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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年9月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Sept．‚2

002
第18卷　第5期 Journal of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Vol∙
1 8　No∙
5

模糊限制语：分类与应用
高晓芳　张　琴
（华中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
300
79）

提　要：通过对一些模糊限制语的运用实例分析发现‚以语境依附程度的高低为标准‚模糊限制语可以分为两类：语
义型模糊限制语和语用型模糊限制语。相对而言‚语义型模糊限制语对语境的依附程度低‚独立性较强‚而语用型
模糊限制语对语境的依附程度高‚独立性较弱。
关键词：模糊限制语；语境；分类；应用
中图分类号：H0
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
3－3
831（2
002）0
5－0
089－0
3

Hedges： categorization and application

GAO Xiao-fang　 ZHANG Qin
Abstract：Through analyzing some actual uses of English hedges‚the study reveals that‚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t degrees of being
context-dependent‚English hedges can be sub-divided into two types：semantic hedges and pragmatic hedges．Relatively speaking‚
semantic hedges are less context-dependent than pragmatic hedges．Semantic hedges‚therefore‚are more autonomous than pragmat-
ic hedges．In real language communication‚both types of hedges are important discourse strategies．
Key words：hedges；context；categorization；application

　　引　言 的研究却是广泛而划时代的‚相继诞生了一系列新兴学科：模
1
965年‚美国伯克利加里福尼亚大学电机工程系和电子 糊数学、模糊逻辑学、模糊语言学、模糊心理学、模 糊 修 辞 学
学研究实验室的查德教授（L．A．
Zadeh） 在《
信息和控制》杂志 等。模糊限制语正是模糊语言学研究的内容之一。
模糊集》（Fuzzy Sets） 的论文‚提出模糊概念和
上发表了题为《 1
972年‚美国著名生成语义学者拉科夫（Lakoff）发表了论
模糊理论。“模糊集” 是指由模糊概念组成的集。它反映现 模糊限制语：语义标准及模糊概念的逻辑》‚首次介绍了术
文《
实世界中一些个体的概念模糊‚因而‚个体与个体之间常常缺 语“模糊限制语”‚开始了语言学领域内针对这类模糊现象的
乏明确精细的界限‚其集的隶属程度模糊不定‚高低不一。模 研究。拉科夫从语义学的角度分析了诸如“rather‚largely‚in
糊集组成一系列“隶属不同层级的连续体”。据此‚模糊理论 a manner of speaking‚very”等被他称为“模糊限制语” 的语义逻
超越了传统“排中律”的束缚与局限。模糊理论认为处于一个 辑特征。他指出模糊限制语具有“把事情弄得模模糊糊”的能
模糊集内的个体不是单纯地属于还是不属于这个集合‚而是 力。拉科夫还列举了一些具备模糊限制语功能的词语。但这
在不同的程度上属于该集合。模糊集显示的不是简单的“质” 一做法招致后来研究者的质疑‚理由是词语的交际功能有赖
或“非此即彼” 的模式‚而是“ 量” 或“ 程 度 高 低” 的 模 式。比 于语境‚离开了具体的语言使用环境‚词语的交际功能便无从
如‚
设定“ 鸟” 为一个模糊集合‚该集合由若干个体组成。那 谈起‚更不要说充当模糊限制语了。也正是因为语境成了研
么‚由于隶属程度的差异‚这些个体的排列顺序是： 0年代起‚社会
究模糊限制语分析的重要参数之一‚所以从8
a．知更鸟、麻雀 语言学、语用学以及话语篇章分析学也对模糊限制语做了相
b．小鸡、鸭子、鹅 关研究。的确‚语境可以触发词语的模糊限制语功能。但问
c．企鹅、鹈鹕 题是‚是不是所有的模糊限制语都受制于语境？模糊限制语
d．蝙蝠 在言语交际中究竟具备哪一些交际作用？本文将围绕这些问
根据模糊理论所得出的推论之一是‚隶属程度越高的个 题就模糊限制语的分类与应用进行探讨。
体‚它所具备的集合特征越多、越典型‚因而属于该集合的程 1．模糊限制语的分类
度也就越高。因此‚在“鸟”这一集合内‚“ 知更鸟、麻雀” 的隶 模糊限制语的研究始发于语义学‚后来又得到社会语言
“小鸡、鸭子、
属度最高‚具备最多、最典型的“鸟”的集合特征； 学、 0年的
语用学和话语篇章分析学的关注‚前后经过了近3
“企鹅、鹈鹕”再次之；
鹅”次之； “蝙蝠”的隶属度最低。 历史‚但实际上语言学界至今对于模糊限制语的分类没有达
在此需要指出的是查德虽然在论文中没有使用“ 模糊限 成共识。不同时代、不同学派的学者对模糊限制语存在和使
