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后遗症—嗅觉障碍的中医治疗思路

袁韬、杨馥语等 中医袁博士 2022-12-08 20:33 四川

ps：关于奥密克戎感染的急性期退热等治疗前已撰文探讨《提前预备点治疗奥密克戎的颗
粒剂》，最近我们运用之前的思路，以湿热病整体论治，重点把握少阳为核心（少阳三焦
为液道，又“少阳之上，火气治之”，容易导致湿郁化热或直接感受热邪）三阳合治，结
合此次四川地区疫情寒湿较显著特点，用方实际退热疗效很好，且对于咽痛、纳差等症状
以及截断感染预防传变出现咳嗽等情况也达到了理想预期，具体的主要处方思路优化调整
2.0版附在本文后。

现在是时候开始研究新冠后遗症的治疗了，先从嗅觉障碍开始。

有调查研究显示Omicron的感染特点中 [1] 嗅觉障碍症状出现比例下降，仅有17%的感染者出

现嗅觉丧失，而在Delta 感染者中为52.7%，喉咙痛、声音嘶哑的症状增多（无论是否接种
疫苗）。但鉴于奥密克戎流行的毒株种类极多，而且不同毒株的毒性差别也很大，也很准
确估计嗅觉丧失症状的出现率，只能说比较低了，但对于感染的庞大基数来说，因为新冠
导致嗅觉障碍的人也不少。

韩国一项调查显示，大多嗅觉丧失的COVID-19 患者嗅觉通常在3 周内康复，平均恢复时间

为7 d。COVID-19 患者嗅觉丧失的持续时间≥7 d 者占55%，≥14 d 者占20%，98%患者能
在起病后28 d 内恢复。COVID-19 患儿嗅觉障碍各时段恢复比例则分别为: 10 d 内恢复者
占71. 2%，11 ～29 d 者占23. 1%，30 d 以上者占5. 7% [2] 。

嗅觉障碍其病理机制尚不完全确定，但很可能与新冠病毒感染嗅上皮细胞导致嗅神经元损
伤有关，西医治疗嗅觉障碍目前主要是鼻用皮质类固醇激素，或者全身用糖皮质激素配合
鼻腔冲洗等，但有研究表明皮质类固醇激素运用并不优于嗅觉训练的效果[3]。关静用鼻腔
气动喷射雾化吸入布地奈德混悬液治疗20 例PVOD 患者，总有效率达90%，但大多数患者
（65%）嗅觉功能仍未恢复至正常 [4] 。

中西汇通探讨嗅觉障碍的病机

简单总结下目前西医关于SARS-CoV-2（新冠病毒）导致嗅觉障碍的病理机制 [4]

一、可直接或间接破坏鼻腔的嗅上皮细胞

二 、 可通过血液循环透过血脑屏障进入脑部中枢神经系统， 损害嗅 觉 神 经 中 枢 ，以及

COVID-19重症患者常出现严重缺氧、休克等情况，也可因此引起包括嗅觉中枢在内的颅脑
损伤。

中医角度

一、湿热浊邪蒙蔽鼻窍

叶天士《温热论》云：“湿与温合，蒸郁而蒙蔽于上，清窍为之壅塞，浊邪害清也”。
此处叶天士“浊邪害清”理论，“清”指“清窍”，即指头面部孔窍，浊邪则指湿热秽浊
之邪，湿热为患特点即蒙 上 ， 滞 中 ， 流 下 ，故湿热蒙蔽于上，如《脉证治方·卷之三》言
“热壅清道，所以塞而不闻香臭矣”。

这也就是为何新冠病毒感染时，患者常容易出现嗅觉障碍，但大部分新冠患者痊愈后嗅觉
障碍也会随之消失，主要是因为引起嗅觉障碍的只是外来的湿热浊邪短暂蒙蔽清窍所致，
一旦湿热浊邪清理排出，新冠痊愈而嗅觉障碍也随之痊愈。

