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國憂民的陸游

陸遊，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 （今浙江紹興） 人。其生於金朝進犯

中原的戰亂時代，幼年已經歷顛沛流離，又目睹父親與士大夫對金兵侵略的惱
怒、哀痛，為陸游埋下愛國情懷的種子。1陸遊一生詩作近萬首，他的愛國熱忱
始終是一大主題，展現其為分裂的國家憂慮，為受煎熬的人民悲憤。本文將探
討陸游在仕途順遂及失意之詩歌創作，如何表現其愛國熱情及愛民思想。

陸遊一生中最爲風光的時期便是他四十九歲時得償所願参加各種軍事活
動，並和王炎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積極推動北伐。這段時間他寫了很多充滿
激情的詩歌，包括《金錯刀行》：
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
京華結交盡奇士，意氣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冊恥無名，一片丹心報天子。
爾來從軍天漢濱，南山曉雪玉嶙峋。
嗚呼！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2
該詩以「金錯刀行」為題，但詩人不是詠物，而是托物寓意——以金錯刀比喻
自己。全詩可分為三層結構：一、「黃金錯刀白玉裝」到「提刀獨立顧八荒」；
二、「京華結交盡奇士」到「一片丹心報天子」；三、「爾來從軍天漢濱」到「豈
有堂堂中國空無人」。作者以詠金錯刀入筆，誇張地刻畫出其鋒芒穿窗，引出詩
人 「提刀獨立」的英雄形象。又推展到「奇士」群體形象，抒發其一致的抱負
——報國。而後，轉為實景——從軍在漢水邊，踏至終南山的雪地。尾句「鳴
呼！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語句轉為急促，情緒越來越
昂揚，充分抒發了其為國抗金的豪情壯志。
另外，詩人於本詩中多有直抒胸臆的句子，如：「意氣相期共生死」、「一片
丹心報天子」、「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等句，以其充沛的感情，表達渴望戰鬥
的滿懷激情，願意從戎為要收復失地的決心，如此氣壯語豪地表達抗金復國理
想，足見其風格雄渾豪放，以及其愛國精神中的英雄氣概。
及至孝宗淳熙四年（1177 年），其時陸游因力主抗金而遭到投降派的打
擊，又被加上莫須有的罪名免去職務，他滿懷報國熱忱，卻沒有用武之地。眼
看朝廷國家與民族的利益於不顧，一味的妥協投降，詩人創作出《關山月》一
詩如實描寫了南宋朝廷長期投降造成的惡果：
和戎詔下十五年，將軍不戰空臨邊。

1 陸游著、蘇州市教育局敎硏室編注：
《陸游詩詞選析》。 （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0 年）
頁 1。

2 同上，頁 23。
 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絃。
戍樓刁斗催落月，三十從軍今白髮。
笛裏誰知壯士心，沙頭空照徵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聞，豈有逆胡傳子孫？
遺民忍死望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3
該詩以「月色」貫穿全篇，以映照在關山的月光聚焦描繪了三個場景——
將軍只歌舞昇平不修武備、戊邊士兵空懷壯志消磨歲月、淪陷區的老百姓忍受
屈辱，盼望收復。詩人借用樂府舊題賦詠新意，將《關山月》的主題「傷別離
也」作襯托4，突出將軍醉生夢死、戰士報國無門和淪陷區遺民渴望復國的期待
落空，以此尖銳地批判了南宋朝廷苟且偷安的態度，表現了作者抗金復國的強
烈願望和愛國愛民之情。
清·趙翼《甌北詩話·陸放翁詩》云：「試觀唐以非古體詩多有至於余言、四
五百言者，放翁古詩從未有全三百育以外，而深湖流轉，更覺沛然有餘，非其
煉之極工戰！」誠然，陸游能夠抓緊最為關鍵的事物描繪，如：「將軍不戰空
臨邊」、
「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絃」等，以這三種事件呈現當時將
軍醉生夢死的景況，揭露了朝廷偏安導致的後果。5詩人簡潔精練地概括了當時
的社會現況，有力抨擊南宋朝廷的無能，更表達了對收復中原的願望。另外，
詩人以「豈有逆胡傳子孫」一句指出敵人的命運不會長久，展現出對勝利充滿
信心，可見陸游的愛國精神是堅與投降派鬥爭。
陸游的晚年生活都在家鄉的山陰農村度過，其中《太息》組詩反映了農民
的疾苦：
其一
太息貧家似破船，不容一夕得安眠。
春憂水潦秋防旱，左右枝梧且過年。6
其二
禱廟祈神望歲穰，今年中熟更堪傷。
百錢鬥米無人要，貫朽何時發積藏。7

3
陸游著、蘇州市教育局敎硏室編注：
《陸游詩詞選析》，（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0 年）
頁 44。
4孫啟祥：〈論陸游樂府詩的體裁及其他〉，《紹興文理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2017 年 6
期）。
5 陸游著、蘇州市教育局敎硏室編注：
《陸游詩詞選析》，（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0 年）
頁 44-45。

6 陸游著、蘇州市教育局敎硏室編注：
《陸游詩詞選析》，（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0 年）
頁 117。
7 陸游著、蘇州市教育局敎硏室編注：
《陸游詩詞選析》，（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0 年）
頁 117。
 其三
北陌東阡有故墟，辛勤見汝昔營居。
豪吞暗蝕皆逃去，窺戶無人草滿廬。8

該組詩描寫了農民深受天災人禍摧殘至極端貧苦困境。其一寫了貧苦農民遭受
天災的痛苦生活。將貧農的住房比作「破船」，可見其住處簡陋，「春潦秋
旱」 到處天災的頻繁。如此寥寥幾句，勾畫出一幅農民處於苦上加苦的困境。
其二進一步描繪農民雖然盼到莊稼豐收，但官府剝削、榨取農民，鬥米只值百
錢，官府大量積聚錢財，叫農民的景況反倒更困難了。其三則揭示了貧民迫於
天災人禍，無法生活，只好棄家逃荒。掠奪、剝削，嚴重造成農村荒蕪，導致
農民破產，揭示了貧民極端悲慘的命運——他們是社會上最沒有地位、最被輕
視的一群人。當他們實在無法生存時，只能背井離鄉逃亡而去。

詩人善用對比、對照來強調貧農的苦況，如：「百錢」和「貫朽」 兩句，突出
官府對農民的剝削；「昔營居」和「草滿廬」的對照，揭示了整個階級剝削的
殘酷。9

正如朱自清在《愛國詩》中指出陸游詩作的愛國思想是以社稷和民族為
重，而非僅忠於趙家一姓。他認為：「過去的詩人裡，也許只有他才配稱為愛
國詩人。」10不論陸游是仕途順遂還是仕途失意，其心繫家國、人民情懷都在
其詩作上展現出志在報國、憂國愛民的思想。

參考資料
孫啟祥：〈論陸游樂府詩的體裁及其他〉，《紹興文理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
學）》（2017 年 6 期）。
陸游著、蔣凡、白振奎編選：《陸游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06 年。
陸游著、蘇州市教育局敎硏室編注：《陸游詩詞選析》。 江蘇：江蘇人民出版
社，1980 年。

葉幫義：〈20 世紀對陸游和楊萬里詩歌研究綜述〉
。《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學

報》（2004 年 03 期）
陸游著、鄒志方選注：《陸游詩詞選》。北京：中華書局，2005 年。
錢鐘書著：《宋詩選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年。

8 同上。
9 同上，頁 118。
10 葉幫義：〈20 世紀對陸游和楊萬里詩歌研究綜述〉。《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學報》（2004 年 03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