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介入的传统村落保护实施探讨*
——以天津蓟县西井峪村为例
IMPLEMENTATION OF TRADITIONAL VILLAGE PRESERVATION WITH ENTERPRISE
INVOLVEMENT: A CASE OF XIJINGYU VILLAGE, JIXIAN COUNTY, TIANJIN
张天洁 张 璐 岳 阳
ZHANG Tianjie; ZHANG Lu; YUE Yang
传统村落承载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是农
耕文明的重要展示窗口和维系华夏子孙文化认同
的纽带，其保护与利用既关乎我国传统文化多样
性的存续，也关乎乡村地区重构与建设的成败，
进而关系到我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城乡均衡与可持
续发展。但传统村落保护同城镇化、农业现代
化、新农村建设和农户福利提升之间存在矛盾，
相当数量的传统村落或遭受“开发性、建设性”
破坏，或因保护约束而日渐衰败，文化断裂、价
值观失落等棘手问题接踵而至[1]。
在当前振兴乡村的国策下，回归乡村、找
寻“乡村”成为了政府、精英人士、社会大众的
共同取向。同时，产品下乡、资本下乡成为新时
期实现资本升值的一种选择[2]。在此背景下，传
统村落保护的推动主体逐步转向多元，包括地方
政府、企业、规划师和村庄规划委员会、村民等
等。在多元主体参与的新模式下，如何发挥和协
调政府、村民的内在动力和民间的外在助力，是
探讨传统村落保护实施路径的重要问题之一。
1 案例简介
天津蓟县渔阳镇西井峪村位于蓟县北部府
君山脚下，整体采用当地石材建造，基本延续了
清末民国时期的街巷格局和建筑形式，部分民俗
文化亦得以留存。2010年，西井峪被列入第五批
“中国历史文化名村”，2012年入选首批“中国
传统村落”。截至2015年，全村有户籍人口131
户，常住的98户，常住人口计309人。村土地面
积约4084.5亩，其中，林地约占75%，建设用地
约占18%，耕地约占7%；农业以种植玉米、谷
物为主。以前建有石料厂，后因环境保护及旅游
发展的需要已经关闭，目前村内无第二产业。
村民中约70%外出做建筑工，户均年收入约5万
元；15%～20%务农，以老人为主，收成好时年
收入8000～10000元；经营农家院的十几户，户
均年收入约1万～3万元。
西井峪的保护工作起步相对较晚。2000年以
来，自发的民俗摄影活动让“世外桃源”般的西
井峪逐渐进入公众视野。2009年7月，《天津市
蓟县渔阳镇西井峪村历史文化保护规划(2010-
119
2030年)》编制完成，但在村集体主导下，该方
案难以落地。全村常住人口持续下降，人均年收
企业介入的传统村落保护实施探讨
张天洁
入增长乏力，村落风貌日渐衰败。渔阳镇政府持
张
续关注了保护规划实施成效欠佳的问题，自2010
璐
年起，镇政府租赁了村里部分闲置的特色院落和
岳
石坊，但却因无力运营而一直空置；强制禁止村
阳
民加建二层和违规改造，但却因村民结婚盖房等
实际需求而屡禁不止，石头村风貌的保护堪忧。
与此同时，来自北京的九略旅游管理公司(以下
简称九略)自2014年起寻求转型，之前以宏观战
略规划为主的市场业务减少，因此尝试进入乡村
开展实践。九略最初想进入西井峪村开发民宿，
借鉴碧山计划等案例经验，认识到产权问题非常 【文章编号】1002-1329
重要，且需要处理好同村民的关系，因此主动跟 (2018)04-0119-06
镇政府签订租赁协议。镇政府基于九略之前的旅 【中图分类号】TU982.29
游开发经验，主动找其拟定旅游发展规划(战略 【文献标识码】B
规划、产业规划)，九略于是提出以委托运营的 【doi】10.11819/cpr20180417a
方式进行合作。2015年5月，渔阳镇政府同九略 【作者简介】
签订了西井峪乡村旅游项目全程委托运营服务合 张天洁(1978-)，女，天津
同，九略为西井峪提供为期3年的传统村落保护 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博
士生导师，中国城市规划
及乡村旅游产业运营服务，从镇政府获得服务佣
学会城市规划历史与理论
金，并参与西井峪旅游经济收益分红。九略的 学术委员会委员。
重要原则之一是不腾迁现有村民，只租赁多余宅 张 璐(1993-)，女，天津
基地，重在活化乡村。经过近3年实践，西井峪 大学建筑学院本科生。
在九略的参与下，石头村风貌得以保留，环境品 岳 阳(1992-)，女，天
质逐步提升，年均客流量由3万人次涨至18万人 津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
次，村民收入增加。 生。
简言之，从2009年至今，西井峪的保护规划 【修改日期】2018-04-05
实施经历了从传统自上而下到多元主体参与的转
变。面对保护困局，镇政府主动引入九略作为民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间的外在助力之一，协助调动村民参与，帮助该 (51778403、51478299)。
 规划实施
案例