制语” 这一术语‚但受他的启发‚学术界开展的针对模糊现象 用有不同的认识和理解。1
982年‚国外学者 Prince、
Frader 和
89
Bosk 就医生与医生之间言语交流过程中的模糊言辞进行了 述“鸡”的时候参照了能被称之为“ 鸟” 的典型原型。例（2）中
观察、分析后‚认定至少存在两种模糊（Markkanen ＆ Schröder‚ 的孩子在回答父亲的责问时‚运用模糊限制语“sort of” 较为含
1
997）。一种模糊存在于命题内容自身‚而另一种模糊存在于 混地解释了他的行为‚听起来难以断定他到底是有意打了弟
命题内容和说话人之间‚用以表明说话人对命题所持的态度。 弟‚还是手无意间滑落到他弟弟的身上造成他弟弟被打的假
由此‚他们提出将模糊限制语划分为两类：approximators（近似 象。而例（3）和例（4）中的 approximately 及 more or less 则分别
化语） 和 shields （遮 掩 语）。前 者 影 响 命 题 的 真 值 条 件 （如： 就医院离车站的距离以及员工们手头的工作是否完成在范围
Johnʾs feet were sort of blue 中的“sort of”）‚后者不影响命题的真 和程度上给予了不太确切的说明。
值条件但反映说话人对命题所持有的态度（如：I think Johnʾs 事实上‚类似例（1）～（4）中的模糊限制语的词语‚其本身
feet were blue 中的“I think”）。在此‚他们对模糊限制语进行分 概念意义模糊不定。如果我们将它们从语句中独立出来或者
类的标准是命题的真值条件。如果真值条件被改变‚就是 ap- 使它们脱离语境‚就会发现这些词语的模糊意义仍然存在。
proximators；如果真值条件没有被改变‚就是 shields。我国学者 这说明它们的模糊性由词语语义所决定‚对语境的依附程度
0年代也曾作过相似的分类‚将模糊限制语分为变动型模
于8 低‚是语义型模糊限制语。通过以上分析还可以得出一个结
1
糊限制语与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何自然‚98
5）还有的学者 论‚即语义型模糊限制语作为一种交际策略‚在语句中主要起
从广义的语义特征将模糊限制语划分为五类：程度模糊限制 修饰作用。它们往往通过词义本身的模糊意义把被描述与被
语、
范围模糊限制语、数量模糊限制语、质量模糊限制语和方 说明的有关内容“弄得模模糊糊”。
1
式准则模糊限制语。（陈林华等‚99
4）也有学者主张从词性、 1．
2语用型模糊限制语
句法和结构上对模糊限制语进行分类。 语用型模糊限制语的研究晚于语义型模糊限制语 的 研
综上所述‚结合语言的模糊本质、模糊限制语的研究踪迹 0年代。与语义型模糊限制语不同的是这类模
究‚大约始于8
以及言语交际随语境变化的复杂性‚笔者认为应该以模糊限 糊限制词语本身概念意义并不模糊。它们不改变语句的表层
制语对语境依附程度的高低为标准‚将它们分为语义型模糊 内容‚但反映说话人的交际意图‚造成“ 话中有话” 的效果‚有
限制语和语用型模糊限制语两类。 着浓厚的语用色彩‚不失为一种绝妙的交际策略。从语用学
1．
1语义型模糊限制语 的角度分析‚语用型模糊限制语常常与会话中的合作原则互
拉科夫研究的主要是语义型模糊限制语。这类模糊限制 为印证‚关系紧密。确切地说‚语用型模糊限制语反映说话人
语的特点是词语本身概念意义模糊‚通常在句子中充当状语‚ 对交谈中提供的信息的可信程度、详略程度、关联程度以及清
表示事物在程度或范围上呈现出的差异‚如：sort of、kind of、 晰程度所持有的态度。这些程度的高低往往是不确定的‚举
more or less、roughly、relatively、somewhat、mostly、basically、al- 例如下：
most、nearly 等。因此‚对这类模糊限制语的研究往往也有助 （5） He couldnʾt finish his work without her support‚I guess．
于揭示自然语言的模糊本质。 （6） So‚to cut a long story short‚we grabbed our stuff and ran
语义型模糊限制语的模糊性表现在它们影响语句表 层 as quickly as we could．
内容‚模糊地反映被描述的一类事物的个体成员只是在某种 （7） By the way‚where did he go？
程度或范围上接近‚但是又不等同于这一类事物的典型原貌。 （8） This may sound a bit confused‚but I remembered being
这种现象被认知理论称为“ 理想认知模式” （idealized cognitive buried under a car．
models 简称为 ICMs）。理想认知模式设定一类事物往往有其 第（5）句话语中的“I guess” （据我猜测）是模糊限制语‚表
最“典型”的原型‚而这个“ 典型” 的原型又建立在该类事物个 示说话人对话语内容－－－“没有她的帮助他就完不成工作”的
体成员所共有的特征上。人们习惯参照事物的“典型”原型或 可信程度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听话人得借助相关背景加以揣
理想认知模式来整理或说明头脑中对某一类事物个体成员 摩；第（6）句话语中的“to cut a long story short”（长话短说）是模
的认识。因此‚从语法的角度看‚语义型模糊限制语只是一种 糊限制语‚表示说话人明白他提供的有关假期旅行的经历不
