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江大學中國文學學系

碩士論文

指導教授：殷善培 博士

司馬中原「收鬼錄」小說研究

研究生：羅巧琳 撰
中華民國 106 年 6 月
 論文名稱：司馬中原「收鬼錄」小說研究 頁數：102
校系(所)組別：淡江大學 中國文學 學系(研究所) 文學 組

畢業時間及提要別： 105 學年度第 2 學期 碩士 學位論文提要

研究生：羅巧琳 指導教授： 殷善培 副教授

論文提要內容：

台灣關於司馬中原的作品研究數量極少，且多聚焦在討論鄉土情懷及反共文學上，對
於使得司馬中原真正聲名大噪，成為「鬼學大師」的靈異小說作品反而沒人關注，實在極
為可惜，希望藉此研究能引起大家對於司馬中原靈異小說之重視。本論文以司馬中原後期
創作的靈異小說「收鬼錄」系列──《鬼話》、《吸血的殭屍》、《藏魂罈子》三本作品作
為研究範圍，探討司馬中原的鬼神觀念、對於鬼形象之描寫，以及創作靈異小說的動機與
意義。
本論文首章為緒論，說明本文的研究動機和目的，以及研究的範圍，包含作者寫作時
期之分析及文本的選擇，還有前人研究成果。
第二章是筆者參考司馬中原的自傳型小說《青春行》以及其創作之散文，整理出司馬
中原的生平經歷，並就其經歷分析其短篇小說作品之類型。
第三章探討司馬中原所著與鬼神信仰相關之書籍，從中分析司馬中原的神鬼觀念。
第四章探討「收鬼錄」中之鬼怪類型，及作者賦予之意義。
第五章為內容探討，說明司馬中原之鬼神觀念對作品之影響。
第六章為結論，總結研究內容，並敘述司馬中原靈異小說創作內容在個人、社會、文學
等各層面之特點。

關鍵字：司馬中原、靈異、鄉野傳奇、收鬼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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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逕行銷毀。
表單編號：ATRX-Q03-001-FM030-03
Title of Thesis： The analysis of Sima Zhongyuan's Total pages:102
occult novel
Triple space

Key word: Sima Zhongyuan、“Shou Guei Lu ”、 occult novel、rural

area 's ghost story
Double space

Name of Institute: Department of Chinese

Double space Tamkang University

Graduate date: 06/2017 Degree conferred: master's

degree
Double space

Name of student: CHIAU-LIN LO Advisor: Shan-Pei Yin

Double space 羅巧琳 殷善培

Abstract:

The purpose of this thesis is research Taiwan's writer Sima Zhongyuan. He

is writing a lot of novels about ghost. The purpose of this thesis is research
his occult novel , called “Shou Guei Lu ”.It contain motivation and purpose,
and Sima Zhongyuan 's life, and his book.And how he regard religion and ghost
and God.

According to “TKU Personal Information Management Policy Declaration“, the personal

information collected on this form is limited to this application only. This form will be destroyed
directly over the deadline of reservations.

表單編號：ATRX-Q03-001-FM031-02
 司馬中原「收鬼錄」小說研究
目次

第一章 緒論····································· 1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 1

第二節 研究範圍與論文架構 ························ 3

一、研究範圍 ····································· 4

(一)司馬中原的神鬼觀念 ························ 4

(二)文本的選擇──「收鬼錄」 ·················· 6

二、論文架構 ·····································11

第三節 文獻探討 ·································· 12

一、國內研究回顧 ································· 12

(一)學位論文研究 ······························ 13

(二)單篇論文 ·································· 15

二、大陸研究回顧 ································· 18

第二章 司馬中原生平與作品 ··················· 20

第一節 司馬中原的生平 ···························· 20

一、童年 ········································· 20

(一)啟蒙 ······································ 20

(二)入學 ····································· 22
i
 (三)日軍與逃難 ································ 23

(四)回鄉讀書 ·································· 23

(五)初遇基督教 ································ 24

二、少年時期 ····································· 24

三、軍旅時期 ····································· 25

四、作家與鬼學大師 ······························· 26

第二節 司馬中原的作品類型 ························ 27

第三章 司馬中原眼中的神鬼世界 ··············· 36

第一節 司馬中原的鬼學論述························· 36

一、司馬中原心中的宇宙 ··························· 36

二、司馬中原的小說創作理念 ······················· 41

(一)對社會之價值 ······························ 41

(二)鬼與人同之觀念 ···························· 44

(三)人鬼交流與類型 ···························· 46

(四)鬼話對談 ·································· 49

第二節 文化傳承 ·································· 49

一、司馬中原與志怪小說 ··························· 49

二、「收鬼錄」中的志怪小說改寫 ··················· 52

（一）〈棺床〉 ·································· 53

ii
 (二)〈鬼妻〉 ·································· 54

(三)〈鬼孽緣〉 ································ 54

(四)〈活殭〉 ·································· 54

(五)〈夢虎〉 ·································· 54

三、司馬中原志怪小說改寫之特點 ··················· 55

第四章 「收鬼錄」中的鬼怪類型 ············ 57

第一節 鬼故事 ···································· 57

一、借屍作祟 ····································· 60

二、鬼妻情結 ····································· 64

三、找替身 ······································· 67

第二節 妖故事 ···································· 69

第三節 殭屍故事 ·································· 72

一、殭屍的愛情故事 ······························· 72

二、特殊形成的殭屍 ······························· 73

三、對付殭屍的工具 ······························· 74

第五章 故事內涵································· 77
第一節 邪不勝正的故事內容 ························ 77

第二節 敬鬼神之觀念 ······························ 78

第三節 保存傳說故事 ······························ 79

iii
第六章 結論 ······································81
參考書目 ············································84

附錄一、司馬中原小說作品篇名彙整表 ··················88

附錄二、司馬中原精品集彙整表 ························98

iv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在中國，怪力亂神的故事可謂歷史深遠，從文學之母的神話時代開

始，人們從沒停止過對於鬼神傳說的想像。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志怪小說

受到當時神仙方術之說及佛、道兩教的盛行之影響而大量產生，而後不論

是唐代傳奇小說、宋代話本、明清兩代的短篇小說，都沒有停止過對志怪

小說的創作。其內容以鬼神思想及人間的奇異故事為主，並且因應人們的

娛樂需求而生，反映了通俗文學的抬頭。

從志怪小說的發展，可了解中國人對於此類故事的喜愛，歷經各

朝不衰退，但這些創作到晚清似乎已畫上了句點，後人對志怪的創作產量

大減，且缺乏知名作品，而司馬中原寫作的「鄉野傳奇」作品，可算是台

灣承繼中國志怪小說的重要作家。

筆者本身一直喜愛大眾的俗文學，並且對於恐怖驚悚類的故事有極大

熱誠，孩童時期接觸過很多兒童書籍，民國七十年代以後，市面上開始流

行出版各類鬼故事書，短短的文字配上卡通插圖，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

非常喜愛，就算害怕還是捨不得不看；當時的華語電影也很流行以鬼怪或

是殭屍片為主題，日本每年也都會推出很多怪談系列電影，同時電視上也

播出很多以鬼故事為主題的節目，可以說是全民說鬼的時代，對於司馬中

原的印象也是從此時開始的。司馬中原最出名的就是「鬼學大師」的身

分，筆者在研究司馬中原前也看過他幾本作品，多是他創作後期的作品，

當時只是純粹喜歡他的鬼故事，並沒有想過對他做深入的了解，而開始研

究之後，會發現司馬中原的靈異傳奇是獨樹一格，有非常明顯的個人各色

的故事，非當時流行的普通鬼怪故事可比擬的。

1
 本論文撰寫之起因正是由於看到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的

討論1，其文中就討論過志怪小說的特點，筆者簡述如下：一、篇幅短小，

且作者多強調是「聞則命筆，遂以成篇」，而非創作，內容著重於「俶詭

可譎」、「游心駭耳」；二、屬「周邊文學」，在大眾文化或通俗文學裡

占有醒目的地位。這篇論文提到司馬中原的一些作品「正具有上述特點，

而它們所承襲的可以說正是中國志怪或靈異小說的傳統。2」顯然認為司馬

中原的靈異小說是承繼古典志怪小說的遺風，筆者本身也喜歡中國傳統的

志怪小說，所以很喜歡這樣的切入點，且在看過對於司馬中原小說的研究

論文後，發現他雖然是一位知名的說鬼大師，但之前的研究者卻不太重視

其靈異小說這一方面的研究，所以決定延續王溢嘉的論點，希望對其靈異

小說有更全面的介紹，也引起大家對其靈異小說的重視。

司馬中原，原名吳延玫，1933 年出生於江蘇淮陰，1949 年隨軍來臺。

他生長於戰亂災荒不斷的中國，作品深受童年遭遇影響，主要以描述中華

民族於戰火中努力求生的苦難與面對災禍堅強不屈的精神為主，故事背景

多在大陸鄉野之間。其創作以小說為主，散文與傳記次之。作為一位外省

作家，又任職於軍校，司馬中原一開始被視為「反共作家」，與朱西甯、

段彩華合稱「軍中三劍客」。朱的作品也是以寫大陸的鄉土故事為主，所

以兩人常在評論家與研究者筆下並列，作為六○年代小說作家的代表。

司馬中原的創作生涯超過五十年，發表小說五十五部、散文十四部，

再加上評論、傳記等，作品眾多，且直到現在仍持續編輯再版，但國內對

其作品的研究卻寥寥無幾，直至 2008 年才有第一本研究司馬中原的學位論

1
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台
灣：國立台灣文學館，2013 年 12 月），頁 237~252。
2
同上註，頁 237。
2
 文出現3，後續加入的研究者也多著重於討論司馬中原對鄉土的情懷，將重

點放在其對鄉野、對人性、對家國的描寫上，而非專注於研究司馬中原的

靈異小說。其實司馬中原對靈異題材寫作，在當時的臺灣文學中是非常獨

特的，也影響了後來九○年代的恐怖小說發展，在文學史上有非常重要的

意義，不應因為他在反共文學及懷鄉文學上的優越表現而被研究者忽略。

開始蒐集資料與閱讀其作品後，針對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筆者產生

以下的疑問：一、司馬中原為何以這些靈異的題材描寫來他心目中的鄉

土？當時代有許多外省來臺的作家，如姜貴的《旋風》、林海音的《城南

舊事》、朱西甯的《鐵漿》、琦君的散文作品等，他們的作品都是描寫對

大陸家鄉的懷念，為何司馬中原要在自己的小說中加重對靈異題材的描述

呢？二、這些靈異故事的選材在他人生中是否表達了什麼意涵？他對於自

己寫作的這些「張皇鬼神」之事又有怎麼樣的一套人生哲學？三、他在其

靈異小說中有針對古典志怪小說的改編，他為何選擇這些篇章改編，又是

怎麼處理這些情節？四、其餘的原創小說也多是短篇靈異小說（尤其是創

作晚期之作品），司馬中原是否故意將作品朝古典志怪小說靠攏？他是如

何敘述這些故事？此行為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些問題的前兩項是對於司馬

中原神鬼觀念的研究，後兩項則是就其作品內涵做研究，並與前兩項的結

果做一個比較。

筆者希望釐清這些問題，藉此確立靈異小說對於司馬中原創作的重要

性。

第二節 研究範圍與論文架構

3
第一本研究司馬中原的學位論文是邱若琪：《司馬中原小說的戰爭書寫──以《荒原》、
《狼煙》為例》（台北市：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碩士論文，2008年），黃瓊緻在其碩士論文
《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中寫第一本研究司馬中原的論文是2009年出現的，應是筆誤。
3
一、 研究範圍

對於研究的範圍，筆者主要以「收鬼錄」這一系列三本書作為主要文

本，這三本書為司馬中原的短篇靈異小說之大成。

靈異小說一詞，筆者認為涉及「張皇鬼神，稱道靈異」的內容，包含

鬼神、風水、報應、奇獸……等描述一種人力所不能及的神奇力量的，並

且不是人力故意偽裝或陰錯陽差形成的，這樣的作品都可稱作是靈異小

說，在郭貞子《司馬中原短篇小說的鬼魅書寫》中，定義了「鬼魅」一詞

語筆者認為之靈異小說意義相近，認為鬼為人知所歸、為萬物之靈氣或精

氣、為半人半獸；魅為非人類所成的一種物怪、可化人形或由人變化成，

並會帶來災害、疾病與災難。4

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之所以獨特，是因其作品中帶有濃厚的中國

味，包含了中國的背景、中國化的人物思想、中國化的鬼魂描述，所以可

以引起讀者對於這些故事的認同與理解，及對中國文化的共鳴，筆者想要

研究的就是他的此類作品。對於這些作品的討論，我認為可以分成兩個角

度來討論，一個是「神鬼觀念」，一個是「文本的選擇」，從這兩個角度

可以表現出「收鬼錄」。

（一） 司馬中原的神鬼觀念

作家通常會在自己的文學作品中表現出自己的文化信仰與寄託，司馬

中原會有如此多的靈異小說作品，必定會反映他的某些思考與感想，所以

其靈異小說可以作為他神鬼觀念的代表。

中國的神鬼觀念在夏、商、周時期就已展開，《禮記．祭義》云：

「人生有氣有魄。氣者，神之盛也。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此謂鬼；魂氣

歸天，此謂神。」人死後向上揚起，成為善「神」，另一個歸於地下，變

4
郭貞子：《司馬中原短篇小說的鬼魅書寫》（高雄：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學系，2015 年 6
月。），頁 33~35。
4
成惡「鬼」，合稱為「神鬼」。這樣的觀念經過幾千年的發展演變，與各

種神話、傳說、信仰結合起來，構成了一個複雜的神仙與鬼怪世界。

司馬中原的神鬼觀念來自於其從小到大身邊的親友長輩的生活日常或

信仰觀的灌輸，後因司馬中原身處於戰亂的時代之中，除了在居住地接受

的風俗信仰外，在大陸生活的後期隨著母親四處逃難、顛沛流離的過程中

也認識了更多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接受了更多元的信仰觀念，因此筆者認

為他的神鬼觀念作為那時代百姓的普通思想與文化之代表，且在他來臺將

這些思想觀念寫成文章出版後又影響了更多的讀者，所以探討其神鬼觀念

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首先，筆者要先探討其神鬼觀念，這部分關係到他整個人生的遭遇及

思想，必須從其完整的生平來論述，且其書寫之靈異小說作品分布於他整

個創作人生，非固定於哪一年、哪一日、哪一時期寫作，因他的作品大多

是短篇小說，一本出版的短篇小說集中，可能只有兩、三篇才是靈異小

說，其餘則是各種不同的內容題材（關於其小說的分類會於本論文第二章

討論），所以對於司馬中原神鬼觀念的討論，我必須從其整個人生歷程論

述，並且輔以其作品作為證明。

對於司馬中原人生歷程的描述，以他自己撰寫的散文及傳記為主，他

的自述傳記《青春行》描述了司馬中原在 15 歲來臺前在大陸的經歷，可以

從中了解其青年時期的生活，其散文作品有《鄉思井》、《雲上的聲

音》、《月光河》……等書，這些作品大多是描寫童年故鄉印象，屬於懷

鄉文學的作品，這些散文中描寫的人事物常常改頭換面出現在其小說裡，

是分析其作品取材的重要資料。在他的散文中，《司馬中原鬼靈經》這本

書算是在討論其神鬼觀念最重要的作品，這本書在 2010 年才出版，集合他

創作晚期對於人生之認知與感悟，內容主要是敘述他根據所知的常識與讀

書所得，心中想像而成的神鬼世界架構，通篇是他自己對萬物的思考，並

5
 無結合他自己的作品，所以對照這本書的內容與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使

其理論能夠清楚明瞭，是重要的課題。

而作為證明舉例的靈異小說要如何選擇，就要提到黃瓊緻的《司馬中

原鄉野傳奇初探》5一文。

《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為「鄉野傳奇」正名，且推定了「鄉野傳

奇」的範圍，其定義為：「以大陸地區傳說中的人物故事、靈異事件、風

物習俗、奇聞軼事與古代志怪小說為題材所改寫或創作的小說，能引發趣

味、增廣見聞、啟發心智，但不帶有反共意識」。而這樣的界定範圍，正

好可以完整的符合司馬中原人生歷程的重點與作品精華，並且包含了其靈

異小說作品。

因此，筆者首先會利用「鄉野傳奇」的描述範圍，完整的分析司馬中

原的人生歷程，接著對照其經歷，提出「鄉野傳奇」中的所屬篇名，了解

其取材方向，並可因此得知其人生思想的來源，最後分析出其對於自己創

作的靈異小說之看法及其神鬼觀念。

總的來說，司馬中原的神鬼觀念之探討需要藉由其自述之自傳及散文

作品，再輔以其大部分的小說作品（符合鄉野傳奇範圍的），最後得出其

神鬼觀念。

（二） 文本的選擇──「收鬼錄」

沿著司馬中原所有出版小說作品依出版年代看下去，可以發現其前期

與中期的作品大部分還是以描寫中華人民的苦難為主，靈異小說的篇幅數

量不多，而後期的作品則愈加趨向描寫靈異故事，直到最後創作的「收鬼

錄」系列則是完全以靈異故事為主軸，可視為其靈異小說大成之作。

5
黃瓊緻：《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台北市：政治大學國文教學在職專班碩士論文，2010
年）。
6
 「收鬼錄」系列是《鬼話》、《吸血的殭屍》、《藏魂罈子》三本書

組成，此系列是 1988 年至 1990 年出版，三本書出版的中間還有《狐

變》、《夢緣》兩本書。

筆者為何要選擇收鬼錄系列作為代表司馬中原神鬼觀念的重要文本，

首先要先討論司馬中原的創作生涯。司馬中原對於自己的的寫作生涯，寫

過一篇散文──〈燈前夜話──簡記四十年寫作歲月〉，最先發表於 1986

年 2 月的《中華日報》6，文中將自己的寫作生涯劃分成四個時期，筆者列

表如下：
分類 年代 出版小說作品（依出版年代排列）
塗鴉期 1933 年～ 沒有出版作品
1948 年
實驗期 1949 年～ 《山靈》、《春雷》、《荒原》、《加
1964 年 拉猛之墓》、《靈語》、《魔夜》
墾拓期 1965 年～ 《狂風沙》、《驟雨》、《石鼓莊》、
1985 年 《十音鑼》、《煙雲》、《路客與刀
客》、《紅絲鳳》、《巨漩》、《刀兵
塚》、《綠楊村》、《啼明鳥》、《天
網》、《荒鄉異聞》、《十八里旱
湖》、《餓狼》、《遇邪記》、《狼
煙》、《復仇》、《凌煙閣外》、《流
星雨》、《霜天》、《呆虎傳》、《割
緣》、《闖將》、《巫蠱》、《野狼嗥
月》、《狼神》、《挑燈練膽》、《靈
河》、《失去監獄的囚犯》、《孽
種》、《川中豪客》、《湘東野話》、
《迷離瑪麗》、《啖頭記》、《野
市》、《春遲》、《寒食雨》
定植期 1986 年～ 《龍飛記》、《鬼話》、《狐變》、
《吸血的殭屍》、《夢緣》、《藏魂罈
子》

6
司馬中原：〈燈前夜話──簡記四十年寫作歲月〉，《中華日報》，11版，1986年2月22日。
7
 司馬中原對於自己寫作期之劃分並沒有特別的去標註年代，但從他文

中敘述大致可以看出跡象。

塗鴉期的司馬中原還是個孩子，童年中的娛樂來源一是家鄉的老人講

古，內容除了家鄉鎮上的人事物外，多是些陰森的故事；二則是茶樓的說

書人，內容以舞刀動槍的英雄好漢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謀臣策士為主，

簡言之就是安邦定國的沙場故事。等到司馬中原年歲稍大後，抗日戰爭已

經離他的家鄉越來越近，他所接受的故事就轉變為百姓、軍隊對抗日本軍

人的事蹟，及國共軍隊鬥爭的過程，此時也開始大量閱讀古典小說及現代

散文。這時期的司馬中原雖有豐富的想像力跟寫作慾望，但作品都只是寫

給自己看，不算是正式的寫作。

司馬中原在 1949 年進入軍隊後為實驗期的起點，他在來臺後，因軍中

寫作風氣極盛，而認識許多作家朋友，因此開始大量寫作，並四處投稿，
7
也是從此時期開始有出版的作品出現。實驗期與墾拓期的分界點 ，大約在

《靈語》的出版，他在文中言：

五十年我退役為民，出版了長篇小說《荒原》，短篇小說集《靈

語》、《加拉猛之墓》，這是我從實驗期轉變為墾拓期的開

始，……8

墾拓期是他創作生涯的高峰，共有三十八部小說出版，且作品的類型極為

複雜，也是研究司馬中原的研究者最重視的一個時期。

定植期會以 1986 年為劃分，是因〈燈前夜話──簡記四十年寫作歲

月〉的文末寫到下列這段話：

7
本論文劃分的實驗期是到 1964 年為止，《司馬中原鄉野傳說人物類型研究》則是將 1964 年劃
分為墾拓期，並沒解釋為何這樣劃分，故筆者特別註明自己劃分的原因。
8
司馬中原：〈燈前夜話──簡記四十年寫作歲月〉，《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頁 161。
8
 今年冬季，我坐在深夜的爐火邊，沉沉的思索著，人應該不易初

志，不改初衷，我考慮要盡力摒擋不必要的外務，讓自己在沉寂中

安定下來，集中精神去做一些該做的事，雖然過去幾十年裡，我寫

過六十部書，但大部分都是匆忙中趕出來，較之古人「窮畢生精力

而成一書」的精神相比，實甚汗顏，到了鬢現星霜的年齡，能寫的

時間已經不太多了，……

這段話有兩個重點。第一，以「今年」（此文為 1986 年所寫）兩字為劃

分，在此之前的敘述都屬墾拓期；第二，是「集中精神去做一些該做的

事」，意謂著他在此之後寫的小說是非常重要的。

雖然司馬中原對自己的創作已經有了劃分，但這篇文章畢竟是他 1986

年的作品，他此時還沒寫出後面的幾本書，所以對於司馬中原的創作生

涯，筆者有自己的劃分，列表如下：

類別 對應司馬中原的 年代 作品特徵
寫作分類
前期 塗鴉期 1933 年～1948 年 沒有出版作品，乃是為
了後來的創作吸收靈感
的時期。
中期 實驗期＋墾拓期 1949 年～1987 年 主題為對家鄉的懷念、
對戰爭災荒的痛恨、同
情中華人民的苦難、對
英雄人物的書寫、以鄉
野為背景的靈異故事與
奇聞異事，和以臺灣為
背景的故事。
後期 定植期 1988 年～ 全是靈異小說。