Planning Implementation Cases

村从日渐衰败的困局逐渐步入可持续发展之路， 保护规划，促进乡村振兴。该时期蓟县休闲农业
该规划实施路径值得探究。 与乡村旅游业发展迅速，兼具旅游管理与规划背
景的九略遂成为其选择，双方建立了合作关系。
2 规划编制与实施困局 2015年5月，以政府采购第三方专业团队服务的
方式，“蓟州西井峪村传统村落保护与乡村旅游
2009年编制的《天津市蓟县渔阳镇西井峪 产业复兴全程委托运营计划”正式启动。九略致
村历史文化保护规划(2010-2030年)》，旨在实 力于为政府及投资方提供旅游项目开发、落地的
现对以西井峪历史村落为核心的历史文化遗产及 全程集成服务，包括旅游策研、设计管理与运营
其环境的有效保护与永续利用。保护工作计划主 管理。其在西井峪工作的重要原则是只租赁多余
要从四方面开展：道路系统及基础设施完善；环 宅基地，不腾迁已有村民，重在活化乡村；其工
境整治及景观格局构建；传统建筑与历史风貌保 作包含了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通过旅游开
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规划实施5年后，村 发与运营引导村民在保护传统建筑的前提下改善
内修建了供水管，用水问题得到改善，但在房屋 生活条件、发展旅游业。
保护方面仍未有明显成效，荒芜破败的村内环境 2015-2018年，九略在上位规划指导下，在
仍未改变，路灯等基础设施建设缓慢，垃圾问题 天津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的协助下，围绕农
难以解决，整体景观治理、村落房屋修缮都难以 业、农村、村民等帮助西井峪开展了多项规划设
落实。 计和运营实践(表1)。九略认为“农村”是招牌，
究其原因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村集体 需要建设优美的乡村环境，吸引游客关注；“农
领导力不够。保护规划虽然完成，但村集体对村 业”是核心，对内提高农民收入，对外向城市输
120 民影响力有限，致使规划难以落地。第二，村民 出“乡村”概念；“村民”是根基，只有在村民
的支持力度微弱。一方面，村民的收入偏低、增 中重塑文化共同体，改变村民只重短期经济利益
2018年 第42卷 第4期

城市规划 CITY PLANNING REVIEW

长乏力，各级政府的保护资金投入亦有限，难以 的价值取向，才能从根本上让村民理解、支持、
支撑保护修缮费用；另一方面，村民的知识水平 接受、内化各种解决农村问题(升级基础设施、
有限，对村内传统文化、民俗、民居的认识亦有 完备公共服务)、农业问题(农产品升级、发展村
限，年轻人多已摒弃老屋外出打工，加之村民面 落产业)的全新路径，最终实现村民自治[3]。
VOL.42 NO.4 APR. 2018