修饰语‚它们往往对一类事物的个体成员在多大程度或范围 够详细‚比较模糊。当然这其中定有原因‚当事人不便说明罢
上接近该类事物的典型原型进行模糊性地说明。语义型模糊 了；第（7）句话语中的模糊限制语“by the way”（顺便问一问）则
限制语的修饰作用可以通过如下例子进行说明。 表明说话人意识到他接着要说的话可能与当时交谈的内容之
（1） A chicken is a sort of bird． 间关联程度不强‚没有严格地遵守关联原则；在第（8）句话语
（2） Father：Why did you punch your little brother？ 里‚说话人运用模糊限制语“this may sound a bit confused”（这听
Son：I didnʾt．My hand sort of slipped． 起来有一点乱）表示他意识到自己对车祸现场留存的记忆比
（3） The hospital is approximately two miles away from the sta- 较模糊‚所提供的信息不够明确‚似乎只记得当时自己被压在
tion．Just walk along and youʾll soon find it． 车下。
（4） Iʾ
t s six oʾclock．Theyʾve more or less finished their work． 语用型模糊限制语对语境、上下文有很强的依赖性。如
例（1）中的模糊限制语“sort of”说明“ 鸡” 不是典型的“ 鸟” 果脱离 上 下 文‚可 能 会 被 理 解 为 一 般 的 信 息。如 孤 立 地 说
的原型‚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接近该原型而已或者说话人在描 “This may sound a bit confused”‚也可能是表示说话人对某事做
90
出的一种评述而已。 于接受请求‚避免发生冲突。
以上的分析可以证明语用型模糊限制语也有自身的 特 2．
3增强客观性
点‚即语境依赖性强‚突出表现在这类词语单独出现时意义是 模糊限制语的这个功能常常被一些特定的职业所触发‚
比较明确的‚只是在一定的上下文、特定的交际场合里才表示 比较典型地表现在科研工作者的语言使用上。或许由于科学
说话人的模糊态度。 研究的不易穷尽性和动态变化性‚研究者在对外公布研究结
2．模糊限制语的应用 果时‚为了增加有关信息的客观性和接受程度‚会比较多地使
2．
1表示礼貌 用模糊限制语‚如：
言语交流活动不可避免地受到诸如社 会 地 位、习 俗、年 （1
2） The discovery that liquid water may have flowed very re-
龄、性别等因素的影响。可以说成功而愉快的交际取决于能 cently on Mars－and might even be flowing today －greatly increases
否恰当地把握这些因素或使用一些交际策略。礼貌无疑是一 the odds that life may be found on the red planet‚scientists said on
种有效的交际策略。模糊限制语所显示的模糊特点与礼貌的 June2
2． （2
1th Century‚June2
9‚2
000：6）
要求并行不悖。这也往往是为什么模糊限制语通常被交际中 科学界一直对火星上有生命的说法意见不一‚缺乏定论。
社会地位相对较低的一方或女性使用而被社会语言学研究 在选取的这段报道中‚文字虽然不长‚却用了较多的模糊限制
冠之以“弱势语言”和“女性语言”的原因。模糊限制语一般以 语。作者的态度是尽量不使报道渗进个人的意见‚力求客观。
尊敬的方式表示礼貌‚见如下例子： 模糊限制语的使用有助于增加信息的客观性和接受程度。
（9） Marshall：“At least‚Mr．President‚you might stop refer- 小　结
ring to the Navy as ‘us’and the Army as ‘them’．
” 模糊限制语在言语交际中使用频繁‚值得探讨。这不仅
这是二战期间‚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在向总统罗 仅是理论上的问题‚而且对改善言语表达效果‚增进交流大有
斯福先生提议重视战时陆军的作用时说的一句话。话语中马 裨益。另一方面‚模糊限制语的研究使我们认识到模糊的本
歇尔将军借助模糊限制语（“at least”、“might”）表达出的礼貌 质和价值‚正如季羡林先生曾说过的：“ 在过去‚人们往往认
请求是显而易见的。之前‚俩人的意见分歧很大‚马歇尔将军 为‚模糊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到了今天‚世界上一些先知先觉
坚持陆军的主导作用‚而罗斯福总统一直强调海军和空军的 者已经发现‚世界上很少有百分之百绝对清晰的东西‚而模糊
力量‚以至于后来马歇尔将军越是极力坚持‚罗斯福总统越是 ”（邢福义‚
性倒是一些事物的本质。 200
0）
坚决反对。最后还是模糊限制语扭转了局面。听了马歇尔将
军的一席话之后‚罗斯福总统重新考虑并接受了他的陆军计 参考文献：
划。而从反映性别语言差异的统计分析结果看‚女性在说话 ［1］ Markkanen‚R．＆H．Schröder．Hedging：A challenge for pragmatics and
时更多地使用诸如“I think”、“I believe”、“perhaps” 等模糊限 discourse analysis ［ A ］．In Markkanen‚R．＆ H．Schröder．（ ed．
）．