二、脾胃虚清阳不升，邪害鼻窍

嗅觉障碍如果长期未恢复，多与人体正气不足，无力祛邪外出，导致湿热浊毒久久留滞鼻
腔经络，时间较久还可能导致经络损伤，从而日久不愈。

正气不足的关键还是在于脾胃虚损，脾胃是气血生化之源，气机升降之枢。金元四大家补
土派大佬李东垣曾著有《鼻不闻香臭论》言：“夫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
走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之气上走于目而为精，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 气 上 出 于 鼻 而
为 臭 。《难经》云：‘肺气通于鼻，则能知香臭矣’。夫阳气、宗气者，皆胃中生发之气
也。其名虽异，其理则一。若因饥饱劳役损伤，脾 胃 生 发 之 气 即 弱 ，其营 运 之 气 不 能 上
升 ，邪 害 空 窍 ，故不利而不闻香臭也。宜 养 胃 气 ，使营 运 阳 气 ， 宗 气 上 升 ， 鼻 则 通
矣。”

从此段论述中可知鼻不闻香臭，李东垣主要从脾 胃 虚 弱 ， 无 力 升 发 宗 气 等 清 阳 之 气 上 升
头 面 ，而秽浊之邪不得下降，从而使得邪 害 空 窍 ，浊邪长期阻滞孔窍而出现嗅觉障碍。后
世《张氏医通》也持此观点：“脾胃生发之气不能上升，邪害孔窍，故不利而不闻香
臭”。

三、湿热病重，深入厥阴

在《湿热病篇》中湿热病重，可化燥化火，深入营血，表里上下充斥肆逆，出现二经之表
的少阳三焦及胆经病变，或者二经之里的厥阴心包、肝经的病变（发厥、发痉）。如《湿
热病篇》所言“湿热一合，则身中少火，悉化为壮火...上下充斥，内外煎熬...木火同
气...再引肝风，痉厥立至。”湿热除了导致肺失宣降，脾胃失调，病重还可化燥，热邪充
斥三焦，内 陷 营 血 ， 热 灼 津 伤 ， 引 起 痉 厥 ; 又或湿 热 浊 邪 内 陷 蒙 蔽 心 包 ， 导 致 神 昏 谵
语 ; 甚者久病正虚，湿热之邪久留，深入厥阴与人身营血相混而形成络脉凝瘀的“主客浑
受”，从而“默默不语，神识昏迷，进辛开凉泄，芳香逐秽，俱不效”。

此种情况也就是相当于新冠的重症状态，缺氧、DIC、休克以及病毒入脑等引起神经中枢的
损伤。

治疗思路探讨

一、新冠感染初中期，邪蒙清窍

此期主要以治疗新冠病毒感染为主，从湿热病体系入手，以少阳为核心，少阳是三焦气液
通道，又主人头面诸孔窍，少阳湿热最易蒙蔽清窍，而成鼻窦炎、中耳炎等，所以需要治
疗太阳、少阳湿热为主，祛浊通窍，处方思路如下：

藿香15g 茵陈15g 白豆蔻8g 柴胡15g 黄芩10g 杏仁10g 薏仁30g 桔梗10g 厚朴10g 苍

术10g 石菖蒲10g 郁金10g 法半夏10g 茯苓12g 泽泻15g 甘草6g 连翘15g 辛夷10g 苍耳
子6g 薄荷10g 白芷6g 芦根30g（高热汗出口干甚脉大加石膏0-30g，柴胡→24,，恶寒身痛
加羌独活各6g，苔白厚腻积粉状加草果、槟榔）