临盖房结婚等实际问题，违规加建屡禁不止，导
致实施保护工作难度很大。 3.1 农村为招牌
分析西井峪村发展面临的困境，主要体现在 驻村调研后，九略找出整体公共环境脏乱
以下四个方面： 差、配套设施严重不足、缺少营销等问题，同天
(1)人口外流，生产力不足。截止2015年， 津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愿景公司等专业设计力
西井峪常住人口中60岁及以上人口占到28%。 量协作，发掘“因石而起、因石而生”的核心特
(2)土地收益小，整合难。西井峪地区土壤 色，相应开展了包括改善乡村整体公共环境、提
肥力偏低，适宜耕种物品种有限，加上用水难， 升配套设施、品牌视觉设计、营销策划在内的共
平均每亩耕地每年只有几百元收益。同时，西井 计29项设计及运营工作[3]。
峪用地权属关系复杂，集中收储土地的经济成 作为实施的结果，西井峪村的道路系统保
本、议价时间成本高。 持了原有格局。首先，基础设施方面，西侧入村
(3)村民自建同风貌保护间存在矛盾。由于农 口就地取用石材修建了公厕；对村落中心的石头
村青年结婚另建婚房的习俗，改建旧屋和兴建新 广场进行了改造，改为石头特色铺地，添加悬挂
房的需求强烈而紧迫，尽管保护规划严格限制房 式工矿灯；实施了完整视觉形象体系，其中标识
屋加建，但越来越多的村民突破规定进行加建。 设计结合各家特色，并融入整体环境。其次，环
(4)旅游收入以农家乐为主，同质竞争激烈。 境整治及景观格局得以构建，选用代表西井峪特
随着乡村旅游热，经营农家乐成为西井峪部分村 点的“石头+食物”作为景观元素，就地取材，
民致富的主要途径，但因其品质较低，竞争力优 将宅基地边界与道路边界予以明确，同时提升边
势不明显。目前北京、天津周边农家院数量均已 角地的利用率，进行绿化或粮食种植。第三，传
超过3000个，且天津的农家院大量集中于蓟县。 统建筑方面，修缮了豆腐坊，皮影坊遗迹尚存，
其他作坊暂未开发；对于村民自建房不遵照建筑
3 实施破题：引入市场化机制，多方协作 设计导则的突出问题，将相关导则简化为几项
规定，例如正房必须是坡屋顶，高度不能超过
鉴于前述的实施困局和问题，渔阳镇政府开 6m，进深不超过9m，尽量用老瓦等，让村民能
始思考引入专业力量协助西井峪发展，引导落实 看懂导则，而且能看到遵照导则带来的经济收
表1 九略西井峪计划工作清单
Tab.1 The task list of Jiulüe Tourism Company at Xijingyu
策研 规划设计 运营
交通区位调研；土壤调 西井峪乡村品牌形象视觉设计；西井峪 西井峪乡村品牌形象应用；乡村旅游
研；植被调研；地质调 村庄规划设计；乡村公共景观规划设 导视制作安装；乡村旅游经营户店招
研；水资源调研；文化溯 计；乡村旅游导视设计；乡村旅游经营 制作安装；商务印书馆乡村阅读中心
农
源调研(历史、地景、建 户店招设计；传统村落建筑导则设计； 运营；西井峪全景导览开发应用；微
村
筑)；村落基础配套设施 石头广场改造设计；石头广场照明设 信公众号、影像工作室设立，相关纪
招
调研 计；乡村公共文化服务配套设计；西井 录片拍摄；乡村宣传册制作、媒体联
牌
峪全景导览系统规划设计；西井峪乡村 盟运作；村晚市集、丰收宴、明星真
品牌设计；内外营销渠道设计；乡村品 人秀举办；西井峪乡村旅游运营；人
牌营销活动设计 民日报客户端直播
当前产业结构调研；农家 原乡井峪度假山居精品民宿设计；规划 民宿众筹活动举办；优选农舍合作社
农
院经营水平调研；农作物 建筑室内设计；优选农舍规划建筑室内 运营；拾磨书店花艺、观影课程开
业
生产及销售调研；土地利 设计；优选农舍合作社机制设计；拾磨 设；农产品线上线下销售；乡村体验
核
用现状调研 书店建筑室内设计；农产品加工及品牌 课程售卖；乡村传统手工艺公益展举
心
包装设计；乡村体验课研发设计 办
人口数量调研；年龄分布 乡村文化共同体修复设计；乡村讲堂课 重建宗室族谱；举办关爱老人日祈福
农
调研；邻里关系调研；外 程研发设计；美丽乡村考察课程研发设 活动；建立村民微信群；开展乡村传
民
出务工情况调研；收入来 计；年轻人召回制度设计 统踢蛋活动；开设乡村讲堂系列课
根
源及水平调研；教育水平 程；组织全体村民考察美丽乡村；大
基
调研 学生返乡参与乡村建设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3。 121

