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１６ 卷第 １ 期 经 济 学 （季 刊 ） Ｖｏｌ．１６，Ｎｏ． １

２０１６ 年 １０ 月 Ｃｈ
ｉｎａＥｃ
ｏｎｏｍｉ
ｃＱｕａ
ｒｔｅ
ｒｌｙ Ｏｃ
ｔ ｏｂｅ ，
ｒ ２０１６

人口老龄化 、 生育政策调整
与中国经济增长

汪 伟＊①
摘 要 本文通过 构 建 一 个 考 虑 双 向 代 际 转 移 的 三 期 世 代 交 替
模型讨论了人口 老 龄 化 如 何 影 响 中 国 家 庭 的 储 蓄、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决
策与经济增长，并对 当 前 的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经 济 影 响 进 行 了 模 拟 与
政策评价。本文的 研 究 发 现： 在 当 今 中 国 的 现 实 参 数 下， 人 口 老 龄
化已经对家庭储 蓄、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与 经 济 增 长 产 生 负 面 影 响； 提 高
向老年一代的代 际 转 移 比 率 不 但 无 法 应 对 人 口 老 龄 化， 反 而 会 使 家
庭储蓄率、教育投 资 率 以 及 经 济 增 长 率 大 幅 下 降；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后，如果生育率 不 出 现 大 幅 度 反 弹， 将 有 利 于 经 济 增 长。 数 值 模
拟还显示，当前的生 育 政 策 调 整 虽 然 能 够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减 缓 但 无 法
根本扭转人口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不 利 冲 击， 要 应 对 人 口 老 龄 化 的
挑战，行之有效的办 法 是 提 高 人 力 资 本 的 积 累 速 度 和 人 力 资 本 在 生
产中的效率。
关键词 计划生育政策调整，人口老龄化，经济增长
ＤＯＩ：１０．
１３８２１／
ｊ．ｃｎｋ
ｉ．ｃ
ｅｑ．
２０１６．０４．０３

一 、引 言

统计数据显示， 中 国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呈 现 出 持 续 下 降 趋 势， 从 ２０ 世 纪 ７０
年代初的 ５．
８１ 降到了 ９０ 年代 中 后 期 的 １．
８ 左 右 （邬 沧 萍 等， １
２００３② ）， 再 降 到
２０００ 年第五次人口普 查 的 １．
２２， 而 ２０１０ 年 第 六 次 人 口 普 查 的 数 据 更 是 下 降
到了惊人的 １．
１８，标志着中国 已 经 进 入 一 个 严 重 少 子 化 阶 段。 与 低 生 育 率 相
连的是老年人口数量 与 比 重 的 迅 速 上 升， 第 六 次 人 口 普 查 统 计 数 据 显 示， 中
国大陆人口中 ６０ 岁及以上人口达到 １．
７８ 亿，占总人口的 １３．
２６％ ，比 第五次

＊ 上海财经大学财经研究所， 上海市金融信息技术研究 重 点 实 验 室。 通 信 地 址：上 海 市 国 定 路 ７７７ 号 红

①
瓦楼 ２１７ 室，２００４３３；电话：（
０２１）６５９０３７６５；Ｅ－ｍａｌ：
ｉ ｗａｎｇｗｅｉ
２＠ｍａ ｉ
ｌ．ｓｈｕｆｅ．
ｅｄｕ．ｃｎ。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人
提出的宝贵意见与建议，感谢 国 家 社 科 基 金 重 大 项 目 （ １５ＺＤＡ０１３）， 国 家 社 科 基 金 重 点 项 目（１３ＡＪＬ００４），
２０１３ 年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 ＮＣＥＴ－１３－０８９１），上海市浦江 人 才 计 划 （ １６ＰＪＣ０３４）， 上 海 财
经大学讲习副教授资助计划等研究项目的资助 。
１ 邬沧 萍、 王 琳、苗 瑞 凤，“从 全 球 人 口 百 年 （
② １９５０—２０５０）审 视 我 国 人 口 国 策 的 选 择”，《人 口 研 究》， ２００３
年第 ４ 期，第 ６—１２ 页。
６８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人口普查上升了 ３．
３６ 个百分点。而至 ２０１４ 年年底，中国 ６０ 岁 及 以 上 人 口 接
近 ２． ５％ 。 据 联 合 国 （Ｕｎ
１２ 亿，占 总 人 口 的 比 重 进 一 步 上 升 到 １５． ｉｔｅｄ Ｎａ－
ｔ
ｉ ２０１２）预测，中国 ６０ 岁以上老年人口的比重将从 ２０１０ 的 １３．
ｏｎｓ， ２６％ 上升到
２０２５ 年的 ２０％ ，到 ２０５０ 年 将 进 一 步 上 升 到 ３５％ —４０％ 。 同 时， 工 作 人 口 的
１５—５９ 岁）预计将 从 ２０００ 年 的 ６５％ 下 将 到 ２０２５ 年 的 ６２％ 和 ２０５０ 年 的
比重（
５３％ 。到 ２０２０ 年，工作人口的增长率将转为负。随着生活水平 的 提 高 与 医 疗
技术的改善，中国人的预 期 寿 命 也 迅 速 上 升，２０１０ 年 已 达 到 ７４．
８３ 岁， 这 进
一步加深了人口老龄化程度与养 老 压 力。①
２
近 十 多 年 来， 中国超低生育率的持
续和日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可能对经济增长产生的负面影响引起了政府与
学界的忧虑（袁志刚和宋铮，２０００②
３
； 蔡 昉，２００１③
４
； 都 阳，２００４④
５ ６
，２００５⑤ ；
王德文等，２００４７
⑥ ；陈友华，２００５８
⑦ ；刘永平和陆铭，２００８ａ９
⑧ ，２００８ｂ１
⑨０
；汪
伟，２００９１

瑠
瑏１
，２０１０１

瑡
瑏２
），关于计划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呼 声 也 从 未 停 止 过 瑏
１３

瑢 。在
这样的背景下，为了应 对 持 续 低 生 育 与 人 口 老 龄 化 的 挑 战， 中 国 政 府 加 快 了
生育政策调整的步伐， 十 八 届 三 中 全 会 以 后 放 开 单 独 家 庭 生 育 二 孩， 由 于 单
独二孩政策的执行效果远低于预期 瑏
１４

瑣 ， 这 一 政 策 执 行 后 不 到 两 年 的 时 间， 中
国政府又在十八届五中全会以后开始全面放开生育二孩。
面对人口政策的重 要 变 化， 家 庭 面 临 的 预 算 约 束 与 经 济 激 励 必 然 会 发 生
改变，进而对家庭 的 储 蓄、 子 女 培 养 与 养 老 决 策 产 生 影 响， 而 家 庭 这 个 微 观
经济单元的决策会影 响 人 均 收 入 增 长 的 路 径， 由 此 衍 生 出 以 下 问 题： 当 前 政

２ 本文中的数据如果没有特别说明，
① 均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新 中 国 六 十 年 统 计 资 料 汇 编》以 及 《中
国人口统计年鉴》等统计资料。
３ 袁志刚、 宋铮，“人 口 年 龄 结 构、养 老 保 险 制 度 与 最 优 储 蓄 率”，《经 济 研 究》，
② ２０００ 年 第 １１ 期，第 ２４—３２
页。
４ 蔡昉，
③ “人口与计划生育管理机制改革的理论思考”，《中国人口科学》， ２００１ 年第 ６ 期，第 １—７ 页。
５ 都阳，
④ “人口转变的经济效应 及 其 中 国 经 济 增 长 持 续 性 的 影 响 ”，《中 国 人 口 科 学 》， ２００４ 年 第 ５ 期，第
３３—４１ 页。
６ 都阳，
⑤ “中国低生育水平的形成及其对 长 期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人 口 研 究 所，工 作 论 文
系列四十五， ２００５ 年。
７ 王德文、 蔡昉、张学辉，“人口转变的储蓄效应和增长效应”，《人口研究》，
⑥ ２００４ 年第 ５ 期，第 ２—１１ 页。
８ 陈友华， “人口红利与人口负债：数量界定、经验观察与理论思考”，《人口研究》，
⑦ ２００５ 年第 ６ 期，第 ２３—
２９ 页。
９ 刘永平、
⑧ 陆铭，“从家庭养老角度看老龄化的中国经济能否持续增长 ？”，《世界 经 济》， ２００８ 年 第 １ 期，第
６５—７７ 页。
１０ 刘永平、 陆铭，“放松计 划 生 育 政 策 将 如 何 影 响 经 济 增 长 ———基 于 家 庭 养 老 视 角 的 理 论 分 析 ”，《经 济
⑨
学》（季刊）， ２００８ 年第 ７ 卷第 ４ 期，第 １２７１—１３００ 页。
１１ 汪 伟，
瑠 “经 济 增 长、人 口 结 构 变 化 与 中 国 高 储 蓄”，《经 济 学》（季 刊），
瑏
 ２００９ 年 第 ９ 卷 第 １ 期，第 ２９—５３
页。
１２ 汪伟，
瑡 “计划生育政策的储 蓄 与 增 长 效 应：理 论 与 中 国 的 经 验 研 究 ”，《经 济 研 究 》，

瑏 ２０１０ 年 第 １０ 期，第
６３—７７ 页。
１３ 关于经济学家和人口学家对于当前是 否 有 必 要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辩 论 的 有 关 文 献 综 述 ， 参见刘永平

瑏
瑢
和陆铭（ ２００８ｂ）。
１４
ｈ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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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瑏
瑣ｐ：
／／ｆｉｎａｎｃｅ．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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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ｍ． ｏｌ／２０１６－０１－２３／ｄ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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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６５４６０８．
ｓｈｔｍｌ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６９

府放松计划生育政策会 产 生 什 么 样 的 经 济 影 响？ 通 过 生 育 政 策 的 调 整 使 得 生
育率达到一个什么样的 区 间 才 是 对 经 济 增 长 有 利 的？ 为 应 对 日 益 严 峻 的 人 口
老龄化的挑战，未来政策选择的方向是什么？
由于中国的人口老龄 化 与 过 去 三 十 多 年 的 独 生 子 女 政 策 的 严 格 执 行 有 着
很大的关系，因此，要 回 答 前 面 提 出 的 问 题， 预 测 未 来 日 益 严 重 的 老 龄 化 如
何影响中国的储蓄、人力 资 本 投 资 与 经 济 增 长 并 评 估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政 策 效
果，显然需要通过建立 适 合 中 国 国 情 的 理 论 框 架 来 进 行 分 析 与 探 讨。 基 于 对
以往文献、数 据 与 中 国 经 济 现 实 的 考 察， 本 文 主 要 展 开 两 方 面 工 作。 首 先，
在父母的自利与利他双 重 动 机 假 设 下， 本 文 通 过 构 建 一 个 考 虑 双 向 代 际 转 移
的三期世代交替模型讨论 人 口 老 龄 化 与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如 何 影 响 中 国 家 庭 的 储
蓄、人力资本投资 决 策 与 经 济 增 长。 其 次， 本 文 通 过 中 国 经 济 的 参 数 校 准 来
数值模拟本文的理论模型，并通过模拟结果进行政策评价。
本文余下部分结 构 安 排 如 下， 第 二 部 分 简 要 回 顾 现 有 文 献； 第 三 部 分 构
建本文的理论模型；第 四 部 分 对 理 论 模 型 进 行 求 解 与 分 析； 第 五 部 分 进 行 参
数校准、数值模拟与政策评价；第六部分对全文进行总结性评论。