9
 1988 年後出版的小說有《鬼話》、《狐變》、《吸血的殭屍》、《夢

緣》、《藏魂罈子》五書，「收鬼錄」系列從名字來看明顯是以鬼為中

心，《狐變》一書描寫的是狐妖的故事，《夢緣》雖然寫的是男女姻緣的

故事，但一共九篇中就有五篇涉及到靈異，也可歸類為靈異小說。

從表中可以明顯看出 1988 年後，司馬中原晚期的作品已經與前期中期

完全不同了，從雜博廣大的題材轉為專精，其轉變的開始就在 1987 年的 11

月。

1987 年 11 月，司馬中原開始於中國廣播公司主持深夜節目「午夜奇

譚」，講述各種靈異故事，從 1987 年一直到 1990 年停播，累積了許多忠

實聽眾，因此讓司馬中原獲得了「鬼學大師」的稱號，也藉此開始接觸電

視媒體，在電視節目中講古說鬼（「今夜鬼未眠」、「驚夜嚇嚇叫」），

因為大受歡迎，後來還出版有聲書《司馬中原講鬼》、《鄉野奇譚》、

《醫院鬼話》……等。

筆者也在鄭明娳〈綜論有關司馬中原的評論〉文中看到下列這段話：

司馬中原的作品中有不少傳說靈異故事集，有些已經屬於通俗讀

物。所以如此，跟他作為專業作家必須依靠稿費度日及發表媒體／

出版商的不斷需索有關。但究其源，在他早期的長篇小說中就充滿

了難以辨別是邪非邪的鄉野傳說，到後來出版社要求他專攻鄉野傳

奇、靈異故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9

從以上兩點敘述可知，司馬中原創作轉變的原因，主要是他的靈異作品受

到社會大眾的喜愛，因此出版社要求他專攻靈異故事，這是他的小說作品

真正大眾化的開始。但是司馬中原對於自己創作靈異故事是有自己的看法

9
鄭明娳：〈綜論有關司馬中原的評論〉，《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台
灣：國立台灣文學館，2013 年 12 月），頁 102。
10
 的，並不認為自己這是為五斗米折腰，這部分要到第二章再去探討，目前

先目前議題來論。

筆者會選擇 1988 年以後的作品來研究，一是因為這段時期的作品是司

馬中原創作生涯中非常獨特的時期，由小眾轉向大眾，由題材廣泛轉向專

精靈異故事，並且由於這是司馬中原最晚創作的書籍，不論是寫作技巧、

人生歷練、思想感悟都非常的成熟，是最能代表他的功力的幾本書，二是

因為細觀「收鬼錄」書中寫作的靈異故事題材，在描述手法與情節方面與

他 1988 年之前所寫之靈異小說皆有相似之處，因此筆者才選擇「收鬼錄」

系列三本書來作為其靈異小說的代表。

二、 論文架構

本論文共分為六章：

第一章是緒論。首節說明本文的研究動機和目的。第二節為研究範圍與論

文架構，研究範圍部分筆者先從司馬中原的寫作生涯開始論述，最後敘述為何

會選擇「收鬼錄」作為研究文本之原因。第三節是文獻探討，包含國內的學位

論文及期刊與專書之單篇論文，還有中國的單篇論文。

第二章首節為筆者參考司馬中原的自傳型小說《青春行》以及其創作之散

文，整理出的司馬中原生平經歷， 主要分為童年、少年、軍旅時期及作家時期

四階段。第二節為司馬中原作品種類之整理與分析。

第三章首節是整理司馬中原對於神鬼信仰之論述，包含《青春行》中寫作

的片段及其靈異專著《司馬中原鬼靈經》之內容，還有其兩篇散文中關於神鬼

觀念之書寫，希望從中看出司馬中原本身對信仰的看法，以及這種看法對其創

作之影響。第二節是探討司馬中原將古典志怪小說改編而成之作品，整理出有

哪些收集到「收鬼錄」系列中，並分析其寫作意涵。

11
 第四章探討「收鬼錄」中之鬼怪類型，及作者從中賦予之意義。分為鬼、

妖、殭屍三種不同的主題討論。

第五章為筆者統合「收鬼錄」之故事後，分析出其中之共同點，從這些共

同點中可探討出司馬中原的寫作意圖。

第六章為結論，回顧前五章之內容，並論述司馬中原小說之代表意義與展

望未來之研究。

第三節 文獻探討

一、國內研究回顧

關於司馬中原的評論資訊，筆者主要參考 2013 年 12 月出版的《司馬中

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書中最末的「研究評論資料目錄」基

本上已匯集了市面上可見的評論資料，對於司馬中原的生平或是各書籍之評論

數量可以做一個比較完整的了解。

自1949 年迄今，評論司馬中原的文章頗為零碎，以小說的評論居多，發表

評論的時間約集中在1970 年代以前，之後僅見零散論述。司馬中原因作品偏向

俗文學，6擁有眾多讀者，又因鬼故事而主持廣播與電視節目，深受大眾喜愛，

故報紙的資訊與對其生平的介紹之篇幅最多，約有64篇；關於他的訪談對談也

有32篇。

學術論文方面，對於司馬中原的碩博士論文數量不多，碩士論文共有七

篇，博士論文至今還沒有。單篇論文及評論的數量不算少，但可能是因司馬中

原的作品除了幾本長篇小說外，其他的短篇作品都比較偏向大眾俗文學，所以

對其作品之專業評論就比同時代的其他作家少了。

這些評論中，對其作品做綜合性的探討之評論有 42 篇；對單本小說的討論

則多集中在《荒原》與《狂風沙》兩部長篇小說，前者約有三十篇評論，後者

12
有十餘篇；剩下的單部作品之評論則寥寥無幾，可從中看出以前的評論者與研

究者不太重視司馬中原的短篇小說，更別說對其靈異小說的關注了。

接下來，筆者將從上列評論篇目裡提出較重要的篇目，分類討論之。

（一） 學位論文研究

關於司馬中原的學位論文，至今為止共有七篇，全為碩士論文，其中兩篇

聚焦於其散文作品，與本論文無直接關係，故不列入討論，剩下五篇條列介紹

如下。

1. 邱若琪，《司馬中原小說的戰爭書寫──以《荒原》、《狼煙》為例》10

作者認為司馬中原身為抗日及國共戰爭的親身經歷者，其小說中的戰爭書

寫具有歷史見證之意義，故以《荒原》、《狼煙》兩書為例，分析兩書之

內容結構與情節特色，認為兩書不只是單純的反共文學，而是具有歷史之

價值。

2. 傅建國，《司馬中原長篇懷鄉小說研究》11

作者以懷鄉文學的角度分析司馬中原的長篇小說，以《荒原》、《狂風

沙》、《春遲》……等十一部長篇小說作為討論範疇，論述其懷鄉小說的

文學內涵與藝術價值。

3. 蔡志遠，《司馬中原鄉野傳說人物類型研究》12

此文是首次以司馬中原的短篇小說作為討論主題的碩士論文，作者以司馬

中原鄉野傳說系列《路客與刀客》、《紅絲鳳》、《天網》、《荒鄉異

聞》、《十八里旱湖》五書為研究範圍，探討人物形象及其代表意涵。

10
邱若琪：《司馬中原小說的戰爭書寫──以《荒原》、《狼煙》為例》（台北市：台灣師範
大學國文學系碩士論文，2008 年）。
11
傅建國，《司馬中原長篇懷鄉小說研究》（宜蘭縣：佛光大學文學系碩士論文，2009 年 12
月）。
12
蔡志遠：《司馬中原鄉野傳說人物類型研究》（台中：臺中教育大學語文教育學系碩士論
文，2009 年）。
13
 4. 黃瓊緻，《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13

作者將「鄉野傳奇」做了正名的工作，其討論範疇囊括了司馬中原的短、

中、長篇小說，除了創作背景在臺灣的少量小說外，可說是最先全面探討

司馬中原作品的碩士論文，且其完全脫離反共之角度來研究，討論其鄉野

傳奇作品包含的文化意涵與其代表之重要意義。

5. 柯惠方，《司馬中原鄉土小說研究》14

文中透過作者的生平和寫作歷程，分析司馬的小說思路以及文學貢獻，探

究其鄉土小說表現之題旨和敘事技巧，認為司馬中原的小說顯現的是對自

身生命過程的寄託與追思。

6.郭貞子，《司馬中原短篇小說的鬼魅書寫》15

文中首先論述司馬中原的生平及創作理念，而後將司馬中原短篇小說之鬼

故事按照形象分門別類，主要以討論「鄉野傳說」、「秉燭夜談」、「收

鬼錄」三套系列叢書之鬼故事及探討作者對鬼之描寫手法。

以上論文，第一本的《司馬中原小說的戰爭書寫──以《荒原》、《狼

煙》為例》討論的文本只有《荒原》與《狼煙》，且不是以靈異題材為主

題，除了描述司馬中原生平的篇幅外，與本論文關連不多。第二本《司馬中

原長篇懷鄉小說研究》，則是以懷鄉文學的角度去描寫，本論文也是僅有在

討論司馬中原的生平與神鬼觀念中會參雜到懷鄉的內容，司馬中原後期的靈

異小說雖還是以大陸鄉野為背景，但文字中已看不到對於大陸家鄉強烈的思

念，也沒有對戰爭的描寫了。

本論文參考較多的是後面四本論文，第三本論文只探討司馬中原創作中

期的五本小說，可提供筆者參考的資料數量不多，但第四本黃瓊緻的《司馬

13
黃瓊緻：《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台北市：政治大學國文教學在職專班碩士論文，2010
年）。
14
柯惠方：《司馬中原鄉土小說研究》（台中：逢甲大學中國文學系，2012 年 6 月）。
15
郭貞子：《司馬中原短篇小說的鬼魅書寫》（高雄：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學系，2015 年 6
月。）
14
 中原鄉野傳奇初探》之論文算是對於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論述較多的，但此

文主要是以民族文化與傳統觀念的角度去看待這些故事，主要還是在論述人

的故事，而非以鬼為主角，而筆者卻認為司馬中原對鬼的描寫更加重要。柯

惠方的《司馬中原鄉土小說研究》對分析司馬中原的中華文化思想十分仔

細，並且附有作者與司馬中原訪談的記錄稿，對於筆者的研究提供了很大的

幫助。郭貞子的《司馬中原短篇小說的鬼魅書寫》以鬼魅為主題來研究司馬

中原的短篇小說，不只對司馬中原的短篇小說做了基礎的整理，也將司馬中

原的鬼故事進行分類，並做故事的討論，是第一篇將司馬中原的鬼魅作品做

出分類的著作。

（二） 單篇論文

正由於前文所說， 研究司馬中原的論文實在偏少，且評論時代距離現今有

段距離，但還是有些評論是超越時間、直指司馬中原心靈思想，值得我們深思

的文章，筆者提出如下：

1. 李英豪，〈試論司馬中原〉16

李英豪是第一位全面討論司馬中原小說的人，他在文中將司馬中原與中西

方作家作評比，認為司馬中原是新寫實主義作家，作品中顯示了濃烈的民

族悲劇感，並肯定其在小說中對人物刻畫的手法，同時分析司馬中原在作

品中表現的生命價值觀。

2. 齊邦媛，〈震撼山野的哀痛——司馬中原《荒原》〉17

16
李英豪：〈試論司馬中原〉，《從流動出發──現代小說批評》（台中：普天出版社，1972
年 1 月），頁 58~92。
17
齊邦媛：〈震撼山野的哀痛——司馬中原《荒原》〉，《千年之淚》（台北市：爾雅出版
社，1990 年 7 月），頁 75─89。原名為〈司馬中原筆下震撼山野的哀痛〉，於 1973 年發表於
《中外文學》第 2 卷第 3 期。
15
 文中將司馬中原歸為懷鄉文學代表，篇名雖寫《荒原》，但內容含括司馬

中原的全部作品，實為司馬中原的綜論，並將司馬中原重要作品按主題和

表現形式分為史詩性的、純抒情的、鄉野傳聞共三類，認為司馬中原的作

品是表現了這個時代的來到臺灣的中國人，如何檢視自己的鄉土民情與民

族尊嚴。

3.大荒，〈三度空間──談司馬中原〉18

文中以司馬中原友人的身分簡述司馬中原作家生活之情景，藉此引出其作

品進行評論，序列出司馬中原出版之作品與內容簡介，從作家生活的角度

評論司馬中原與其作品的表現。

4. 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19

王溢嘉是首位從靈異小說角度來研究司馬中原小說的研究者，文中首先提

出司馬中原的短篇靈異小說是承襲中國古代志怪小說的傳統，從心理與文

化兩種層次論述其作品的題材與情節，討論其靈異故事中的別有寓寄，並

肯定司馬中原對古典志怪小說的增改與藝術加工之行為。

5. 高全之，〈司馬中原英雄的衰亡與昇揚〉20

文中以《狂風沙》為主體，討論司馬中原如何塑造英雄人物，並且以中、

西兩方的文本或文學觀點來對比《狂風沙》書中的人物形象描寫與司馬中

原在其中表達的人性觀念。

18
大荒：〈三度空間──談司馬中原〉，《中華文藝》，第 44 期，（1974 年 10 月），頁
115~123。
19
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台
灣：國立台灣文學館，2013 年 12 月），頁 237~252。
20
高全之：〈司馬中原英雄的衰亡與昇揚〉，《當代中國小說論評》（台北市：幼獅文化公
司，1978 年 12 月），頁 95~123。
16
 6. 鄭明娳，〈綜論有關司馬中原的評論〉21

此文收錄於《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乃是為了對

司馬中原做一個概括的統整所寫。文中主要以介紹對司馬中原的重要評論

文章為主，在歷代評論司馬中原的文章中選出重要的代表作，一一進行分

析，間雜敘述自己對司馬中原的觀念，對司馬中原的小說與散文作品都有

完整的介紹。

李英豪的〈試論司馬中原〉一文論述範疇只討論到《靈語》以前的作

品，即司馬中原自評為實驗期的作品，雖然司馬中原不同時期的作品在題材

上差異性很大，但其中內含之對中國鄉土的感悟與思想是不變的，其思路還

是可以被參考。

〈震撼山野的哀痛——司馬中原《荒原》〉一文最重要的論點是將司馬

中原的作品分為史詩性的、純抒情的、鄉野傳聞三類，此舉提高了「鄉野傳

奇」在司馬中原作品中的地位，也影響後代研究者對此類文學的重視，才有

關於「鄉野傳奇」的學位論文產生。

〈三度空間──談司馬中原〉是大荒以作家感性的筆法對於友人夾敘夾

議之文，與其他評論不同的是，他描寫到司馬中原在台灣的寫作生活，認為

司馬中原人如其文，不僅生活樸實，也非常懇切的去創作故事，是從另一角

度看待司馬中原的評論。

王溢嘉的〈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在 1992 年即出版，但之後還是無人

給予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以足夠的重視，其實這篇文章中提出了很多思考議

題，可惜無人繼續補充。

〈司馬中原英雄的衰亡與昇揚〉一文主要在分析《狂風沙》一書，與本

論文較無關，但其中評論司馬中原「傳統的寫實手法」、「吸取民間傳說中

21
鄭明娳：〈綜論有關司馬中原的評論〉，《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台
灣：國立台灣文學館，2013 年 12 月），頁 97~116。
17
 質樸的美」、「使用鄉土氣習濃烈的，平樸野獷的文字」這些特點的描述是

屬於司馬中原小說的共通性，對於了解司馬中原小說的特點還是有幫助的。

鄭明娳的〈綜論有關司馬中原的評論〉是以縱貫整個司馬中原寫作年代

的時間，去綜觀其整體作品，用時代性的角度去看司馬中原的作品與相關評

論，是更客觀、完整且沒有時代局限性的文章，文中有對司馬中原研究的敘

述：

1990 年代，兩岸開放交流後，恰逢當代文學熱，照理司馬中原應該可以

成為顯學；可惜，他最具代表性的小說，之前都被貼上「反共文學」標

簽，這在大陸就極不討喜。至於臺灣，1970 年代以後，本土文學甚囂塵

上的環境中，又很難得到研究者的青睞。22

這段話簡潔明瞭的分析出司馬中原作品為何在研究者眼中會如此冷門。

此文綜合了各家論點，對於剛接觸司馬中原作品的初學者，是很好的導引文

章。

二、大陸研究回顧

大陸方面關於司馬中原的期刊論文共有四篇，其中劉正偉的〈野味：司馬

中原的散文〉是評論散文作品，不列入相關內容。

1. 劉正偉，〈鄉野情結──簡析司馬中原的小說主題〉23

22
鄭明娳：〈綜論有關司馬中原的評論〉，《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台
灣：國立台灣文學館，2013 年 12 月），頁 99。
23
劉正偉：〈鄉野情結──簡析司馬中原的小說主題〉，《淮陰師專學報》1994 年第 3 期
（1994 年 9 月），頁 59~62。
18
 此文綜合性的論述司馬中原的鄉土小說，就小說主題、人物、描寫手法等層

面分析司馬中原對於中華民族的熱愛。全文主要以敘述小說的故事內容為

主，適當的加入作者的簡介討論，旨在對司馬中原有一個粗淺的解讀。

2. 毛宗剛，〈鄉野傳說與〈紅絲鳳〉〉24

文中整體以「鄉野傳說」系列為主要文本討論司馬中原對傳說的選材、敘述

與表現的文化意涵，文末將重點聚焦於〈紅絲鳳〉的討論，認為此篇表現了

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對金滿成當舖之描寫也顯現出中國溫柔敦厚的儒雅風

度，並具象了中國的歷史深度與民族智慧。

3. 裴高才，〈「當代蒲松齡」司馬中原〉25

此文發表於《名人傳記》中，內容以描寫司馬中原的生平為主，為作者在

2013 年來臺時參加活動時與司馬中原接觸後所寫。文中敘述司馬中原來臺後

的愛情、婚姻、交友、文學活動，及司馬中原與作家三毛勝似親生的父女

情，最後論述司馬中原創作鬼故事是基於推廣人道之行為意涵與其人生感

悟。

綜上面引文所言，司馬中原的許多代表作品曾歸類為反共文學，所以不受

大陸研究者的歡迎與重視，餘下寥寥的幾篇文章，也是將他歸於對自己家鄉的

熱愛，將之歸於懷鄉文學探討，裴高才在 2014 年發表的〈「當代蒲松齡」司馬

中原〉倒是聚焦於其鬼學大師的身分上，可惜這是一篇生平傳記，並無對靈異

小說的評論。

24
毛宗剛：〈鄉野傳說與〈紅絲鳳〉〉，《臺港與海外華文文學評論和研究》1995 年第 3 期
（1995 年 9 月），頁 46~48。
25
裴高才：〈「當代蒲松齡」司馬中原〉，《名人傳記：上半月》2014 年 第 1 期（2014 年 1
月），頁 25~31。
19
 第二章 司馬中原生平與作品

第一節 司馬中原的生平
司馬中原出生於江蘇省淮陰縣，他在作品中呈現的人、事、物，多是他幼
年所見所聞。他的自傳《青春行》是他首次完整敘述自己幼年在大陸的生活紀
錄。
在《青春行》的第一章，發表了他對家鄉深沉的愛。

久久以來，我在思考著，感受著這些，追索我之所以會熱愛文學的原因，
喚醒並且重視我已逝的生存情境該是最重要的理由，因我不甘於將往昔時
空中所興的感知，所抱的情懷投入死谷，我與其說是熱愛文學，不如說是
熱愛人生。……每一生命都具有各個不同的生存情境，我試稱他們為生命
的墨圖，這些墨圖將成為任何一位文學藝術創作者的創作「原母」，或多
或少的潛流入作品之中，它充溢對人生的愛，使作品被滿了光輝。因此我
說：為有在文學藝術中，角笛聲永不消泯，記憶永不死去。26

其後司馬中原又陸續發表了其他懷念家鄉的散文，如《鄉思井》、《月光
河》等，七、八本描寫以前在家鄉時的回憶散文，其中《滄桑》一書以童年的
視角詳細敘述其兒時生活，對研究司馬中原的生平有很大的研究價值。可以說
他的寫作從不離開家鄉，無論是小說或是散文作品，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鄉
土，可說是我創作的源頭。27」。
以下司馬中原之生平討論，主要參考其著作《青春行》、《鄉思井》、
《月光河》及《滄桑》四書。

一、童年

（一）啟蒙

司馬中原從 1933 年出生後，到日軍開始入侵家鄉前，是他最無憂無慮的日

子，他的老家宅子在鄉野的小鎮上，家裡有一些田地租給佃農。其父名為吳引

官（後改為吳隱觀），民國前二十三年出生，據他的描述是位比較新派的人

26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6。
27
同上註，頁 23。
20
物，讀過塾館，年輕時隨家人出外貿易，見過大世面，並且曾與革命軍有關，

在革命軍北伐成功後還擔任過民國首任鎮長。

吳父在家中蒐羅了許多書籍，包含經史子集與宋、元、明的雜劇、話本小

說、各家詩詞等，除此之外，也偏愛收藏古物，在市場看見必定買回，不讓古

董流落到異邦。在司馬中原五歲時，吳父藉由說故事的方式為他啟蒙，開始識

字、背詩詞，但是最吸引他的還是父親收藏的繡畫、版畫，他常常著迷的看著

畫上的故事。除了直接言傳外，吳父的身教也是默默的影響著司馬中原。

吳父在鎮上極有聲望，街坊都十分尊敬吳父，只要有事不決，都會請吳父

幫忙調解，並且他是位交友廣闊的人，家中隨時都有各式各樣的訪客，大多是

有學識、見識的讀書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司馬中原接觸了很多不同的人，也

聽到了許多不同的故事。在黃瓊緻的《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論文中，對於

司馬中原的父親印象有比較詳細的敘述，可以確定的事實是，吳父對於司馬中

原思想的啟發，是很重要的，也是司馬中原在小說中對於描述儒雅睿智人物的

形象最佳的模範。

而司馬中原對於母親的形象在《青春行》中並沒有特別提出描寫，但有在

1986 年寫過一篇〈萬里孤墳〉28稍微描述母子兩人的生活，並言幼年聽書看戲是

受到母親的影響，兩人的談話也常常聊到書中的情節與戲裡的故事，引文如

下：

我之沉迷於聽書看戲，多半是受母親的影響，她僅粗識文字，能夠看懂坊

本唱詞，後來年邁眼花了，無法仔細辨讀，便央年輕識字的鄰舍，抽空說

唱給她聽，她認為人間的形形色色，書裏和戲裏都已包羅殆盡，祇不過時

空與人物，在作走馬燈似的變換罷了。29

28
司馬中原：〈萬里孤墳〉，《俠與劍》，（南投：台灣省訓練團出版，1986 年 1 月），頁
37~43。
29
同上註，頁 37。
21
 而後在 1992 年出版的《寄望昇歌》中又寫了一篇〈遙遠的意念──獻給母