企业介入的传统村落保护实施探讨
张天洁
益，从而认同导则；同时，倡议“洁美行动”， 略负责联络设计师，设计费从九略的佣金中支
提升公共环境，村民对于环境改善纷纷表示认可 付。改造的核心思想是因地制宜，保留房屋最基

张
与支持①。 本的特色和格局，既彰显特色，又能避免重复与

璐
相似(图1、图2)。优选农舍由村民经营，设立了

岳
3.2 农业为核心 “优选农舍合作社”，通过统一订房、共同营销

阳
在对西井峪当前产业结构、农家院经营水 等手段，旨在消除农家院低价竞争的恶性循环，
平、农作物生产及销售情况、土地利用现状进 并尝试发展农村集体经济。改造后，优选农舍山
行调研的基础上，找出问题所在：(1)乡村旅游 云间的年收入从1.5万元左右上涨到19.8万元，
供给结构不平衡，农家院产品单一，造成低价竞 维东家的年收入由3万元左右增长至19.3万元。
争的恶性循环；(2)缺乏旅游配套设施；(3)当地
优质物产市场认知度低；(4)传统农业、手工业
发展滞后。针对这些问题，提出从“结构化提升
住宿产品、完善旅游服务配套、补充旅游配套设
施、提升农产品附加值、复兴农业及传统手艺”
等方面入手，推进西井峪的产业融合与升级[3]。
首先，构建了精品民宿、优选农舍、标准农
家院三个层次的乡村旅游居住产品，形成产品结
图1 山云间改造后实景，保留了特色的老屋和老炕
构化、梯度化；培育了乡村农事体验接待户，相 Fig.1 Scenes of Shanyunjian House after renovation, which retains its distinctive heatable brick
继开发了“跟着村民去放羊”、“牵驴磨磨”、 bed and stone house
“自己动手贴饼子”等多项乡村体验课程，尝试
将农业和旅游业结合。
作为中端产品的优选农舍，按“三年改造九
户”计划实施，由村民自愿报名及抽签决定。第
一批改造3户，其中1户中途退出，山云间和维东
家改造完成。第一批改造每户总费用40万～50万
元，村民承担10%，镇政府补贴90%，旨在调动
村民的积极性。第二批改造4户，改造总费用与
图2 维东家改造后实景，打开院墙，屋顶改造为多功能平台
第一批接近，镇政府为每户提供贴息3年8万元，
Fig.2 Scenes of Weidong House after renovation, which opens courtyard walls and transforms
其余由村民自行解决。第三批计划改造3户。九 the roof into a multi-functional platform
 规划实施
案例
Planning Implementation Cases
对于作为大众产品的标准农家院，九略组织
开设了“标准农家院培训课程”，让村民通过培
训来提高农家院整体运营水平。在西井峪住宿的
游客中，约65%的游客选择标准农家院，16%的
游客选择优选农舍，19%的游客选择精品民宿。
在游客反馈的西井峪印象最深处中，标准农家院
排名第4，仅次于石头特色、农事体验和拾磨书
店，可见游客对其的认可。
其次，完善旅游配套设施。拾磨书店(图3)
建成投入使用，并于2017年4月与商务印书馆签
约共办“商务印书馆拾磨乡村阅读中心”，这是
商务印书馆在全国成立的第四家乡村阅读中心。
据游客问卷反馈，19%的游客对拾磨书店印象最
深刻，他们喜爱这里的宁静清爽。而且，作为西
井峪众多文创活动的空间载体，拾磨书店通过各
类文创课程、公益产品的运营，极大地提升了西
井峪的知名度。
第三，帮助农产品升级。对小米、核桃进行
文化提炼、包装设计，并通过线上线下销售渠道
122 为农民创收。
第四，推进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在节日
