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 Chinese Journal of Clinical Psychology Vol.30 No.

4 2022

象征在精神分析中的发展
霍传松，居飞
上海 200092）
（同济大学人文学院心理学系，
【摘要】 精神分析的象征理论最早由弗洛伊德提出，随后经由琼斯、克莱因、温尼科特等人的补充和发展，
形成了对
象征独特的理解方式。本文从精神分析内部对象征的探讨入手，聚焦于象征发展的逻辑脉络，
为国内精神分析象征
理论的研究及临床实践提供参考。
【关键词】 象征；象征主义；象征形成；精神分析

中图分类号：R395.5 DOI: 10.16128/j.cnki.1005-3611.2022.04.005

The Development of Symbols in Psychoanalysis

HUO Chuan-song, JU Fei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School of Humanities,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Abstract】 The symbolic theory of psychoanalysis was first proposed by Sigmund Freud, then supplemented and devel⁃
oped by Ernest Jones, Melanie Klein, Donald. W. Winnicott. Now it has formed a unique way to understand symbols. This
paper focused on the developmental logic of symbols within psychoanalysis, and provided a reference for domestic research
on the symbolic theory and clinical practice of psychoanalysis.
【Key words】 Symbol; Symbolism; Symbol-formation; Psychoanalysis

“Symbol”一词对应的西文动词词义为凑集（throw togeth⁃ 而非“符号”。他在谈论该词时说到：

“你们可以发现，象征性
er），即将两个相对应的物件拼到一起。中文对“symbol”一词 （symbolic）和影射性表征（allusive representation）之间的界限
通常有“符号”和“象征”两种译法。从词义的发展来看，该词 有多么模糊[2]。”弗洛伊德提出的象征理论经由古典精神分析
最早为“符号”之意，在 18 世纪末的德国浪漫主义运动中， 的奠基到克莱因学派、中间学派的补充和发展，精神分析内
“symbol”具有了
“象征” “隐喻”等内涵[1]。
“寓意” 部已形成了对象征独特的理解方式。本文便沿此发展脉络
精神分析的开创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 （参见表 1），去探讨精神分析中象征的延续及发展，并据此简
受德国浪漫主义传统影响，对“symbol”的理解更多是“象征” 述精神分析视角下中国的象征理论和象征文化。

表1 精神分析象征理论的发展简表
弗洛伊德 古典精神分析 克莱因学派 中间学派 当代精神分析
提 出 广 义 和 狭 义 两 种 象 系统归纳了象征所具 将象征拓展到对儿童游 象征在儿童从内 象征能力的形成是自我发展的
征，前者将症状看作是被 有 的 特 质 ，并 尝 试 着 戏 的 分 析 上 ，并 把 象 征 部客体到外部客 过程；自闭症和精神病中存在象
压抑记忆的象征；后者认 调和与解决弗洛伊德 形成看作是自我发展中 体的过程中起到 征能力的紊乱；象征分为表征性
为象征具有恒定的意义，所提两种象征。 用于克服焦虑的过程。 了桥梁的作用。 象征和话语性象征。
并多与性有关。