親〉才較為清楚的描述母親的形象。司馬中原的母親姓張，只是粗識文字，但

是管理家中的農務與家事均是井井有條，她是一位平凡的農家婦，帶給司馬中

原的教育也是樸實的，司馬中原從她那裏學習到農諺與鄉土歌謠，對待孩子的

是溫和與無言的關心，她在司馬中原的父親過世後獨自撐起一個家，最後司馬

中原來到台灣，與母親和弟弟分離，對母親的記憶也漸漸淡忘，但是她對司馬

中原的影響還是很深遠的。司馬中原曾在文中這麼說過：

無論如何，她曾經存活過，也給予過，她留給我的每一句鄉土俗諺，都成

為我生命成長的典範。30

司馬中原的母親是虔誠的佛教徒，司馬中原對於佛教的認識就是源自於母

親帶她去廟裡禮佛，她對司馬中原的宗教信仰觀之啟蒙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二）入學

未入學前的司馬中原，在閒暇時總是到市集上閒晃，市集上有叫賣人、有

酒坊、油坊、染匠坊、茶樓，他從油坊裡的老人──宋老爹身上聽得了不少故

事，後來又轉戰茶樓聽說書的，或是聽著遠方來的民間藝人聽小曲、聽彈詞，

還愛看野臺子戲，可說是有戲必看。

這段時間司馬中原接受的都是鄉野老人的傳說、講古，或是民間藝人講的

歷史故事或是世間悲苦，開始瞭解了人間百態及流離之苦。

在司馬中原五歲時，家宅樓下開了一間絲貨店，他因為過於好奇在裡面四

處搗亂，終於被母親送去私塾管教。

30
司馬中原：〈遙遠的意念──獻給母親〉，《寄望昇歌》（台北市：皇冠文學出版公司，
1992 年 7 月），頁 86。
22
 鎮上的私塾在古廟裡，塾師是位法名為源淮的和尚，司馬中原對這位和尚

印象深刻，不只在〈煙雲〉裡提到他、自傳裡提到他，只要回憶起自己的私塾

教育，就一定會記起他。後來他因為反抗塾師而被送走，改進了洋學堂，但他

在古廟中看到了很多神像與街邊的年畫，接觸了更多神話與民間故事的薰陶，

以他的話來說就是接受了「感覺教育」。

在洋學堂中，他原本作文成績平平，後來教國文的湯老師注意到他，開始

耐心的教導他作文，又送了兩本新文學的作品給他，從此引起了他對寫作的興

趣，也開始越寫越好。

（三）日軍與逃難

隨著戰爭的逼近，有越來越多的人逃難到司馬中原的家鄉，耳邊也聽聞越

來越多關於抗日戰爭的事情，終於有一天，日軍的飛機轟炸了他的家鄉，他的

母親帶著他到南鄉的田莊間逃難。在田莊，平時接觸的人都變成了農民，他也

投入大自然，與村童玩鬧，獲得了很多農家生活的知識，農民喜愛傳說和鬼故

事，用質樸的語言講得生動，後來他因為無所事事而看起家中收藏的《紅樓

夢》、《水滸傳》、《西遊記》等白話書，擴大他心中的奇幻想像。

不久後，日軍又開始轟炸，並且派兵攻入他的家鄉，母親帶著他隨著鄉人

四處逃難，其中就曾逃難到他後來筆下的靈溪外祖母家，他第一次感到飢餓、

無助，周圍都是難民及抗日的軍人，聽說的都是日本軍人對百姓殘忍的虐殺。

流浪了一段時間後，還是逃不過家鄉的淪陷，既已身在日軍的統治範圍，他的

母親又帶著他回到家鄉。

（四）回鄉讀書

回到家鄉時，小鎮上已經不是原來的樣貌了，鎮上被日本軍隊占領，司馬

中原躲在家中開始閱讀《聊齋》，藉由《聊齋》的奇幻故事獲得精神的力量。

後來日本軍隊駐紮到別處，鎮上交由偽軍統治，這些偽軍原本都是一些偷蒙拐

騙的不良分子，在鎮上無惡不作，終於引起百姓的不滿，開始遭到游擊隊的暗
23
殺，於是這些偽軍再不敢胡亂欺凌百姓，甚至讓百姓復行開辦學校了，此種情

形讓司馬中原聯想到通俗演義小說中的英雄人物，他的作品中極多英雄人物的

作品之創作就是基於此時的感悟。

（五）初遇基督教

司馬中原回到學校沉浸於閱讀與習作的時光中後的不久，日軍開始大屠

殺，司馬中原的許多親友，包含外祖母家的淑表姐與芳表姐也逃到他家避難，

在日軍的大屠殺過後，隨之而來的是遍地的旱災與瘟疫，雖然司馬中原只在家

鄉的小鎮上目睹這些情況，但也已足夠完整的了解災荒的恐怖了。在這個時

期，眼裡看的是得了瘟病及各種古怪病症而死的病人，耳裡聽聞的是鄉野間到

處人吃人的恐怖傳聞，禍不單行的是，此時一直在教會醫院養傷的吳父重病不

治，送到家鄉安葬。

旱災後來臨的是蝗災，家家都沒有足夠的食物，只能吃蝗蟲，蝗災過後又

是大澇，大水淹沒了小鎮，眾人只能待在二樓躲避，大水退後母親帶著一家人

到鄉下去找食物，暫居於施家槍樓，在這裡芳表姐染了惡性瘧疾，於是一行人

又回到家鄉養病，後來又傳染到司馬中原身上，兩人的病過了一段時間惡化成

為黑熱病。

這是司馬中原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生命將要逝去，此時母親為了救他們，賣

掉了北鄉的四十畝地來送他們去教會醫院，在醫院治病的期間，司馬中原來到

教堂，認識到了基督教，一方面在心中有不同信仰的碰撞，另一方面看到了原

本遭受苦難的人民在教堂中因為宗教的力量而舒緩苦痛，瞭解到宗教對於人心

的力量。

二、少年時期

出院後回到家鄉時，已是接近抗戰末期，淪陷區環境極為混亂，因偽軍增

多，造成通貨急速膨脹，此時除了偽軍的壓迫，附近掃到的八路軍也影響到司

馬中原的家鄉。為了活下去，母親開始販賣吳父留下的古董，靠典當物品維
24
生，周圍人談論的消息都轉變成對八路軍的懼怕，等到日本戰敗退兵後不久，

共產黨來了。

共產黨進入這裡，開始清算日本漢奸，然後到處進行鬥爭運動，戰前家境

富裕的司馬中原家裡，也被迫與親近的佃農朋友對立，周圍許多人被逼迫的喪

失道義與人性，讓他心痛。

這段時期國共的對抗很激烈，於是之後中央軍跟八路軍又開始打仗，母親

帶著他逃難到靈溪去，過了一段時間，中央軍收復了家鄉，於是司馬中原又回

到家鄉的縣城去上學。

此時大量的新書、新刊物湧入中國，司馬中原在此時讀了很多新文學的作

品，一邊與同學討論文藝，一邊進行習作，又因為國文老師丁老師的鼓勵更認

真的去思考如何寫作，除了閱讀大量的翻譯作品外，也積極與丁老師討論文學

觀念。

後來共產黨又打過來，母親賣了北鄉僅存的土地，湊了盤纏給司馬中原買

了船票逃難。司馬中原在孤獨無助中來到江南，找了份體力活養活自己，隨著

難民流浪，在戰事稍微緩和之後又湊錢回到家鄉，這是他最後一次與母親團

聚。

回到家鄉又進入學校學習，沒多久戰事又逼進，學校代表們決議所有人聯

合行動，隨軍轉進。於是司馬中原因此離開了家鄉，與母親生離死別，隨著軍

隊離開。

三、軍旅時期

司馬中原在十五歲時加入國民黨軍隊，十六歲時隨軍來臺，在高雄鳳山受

訓，結交了朱西甯、段彩華、張拓蕪、舒暢等愛好文藝的文友，並且認識了未

來的妻子吳惟靜，兩人在 1953 年完婚，因此還違反了軍官要到二十八歲才能結

婚的規定，被記了大過，使兩人婚後生活更加拮据。

25
 兩人婚後賃居於大樹鄉的農家，除在軍隊中外，開始勤奮寫稿，因在軍隊

中服役，接觸了許多老兵，互相分享家鄉的奇聞異事，這些故事都被他記錄下

來，成為以後的創作素材。然而雖然司馬中原寫稿勤奮，但投到報紙副刊的稿

件卻屢屢被退稿，後來遷到鳳山鎮，聽從妻子投稿海外刊物的建議，竟意外成

為《祖國周刊》的主要作者之一，並因海外的知名度改善了國內稿件的採用次

數，後來還出版小說集，直到 1961 年退役才專事寫作。

四、作家與鬼學大師

退役後的司馬中原，寫出許多重要的作品，也開始長篇小說的連載，使得

他貧苦的生活受到改善，在《狂風沙》的出版後更是轉為真正的專業作家，不

再被退稿。1967 年，司馬中原因與臺北的皇冠雜誌社簽約，為方便寫作舉家從

鳳山遷到臺北，經常挑燈守夜的寫稿不敢偷懶。

除了寫稿之外，司馬中原也擔任過陸軍官校、政戰學校、臺北師專、銘傳

師專等校的文藝社指導老師，又在救國團與青年寫作協會文藝營固定授課，他

熱心服務社會，為文藝青年服務，如他在〈燈前夜話──簡記四十年寫作歲

月〉中寫道：

也許是早年我為文藝青年的服務工作做得太多，朝後便被更多的青年朋友

纏住，演講、座談、訪問、上節目、評審、開一些總是開不完的會，幾乎

把我白天的時間占光……31

雖是抱怨之言，卻也表現司馬中原對文藝青年無私的奉獻。

呈上文所述，因為授課，牽起了司馬中原與媒體間的緣分。司馬中原在授

課之於，常與學生分享自己的故事，在 1987 年，一位在中國廣播公司服務的學

31
司馬中原：〈燈前夜話──簡記四十年寫作歲月〉，《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頁 164。
26
生連絡他，希望他能與觀眾分享這些精彩動聽的故事。節目原本是想進行中國

文化全面的探討，後來縮小主題轉為專精靈異事件，節目名為「午夜奇譚」，

誰知竟讓司馬中原一炮而紅，從此開啟司馬中原的事業第二春。

「午夜奇譚」的火熱，讓司馬中原獲得了「鬼學大師」的稱號，開始上電

視節目講靈異故事，並且接下台視「就在今夜」、國寶衛視「司馬龍門陣」、

華視「非常世界」、衛視中文台「今夜嚇嚇叫」等節目主持棒，搖身一變成為

主持人。

後來更是陸續出版了十二張有聲書，將說鬼事業發揚光大。列表如下：

片名 年份
1 《司馬中原講鬼》 1986 年
2 《笑話一籮筐》 1987 年
3 《小說創作奧秘》 1987 年
4 《鄉野奇譚》 1988 年
5 《醫院鬼話一》、《醫院鬼話二》 1988 年
6 《鬼氣森森一》、《鬼氣森森二》 1988 年
7 《拍案驚奇》 1988 年
8 《奇異怪譚》 1994 年
9 《靈異經驗一》、《靈異經驗二》 1994 年
10 《我的糗事》 1994 年
11 《119 麻辣講堂系列》 2001 年
12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009 年

除了《笑話一籮筐》、《小說創作奧秘》、《我的糗事》、《119 麻辣講堂系
列》四書之外，其他八張有聲書都與靈異故事有關，可見其作品偏向。
而後司馬中原也因此轉為創作靈異小說為主，除此之外，從 2006 年開始，

陸陸續續的出版了童書，內容是選編自司馬中原的「鄉野傳奇」故事，甚至後

來改編成兒童劇團的戲劇，從大人看的靈異故事轉變為孩子的童話故事，不只

故事有趣，也啟蒙了孩子對中國神話、鬼話的知識。

27
 第二節 司馬中原的作品類型
瞭解司馬中原的生平後，筆者接著要討論的是他的作品，他出版的小說，

長篇的有《荒原》、《魔夜》、《狂風沙》……等 23 篇；中、短篇的有〈瓶

花〉、〈弄猴人〉、〈沙窩子野鋪〉……等 233 篇。其中除了鄉野傳奇的作品

外，也包含了以臺灣為創作背景的小說，如《巨漩》、《啼明鳥》等，但這部

分作品並不列入筆者的討論。

筆者將司馬中原的鄉野傳奇小說，依主題分為四類：

一、描寫奇事為主：此類作品多描寫鄉野間發生之奇聞，這些故事與靈異

無關，但多帶有因果報應的思想，少部分是以趣味為主的短篇，內容包含男女

情愛、當舖與古董的故事、小人物的奇遇……之類。如：〈沙窩子野舖〉、

〈鄉巴老捉賊〉、〈冰窟窿〉、〈紅絲鳳〉、〈雙盆記〉等。

二、描寫靈異事件為主：此類作品內容以描寫人與神、鬼、殭屍、狐仙、

妖怪之間發生的故事為主題。如：〈遇邪記〉、〈狐的傳說〉、〈黃昏魔

井〉、〈野廟的緣由〉、〈姚家店〉等。

三、描寫英雄人物為主：此類作品多描寫中國於北洋軍閥統治下的背景，

少部分故事發生在受土匪馬賊威脅的偏遠地區，描述因官僚貪婪無度，人民生

活困苦，故有俠士挺身而出，伸張正義之事，這些俠士多是武功高強之人，帶

領百姓打仗抵抗軍閥、匪類。如：長篇小說《狂風沙》、《荒鄉異聞》；短篇

小說有〈銅山怒漢〉、〈風雪季〉、〈呆虎傳〉、〈啖心記〉等。

四、描寫戰亂災荒為主：此類作品以中華民族的小人物為主角，描述百姓

在遭遇戰爭、水災、旱災、蝗災、瘟疫等天災人禍，如何生存的故事；這些百

姓或是寧願餓死、病死也不願離開家鄉，或是顛沛流離成為難民，表現了中國

人在當時的種種苦難。如：〈大汛〉、〈新春臘味〉、〈辭鄉〉等。

此四類主題，依作品數量順序排列，相互間也會互相參雜，如〈討油〉一

文算是第一類與第二類的結合。

28
 〈討油〉描寫河北大旱時，北洋軍隊與盜匪打仗，波及附近早已生活苦難

的老百姓，鄉野上遍地都是死屍，一過路客來到杜家油坊，談論起人殃的傳

說：

過路的客人說：「……在北邊，有人傳說黑裏出現一種怪獸，高有七尺，

虎頭，狼尾，人身，渾身長著金毛，牠不吃死屍，但專吃死屍的腦髓，牠

的爪子尖銳如鉤，很輕鬆的就能抓破死屍的天靈蓋兒（即頭蓋骨），牠的

食量又很驚人，一夜能吞下幾百副人腦，……人管這怪物叫做人殃。」

過路客向鄉村中的百姓說明人殃會吃屍體的腦隨，但是害怕花生油，所以

傳聞有鬼魂會在晚上時向人討油，塗在自己屍體的嘴上，就不會遭人殃禍害的

傳說。杜家油坊的村民信以為真，晚上果然聽到有鬼提著燈籠在外討油，於是

家家都把油施捨給鬼魂。但男主角黑子不相信，調查後才發現討油的其實是那

位過路客，過路客也是因為相信這則傳聞，看到不忍遍地屍體被人殃所害，所

以討了油塗在看到的屍體嘴上，剩下的油裝在瓦罐裡，當作自己回鄉的盤纏。

〈討油〉一文看似描寫靈異故事，但最後發現事件是人為的，並無直接描

寫鬼魂的存在，只是藉由傳說來推動情節的發展，所以此類作品筆者還是將其

歸類為奇事。

這四類作品主題互相結合中，多是第一、二、三類作品與第四類作品的結

合。以下舉例說明。

一、奇事與戰亂災荒

〈在飢寒的歲月裡〉一文就是第一類與第四類結合，此文描寫戰爭期間人

民物資缺乏，一群非常渴望吃到油的村民做出的荒謬事蹟。

29
 故事以牛家村發生的事為主線，並以其陸續受到戰亂與災荒的交替打擊後

的時光為背景，村民都只是苟延殘喘的活著，主角牛甲嫂原本是油坊家的小

姐，從小生活富裕，嫁到牛甲家後也過了幾年的好日子，但後來災荒不斷，村

中又遭鬼子、偽軍、土匪劫掠數次，連牛甲嫂的娘家也都被搶光，還存活的人

們都只能忍受貧苦飢寒。後來牛甲嫂的娘家送來了一點糧食與油，附近的鄰居

聽到都去跟她借糧借油，礙於都是鄉親也多多少少借了出去，誰知過年時因牛

甲嫂多準備了點食物給丈夫、兒子吃，被村中多事的三姑六婆知道後就大肆的

宣傳牛甲嫂因為是油坊的女兒就不懂得省儉過窮日子，連牛甲都被說得對妻子

起了怨懟，而後牛甲嫂因心疼丈夫瘦脫了人形，偷偷在他的食物中放油的行為

也讓他們吵了一架。最後，終於家中完全沒有糧食也沒有油，丈夫餓得病倒在

床上嘴巴喃喃喊著想吃油，正巧路邊有運油的人經過向牛甲嫂討水，做為報酬

給了一些糧食，還扔下一塊擦了油的髒布，牛甲嫂趕緊拿了油布扔到鍋裡煮，

端出油湯與食物餵給丈夫，卻被好轉後的丈夫責罵太浪費不知節省，應該把油

布分成幾次煮才能多喝點油湯。兩人吵架的聲音引來了鄰居長輩的詢問，接著

跟著指責牛甲嫂太自私，應該把油布扔到村中水塘裡，才能讓全村人喝水時都

吃到油，後來又說應該扔到大河裡，才能讓沿河兩岸的人都吃到油。這段話後

司馬中原為他們的心理做了一個總結：

她這樣說著，眼裏露出一股飢餓的、悲慘的、半瘋狂的笑意來。她和牛甲

夫妻以及旁人，心裏都明白那樣一小塊油布扔進河去，下游的人，也許連

一粒油花味兒也看不到，但他們都願意相信，他們內心裏樂於助人的意願

卻是真實的。無論歲月再怎麼艱困飢寒，只要有這種意願在人心裏萌芽，

這世界上的人就不會完全絕望，真正的孤單了。32

32
司馬中原：〈在飢寒的歲月裡〉，《呆虎傳》（台北市：皇冠出版社，1975 年 4 月），頁
672。
30
在看到這段話前，會讓讀者以為這是一篇黑色喜劇，描寫一群餓瘋的村民說著

荒謬的笑話，而這個段落卻讓這故事變成了真正的喜劇，就算這些村民生活得

如此困苦，依然還是樂觀善良，在心中常存著希望，這種精神也是司馬中原常

在書中所提到的長存於中華民族人民心中的樸實與善良。

二、靈異與戰亂災荒

〈屍虎〉33為第二與第四類結合，描寫晚清太平天國時期，清兵屠殺百姓充

當太平天國白蓮教眾領賞，李家寨被屠殺殆盡，倖存的李二花皮遇見吃屍體的

「屍虎」的故事，李二花皮在家鄉遭遇劫難後，大難不死逃到樹林中，靠吃清

兵的屍體存活，卻意外發現在夜裡地上的屍體會蠕動喊著屍虎，又看見吸食屍

體腦隨的屍虎，原本想死的人反倒被激起了求生慾望，最後還鼓起勇氣開槍射

殺屍虎，並因殺屍虎的槍聲而獲救，屍虎的存在就流傳了下去。

此篇故事就是靈異事件與戰亂災荒結合的代表，藉由李二花皮之口訴出百

姓的無奈：

這年頭，做人真的艱難啊！李二花皮覺得滿心都是酸鹹的潮濕，但兩眼卻

是乾涸的，早就滴不出淚來了。不是麼？活在世上，得忍受水旱刀兵，百

般苦楚像銳利的鋸齒，在人頭上拉來拉去，直到把你拉死為止。……活著

受大苦，大不了仍舊一死但死後曝屍野地，仍不得安生，平白地躍出一隻

叫什麼屍虎的怪物，把死人的腦隨都給吸乾掉，這世界倒叫什麼世界啊！34

短短幾句話，道出了戰亂時小人物的悲哀，也藉由屍虎這個推手推動情節，讓

李二花皮因不甘心死了屍體還要被糟蹋而鼓起了勇氣去反抗。

33
司馬中原：〈屍虎〉，《啖頭記》（台北市：皇冠出版社，1985 年 2 月），頁 89~122。
34
同上，頁 115~116。
31
 司馬中原擅長描寫各種時代的戰亂災荒，如〈焚圖記〉中的描寫明代宣如

龍鎮守邊關，抵禦瓦勒人入侵之事為故事背景；還有以中日戰爭為背景的，像

是〈狐的傳說〉描述狐狸精們遭遇戰爭也只能逃難的故事。

但在描述戰亂災荒的故事中，比起與靈異事件結合，司馬中原更多還是將

這類故事的主角聚焦在英雄人物或是描寫老百姓因這些劫難所發生的事情。可

能也顯示著在作者心中比起妖狐鬼怪，人類在劫難中才是更可怕的，連狐狸精

遇到戰亂都要逃難呢。

三、英雄人物與戰亂災荒

此類故事以〈翦惡記〉、〈銅山怒漢〉、〈呆虎傳〉、〈啖心記〉等為代

表，故事人物或是遭遇土匪、海賊騷擾，或是以水災、大荒、瘟疫等為背景，

於是有人奮起反抗，帶領被壓迫的人們努力度過這些天災人禍。此類故事類頗

有古代俠義小說之風，也有點後來武俠小說的風格。此類故事以〈呆虎傳〉故

事性最高，描寫也最精彩。

〈呆虎傳〉描述宋家莊周邊人們因飽受海賊雷天龍的壓迫，請了武師秦少

陽教導宋姓子弟練武，希望可以保衛宋家莊打敗雷天龍，但只有呆虎一人成

材，最後不僅打敗海賊，並且在宋家莊附近主持正義，庇蔭百姓的故事。

呆虎原本只是一個命苦的孩子，不僅父母雙亡，平時表現也傻呆呆的，以

幫堂叔放牛為生，後來被武師秦少陽看中，斷定只有他能成材，原因是因為只

有他肯認真努力，關於他練武的描寫，司馬中原用很樸實的文字來呈現：

呆虎兒初跟秦少陽學拳腳，笨笨拙拙的，並沒顯出過人的地方，但他有個

好處，就是練得很勤，學得很認真，凡是師父所教得一拳一腳，一招一

式，他都要踏實的反覆演練，直到純熟為止。35

35
司馬中原：〈呆虎傳〉，《呆虎傳》（台北市：皇冠出版社，1975 年 4 月），頁 730。
32
 秦少陽說：「練武沒有旁的訣竅，一個是專心，一個是耐力，但凡專心又