1
制语。（李福印‚99
5） Hedging and Discourse ［C ］．Berlin：Walter de Gruyter ＆ Co．‚1
997．3
－1
8．
2．
2避免冲突
［2］ Yule‚G．Pragmatics ［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
996．
出于保全面子或其他一些个人原因‚人们往往在言语交
［3］ 何自然．模糊限制语与言语交际 ［J ］．外国语‚
198
1‚（5）：
27－3
1．
谈中使用模糊限制语‚以避免与他人在某些事情上发生冲突
［4］ 陈林华‚李福印．交际中的模糊限制 ［ J ］．外国语‚
199
4‚（5）：
55－
或产生争论。这是因为一旦冲突或争执发生‚面子就不可避
5
9．
免地受到损害‚结果是既伤了和气‚又达不到预期的交际目
［5］ 李福印．模糊限制语的社会语言学探讨 ［J ］．外语研究‚
199
5‚（4）：
9
的。设想面对音响大开、昼夜不分、扰乱他人的邻居‚你认为 －1
2．
以下哪一种说话方式让对方比较乐意接受‚既达到目的又不 ［6］ 伍铁平．模糊语言学 ［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
9．
至于使双方难堪呢？ ［7］ 邢福义．汉语语法学 ［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
0．
（1
0）Man：Stop that awful noise right now．
（1
1）Wife：I think iʾ
t s getting a bit late and people need to get 2
收稿日期：00
1－1
2－0
2
to sleep‚so perhaps you could stop that music soon． 基金项目：华中师范大学科学研究基金青年项目。

以上两句话反映了夫妻二人不同的态度。看得出这位丈 作者简介：高晓芳（1
965－）‚女‚湖北恩施人‚华中师范大学外语学院
英语系副教授‚双硕士‚主要从事语用学、话语篇章分析学研究；张琴
夫对邻居的表现大为光火‚态度强硬‚言辞毫不客气‚似乎一
（1
966－）‚女‚湖北当阳人‚华中师范大学外语学院英语系副教授‚硕
场冲突就要一触即发。他的妻子虽然也不满邻居的吵闹‚但
士‚主要从事翻译学、跨文化交际学研究。
她的态度友好‚言辞婉转‚而其间表达的请求却是无容置疑
的。语句中模糊限制语（I think、a bit、perhaps、could）的使用
责任编校：欧阳亚丽
不仅能帮助她达到目的‚而且还可以给对方一个台阶‚让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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