二、后遗症期，正虚邪恋，脾虚清阳不升，浊邪久羁鼻窍

在2018年发表的一篇论文《病毒感染后嗅觉障碍的中医治疗》 [5] 中，作者治疗了8例病毒上

呼吸道感染后出现的嗅觉障碍皆获良效，用的是自拟的“宣肺通窍汤”：

黄芪、升麻、葛根益气升清。

荆芥、苍耳子、辛夷芳香化湿开窍，川芎活血。

黄芩清上焦之热，赤芍凉血清热，活血散瘀，有利于充血的消退；

藿香、石菖蒲、公丁香、路路通芳香化湿浊，化浊宣壅，开窍通闭。

可以看到此方和李东垣的治疗鼻不闻香臭思路是一致的。

李东垣治鼻不闻香臭主要方剂是丽泽通气汤、温卫汤为代表，

丽泽通气汤，治鼻不闻香臭。

羌活、独活、防风、升麻、葛根各三钱，麻黄一钱（冬月加之川椒一钱）苍术三钱 炙甘草
二钱 黄芪四钱 白芷一钱 生姜三片、枣二枚、葱白三寸

上件作粉，每服五钱，水二大盏、同煎至一盏，去滓，稍热服。忌一切冷物及风寒凉处坐
卧行立。

温卫汤，治鼻不闻香臭，目中溜火，气寒血热，冷泪多，脐下阴汗，足瘘弱。

黄芪、当归、苍术、升麻一钱 人参、炙甘草各半钱 陈皮、青皮各三分 木香三分 各

一钱 白芷 防风各半钱 知母一钱 黄连三分 黄柏、泽泻各半钱 柴胡、羌活各一钱 打
粉，水二盏，煎至一盏，去滓，温服。

最后综合以上分析得出治疗脾胃虚清阳不升的嗅觉障碍治疗思路

益气通窍复嗅汤

黄芪30、太子参15、苍术10、炙甘草6、升麻6、葛根20—益气升阳

苍耳子6、辛夷10、薄荷10、石菖蒲10、路路通10—芳香开窍通络
藿香10、荆芥10、防风10—解表祛湿

柴胡10、黄芩6、郁金10、川芎10、赤芍15—解少阳湿热瘀滞

香囊外治

古人面对瘟疫常有使用芳香避秽之法，主要是熏 蒸 及佩 戴 香 囊 ，现在因为疫情到处都在卖
香囊、香薰方“预防病毒”，但这种说法其实很不准确，熏香杀灭病毒的能力非常弱，这
些方法的芳香化浊辟秽的功效是因中药中的挥 发 油 能 够 改 善 呼 吸 道 黏 膜 的 免 疫 功 能 ，经
鼻腔吸入后，含药挥发油的芳香物质通过“鼻-脑通路”可直接作用于嗅脑，刺激神经中化
学递质的释放，进而调 控 嗅 觉 神 经 系 统 [6] 。所以芳香药物有刺激人体免疫系统活化的间接
作用，对于嗅觉障碍的改善倒确实有其作用，因为香味刺激确实是能像康复锻炼肌肉一样
锻炼人体嗅觉感知能力，可作为嗅觉恢复的辅助疗法。

（1）熏蒸处方：艾叶10g 石菖蒲10g 苍术10g 薄荷15g

使用方法：直接加大量水，慢慢熬煮。或者加水1000mI，泡10分钟，小火慢煮30分钟，浓
缩药液150ml。将熏蒸方药液加入洗净的家用空气加湿器中通电熏蒸或者在锅中持续蒸煮挥
发，每天1-2次。

（2）香囊处方：广藿香10g 薄荷10g 山奈10g 苍术10g 冰片3g 丁香3g

使用方法：共研细末，装于布袋中，挂于室内，或随身佩戴，具有芳香辟秽解毒之功效，
以预防疫病。孕妇及有过敏性疾病（如哮喘、鼻炎等）者不建议使用。

针灸治疗

治疗嗅觉障碍论文报道通常的共用穴位是迎 香 穴 ， 印 堂 （可从双侧阳白中点位置朝印堂透
刺），合 谷 ， 还有论文专门报道了嗅觉障碍患者膻中穴常有压痛，膻中是宗气所聚之处，
此处不通确实也会导致宗气不畅，清阳不升。以及有治疗外伤导致脑部蛛网膜下腔出血等
从而继发嗅觉障碍的案例，用针刺：百会、上星、印堂、迎香（双）、上迎香（双）、合
谷（双），艾灸：百会，针灸治疗9次后嗅觉恢复 [7] 。

有一篇论文比较有意思 [8] ，作者发现针刀解鱼 际 穴 结节，治疗两例屈指肌腱鞘炎患者时，

反而无意中治疗好了患者十余年的嗅觉障碍顽疾，而且很快见效。这可能与鱼际穴是手太
阴肺经荥穴，《灵枢》言“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针肺经有结节的穴位确
实能通宣肺气。根据笔者平时扎针体验，在鱼际以及手背后合谷，中渚，以及掌骨间肌肉
如有肌肉紧僵硬滑或成结节者，刺准肌肉数下，即可解痉减轻结节，同时经络亦有显著畅
通之效，对于顽固性的鼻塞以及肩颈疼痛疗效颇佳，无需针刀操作，纯用微细0.16mm针刺
解痉亦可有效。
关于感染奥密克戎的发 热 以及咽痛治疗，之前已撰文《提前预备点治疗奥密克戎的颗粒
剂》进行了探讨，最近感染爆发，思路有机会进行了验证，目前初步治疗实验效果符合预
期，适用面也广，有一方一家人同服，老人，幼儿高热皆服之立解。