有耐力的人，一定會練得出來。不要看眼前平靜無事，總有一天，你們會

用得著它的。」36

這段文字將呆虎的缺點及優點一併寫出，指出人之成功，不一定看天賦，更重

要的是自身的努力，帶有勤能補拙的鼓勵意味。

而後呆虎果然因為恆心又有毅力而成功出師，不僅學成打敗海賊，甚至考

上武舉，並且急公好義，幫助鄉親百姓對抗海賊、土豪、衙役。

這種傻人有傻福，從身世普通甚至有點悽慘的平民百姓轉變為英雄人物的

故事，頗似近代武俠小說的主角設定，也表現了司馬中原的俠義小說書寫之精

采。

在司馬中原的短篇小說中，以靈異故事作為主題的大約占總數量的三分之

一，其餘作品雖有提到靈異事件或傳說，但多為補助作用，用以描寫人物形象

或是推動情節發展，但他創作後期所著的三本「收鬼錄系列」小說，卻全以靈

異故事為主，夾在「收鬼錄系列」出版中間所出的一本《夢緣》也是極具奇幻

色彩，可見其寫作主題已漸漸脫離對人性、家國、懷鄉的描寫，轉變為專注創

作靈異小說，並且司馬中原真正「家喻戶曉」正是由於他對靈異故事的了解與

創作而成名。

由此可見造成司馬中原創作後期之主題往靈異故事靠攏的因素之一，應是

市場取向造成的，從其出版小說的順序可以看出他從文學作品越來越向通俗小

說貼近之過程。齊邦媛在《霧漸漸散的時候》一書中寫道：

36
司馬中原：〈呆虎傳〉，《呆虎傳》（台北市：皇冠出版社，1975 年 4 月），頁 731。
33
 司馬中原六○年代的作品中，無論是那一類型的，都有感情融入崢嶸的土

地的清晰的聲音，似在感嘆人間的滄桑，土地的苦難和聲音中的感慨融合

出一種受苦者的尊嚴，自有它不朽的悲壯，在他以後的作品中反而少見

了。37

這段話將司馬中原作品前期的風格描述得淋漓盡致，而其開始出現對靈異小說

描寫之偏向，主要開始於 1970 年出版的「鄉野傳說」系列書，也是從此開始，

大量減少了對於懷鄉主題的描寫，更專注在講一個故事，而非以鄉土情懷為

骨。

而司馬中原對於鄉野傳說的書寫也有自己的想法：

從很多中國的民間傳說裡面，我們可以找出一個民族的思想進行的痕跡，

中華民族的王道精神並不完全像史家所述的表現在利是的大的動向上，他

主要表現在民間若干可愛的聽來似乎荒謬的傳說裡，那些民間傳說並不同

意朝廷維護「天朝」的體面，為一份供品而興兵。我發覺鄉野傳說中潛藏

有民族的王道精神的神祕的根源，我很早就愛上了這種根源。38

從上述可知，司馬中原對於鄉野傳說並非只是借題發揮，而是蓄意、並且努力

的將之融入自己想寫的故事裡，並認為鄉野傳說才是真正隱藏民族精神的根

源。

值得注意的是，後期的「收鬼錄」三本作品中已經不再像他前期的作品一

般著重於戰爭背景之描寫了，並且連戰亂災荒的描寫也多是一筆帶過；前期的

小說多帶有悲劇色彩，令讀者讀完心裡多少有點沉重，後面專注於靈異事件本

37
齊邦媛：〈江河匯集成海的六○年代小說〉，《霧漸漸散的時候》（台北市：九歌出版社，
1998 年 10 月），頁 55~57。
38
司馬中原：〈呆虎傳〉，《呆虎傳》（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81。
34
身，並且以邪不勝正，因果報應為主旋律，讓讀者輕鬆閱讀並且有看到完美結

局的爽快感，這是非常明顯的風格轉變。

35
 第三章 司馬中原眼中的神鬼世界

第一節 司馬中原的鬼學論述
司馬中原曾寫作關於其鬼學見解的散文，這些文章較重要的有《青春行》

中片段39、〈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40、〈鬼的感情世界〉41、《司馬中原鬼靈

經》42、《那一夜，我們聊阿飄》43等 5 篇（依出版年月排列）。

一、司馬中原心中的宇宙

司馬中原關於鬼神的直接論述中，出現最早的是《青春行》中的片段，在

書中第 14 部分中，描述司馬中原幼年在醫院中接觸到基督教的感想，並在此文

以討論民間的泛鬼神意識為主，藉此勾勒司馬中原心目中的鬼神世界。

他根據幼年聽聞的民間傳說與後來閱讀的中國通俗文學作品（包含《封神

榜》、《西遊記》、《聊齋誌異》）綜合起來，描摹出一個神鬼的宇宙世界。

這個宇宙分為天界、方外、人間、地獄四大部分。筆者簡述如下：

（一）天界

天界是民間傳說中十八層天的統稱，在第七層天上住著神明中地位最高的

玉皇大帝與其妻子王母娘娘，並有天宮及鎮守的金甲神將與各司其職的星宿和

真神們。

39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181~191。
40
司馬中原：〈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市：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頁 65~80。
41
〈鬼的感情世界〉，《寄望昇歌》（台北市：皇冠文學出版公司，1992 年 7 月），頁
44~52。
42
司馬中原：《司馬中原鬼靈經》（台北市：九歌出版社，2010 年 2 月）。
43
司馬中原、眭澔平：《那一夜，我們聊阿飄》（台北市：人類智庫數位科技，2013 年 6
月）。
36
 中天之外又有東、南、北、西四天，東天為東獄帝君管轄、南天為南極仙

翁管轄、北天由北極玄武大帝管轄，此三神地位均在玉皇大帝之下，類似於古

代的藩王。西天則另外為如來佛管轄，其地位與玉皇大帝同等，為佛教的神。

天界的神佛，是直接或間接的統治著人間，包含人的禍福、朝代、災荒、

命運、子女等，天界就像是一個行政機構，管理著人間的一切，而領導這些神

明的就是玉皇大帝。

（二）方外

方外描述的是一個自在逍遙的世界、世間的樂土，多為散仙、地仙居住，

也有修練的鳥獸禽畜藉由苦修，從人間踏出，列名仙籍，投身方外。總的來

說，方外表現的是中國的神仙隱逸思想。

（三）地獄

地獄為天庭特設的人間司法機構，表現了人民對生命的終結的關心。地藏

王菩薩可視為玉皇大帝專派的總督，十殿閻王則是享有部分行政權的法官，其

下有眾多城隍土地記載人們一生的功過，作為審判陰魂的依據。

而人間就是一般人類生活的世界。

此段文字主要在探討中國民間的泛鬼神意識，文中提出司馬中原對於一些

問題的看法。

1.宗教融合

這些天界參雜了佛教與道教的觀念，是各種宗教的精神融合，表現了中國

儒、道、佛一家，萬教歸於一源的觀念。

我不知道中國泛鬼神觀念是如何在久遠時間中含胎成孕，逐步建立起來

的？這些摹想中的天界，是摻有若干的佛教和道教的觀念，但它確然是各

種宗教一部份精神的融合，正好像俗語所云：論教不分儒、道、釋，三教

原來是一家，那種萬教歸於一源的觀念的顯示，中國民間的一般宗教意

37
 識，是含混的，融合性的。不過佛教和道教在這些傳說中各有不同的重點

標示，佛家偏於標示如來，以及菩薩，道家偏於標示住在最高一層天上的

洪鈞老祖，住在坎離宮裡太上老君等等。44

在司馬中原的神鬼世界中，他認為天界是儒、道、釋三教合一的世界，這段引

文表現了他所接受的中國民間宗教意識，可代表在當時帶他所處的地區的主流

民間宗教思想，表現了中國在宗教思想上巨大的融合性。

2.中國的成仙思想

人可封神的概念為司馬中原幼年的夢想，他曾無數次幻想自己成為一位正

直的人，將來也會有機會成為神仙。他在《青春行》中對此有一段總結：

中國的神仙說有一種最大的特色，就是人可以憑藉正值、公平、無私無隱

和刻苦的修行，成神成仙成佛。它的概念是：人之剛烈而正值者得以為

神。有功於世，澤被萬民者得以為神。忠肝義膽直貫天地者，得以為

神。……這種在民間普遍存在的概念是偏於政治的，事實上，像歷史上的

盤古、伏羲、神農等，都被民間視為神明，忠烈之臣如文天祥、史可法、

關雲長、岳武穆等，也都成了真神。上方諸神大多是人，一部封神演義已

經寫出了這些概念的一部分。這種概念在開始時比較自然，後來愈演愈

烈，封神也就愈封愈濫了，清官良吏可以封神，薄具軍功的武將可以封

神，貞節烈婦可以封神，甚至修一橋，鋪一路也可被封為神，自天神而至

土地，都由人來充任了。封神演義一書，雖然是從民間概念發展而成，但

它流佈的結果，更加凝固了「人可封神」的觀念。45

44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183。
45
同上註，頁 184~185。
38
佛家也有人能白日飛昇成佛之說，在民間傳說也經常流傳，對於中國這種觀

念，除了道教的神仙說外，多少也受佛教之影響，而這樣的思想觀念是中國宗

教勸人向善觀念的一種表現。

3.關於地獄與因果律、宿命論

文中首先他先解釋地獄的存在：

關於地獄，在泛鬼神意識中佔著極重要的部分，與其說人們關心著地獄，

不如說是關心著本身謎一般的終極──生命的終極。……眾多地獄的傳

言，已經成為一種長期的無形的教育，使他們的概念得以溝通。它的輪

廓，大體上已經是確定了的。46

司馬中原認為地獄的具體圖像與描述，是人們有意識的在為地獄存在的真實性

找證據，以確定他們所信奉的。他認為泛鬼神的意識是由於人們知識的缺乏，

對不可的事物心存恐懼，所以才想像出鬼神之說，隨著人們知識的發展這種泛

鬼神的意識卻沒有因為科技的發展而漸漸消失，反而越來越具備系統與調理，

發展成宗教觀念，可見人們對於泛鬼神的意識是有需求的。

而後他對於中國泛鬼神意識就社會觀點討論，認為其優點為教化人群。善

人可以憑藉認知性的知識去認清生命的意義與生存的價值，造福人群服務社

會，而有過度欲求之人可以藉此淨化人欲，警惕自身，使社會整體和諧。

但他也在其中指出了中國泛鬼神意識的兩大缺失。首先他認為中國泛鬼神

意識的最大缺失是對位於宇宙底層的人類的漠視，如下文：

依照泛鬼神觀念的傳說，宇宙的分界太不公平了，尤其是人間，簡直是處

在被蹂躪的地位。因為歷代的帝王、公侯、將相，都是上應天星的，這種

46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185~186。
39
 「天星轉世」說最為惡劣，無論它是星象者趨炎附勢，藉以邀寵的也好，

或者權貴們捏造出來愚民的也好，它卻被歷代的人們深信著。

按照那種說法，凡是帝王，都是白帝星、赤帝星、紫微星、五爪金龍……

轉世的。……丞相呢？當然都是文曲星君，元帥呢？不是武曲星，就是白

虎星。什麼卅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廿八宿的，紛紛轉世的結果，不但沒

治世，反而興風作浪，弄得朝朝代代狼煙四起，干戈不息。這些天星們不

甘寂寞，轉世臨凡，可忙壞了小民百姓了，耍賣性命，忍饑寒，為他們建

宮殿，造城池，建功立業墊底兒，牽馬執蹬。搖旗吶喊的結果，無數凡夫

俗子血染黃沙，被含血的征塵洗去它們的名字，被拋擲在歷史之外的永暗

中還不算，還得入陰司，受審判，但那些天星們可以豁免輪迴之苦，在天

鼓聲中，心安理得的歸位去了。47

又提到兒時戲言：

玉皇太偏寵這些天星，好好的人間不讓人們自理，弄了這些天星下來興波

作浪，更在你爭我鬥中牽動了方外散仙和如許天神！48

這段話中主要為中國百姓的苦說話，更有指責上位者之感，又將天星們與外國

列強相比如日俄戰爭在中國東北打仗，卻牽連無辜得中國人。無論上位者怎麼

鬧，最後還是安然享樂，而無論朝代如何輪替，小老百姓還是在底層受苦，永

無寧日，這段文字放在《青春行》這本充斥著戰亂苦難內容的書中，格外讓人

感嘆。

而其提到中國泛鬼神意識的另一個缺失，則是宿命論。

47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187。
48
同上註，頁 189。
40
 泛鬼神觀念另一缺失，是關乎地獄的，因果律的過份宣揚，禁錮了人們生

命的內在的生機，不使新想像，新觀念順利萌芽。通達如紀曉嵐，詼諧如

蒲留仙，也多少染受這種毒液，陷入宿命論的陷阱。49

司馬中原認為綜合各種傳說，即使是閻王也有欺善怕硬的臉孔，地獄與人

間相比仍是不公平的，陰司的鬼王鬼卒在人間橫行，但是只管人類，卻豁免天

星神仙。認為人們雖然因為因果律可能得以好報，但還是逃不過命運與人間之

苦。司馬中原雖肯定了因果有淨化人欲的效果，但是基本是對整體的因果及宿

命論是不認可的。

即使如此，司馬中原還是極為重視泛鬼神意識，他在文中有一段話：

中國泛鬼神意識所構成的摹想輪廓，不可以單純的迷信視之，因為深入去

觀察它，將發現那輪廓正是中國歷史型態在人心中所成的倒影。……那些

潛存在人心中的意識，藉著摹想發揮出來，那正是一項極為豐富的文學寶

藏。這寶藏有待於我們去發掘。50

從中可以窺出司馬中原為何在作品中屢屢出現鬼神思想的原因。

二、司馬中原的小說創作理念

此段主要整理司馬中原在其著作〈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51與〈鬼的感情

世界〉52兩篇文中對於鬼神之內容，及《司馬中原鬼靈經》中描寫鬼之兩篇短篇

文章之重點，以見司馬中原之靈異小說創作觀念。

49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190。
50
同上註，頁 191。
51
司馬中原：〈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
頁 65~80。
52
司馬中原：〈鬼的感情世界〉，《寄望昇歌》（台北市：皇冠文學出版公司，1992 年 7
月），頁 44~52。
41
（一） 對社會之價值

〈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一文主要是探討靈異小說中的鬼神之說對於中

國文化的發揚，而非實際探討靈異世界的內容。

文章開頭司馬中原首先提出法國批評家泰勒提出批評的三個原則──種

族、環境、年代，肯定小說中含有強烈的民族的文化根性。然後以孔子「與天

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這段話，說明

人與天地與鬼神的關係，引文如下：

孔子所說的鬼神是什麼？人既然是有限，而天地是無限，是說人不可預

知、不可掌握的有形無形的因素綜合，就是鬼神。這個觀念實際上就是中

華民族文化的源頭，最重要的關鍵性的觀念，即人面對無限宇宙所秉持的

生命態度。53

這段話即是說明人只要生存在世界中，努力的去實踐自己的願望，擇善固執，

謹慎思考，這就時人與天地的配合，而鬼神表現的是一種「數」，是社會上很

多不可預知的阻礙，不應該去輕視「數」，也不該依靠它，這就是與鬼神合其

吉凶。

這裡的鬼神並不是指一般意義上的鬼或神。

接著談到了中國的小說裡是如何去描寫這樣的生命意涵：

但中國小說裡，不是把每個人都看成像孔子一樣有見識，有深沉哲思的

人……所以在小說裡，大多是以平常人的意念去表現多面的人生，只是有
54
時作者參悟力比較強一點，給我們一種啟發和引領。

53
司馬中原：〈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
頁 68~69。
54
同上註，頁 69~70。
42
司馬中原認為中國小說中表現了極強的社會意涵，因此古典劍俠類的小說中才

會有對社會不公的抨擊，姻緣類小說中也有對女人命苦的悲憐。所以他對於靈

異小說也有所期待。他認為靈異小說是可以深入到人們心理層面，內心深處的

東西，並且表現民族的內在精神。他舉自己的例子說明：

我在小的時候，一到七月半鬼節前夕，我母親就會挽著我，帶些燒紙的東

西，到廟或河邊拜孤魂野鬼，並指著墳墓說：「這是你祖父的祖父說過

的。」並把那墳中人的事蹟很詳細的說出來，我們拜他時，就把他當作自

己的祖先一樣關心。55

他認為對神鬼的信仰，雖然在本質上是迷信，但是在心理上，在中國文化的意

念上，是超時空的意念，可以幫助自己度過難關，也能夠用真正的愛心去關懷

周邊的人。接著批判當今社會：

今天社會的冷漠已經到了極點，把人家的痛苦當成消化、冷血的現代人，

和迷信的古時候相比，是不是人家在精神意念上，他的真心，是真正能代

表文化精神，……，我們今天口口聲聲說社會上有關懷，但事實上，我們

除了顧自己外，又顧了多少人？所以很多像鬼、迷信的小說，在本質上不

是宣揚迷信，作者一定另有所指，一定有對現社會的融合之處，有時是一

個苦難生活的反映，如中國北方的人信鬼神，如果他不信鬼神，他就沒有

一個可靠的精神支援，他可能就無法在現世的社會生存，所謂鬼神也者，

55
司馬中原：〈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
頁 74~75。
43
 也就是因為社會愈不合理、社會愈不公平，所以超現實的慾念愈強烈。如

果日子過得非常美滿，鬼神之說一定逐漸減少或淡泊。56

可見司馬中原對於靈異小說的期待，是希望能夠做到教化社會，用真心關懷，

並且支持人們的心靈。使得老百姓善良而堅韌，使得讀書人不在功名利祿中沉

淪，而是尋求精神上的滿足。

文中也表現了司馬中原對於創作靈異小說的期許與原因，如下：

我個人對鬼神的世界是以非常凜懼的心情去面對它的，我認為那是中國精

神上廣大的荒原，在文學的領域上，還可以更深一層去發掘，因為在我們

意識中，多多少少還會有那些影子，心裡想著未來命運如何。57

由此可見司馬中原對於靈異小說創作的動力，來自於靈異小說中對中國精神文

化的追求。

（二）鬼與人同之觀念

〈鬼的感情世界〉一文使用比較簡白的文字來描寫一個活潑的鬼怪世界，

認為陽間有什麼樣的人，陰間就有什麼樣的鬼，簡單的說就是人鬼相通的道

理。

文章開頭首先描寫地獄的陰司律例，描述人死後靈魂會經過十殿的審查而

有不同的發展結果，道行高潔的僧道是送往仙界、行善積德的好人則轉世為

人、一般的鬼魂就有賞有罰，論其功過投入六道輪迴。而只有善惡相抵的鬼魂

56
司馬中原：〈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
頁 75~76。
57
同上註，頁 78~79。
44
才不用進入地獄受苦，又不必急著投胎，而是得到閻王發給的鬼憑（鬼的身分