二 、文 献 综 述

要讨论人口老龄化 与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首 先 需 要 追
溯孩子在人力资本投资与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自 Ｌｕｃ
ａ １９８８）开创性的论文以
ｓ（
后，人力资本作为经济增长的引擎已在文献中得到广泛讨论，特别是 ２０ 世 纪
９０ 年代以来，人力资本模型 中 纳 入 了 家 庭 的 生 育 选 择 行 为， 从 而 将 传 统 模 型
中关于孩子的数 量 与 质 量 互 替 （
Ｂｅ ｒ，
ｃｋｅ １９６０；
Ｂｅｃｋｅ ｓ，
ｒａｎｄ Ｌｅｗｉ １９７３）的 分 析
范式引入了内 生 经 济 增 长 模 型 中 （
Ｂｅｃｋｅ
ｒａｎｄ Ｂａ
ｒｒｏ，
１９８８；
Ｂａｒ
ｒｏａｎｄ Ｂｅ ｒ，
ｃｋｅ
１９８９；
Ｂｅ ｒｅ
ｃｋｅ ｔａ １９９０）。关于 父 母 重 视 孩 子 质 量 的 原 因， 现 有 的 文 献 通 常
ｌ．，
从单一的利己或利他动机来分析。Ｚｈａｎｇｅ ｔａｌ．（２００１）、汪 伟 （２０１０）认 为 父 母
对子女的培养具有利他性，家庭的人力资本投资行为推动了经济增长。Ｅｈｒ ｌｉ－
ｉ（
ｃｈａｎｄＬｕ １９９１）、刘永 平 和 陆 铭 （ ２００８ｂ）将 父 母 对 子 女 的 教 育 投 资 看
２００８ａ，
作家庭内部和代际的交 易 行 为 与 保 险 机 制， 认 为 父 母 出 于 养 儿 防 老 的 自 利 动
机而重视子代的教育。 然 而， 以 上 文 献 中 关 于 父 代 对 子 代 的 培 养 的 单 一 动 机
假设可能并不完全符 合 中 国 的 现 实。 一 方 面， 中 国 家 庭 具 有 利 他 性 儒 家 文 化
传统，父母对子女的培养常常不计回报，父母对子女的培养常常具有 “消 费”
性质（汪伟，
２０１０）。另一方面，在社会保障制度尚未全面建立的情 况 下， 子 女
的未来人力资本收益作 为 父 母 养 老 资 源 的 重 要 性 上 升， 父 母 对 子 女 的 培 养 也
可能是基于自利动机。
家庭培养子女的动机 对 理 解 中 国 生 育 政 策 的 变 化 如 何 影 响 经 济 增 长 无 疑
是非常重要的。在过去 强 制 一 胎 化 的 制 度 约 束 下， 家 庭 失 去 了 孩 子 数 量 的 选
７０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择权，在无法进行子女数 量 决 策 和 依 赖 子 女 数 量 养 老 的 传 统 家 庭 的 作 用 逐 渐
丧失时，无论是基 于 自 利 还 是 利 他 动 机， 父 母 都 会 更 加 看 重 孩 子 的 质 量， 这
会促使父母加大对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许 多 调 查 研 究 证 实 了 这 一 点， 如 中 国 社
科院 ２００５ 年一项关于家庭储蓄动机的调查显示，为子女教育而储蓄排 在 各 种
２００８ｂ）， 零 点 调 查 与 指 标 数 据 网
储蓄动机的 第 一 位 （转 引 自 刘 永 平 和 陆 铭，
２００６ 年发布的家庭教育投资数据 ①
１５
，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育调查与数据
中心 “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家庭教育支出调查”课题组 ２００７ 年的研究 ②
１６
，以及中
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家庭教育研究所 ２０１１ 年的一项调查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 ③
１７
。
当生育政策放松后，子 女 数 量 养 老 的 作 用 会 上 升， 家 庭 对 子 女 的 人 力 资 本 投
资计划可能发生改变， 父 母 会 在 子 女 质 量 与 数 量 养 老 上 进 行 权 衡， 从 而 做 出
最优的选择，这会影响经济增长，然而在这方面还鲜有建模性讨论。
关于人口老龄化 对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的 影 响， 目 前 尚 未 达 成 共 识。 一 些 学 者
认为，人口老龄化 会 对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产 生 不 利 影 响。 一 方 面， 随 着 人 口 老 龄
化的深化，家庭的养老负担会加重，将导致向年轻一代投入的教育资 源 下 降，
从而形成老龄化对教 育 资 源 的 挤 占 效 应； 另 一 方 面， 预 期 寿 命 的 提 高 意 味 着
退休后的生活将更长，理 性 行 为 人 预 留 给 自 己 老 年 期 消 费 的 工 作 阶 段 的 储 蓄
会增加，从而 减 少 对 子 女 的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这 会 对 经 济 增 长 产 生 不 利 影 响
（
Ｐｅｃ
ｃｈｅｎ
ｉｎｏａｎｄＰｏ
ｌｌａ ２００２）。也有一些学者认 为， 人 口 老 龄 化 将 诱 发 人 力
ｒｄ，
资本投资对物质资本投资的替代从而有利于经济增长（蔡昉， ２００４④１８
）。在 理 论
与实证研究方面，Ｆｏｕｇｅ
ｒｅａｎｄ Ｍｅ
ｒｅｔ
ｔ １９９９）建 立 纳 入 物 资 资 本 和 人 力 资 本
ｅ（
积累的内生增长模型并运用 ＯＥＣＤ 国家 １９５４—２０５０ 年的数据发现： 物资资本
的收益下降使未来工资 的 收 入 的 现 值 得 到 提 高， 促 使 家 庭 对 人 力 资 本 的 投 资
上升，人口老龄化会提高人力资本的投资水平。Ｂａ ｒｒ
ｏａｎｄＳａ ｌａ－ｉ－Ｍａ
ｒｔｎ（
ｉ １９９５）、
Ｓａ
ｌａ－ｉ－Ｍａ
ｒｔｎｅ
ｉ ｔａ ２００４）实证研究发现寿命 延 长（死 亡 率 下 降）对 人 力 资 本 投
ｌ．（
资与经 济 增 长 率 有 正 的 影 响， 而 Ｌｏ
ｒｅｎ
ｔｚｅｎｅ
ｔａ ２００６）则 分 析 了 寿 命 （死 亡
ｌ．（
率）可能影响经济增长的渠道，他们发现成人死亡率降低会增加投资并促进 人
力资本的积累从而对 经 济 增 长 有 利。 还 有 一 类 观 点 认 为，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人 力
资本投资的 影 响 取 决 于 老 龄 化 的 表 现 形 式 以 及 社 会 所 处 的 老 龄 化 阶 段 。 如
Ｍｉ
ｙａｚ ２００３）研究了人口老 龄 化 对 人 力 资 本 的 积 累 效 应， 他 认 为 由 生 育 率
ａｗａ（
下降所导致的人 口 老 龄 化 对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不 利， 而 死 亡 率 的 下 降 （或 寿 命 延
长）却有利于人力资本投资。Ｚｈａｎｇｅ
ｔａ ２００３）提出死亡率与教育投资的倒 Ｕ
ｌ．（
曲线关系，他们发 现， 在 死 亡 率 下 降 的 初 期， 通 过 增 加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来 增 加

１５ 数据引自
① ｈｔｐ：
ｔ ／／ｅｄｕ．ｐｅｏｐｌ
ｅ．ｃｏｍ．ｃｎ／ＧＢ／４７２８９１７． ｈｔｍｌ。
１６ 数据引自
② ｈｔｐ：
ｔ ／／ｗｗｗ． ｊｙｂ．ｃｎ／Ｔｈｅｏｒｙ／
ｊｙｆ
ｊ／２００８１１／ｔ２００８１１１８＿２０９６３６．
ｈｔｍｌ。
１７ 数据引自
③ ｈｔｐ：
ｔ ／／ｎｅｗｓ．ｓｏｈｕ．ｃｏｍ／２０１２０３１６／ｎ３３７９１９９５０．ｓｈｔｍｌ。
１８ 蔡昉，
④ “人口转变、人口红利与经济增长可持续性———兼论充 分 就 业 如 何 促 进 经 济 增 长”，《人 口 研 究》，
２００４ 年第 ２ 期，第 ２—９ 页。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７１

退休的收益超过了老龄 人 口 为 消 费 而 减 少 的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在 死 亡 率 下 降 的
后期，这两种机制力量 换 转， 因 此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人 力 资 本 和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与老龄化的阶段有关。
关于人口老龄化对储蓄的影响，也存在不同的观点。生命周 期 理 论 认 为，
人们在老年期处于负储 蓄 状 态， 老 年 人 口 比 重 的 相 对 提 高 将 增 加 社 会 的 养 老
负担，人口老龄化会导 致 国 民 储 蓄 率 的 降 低 从 而 对 经 济 增 长 不 利 （Ｍｏｄ
ｉｇｌ
ｉａｎ
ｉ
ａｎｄＢｒｕｍｂｅ
ｒ １９５４）。但另一 种 观 点 却 认 为， 人 们 在 咄 咄 逼 人 的 老 龄 化 面 前
ｇ，
并不是被动的，生命周 期 理 论 忽 略 了 理 性 行 为 人 重 新 分 配 经 济 资 源、 协 调 生
命周期行为的能力。当 人 们 体 察 到 人 口 结 构 的 变 化 时， 其 在 工 作 阶 段 就 会 为
自己将来的养老谋划，从而主 动 增 加 积 累， 理 性 行 为 人 这 种 “未 雨 绸 缪” 的
储蓄动机实际上就是诱发 “第二人口红利” 的源泉 １
①９
（Ｍａ ｅ，
ｓｏｎａｎｄＬｅ ２００６）。
一些 研 究 得 到 了 与 Ｍａ ｅ（
ｓｏｎａｎｄ Ｌｅ ２００６）相 类 似 的 结 论， 如 Ｚｈａｎｇｅ ｔａｌ．
（
２００１）、
Ｂｌｏｏｍｅｔａｌ．（
２００３）、Ｌｉｅ
ｔａｌ．（２００７）。 但 后 续 的 理 论 和 实 证 研 究 认 为
寿命延长对储蓄的正向影响需要一些现实条件。 如 Ｂｌ
ｏｏｍ ａｎｄＣａｎｎ
ｉｎｇ（
２００５）
认为，在没有社会保障 和 资 本 市 场 完 美 的 情 况 下， 人 们 对 寿 命 延 长 的 最 优 反
应是延长工作期的长度，人口老龄化对储蓄率没有影响甚至是负影 响。 然 而，
在实际经济中，上述情 形 可 能 不 会 被 观 察 到， 特 别 是 如 果 政 策 阻 止 或 不 鼓 励
延迟退休时，理性行为人 为 了 更 长 的 退 休 期 而 融 资， 从 而 更 多 地 储 蓄 （
Ｂｌｏｏｍ
ｅ
ｔａｌ．，
２００７）。Ｂｌ
ｏｏｍｅ
ｔａ ２００３）认为寿命延长意味着一个老年人口比率不断
ｌ．（
上升的人口结构，以至 于 在 长 期， 各 年 龄 段 的 较 高 储 蓄 率 会 被 处 于 负 储 蓄 状
态的老年人口数量的增加而抵消，Ｌ
ｉｅ ２００７）则通过跨国面板数据证实上
ｌ．（
ｔａ
述结论。
讨论人口老龄化的储 蓄 与 增 长 效 应 的 另 一 支 文 献 是 在 世 代 交 替 模 型 中 引
入死亡 遗 赠 机 制 （
Ａｂｅｌ，１９８５；Ｆｕｓｔ
ｅｒ，
１９９９；
Ｃｉｐｒ
ｉ ｉ，
ａｎ ２０００；Ｚｈａｎｇｅ ｌ．，
ｔａ ２００３；
Ｖａｎ Ｇｒ
ｏｅｅｎｅ
ｚ ｔａｌ．，２００５；Ｍｉｙａｚａｗａ， ２００９）。 这 支 文 献 认 为， 由 于 预 期
２００６，
寿命延长，老年人遗产 由 下 一 代 继 承 的 时 间 被 延 迟 了， 这 会 导 致 遗 赠 储 蓄 的
现值缩水，同时活得更 长 需 要 消 费 更 多 的 生 命 周 期 资 源， 这 两 个 原 因 导 致 老
年人的遗赠动机 减 弱， 遗 赠 储 蓄 减 少， 从 而 降 低 了 物 质 资 本 的 积 累， 因 此 寿
命延长 （死 亡 率 下 降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效 应 将 会 变 得 模 糊。 这 对 Ｋｅ ｌｌ
ｅｙ ａｎｄ
Ｓｃｈｍｉ
ｄ １９９５）关于 发 展 中 国 家 的 预 期 寿 命 延 长 对 经 济 增 长 具 有 显 著 的 正 效
ｔ（
应，而发达国家预期寿命 的 延 长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消 失 甚 至 出 现 负 效 应 的 经
验发现提供了理论解释。
以上人口老龄化通过 储 蓄 影 响 经 济 增 长 影 响 的 理 论 和 经 验 研 究 文 献 显 然
对理解中国储蓄率与经 济 增 长 的 未 来 走 向 具 有 启 发 意 义。 高 储 蓄 率 一 直 被 认

