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 :

10．1
632
0／j．cnki．sdqnzzxyxb．
200
6．0
6． 041
2
006年1 1月 山东省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Nov‚2
006
第6期（总第1 24期） Journal of Shandong Youth Administrative Cadres College No．
6Nov．No．
124

从《
春风沉醉的晚上》和《薄奠》透视
郁达夫的传统文人气质
于　倩 ‚孙书平
1 2

（1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山东 济南2
500
14；
2山东省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山东 济南2
500
14）

摘要：郁达夫以反封建斗士的姿态登上“五四”文坛‚但是作为一个处于新旧转型期的作家‚他的身上仍然
有着很深的传统文化烙印。他的小说交织着出世与入世、颓废与守礼的矛盾‚并着意于诗情与诗境的艺术追
求‚这体现出郁达夫独特的传统文人气质。在他颓废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深具传统知识分子人文关怀的心。
关键词：郁达夫；小说；传统文人
I2
中图分类号： 0
7．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
8－7
605（2
006）0
6－0
125－0
4

Yu Dafu stepped into the May 4th literature world as an anti－feudalism fighter．But being a writer on the turn from the old to
Abstract：
the new period‚the traditional culture also had great impact on him．There are contradictions between the active and passive attitude‚the dec-
adent and conservative mood in his novels‚and he pursued an artistic state filled with poetic atmosphere‚that all embodies his individual tem-
perament as a traditional Chinese scholar．By researching his two novels‚we can find Yu’s traditional intellectual humanism care under his
decadent appearance．
Yu Dafu；novel；traditional intellectual
key words：

　　郁达夫是以反封建斗士的姿态登上“五四”文坛
的。在中西文化大碰撞的历史背景下‚他敏锐感应
沉沦》‚“在中国
着时代的神经‚以一部惊世骇俗的《
的枯凋的社会里面好像吹来了一股春风‚立刻吹醒
”
［1］（P8
6）
了无数青年的心。
在适宜的土壤上才会生根开花‚郁达夫的小说虽然
以其个性解放的思想和“自叙传”的体式与西方现代
小说接轨‚它们所发散出来的内在气息和神韵却是
本民族的。可以说‚西方文化给予了郁达夫精神上
的滋养‚启迪了他灵慧的心智‚但是‚他的骨子里流
淌的依然是中国传统文人的血。甚至在所有的“ 五
四”作家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那样具备如此浓重
的才子气和名士风。传统与现代‚越礼与守成‚进取
与归隐……种种复杂的矛盾在郁达夫身上神奇地统
一为一个整体‚成就了他卓然独立的特异人格。
9
写于123年7月的《
春风沉醉的晚上》（以下简
春风》）和1
称《 924年8月的《
薄奠》由于较早刻画了
工人和车夫的形象‚“ 多少也带有一点社会主义色
［2］（P3
5）
彩”‚ 而被认为是郁达夫小说中惟一具有进步
倾向和积极意义的作品。但是‚仔细阅读这两篇小
但是‚所有的外来因素只有 说‚
感动我们的却是沉沦在社会底层的现代“ 寒士”
与劳动人民之间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
相识”的感伤情怀‚以及一个沉醉过后清醒面对惨淡
人生的痛苦魂灵。现代人的苦闷、灵与肉的冲突与
对劳苦大众命运的关注、对黑暗社会现实的痛斥交
织在一起‚让我们看到了郁达夫颓废外表之下那颗
深具传统知识分子人文精神和艺术良知的心。
一、徘徊在出世与入世之间
中国传统文人历来讲求儒、道互补‚不但要“达
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而且慷慨悲歌与越世
傲俗、身在江湖而心存魏阙‚也成为历代知识分子的
常规心理及其艺术理念。有了“居庙堂之高”的春风