證），而在陰陽兩界飄盪，陽世談論的多是此等鬼魂。

而後談論什麼是鬼。鬼就是人死後的陰魂，中國人談靈魂，分為魂和魄，

實質上是兩種東西。司馬中原在文中有稍微詳細的敘述，節錄引文如下：

魂，是指人的靈，魄則是生理之氣，研究靈魂學的人認為魂輕，魄重；魂

潔，魄濁；魂善，魄惡。但凡人類的善知識，如思想，情感等，皆出於

魂。而怨恨、怒氣、火氣等，皆出於魄。

從上文可約略得知魂與魄的不同，魂是由泥丸宮出竅，魄是口中吐出的最後一

口汙穢濁重之氣，離體後便降入地下，成為殃和煞，如果碰到人，則人會寒暑

大作身體不適，就是俗成的被鬼風掃到，這就是厲魄作怪，而魄是沒有感情成

分的。

文中主要在肯定人有七情六欲，鬼魂亦然，文章一開頭，便開門見山地寫道：

「鬼既是人變的，人性和鬼性自有一脈相通之處，中國人一向關切人的生前死後，

相信靈魂的存在。」後續所舉證的例子，正是在證明這些。像是鬼母在死後一樣

努力照顧她的孩子，如人鬼之間的感情糾葛，又如鬼魂向人間的官員求助，請求

主持公道，替他伸冤等。

司馬中原認為鬼不只有感情，甚至還有嗜好，酒鬼死了還是酒鬼，吸毒死

後還是要吸毒，可以說除了沒有肉體外，也與人無異了。

最後司馬中原認為，雖然鬼與人無異，但對於情感的表達卻比人直接得

多，無太多心機謀算，反而更講道理，並認為，無論鬼神存在與否，並不重

要，如何藉由鬼神之事去學習領悟人生的價值所在才是人生的本旨，肯定以鬼

為鑑的觀念。

45
（三）人鬼交流與類型

《司馬中原鬼靈經》一書是他創作晚期的作品，收錄其近一甲子時光中的

生命成長之心路歷程。全書分為兩輯，「輯一‧鬼話連篇」與「輯二‧靈異傳

奇」，前者收錄〈神人鬼三界奧秘〉、〈鬼界探奇〉、〈形形色色鬼界大

觀〉、〈鬼復仇〉四篇；後者收錄 11 篇文章，內容則包含司馬中原對於中國哲

學、哲學、氣數之類的思考，內容與靈異、鬼神的關係不大，故不列入論文參

考。

本節主要討論「輯一‧鬼話連篇」的內容，此輯前兩篇可算為一類，都是

講述神、人、鬼三界的關係，後兩篇則是以故事舉例的方式講解鬼的類型及鬼

如何在人間靈動的事蹟。

1.神與人與鬼

〈神人鬼三界奧秘〉一文主要是以科學的說法來講解天界與人間的關係。

司馬中原認為天界就是絕對宇宙，認為古代東西方的聖哲很早就發現宇宙是多

重的，並舉道家的無極生太極，釋家的性與相為例，說明是非物質的精神宇宙

（例如太虛）創造了物質世界（恆河沙數星球），太虛的絕對光，形成絕對宇

宙，星球的物質體與絕對光相容，形成相對宇宙。

絕對與是自生、永存、萬智、萬能的，即稱為天界、神界，無數的星球根

據天律作規律性的運轉，即天律的奧秘。

而人類可以感覺、經歷、認知的極限，就是我們所稱的世界，這個世界是

以人類性靈、理智高度發展而不段擴展的，但無法超脫相對宇宙中的相對法

則，像是時和空、正和邪、生和死等，人類不滿足於這種自然法則的侷限，所

以宗教家、哲人、文學家、科學家、靈學家等，都想藉由不同的途徑想跳脫三

界，回歸到絕對宇宙。

46
 司馬中原認為東西方的聖哲，體驗人生是性與命相融的，性是從絕對宇宙

而來，「命」是父母的精氣，陰陽結合而生，人生時一元二用，人死時靈肉分

離，就是陽世所稱的鬼。

司馬中原用一種似科學非科學的方式來解釋天地人的關係，並主張宗教、

哲學、文學、科學、靈學的各界應互相配合，才能有良性影響，認為雖近代科

學突飛猛進，但人類的心靈活動反而受到侷限，使人類苦悶迷惘，時常產生混

亂，是不可取的。

而〈鬼界探奇〉一文則是介紹人在死後變成鬼之後，現世的宗教與科學等

是如何看待鬼，並簡單介紹關於鬼的常識，算是討論鬼的一個前言。

2. 〈形形色色鬼界大觀〉

司馬中原將常見的中國鬼怪分為六種類型，並在文中舉自身聽說的鬼故事

為例詳細介紹，這六種類型分別是吏鬼、靈鬼、常鬼、兇死鬼、殭屍鬼、煉形

鬼。

吏鬼就是指在陰司當差的鬼官，在中國傳說故事中，這些吏鬼多是冷面無

情，長相恐怖，每日的任務就是管理地獄諸事，與人間的官吏相差無幾。

靈鬼多為生前廣行功德，攝心修為，本質純良之人，死後化生而成，其不

受陰司所管，每日飄盪於虛空中自由自在，許多傳說故事中常有此類鬼存在，

其多為飽讀詩書之士，對人間無害。

常鬼即是轉輪的鬼魂，也是一般人會見到的鬼，此類鬼通常不會害人，並

且對在人世的親友更是溫愛相親，並且又提到常鬼具有與任何物體共存於一個

空間的能力，甚至可以借用人的屍體行動，也能放出電流和人心感應。

兇死鬼是非自然死亡的鬼，如是受到冤屈而死的較能迷惑世人而有點殺傷

力，不然主要也是死時的形象較嚇人，而讓世人害怕。

47
 殭屍是毫無人性的鬼怪，也是司馬中原筆下靈異故事中最愛描寫的對象，

司馬中原根據中國傳說將其分成五種，分別是走屍、蔭屍、殭屍、白骨精、流

殭，並根據其形成原因，能力的強弱，對人類的影響有一番敘述。

煉形鬼則是恐怖故事中常見的鬼，其可以主動現出固定的形象，或大或

小，或美或醜，各種奇怪的鬼怪形象幾乎都是煉形鬼所為。

最後總結認為鬼與人一般，有為善有為惡，更要看牠是遇到什麼人，並告

誡要用探究的心去了解生死之謎，而非迷信。

3.〈鬼復仇〉

〈鬼復仇〉一文是司馬中原將鬼之靈動分為 13 個項目，訴說其對人間的影

響，並舉聽說的鬼故事說明。其 13 項目如下：

(1) 向親友顯靈託夢，通知消息

(2) 通過種種可能的方法，暗示冤情

(3) 報殺、盜、淫、妄之仇

(4) 預示各類果報

(5) 還報在世所欠的恩情

(6) 迷人或附身祟人

(7) 兇死鬼討替身

(8) 惡鬼鬧宅

(9) 殭屍作怪

(10) 怪鬼嚇人和情鬼嚇人

(11) 無意中為人察覺

(12) 附物作祟

(13) 重回人間（如借屍還魂、點血還魂、人鬼聯姻等）

48
 從司馬中原的分類內容中大致可以了解中國靈異傳說故事的類型全貌，中

國靈異故事多是講述因果報應，鬼害人有一定的理由，日本或泰國等其他東亞

國家的靈異故事卻未必如此，反而多是無差別殺人的故事。這些無差別的靈異

故事只是為了追求恐怖，而沒有淨化人欲的效果了，這與司馬中原寫作靈異故

事的初衷不相符，所以司馬中原的鬼故事基本上都是中國靈異故事的類型。好

人也許命苦，但壞人卻不會長久，邪不勝正。

（四）鬼話對談

《那一夜，我們聊阿飄》是 2013 年出版的書，內容是司馬中原和眭浩平以

對談的方式講述各種與鬼相關的知識與鬼故事，其中包含前文提到的宇宙論、

三魂七魄的不同影響鬼魂的特性、鬼必須吃牙齒才能煉形等在《司馬中原鬼靈

經》中沒有提到的介紹，還有討論近年發生的鬼故事，或是在以前書中沒說過

的小時候的鬼故事。

此書內容較淺，故事也更貼近現代人，但還是以果報的故事為主。

所以人家說，六合之類，無奇不有。我們的故事大概講到這裡也差不多

了，這些東西是有教化意義的，讓我們心存善念，做事不要過火。俯仰無

愧，盡心而已的人生，是最美麗的人生。58

司馬中原最後以這段話作為總結，而這段話的內容其實在他許多書中都有

強調過，可見他最重視的還是靈異故事對人們的教化作用，始終念念不改。

第二節 文化傳承

一、司馬中原與志怪小說

司馬中原曾在〈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中寫過這樣一段話：

58
司馬中原：《那一夜，我們聊阿飄》，新北市：人類智庫數位科技公司。2013 年 7 月，頁 157。
49
 我個人很推崇聊齋這部書，它可以說是最具代表性的傳奇小說為什麼？因

為生之前我們不知，死之後也不知，人生是種斷弧，人問你生之前是幹什

麼的，我們不知道，你說死亡之後你會到那裡去，你也不知，可是聊齋的

作者，他能運用他對民間的人生觀念去融合，再加上他個人的創造，補足

了人生的斷弧，使它變成一種完整的宇宙。59

另外他還寫過《蒲松齡及他的聊齋》一書，書中對《聊齋誌異》極致的推

崇，認為其有極高度的想像力及特殊的表現力，觀其書可讀出作者的人生觀、

倫理觀、因果觀與科學觀，內容更是包含了人生經歷與倫理道德，觀照人生，

可使人精神圓滿。他對聊齋的推崇，可以從他曾在《青春行》中提到《聊齋誌

異》之文來看：

我用以抗日的武器卻是一部聊齋，聊齋這部書，是我在積滿灰塵和蛛網的

閣樓上翻著的。……那些妖狐鬼魅的世界在冷雨陰雲裡展佈著，蒙著人皮

的妖女，裂齒如戢的鬼怪，誣陷善良的野狐，……和鬼子沒有兩樣。……

是的，我們活在噩夢裡，聊齋所記的，不再僅僅是一些荒誕的故事，它標

示了一種象徵的，絕望而孤立的情境。……我實在深愛蒲松齡，他能從廣

大民間廣泛地吸取多種傳說，再運用他高度的聯想，使這些故事補足了我

們人群現實人生的斷弧：當然它不是科學的，卻能導引人的感性做無盡的

延伸，它包含著民族歷史中潛在的悲劇精神，也標示了千萬人所懷的意願

──有因果，有正義的夢想世界的影廓。60

59
司馬中原：〈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
頁 77。
60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94~95。
50
這段話表現了他在童年時期，處於戰亂絕望的環境下，發現了《聊齋誌異》這

本書，並藉此視為其精神支柱，使他能度過這段痛苦的時間，甚至視為指引他

對民族、對於正義之燈塔。

在其著作《蒲松齡及他的聊齋》中也提到了紀曉嵐與《閱微草堂筆記》，

也對其書讚譽有加，表現了司馬中原對於中國古代志怪小說之喜愛與推崇。

前文曾談及司馬中原對於靈異小說創作的動力，來自於靈異小說中對中國

精神文化的追求，他在〈和青年一起出發〉一文中曾寫道：

真正說來，中華的道統文化深廣無限，並不是每個民族的成員都能吸收衍

化的。因此，小說、戲劇、筆記，若干民間藝術和鄉野傳言，變成為高層

文化和低層文化貫通的橋樑，尤其是傳說，它的涵納面極廣，就它的精神

真質而論，和孔孟之道隱隱相通，我這半生，可以說是從那條被一般視為
61
粗鄙的路上走過來的。

這段話顯示了司馬中原的鄉野故事取材源頭，包含了小說、戲劇、筆記及傳

說，並且認為這些內容都是中國文化的代表，尤其傳說因為包含的內容廣，所

以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他認為鄉野傳說中的故事是對於中國文化的傳承，並將其上升到與孔孟之

道相比的地步。他在文中寫道，鄉野傳說中的許多觀念，正是君子坦蕩蕩的觀

念，認為這是一種做人的本然信念，也是民族文化的基本價值觀。他認為自己

是從鄉土出發，通過民族，將中華文化能夠透過文學傳承下去。關於其靈異小

說如何承襲中國文化之特點，在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中有就其作

品與漢民族的文化意識作過討論。62

61
司馬中原：〈和青年一起出發〉，《抱一把胡琴》，台灣省訓練團出版，1987 年 4 月。
62
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流行天下：當代臺灣通俗文學論》（台北市：時報
文化出版公司，1992年1月），頁241~270。
51
二、「收鬼錄」中的志怪小說改寫

更具體來看可以觀其小說創作之發展，無論是由於市場賣座還是其個人信

念的關係，司馬中原的小說創作從一開始的以鄉土為背景，藉由靈異傳說來敘

述戰亂時期，人民的痛苦掙扎，到後期已經完全以靈異故事為主軸，甚至開始

大量改寫古典志怪小說，包含了《夢緣》一書中的九篇故事外，還有本論文所

討論的「收鬼錄」系列三書共 47 篇中，就有十篇可找到出處的改編故事。

列表如下：

篇名 收錄於 出處 原篇名
〈冤魂告狀〉 《鬼話》 袁枚《子不語》 〈冤鬼戲臺告狀〉
〈棺床〉 《鬼話》 袁枚《子不語》 〈棺床〉
〈鬼妻〉 《鬼話》 袁枚《續子不語》 〈殭屍拒賊〉
〈活殭〉 《吸血的殭屍》 陳嵩泉《駭癡譎談》 〈活殭屍〉
〈屍變〉 《吸血的殭屍》 陳嵩泉《駭癡譎談》 〈屍變〉
〈夢虎(「虎的 《吸血的殭屍》 陳嵩泉《駭癡譎談》 〈夢虎〉
搜奇」)〉
〈人化虎(「虎 《吸血的殭屍》 干寶《搜神記》 〈貙人化虎〉
的搜奇」)〉
〈攝物鬼〉 《藏魂罈子》 陳嵩泉《駭癡譎談》 〈攝物妖〉
〈鬼孽緣〉 《藏魂罈子》 袁枚《子不語》 〈兩殭屍野合〉
〈傳形〉 《藏魂罈子》 袁枚《子不語》 〈畫工畫殭屍〉

其中在《吸血的殭屍》中，有一系列文為〈虎的搜奇〉，在此文的前言

中，司馬中原有提到他從小聽過太多老虎的故事：

我也曾是個羨虎、懼虎的孩童，幼時聽過太多老虎的故事……時間過得太

快，轉眼間，我已經是做爺爺的人了，年老嘴碎，雖說文筆笨拙，寫不出

52
 施耐庵那樣傳神的文章來，但我這一肚皮老虎的故事，要是不講出來，會

把肚子脹破的。63

從這段話可知，〈虎的搜奇〉一系列故事可能都有源頭，惜筆者只找到〈夢

虎〉、〈人化虎〉兩篇，其他故事尚未找到紙本出處。

在此十篇改寫中，有些故事情節一模一樣，只是搬換個時代、名稱、人

物，如〈冤魂告狀〉、〈屍變〉、〈攝物鬼〉、〈傳形〉，把滿清改成民國，

縣令改成縣知事，發生地多在鄉間，人物更多是改換成一般百姓，鄉野氣息濃

厚。剩下的改篇則加入了更多情節，讓簡單的古典志怪內容增添更多故事性與

趣味性，如〈棺床〉、〈鬼妻〉、〈活殭〉、〈夢虎〉、〈鬼孽緣〉五篇，以

下簡單敘述：

（一）〈棺床〉

〈棺床〉這篇文章在袁枚《子不語》中是描寫一位陸秀才因天大雨而借住

在樹林中的民宅，借住的房間中竟有一口棺木，陸秀才雖害怕但沒有其他地方

可去，只好不熄蠟燭勉強入睡，結果夜晚棺木中竟爬出一位白鬚老翁，隔天才

知道是屋主的父親為了演習未來死亡情況，於是每夜睡在棺木中。

而司馬中原的改編則是講主角改為一個店鋪夥計胡二，因為下鄉收帳而出

門，頓時讓這個故事充滿了民間氣息，而胡二在收帳時，聽杜老爹說了有人睡

在棺材裡的故事，誇口自己決不會嚇成這樣，並說這終究只是個故事，世上哪

會有這種事呢？後文又寫胡二因天色昏暗投宿在野寺中，寺中老和尚說房裡空

曠，只有一個空棺上可睡人，胡二膽大便答應睡在棺上，結果晚上空棺裡傳來

聲音，嚇得胡二找老和尚救命，原來是一位得了瘧疾的男子因要躲避瘧疾鬼才

悄悄地躲進空棺中。

63
司馬中原：〈虎的搜奇‧前言〉，《吸血的殭屍》（台北市：皇冠出版社 1989 年 7 月），頁
192。
53
 這段改寫不只豐富了故事情節，藉由胡二原本誇口後又害怕的模樣增添了

許多趣味性。

（二）〈鬼妻〉

〈鬼妻〉一文也是主角王二暗戀女鬼的情節，使人物形象更豐富，又補全

了一人一鬼婚後生活的情節，如女鬼紡紗賺錢讓王二買房子做生意、生了孩子

後該怎麼掩人耳目才不會讓人發現娶了鬼妻、女鬼死後如何變成殭屍照顧家人

與打退小偷等細節，增加了故事的邏輯性與可信度，彷彿真有人能娶鬼妻生子

過生活一般。

（三）〈鬼孽緣〉

〈鬼孽緣〉則是為兩位野合的殭屍殭屍增添了身世，而且還在生前發生過

一場令人感歎的愛情悲劇，這樣的增改，不僅對兩殭屍為何會在夜間幽會提出

「解釋」，也讓這個故事跳脫驚悚，轉為一個充滿寓意的愛情故事。

（四）〈活殭〉

〈活殭〉的故事主角未改，但詳細的描述了主角高裕昌一毛不拔、放高利

貸的事蹟，竟然疫區得瘟疫的人欠得錢也不放過，仍命帳房去疫區收帳，卻把

瘟疫帶來，使高裕昌染上了瘟疫，後來竟變為活殭屍，最後被燒毀。這故事的

原文只寫高裕昌因為人不佳而得此怪病，司馬中原改寫後又加入了因果報應的

敘述，如果高裕昌能對疫區百姓有點惻隱之心，便不會得此下場。

（五）〈夢虎〉

〈夢虎〉的改寫則是增加了因為林家的孩子聽了虎的故事被驚嚇，於是借

了一把殺虎的獵刀放在枕頭下來為孩子收驚，結果晚上林母晚上做夢夢到老

虎，醒來後果然見一隻老虎在房中，用獵刀打退後仔細查看都無法找到老虎的

如何進來的奇事，相比原文增加了前因並且也解釋老虎出現的原因：

54
 林老爹忽然想起什麼來：「也許毛病出在向老獵戶鮑登雲借來的那柄獵刀

上，他曾用那把刀刺過許多隻老虎，刀上不知沾過多少虎血，虎的精魄跟

著來作祟，才會這樣。我還是把它趕緊送回去吧。」64

這段話讓虎的出現不會太莫名其妙，並且也為虎精增加了人性化的特徵，

虎精也和人一樣會報仇、尋仇。

三、司馬中原志怪小說改寫之特點

在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中，對於司馬中原的志怪改寫有以下

的論述：

司馬中原較常扮演的是「小說家」，而非「報導者」，他所呈現給我們的

經常是經過「加工」的民間傳說。在「靈異加工」方面，他往往把本來已

經夠玄、夠恐怖的東西說得更玄、更恐怖，似乎有意去撩撥、搔耙讀者的

神經；在「藝術加工」方面，他則嘗試賦予片段的影像某些較具體或較深

廣的結構——有些是傳統的道德結構，但更常見而且也更好的則是具有象

徵性與延展性的詩的結構。65

從此論述與筆者上文對比之內容，總結司馬中原改編志怪的特點如下：

1. 增加故事情節使其劇情圓滿，符合邏輯性，並有起承轉合，增加作品的

藝術性。

64
司馬中原：〈夢虎〉，《吸血的殭屍》（台北市：皇冠出版社 1989 年 7 月），頁 241。
65
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司馬中原: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台
灣：國立台灣文學館，2013 年 12 月），頁 249。
55
 2. 改換故事背景與主角，使得故事背景更貼合百姓生活階層與時代，增加

讀者的認同感，這種充滿鄉土氣息的敘述也更突顯了司馬中原的寫作風

格。

3. 用大量的對話增加故事角色的個性與內涵，並且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說

話方式，而不再是古典志怪中的臉譜人物。

總的來說，司馬中原對於古典志怪的改寫就是將其劇情延伸，並加入個人

特色，試圖讓老故事藉此煥發新生，這種劇情改編的承繼與明清時擴寫唐時筆

記小說、宋時話本，將之發揚光大之情況有異曲同工之妙。此舉也讓新一代的

年輕人可以閱讀到中國古典的傳說故事，不讓外國的名著或童話改編專美於

前。

56
 第四章「收鬼錄」中的鬼怪類型
「收鬼錄」系列為《鬼話》、《吸血的殭屍》、《藏魂罈子》三書之合

集，共有 47 個短篇故事，其中鄉野風格的鬼故事有 20 篇，融合現代風格或台

灣的鬼故事有 6 篇，妖怪故事有 4 篇，殭屍故事有 10 篇，奇人異事的故事有 5

篇，沒有鬼出現的鬼故事有 2 篇。以下分節論述。

第一節 鬼故事

司馬中原在自身著作《司馬中原鬼靈經》中曾將鬼分為六大類，分別為吏

鬼、靈鬼、常鬼、兇死鬼、殭屍鬼、煉形鬼，其中殭屍鬼有屍無魂，應另成一

類，筆者將之放到下一節討論，剩下篇章列表如下：

類型 鄉野風格的鬼故事 現代風格鬼故事
吏鬼 〈瘟鬼〉
靈鬼 〈柳橋〉 〈鬼話〉
常鬼 〈疫鬼〉、〈夜貓子〉、〈圓光怪 〈漂屍〉、〈恐怖
譚〉、〈鬼妻〉、〈酒之魅〉、〈紅 夜車〉
鞋〉、〈酒鬼〉、〈虎倀〉、〈攝物
鬼〉、〈骨骼鬼〉、〈藏魂罈子〉
兇死鬼 〈產盆上跑馬〉、〈女鬼傳奇〉、〈冤 〈竹林屋〉、〈沉
魂告狀〉、〈蘆刮刮巷〉 冤〉
煉形鬼 〈野寺驚魂〉〈陰陽配〉〈觀怪〉 〈魔形〉

〈瘟鬼〉一文描述楸樹坪附近鬧鼠瘟，死了很多人，原以為是瘟疫不可抵

抗，於是葛二奶奶變念經為大家祈福，後有人得瘟後未死，醒來後說看見地府

陰差收瘟鬼，證明瘟鬼確有其事，後因葛二奶奶誠心祈福，一日夢見觀音賜下

丹方治療，才解除這場浩劫。此文中地府之陰差就是司馬中原所說之吏鬼，也

是司馬中原靈異小說中難得的一個例子。

小說中是這麼描述吏鬼的：

57
 做姪兒的說：「我看見一隊兵馬，打村口開拔過來，有個官差抓住我

說：『小兄弟，你年輕力壯，過來替咱們扛扛傳送牌子罷！』說著，有

人塞給我一面木牌，牌子上寫的有字，我記得那上面寫的是：『地府陰

差，率收瘟鬼卒廿七名，前赴孫家老莊、大河口等處，拘回瘟鬼之魂，

給牌為證，沿途各土地供應如律……。』我去了孫家老莊，大河口之

後，那官差才肯放我回來的。66

後又描述：

被陰差拉伕去的也不只是姓秦的後生一個，西王莊的二麻皮、丁禿頭，

也發病後昏迷又甦醒，說是被拉伕，忙著運屍背雜物，過後一再懇求，

才被釋放回來的。67

這段敘述正與司馬中原在《司馬中原鬼靈經》書中描寫的，因為中國的地

方太大，每秒鐘都有人出生和死亡，常差不夠，所以閻王會臨時調派陽世的人

幫忙出陰差的敘述。

對於吏鬼這種鬼官，司馬中原並不十分熱衷描寫，在神鬼之中，司馬中原

較熱衷於寫鬼怪的故事，對於神和鬼官只是偶爾提及，在前文第三章宇宙總論

中就曾提到他認為神是一種高高在上，漠視人間的存在（〈瘟鬼〉裡的觀音也

是因為葛二奶奶日夜誠心的誦經祈禱才顯靈幫忙，而不是看到人民悲苦而傳丹

方），而地獄鬼官只敢對付一般百姓，那些神仙轉世的鬼魂無論做什麼都一律

視而不見。

他在《司馬中原鬼靈經》中這麼描述著吏鬼：

66
司馬中原：〈瘟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21。
67
同上註，頁 21。
58
 中國有句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在許多傳說故事裡，這些吏