１９ “
① 第二人口红利”是指在人口年龄结构 趋 于 老 化 的 情 况 下，个 人 和 家 庭 预 计 到 这 一 情 况 可 以 产 生 一 个
新的储蓄动机，通过重新分配资源和协调生命周期行为与合理安排生活从而形成一个新的储蓄来源 。
７２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为是维持过去中国经 济 增 长 的 一 大 优 势， 但 储 蓄 率 过 高 也 饱 受 诟 病。 随 着 老
龄化进程的加速，中国 的 储 蓄 率 将 如 何 演 化？ 生 育 政 策 的 调 整 如 何 影 响 家 庭
的养老储蓄决策与经济增长，这些问题在现有文献中尚未得到很好的回答。
关于放松生 育 政 策 对 中 国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目 前 学 界 看 法 也 并 不 一 致。
邹至庄（ ２０
２００５）① 认为放开生育政策不 会 使 经 济 增 长 率 大 幅 下 滑， 相 反 对 人 力
２００５）、王 丰 （
资本投资 有 利。 陈 友 华 （ ２１
２０１０）② 、左学金（ ２２
２０１０）③ 、沈可等
２３
２０１２）④
（ 、蔡昉（ ２４
２０１３）⑤ 等认 为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有 助 于 缓 解 人 口 老 龄 化，
增加劳动供给和延长人口红利并提高潜在经济增长率。Ｌ ｉａｎｄＺｈａｎｇ（ ２００７）的
实证研究发现生育率上升会损害经济增长，刘永 平 和 陆 铭 （
２００８ｂ） 建 立 了 一
个纳入家庭教育决策的 微 观 模 型， 他 们 发 现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会 降 低 家 庭 的
人力资本投资，从而不利于 经 济 增 长。 黄 少 安 和 孙 涛 （ ２５
２０１３）⑥ 则认为放松计
划生育政策会使中国 陷 入 “人 口 红 利” 依 赖 症， 无 法 实 现 从 人 口 结 构 优 势 向
产业、人力资本与技术升级优势转化，从而不利于长期的经济增长。
以上这些研究虽然提 出 了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如 何 影 响 经 济 增 长 的 种 种 看
法，但在一个严格的理论 与 实 证 框 架 下 考 察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如 何 通 过 家 庭 的 微
观决策影响经济增长的研究文献尚不多。Ｌ
ｉｅ ２００７）的理论与实证模型虽
ｌ．（
ｔａ
然论证了生育率上升会 降 低 家 庭 储 蓄 率 与 经 济 增 长 率， 但 他 们 并 没 有 考 虑 家
庭的教 育 决 策 对 增 长 的 影 响。 与 本 文 的 研 究 较 为 接 近 的 是 刘 永 平 和 陆 铭
２００８ｂ）的研究。刘永平和陆 铭 （
（ ２００８ｂ）的 模 型 纳 入 了 生 育 政 策 对 家 庭 的 储 蓄
与教育决策的影 响， 但 他 们 得 出 家 庭 的 储 蓄 率 与 生 育 率 的 变 化 无 关 的 结 论，
而生育政策对家庭储蓄的 影 响 一 直 是 中 国 经 济 增 长 的 一 个 重 要 事 实 （Ｍｏｄ
ｉｇｌ
ｉ－
２００４）。由于 缺 失 了 储 蓄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生 育 政 策 对 经 济 增
ｉａｎｄＣａｏ，
ａｎ
长的影响只与人力资 本 投 资 有 关， 这 显 然 与 已 有 的 理 论 与 经 验 事 实 不 符， 也
无法预测生育政策调 整 对 中 国 储 蓄 率 的 未 来 变 化 的 影 响。 究 其 原 因， 主 要 是
他们没有考虑到子代的 培 养 既 能 给 父 母 带 来 效 用， 也 能 影 响 家 庭 的 养 老 储 蓄
决策并提高经济的生 产 效 率。 此 外，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力 度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如何？生育率处于什么 样 的 水 平 对 经 济 增 长 有 利？ 在 他 们 的 模 型 中 也 未 能 得
到很好的考察，而这些正好留给了本文改进的空间。

２０ 邹至庄，
① 《中国经济转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５ 年。
２１
② “全球化环境中的世界人口与中国的选择”，《国际经济评论》，
王丰， ２０１０ 年第 ６ 期，第 ７０—８０ 页。
２２ 左学金， “人口增长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国际经济评论》，
③ ２０１０ 年第 ６ 期，第 １２７—１４９ 页。
２３ 沈可、
④ 王丰、蔡泳，“国际人 口 政 策 转 向 对 中 国 的 启 示”，《国 际 经 济 评 论》， ２０１２ 年 第 １ 期，第 １１２—１２２
页。
⑤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路 径 选 择”，
２４ 蔡昉：
ｈｔｐ：
ｔ ／／ｎ
ｅｗｓ．ｘｉ
ｎｈｕａｎ
ｅｔ．
ｃｏｍ／ｆｉ
ｎａ ｎ
ｃｅ／２０１３－１１／０４／ｃ＿
１２５６４６４１６．
ｈｔｍ，
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
２５ 黄少安、 孙涛，“人口负担与人口红利的权衡———论中国现阶 段 不 能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学 术 月 刊》，
⑥
２０１３ 年第 ７ 期，第 ６６—７７ 页。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７３

三 、理 论 模 型

（一）基本假设

本文考虑一个简单 的 三 期 世 代 交 替 模 型 来 刻 画 我 们 界 定 的 经 济 环 境。 假
设经济中只生产单一 产 品， 它 既 可 以 用 来 消 费 也 可 以 用 来 投 资。 代 表 性 行 为
人的一生经历少年期、成年 期 和 老 年 期。 经 济 中 的 总 人 口 包 括 Ｎ１ｔ 个 成 年 人，
Ｎ２ｔ个老年人和 Ｎ０ｔ个未成年人。代表性行为人在成年期不能选择生育的数量，
生育孩子的数量由政府计划 生 育 政 策 来 调 节。 假 设 每 个 代 表 性 成 年 人 生 育 ｎｔ
个子女 ①
２６
，并且都能存 活 到 成 年 期。 因 此， 未 成 年 人 口 和 成 年 人 口 有 如 下 关
ｐｔ ＜１）的 概 率 存 活 到 老 年 期， 因 此， 老 年
系，Ｎ０ｔ＝ｎｔＮ１ｔ。假设成年人以 ｐｔ（
人口与成年人口之间有如下关系，Ｎ２ｔ＝ｐｔ－１Ｎ１ｔ－１ 。当成年 人 在 进 入 老 年 之 前
死亡时，我们简单地假 定 其 所 积 累 的 储 蓄 作 为 遗 产 由 其 子 女 继 承。 如 果 我 们
将ｔ 期的总人口数量标准化为 １，并且不考虑生命周期各阶段的长度差异。 在
上面的假设下，时期ｔ 的人口结构分布为：

ｎｔｎｔ－１ ， Ｎ１ｔ ＝ ｎｔ－１ ，

Ｎ０ｔ ＝
ｎ ｎｎ
ｐｔ－１ ＋ ｔ－１ ＋ ｔ ｔ－１ ｐｔ－１ ＋ ｔ－１ ＋ｎｔｎｔ－１
ｎ
ｐｔ－１
Ｎ２ｔ ＝ ．
ｐｔ－１ ＋ｎｔ－１ ＋ｎｔｎｔ－１

生育率ｎ 和老年存活率ｐ（寿命）都是影响人口转变和人口分布的两个重要
变量，随着生育率ｎ 的下降和老年存活率ｐ（寿命）的上升，少儿在总人口中的
比重将下降，老年人在总人口中的比重上升。

（二）代表性行为人的决策

假设经济中只有 成 年 人 工 作， 成 年 人 拥 有 一 单 位 的 劳 动 时 间， 并 将 其 在
抚养子代和劳动力市场上分配。每一个未成年人成长为健康的成年人需要父母
花费ｖ 单位的照顾时间，在中国老年父母通常需要成年子女共同照顾，照顾老
人需要花费的时间为 ｐｔ－１／ｎｔ－１ ，因此每个代表性成年人能用来工作的时间ｌｔ ＝
１－ｖｎｔ－ｐｔ－１／ｎｔ－１ ，获得的工资收入为ｌｔｗｔ。我们同时考虑子代与父代之间的
相互代际转移，成年子女将其收入的一个固定比例τ 用于赡养年迈的父母 ②
２７
，

２６ 本文的世代交替模型中的成年人是指代表性成年人（
① 一 个 代 表 性 成 年 人 可 以 看 作 是 一 对 夫 妇 ）， 老 人
为上一期的代表性成年人，子女长大成年后即成为 下 一 期 的 代 表 性 成 年 人 ， 实 际 上 为 后 文 数 值 模 拟 中
的总和生育率的一半。
２７ 如果将本文的模型看作是家庭养老经 济， 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比例可以看作是子女对父
②
母的孝顺程度，这类似于刘永平和陆铭（ ２００８ｂ）所 讨 论 的 意 义。 当 然， 本 文 的 模 型 中 成 年 子 代 用 于 赡 养
老年父母的收入比例τ 也可以看作是一 种 现 收 现 付 （
ｐａｙ－ａｓ－ｙｏｕ－ｇｏ）形 式 的 社 会 保 障 税， 因 此 本 文 的 模
型并不必看作一个养儿防老经济，因此它不仅仅只适合于中国的农村，也适合于中国的城镇。
７４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当代表性行为人的父代 进 入 老 年 期 之 前 就 死 亡 的 情 况 下， 其 父 代 工 作 时 期 用
于维持老年生活的储蓄将成为遗产由其 子 女 继 承 ①
２８
。父母对子女的培养即有
利他又有利己的 成 分， 一 方 面， 父 母 关 心 子 女， 将 其 收 入 中 的 一 部 分 用 于 培
养子女的教育支 出， 并 且 父 母 从 子 女 的 培 养 上 获 得 效 用； 另 一 方 面， 子 代 的
培养质量是父代年老时 的 养 老 资 源， 即 父 代 获 得 子 代 成 年 期 收 入 的 一 部 分 用
于老年期的生活支出。时期ｔ 代表性行为人的生命周期预算约束为：

ｌｔｗｔ ＋ｓｔ ＝ｌｔｗｔ ＋ （

ｃ１ｔ ＋ｎｔｑｔ ＋ｐｔ－１τ １－ｐｔ－１）Ｒｔｓｔ－１／ｎｔ－１ ， （
１）
ｎｔｌｔ＋１ｗｔ＋１ ，
ｃ２ｔ＋１ ＝ Ｒｔ＋１ｓｔ ＋τ （
２）

其中，ｃ１ｔ，ｃ２ｔ＋１ 分别是个 体 在 成 年 期 和 老 年 期 的 消 费，ｑｔ 是 其 培 养 子 女 的 教

育支出，Ｒｔ＋１ 是将资产从ｔ 期 持 有 到ｔ＋１ 期 的 利 率 因 子。 代 表 性 行 为 人 的 个
人效用函数为 ②
２９
：

Ｕ ＝ｌ
ｏｇｃ１ｔ ＋ｐｔβｌ
ｏｇｃ２ｔ＋１ ＋ｎｔ１－εｌ
ｏｇｑｔ， （
３）

其中，β 表示时间贴现因子，参 数  表 示 父 母 对 子 女 教 育 支 出 效 用 的 贴 现 率，
１－ε 表示子代数量权重指数因 子， 假 定 参 数ε＞０， 它 表 示 随 着 子 女 数 量 的 增
加，子女在父母效用函数中的权重是下降的。
假设年轻一代的人力资本 ｈｔ＋１ 取 决 于 父 母 的 教 育 投 入 ｑｔ 和 父 母 自 身 的 人
力资本存量状况ｈｔ。人力资本的积累具有如下形式：