2018年 第42卷 第4期
城市规划 CITY PLANNING REVIEW
或举办活动期间，组织本地皮影戏表演、秧歌集
会、踢蛋活动、露天电影放映等多种文化活动。
2017年3-4月通过众筹支持推广，举办了老奶奶
布鞋展，展现了村民手工制鞋的技艺。还连续多
VOL.42 NO.4 APR. 2018
年举办村晚市集，组织农产品加工展示及出售
(包括草编等本地手工艺品)。
此外，九略拟定并实施了全套营销方案，以
西井峪为主体创办微信公众号、影像工作室，通
过拍摄纪录片、出版独立刊物、设计全景导览系
统等，向社会、市场展示西井峪村全貌，让更多
人认识西井峪。
3.3 村民为根基
通过驻村入户深度调研，找出村民中存在
的阻碍传统村落保护实施的因素——知识体系陈
旧、短视、缺少集体认同、老龄化严重、劳动力
外流，进而提出再建乡村文化共同体、养成新村
民、召回年轻人的制度设计[3]。
图3 拾磨书店实景
Fig.3 Scenes of Shimo Bookstore
在再建乡村文化共同体方面，整理完成西井
峪乡村宗族族谱，为村里的每一位老人举办生日
聚会；重新组织西井峪传统文娱活动；搭建“家
乡西井峪”115人的微信群，方便沟通交流。在
新村民养成方面，开设“农产品可以这样卖”等
系列课程，以集体意识培育、发展愿景共识建
立、经济发展方式创新为主要授课内容，更新村
民的知识及价值观体系；带领村民赴河南信阳郝
堂村等地考察学习，开阔眼界。在召回年轻人方
面，邀请从西井峪考出去的大学生毕业后重返乡
村，参与乡村建设。
4 经验与问题讨论
回顾西井峪的保护规划实施历程，第一阶
段是在地方政府主导下，自上而下地进行管理控
制，保护规划较难落地。第二阶段，地方政府委
托九略来运营传统村落保护与乡村旅游产业复
兴。实施模式的转变，源于西井峪保护实施各主
体的实际需求：渔阳镇政府迫切希望西井峪村能
落实保护、发展旅游从而使村民共同致富，但无
力运营；西井峪村集体想集中收储部分宅基地腾
迁部分村民进行开发，但因村里土地产权复杂、
流转受限而难以推进；村民迫切希望增加收入改
善生活；九略寻求进入乡村开发民宿和进行其他
乡建实践。九略汲取以往乡建的经验教训，强调
不腾迁村民，重视引导村民，让村民看到实惠而
自愿参与，协力保护和活化乡村。
在一定程度上，九略的加入是将乡村规划实
施和乡村社会治理协同起来(图4)。参与主体的
多元化，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乡政府—
村委会—村民”这种单一结构的治理权力依赖；
另一方面是由于政府与村民对公共物品的治理缺
位及基层管理能力较弱，需要更多组织化的主体
参与乡村治理[4]。九略作为民间外在助力，其工
作模式集策研、设计管理、运营管理于一体，同
政府的行政管理、村民的内在动力一起，搭建起
更有效的治理平台，协力推动了西井峪村社会、
经济和文化的长远稳定发展。
图4 九略介入的西井峪保护规划实施路径示意
Fig.4 Implementation path of Xijingyu’s preservation plan with the participation of Jiulüe Tourism Company
资料来源：据参考文献4改绘。
123
驻村3年，九略的工作得到了游客和村民的 比较低的情况下，如九略这种非体制性主体能在

企业介入的传统村落保护实施探讨
张天洁
广泛认可。今天，自媒体宣传(12%)和媒体新闻 乡村治理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广大村民的
(7%)成为了解西井峪的主要新途径，可见九略 认同是其最直接的动力和保障。