1 理论起点：
弗洛伊德的象征理论 新探讨了狭义的象征。
在 1914 和 1916 年的两篇文章中，弗洛伊德将狭义象征
正如尚·拉普朗虚（Jean Laplanche）和尚-柏腾·彭大历
限制在间接表征（indirect representation）的范畴内。
“ 我们在
斯（J.-B. Pontalis）所指出的，在弗洛伊德的作品中有两种不
这里必须要把象征限制为间接表征的方法之一，但各种迹象
同的象征：弗洛伊德式狭义（Freudian Narrow）象征和弗洛伊
都警告我们不要把它与其他形式的间接表征混为一谈，而不
德式广义（Freudian Broad）象征[3]。19 世纪末，弗洛伊德在对
对它们的区别特征做任何明确的概念性描述[4]。”在之后的论
癔症的研究中提到了象征,这时的象征主要是指由个体精神
述中，他描述了象征相较于其他间接表征所具有的三种特
上的冲突和压抑而产生的无意识替代物，这便是广义的象征
质：(1)象征是缄默的（mute）；(2)象征具有恒定的意义；(3)象征
（如癔症患者的躯体症状便是被压抑记忆所产生的象征）。
不是习得的，而是无意识种系遗传的“古老遗产（archaic heri⁃
狭义的象征（即象征具有恒定的意义，如房子是女性的象征）
tage）”。正如他所强调的“象征不只是梦的问题，它还和我们
可追溯到 1900 年《释梦》第一版对典型梦的探讨，在 1914 年
的古老思维相联系着[5]。”
《释梦》第四版和 1916 年《精神分析引论》中，弗洛伊德又重
除去对象征特质的探讨，弗洛伊德还将象征与“释梦”技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BZX094） 术相结合，并由此引申出两个论断：(1)象征是无意识中的元
通讯作者：居飞，E-mail：jufei@tongji.edu.cn (2)梦中的象征更多与性欲有关。
素；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22 年 第 30 卷 第 4 期
第一个论断是象征的来源。弗洛伊德将象征和梦的工
作（dream-work）划清了界限，以凝缩、移置、表现力衡量、次
级加工为核心的梦的工作并不包括象征的生成，象征直接来
源于无意识。
“梦只不过在利用无意识思维中已经完成的象
征活动而已，因为这些象征富有表现力，通常不会受审查机
制的制约，更能满足生成梦的要求[6]。”象征的来源是和释梦
技术相呼应的。精神分析释梦的核心在于让被释梦者对梦
中元素进行自由联想，但当释梦过程遇到象征元素时，由于
象征的缄默性特点，被释梦者的自由联想在这里中断了。所
以，
“当我们在梦的内容中遇到象征元素时，如果释梦的技术
是根据被释梦者的自由联想，我们必然会遇到困难。……因
此我们不得不采取一种联合技术，一方面利用被释梦者的
联想，另一方面又利用释梦者有关象征的知识以弥补联想之
[6]
不足 。”
第二个论断是象征物（the symbolized）的内容。弗洛伊
德明确提出“成年人的梦大多与性的材料有关，它们表达的
是情欲上的愿望”[6]。但他也反对“所有的梦都要从性的角度
解释”这一观点。与广泛且随着文化变化的象征不同，象征
物的内容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弗洛伊德认为，梦中所表征的
象征物内容主要包括：人类的整个身体、父母、孩子、兄弟姐
[2]
妹、出身、死亡和裸体等 。这一象征中的文化意义，也是古
典精神分析工作的重心所在，许多精神分析学家深入神话、
传说、民间故事等文化性产物中去寻找不同象征所具体表达
的象征物内容。
2 古典精神分析时期的理论奠基
古典精神分析时期对象征做出发展和补充的主要是奥
托·兰克（Otto Rank）、汉斯·萨克斯（Hanns Sachs）、桑多尔·费
伦齐（Sandor Ferenczi）和欧内斯特·琼斯（Ernest Jones）。兰
克和萨克斯将象征定义为：
“ 一种表达被压抑材料的手段。
由于它特别适合于掩饰无意识并使其适应新的意识内容而
被普遍使用。……象征是一种感知性的替代，它与被替代物
有明显的共同特征，或者通过内部的联想性关联而联系在一
起。”他们提出真实象征（true symbol）这一用法，用以表示精
神分析中象征的特殊性，并认为真实象征具有六种特质：(1)
是无意识材料的表征；(2)具有恒定的意义；(3)不受个体因素
的影响；(4)具有进化论的基础；(5)和语言具有联系；(6)与神
[7]
话、崇拜、宗教等现象具有种系上的相似性 。
费伦齐对象征做出了以下的描述，
“事物或观念以一种
逻辑上无法解释、伴随着未寻得情感的方式进入意识。分析
可能表明象征拥有对无意识中与之相等同的另一事物（或观
念）的情感高估[8]。”由此，费伦齐表达了象征和其他间接表征
方式的区别，只有当构成意义等式（meaning equation）[意义
等式（meaning equation）是指表意符号和所表达意义之间建
立的等同关系，如鸽子象征着和平，在表意上可以用“鸽子=
和平”这一等式来表达]的一端被压抑到无意识中，象征才得
以成立。费伦齐的另一贡献在于对象征中情感和动机要素
的强调。弗洛伊德认为象征关系的本质是比较，
“在一些象
征中，构成其基础的比较关系十分明显；而有一些其他的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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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需要我们去寻找共同元素，即构成比较关系的中间参照