ｈｔ ， ０ ＜α ＜ １，
α １－α
ｈｔ＋１ ＝ Ａｑｔ （
４）

其中，Ａ 是一个表示人力资本生产技术的参数。

（三）企业

本文 假 设 经 济 是 完 全 竞 争 的， 企 业 的 生 产 函 数 形 式 为：Ｙｔ ＝
ＤＫ （
ｈｔｌｔＮｔ）
θ
ｔ
１－θ
，Ｄ＞０，０＜θ＜１。Ｙｔ 为 总 产 出，Ｋｔ 为 资 本 存 量，ｌｔＮｔ 为 劳
动投入，Ｄ 是一个表示生产技 术 的 参 数。 为 简 化 起 见， 假 设 资 本 在 一 期 内 全
部折旧，所有生产要素均获得其边际产品，即有：

ｗｔ ＝ （
１－θ） ｈｔ， Ｒｔ ＝θＤｅｔ
θ
Ｄｅｔ θ－１
， （
５）

其中，ｅｔ＝ｋｔ／ｈｔ，ｋｔ＝Ｋｔ／
ｌｔＮｔ。

２８ 我们这里假定老年人不刻意留有遗产， 而是一种“意外的死 亡 遗 赠”，本 文 的 代 际 遗 产 处 理 方 法 类 似 于

①
Ｐｅｃｃｈｅｎｉ
ｎｏａｎｄＰｏ
ｌｌａ
ｒ ２００２），刘永平和陆铭（
ｄ（ ２００８ｂ）， 即 老 年 人 死 后， 其 遗 留 的 财 产 平 均 分 配 给 其 子
女。 这种遗产处理方式不同于 Ｚｈａｎｇｅ ｔａ ２００１），
ｌ．（ Ｌ ｔａ
ｉｅ ２００７）等文献中的遗产处理方式，在这些文
ｌ．（
献中，假设经济中有一个完美的养老保险市场，活着 的 老 年 人 均 分 意 外 死 亡 的 老 年 人 的 养 老 保 险 金 以
及投资收益。正如刘永平和陆铭 （ ２００８ｂ） 指出的，在中国目前还不具备发达的养老保险市场，另外无
论是法律还是习俗上子女继承已故父辈的遗产是一种司空见惯的遗产处理方式 。
２９ 为简化起见， 这里我们没有考虑王朝效用函数（如，
② Ｂｅｃｋｅｒｅ
ｔａｌ．，１９９０）， 即 假 设 父 母 只 从 自 己 子 女 的
培养上获得效用，而不关心其子女的后代的培养。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７５

（四）市场出清

产出等于劳 动 收 入 和 资 本 收 入 的 总 和， 即：Ｙｔ ＝ｌｔＮｔｗｔ ＋ＲｔＫｔ。 活 着 的

老年人以及死去老年人的子女获得资本收入，因此ｔ 期老年人获得的资本收入
为 Ｎｔ－１ｐｔ－１Ｒｔｓｔ－１ ，死去老年 人 子 女 继 承 的 总 遗 产 为 Ｎｔ－１ （ Ｒｔｓｔ－１ ，资
１－ｐｔ－１ ）
本的总收入为 ＲｔＫｔ，注意到 Ｎｔ／Ｎｔ－１ ＝ｎｔ－１ ，从而可得：

Ｒｔｓｔ－１ ＝ ＲｔＫｔ／Ｎｔ－１ ＝ Ｒｔｌｔｋｔｎｔ－１ ． （

６）

劳动力市场上有：ｌｔ＝１－ｖｎｔ－ｐｔ－１／ｎｔ－１ 。

四 、模型的分析

（一）生育、寿命、代际转移与储蓄

代表性行为人在预算约束 （
１）与（ ３）， 求 解 代 表
２）下，极 大 化 一 生 的 效 用 （
性行为人的最大化问题可得各年龄期的最优消费与对子女的最优教育投入为 ：
－ε
ｑｔ ＝ ｎｔ ｃ１ｔ， ｃ２ｔ＋１ ＝ ｐｔβＲｔ＋１ｃ１ｔ， （
７）
ｃ１ｔ ＝ Γｃ，ｔ［
ｗｔｌ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Ｒｔｓｔ－１／ｎｔ－１ ＋τｎｔｌｔ＋１ｗｔ＋１／Ｒｔ＋１］ （
８）
１＋ｎ１－ε
［
ｓｔ ＝ Γｓ，ｔ ｗｔｌ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Ｒｔｓｔ－１／ｎｔ－１ －
ｐｔβ
τｎｔｌｔ＋１ｗｔ＋１／Ｒｔ＋１ ， ］
（９）

其中，Γｃ，ｔ ＝１／ （ １＋ｐｔβ＋ｎｔ１－ε）。Γｃ，ｔ 是 终 生 资

１＋ｐｔβ＋ｎｔ１－ε），Γｓ，ｔ ＝ｐｔβ／ （
源中投入到成年期的消费，Γｓ，ｔ是终生 资 源 中 用 于 老 年 期 储 蓄 的 比 例。 当 孩 子
的数量 ｎｔ 增加时，相对于父母消 费 水 平 的 每 个 孩 子 教 育 培 养 支 出 将 下 降， 但
年轻一代的教育培养总支出相对父母的消费水平将上升。
将（
６）式代入（
９）式中，并注意到ｌｔ＝１－ｖｎｔ－ｐｔ－１／ｎｔ－１ ，可得：

１＋ｎｔ１－ε
［
ｓｔ ＝ Γｓ，ｔ ｗｔｌ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Ｒｔｌｔｋｔ －
ｐｔβ
τｎｔｌｔ＋１ｗｔ＋１／Ｒｔ＋１ ． ］
（
１０）

由（
５）式中的 ｗｔ＝ （
１－θ） ｈｔ，
θ
Ｄｅｔ θ－１
Ｒｔ＝θＤｅｔ 可得 Ｒｔｋｔ＝θｗｔ／（
１－θ），因 此
１０）式可进一步写成：
（

１＋ｎｔ１－ε （
１－θ）
［ ｌｔ（
ｓｔ ＝Γｓ，ｔ ｗｔ １－ｐｔ－１τ）＋ｗｔ
ｌｔ（
１－ｐｔ－１）
θ／（
１－θ）－
ｐｔβ θ
ｎｔ
τ ｌｔ＋１ｋｔ＋１ ．
］
（
１１）

由（ １１）式可得：
６）式可得ｓｔ＝ｋｔ＋１ｌｔ＋１ｎｔ，将其代入（
７６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１＋ｎｔ１－ε （
１－θ） ，
［
ｓｔ ＝ Γｓ，ｔ ｗｔｌｔ（
１－ｐｔ－１τ）＋ ｗｔｌｔ（
１－ｐｔ－１）
θ／（
１－θ）－
ｐｔβ θ
ｓｔ
τ ］
（
１２）

定义资本与劳动的产出弹性比θ／（ １２）式可得：
１－θ）＝δ，求解（

Γｓ，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 ， （
ｓｔ ＝ ｌｔｗｔ １３）
１＋τ（ １－Γｓ，ｔ）
／δ

其中，Γｓ，ｔ＝ｐｔβ／（
１＋ｐｔβ＋ｎｔ１－ε）。定义家庭储蓄率ｓ
ｒｔ＝ｓｔ／
ｌｔｗｔ＝ｓｔ／（
１－ｖｎｔ－
ｐｔ／ｎｔ－１）
ｗｔ，因此稳态时家庭的储蓄率为：

Γｓ［（
１－ｐτ）＋ （
１－ｐ）δ］ （
ｓ
ｒ＝ ． １４）
１＋τ（１－Γｓ）／
δ

命题１ 生育政策的放松将导致家庭储蓄率下降，即（ ｓ ／ｎ＜０；人口老

ｒ）
龄化对家庭储蓄率的影响是模糊的，即 （
ｓ ／ｐ 的符号不确定，具体取决于 模
ｒ）
型中的参数与生育率；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比例（或社会保障税）越
高，家庭储蓄率越低，即 （
ｓｒ） ３０
／τ＜０。①
在本文的模型中，生 育 政 策 的 调 整 对 家 庭 储 蓄 率 的 影 响 主 要 体 现 在 以 下
四个方面。首先，生育 政 策 放 松 后， 孩 子 数 量 的 增 加 会 使 家 庭 将 收 入 中 的 更
大比例用于教育投资， 这 会 增 加 代 表 性 成 年 父 母 的 支 出 负 担， 从 而 降 低 储 蓄
的能力，本文将这 种 储 蓄 效 应 称 为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负 担 效 应； 其 次， 生 育 孩
子的数量增加后， 每 个 子 女 的 培 养 支 出 下 降， 这 意 味 着 子 女 的 质 量 下 降， 而
子女成年后的工资收入 中 的 一 部 分 是 父 母 将 来 的 养 老 资 源， 因 此 成 年 父 母 倾
向于增加储蓄来应对这 一 养 老 资 源 的 下 降， 本 文 将 这 种 储 蓄 效 应 称 为 生 育 政
策调整的子女质 量 养 老 储 蓄 效 应； 再 次， 生 育 政 策 放 松 后， 父 母 将 来 赖 以 养
老的子女数量增 加， 预 期 到 这 一 点， 因 此 成 年 父 母 倾 向 于 降 低 储 蓄， 本 文 将
这种储蓄效应称为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子 女 数 量 养 老 储 蓄 效 应； 最 后， 生 育 率 的
上升，使得分享 意 外 遗 赠 的 人 数 增 加， 这 将 降 低 代 表 性 成 年 人 的 遗 产 收 入，
从而使储蓄资源下降，本文将这种储蓄效应称为生育政策调整的遗赠效应。②
３１

在本文的模型中，生育 政 策 的 放 松 将 会 使 家 庭 储 蓄 下 降， 说 明 在 这 四 种 效 应
的共同作用下，负担效应、数量养老效应与遗赠效应可能起了主导作用。
人口老龄化对家 庭 储 蓄 率 的 影 响 主 要 体 现 在 三 个 方 面 。 首 先， 代 表 性 行
为人的老年父母 处 于 负 储 蓄 状 态， 寿 命 越 长 越 会 加 大 成 年 子 女 的 养 老 负 担，
从而导致家庭的 储 蓄 率 降 低， 本 文 将 这 种 储 蓄 效 应 称 为 老 龄 化 的 负 担 效 应；
其次，寿命越长会减少 老 年 父 母 向 成 年 子 女 的 意 外 遗 赠， 这 会 降 低 成 年 子 女

由于篇幅所限，命题
３０
① １ 的证明过程从略，有需要的读者欢迎来信向作者索取。
虽然生育政策的放松会使代表性成年人照顾幼年子女的
３１
② 时 间 增 加 ，相 应 的 工 作 时 间 减 少，但 也 会 使 照
顾老人的子女数量增加，从而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工作，这二者都会影响家庭的工作收入，但理性行为人 会
调节用于子女教育、自己消费和赡养老年父母的支出，从而不影响家庭储蓄率，也不会影响教育投资率。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７７