还是从湿 热 治疗入手，以少 阳 为核心（少阳三焦为液道，参与了水液代谢，同时“少阳之

上，火气治之”，容易导致湿郁化热或直接感受热邪），发热重时三阳合治，同时结合最
近四川气候寒冷潮湿，患者多有显著外感寒湿症，且以上呼吸道感染为主。故于之前的轻
症方药上需要加用羌独活以及减少石上柏、连翘等清热药的用量，关于发热的解热治疗可
参阅《六经解热法及寒温一统探讨》。

目前修订优化后的适合四川地区的奥密克戎解热，缓解咽痛的处方参考示例：

藿香15g 羌独活各6g 麻黄6g 白豆蔻6-10g 杏仁10g 连翘15g 薏仁30-50g 桔梗10g 厚

朴10g 石膏0-30g 苍术10g 柴胡20g 黄芩10g 郁金10g 法半夏10g 蝉蜕6g 射干10g 茯苓
10g 泽泻10g 甘草6g 芦根30g（用石膏则不加）（苔白厚腻积粉状加草果、槟榔）

1付，熬2次，第一次熬开10钟，第二次熬开30分钟，两次混合分3-6次服用。

奥密克戎因为表证显著，身痛常见，故加羌独活散寒解表止痛；咽痛症状也较为显著，所
以常加射干，半夏，蝉蜕，连翘，黄芩。射干善治热重于湿型的咽痛，配合小柴胡汤走少
阳经，如果防止细菌感染同时清热，加连翘、黄芩，半夏善治寒湿型的咽痛，蝉蜕则可以
治疗内陷厥阴的咽痛，可诱生干扰素，抗病毒。具体处方变化还需要医者根据具体病情变
化适当加减。

参考文献：

[1]MENNI C ， VALDES A M ， POLIDORI lorenzo ， et al.Symptom prevalence ， duration ， and risk of

hospitaladmission in individuals infected with sars-cov-2 during periods of omicron and delta variant

dominance: aprospective observational study from the zoe covid study.[J].Lancet ， 2022 ，

399(10335):1618-1624
[2]Klopfenstein T，Kadiane-Oussou NJ， Toko L， et al. Featuresof anosmia in COVID-19 ［J］． Med Mal

Infect，2020，50( 5) : 436-439. DOI: 10. 1016 /j. medmal. 2020. 04. 006.

[3] 陆 越 悦 , 何 晗 昳 , 滕 尧 树 , 李 勇 . 新 型 冠 状 病 毒 肺 炎 的 肺 外 表 现 —— 嗅 觉 障 碍 [J]. 中 国 医 学 科 学 院 学

报,2021,43(03):481-487.

[4] 关 静 , 倪 道 凤 , 王 剑 ， 等 . 上 呼 吸 道 感 染 和 鼻 部 炎 性 疾 病 嗅 觉 障 碍 的 治 疗 [J]. 临 床 耳 鼻 咽 喉 头 颈 外 科 杂

志,2010,24(11): 484- 488.

[5]胡原,施磊,张守杰,项琼瑶.病毒感染后嗅觉障碍的中医治疗[J].中国中西医结合耳鼻咽喉科杂志,2018,26(06):427-

430.DOI:10.16542/j.cnki.issn.1007-4856.2018.06.007.

[6]刘慧娟，白明，康乐，等. 中药吸入疗法辅助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应用分析[J]. 重庆理工大学学报(自然科

学)，2021，35(7):216-222..

[7]袁国涛.针药结合治疗嗅觉障碍[J].中华针灸电子杂志,2018,7(01):6-7.

[8] 丁 秀 芳 , 刘 方 铭 . 鼻 窦 炎 引 起 嗅 觉 障 碍 案 [J]. 中 国 针 灸 ,2015,35(05):422.DOI:10.13703/j.0255-

2930.2015.05.002.

袁韬医生
中医各家学说博士，中医儿科学硕士，中医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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