鬼都是冷面無情的，他們頭上生著雙角，耳後長出長毛，那個鬼王更是高

大兇悍，腰圍虎皮裙，手執剛叉，真是臉如藍碇，牙像劍戟，眼似銅鈴。

有些小鬼被差到陽世，拘押將死者的魂魄，喪家往往會燒紙化箔，設奠招

待，希望他們手下留情，讓將死的人苟延殘喘，多留上一會兒，而這些鬼

差吃人嘴軟，拿人手軟，也都會拖延一刻兩刻。68

可以看到吏鬼在司馬中原心目中的形象，有點類似日本傳說中鬼島之鬼的

樣貌，並且跟人間的官員一樣會收受賄絡，形象實在不太好。

〈柳橋〉文中的鬼，是位姓盧的少年，自稱鬼仙，他在清明時遇見了小芙

與小涵姊妹，於是以文會友，夜夜與兩姊妹談詩論文。他學識極高，姊妹倆的

父親章秀才出難題考他，皆能對答如流，並且也不怕道士驅鬼，反而將酸腐章

秀才整得恨得牙癢癢。

作者是這樣描寫盧姓少年的：

章微之走近案前，見到案上墨瀋淋漓，鋪展在宣紙上，寫著一首鬼詩：

「風為衫袖柳為神，春雨樓頭醉一罇，愁緒常隨西河水，合歡花發引離

魂。」69

又借女兒小芙之口描述他「相貌很俊雅，談吐也很斯文」70，其種種仙人之

姿的表現確是靈鬼之代表。

68
司馬中原：《司馬中原鬼靈經》（台北市：九歌出版社，2010 年 2 月），頁 32~33。
69
司馬中原：〈柳橋〉，《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69。
70
同上註，頁 71。
59
 剩下的常鬼、兇死鬼跟煉形鬼三種是司馬中原最常描寫的鬼類型，並且這

些鬼的故事多有類似的套路、相似的情節描寫，以下根據幾篇故事中對鬼的描

述討論之。

(一)借屍作祟

司馬中原曾在《司馬中原鬼靈經》中提到，常鬼可以伏身在死人或活

人身上行動，尤其是死人的屍體，是牠們最喜愛的利用工具，於是借屍作

祟的情節就不斷上演，如：〈疫鬼〉、〈夜貓子〉、〈酒鬼〉、〈虎

倀〉、〈攝物鬼〉、〈骨骼鬼〉都有這種情節。

〈骨骼鬼〉一文描述劉縣令某日遇見自己死而復生的父親，並且此人

對家鄉所有事皆一清二楚，所寫筆跡也都和過去吻合，劉縣令雖起疑找來

和尚誦經、巫師行法但都沒用，只好先監視不再動作，後來劉父要求要童

女伺候，極可能是要採捕害人，於是劉縣令只得求救於龍虎山的天師，終

於除去妖怪，最後發現是妖物寄生在劉父的遺骨中，才能化身成劉父沒有

破綻。

對於妖物如何使用劉父的屍骨寄生，書中借崔老法官之口寫有一段富

有中國神秘色彩的解釋：

這個妖物，貧道已在暗中看過了，他不是別的，確是令尊的遺骨，也

許令尊的墓久年失修，有了狐鼠打得洞穴，狐狸把一塊遺骨啣在嘴裡

拜月華，久而久之，那塊遺骨被妖鬼所憑，變換成令尊的樣貌，當年

我在京裡，聽說陝西的一個縣屬裡，李縣令也遇上過。71

又說：

71
司馬中原：〈骨骼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54。
60
 劉大人，你有所不知，你這衙署正廳的地下，有半塊石頭，那是旱年

本教祖師許真君的磨劍石，雖祇是半塊，也能鎮邪，因此這妖物不敢

外出為殃，否則他深夜化成惡魔，四出吸人精髓，你這衙署上下人

等，怕早就沒命了。這妖物逼你找肥白的少女，是要取紅鉛助長他的

魔法，幸好你提早識破，及時上山拜見天師，若等少女進門，他的妖

力大增，只怕貧道也降不住他啦。72

這兩段話完全包含了中國傳說故事中常見的情形：

１. 狐狸或鼠的參與

中國一直有五大家仙的傳說，分別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

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間俗稱「狐

黄白柳灰」，這五種動物是鄉村中最常見的幾種野生動物。在中國

東北仙堂信仰中，它們被認爲是最容易修鍊成精也最常與人打交道

的生物，並將這些精靈尊之爲「仙家」，供奉的方法有兩種：一種

是在家中的佛堂、祖先堂旁邊供奉；另一種供奉方法是在院中角落

蓋「仙家樓」，供奉五大仙牌位。關於仙家的故事，在司馬中原的

短篇小說中也提到到，如〈歪狐〉描述的是假仙家張二奶奶藉仙家

之名作威作福的故事。

２. 傳說當年某人也遇過

中國傳說故事常出現之橋段之一，安排一位角色說他也曾遇過奇

事，或是聽說某人(多半有名有姓)也曾遇過奇事，增加故事的可信

度，也可加重讀者的記憶，覺得此事常發生，必要記住以免以後遇

到時不知所措。

３. 先人前輩曾留下某種寶物暫時鎮壓

72
司馬中原：〈骨骼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54~55。
61
 這些前人留下的寶物多半看起來平平無奇，都是因為曾沾染了仙氣

（或靈氣），才有了一點神通能夠趨吉避凶，類似開光的概念，這

裡出現的磨劍石就是很棒的描寫，原本只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只

因為磨過祖師爺的劍就有了神通，這又包含了中國流傳對於劍的崇

拜，磨過祖師爺的刀感覺就沒有那種縹緲仙氣的感覺，劍感覺就是

一種仙人文化的代表，近代網路奇幻小說中常出現劍仙之名，在遊

戲產業大紅以至於改編拍成電視劇的《仙劍奇俠傳》系列和《軒轅

劍》系列都是以此為發想。

４. 妖鬼不會隨便吃人都是吃精髓

中國的鬼怪害人故事，多半是物理傷害或是討替身，直接害人多是

吸血或是吸取人體精髓，或是採陰補陽、吸取魂魄之類，類似外國

的吸血鬼一類，很少聽說有直接吃人的，此次探討的「收鬼錄」系

列中也只有〈攝物鬼〉一篇中的鬼物才傳說會吃人。

５. 找少年少女可以助長功力

傳說中鬼物最喜童男童女，如〈攝物鬼〉中，常鬼也是先找小男孩

下手，〈夜貓子〉中也是傳說夜貓子這種鬼會在夜晚出來遊蕩，攝

走小孩子的生魂。

６. 幸好發生了某事，否則我也降不住他

這句台詞在中國傳說故事跟恐怖片中常出現，鬼怪很容易因為某種

邪門的害人術法功力大漲，所以必須早期發顯早點下手為強，否則

後果不堪設想。而這種台詞後來也被很多神棍拿去詐騙，算是從古

至今留下的經典台詞。

故此篇故事就是經典的借屍作祟之情節，並且此類鬼怪用一般的驅鬼

方法大多無效，必須要燒毀鬼怪寄生的屍體才能夠真正消除鬼怪。

〈骨骼鬼〉裡就有這一段敘述：

62
 「多謝老法官除掉了妖物。」劉縣令拱揖說：「家父這塊遺骨，是否

可交由我去安葬呢」

「不成。」老法官說：「你得生起烈火，把它燒化掉，用骨灰落葬才

會安穩無事，若不燒化，邪物還會附著它重新作祟的。」73

〈疫鬼〉裡找到鬼怪寄生的屍體後也有這段情節：

他吩咐眾人收拾乾柴，把那句屍首架出來，放到柴火堆上，點火焚

燒，但見那屍體手舞足蹈的，在紅紅的烈火當中啾啾怪叫……74

〈夜貓子〉裡亦有相同的情節：

魏南屯親自動手，調殺那隻老黑貓，又幫助黑子，把那被妖物借住的

老姨婆的屍身抬到柴火堆上，點火焚燒時，從屍體內發出嘰嘰的怪較

不說，它竟然平伸雙臂，像鳥一樣的想朝上飛，飛離地面四五呎高，

但仍跌落到烈焰裡去了。75

可見對於借屍還魂的鬼物，火是最有用的武器，當代華語的電影或電

視劇裡（無論中、港、台）也常有用火對付鬼怪或殭屍的情節，當然時代

在進步，後來也常見電影中用槍或大砲破壞屍身，但由此可見中華民族對

於靈異之事在某些觀念上都是有共通之處的。

73
司馬中原：〈骨骼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56~57。
74
司馬中原：〈疫鬼〉，《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36~37。。
75
司馬中原：〈夜貓子〉，《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58。
63
(二)鬼妻情結

以女鬼為妻的劇情在中國古代志怪小說中時有所見從六朝《列異傳》

的〈談生〉到清代《聊齋誌異》中的〈鬼妻〉，人鬼戀故事的產生可以說

是有其悠久的文化淵源，這樣的故事描寫中，總是在黑暗的夜晚，總有美

麗的女鬼，溫聲細語的想獻身給書生，而這類女鬼通常性情溫柔賢慧，多

半還飽讀詩書，甚至帶有大筆錢財，可說是滿足了男人心目中的幻想。司

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中當然也少不了這類情節，在「收鬼錄」中共有〈鬼

妻〉、〈酒之魅〉、〈紅鞋〉、〈陰陽配〉四篇。

其中〈鬼妻〉是對古代志怪的改寫，所以其中的妻子完全符合古代男

人心目中的想像，溫柔、美麗、賢慧，還能幫助丈夫賺錢，甚至連死了都

還擔心家中瑣事而變成殭屍。 〈鬼妻〉中對於女鬼桃姑娘外貌的描寫如

下：

王二蹲在圍籬背後，偷偷窺看著那個姑娘，修長的身材，瓜子臉蛋

兒，白淨明豔，眉和眼，鼻和嘴，都生得勻稱，真是個使人情牽意動

的美人胚子。76

並且桃姑娘與傳說中的鬼妻不同，她能進食，在燈前有影子，毫無陰

森的樣子，並且不只生下了男孩，還能將王二的生活料理好燒飯打掃都井

井有條。後來又建議王二做生意，甚至還會看風水，指導王二要買哪塊

地，簡直無所不能。

而其他三篇就比較跳脫這樣的劇情了，尤其是〈酒之魅〉與〈陰陽

配〉兩篇，男主角遇到的女鬼根本就是會害人的惡鬼。

76
司馬中原：〈鬼妻〉，《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163。
64
 〈酒之魅〉中男主角朱三麻子因為酒醉說自己不怕住凶宅，於是被朋

友起鬨進入著名的凶宅住一夜，結果遇到了一個醜女鬼，於是奮起反抗，

醜女鬼奈何不了他，就去找自己的鬼兄弟一起來抓朱三麻子，幸好朱三麻

子藉酒甕上的麯神幫助才逃過一劫。對於當中女鬼的描述如下：

天到二更左右罷，朱三麻子抓著酒壺猛喝了幾口酒，眼一花，就見從

西廂房那邊，飄呀飄的，閃出個女人來，她蓬亂著頭髮，身上穿著黑

色襖褲，走到東廂房門口，一臉嬉笑的樣子，燭光正照在她的臉上，

她憑臉塌鼻厚嘴唇，滿臉全是雀斑，可說十分醜陋，她的眼白多黑

少，看來像是睜眼的瞎子，看不見東西，便翕動鼻翅，一路聞嗅著摸

了過來。77

這段描寫女鬼之醜表現得淋漓盡致，配合後面女鬼找到朱三麻子後，

說要陪陪他，朱三麻子嚇得臉色鐵青的敘述，想起了自古以來風流美麗的

鬼妻傳說，有種喜劇的落差，使得故事更加生動有趣味。

〈陰陽配〉的女鬼更是可怕，她在夜半不請自來的要和文士吳友詩婚

配，但吳友詩不願意，竟然被女鬼糾纏，甚至還迷惑吳友詩拿刀戳破自己

的肚皮、割破自己的喉嚨，吳友詩僥倖沒死，事情傳揚出去後，有位屠戶

說喜歡女鬼，女鬼才放過吳友詩，轉去找屠戶，最後把屠戶也害死了。這

段故事不直接描寫女鬼的樣貌，只說看起來年輕，但藉由女鬼對文士說的

話及屠戶的死狀，側面寫出女鬼的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女鬼在哄騙吳友詩自殺時，因為其嚇到手軟，只戳破了肚皮，又抹傷

了脖子，見吳友詩自殺不成，女鬼竟說：「你要不是貪生怕死，就是天生

77
司馬中原：〈酒之魅〉，《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245。
65
 差勁，教你橫刀抹脖子，都這麼拖拖拉拉不爽快！」78將女鬼冷血蠻橫的性

情寫得活靈活現。

文章最後對於屠戶的死狀更是可怕，簡直像現今恐怖電影的場景。

立柱的一側，橫梁上掛著一排懸吊豬隻的大鐵勾，已被屠宰並且刮光

了毛的肥豬，白慘慘的倒吊在鉤上，吳友詩突然發現，中間順吊著的

不是豬，而是一個赤裸裸的漢子，一身油白色，乍看和豬隻一樣，那

漢子肚大腰圓，夠膘壯的，他的喉管正掛在鐵鉤上，鮮血從傷口流溢

出來，順著他赤裸的身體，流佈成一條曲折的紅線，還從他的腳踝上

朝地下滴落，汪成一攤血泊，那模樣，陰森悽慘已極，嚇得三個人都

毛髮直豎，在那一霎間，噤住聲，說不出話來。79

這樣的場景，讓人印象深刻，也讓人緊替不能隨便佔女鬼便宜，要謹

記敬鬼神而遠之的道理。

〈紅鞋〉中的女鬼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自己看中了恩人之子──小呆

子，不願意嫁給想強迫女鬼嫁他的少東，於是鬧得少東自己把女鬼的紅鞋

與荷包交回給小呆子。文中對女鬼的描寫也是白淨的瓜子臉，嗓音清甜，

穿著一雙紅鞋，初登場就是一位打琴賣唱的姑娘形象，她對小呆子十分溫

柔，不只願意幫他理家、奉養半瞎的老母，還自帶金銀買房產、田產，看

起來與古時流傳的女鬼形象相容，但女鬼後文中對於想強娶她的少東可不

這麼任命，這樣的女鬼形象與〈鬼妻〉一對比就很明顯的不同。

〈鬼妻〉的女鬼被人綁回家後就安安份份的做人妻子，〈紅鞋〉中的

女鬼不是自己看中意的可不隨便嫁，並且專情又有耐心的等待小呆子願意

娶她，顯示女鬼也開始有自己的意見，不再如古代女子般隨波逐流了。

78
司馬中原：〈陰陽配〉，《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120。
79
同上註，頁 124。
66
 從〈酒之魅〉、〈紅鞋〉、〈陰陽配〉三篇中也可以看見司馬中原對

於鬼妻的情節，也不是盲目贊同的，必須你情我願，甚至活人在對待上門

的鬼妻的態度也要小心謹慎，不是所有的鬼妻都是善良的好鬼的。

(三)找替身

找替身是民間傳說中最常出現的情節，每年夏天都會流傳水鬼找替身的故

事，除了水鬼外，吊死鬼或是跳樓鬼也常出現在人們關於找替身的故事中。

司馬中原在「收鬼錄」中也寫了兩篇關於找替身的故事，〈產盆上跑馬〉

和〈蘆刮刮巷〉兩篇。

〈產盆上跑馬〉是個經典的血光鬼找替身的故事，血光鬼就是難產而死的

鬼，此文描述徐二做工請假要趕回去看家中的妻子，路上遇到一走夜路的婦

人，交談後才發現她竟是血光鬼，並且就要前去找徐二的妻子做替身，徐二假

裝自己是新死的鬼，從她口中騙出如何克制血光鬼的方法後，抄小路跑回家布

置，使得血光鬼沒有得逞，只得再等三年才能輪到下一回。

對於避開血光鬼的方法，這裡描寫的是「拿一把油紙傘，張開來放在產房

門口」，這樣血光鬼就會不敢進房門，並且另外還要「再在產婦的頭頂上撐開

另一把油紙傘」，血光鬼就再無法可想了。

此文中的騙鬼情節非常經典，與古典志怪中的〈定伯賣鬼〉類似，都是利

用機智對付鬼，文中血光鬼還感嘆自己就是太老實才會上當，徐二在這裡說：

「嗨，世上事，原本就是這樣的啦……人也常講：虎心隔毛衣，人心隔肚皮，

你做鬼也該記著，別聽信陌生人的話，這回你上了當，下回可得學乖了，古畫

是怎麼說著來的，啊，那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上一回當，學一回乖，盼

你下回早些投胎。」80一句人心隔肚皮的勸鬼話，趣味十足，做鬼還要小心被人

騙，可見人多可怕，諷刺意味濃厚。

80
司馬中原：〈產盆上跑馬〉，《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91。
67
 其實司馬中原在〈野廟的緣由〉中有一篇血光娘子廟的故事81，對於血光鬼

有比較清楚的介紹，故事的主角是青年阿旺，受丁二叔所雇負責在晚上看守清

禾，因丁二叔是個老好人，所以阿旺看到有血光鬼要害丁二叔的妻子難產，就

大著膽子將她討替身的東西藏起來，這裡有段對於血光鬼討替身的敘述：

那包袱裡包著的幾樣東西，該是人作夢也夢不著的，──一個血淋淋的衣

胞，一莖奇形怪狀的黑樹葉子，和一張像血光紙大小，上面繪著硃砂符咒

的紋牒。

一個老早就聽人講述過的恐怖傳說，像閃電般的掠過阿旺的心底。說是因

是各種各樣的兇死鬼裡面，有一種是因分娩而死的婦人，她們因前世冤

孽，受了血光之災，死後陰司不改，祇發給她們一紙自討替身的文牒，她

們便成了血光鬼，又有人稱她們叫胞衣鬼，因為她們常在夜晚變為人形，
82
到處飄盪，尋找應劫的替身。

這裡的血光鬼找替身是需要道具的，對付血光鬼只要將文牒與衣胞藏起來

即可。而這個故事與〈產盆上跑馬〉的結局不同，阿旺因為不願意血光鬼繼續

找替身，又可憐血光鬼在荒野中流浪永遠不能轉世，便自願建立一個廟來供女

鬼安身，丁二叔知道這件事後也幫忙建廟，故事就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不像

是〈產盆上跑馬〉那樣欺負笨鬼，反而溫馨許多。

〈蘆刮刮巷〉則是一個少見的關於鴉片鬼的故事，描述主角李一鍋不做生

意後買了一個房子安家，李一鍋知道這是間凶宅，當年曾有鴉片鬼在此因為吸

鴉片而死，但因為便宜，又不信邪覺得鴉片鬼不會討替身，所以硬是買下房

81
司馬中原：〈野廟的緣由〉，《遇邪記》（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73 年 12 月，頁
178~201。
82
同上註，頁 184。
68
子。後來過了十年後，鴉片鬼果然開始作怪，死後要迷惑別人吸食鴉片而死，

才能轉生，事情直到李一鍋找到老道爺來作法才結束。

一開始李家還沒鬧鬼時，李一鍋曾說：「心不偷，涼簌簌，我怕個什麼，

什麼也不怕啦！」83但後來藉老道爺的話勸誡世人時寫道：

鬼討替，不過就是那一套，人的榮辱生死，自有數在，鬼哪有能力去奪

數、變數呢？人要不做虧心事，鬼不會鬧宅弄人的，你敢說你販布這多

年，沒有欺矇哄騙麼？城隍管不了你家一輩子，得不得救，還靠你自己

啊！84

此段文字配合著李一鍋當初說的話格外的諷刺，但也表現了司馬中原認為行得

正就不怕邪祟的觀念。

第二節 妖故事

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中，關於妖怪故事的比例十分的少，在「收鬼錄」中

只有四篇，分別是〈幽遇〉、〈夢虎〉、〈人化虎〉、〈獨腳鬼〉，〈夢

虎〉、〈人化虎〉兩篇是「虎的搜奇」中的篇章，描述虎精的故事，〈幽遇〉

描寫得是琵琶與銅環成精害人的故事，〈獨腳鬼〉則是一種叫做山魈的妖怪。

山魈是一種專門在山裡搗亂的妖怪，不會直接害人，但會毀人居屋和莊

稼，所以山裡的農戶對牠又恨又怕。

文中對於山魈形象的描述如下：

姚三信說：「魈是一種山精，樣子像花臉的猴子，脖頸間生著一圈綠毛，

兩眼灼灼的閃著綠光，笑起來，嘴角連到兩邊的耳朵根，露出兩排彎彎的

83
司馬中原：〈蘆刮刮巷〉，《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199。
84
同上註，頁 207。
69
 白牙，最怪的是牠祇有一條腿，一隻腳，牠的腳又朝後倒著長，走著路

來，全用跳的，但牠能左跳右跳，前跳後跳，靈活得很，深山裡的住戶，

常會碰到牠。」

……

姚三信說：「鄉下人都很怕牠，把牠叫做獨腳鬼，牠的力氣很大，生起氣

來，亂踏人家的莊稼，更會拔樹毀屋，讓你住不下去，就算大家合力圍捕

牠，用刀砍，銃轟，都打牠不死，所以人們才把牠看成鬼物。」85

又有孫老塾師言道：

那天夜晚，滿天清朗無雲，月色異常明亮，他們一面飲酒談笑，忽然有塊

大石頭扔在桌上，把杯盤碗盞都砸得亂飛，大夥兒楞住了，有人朝外一

指，眾人轉臉看過去，只見門外有個怪物，頭上戴著一頂怪帽子，臉上五

色斑斕像個猴子，頸子下面，生了一圈綠毛，下身祇有一支獨腳，牠看見

大夥在喝酒談笑，也仰天大笑著跑走了，大家都認出那是俗稱獨腳鬼的山

魈，沒人敢出去追牠。86

從這些描寫看來，獨腳鬼是種愛記仇，並且喜歡在旁人玩樂時搗蛋的調皮

鬼，後文又說眾人曾一起擊打山魈，但用刀砍不進牠的身體，只能亂棒猛擊，

但牠很會逃跑，趁人不注意一下就不見了。

後來趙五因為說話得罪山魈因而被整，於是使計抓住山魈，山魈被抓住後

就求饒，趙五看牠似乎可以教化就放了牠，果然山魈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文中又寫了段人比鬼物可怕的話如下：

85
司馬中原：〈獨腳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94~95。
86
同上註，頁 97。
70
 「鬼物終是鬼物，留牠不得的，」當地一個漢子說：「明天一早，還是找

