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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中国文学前进的道路》一文中说到“社会

主义现实主义首先要求作家在现实的革命的发展中真实地去表现现实”“我们
的有些作家往往不敢去描写现实中的困难和矛盾...不但不敢去展开它,而且把
它冲淡,磨平”。这说明,社会主义文学并不排斥对现实的真实反映,并不排
斥对困难和矛盾的揭露与批判,并不排斥个体价值的重新发现。《我们夫妇之
间》《洼地上的战役》《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等作品,之所以被称为“非主
流”或“异端”,只是因为这些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偏离、悖逆了主流文学规范,
与被广泛推崇的文学主张有一定出入。
《我们夫妇之间》受到了丁玲的批评:“或者你并不喜欢这种极不典型的
个别分子,那么你为什么要写她呢?...出她的洋相呢?”丁玲是站在主流文学
的角度进行批评的,她认为《我们夫妇之间》一是没有写典型,或者说是一种
“完美”的典型,二是有一种“玩弄人物”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这部作品离
开政治斗争,强调生活细节。那么我们自然就想到《三里湾》这部作品。《三
里湾》也没有激烈的政治斗争,也是描写生活细节。我们既然肯定《三里湾》,
那么对待《我们夫妇之间》也应该采取同样的态度。这个推论不一定充分。
《红豆》和《洼地上的战役》都属于宏大背景下的个体感性生活经验叙事 。
姚文元在《文学上的修正主义思潮和创作倾向》一文中批评此作品被“小资产
阶级那种个人感伤支配了”。的确,宗璞的“反省”并不彻底,或多或少地离
开了批判的立场,同情了感情纠葛。但毛泽东在 1942 年的《讲话》中指出:
“无产阶级中还有许多人保留着小资产阶级的思想...他们在斗争中已经改造或
正在改造自己,我们的文艺应该描写他们的这个改造过程。”改造可能是迅速
的,也可能是漫长的,但无论哪一种改造都不应该被忽视或篡改。(要从实际
出发,有的人学习领悟慢,这不是事实吗?难道要给他更换脑袋?再说,脑袋
也是生产力和文明不断沉淀的结果)毕竟,社会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
真实性。任教授的课件里有个人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关系:个人主义是自由主义
的基石,但却是社会主义的原罪。那么,个人主义就是社会主义文学和资本主
义文学的分水岭。《洼地上的战争》并未延续传统战争文学的叙事模式,而是
叩问了“对生活的情感”与“渴望世界和平”之间的非对立关系。因为触及了
战地爱情的禁区,不少批评家将这部作品划入“个人主义”“小资产阶级”的
文学。但我们认为,这部作品的主题依然是宏大的,不论是战争背景还是英雄
人物想象,都符合官方的话语需求。传统的战争文学将主要人物塑造为高大全
的英雄,永远不知儿女情长为何物,头脑里只有战斗。与战争无关的内容,都
属于“个人主义”或“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比如说金圣姬的感情,这种感情
饱含人民对于胜利,对于和平劳动的幸福生活的要求和信心。某些批评家认为
这是个人主义思想,在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思想。我们认为,这种批评过于片面。
写个人不一定是个人主义,而正义的战争和人民追求个体的幸福也不是对立的。
在战争中,人民对于和平的生活抱有更深刻的感情,但是侵略者发动的战争阻
止了这种感情。于是,以王应洪为代表的志愿军战士们产生了崇高的集体主义
感情,更加坚决地与侵略者战斗,保卫世界和平。这是富有人情化的崇高美,
不是那么简单的崇高美,但是却因为晦涩,被批评,也可以说是时代接受的悲
哀。
《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和《在桥梁工地上》属于“干预生活”的作品。
《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这部作品固然有揭发时弊的作用,但更深层次的,是
对被忽视的个人生活和情感的开掘。林震是单纯的理想主义者、乐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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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纯真的革命激情与官僚制惰性的冲突,他想用革命激情和社会生活阴
暗面作斗争。于是,他支持魏鹤鸣发动群众揭发厂长的官僚主义作风。这部作
品不仅生动地描绘了官僚主义现象,更把握了社会主义治理的深层难题。作品
给我们留出了很大的讨论空间,由此引发读者思考怎样解决社会主义建设中出
现的难题。提出问题的文学,有时候更吸引人,且不会受到很多的反对。
借古论今是中国文学的创作传统,而这一传统在 60 年代表现为象征性的叙
述。《陶渊明写<挽歌>》体现着一种边缘化的生存形态。任教授说:“反思政
治的文学其实也在谈政治问题”,在政治运动的不断打压下,有一批知识分子
并不能如陶渊明一般保持独立的人格操守,甚至出现了异化。陶渊明这个人物
形象,不仅是对当时知识分子的映照,更体现了作者对独立人格的追求。不可
否认的是,小说有浓重的伤感、苦闷、悲愤的色彩。余冠英在《一篇有害的小
说——《陶渊明写挽歌》》一文中写到:“《陶渊明写挽歌》不是批判地而是
用同情和欣赏的态度突出了陶渊明思想中的某些消极东西,而且描写得比它的
本来面貌更为消极 ”。陶渊明在新的语境下被作者用来隐曲地传达传统文人
(?)忧国忧民的情绪和阻挡时代主流的苦闷心态。总而言之,这部小说尝试
反抗政治对作品的主观介入,有悖于传统的理想主义要求。属于对理想主义导
致的具体问题或风气的反思,未必没有建设意义,当然也可能是消极的厌恶,
仍要具体分析。
任教授说:“政治化的文学是相对简单的,相对应的,反思政治的文学其
实也在谈政治问题,还是简单的”。“非主流”是相对于“主流”而言的,正
如同一件事物不同的两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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