张
的营销工作成效明显。西井峪不仅能吸引大量新 虽然西井峪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模式已初

璐
岳
游客(56%)，同时也能留住一批回头客，其中近 步建立并取得成果，但这一过程中仍存在以下

阳
半数人(44%)是多次来到西井峪。对游客而言， 问题：(1)村民接受度较慢。例如举办的乡村讲
其石头村特色风貌(36%)最具吸引力，大部分游 堂，仅40%的村民参加，不少村民认为用处不
客(61%)选择留在西井峪住宿。大部分的村民也 大。农家乐的标牌设计，出于设计美感造成的大
认为西井峪在变好。例如，参与优选农舍改造和 小形状差异，让部分村民认为有失公平。(2)村
服务的村民，对九略的认可度高达91%，表示九 民参与度尚有待提升。例如拾磨书店深受游客欢
略“做得很好”、“有活力”、“村里条件好了 迎，但村民的使用率不高。目前优选农舍合作社
游客多了”。对于九略组织的村晚市集，大部分 规模尚小，未加入的农家乐暂得不到九略的帮助
村民表示满意。部分村民还进一步认识到，尽管 宣传，入住情况及收入情况都远低于优选农舍，
农产品竞争力弱，销售情况不够理想，但市集最 部分村民因而心理不平衡。(3)可持续的乡村经
重要的作用是吸引更多的游客来到西井峪，从而 济有待建立。村内目前仍以农家乐收入为主，
带来其他消费。九略组织的“老奶奶布鞋展”等 外出务工的村民回流少。工艺作坊或产业尚未形
民俗展览，大部分村民表示认可，认为“宣传很 成。村晚市集发展成熟且深受游客喜爱，但对于
好”、“好多人参观”、“对经济有帮助”，而 村民，能卖出的农产品数量有限，未能成为主要
且还“影响年轻人”。 经济来源。
回顾九略进村后西井峪保护规划的实施， 鉴于此，多元主体协力推动传统村落保护
是多元主体围绕着公共权力与资源有效配置开展 和振兴需要把握：(1)多元主体参与，需要上下
工作。从参与主体角度，乡村治理资源主要包括 结合、内外耦合。企业作为民间外在助力，需要
政治、社会、文化和经济等资源。作为进入乡村 尊重维护乡村长期发展的意愿，激发村民参与保
的企业，九略受政府委托，获得了一定的政治资 护和旅游发展的积极性，引导村民以保护带动旅
源，即制度支持、法制保障和组织依托等。与此 游发展并从中获利，进而协助建立起乡村的集体
同时，作为非体制性主体，九略通过积极为村民 经济、集体产业以及集体福利体系。(2)民生为
提供有效的、高质量的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从 重，利益权衡。鉴于传统村落兼具历史文化遗产
而主动获取文化、社会、经济等资源，在农村治 与现实人居环境的双重属性，其保护需要首先服
理多元化进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在村 务于村民的利益。同时发挥村委会、村内长者、
民自治的运营机制尚不健全、村民的参与程度还 能人、村民等的作用，权益共享，规避由外来工
 规划实施
案例

Planning Implementation Ca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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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城乡规划系本科生 ZHANG Jingxiang，JIANG Kefang. Analyzing Capital Log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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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冲、林澳、许北辰、陈雅琪、张艺媛、陈裕
Modern Urban Research，2016(10):2-8.
博、呼日、王畅协助调研！)
3 李谦. 西井峪乡村行动计划，“一村一大师”乡
村振兴计划工作营发言[EB/OL]. 2018-02-03.
注释(Notes) http://www.sohu.com/a/220600972_167180.
① 笔者在2015-2017年多次前往西井峪调研。2017年 LI Qian. Speech on Xijingyu Action Plan for “One
夏，对100名游客完成了有效问卷调查和访谈，对 Village One Master” Village Revitalization Workshop[EB/
68位村民进行了入户访谈。文中游客和村民的意 O L ] . 2 0 1 8 - 0 2 - 0 3 . h t t p : // w w w . s o h u . c o m /
见，均源自调研。 a/220600972_167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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