一把桑木刀，把牠切割了，扔下水去餵魚蝦算了。」

「不不不，」趙五說：「人怕山魈，祇因牠是鬼物，跟人不一樣罷了，其

實，有些歹毒的人比山魈更可怕得多。就拿犯我沿海的倭鬼來講吧，他們

一上岸來，火燒村落，姦淫擄掠，比山魈餓上萬倍，我敢擔保，這回我們

放了牠，牠下回絕不會再來了。」87

司馬中原這種人比鬼可怕的論點，會從其眾多短篇作品中由不同人口中說

出，筆者認為這是由於在司馬中原的人生中，因為經歷了戰亂的時代，所見過

的惡人惡事實在太多，反而這些靈異故事從其安穩的童年中聽長輩告知，到他

成長中閱讀的各種話本，鬼神妖物反倒成為他心靈的寄託，並且他一直有種認

為只要人多行善，不做虧心事，就不用怕鬼怪的侵擾，也許正因此觀念，他反

而更重視提醒讀者對待人才要更小心謹慎。

〈幽遇〉這篇文章是很經典的鬼故事開頭描寫，許多恐怖故事，無論古今

中外，總會描寫一群傻大膽、喜歡從事危險的事或是不敬鬼神而遇災的主角

們，〈幽遇〉中的主角三人就是如此，他們在清明節當天，特意上山吹簫賞

景，並且不斷拿鬼開玩笑，像是「咱們冒雨踏青，吹簫引鬼，才是人間奇樂

呢！」88、「有你陽（楊）盛在，就算遇上鬼，它們也兇不起來呢。」89，於是

果然引出了琵琶精與銅環精，最後幸好有巡城的兵馬經過，才得救，最後三人

中死了一個，病了兩個，病死的正式提出吹簫引鬼的那位，可見不敬鬼神的下

場。司馬中原所寫的〈觀怪〉也是類似的情節，寫四位商人到湖南南岳祝融峰

純陽觀附近，聽說了此山的鬼故事，因不信決定上山遊覽一番，走到純陽觀附

近下雨，四人便進到觀前要求暫住一日，觀中老道士不願說生人進觀危險，四

87
司馬中原：〈獨腳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106~107。
88
司馬中原：〈幽遇〉，《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182。
89
同上註，頁 183。
71
人不管仍是住下，晚上就見到許多厲鬼出現，到第二天天亮才脫險，四人下山

後就大病一場的故事。兩個故事基本上情節都一模一樣，只是差別在出現的是

鬼還是妖罷了。

第三節殭屍故事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許多殭屍的傳說，包含夜叉、旱魃等，種類各式各樣，

在前文第三章中有簡單介紹過。司馬中原「收鬼錄」中對殭屍的描寫有〈飛天

夜叉〉、〈吸血的殭屍〉、〈活殭〉、〈屍變〉、〈漂屍〉、〈文殭〉、〈荒

塚屍變〉、〈鬼孽緣〉、〈催鬼的魔咒〉、〈傳形〉十篇，對於殭屍的描寫基

本上就是長有暴牙，全身冰冷僵直且蹦跳行走，有些會吸血（如〈吸血的殭

屍〉、〈活殭〉），有些法力高強甚至會飛（如〈飛天夜叉〉、〈屍變〉），

有些只是會動如（〈漂屍〉、〈傳形〉），其故事情節多是突然發現野地有殭

屍出現作祟，或是人死後因某種原因變成殭屍，消滅殭屍的方法跟前文所訴消

滅借屍作祟的鬼物一般，多是用火燒毀，也有提及其他一些對抗殭屍的工具。

一、殭屍的愛情故事

雖然司馬中原在《司馬中原鬼靈經》寫道，認為殭屍是毫無人性，唯有肉

體的機器鬼，但仍是在作品中收錄了兩篇殭屍的愛情故事，分別是〈荒塚屍

變〉和〈鬼孽緣〉，〈鬼孽緣〉在前文介紹過，是從《子不語》的短篇故事中

改編的，〈荒塚屍變〉則是一個故事情節與〈鬼孽緣〉差不多的故事，只是給

主角石仲虎增加了一個被清兵欺壓而反抗的百姓的身分。

故事描寫石仲虎為了躲避清兵的追逐，只好躲到大山中的大亂葬坑附近，

在晚上明亮的月光中，發現大墳竟有一對男女在野合，仔細一看才發現竟是殭

屍，後來石仲虎被兩殭屍發現，因此被追殺，最後躲在樹上殭屍碰不到的地方

等到天亮，女殭屍逃走了，男殭屍因為頭被砍掉，沒發現天亮而倒地，被石仲

虎砍殺，於是石仲虎就這麼拆散了一對殭屍戀人了。

72
 這種殭屍之間會互相配對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流行於民間的類似冥婚的

想法而想像而成的。

二、特殊形成的殭屍

一般來說殭屍的形成多是人死入葬後被埋入地下，受到地理風水的影響，

屍身不腐才有機會修練從屍體變成殭屍，但司馬中原在「收鬼錄」系列中有收

錄三篇形成原因較特別的殭屍的故事。

〈催鬼的魔咒〉90描述老儒李林吾勸說鄉親不要過於迷信而被法師施法咒

死，其子良生辦後事時被法師用激將法答應睡在靈堂，老儒生前的好友道士知

道此事告訴良生晚上必有災禍發生，便告訴他避禍的方法，晚上老儒的屍體竟

變成殭屍要害良生，但因找不到而沒成功，之後法師又兩次激將兒子，道士一

一相助，最後兒子通過三次考驗，發現法師被法術剋死了。

文中對殭屍的描寫如下：

棺中的殭屍，真有使人意想不到的力量，連著推了三次，把封棺的長釘盡

數拔起，厭然跳出棺來，燈燭的光暈，把他奇幻怪異的影子，留在牆壁

上。

良生從沒見過這樣可怕的情景，那殭屍翹著白鬍子，兩眼直瞋瞋的，四面

瞧看，仿佛在尋找什麼，他的長指甲，微帶捲曲，手指屈成鉤爪，萬一叫

他扼住頸項，想活命可是難上加難啦。91

這篇是少見的人為製造殭屍的故事，雖然是速成版殭屍，但威力一樣不

減，不僅力大無窮，指甲也變長捲曲，而且第二天還能根據人的操縱學聰明，

尋找之前沒找過的地方，第三天更是進化到能一跳跳到四尺高。幸好老儒雖被

90
〈催鬼的魔咒〉，《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165~180。
91
同上註，頁 174。
73
法師害死，但因他們都是善人，所以才會有道士相助良生度過劫難，描述了一

個精采的邪不勝正的故事，惡人終會有惡報。

〈文殭〉92描述一位飽讀詩書的夏老先生過世，牠生前的遺憾就是教的都是

農民，沒教出像樣的學生，之後附近的胡家在徵塾師，有位姓夏的來應徵，教

了胡家兄弟三年書後決定辭館，胡老太爺命兩位孫子送他回夏家湖，途中遇到

胡家兄弟的好友姜煥之，姜煥之是位道士，他發現夏是殭屍後幫忙制伏，才揭

曉夏老先生是為了完成教出個好學生的遺願而變成殭屍，最後也是火化掉了。

文中對夏老先生這個特別的殭屍，只有每天夜晚都坐在燈前看書，一大把

年紀精神還十分旺盛，及夏老先生自己要求需要生雞血或生鴨血作為藥引，這

兩方面可以看出夏老先生是個殭屍，其他方便夏老先生都像一個正常人，行動

也並無因此而不自如，直到他被貼上符後才暴露出原型。

說也奇妙，一張符捺上去，對方蹦的直立起來，雙臂筆直的朝前伸，整個

臉部都緊繃著，兩眼發紅，牙齒從泛黑的唇間暴凸出來，他確實變成一具

可怖的殭屍啦！93

此故事的殭屍是少見的有生前靈魂意識的殭屍，大多數的殭屍都是有軀體

無靈魂，這個故事有點類似於常鬼附身於軀體，但是故事中敘述夏老先生需要

生雞血或生鴨血才能維持生命，並且從貼符後暴出的原型，可見是殭屍無誤。

除上面兩篇外，另外還有在前文介紹過的〈活殭〉，主角高裕昌是因為得

到瘟疫而變為殭屍。

三、對付殭屍的工具

司馬中原在《司馬中原鬼靈經》中有寫到對付殭屍的方法。

92
司馬中原：〈文殭〉，《吸血的殭屍》（台北市：皇冠出版社 1989 年 7 月），頁 81~95。
93
同上註，頁 92。
74
 中國人對付這類殭屍，通常是用鐵屑、糯米、黑豆、墨斗、掃把、漁

網、符咒、火器來對付牠。……當然，最好的方法，是在白天從墓裡找

到牠，用漁網網住，把牠抬到乾柴堆上，點火焚化掉。94

在〈吸血的殭屍〉一文中，就曾提及這些方法：

喬鐵匠說：「人說，殭屍最怕幾樣東西，一是木匠用的墨彈匣，那是魯班

公傳夏的法寶，二是打魚人家用的漁網，三是赤豆、鐵屑和生米粒兒，四

是掃地用的掃把，這些都能志住牠的。」95

而在近代華語電影當中的道長要對付殭屍之時，也常用這些辦法，但米粒

有限定為糯米，列外還有金錢劍、桃木劍、八卦鏡和符咒這些。

赤豆、鐵屑和生米粒兒這些東西，在〈吸血的殭屍〉中也使用過，主角任三趁

殭屍出去後在棺材裡和棺材周圍撒上這些東西，殭屍就無法回到棺材裡，只能

在棺材外等到天亮被太陽曬死了。

掃把這招則是在〈傳形〉中曾出現過，故事中李畫師被殭屍困住時，就暗

示來救援者戴上一柄掃把。

這是最通俗的暗語，鄉下的人，人人都知道古老的傳說，對付殭屍最好的

方法，就是用掃把把它打倒，並且用力壓住它，如此一來，殭屍就再也起

不來了。96

94
司馬中原：《司馬中原鬼靈經》（台北市：九歌出版社，2010 年 2 月），頁 43。
95
司馬中原：〈吸血的殭屍〉，《吸血的殭屍》（台北市：皇冠出版社 1989 年 7 月），頁 18。
96
司馬中原：〈傳形〉，《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192。
75
 司馬中原對於殭屍的描寫篇幅特別多，不知是否與八○年代香港殭屍片的

熱潮有關，其寫作的殭屍故事很多細節都與香港殭屍片有雷同，像是攻擊殭屍

的方法、以及女殭屍要找丈夫之類的情節，都是香港殭屍片常見的劇情，只是

香港殭屍片更重視武打與喜劇成分，與司馬中原以教化為主的寫作主旨大不相

同。

76
 第五章故事內涵

綜合司馬中原的「收鬼錄」系列靈異小說，有幾項特點可以明顯看出是作

者刻意設計書寫的，以下分節述之。

第一節邪不勝正的故事內容

司馬中原的「收鬼錄」系列中，大部分故事的內容都是以善有善報，惡有

惡報的主旋律為基調來描寫，如：〈野寺驚魂〉中，主角榮千總與林副將兩人

身為軍士，卻幫助朝廷欺壓百姓，攻打叛黨村寨時，連幼兒不肯放過，通通屠

殺殆盡，後因為落單寄宿野寺，在野寺中遇鬼死亡。同樣是遇鬼〈疫鬼〉中的

主角袁茂因平時本分做人，所以被鬼纏上後才能遇到好心人幫忙，逃過一劫。

〈荒塚屍變〉中的主角石仲虎是對抗清軍的好兒郎，也是在戰爭衝殺中落單而

遭遇殭屍攻擊，最後被老和尚所救。

又比如〈催鬼的魔咒〉中，法師雖然法力很厲害，甚至害死了善人老儒，

但天無絕人之路，老儒平常的善行被朋友道士看在眼裡，於是出面幫助老儒的

兒子逃離法師的迫害。

各種作怪的鬼怪殭屍就更不用提了，只要出現一定會被抓住或是燒死，少

部分如〈攝物鬼〉是屍體被子彈打穿，雖然沒有死，但受了重創要過幾百年才

能恢復過來。

〈陰陽配〉中莊重自身的文士吳友詩雖被女鬼纏上，還是保存了一條性

命，而輕浮胡言亂語的屠戶則被女鬼殺死。

如此大量的篇章，都是描寫邪不勝正的內容，可見司馬中原是有意如此寫

作，正如前文提到，他說過希望以鄉野傳奇的靈異故事來教化人心，所以故事

的情節多是勸大家行善積德，為惡必遭惡事的因果報應情節。

77
 第二節敬鬼神之觀念

正如第三章之論述可知，司馬中原認為鬼神信仰的故事可以教化人心，並

認為現代社會人心越來越浮躁，許多罪犯越來越多，正是因為科技發達，人們

開始不信鬼神的結果。不信鬼神的人就不會害怕犯罪後會得到報應，反而為自

己的得利沾沾自喜，所以司馬中原提倡不要迷信鬼神，但要敬鬼神。

「收鬼錄」系列中就有許多不敬鬼神，而遭難的故事，例如〈鬼話〉裡被

鬼捉弄，滿臉清泥，滿嘴酒氣的被拋在山野中的主角陸道規，又比如〈酒之

魅〉中跟人打賭不怕鬼的酒鬼朱三麻子，若不是酒甕的杜康老爺相救，還不知

道能不能活命呢。又比如〈觀怪〉中的四位商人到湖南聽說了關於山的鬼故

事，卻因不信硬要上山遊覽，更不顧觀中老道士的勸說硬是住在觀中，於是晚

上就見到許多厲鬼出現，被嚇到到第二天天亮才脫險，四人下山後大病一場。

這許多的故事都告訴我們敬鬼神的心態非常重要，但也有例外的，如〈催

鬼的魔咒〉中，老儒就因勸大家不要迷信被害死，但其子良生卻因為與父親平

時行善而獲救，可見人的品德比敬鬼神的心態更重要，如果一個人心性純良、

行事端正，就算沒有鬼神信仰、宗教教化，也是無慮的。

正如同《藏魂罈子》中最後一頁，老道爺說的那句話：

鬼討替，不過就是那一套，人的榮辱生死，自有數在，鬼哪有能力去奪

數、變數呢？人要不做虧心事，鬼不會鬧宅弄人的，你敢說你販布這多

年，沒有欺矇哄騙麼？城隍管不了你家一輩子，得不得救，還靠你自己

啊！97

97
司馬中原：〈蘆刮刮巷〉，《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207。
78
 第三節保存傳說故事

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保留了很多民間傳說的故事，表現當時的百姓民間

思想與生活方式。

如〈毒藥鬼〉一文在描寫出外的商人時常遇到危險，於是便有種種鬼怪傳

聞，提醒出門在外的人要小心謹慎。

〈毒藥鬼〉主要故事內容是傳說在打鼓時這一帶的地方，年輕的姑娘都在

月事初來時染上一種惡病，得病的女人就稱為「毒藥鬼」，這種病據說只要傳

染給七個外人並能痊癒，否則會在三年後死去。所以商人們要小心不要隨便碰

觸到別人，在飲食上也要帶赤銅放在鍋裡與食物一起煎煮才不會被怪病過身。

同樣描寫出門在外在飲食上要注意的還有另一個傳說，在〈獨腳鬼〉和

〈飛天夜叉〉中都寫到同一個故事，就是「鬼婆婆」的傳說，〈飛天夜叉〉裡

是這樣描寫的：

她要比白骨精厲害十倍，有時候，她在叉路口開一片小賣店，──當然都

是她變出來的了，──店裡頭，有烟，有酒，有茶，她見了人，總是笑瞇

瞇的，央人進她屋裡去，問你喫烟不，你說不喫，好，她又搖著酒壺，問

你喝酒不？你搖頭表示不喝，嘿，她有耐性得很，說是烟不喫，酒不喝，

你長途趕路，總該口渴了，那就來它一盅茶壓壓渴罷，你甭以為飲她一盅

茶沒有什麼，你若喝上一口，你就永遠走不出她的店門了。其實，她的

烟、酒、茶，都是一樣有毒的東西，讓你迷魂失魄，被她變狼吃掉。98

而在〈獨腳鬼〉中對鬼婆婆是這樣描寫的：

98
司馬中原：〈飛天夜叉〉，《鬼話》（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88 年 8 月），頁 194~195。
79
 最厲害的倒不是白骨精，而是在荒路邊開野店的鬼婆婆，她笑臉迎人的招

呼客人進她的野店，裝煙給你吸，奉茶給你喝，而你一點也不知她是鬼

物，一彈吸了她的煙，喝了她的茶，你就昏迷不省，永遠走不出她的房門

了。99

〈獨腳鬼〉中除了鬼婆婆外，還介紹了貘，還有北地鬧狐，南方鬧五通神

等各種傳說。

可以說司馬中原對於中國鄉野間流傳鬼故事之保存功不可沒。

99
司馬中原：〈獨腳鬼〉，《藏魂罈子》（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90 年 9 月），頁 100。
80
 第六章結論
從本論文之論述可得之總結如下：

一、個人生平方面

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內容與題材包含了其人生的經歷，反映了其情性

與興趣。

司馬中原與當時代之其他懷鄉文學的作家，如姜貴、林海音、朱西

甯、琦君等，在作品的描寫上與眾不同的就是其在創作中融入的靈異書

寫，同樣是對大陸家鄉的懷念，司馬中原獨選中鄉野傳奇來當代表自己對

家鄉的回憶，皆是從小受到身邊人的影響，司馬中原的父親收集了許多話

本，母親又熱愛聽話本看戲，身邊的長輩也都喜歡對小孩說些傳奇故事。

他曾在《青春行》中說：

我發現鄉人們談鬼時，自然親切得就像所談的不是鬼，而是一個熟稔

的戚友。真的有鬼沒鬼並不挺重要，他們談著講著，祇是顯示存活者

對於以往悲劇的關心。他們講述鬧長毛時逃離來的人，講述某次兵

燹，某次瘟疫死在沙崗上的異鄉人，也許事情發生時，講述的人還沒

出世，但那些傳說照樣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甚至遠超過百年，百年風

霜雨雪盪平了碑石上的字跡，但人們仍牢記著那些荒墳亂塚裏埋下的

死者名字，他們的鄉里和事蹟。……我從它們的講述中，單單擷取了

一份濃郁的溫情，而這種溫情在當前一片文明的喧囂聲中，早已消失

的無蹤無影了。100

鄉野傳奇不僅僅是他對身邊親友的回憶，更是伴隨著他長大，使他的

童年充滿奇幻的想像力，這些傳奇故事還教育著他的言行舉止與人生著

100
司馬中原：《青春行》（台北市：皇冠雜誌社，1968 年 10 月），頁 64。
81
 學。他是這些鬼魂為親友，對它們充滿關懷與愛，所以才成一直持之以恆

的書寫靈異故事。他在〈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中寫過這一段話：

有中國迷信的老年人，對死亡一點都不恐懼，通常年輕人對死亡會害

怕，再勇敢的人臨到死前一秒，還是很恐怖，可是老年人，有中國鬼

神哲學的人，他死時，有另一種人生觀念，他覺得圓滿，笑瞇瞇地

走。101

可見這些傳奇故事在他心目中不只能教育世人，也能使生命圓滿，不再畏

懼死亡，無論對小孩或是老人，都是非常良好的兼顧娛樂的教材。

二、人性層面

在人性的描寫上，很明顯的表現出中華民族百姓善良，努力、堅忍的

性情，並且信任因果報應，相信就算現實世界無法給予公平與正義，在鬼

魂的世界或是下一世，一定會有邪不勝正的一天。

三、社會層面

從其短篇故事是中可以看出其對當時中國社會環境之描寫，包含平民

百姓、鄉紳、軍士、土匪等，在當時之交流關係，及當時的宗教文化之觀

念，也能從其文字描寫看到當時代百姓的生活方式，包含油坊、行商、鴉

片等。

四、性別層面

從其鬼妻之描寫，可以看出女人的形象不同於古代女子或是女鬼講究

溫柔賢淑，而更接近現代女子，有自己的主意，聰慧、果敢，這是不同與

古典志怪的書寫。

五、傳播層面

101
〈小說中靈異世界的探討〉，《無弦琴》（台北：皇冠出版社，1986 年 5 月），頁 77。
82
 司馬中原的最大的特點是他不只是一位文學作者，他還走出了紙本這

個媒介，將他的作品與創作理念擴展到廣播電台與電視，這種方式使他知

名度更高也因此作品流傳更廣，「說鬼」成為了他的代表形象。

六、文學層面

司馬中原的小說作品，將古典故事創新，搭配上淺顯易懂的文字，刻

意讓內容淺化到能夠老嫗能解的地步，因此能夠在近年被陸續整理成兒童

文學，讓下一代的孩子從故事中受到中國文化的薰陶。他的作品是特意的

表現出親和、通俗的一面，才能讓達到教化大眾的目的，並且透過大量寫

作使讀者能夠長期受作品薰陶。

但是因其作品受歡迎，也使作品產生缺陷，一是因為太受歡迎，出版

社催稿又加上主持節目，造成其後期作品不像前期創作那麼精雕細琢，質

量無法完全兼顧。二是其後期作品有大量改寫志怪的篇章，有些篇章融入

了他的巧思，有些卻是完全照搬古典志怪小說的情節，造成自身創作的內

容較少，這是有點可惜的地方。

從司馬中原整體小說作品按寫作順序彙整下來，可見他早期創作雖也用鄉

野傳奇為素材，卻只是將這些民間傳說、靈異故事作為輔助他想寫的反共文學

或是戰爭文學作品的材料例如《靈語》、《石鼓莊》，而後他又增加了其他關

於中國文化的寫作題材，像是〈紅絲鳳〉、〈珍珠匣〉、〈寶瓶〉這類的關於

古代當鋪文化知識的作品，或是類似俠義小說如〈霜天〉、〈呆虎傳〉，又或

是公案小說如〈橋頭奇案〉，各式各樣的代表中國特有文化的作品，而最後專

精於靈異小說。其實他的這些當鋪文化作品和俠義小說、公案小說都寫得十分

精彩，與古典筆記或是話本小說可相媲美，可待後人研究。

回顧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研究，加上本文如此粗淺的研究，也只有兩本專

門論文，而司馬中原的靈異故事還如此龐大，有待後人繼續下去。

83
 參考書目

一、 專著(依出版年月順序)