的遗产收入，从而使得 成 年 子 女 储 蓄 资 源 减 少， 本 文 将 这 种 储 蓄 效 应 称 为 老
龄化的遗赠效应； 最 后， 预 期 寿 命 的 提 高 意 味 着 退 休 后 的 生 活 将 更 长， 成 年
人预期活得更长需要 增 加 储 蓄， 因 此 老 龄 化 程 度 越 高 储 蓄 率 越 高， 本 文 将 这
种储蓄效应称为老龄 化 的 寿 命 效 应。 总 的 来 看， 老 龄 化 对 储 蓄 率 的 影 响 不 确
定，取决于对立效应的相对强弱。
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 的 代 际 转 移 比 例 对 家 庭 储 蓄 率 的 影 响 主 要 体 现 在 以
下两个方面。一方 面， 成 年 子 代 向 老 年 父 代 的 代 际 转 移 比 例 越 高， 即 成 年 子
女收入中用于赡养老 人 的 比 例 越 高， 越 会 降 低 收 入 中 用 于 储 蓄 的 资 源； 另 一
方面，成年子女收 入 中 用 于 赡 养 老 人 的 比 例 越 高， 父 母 的 养 老 资 源 越 多， 预
期到这一点，代表 性 成 年 人 倾 向 于 降 低 储 蓄。 因 此， 成 年 子 代 向 老 年 父 代 的
代际转移比例越高，储蓄率越低，这也非常符合经济学直觉。①
３２
本文将上 述 两
种储蓄效应统称为代际转移的养老保障效应。

（二）生育、寿命、代际转移与教育

ｔ 期代表性家庭的教育总投资 Ｅｔ 为：

Ｅｔ ＝ ｎｔｑｔ ＝ ｎｔ１－εΓｃ，ｔ［（
１－ｐｔ－１τ） １－ｐｔ－１）
ｌｔｗｔ ＋ （ δ ｓｔ／
ｌｔｗｔ ＋τ δ）］． （
１５）

将（
１３）式代入（
１５）式并化简可得：
（
１＋τ／
δ）［（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 ，
Ｅｔ ＝ ｎｔｑｔ ＝ Γｑ，ｔ ｌｔｗｔ １６）
（
１＋τ（
１－Γｓ，ｔ）／δ

其中，Γｑ，ｔ＝ｎｔ１－εΓｃ，ｔ＝ｎｔ１－ε／（
１＋ｐｔβ＋ｎｔ１－ε）。由此可得代表性家庭的教育投
资率和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率分别为：

Ｅｔ （
１＋τ／
δ）［（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
＝ Γｑ，ｔ ． （
１７）
ｌｔｗｔ １＋τ（
１－Γｓ，ｔ）／δ
ｑｔ （１＋τ／
δ）［（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 （ ）
＝ ｎｔ－ε／（
１＋ｐｔβ ＋ｎｔ１－ε） ．１８
ｌｔｗｔ １＋τ（
１－Γｓ，ｔ）／δ

稳态时经济中的总教育投资率和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率分别为 ：

Ｅ （
１＋τ／
δ）［（
１－ｐτ）＋ （１－ｐ）
δ］．
＝ Γｑ （
１７′）
ｌｔｗ １＋τ（１－Γｓ）
／δ
ｑ （
１＋τ／
δ）［（
１－ｐτ）＋ （１－ｐ）
δ］． （
＝ ｎ－ε／（ β ＋ｎ ） ′）
１－ε
１＋ｐ １８
ｌｔｗ １＋τ（１－Γｓ）
／δ

命题 ２ 生育政策的放松 将 导 致 家 庭 总 教 育 投 资 占 家 庭 收 入 的 比 重 上 升，
即  Ｅ／
（ ／ｎ＞０，但 会 导 致 家 庭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占 家 庭 收 入 的 比 重 下
ｌｗ）

本文的模型中的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
３２
① 的代际转移比例既可以看作是现收现付形式的社会保障税率，
也可以看作为文化传统中的子女赡养父母的孝顺程度 。
７８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降，即 （
ｑ／ ／ｎ＜０；人 口 老 龄 化 会 确 定 性 地 降 低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ｌｗ）
资占家庭收入的比重，即 （
Ｅ／ｌｗ）／ｐ＜０，（ｑ／ｌｗ）／ｐ＜０；成年子代向老年父
代的代际转移比例（或社会 保 障 税）对 家 庭 与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率 的 影 响 都
是模糊的，即 （
Ｅ／ｌｗ）
／τ，
（ｑ／ ／τ 的 符 号 不 确 定， 具 体 取 决 于 模 型 中 的
ｌｗ）
参数与生育率。①
３３

在本文的模型中，生 育 政 策 的 放 松 对 家 庭 教 育 投 资 率 的 影 响 主 要 通 过 以
下四个渠道。首先， 由 于 子 女 具 有 投 资 品 的 功 能， 生 育 政 策 放 松 后， 父 母 将
来赖以养老的子女数 量 增 加， 预 期 到 这 一 点， 会 促 使 代 表 性 成 年 人 在 依 赖 子
女数量养老与子女质量 养 老 上 做 出 权 衡， 子 女 数 量 的 增 加 将 减 少 父 母 对 每 个
孩子未成年期的 教 育 投 入； 其 次， 生 育 政 策 放 松 后， 子 女 数 量 养 老 资 源 增 加
会促使成年父母降低自我养老储蓄积累，将家庭更多的收入投入子女的 教 育，
从而使得家庭总的教育 开 支 占 家 庭 收 入 的 比 重 会 超 过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以 前； 再
次，由于孩子 具 有 “消 费 品” 的 性 质， 当 生 育 政 策 放 松 后， 父 母 对 子 女 的 消
费数量将上升，消费的 边 际 递 减 效 应 会 导 致 父 母 减 少 对 子 女 的 教 育 支 出， 以
上几种效应均体 现 了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带 来 的 教 育 投 入 的 数 量 与 质 量 互 替 效 应 ；
最后，由于生育政 策 的 放 松， 分 享 老 年 父 代 意 外 遗 赠 的 人 数 上 升， 这 将 减 少
代表性成年人的遗赠 收 入， 从 而 使 家 庭 的 教 育 资 源 下 降， 本 文 将 这 种 教 育 投
入效应称为生育政策 调 整 的 遗 赠 效 应。 在 本 文 的 模 型 中， 在 这 四 种 效 应 的 共
同作用下，生育政策的 放 松 将 会 使 家 庭 对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率 下 降， 而 总
的教育投资率上升。
人口老龄化对家 庭 教 育 投 资 的 影 响 主 要 体 现 在 三 个 方 面 。 首 先， 代 表 性
行为人的老年父母处 于 负 储 蓄 状 态， 因 此， 寿 命 越 长 越 会 加 大 成 年 子 女 的 养
老负担，导致家庭以及 每 个 子 女 的 教 育 资 源 下 降， 本 文 将 这 种 教 育 投 资 效 应
称为老龄化的负担效 应； 其 次， 寿 命 越 长 越 会 减 少 老 年 父 母 向 代 表 性 成 年 子
女的意外遗赠，这会降 低 成 年 子 女 的 遗 产 收 入， 从 而 使 得 代 表 性 成 年 人 对 其
未成年子女的教育支出 减 少， 本 文 将 这 种 教 育 投 资 效 应 称 为 老 龄 化 的 遗 赠 效
应；最后，预期寿命的 延 长 意 味 着 退 休 后 的 生 活 将 更 长， 成 年 人 预 期 活 得 更
长需要更多地储蓄，从 而 减 少 对 子 女 的 教 育 投 资， 我 们 将 这 种 教 育 投 资 效 应
称为老龄化的寿 命 效 应。 因 此 总 的 来 看， 在 以 上 三 种 效 应 的 共 同 作 用 下， 老
龄化程度越高，家庭总的与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率越低。
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 的 代 际 转 移 比 例 对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教 育 投 资 的 影 响
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 方 面。 一 方 面， 成 年 子 代 向 老 年 父 代 的 代 际 转 移 比 例 越
高，意味着成年子女收 入 中 用 于 赡 养 老 人 的 比 例 越 高， 从 而 降 低 了 收 入 中 用
于教育投资的资 源 比 率， 本 文 将 这 种 效 应 称 为 养 老 对 教 育 投 资 的 挤 出 效 应；
另一方面，由于孩子的 教 育 具 有 投 资 品 的 性 质， 子 女 的 未 来 成 年 后 的 工 资 收

３３ 由于篇幅所限，命题
① ２ 的证明过程从略，有需要的读者欢迎来信向作者索取。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７９

入中的一部分是父母 将 来 的 养 老 资 源， 子 代 对 父 母 的 转 移 比 率 越 高， 父 母 越
倾向于增加每个孩子的 教 育 投 入， 本 文 将 这 种 效 应 称 为 教 育 投 资 的 养 老 回 报
效应。因此，成年子代向 老 年 父 代 的 代 际 转 移 比 例 对 家 庭 每 个 子 女 的 教 育 投
资率的影响的净效应是模糊的，具体取决于模型中的参数。

（三）生育、寿命、代际转移与增长

ｔ 期经济中的总财富 Ｗｔ 就等于所有成年人的储蓄，即：

Γｓ，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
Ｗｔ ＝ Ｎｔｓｔ ＝ Ｎｔ ｌｔｗｔ．
１＋τ（ １－Γｓ，ｔ）
／δ
如果经济处于封闭状态，资本市场的均衡条件为 Ｋｔ＋１ ＝Ｗｔ，即

Γｓ，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 ，
Ｋｔ＋１ ＝ Ｗｔ ＝ Ｎｔｓｔ ＝ Ｎｔ ｌｔｗｔ
１＋τ（ １－Γｓ，ｔ）
／δ
因此劳均物质资本的动态方程为：

Γｓ，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θ
ｋｔ＋１ｌｔ＋１ｎｔ＝ Ｄ（
１－θ） ｅｔｈｔｌｔ
１＋τ（ １－Γｓ，ｔ）
／δ
Γｓ，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θ １－θ
＝ Ｄ（
１－θ） ｋｔｈｔ ｌｔ． （
１９）
１＋τ（ １－Γｓ，ｔ）
／δ
我们用 ｇｋ，ｔ表示劳均物质资本的增长率，则劳均物质资本的增长率有下面
的关系：

Γｓ，ｔ［（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
δ］θ－１ ／（
ｋｔ＋１／ｋｔ ＝１＋ｇｋ，ｔ ＝ Ｄ（
１－θ） ｅｔ ｌｔ ｌｔ＋１ｎｔ）．
１＋τ（ １－Γｓ，ｔ）
／δ
（２０）
我们用 ｇｈ，ｔ表示人力资本的增长率，由（ １６）式有：
４）式和（

ｈｔ＋１／ｈｔ＝１＋ｇｈ，ｔ ＝ Ａ（
ｑｔ／ｈｔ）
α

（１＋τ／
δ）［１－ｐｔ－１τ）＋ （
（ １－ｐｔ－１）
δ］ ／ ）α
＝Ａ （［
ｎｉ－ε／（
１＋ｐｔβ＋ｎｉ１－ε）
１＋τ（
１－Γｓ，ｔ）／δ
ｌｔｗｔ ｈｔ
］
（
１＋τ／
δ）［１－ｐｔ－１τ）＋ （
（ １－ｐｔ＋１）
δ］ α（ α
＝ ＡΓα
ｑ，
ｔ
｛ （ ）
／
１＋τ１－Γｓ，ｔ δ ｝
Ｄ １－θ）
α α
ｅｔｌｔ／
θα α
ｎｔ ． （
２１）

这里，由（ ２１）式我们得到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比ｅｔ 的演化方程为：

２０）式和（

Ｄ１－α （
１－θ） Γｓ，ｔ ［（
１－α
１－ｐｔ－１τ）＋ （
１－ｐｔ－１）δ］－α １－α θ（１－α）， （ ）
１
ｅｔ＋１ ＝ ｌｔ ｅｔ ２２
α １－α
（ ／ ）
α
［ （
ＡΓｑ，ｔｎｔ １＋τδ １＋τ １－Γｓ，ｔ δ ｌｔ＋１）
／ ］
１－α

在稳态时，ｅｔ＋１ ＝ｅｔ＝ｅ＊ ，从而可得稳态的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比：

１／（ １－α））
１－θ（
Ｄ１－α （
１－θ）１－α
Γｓ，ｔ ［（
１－ｐｔ－１τ）＋ （１－ｐｔ－１）
δ］－α
１

ｅ＊ ＝
｛ＡΓ ｎ （
α
ｑ， １＋τ／
１－α
ｔ ｔ δ） ［
α
１＋τ（ １－Γｓ，ｔ）
／δ］ （
１－α
１－ｖｎ －ｐ／ｎ）
α
｝ ，

（
２３）
８０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从而稳态的增长率为：
（ ） ／［ （ ）］ ／［ （ ）］ α／［
１－θ（
１－α）］ α／［１ （１ ）］ （ １－θ）
／［１－θ（
１－α）］
１＋ｇ ＝Ａ １－θ １－θ １－α Ｄα １－θ １－α （ １－θ） Γｓθ －θ －α Γα ｑ