物[2]。”在费伦齐看来，两个事物之间的混淆与等同是因为具
有对其中某一事物的特定动机，而相似性仅为这些动机的运
作提供了机会[8]。
琼斯结合以上精神分析学家的观点对象征理论做出了
详细的概括和补充。他首先区分了意识象征和无意识象征，
并将后者称为真实象征。这一区分也是建立在与间接表征
的对比研究中，
“我们这里要坚持的论点是，严格意义上真实
象征要和其他形式的间接表征相区别[7]。”琼斯关注的间接表
征主要是隐喻，隐喻是属于意识的象征，其目的是为了使观
念及其相伴的情感更易于理解，而真实象征必须具有兰克和
萨克斯所提的六种特质。琼斯进一步对这六种特质做出了
补充：(1)象征虽具有恒定的意义，但一个给定的象征并非仅
表征一个象征物，象征与象征物之间的关系是多重的；(2)象
征并不是完全不受个体因素的影响，个体在相对狭窄的范围
内可以进行象征的创造；(3)所有的象征都表征着关于自己和
直系血亲的观念，或者表征着出生、爱和死亡的现象[7]。琼斯
的观点提供了一个视角去看待弗洛伊德理论中广义和狭义
象征的问题。埃米利奥·罗迪格（Emilio Rodrigué）便指出了
这一问题，即弗洛伊德的象征早期是在象征所产生的个体背
景下去理解的，而后期则成了恒定的解释[9]。这两种象征所
具有的矛盾，在琼斯对象征特质所做的三点补充中得到了部
分的弥合，个体虽受制于某些恒定象征意义的影响，但仍可
在一定的范围内根据他的生活经验来使用和创造象征。
3 克莱因学派的发展
在古典精神分析完成上述理论奠基后，对象征的工作主
要集中在探索一些具体的象征所表达的含义，如卡尔·亚伯
拉罕（Karl Abraham）对蜘蛛象征的探讨 [10]，费伦齐对桥象征
的研究[11]等。对象征的这种研究形式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
梅兰妮·克莱因（Melanie Klein）的工作对象征赋予新的内容
和形式。
克莱因对象征的贡献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她将
弗洛伊德在梦中的象征扩展到儿童精神分析的游戏中。克
莱因提到“在游戏中，儿童会象征性地呈现出幻想、愿望与经
验。他们运用同样出现于梦境中的语言，以及同样发生自种
系的古老表征方式[12]。”和梦一样，对儿童游戏的分析不能只
看到游戏中表现出的象征，还必须考虑到它们的表征方式，
并且要检验象征与其他现象的整体联系。通过游戏，克莱因
提供了一种方式去理解儿童的象征，并形成了一种与语言能
力尚未完全发展的儿童工作的方式。
第二，克莱因将象征放在早期焦虑的背景下加以理解，
并由此去论述象征形成的过程。她假设儿童最早对世界有
一个完全幻想的概念，而象征是幻想的基础，象征形成的过
程伴随着儿童由施虐所导致的焦虑。克莱因如此描述这一
过程，
“由于儿童渴望摧毁一些代表客体的器官（阴茎、阴道、
乳房），因此他对客体怀有畏惧，这会促使他将这些器官等同
于其他事物。由于这种等同，这些事物也成为带来畏惧和焦
虑的客体，因此他被迫不断地去制造其他新的等同，这便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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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他对新客体的兴趣以及象征的基础 [13]。”在象征形成的
过程中，自我对焦虑的忍受能力起着决定性作用。足够量的
焦虑对象征形成来说是必要的，但若被焦虑和恐惧所压倒，
自我的发展就会受到抑制。克莱因描述了一个四岁自闭症
男孩迪克（Dick）的案例，迪克缺乏对现实的适应和相应的情
绪，兴趣十分局限。克莱因认为这是由于他的象征尚未得到
发展，他与事物缺乏象征关系，外部客体无法成为力比多幻
想的对象，其中的核心就是他无法忍受攻击母亲所带来的焦
虑。随着分析的进行，迪克逐渐表现出对周围世界的兴趣，
由于象征的作用，他可以用汤匙敲打储物柜、刀划桌子等方
式去表达攻击性，通过将柜子与母亲象征性等同，迪克可以
忍受攻击客体所导致的焦虑。
汉娜·西格尔（Hanna Segal）继承并发展了克莱因的这一
论点。西格尔基于克莱因晚期对偏执-分裂位（paranoid-
schizoid position）和抑郁位（depressive position）的划分，进一
步将象征形成的过程划分为象征等式（symbolic equation）和
象征，前者属于发展的早期阶段，它被用来否认理想客体的
缺席或控制迫害性客体；而后者发生于抑郁感超出偏执-分
裂感时，此时象征的主要作用是克服丧失。从象征与客体的
关系上来说，前者将象征当成原来的客体，象征本身所具有
的特性丧失了；而在后者中，象征被认为是客体的表征，象征
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可以被认识和使用 [14]。象征等式和象征
并非是单向发展的过程，当焦虑量超出自我承受能力时，主
体便会使用投射性认同（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由此来防
御这种焦虑，此时，象征便会退行到象征等式。西格尔描述