(一)司馬中原小說作品
司馬中原 1963 《加拉猛之墓》，臺北：文星書店
司馬中原 1964 《靈語》，高雄：大業書店。
司馬中原 1969 《石鼓莊》，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69 《十音鑼》，臺北：林白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0 《煙雲》，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0 《路客與刀客》，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70 《紅絲鳳》，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1 《天網》，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1 《荒鄉異聞》，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72 《十八里旱湖》，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3 《遇邪記》，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74 《復仇》，臺北：皇冠文化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1975 《霜天》，臺北：大地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5 《呆虎傳》，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76 《野狼嗥月》，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78 《挑燈練膽》，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85 《啖頭記》，臺北：皇冠雜誌社。
司馬中原 1988 《鬼話》，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89 《吸血的殭屍》，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90 《夢緣》，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90 《藏魂罈子》，臺北：皇冠雜誌社。

(二)司馬中原精品集
司馬中原 2007 《紅絲鳳》，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7 《月桂和九斤兒》，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7 《斧頭和魚缸》，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7 《路客與刀客》，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84
司馬中原 2007 《鬥狐》，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7 《曠園老屋》，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7 《獾之獵》，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7 《祝老三的趣話》，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8 《大黑蛾》，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8 《冰窟窿》，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8 《荒鄉異聞》，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8 《闖將》，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9 《遇邪記》，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09 《六角井夜譚》，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10 《靈異》，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10 《焚圖記》，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12 《狐變》，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13 《挑燈練膽》，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司馬中原 2014 《藏魂罈子》，臺北：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三) 散文與傳記與論述
司馬中原 1968 《青春行》，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6 《雲上的聲音》，臺北：源成文化圖書供應社。
司馬中原 1977 《鄉思井》，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78 《月光河》，臺北：九歌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81 《駝鈴》，臺北：九歌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83 《精神之劍》，臺北：九歌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86 《俠與劍》，南投：台灣省訓練團。
司馬中原 1986 《無弦琴》，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87 《抱一把胡琴》，南投：台灣省訓練團出版。
司馬中原 1992 《寄望昇歌》，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93 《滄桑》，臺北：皇冠出版社。
司馬中原 1999 《蒲松齡及他的聊齋》，臺北：楷達文化。
司馬中原 2002 《老爬蟲的告白》，臺北：九歌出版社。
司馬中原 2009 《司馬中原笑談人生》，臺北：九歌出版社。
司馬中原 2010 《司馬中原鬼靈經》，臺北：九歌出版社。
司馬中原 2013 《那一夜，我們聊阿飄》，新北市：人類智庫。

85
 (四) 專書
鄭明娳編選 2013 《台灣現當代作家研究資料彙編 38──司馬中原》，
國立台灣文學館。

二、 期刊論文
李英豪〈試論司馬中原〉，《靈語》，高雄：大業書局，1964 年 3 月。
大荒〈三度空間──談司馬中原〉，《中華文藝》第 44 期，1974 年 10 月。
姜穆〈司馬中原的世界〉，《文藝月刊》第 106 期，1978 年 4 月。
姜穆〈為苦難的國家寫史作註：側寫司馬中原及其作品〉，《文訊雜誌》第四
期，1983 年 10 月。
齊邦媛〈震撼山野的哀痛——司馬中原《荒原》〉，《千年之淚》，臺北：爾雅出
版社。
王溢嘉〈論司馬中原的靈異小說〉，《流行天下：當代台灣通俗文學論》，臺北：
時報文化，1992 年 1 月。
高全之〈司馬中原英雄的衰亡與昇揚〉，《當代中國小說論評》，臺北：幼獅文化
公司，1978 年 12 月。
劉正偉〈鄉野情結──簡析司馬中原小說的主題〉，《淮陰師專學報》第 3 期，
1994 年 7 月 10 日。
蘇惠昭〈台灣文壇的「鄉野傳奇」──司馬中原〉，《台灣光華雜誌》第 35 卷第
11 期，2010 年 11 月。
林曉筠、潘柏年〈司馬中原小說中巫婆之研究〉，《亞東學報》第 32 期，2012
年 12 月。
裴高才〈「當代蒲松齡」司馬中原〉，《名人傳記》上半月，2014 年 1 月 5 日。

三、 學位論文(依發表年次排序)
邱若琪《司馬中原小說的戰爭書寫──以《荒原》、《狼煙》為例》，台灣師範大
學碩士論文，2008 年。
傅建國《司馬中原長篇懷鄉小說研究》，佛光大學碩士論文，2009 年。
蔡志遠《司馬中原鄉野傳說人物類型研究》，臺中教育大學碩士論文，2009
年。
黃瓊緻《司馬中原鄉野傳奇初探》，政治大學碩士論文，2010 年。
柯惠方《司馬中原鄉土小說研究》，逢甲大學碩士論文，2012。
郭貞子《司馬中原短篇小說的鬼魅書寫》，高雄師範大學碩士論文，2015 年。
86
四、 報章(依出版年次排序)
黃武忠 1978 〈談小說的文字運用──訪司馬中原先生〉，《台灣時報》
1978.5.26，9 版。
施美惠 1978 〈從小就在生活中打滾：訪名作家司馬中原〉，《中華日報》
1978.8.25，12 版。
程榕寧 1979 〈司馬中原談生活與寫作〉，《中華晚報》1979.10.21，7 版。

87
 附錄一 司馬中原小說作品篇名彙整表
1. 依照出版年月排序
2. 風雲出版社重新出版之版本另列於表二。
3. 整理此篇名彙整表，主因是司馬中原創作時期跨度較大，許多書籍已絕版，
不易尋找，並且不同出版社出版之書籍所收錄的篇名都不相同，為了研究者
方便尋找文本，遂整理兩篇附錄，希望後來研究者能更方便研究。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1 長篇小說 荒原
2 瓶花 加拉猛之墓
3 弄猴人 加拉猛之墓
4 沙窩子野舖 加拉猛之墓
5 牛 加拉猛之墓
6 一粒灰塵 加拉猛之墓
7 童歌 加拉猛之墓
8 癩蛤蟆井 加拉猛之墓
9 山 加拉猛之墓
10 黑河 加拉猛之墓
11 紅砂崗 加拉猛之墓
12 鄉巴老捉賊 加拉猛之墓
13 獵 加拉猛之墓
14 野烟 加拉猛之墓
15 加拉猛之墓 加拉猛之墓
16 黎明列車 靈語
17 野市 靈語
18 沒有梯的樓 靈語
19 鳥羽 靈語
20 戰馬的血祭 靈語
21 髑髏地 靈語
22 洪荒 靈語
23 店門裡外 靈語
24 初獵 靈語
25 不是龍門 靈語

88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26 插柳 靈語
27 李隆老店 靈語
28 雨夜的訪客 靈語
29 靈語 靈語
30 長篇小說 魔夜(醫院鬼話)
31 長篇小說 狂風沙
32 長篇小說 驟雨
33 幸運的愛娜 石鼓莊
34 方外 石鼓莊
35 魘 石鼓莊
36 石鼓莊 石鼓莊
37 地震 石鼓莊
38 勇者 石鼓莊
39 吃邪門飯的 石鼓莊
40 患跳舞症的女子 石鼓莊
41 嗩吶 石鼓莊
42 右傳之二章 石鼓莊
43 煙霧 石鼓莊
44 向日葵 石鼓莊
45 黑岩 石鼓莊
46 傻家棒棒 石鼓莊
47 十音鑼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48 向日葵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49 右傳之二章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0 么叔‧巫婆‧和狐狸籠子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1 荒江野渡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2 篝火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3 凡妮的秘密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4 鴿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5 浪人與貓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6 沙溪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7 馬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58 在盤古氏的胸膛上 十音鑼(凡妮的秘密)

89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59 夏季市場 煙雲
60 窮途 煙雲
61 山靈 煙雲
62 煙雲 煙雲
63 狗屎蛋兒與尾巴神 煙雲
64 邊陲 煙雲
65 火葬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66 大黑蛾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67 朝觀發家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68 寶瓶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69 五鬼鬧宅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70 七里墳的鬼話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71 路客與刀客 路客與刀客(鄉野傳說之一)
72 冰窟窿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3 紅絲鳳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4 珍珠匣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5 曠園老屋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6 祝老三的趣話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7 轇轕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8 斧頭和魚缸 紅絲鳳(鄉野傳說之二)
79 長篇小說 巨漩
80 長篇小說 刀兵塚
81 長篇小說 綠楊村
82 長篇小說 啼明鳥
83 天網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84 六角井夜譚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85 打鬼救夫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86 歪狐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87 橋頭奇案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88 染匠坊的傳奇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89 青龍橋 天網(鄉野傳說之三)
90 長篇小說 荒鄉異聞(鄉野傳說之四)
91 月桂和九斤兒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0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92 靖鄉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3 山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4 十八里旱湖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5 林河渡上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6 狗尾巴草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7 送陰胎 十八里旱湖(鄉野傳說之五)
98 餓狼 餓狼
99 邊陲 餓狼
100 在盤古氏的胸膛上 餓狼
101 遇邪記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2 血櫻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3 焚圖記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4 雙盆記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5 曖昧的官司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6 剖腹記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7 野廟的緣由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8 浮生片羽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09 翦惡記 遇邪記(秉燭夜譚之一)
110 長篇小說 狼煙
111 礦異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2 靈蔘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3 怒狼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4 銅山怒漢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5 復仇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6 八根繫子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7 討油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8 血彈子 復仇(秉燭夜譚之二)
119 長篇小說 凌煙閣外
120 長篇小說 流星雨
121 提鞋的人 霜天
122 守歲圖 霜天
123 生活者 霜天
124 逃婚 霜天

91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125 一個那個連環 霜天
126 擠 霜天
127 戰神之舞 霜天
128 霜天 霜天
129 畫家與畫幅 霜天
130 灶王爺和牛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1 風雪季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2 在飢寒的歲月裡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3 狐的傳說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4 獾之獵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5 呆虎傳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6 歪瓜和爛喇叭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7 蛇的故事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8 真與幻 呆虎傳(秉燭夜譚之三)
139 長篇小說 割緣
140 長篇小說 闖將(秉燭夜譚之五)
141 長篇小說 巫蠱
142 人禽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3 酆都野話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4 野狼嗥月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5 姚家店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6 靈異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7 施家大墳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8 營巢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49 樑上君子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50 借鑑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51 老子與棒子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52 怯懦和勇敢 野狼嗥月(秉燭夜譚之四)
153 地震 狼神
154 狼神 狼神
155 高原之雪 狼神
156 爭被記 狼神
157 人頭 狼神

92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158 打鐵街 狼神
159 興隆集風波 狼神
160 黑河 狼神
161 不是龍門 狼神
162 樑上君子 狼神
163 守歲圖 狼神
164 狗尾巴草 狼神
165 二傻子娶媳婦 狼神
166 眠蠶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67 鼠患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68 丁小譚與胡理清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69 『木魚』源考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0 夜行者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1 黃昏魔井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2 出走的死者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3 陰森的老屋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4 長黑毛的骷髏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5 大汛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6 蹲的和混的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7 啖心記 挑燈練膽(秉燭夜譚之六)
178 長篇小說 靈河
179 長篇小說 失去監獄的囚犯
180 長篇小說 孽種
181 川中豪客 川中豪客
182 荒年 川中豪客
183 屠城 川中豪客
184 營巢 川中豪客
185 守山的老人 川中豪客
186 血戰 川中豪客
187 避雨記 川中豪客
188 母親的故事 川中豪客
189 方外 川中豪客
190 伏寇記 川中豪客

93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191 人禍 川中豪客
192 唐‧吉軻德新傳 川中豪客
193 禁果 川中豪客
194 拿破崙副本 川中豪客
195 蹲的和混的 川中豪客
196 長篇小說 湘東野話
197 長篇小說 迷離瑪麗
198 新春臘味 啖頭記
199 無心與有意 啖頭記
200 辭鄉 啖頭記
201 屍虎 啖頭記
202 新幾內亞的鼓聲 啖頭記
203 啖頭記 啖頭記
204 野市 野市
205 雨夜的訪客 野市
206 不是龍門 野市
207 戰馬的血祭 野市
208 店內裡外 野市
209 李隆老店 野市
210 初獵 野市
211 沒有梯的樓 野市
212 洪荒 野市
213 長篇小說 春遲
214 逃婚 寒食雨
215 邊關遺事 寒食雨
216 屠城 寒食雨
217 板腰興集 寒食雨
218 伏寇記 寒食雨
219 豪客 寒食雨
220 畫家與畫幅 寒食雨
221 狼神 寒食雨
222 二傻子娶媳婦兒 寒食雨
223 荒年 寒食雨

94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224 寒食雨 寒食雨
225 鳥婚 寒食雨
226 避雨記 寒食雨
227 借鑑 寒食雨
228 方外 寒食雨
229 蹲的跟混的 寒食雨
230 長篇小說 龍飛記
231 野寺驚魂 鬼話
232 疫鬼 鬼話
233 夜貓子 鬼話
234 柳橋 鬼話
235 產盆上跑馬 鬼話
236 圓光怪譚 鬼話
237 女鬼傳奇 鬼話
238 陰陽配 鬼話
239 冤魂告狀 鬼話
240 棺床 鬼話
241 鬼妻 鬼話
242 幽遇 鬼話
243 飛天夜叉 鬼話
244 鬼話 鬼話
245 毒藥鬼 鬼話
246 酒之魅 鬼話
247 長篇小說 狐變
248 吸血的殭屍 吸血的殭屍
249 活殭 吸血的殭屍
250 屍變 吸血的殭屍
251 漂屍 吸血的殭屍
252 觀怪 吸血的殭屍
253 文殭 吸血的殭屍
254 紅鞋 吸血的殭屍
255 恐怖夜車 吸血的殭屍
256 竹林屋 吸血的殭屍

95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257 魔形 吸血的殭屍

258 酒鬼 吸血的殭屍

李二嘴打虎(「虎的搜
259 吸血的殭屍
奇」)
260 虎倀(「虎的搜奇」) 吸血的殭屍
261 瞎子打虎(「虎的搜奇」) 吸血的殭屍
女人和老虎(「虎的搜
262 吸血的殭屍
奇」)
263 失斗記(「虎的搜奇」) 吸血的殭屍
264 夢虎(「虎的搜奇」) 吸血的殭屍
265 人化虎(「虎的搜奇」) 吸血的殭屍
266 義虎亭(「虎的搜奇」) 吸血的殭屍
267 巧婚 夢緣
268 雪媒 夢緣
269 夢緣 夢緣
270 放鷹 夢緣
271 蠱妻 夢緣
272 白蕈記 夢緣
273 魂婚 夢緣
274 莊稼活 夢緣
275 愛的遭遇戰 夢緣
276 瘟鬼 藏魂罈子
277 攝物鬼 藏魂罈子
278 骨骼鬼 藏魂罈子
279 藏魂罈子 藏魂罈子
280 獨腳鬼 藏魂罈子
281 羅剎和白骨精 藏魂罈子
282 荒塚屍變 藏魂罈子
283 沉冤 藏魂罈子
284 鬼孽緣 藏魂罈子
285 催鬼的魔咒 藏魂罈子
286 傳形 藏魂罈子

96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287 蘆刮刮巷 藏魂罈子
288 吳抄手打鬼 司馬中原童話
289 灶王爺和牛 司馬中原童話
290 木魚的來源 司馬中原童話
291 人化虎 司馬中原童話
292 血光娘子廟 司馬中原童話
293 應聲蟲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94 吝嗇鬼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95 硯臺傳奇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96 憨虎的遭遇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97 欺騙人的報應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98 魯班術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299 殺虎和殺人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0 文人夜有光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1 物異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2 二牛莊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3 猾的故事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4 會說話的蛇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5 貓言貓語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6 怪鼠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7 戲談飛虎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8 物情 司馬爺爺說鄉野傳奇
309 狐的傳說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0 野狼嗥月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1 打鬼救夫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2 月桂和九斤兒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3 焚圖記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4 山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5 野廟的緣由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316 血彈子 東方夜譚之狐說八道

97
 附錄二 司馬中原精品集彙整表
本表為筆者將風雲時代出版公司出版之「司馬中原精品集」之各書篇目整

理並序列，其篇名與司馬中原舊版之小說在選篇上有極大的差異，同書名所收

錄之篇名甚至完全不同，為了方便查找絕版書之文章內容，故整理此表列之。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書籍序號
1 長篇小說 狂風沙 1、2、28
2 長篇小說 荒原 3
3 紅絲鳳 紅絲鳳 4
4 珍珠匣 紅絲鳳 4
5 寶瓶 紅絲鳳 4
6 朝觀發家 紅絲鳳 4
7 轇轕 紅絲鳳 4
8 月桂和九斤兒 月桂和九斤兒 5
9 靈參 月桂和九斤兒 5
10 送陰胎 月桂和九斤兒 5
11 狼煙 月桂和九斤兒 5
12 窮途 月桂和九斤兒 5
13 斧頭和魚缸 斧頭和魚缸 6
14 銅山怒漢 斧頭和魚缸 6
15 復仇 斧頭和魚缸 6
16 橋頭奇案 斧頭和魚缸 6
17 沙窩子野舖 斧頭和魚缸 6
18 鄉巴佬捉賊 斧頭和魚缸 6
19 路客與刀客 路客與刀客 7
20 十八里旱湖 路客與刀客 7
21 狗尾巴草 路客與刀客 7
22 山 路客與刀客 7
23 靖鄉 路客與刀客 7
24 紅砂崗 路客與刀客 7
25 鬥狐 鬥狐 8
26 狐的傳說 鬥狐 8
27 歪狐 鬥狐 8

98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書籍序號
28 染匠房的故事 鬥狐 8
29 曠園老屋 曠園老屋 9
30 酆都野話 曠園老屋 9
31 姚家店 曠園老屋 9
32 施家大墳 曠園老屋 9
33 青龍橋 曠園老屋 9
34 屍虎 曠園老屋 9
35 獾之獵 獾之獵 10
36 魘 獾之獵 10
37 風雪季 獾之獵 10
38 在飢寒的歲月裡 獾之獵 10
39 討油 獾之獵 10
40 鬼窟 獾之獵 10
41 呼吸 獾之獵 10
42 雨夜的訪客 獾之獵 10
43 借鑑 獾之獵 10
44 祝老三的趣話 祝老三的趣話 11
45 火葬 祝老三的趣話 11
46 呆虎傳 祝老三的趣話 11
47 礦異 祝老三的趣話 11
48 野狼嗥月 祝老三的趣話 11
49 大黑蛾 大黑蛾 12
50 怒狼 大黑蛾 12
51 人禽 大黑蛾 12
52 野市 大黑蛾 12
53 店門裡外 大黑蛾 12
54 李隆老店 大黑蛾 12
55 夏季市場 大黑蛾 12
56 冰窟窿 冰窟窿 13
57 無心與有意 冰窟窿 13
58 辭鄉 冰窟窿 13
59 啖頭記 冰窟窿 13
60 小春割烹 冰窟窿 13

99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書籍序號
61 大瘟 冰窟窿 13
62 初獵 冰窟窿 13
63 沒有梯的樓 冰窟窿 13
64 長篇小說 荒鄉異聞 14
65 長篇小說 巫蠱 15
66 長篇小說 流星雨 16
67 闖將 闖將 17
68 新春臘味 闖將 17
69 怯懦與勇敢 闖將 17
70 長篇小說 刀兵塚 18
71 長篇小說 湘東野話 19
72 七里墳的鬼話 遇邪記 20
73 五鬼鬧宅 遇邪記 20
74 遇邪記 遇邪記 20
75 血櫻 遇邪記 20
76 雙盆記 遇邪記 20
77 邊陲 遇邪記 20
78 長篇小說 最後的反攻 21
79 六角井夜譚 六角井夜譚 22
80 天網 六角井夜譚 22
81 打鬼救夫 六角井夜譚 22
82 山靈 六角井夜譚 22
83 靈異 靈異 23
84 營巢 靈異 23
85 樑上君子 靈異 23
86 老子與棒子 靈異 23
87 怯懦與勇敢 靈異 23
88 八根繫子 靈異 23
89 血彈子 靈異 23
90 灶王爺和牛 靈異 23
91 歪瓜和爛喇叭 靈異 23
92 蛇的故事 靈異 23
93 真與幻 靈異 23

100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書籍序號
94 新春臘味 靈異 23
95 新幾內亞的鼓聲 靈異 23
96 不是龍門 靈異 23
97 戰馬的血祭 靈異 23
98 洪荒 靈異 23
99 焚圖記 焚圖記 24
100 曖昧的官司 焚圖記 24
101 剖腹記 焚圖記 24
102 野廟的緣由 焚圖記 24
103 浮生片羽 焚圖記 24
104 翦惡記 焚圖記 24
105 臨河渡上 焚圖記 24
106 長篇小說 龍飛記 25
107 長篇小說 狼煙 26、27
108 狐變 狐變 29
109 人頭 狐變 29
110 興隆集風波 狐變 29
111 二傻子娶媳婦 狐變 29
112 狼神 狐變 29
113 巨漩 巨漩 30
114 守歲圖 巨漩 30
115 夜行者 挑燈練膽 31
116 出走的死者 挑燈練膽 31
117 長黑毛的骷髏 挑燈練膽 31
118 大汛 挑燈練膽 31
119 蹲的和混的 挑燈練膽 31
120 啖心記 挑燈練膽 31
121 柳橋 挑燈練膽 31
122 產盆上跑馬 挑燈練膽 31
123 圓光怪譚 挑燈練膽 31
124 野寺驚魂 挑燈練膽 31
125 疫鬼 挑燈練膽 31
126 夜貓子 挑燈練膽 31

101
編號 篇名 收錄書名 書籍序號
127 藏魂罈子 藏魂罈子 32
128 瘟鬼 藏魂罈子 32
129 攝物鬼 藏魂罈子 32
130 骨骼鬼 藏魂罈子 32
131 獨腳鬼 藏魂罈子 32
132 羅剎和白骨精 藏魂罈子 32
133 荒塚屍變 藏魂罈子 32
134 沉冤 藏魂罈子 32
135 鬼孽緣 藏魂罈子 32
136 催鬼的魔咒 藏魂罈子 32
137 傳形 藏魂罈子 32
138 蘆刮刮巷 藏魂罈子 32
139 吸血的殭屍 藏魂罈子 32
140 活殭 藏魂罈子 32
141 屍變 藏魂罈子 32
142 漂屍 藏魂罈子 32
143 觀怪 藏魂罈子 32
144 文殭 藏魂罈子 32
145 紅鞋 藏魂罈子 32
146 恐怖夜車 藏魂罈子 32
147 酒鬼 藏魂罈子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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