2
收稿日期：00
6－0
7－1
1
作者简介：于倩（1
973－）‚女‚山东济南人‚山东广播电视大学教务处助理研究员‚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孙书平（1
976－）‚
男‚山东肥城人‚山东省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编辑‚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125·
　　　 文史苑
wen shi yuan
得意‚自然会有“ 处江湖之远” 的落魄情怀。而这部 “我”感叹着：
中‚ “这女孩子真是可怜‚但我现在的境
分失意者往往不是成为玩世不恭的名士‚就是成为 遇‚
可是赶她不上‚她是不想做工而工作要强迫她
隐逸遁世的隐士。酗酒、嫖妓、放浪形骸成为他们表 ” 在《薄奠》中‚
做‚我是想找一点工作‚终于找不到。
示对统治阶级蔑视和反抗的一种特殊方式。 “我”的伤感病再次发作‚叹息道：“ 啊啊‚你这车夫‚
郁达夫深深地植根在这样的旧文化传统氛围 你这向我道谢‚被我怜悯的车夫‚我不如你呀‚我不
里。他自幼浸淫在古典诗词之中‚饱饫芳馨‚“ 九岁 ”“况且是和他社会的地位相去无几‚而受的虐
如你！
题诗四座惊”‚具备了深厚的古典文学素养。他所喜 待又比他更甚的我‚平常坐他的车‚和他谈话的时
爱的黄仲则、吴梅村、龚定庵等诗人‚无一不是狂放 候‚总要感着一种抑郁不平之气‚横上心来‚而这种
狷介的失意文人。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深入到他的 抑郁不平之气‚他也无处发泄‚我也无处发泄‚只好
肌质‚在他身上‚时时闪现着嵇康的孤傲‚阮藉的怪 默默的闷受着‚即使闷受不过‚最多亦只能向天长啸
诞‚刘伶的放荡不羁‚陶渊明的遁世归隐‚元明文人 ”这种同病相怜的感慨不会发生在地位平等的
一声。
的沉湎酒色。《
薄奠》中的“我”“无聊之极‚不是从城 劳动阶级间‚而只能是觉醒了的知识分子的一种俯
的西北跑往城南‚上戏园茶楼‚唱寮酒馆‚去夹在许 视、一种怜恤‚以及由此触发的自哀自怜。正是出于
多快乐的同类中间‚忘却我自家的存在‚和他们一样 这种尽管实质不同却同样真挚感人的苦人间的悲
地学习醉生梦死‚便独自一个跑出平则门外‚去享受 “我”才会为报答二妹的关怀‚将仅剩的稿费买了
悯‚
本地风光”；在《 “我”的神经衰弱的重症‚以
春风》中‚ 糖食等她回来一道吃；在坐洋车的时候‚“ 总爱和洋
及深夜时独自出游‚沉醉于夜色撩人的上海街头‚以 车夫谈闲话‚想以我的言语来缓和他的劳动之苦”。
求暂时忘却现实中的困境‚都是这种“ 名士” 做派和 这实际上是“五四”人道主义思潮在郁达夫身上的投
才子风范的表现。乃至于在吸收西方现代的思想资 影。从中我们不仅能够看到西方启蒙思想对于“人”
料时‚他也用这种“名士派”的意识加以改造和熔铸。 的尊重‚也能够看到传统士大夫忧国忧民的情操。
比如他研究卢梭‚就在卢梭身上找到了那种“因为在 尽管多情多才‚尽管失意沉沦‚郁达夫却没有逃避过
社会上只遇着失败”‚只好“ 厌弃人类‚厌弃社会” 的 对于社会的责任。儒家教化所赋予的积极入世的人
精神寄托；研究尼采‚则特别欣赏尼采“ 洁身自好”、 生态度使他不能在苦难现实面前闭上眼睛‚而是怀
“孤独倔强”的“超人”的一面。他是带着中国传统文 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的责任感和对受苦人民的
人的雅趣神韵来接受西方的浪漫主义和“世纪末”思 “恻隐之心”‚深情地注视着灾难深重的祖国和人民‚
潮的。 以求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但是他在现实当中却找
1
922年郁达夫由日本回国后‚由于对国内的黑 不到自己的位置‚只能成为一个“ 生则于世无补‚死
《春风》中“ 袋里无钱‚
［3］（P3
5）
暗现实有了切肤的体验‚他的笔触开始由“ 性的苦 亦于人无损的零余者”。
［3］（P3
5）