了一位精神分裂症患者爱德华（Edward），他便无法区分“像
什么（like what）”和“是什么（be what）”。无法形成或使用象
[15]
征，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思维的基本特征 。
4 中间学派的补充
精神分析中间学派的代表人唐纳德·温尼科特（Donald.
W. Winnicott）对象征的探讨既延续了克莱因的发展，也赋予
了象征新的重要性。
在克莱因那里，儿童从主观性幻想到客观性外在事物之
间的过渡是直接完成的。温尼科特对这一过程做出了补充，
提出了过渡性客体和过渡性现象的说法。
“我引入‘过渡性客
体’和‘过渡性现象’这两个术语来指定经验的中间区域，介
于拇指和泰迪熊之间，介于口欲和真实客体关系之间 。”温
尼科特在克莱因的主客观之间划出了一片体验式的中间领
域，在这个领域中，会出现一些东西成为过渡性客体，而这一
过渡性客体可以防御克莱因提到的婴孩焦虑。在健康的发
展过程中，当过渡性客体完成它于内在客体和外在客体间所
起的桥梁作用后，它的意义会逐渐退居后位，儿童将能更好
地处理内外客体间的关系。
“过渡性客体的命运是被逐渐允
许去投注化（decathected），所以在几年的时间里，它不是被
遗忘，而是被归入边缘地带[16]。”
温尼科特的过渡性客体和象征具有密切的关系。从形
式上来说，它也是用外在客体去替代母亲或乳房。但温尼科
特强调象征的意义并不只在于它具有的象征价值，而在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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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现实性，象征的使用表明婴孩已经具备了区分幻想和现
实、内外客体的能力。象征的作用和过渡性客体相一致，能
给予婴孩从主观性幻想过渡到客观性事实的时间和准备，从
内在客体转向外在客体的发展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象征和
过渡性客体提供了一个领域和替代去处理婴孩在此过程中
的焦虑。
此外，温尼科特进一步将儿童的游戏理论化，并将其在
和象征的关系下加以考察。游戏与过渡性客体、象征均具有
一致性，
“我曾声称，当我们目睹婴孩使用一个过渡性客体，
即第一次非我占有时，我们既见证了儿童对象征的第一次使
用，也见证了游戏的第一次体验 [17]。”游戏与象征一样，总是
处在主观和客观感知的中间线上，它是一种在时空中的创造
性经验。温尼科特甚至将心理治疗看作是游戏的过程，心理
治疗必须与治疗师和来访者一起游戏有关。如果对于来访
者来说游戏是不可能的，那么治疗师所做的工作就是要把病
人从不能游戏的状态带到游戏的状态。这和克莱因对迪克
的分析相一致，即将病人从不能使用象征的状态带入可以与
事物建立象征关系的状态。
5 当代精神分析的应用
精神分析的象征理论在经历了弗洛伊德的开创、古典时
期的奠基以及克莱因学派和中间学派的发展后，形成了对象
征问题独特的理解方式，当代精神分析对象征的探讨大多基
于这些理解。其中，阿格尼斯·裴克兹(Agnes Petocz)将象征
划分为五种类别：(1)作为先验范畴的象征；(2)作为一种符号
（sign）的象征；(3)作为间接表达工具的象征；(4)作为表达难
以形容物的象征；(5)作为无意识生成替代物的象征[18]。这五
种象征的含义几乎囊括了精神分析目前对象征使用的所有意
义和立场。亨里克·恩克尔（Henrik Enckell）就表示在精神分
析中包括着以上多种含义，当把病人的表征能力看作象征时
是第一类；温尼科特是第二类；而弗洛伊德多为最后一类[19]。
当代精神分析对象征的临床实践也在不断地发展。如
恩克尔进一步将象征和隐喻进行比较，认为象征导向的是沉
淀的现实，而隐喻则是指向开始的过程。在解释象征的过程
中，我们达到了一种考古学式的回溯。但有时也会需要“更
多的东西”或“其他的东西”，而不是纯粹的解释性“回顾”，精
神分析的最终目的是打开可能性[19]。乔凡娜·丽塔·迪·塞格
[16]
利（Giovanna Rita Di Ceglie）指出，在自闭症和精神病儿童中
有一种“具体的”而不是“象征性的”主观经验，在这类病人
中，梦无法联想，也无法被解释，反而是具体的，需要赶快摆
脱的经验[20]。朱莉娅·佩斯塔洛齐（Julia Pestalozzi）也提到了
在青少年精神病患者中存在着象征化的紊乱，象征化过程的
受损与他/她在儿童时期无法参与象征游戏之间存在着密切
的关系，而这种结果是与早期创伤密切相关的 [21]。迪特穆
特·尼德肯（Dietmut Niedecken）同样在创伤的意义上去理解
象征的形成，她将创伤定位到原初场景（primary scene）上。
她提出当孩子在原初场景中感受到与父母的关系是包容性
时，产生的是以图像为核心的表征性象征。而只有当孩子感
受到与父母关系的排斥性，并能够忍受这一创伤性体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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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发展为话语性象征。在精神分析的临床中，也只有当以
话语的方式表述表征性象征时，分析才能发挥其潜力[22]。埃