α（１－θ）
／［１－θ（
１－α）］ α／［
１－θ（
１－α）］
（
１＋τ／ δ） ［（
１－ｐτ）＋ （ １－ｐ） δ］
－α／［
１－θ（
１－α）］ －α／［ （ ）］ α（ θ）
［
１＋τ（
１－Γｓ）
／δ］ ｎ １－θ １－α （ ｎ －ｐ／ｎ）
１－ｖ １－α
． （
２４）

命题 ３ 生育政策的变化、人口老龄化与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
比例（或社会保障税）对经济 增 长 的 影 响 是 模 糊 的， 即 ｇ／ｎ，ｇ／ｐ，ｇ／τ
的符号不确定，具体取决于模型中的参数。①
３４

在本文的模型中，生 育 政 策 的 放 松 对 经 济 增 长 影 响 主 要 通 过 以 下 四 个 方
面起作用。首先，生育政策调整 会 影 响 物 质 资 本 的 积 累 （通 过 储 蓄）， 根 据 命
题 １，生育政策的放松在四个方面影响储蓄率，并且净效应是负的，即放松生
育政策会降低储 蓄 率， 从 而 降 低 物 质 资 本 的 积 累 和 经 济 增 长 率； 其 次， 生 育
政策调整会影响人力资本的投资与积累（通过教育），命题 ２ 的分析告诉我 们，
放松生育政策亦通过四 个 渠 道 影 响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率， 生 育 率 上
升带来的净效应是增加家庭总教育投资率，但会降低每个孩子的教育投 资 率，
这意味着人力资本的 总 量 上 升， 但 人 力 资 本 的 质 量 会 有 所 下 降， 而 人 均 收 入
的增长率取决于人力 资 本 的 质 量， 因 此 放 松 生 育 政 策 会 降 低 经 济 增 长 率； 再
次，生育率的上升会使 人 口 数 量 趋 于 增 加， 从 而 降 低 人 均 收 入 以 及 人 均 收 入
水平的增长率；最 后， 放 松 生 育 政 策 会 增 加 幼 年 子 女 的 照 顾 时 间， 减 少 劳 动
供给，从而降低收入水 平 和 经 济 增 长 率， 但 放 松 生 育 政 策 会 减 少 照 顾 老 人 的
时间，增加劳动供 给， 从 而 对 经 济 增 长 有 利。 因 此， 在 不 考 虑 其 他 因 素 的 情
况下，生育政策的放松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模糊的。
在本文的模型中，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是 模 糊 的。 人 口 老 龄 化
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主 要 通 过 以 下 两 个 方 面 起 作 用。 首 先， 人 口 老 龄 化 会 影 响
物质资本的积累（通 过 储 蓄 ）， 根 据 命 题 １， 人 口 老 龄 化 在 三 个 方 面 影 响 储 蓄
率，并且净效应是模糊的，因此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不 确 定； 其 次，
人口老龄化会影响人力资 本 的 投 资 与 积 累 （通 过 教 育）， 命 题 ２ 的 分 析 告 诉 我
们，人口老龄化亦通过 三 个 渠 道 影 响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率， 人 口 老
龄化带来的净效应是会 降 低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率， 这 意 味 着 人 力 资
本的总量和质 量 都 会 因 人 口 老 龄 化 而 下 降， 从 而 对 经 济 增 长 产 生 负 面 影 响。
最终，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净效应取决于模型中的参数设定 。
在本文的模 型 中 成 年 子 代 向 老 年 父 代 的 代 际 转 移 比 例 （以 下 简 称 “转 移
率”）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也 是 模 糊 的。 转 移 率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主 要 通 过 以 下
两个方面起作用，首先，转移率 会 影 响 物 质 资 本 的 积 累 （通 过 储 蓄）， 根 据 命

３４ 由于篇幅所限，命题
① ３ 的证明过程从略，有需要的读者欢迎来信向作者索取。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８１

题 １，转移率在两个方面影响储蓄率，并且净效应是负的，因此过高的转移率
会降低经济增长率；其次，转移率会影响人力资本的投资与积累（通过教 育），
命题 ２ 的分析告诉我们， 转 移 率 亦 通 过 两 个 渠 道 影 响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资率，其带 来 的 净 效 应 是 模 糊 的， 因 而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不 确 定。 总 之，
转移率对经济增长的净效应取决于模型中的参数设定。

五 、参数校准与数值模拟

（一）参数校准

为了能够解释和预 测 人 口 老 龄 化 和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给 中 国 家 庭 储 蓄、 教 育
投资与经济增长带来的 影 响， 本 节 我 们 校 准 中 国 经 济 的 相 关 参 数 并 对 上 一 部
分的理论分析结果进行 数 值 模 拟。 本 文 根 据 已 有 文 献 研 究 结 论 来 确 定 模 型 中
的参数，这样可以避免 参 数 设 置 的 随 意 性 并 使 参 数 的 取 值 接 近 现 实， 从 而 使
模拟的结果可靠。王小鲁和樊纲（ ３５
２０００）① 对劳动和资本的产出弹性的估计值
４ 与０．
分别为０． ６，张军和施少华（２００３） 估计的劳动和资本的产出弹性分别
３
②６

３９ 与 ０．
为 ０． ６１，张 军 （ ３７
２００２）③ 中 的 劳 动 和 资 本 产 出 弹 性 分 别 为 ０．
５、０．
５，
中国的资本产出弹性不 可 能 长 期 维 持 在 高 水 平 上， 因 此 文 中 设 定 资 本 产 出 弹
性θ 取为 ０．４，这也是文献中通常对发展中国家的资本产出弹性 的 取 值 （Ｍａｎ－
ｉｗｅ
ｋ ｌ．，
ｔａ １９９２）。ｖ 的取值沿用 Ｚｈａｎｇｅ
ｔａ ２００３）的设定方法， 将照顾子女
ｌ．（
的时间按照 ３０ 年平均，取 ｖ＝０．
０３。 类 似 于 刘 永 平 和 陆 铭 （
２００８ｂ）的 做 法，本
７８（相当于每年的折
文将代表性成年人的老年期消费的时间偏好因子取值为 ０．
现率取 ０．
０１）。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总和生育率 数 据 为 １．
１８，
但考虑中国生育统计中 的 漏 报 与 瞒 报 现 象， 实 际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可 能 要 高 于 国
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综 合 国 内 外 的 一 些 学 者 与 机 构 的 研 究 ④
３８
，我们将总和

３５ 王小鲁、
① 樊纲，《中国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跨世纪的回顾与展望》，经济科学出版社， ２０００ 年。
３６ 张军、
② 施少华，“中国经济全要素生产率变动 １９５２～１９９８”，《世界经济 文 汇》， ２００３ 年 第 ２ 期，第 １７—２４
页。
３７ 张军，
③ “资本形成、工业化与经济增长：中国的转轨特征”，《经济研究》， ２００２ 年第 ６ 期，第 ３—１３ 页。
３８ 在中国， 关于生育率下降程 度 的 辩 论 还 在 继 续，普 遍 认 为 世 纪 之 交 生 育 率 已 经 正 好 下 降 到 了 更 替 率
④
（总和生育率为 ２． １）的 水 平 之 下。 根 据 国 家 统 计 局 的 数 据，２０００ 年 第 五 次 人 口 普 查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是
１．２２，而 ２０１０ 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数据为 １． １８，与 ２０００ 年数据比较 接 近。 但 有 些 学 者 认 为 这 个 数 字
偏低，真实的数字应当比统计数据高一些，世界 银 行 也 有 类 似 的 看 法， 认 为 中 国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在 １． ６
左右。这主要 是 “计 划 生 育 一 票 否 决 制 ” 导 致 了 在 调 查 和 普 查 中 低 报 或 漏 报 生 育 现 象 （ Ｓｈａ
ｒｐｎｇ，
ｉ
２００３）。郭志刚（ ２００９）对 ２００６ 年人口和计划生育调查 结 果 公 布 数 据 进 行 了 校 正 ， 认 为 总 和 生 育 率 按 保
守估计也应当在 １． ４９７ 以下。邬沧萍等（ ２００３）的估 计 也 对 中 国 总 和 生 育 率 进 行 过 估 计 ， 他 们 认 为， 中
国的总和生育率从 ２０ 世纪 ７０ 年代初的 ５． ８１ 降 到 了 ２１ 世 纪 初 的 １．
６８。ＺｈａｎｇａｎｄＺｈａｏ（ ２００６）给 出 了
一个关于中国在过去 ２０ 年里生育率下降的详细文 献 调 查 并 得 到 了 中 国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在 ２０００ 年 左 右 可
能下降到了 １． ６ 左右的结论。近期的一些关于中国总和生育率的研究认为，如果考虑漏报和瞒报 现 象，
２０１０ 年中国的总和生育率应当在 １． ５ 左右（ ｉ，２０１０；崔红艳等，２０１３）。总的来看，总和生育率数据
Ｃａ
到底下降到了多少，尚无定论，综合过去 的 研 究， 本 文 认 为 中 国 当 前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应 当 在 １． １８—１．６
的区间。
８２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生育率设定为学界普遍接受的水平，取为 １．
５。对于代表性行为人进入老年期
的存活概率 ｐ，瞿德华（ ３９
２００３）① 推算的 ６０ 岁以上老人的存活概率为 ７６％ ，根
据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当今中国人的平均预期寿命已经接近 ７５ 岁， 本 文 将
ｐ 设为 ０．
８４。以往研究发现，中国成年子女向老年父母的物质回馈率在 ０． ３—
４（郭志刚和陈功，
０． １９９８；
Ｚ ２００３），并且受 传 统 养 儿 防 老 文
ｒａｎｄ Ｋｗｏｎｇ，
ｉｍｍｅ
化的影响，此成年子代向老年父母的转移比例具有相当的稳定性 （刘永平和 陆
铭，
２００８ｂ），因此本文设定τ＝０．３。与刘永平和陆铭（ ２００８ｂ）相同，物质资本
对于人力资本的产出弹性α 取值为 ０． ６２８。 目 前 关 于 子 代 效 用 贴 现 因 子， 代
表性成年人的子代数量权重指数 １－ε 的参 数 设 定 的 参 考 文 献 非 常 有 限， 并 且
在有限的几个文献中的参数设定也不一致。如在 Ｂｅ ｒｅ
ｃｋｅ ｔａ １９９０）采用的王
ｌ．（
朝效用函数的数值试验中，ε 取值为 ０． ２５， 取值为 ０． ３（在他们的论文中对应
的参数为α）；Ｐｅ
ｃｃｈｅｎ
ｉｎｏａｎｄＰｏ
ｌｌａ ２００２）选 用 父 母 只 关 心 自 己 子 女 利 他 效
ｒｄ（
用函数形式，但他们并 没 有 考 虑 子 代 数 量 在 父 母 效 用 函 数 中 的 权 重 变 化， 这
相当于ε 取值为 ０， 所 设 定 的 基 准 值 为 ０．
９８（在 他 们 文 中 对 应 的 参 数 为 δ）。
本文考虑中国传统文化 中 可 能 具 有 更 多 的 利 他 性 元 素， 我 们 假 定 父 母 将 子 女
教育支出与自己成年期的消费同等看重，故教育 贴 现 因 子 取 值 为 １， 的 取
值高于以上文献中的 取 值。 同 时， 由 于 中 国 的 家 庭 的 生 育 受 到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的约束，生育孩子的数量很可能没有达到合意水平， 故将ε 取为 ０．
１， 其 取值
小于 Ｂｅ ｒｅ
ｃｋｅ １９９０）的取值 ②
ｌ．（
ｔａ ４０
８， 以 得 到 一
。最 后， 我 们 设 定 Ａ＝Ｄ ＝６．
个与中国 现 实 相 符 过 去 ３０ 年 实 际 的 经 济 增 长 率 （
０． ８８，即 经 济 增
０９６×３０＝２．
６％ 的速度增长）。各参数的基准取值列示在表 １ 中。
长率以每年 ９．