闷”转向“生的苦闷”‚将物质贫困与精神痛苦联系起 心头多恨” 的“我”没有能力改变二妹的悲苦处
9
来‚并作为社会现象加以考察。他在写于123年的 境；《
薄奠》中的“我” 对车夫的贫困生活同样是有心
《
〈茑萝集〉自序》中说：“ 以己例人‚我知道世界上不 无力‚只能在他死后用纸糊的洋车作为祭奠。在该
少悲哀的男女‚我的这几篇小说‚只想在贫民窟、破 “我”难以抑制心头的愤懑‚发出了对那些
文的结尾‚
”《
庙中去寻找那些可怜的读者。 春风》和《
薄奠》正是 “猪狗！畜牲！你们看什么！我的
达官贵人的诅咒：
写于他的这一创作转折期。在这两篇小说中‚郁达 ”这种
朋友‚这可怜的拉车者‚是为你们所逼死的呀。
夫将他惯有的自伤自悼的情感伸展到社会底层‚在 报国无门、救民乏术的困境使郁达夫陷于苦闷与焦
卑己自牧的同时又同情贫民‚在迷恋景物时又不忘 灼之中不得解脱‚只能“聊寄啸傲于凌空”‚去做一名
讽刺社会‚刻意追求“ 人性、自然性与社会性的统 “纷纷人世‚我爱陶潜天下士；旧梦如烟‚潦倒西湖一
［4］（P2
30）
一”‚追求“一粒沙里看世界‚半瓣花上见风情” 的美 钓船” 的隐士。然而‚日本侵略者的炮声最终
学效果。它们较之郁达夫前期的作品的确增加了 打破了他终老西湖的美梦‚使他重新振作起来‚投身
“认识的要素”‚但抒情仍是主调。小说的主题与其 抗日斗争的洪流‚直至作为一名战士为国捐躯。
说是歌颂朴素的阶级感情‚不如说是借他人酒杯浇 可见‚郁达夫既从历史文化传统中继承了济世
自己胸中之块垒‚由下层贫民的不幸联想到自己生 救民的精神‚也沿袭了沉重的历史负荷。这使他总
不逢时、穷愁潦倒的悲剧命运‚借第三人称的抒情形 是徘徊于出世与入世之间‚并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里
象发泄自己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感慨。在《春风》 显示出不同的价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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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挣扎在颓废和守礼的边缘
在中国新文学史上‚郁达夫是以他的“ 颓废” 而
引人注目的。“他那大胆的自我暴露‚对于深藏在千
年万年的背甲里面的士大夫的虚伪‚完全是一种暴
风雨式的闪击‚把一些假道学、假才子们震惊得至于
狂怒了‚为什么？就因为有这样露骨的直率‚使他们
”
［1］（P8
6）
感受着作假的困难。 但是‚正如李初梨所言：
“达夫是摩拟的颓唐派‚本质的清教徒”‚即使再沉迷
放纵‚在潜意识里‚他还是不能摆脱儒家教化的影响
和制约。中国传统社会重视的是情、理结合‚“ 发乎
情止乎礼”‚追求以理节情的平衡‚其目的是培养温
柔敦厚、不怨不怒的谦谦君子。“ 五四” 新文化运动
高扬个性解放的大旗‚用西方的启蒙思想反对封建
的中庸之道‚以确立“ 个人主义的人间本位主义”。
生长在这一时代氛围中的郁达夫‚身上难免带有新
旧转型期人物的独特性。郑伯奇在《中国新文学大
系·小说三集·导言》中这样评价郁达夫：他“ 给人的
印象是颓废派”‚其实不过“是浪漫主义涂上了’世纪
末’的色彩罢了。他有一颗强烈的罗曼蒂克的心‚他
在重压下的呻吟之下寄寓着反抗”‚可谓道出了郁达
夫颓废的实质。
在《
春风》和《薄奠》中‚人道主义的意味取代了
郁达夫前期作品中对于欲情的直接宣泄‚写出了一
个浪子面对人类的正直和善良而产生的自惭和怜
悯‚
以及在冰清玉洁的女性面前的欲情净化过程。
这一点尤其表现在《
春风》里。该文中人物情感的演
进如同室外的春光‚是一天天浓厚起来的。小说中
的“我” 是个“ 无名文士”‚失业无着‚“ 受了种种逼
迫”‚最后栖身于贫民窟‚这才有了与隔壁的同寓者
陈二妹的相识。但她只“放了一双漆黑的大眼‚对我
深深的看了一眼”‚我也只是对她“高高的鼻梁‚灰白
“只
长圆的面貌‚清瘦不高的身体”有了大致的印象‚