利亚斯·马莱·达罗沙·巴罗斯（Elias Mallet da Rocha Barros）
也提到了对象征的这一区分，并认为在解释的行为中，分析
师要把在遐思（reverie）中唤起的经验移到另一个象征基础
上。也就是，我们把一个视觉经验的象征基础转化为语言象
征的解释，这种解释是基于分析师的反移情和遐思[23]。
从整体上来看，当代精神分析对象征的理解有以下几点
倾向和共性：(1)象征是一种能力，儿童的象征形成是一个发
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早期创伤有着重要的影响。(2)自
闭症儿童和精神病患者存在着象征能力的紊乱。具体来说，
他们无法区分事物的具体意义和象征意义，就像威尔弗雷
德·比昂（Wilfred R. Bion）所说的，精神病人更偏向于将语言
[24]
视为一种行动 ，而不会将其视为一种象征。(3)将象征更具
体地区分为以视觉为主的表征性象征和以语言为主的话语
性象征，分析的进程就是要将病人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部
分言语化，将表征性象征转化为话语性象征。
6 中国象征文化与象征理论的临床应用
以上对象征的理论研究和临床实践都是基于西方文化
背景，而精神分析的本土化需要去探讨象征在中国语境的情
况，如我们需要去思考在象征物相同的情况下，中国是否有
其自己不同的象征？正如古典精神分析时期所做的一样，我
们需要去中国文化中找寻独特的象征，去探讨作为象征载体
的神话、民间传说、童话、民歌、文学作品以及习惯语等，并将
这些发现和精神分析的临床相结合。这一点国内人类学已
有的相关工作可以为我们提供材料和支撑。
从概念和理论上讲，瞿明安将象征定义为：
“象征是人类
文化的一种信息传递方式，它依据类比联想的思维方式和约
定俗成的习惯，以某些客观存在或想象中的外在事物以及其
他可感知到的东西，来反映特定社会人们的观念意识、心理
状态、抽象概念和各种社会文化现象[25]。”其中对象征文化属
性的强调可以补充精神分析的个体与家庭视角。瞿明安也
提供了具体深入研究中国象征的思路，他提到儒家礼学中包
含着大量与象征研究有关的历史文献资料 [26]。何星亮 [27] 将
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体系分成表层和深层两种，他对深层结
构的论述可以为我们的工作提供一种框架性的支持。
从材料上看，中国对神话、祭祀礼仪、服饰、文字等象征
的研究，精神分析的临床都可以有所借鉴。例如罗建平考察
了中国梦文化中的象征，他在里面引用到：
“梦张伞遮雨。上
云雨，下阴晴，必有私情佳偶事至。婚姻必先通后娶之兆”。
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张开的伞表示女性，表示欲望的释放，
而在中国文化中，雨又为性爱之喻，古人称男欢女爱为云雨
之情[28]。刘达临和胡宏霞研究了中国的性文化象征，其中提
到汉字便具有性的象征含义，如“且”字是男性生殖器的象
征，
“也”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汉朝的许慎在《说文》中便指
“也，女阴也[29]。”这些已有的研究都可以为象征在中国的
出：
临床应用提供很好的支撑。但在参考人类学对象征工作的
同时，也要牢记精神分析理论发展过程中对相关问题的探
·777·
讨，
不能野蛮地将人类学所得用于精神分析的临床。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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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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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精神分析辞汇. 台湾: 行人出版社, 2000. 509
4 Freud S. The standard edition of the complete psychological
works of Sigmund Freud (Volume V). London: The Hogarth
Press, 1953. 352
5 Freud S. The standard edition of the complete psychological
works of Sigmund Freud(Volume XIX). London: The Hogarth
Press, 1961. 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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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艺出版社, 2016. 322, 325, 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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