表 １ 参数校准

参数 表示意义 取值

θ 产品生产函数中物质资本的产出弹性 ０．
４
α 人力资本生产函数中物质资本产出弹性 ０．
６２８
τ 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比例 ０．
３
ｖ 每个孩子的照顾时间 ０．
０３
ｎ 生育率 ５０／２＝０．
１． ７５
ｐ 寿命 ０．
８４
β 时期贴现因子 ０．
７８
 子代教育贴现因子 １
１－ε 子代数量权重因子 ０．
９
Ａ 人力资本生产技术参数 ６．
８
Ｄ 物质资本生产技术参数 ６．
８

瞿德华，
３９
① “中国第五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死亡水平间接估计”， 《人口与经济》， ２００３年第５期， 第６５—７ ０页。
我们做了参数测试，
４０
② 模拟结果对上述 两 个 参 数 的 取 值 并 不 敏 感，为 避 免 叙 述 的 烦 琐，文 中 没 有 报 告 模
拟结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向作者索取。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８３

（二）模拟结果

图 １ 的 数 值 模 拟 显 示 储 蓄 率 与 生 育 率 单 调 负 相 关， 这 与 理 论 和 实 际 相 吻
合。从中国家庭储 蓄 率 的 变 化 来 看， 改 革 开 放 和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执 行 以 前， 家
庭储蓄率不到 ５％ ，但改革开放与计划生育政策执行以后，家庭储蓄率迅速上
升（Ｍｏｄ
ｉｇｌ
ｉ ｉａｎｄＣａｏ，
ａｎ ２００４），文献中关于中国家庭储蓄率为什么上升的分析
颇多，人口政策无疑是一个有力的解释（汪伟，
２０１０）。近年来家庭储蓄 率 已 经
大大超过了正常水平， 无 论 是 政 府 还 是 学 界 都 在 寻 找 降 低 家 庭 储 蓄、 启 动 消
费需求的有效政 策， 本 文 的 理 论 与 模 拟 发 现， 当 前 的 生 育 政 策 放 松， 有 利 于
避免过度储蓄，扩大消费需求。
图 ２ 与 图 ３ 的 模 拟 结 果 也 与 当 前 家 庭 的 高 人 均 教 育 投 资 率 相 吻 合。 这 说
明在生育受到约束时， 具 有 利 他 文 化 传 统 的 父 母 会 更 加 重 视 孩 子 的 质 量， 这
会促使父母增加对子女的教育投资，在社会保障制度尚未全面建立的情 况 下，
孩子的未来人力资本收 益 也 是 将 来 的 养 老 资 源， 因 此 基 于 自 利 动 机 也 会 加 大
孩子的教育投资，这正好 能 够 解 释 当 前 家 庭 对 每 个 孩 子 高 人 均 教 育 投 资 与 家
庭高储蓄率并存的现象（刘永平和陆铭， ２００８ｂ）。同时我 们 的 模 拟 发 现，
２００８ａ，
当生育政策放松， 生 育 孩 子 的 数 量 上 升 时， 虽 然 家 庭 总 教 育 投 资 会 增 长， 但
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 水 平 会 下 降， 但 由 于 当 前 的 生 育 率 已 经 非 常 低， 因 此 生
育率的适度反弹，不会 使 人 均 教 育 投 资 水 平 下 降 太 多， 因 此 放 松 生 育 政 策 不
会对人力资本投资形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图 １ 生育率与家庭储蓄率
８４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图 ２ 生育率与家庭总教育投资率

图 ３ 生育率与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率

图 ４ 的模拟显示，生育率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呈现出 “倒 Ｕ 形”，使经济增
７０， 这 一 模 拟 结 果 与 我 们 的 理 论 预 测 相 一
长率达到峰值的对应生育 率 约 为 １．
致，也与当前中国的现 实 相 吻 合。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成 立 初 期 的 人 口 政 策 的 失
误导致中国的生育率大幅上升，２０ 世纪 ７０ 年代初的总和生育率达到 ５．
８１（邬
沧萍等，
２００３），意味着 一 个 家 庭 要 养 活 约 六 个 孩 子， 家 庭 收 入 的 绝 大 部 分 需
要用于子女抚养上，多张嘴要 “吃 饭” 也 降 低 了 家 庭 的 储 蓄 能 力， 也 意 味 着
每个孩子能够获得的教 育 投 资 有 限， 父 母 主 要 依 赖 于 子 女 数 量 而 非 子 女 质 量
养老。过高的生育率常常 使 经 济 增 长 掉 入 马 尔 萨 斯 均 衡 陷 阱 ， 图 ２ 至 图 ４ 的
数值模拟的结果清楚 地 显 示， 低 经 济 增 长 率 与 低 储 蓄 率、 低 人 均 教 育 投 资 率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８５

相伴而生，这正好 是 我 国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实 施 前 的 图 景。 而 改 革 开 放 以 后， 计
划生育政策被政府严 格 执 行， 生 育 率 迅 速 下 降， 人 均 收 入 水 平 也 开 始 快 速 上
升，中国开始逐步进入 由 高 储 蓄、 高 人 均 教 育 投 资 率 主 导 的 经 济 增 长 黄 金 期
（汪伟，
２０１０）。但近年来，生育率过度下降，生育控制政策对经济增 长 的 负 面
影响逐步显现，经济增 长 呈 现 出 下 滑 的 趋 势， 因 此 当 前 放 松 生 育 政 策 恰 逢 其
时。我们的模型与数值模 拟 结 果 为 中 国 过 去 三 十 多 年 的 生 育 政 策 的 变 化 与 调
整提供了解释逻辑。

图 ４ 生育率与人均收入增长率

为了与实际数据相匹 配， 我 们 主 要 模 拟 了 寿 命 参 数 （老 年 存 活 概 率）处 于
［
０． １］的区间 时 对 家 庭 储 蓄、 教 育 投 资 与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图 ５ 的 模 拟 显
６，
示，预期寿命和家庭储蓄率之间呈现 倒 Ｕ 形 关 系。 当 死 亡 率 下 降 （寿 命 上 升）
时，储蓄率 随 之 上 升， 并 且 上 升 的 速 度 很 快， 当 预 期 寿 命 达 到 临 界 值 ０．
７８
时，家庭的储蓄率 达 到 最 高， 当 死 亡 率 进 一 步 下 降 时， 储 蓄 率 开 始 下 降。 当
人们越来越长寿时，理性 行 为 人 不 得 不 在 成 年 期 就 要 开 始 增 加 积 累 并 谋 划 未
来养老的资源，这会导 致 老 龄 化 初 期 的 储 蓄 率 上 升； 但 随 着 生 育 率 的 下 降 和
人口老龄化的加 深， 家 庭 的 养 老 负 担 加 重， 并 且 遗 赠 储 蓄 也 会 趋 于 减 少， 从
而减少了家庭的储蓄资源，并导致家庭储蓄率降低，这符合我们模型 的 预 测。
在当前的参数 下， 中 国 人 在 ６０ 岁 以 后 的 存 活 概 率 约 为 ０．
８４， 超 过 临 界 存 活
率，因此目前中国的家庭储蓄率可能正在进入下降轨道。
８６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图 ５ 寿命与储蓄率

图 ６ 与图 ７ 的模 拟 显 示，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不 利， 这 与 模 型 的
理论预测相一致，本文对 预 期 寿 命 与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率 关 系 的 模 拟 同 样 符 合 经
验事实。例如，基于美国的经验数据，Ｃｕ ｌｔ
ｅｒｅｔａ １９９３）发 现 老 年 人 口 比 例
ｌ．（
增加将显著减少每个学生平均 享 受 的 公 共 教 育 支 出。Ｐｏ ｔ
ｅ １９９６）利 用 美 国
ｒｂａ（
各州 １９６０—１９９０ 年间的面板数据，也发现老年人的比重与少儿 的 人 均 教 育 支
出负相关。

图 ６ 寿命与家庭总教育投资率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８７

图 ７ 寿命与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率

图 ８ 的模拟结果发现，在当前的存活概率（ ８４）之前， 经济增长率就

ｐ＝０．
已经随着寿命的增长 而 下 降， 而 且 在 未 来 随 着 老 龄 化 的 进 一 步 加 深， 经 济 增
长的下降速度将加快， 这 意 味 着 中 国 在 享 受 短 期 的 人 口 红 利 后， 日 益 严 重 的
人口老龄化将成为中 国 经 济 增 长 的 绊 脚 石。 在 本 文 的 模 型 中， 前 文 的 理 论 分
析表明，人口老龄化主要通过储蓄、人力资本投资以及劳动力的供给（或 工 作
时间）影响经济增长，通过模拟结果不难发现，当前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 长 的
威胁主要来自人力资本投资的减少。

图 ８ 寿命与经济增长率

在当前的参数下，图 ９ 至图 １２ 的数值模拟显示，成年子代向 老 年 父 代 的
代际转移比例越 高， 经 济 增 长 率、 家 庭 储 蓄 率、 家 庭 和 每 个 孩 子 的 教 育 投 资
率越低，这其中的主要 原 因 是 由 于 过 多 的 资 源 需 要 向 老 年 一 代 转 移， 降 低 了
８８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物质资本和人力 资 本 的 积 累， 从 而 对 经 济 增 长 不 利。 在 本 文 的 模 型 中， 成 年
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 转 移 比 例 τ 实 际 上 可 以 看 作 一 种 现 收 现 付 形 式 的 社 会
保障税。因此，随着人 口 老 龄 化 的 深 化， 政 府 通 过 提 高 社 会 保 障 税 率 来 融 资
社会养老资源将会降低 家 庭 的 储 蓄 率 和 教 育 投 资 从 而 对 经 济 增 长 不 利。 特 别
是在生育受到约束的 情 况 下， 生 育 率 维 持 在 低 位， 现 收 现 付 形 式 的 社 会 统 筹
养老模式可能会受到 挑 战。 目 前， 中 国 城 镇 实 行 的 是 现 收 现 付 的 社 会 统 筹 形
式以及基金制（
ｆｕｌ
ｌ ｕｎｄｅｄ）的 个 人 账 户 形 式 相 混 合 的 养 老 模 式， 这 种 养 老 模
ｙ－ｆ
式可能需要迅速向完全 基 金 制 的 形 式 转 变， 才 能 适 应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社 会 保 障
提出的要求。而目前中 国 农 村 社 会 养 老 保 险 覆 盖 率 较 低， 养 儿 防 老 仍 然 是 最
主要的养老模式， 随 着 人 口 老 龄 化 的 深 化， 家 庭 的 养 老 压 力 会 越 来 越 大， 因
此改变农村过度依赖家庭养老功能需要予以高度重视。

