霸是
寿”等。⑧祈求多子多孙，子孙兴旺的，如牡丹、莲 唐高祖李渊的第四子，被誉为隋唐第一好汉。传说当
花等缠枝花卉，葡萄、石榴、荔枝等连绵瓜果。诸如 时某番邦向唐朝送来一匹烈马——龙驹，声言如果唐
此类，无不使人们在浓郁的文化氛围中受到熏陶，从 朝有人能降伏此马，则甘愿俯首称臣，否则就要入侵
而完成儒家“成教化，劝人伦”的教育目的，并使礼 唐朝边境。元霸听后大怒，当殿降伏了龙驹，使唐朝
制的观念得以体现。 免遭侵略。作品中作者用隐喻的手法讽刺洋人，塑造
３．祖庙建筑装饰艺术中体现的反对封建压迫、反 了几个凹目高鼻、着燕尾服、戴高礼帽的胡人，他们
对外来侵略的精神。 有的作献表状，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被打翻在地，充
明末至清中叶，佛山处于鼎盛时期，商业、手工 分反映了佛山人民对外来侵略者的痛恨。更奇妙的是
业发达，商贾云集、百货充盈，是南北进出口贸易的 １９５８年维修该神案时，还发现正中木雕小匾裱糊的
集散地。据乾隆《忠义乡志》载：“佛山全镇，有烟 “金銮殿”三字下面刻有“大明江山”四字，表现出
火十余万家，当时四方商贾萃于斯，挟资而贾者什 鲜明的“反清复明”的思想。神案两侧金漆高浮雕侏
一，徒手而求食，则什九也。”鸦片战争后，外国列 儒托瓶，所雕侏儒形象为洋人，揭露了外国侵略者的
强侵入，中国倍受侮辱。１８４２年８月，清政府签订了 丑陋嘴脸。悬挂于前殿的漆金木雕彩门中段，故事题
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其中规定的五口通商关税 材是“赵美容伏飞熊”。传说赵美容是北宋太祖赵匡
由外国自定等条款，使中国工商业受到重创，佛山以 胤之妹，武艺超群，只身降服了外国使臣进贡的猛兽
商业和手工业为主体经济，受到致命打击。人民大众 “飞熊”，令窥伺中原的外敌为之丧胆。作品刻画的
深受灾难，有着切肤之痛，因此在清末建造的许多建 各中原大将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而外国使臣则作躬
筑物和制作的陈设品中都刻画有反对封建压迫、反对 身状，被打翻在地的“飞熊”也貌似洋人，表现了强
外来侵略的内容，反映出一种强烈的民族情怀。民间 烈的反帝爱国精神。
艺人通过多种艺术表现手法，发出民族呐喊，即要团 综上所述，祖庙的建筑形式与建筑装饰艺术融合
结抗外，中国才能有希望。 了中国传统文化和岭南文化的精髓，集精湛的建筑技
陶塑看脊“哪吒闹东海”中，哪吒是个传说中反 术、装饰工艺和深厚的文化思想内涵于一体。对其价
抗性很强的人物，在其身上寄托着反抗封建礼教和伦 值认识的深化，除古建筑方面外，由于它在佛山历史
理观念的精神，寄托着深受封建主义压迫的人民大众 发展进程中所处的特殊地位，具有突出的历史文化价
的愿望。陶塑照壁“穆桂英挂帅”，歌颂了抗击外来 值，此本身就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值得深入研究和
侵略的北宋著名将领杨继业一家三代精忠卫国，屡立 不断探索。
战功，不惜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精神，呼吁人们要团
结一致，保家卫国，反抗外来侵略。木雕“苏护反 参考文献：
商”、“摘星楼”、“玩月楼”等内容都出之《封神 １．陈智亮：《祖庙资料汇编》。
演义》。商朝纣王欢宴饮乐、荒淫无度而终致亡国。 ２．赵振武：《广东省佛山镇祖庙调查初稿》。
冀州侯苏护不畏权威，敢于怒骂昏君无道，题诗曰 （作者单位：广东省佛山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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