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但是当时正为了生活
问题在那里操心的我‚也无暇去怜惜这不曾失业的
女工”。然而青春的羞涩还是被强烈的好奇心打破‚
男女主人公一个吞吞吐吐地问‚一个含含糊糊地答‚
那一声柔和的、却又是怯怯的吴侬软语掩饰不住内
心的关切‚终于给“我”因生活困顿而“一日一日的萎
靡下去”的心里平添了一缕春日的温情。在一个“春
光已经老透了”的午后‚二妹竟殷勤邀“ 我” 同坐‚只
是因为“你每天当我回来的时候‚总站起来让我‚我
觉得对不起得很”。女性的悉心周到勾起了“ 我” 对
自家境遇的感伤‚而她的脸上也“起了一种孤寂的表
‘唉！你也是同我一样的么？
情‚微微的叹着说： ’”两
·127·
　　　
颗孤寂的心由相识到相知‚彼此都找到了些许慰藉。
“我”的神经衰弱的重症
然而‚随着夏天的临近‚
使“我”变成半狂‚“当这样的无可奈何‚春风沉醉的
晚上‚我每要在各处乱走‚走到天将明的时候才回家
里”。不想这竟引起了二妹的疑惧乃至误解‚经过了
许多日的忍而不发‚终于在“ 我” 用好不容易盼来的
稿费买了糖食等她分享时‚她“忽而滚了两粒眼泪出
来”。这泪既是由于做夜工的不堪重负‚更是出于对
“我”的担心与关切。她的劝“ 我” 不要吸烟、劝“ 我”
改过自新的眼泪‚她的因错怪于“ 我” 而产生的羞赧
不安‚深深地触动了“我”：“ 我看了她这种单纯的态
度‚心里忽而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我想把两只
手伸出去拥抱她一回‚但是我的理性却命令我说：
‘你莫再作孽了！你可知道你现在处的是什么境遇！
你想把这纯洁的处女毒杀了么？恶魔‚恶魔‚你现在
’我当那种感情起来的时
是没有爱人的资格的呀！
候‚
曾把眼睛闭上了几秒钟‚等听了理性的命令以
后‚我的眼睛又开了开来‚我觉得我的周围‚忽而比
”矛盾的解决与其说是出于道德方
前几秒更光明了。
面的考虑‚不如说是由于发自心底的对于美的怜爱、
对于纯洁情感的珍视而做出的一种自我克制。这种
自我克制的美学倾向恰如贾宝玉的“ 意淫”‚同样是
属于中国传统文人的。它所达到的不是“ 欲念的化
除”‚而是一种欲情的净化和情感的升华。在这里‚
郁达夫以他的身体力行‚艺术地写出了升华的色情。
与这种“颓废后的守礼”相伴而生的是清醒的自
省意识。对于这种内疚、悔恨的心情‚也只能从儒家
的伦理角度去理解、去分析。封建伦理道德把自然
的男女关系视作一种“原罪”‚“ 我” 在产生欲念冲动
时骂自己是“畜生”‚正是这种“ 原罪感” 的表现。在
郁达夫的其他小说中‚主人公即使偶尔做风流韵事‚
总觉得没有尽到做儿子、丈夫、父亲的责任‚受良心
的责备。不同于鲁迅内心深处的绝望的抗争‚郁达
夫是把“忏悔”作为一种抒情手段‚通过忏悔宣泄了
内心的痛苦‚也使情感得到了净化。
三、徜徉在诗情与诗境的艺术追求中
郁达夫虽以小说家名世‚但他本质上是个诗人。
而诗人往往“哀乐大于人”‚有着比常人更为敏感的
对于痛苦和欢悦的感觉。“ 艺术家呀‚要紧的是情
意‚并 不 是 言 语‚因 为 一 口 气 息 就 是 你 的
”
［6］（P1
7－1
8）
诗。 郁达夫是用他旧诗词熏陶出来的笔调
写作小说的‚这使他的小说始终散发着浓郁的抒情
气息。就像他借评价德国作家施笃姆而作的夫子自
“他的无数的短篇小说‚是他的抒情诗的延长的
道：
文史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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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P1
1）
作品。他的小说里‚篇篇有内热的‚沉郁的‚清新的 彩”‚ 人和物都浸润在一片“日暮的悲哀” 之中‚
” 《薄奠》是一曲对黑暗社会进
［6］（P1
7－1
8）
诗味在那里。 从而奠定了整部小说的抒情基调。
行控诉、对下层劳动者深表同情的挽歌‚在激越的调 总之‚敏感、感伤的心理特质‚孤寂的意识‚清隽