图 ９ 代际转移与家庭储蓄率

图 １０ 代际转移与家庭教育投资率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８９

图 １１ 代际转移与每个孩子的教育投资率

图 １２ 代际转移与经济增长率

（三）生育政策调整的参数测试

表 ２ 给 出 了 在 不 同 参 数 取 值 下 的 数 值 模 拟 结 果。 第 １ 行 给 出 的 是 按 照 总
５ 和其他基准 参 数 模 拟 得 到 的 结 果。 第 ２ 行 给 出 的 是 生 育 率 达 到
和生育率 １．
７ 而其他 基 准 参 数 不 变 的 模 拟 结 果， 这 时 候 经 济 增 长 率 达 到 最 大 值 ２．
１． ９１
（图 ４）；在其他基准参数不变的情况下，模拟发现当生育率达到 １． ９ 左右时的
经济增长率与不改变独生子女政策时 （基 准 情 形）的 经 济 增 长 率 大 致 一 样 （第 ３
行），说明通过放松计划生育 政 策， 如 果 生 育 率 能 够 回 升 到 ［
１．５，
１．９］的 区 间
９ 以 上， 经 济 增 长 率 会
内，将有利于经济增 长； 如 果 生 育 率 进 一 步 上 升 到 １．
回落到基准情形以下（第 ４ 行）， 说 明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后， 如 果 生 育 率 过 度 反 弹
９０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将不利于经济增长。从当前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的 政 策 实 践 来 看，２０１４ 年 １ 月
至 ６ 月，全国各地陆续 实 施 了 单 独 二 孩 政 策。 此 前 国 家 卫 生 计 生 委 和 一 些 学
者曾预测，单独二孩 政 策 可 能 使 得 年 出 生 人 口 增 加 ２００ 万 左 右， 总 和 生 育 率
会上升到 １． ７。４
６—１． ①１
根 据 国 家 统 计 局 公 布 的 数 据，２０１４ 年 全 年 出 生 人 口 数
量为 １６８７ 万人，比 ２０１３ 年只增加了 ４７ 万人，这个数据低于此前的估算。 更
加令人意外的是，２０１５ 年全年出生人口总数为 １６５５ 万 人， 比 上 年 减 少 ３２ 万
人４
②２
，２０１５ 年的出生人口数据不升反降。这些都说 明 单 独 二 孩 政 策 并 没 有 使
生育率上升到预期的 生 育 率， 这 也 是 政 府 在 单 独 二 孩 政 策 实 行 不 到 两 年， 就
迅速放开了全面二孩的重要原因。

表 ２ 不同参数取值下的模拟比较

经济 家庭 家庭教育 每个孩子
参数取值
增长率 储蓄率 投资率 教育投资率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ｎ＝１．
５／２，ｐ＝０．
８４ ２．
８８ ０．
１４６ ０．
２９２ ０．
１９５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ｎ＝１．
７／２，ｐ＝０．
８４ ２．
９１ ０．
１４０ ０．
３１４ ０．
１８５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ｎ＝１．
９／２，ｐ＝０．
８４ ２．
８８ ０．
１３５ ０．
３３３ ０．
１７５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ｎ＝２．
１／２，ｐ＝０．
８４ ２．
８２ ０．
１３０ ０．
３５１ ０．
１６７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ｎ＝１．
５／２，ｐ＝０．
８７ ２．
７２ ０．
１４６ ０．
２８３ ０．
１８８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ｎ＝１．
７／２，ｐ＝０．
８７ ２．
７８ ０．
１４２ ０．
３０３ ０．
１７９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４，ｎ＝２．
１／２，ｐ＝０．
８７ ２．
７１ ０．
１３０ ０．
３４０ ０．
１６２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３５，ｎ＝１．
７／２，ｐ＝０．
８７ ２．
６１ ０．
１２５ ０．
２９０ ０．
１７１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４，ｎ＝１．
５／２，ｐ＝０．
９０ ２．
２３ ０．
１１６ ０．
２４５ ０．
１６５

４，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４，ｎ＝１．
７／２，ｐ＝０．
９０ ２．
３０ ０．
１１１ ０．
２６５ ０．
１５６

４，α＝０．
θ＝０． ４５８，τ＝０．
４，ｎ＝１．
７／２，ｐ＝０．
９０ ２．
８８ ０．
１１１ ０．
２６５ ０．
１５６

３３，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４，ｎ＝１．
７／２，ｐ＝０．
９０ ２．
８８ ０．
１１８ ０．
２６５ ０．
１５６

４，α＝０．
θ＝０． ４４８，τ＝０．
４，ｎ＝２．
１／２，ｐ＝０．
９０ ２．
８８ ０．
１０３ ０．
２９６ ０．
１４１

３２２，α＝０．
θ＝０． ６２８，τ＝０．
４，ｎ＝２．
１／２，ｐ＝０．
９０ ２．
８８ ０．
１０８ ０．
２９６ ０．
１４１

考虑到即使放松 生 育 政 策， 人 口 老 龄 化 可 能 仍 有 进 一 步 加 剧 的 趋 势。 第
５—７ 行给出了预期寿命延长 ｐ＝０． ８７ 的 模 拟 结 果， 在 基 准 的 总 和 生 育 率 １．
５
与其他基准参数 下， 对 应 的 经 济 增 长 率 为 ２．
７２， 如 果 生 育 率 上 升 到 １．７， 此
时经济增长率处于最大 值 ２．
７８， 此 后 如 果 生 育 率 进 一 步 上 升， 经 济 增 长 逐 渐
１ 的更替率水平时，经济增长率会低于基准生育率 １．
回落，到生育率达到 ２． ５
对应的 ２．
７２ 的水平。因此，虽然在老龄化程度较高的情形下，放 松 生 育 政 策
允许生育率较大的反弹 空 间， 但 未 来 的 经 济 增 长 率 仍 然 要 低 于 老 龄 化 程 度 较
低且不调整生育政策的 基 准 情 形， 因 此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对 缓 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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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９１

８７， 成 年
长的不利影响的作用有 限。 第 ８ 行 的 模 拟 发 现， 如 果 寿 命 延 长 到 ０．
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也随之上升到τ＝０． ３５，即使生育率调整到最优的
７ 的水平，经济增 长 率 仍 会 下 降 到 ２．
１． ６１， 低 于 不 调 整 前 的 水 平。 如 果 老 龄
化程度更高 一 些 （ ９０）， 成 年 子 代 需 要 转 移 给 老 年 父 代 的 比 率 更 高 些，
ｐ＝０．
４，那么经济增长率会大幅下降到 ２．
τ＝０． ２３ 的 水 平（第 ９ 行）。通 过 全 面 二 孩
７， 第 １０—１１ 行 的 参 数
政策的调整，如果生育率 能 够 上 升 到 理 想 化 的 水 平 １．
试验表明，当老龄化水平达到 ｐ＝０．
９０，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率为
４ 时，需要将人力 资 本 生 产 函 数 中 的 物 质 资 本 产 出 弹 性 系 数 α 从 ０．
τ＝０． ６２８
下降到 ０．４５８ 或将产品生 产 函 数 中 的 物 质 资 本 产 出 弹 性 系 数 θ 从 ０．
４下降到
３３ 才能维持目前 的 经 济 增 长 率。 如 果 生 育 率 上 升 到 更 替 率 水 平 ２．
０． １， 则 需
要α 从 ０． ４４８ 或θ 从 ０．
６２８ 下降到 ０． ４ 下降到 ０．
３２２ 才能维持目前的经济增长
率。因此，在当前寿 命 延 长、 养 老 压 力 增 大 的 态 势 下，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虽 然 能
够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经 济 增 长 的 下 滑， 但 无 法 根 本 扭 转 人 口 老 龄 化 的 不 利 冲
击，要应对人口老龄化 的 挑 战， 行 之 有 效 的 办 法 是 提 高 人 力 资 本 的 积 累 速 度
和人力资本在生产中的效率。

六 、结论与政策启示

在中国持续低生育 率 和 人 口 日 益 老 龄 化 的 背 景 下， 本 文 基 于 父 母 的 自 利
与利他双重动机假设，通 过 构 建 一 个 考 虑 双 向 代 际 转 移 的 三 期 世 代 交 替 模 型
讨论了人口老龄化与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如 何 影 响 中 国 家 庭 的 储 蓄、 人 力 资 本 投 资
决策与经济增长，并对当 前 放 松 计 划 生 育 政 策 的 经 济 影 响 进 行 了 模 拟 分 析 与
政策评价。本文的研究发现：（
１）虽然在理论上人口老龄化对储蓄率和经济增
长率的净效应是模糊 的， 但 在 当 今 中 国 的 现 实 参 数 下， 人 口 老 龄 化 已 经 对 经
济增长产生了负面影 响， 无 论 是 理 论 预 测 还 是 实 际 模 拟， 老 龄 化 都 会 确 定 性
地降低家庭总的和人均教育投资率；（ ２）成年子代向老年父代的代际转移比例
（或社会保障税） 越高，家庭储蓄率、家庭总的和人均教育投资率以及经 济 增
长率越低，提高向老年一代的代际转移比率无法应对人口老龄化 ；（
３）通过单
独二孩与全面二孩政 策 调 整 后， 如 果 生 育 率 能 够 上 升 到 ［
１．５，
１．９］的 区 间 内，
将有利于经济增长，如果生育率过度反弹，则不利于经济增长。
近年来，独生子女政 策 的 负 面 效 应 逐 渐 显 现。 随 着 未 来 中 国 老 龄 化 进 程
的加速和人口年龄结 构 比 较 优 势 的 衰 减， 人 口 红 利 将 迅 速 消 退， 而 中 国 当 前
的人均收入水平依然较低， 正 面 临 “未 富 先 老” 的 困 境， 中 国 需 要 运 用 包 括
生育政策的渐进放松等一 系 列 组 合 政 策 来 应 对 未 来 日 益 严 峻 的 人 口 老 龄 化 的
挑战。关于未来的 政 策 取 向， 本 文 的 数 值 模 拟 显 示， 在 寿 命 延 长、 养 老 压 力
增大的态势下，为了应 对 人 口 老 龄 化 的 挑 战， 提 高 社 会 保 障 税 率 虽 然 是 一 个
容易想到的政策工具， 但 可 能 带 来 经 济 增 长 率 的 大 幅 下 滑， 进 一 步 放 松 人 口
９２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政策虽然也能够起到 一 定 的 效 果， 但 同 时 存 在 潜 在 的 经 济 增 长 下 滑 风 险。 中
国未来的生育政策改变 需 要 走 渐 进 调 整 之 路， 较 大 幅 度 的 放 松 目 前 还 不 合 时
宜，完全放弃计划 生 育 政 策 的 做 法 更 不 可 取。 未 来， 要 使 生 育 政 策 与 社 会 保
障税的调整有更大的空 间， 关 键 在 于 提 高 人 力 资 本 的 积 累 速 度 和 人 力 资 本 在
生产中的效率。本文的研 究 结 论 为 中 国 过 去 三 十 多 年 的 生 育 政 策 的 变 化 以 及
当今的生育政策的调整 提 供 了 解 释 逻 辑， 同 时 也 阐 明 了 未 来 应 对 人 口 老 龄 化
的政策选择方向。
应当看到，本文只是 对 人 口 老 龄 化 与 生 育 政 策 调 整 如 何 影 响 家 庭 微 观 决
策与宏观经济增长的 一 个 粗 略 分 析， 文 章 还 存 在 诸 多 拓 展 的 空 间。 如 中 国 在
城乡之间实行差异化的 生 育 政 策， 户 籍 制 度 与 城 市 化 进 程 的 推 进 势 必 会 对 城
乡不同家庭的生育、储 蓄 与 人 力 投 资 行 为 产 生 影 响， 此 外 我 们 在 模 型 中 也 没
有考察政府在 公 共 教 育 投 资 中 的 作 用， 这 些 都 会 影 响 中 国 未 来 的 经 济 增 长，
以上现实因素还没有很好地刻画在模型中，这可以作为进一步的研究方向。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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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Ｂ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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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８９，５７（
２），４８１—５０１．
［
３］ Ｂ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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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２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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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９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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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１０—１１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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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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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８１—１２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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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ｓ，
１９８８，２２（
１），３—４２．
９４ 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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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ｓ，１９９２，１０７，４０７—４３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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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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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３］ Ｗａｎｇ，Ｘ．Ｌ，ａｎｄＧ．Ｆａｎ，ＴｈｅＳｕｓ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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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１期 汪 伟：人口老龄化、生育政策调整与中国经济增长 ９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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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５６］Ｚｈａｎｇ，
Ｊ．，Ｊ．Ｚｈａｎｇ，ａｎｄＲ．Ｌ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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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０（
３），４８５—５０７．
［
５７］Ｚｈａｎｇ，
Ｊ．，Ｊ．Ｚｈａｎｇ，ａｎｄＲ．Ｌ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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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ｏｍｉ
ｃｓ，２００３，
７０（
１），８３—１０１．
［
５８］Ｚｈａｎｇ，Ｇ．，ａｎｄＺ．Ｚｈａ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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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１７—２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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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ｕｏｄｎｇＲｏａｄ，Ｓ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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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ａ；Ｔ ｌ：８６－２１－６５９０３７６５，Ｅ－ｍ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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