子里面饱含着一个正直的中国知识分子“ 心不平则 的风采‚艺术家的志趣秉赋和修养‚以及压抑－叛逆
鸣”的满腔义愤。而《
春风》则更像是一首婉转的抒 的倾向‚狂放狷介的性格特征‚无不凝聚交合于郁达
情诗‚整个叙述过程涤荡着情绪的潜流‚弥漫着若有 夫的传统文人气质之中。这一切再加上西方浪漫主
若无的感伤情调‚人物情感浪漫而又不失节制‚表面 义的精神和“世纪末” 的色调‚形成了他独特的文化
的寒暄掩饰着心底的热诚‚情绪的点染恰到好处‚宛 心理结构‚独特的思维、行为方式。这里面有失意后
若一个初恋的眼神‚又仿佛一片脉脉流泻的月光。 的颓唐‚沉沦中的迷醉‚但更多的却是自我放纵之后
郁达夫小说的抒情性有很多构成因素‚如奔腾 的警醒‚以及清醒之后无可奈何的悲凉。他表面上
浩荡的感情激流‚毫不隐晦的直抒胸臆‚深刻细致的 是个醉眼蒙 的看客‚实质上却是一个“众人皆醉我
心理描写‚散漫自由的艺术结构等‚但最重要的是他 独醒”的性情中人。在内心深处‚他依然怀有一颗中
在作品中都要创造一个注满诗情的意境。意境是中 国传统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由此‚我们
国传统诗词的最高美学原则。王国维在《
人间词话》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做出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
中说： 那些足以“ 留取丹心照汗青” 的壮举。这正如他在
”
［7］（P1）
名句。 郁达夫的小说着意于意境的追求‚主要 《
茑萝集·献讷之词》中所宣告的：
人物形象往往饱含着诗意‚而且和抒情主人公的情 “我们是沉沦在‚
绪感受交融回应‚形象和意境都像是经过“ 净化” 了 悲苦的地狱之中的受难者‚
的那样纯洁。即使在陈二妹这样一个普通的烟厂女 我们不得不拖了十字架‚
工身上‚也体现出这一诗意的美学内涵：尽管心中充 在共同的命运底下‚
满了疑惧‚她也只是“深深的看我一眼‚她的黑晶晶‚ ”
向永远的灭亡前进！
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是满含着责备我、规劝我的意
思”。所有的情感都蕴含在了这无声的目光里。这 参考文献：
份含蓄‚这份缱绻‚是只有一颗东方式的灵魂才能体 ［1］ 郭沫若．论郁达夫 ［A ］．郁达夫研究资料 ［C ］．广州：花城出版
1
社‚三联书店香港分店‚98
5．8
6．
会得到的。
［2］ 郁达夫．达夫自选集·序 ［A ］．郁达夫全集（6） ［C ］．杭州：浙江
此外‚郁达夫还善于通过自然景物和天候的描
1
文艺出版社‚99
2．3
5
写渲染一种富有诗情的艺术氛围。《
春风》中灯光闪 ［3］ 郁达夫．零余者 ［A ］．郁达夫全集（3） ［C ］．杭州：浙江文艺出
烁、
哀乐飘飘的上海街景‚云层破处一点两点的星‚ 1
版社‚99
2．3
5．
和蕴藏着“无限的哀愁” 天色‚让读者仿佛置身于抒 ［4］ 郁达夫．减字木兰花·寄刘大杰 ［A ］．郁达夫全集（9） ［C ］．杭

情主人公的“涅 薄奠》中北京“ 西山数不

幻境”。《 1
州：浙江文艺出版社‚99
2．2
30．
［5］ 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 ［A ］．郁达夫研究资料 ［C ］．广州：花
尽的诸峰‚又如笑如眠‚带着紫苍的暮色‚静躺在绿
1
城出版社‚三联书店香港分店‚98
5．6
47．
荫起伏的春野西边”‚好像是“ 后期印象派的风景 ［6］ 郁达夫．敝帚集·施笃姆 ［A ］．郁达夫全集（5） ［C ］．
17－1
8．
画”‚与 人 物 的 情 绪 相 互 映 衬‚使 “ 物 皆 著 我 之 色 ［7］ 王国维．人间词话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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