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师范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ZHANJI ANG NORMAL COLLEGE

2
000年6月 （philosophy ＆social sciences） Jun∙‚
200
0
1卷 第2期
第2 Vol∙
21　NO∙
2

作为鲁迅小说群体形象的庸众形象
孙　　驰
（ 阜阳教育学院中文系‚安徽 阜阳 2
360
16）

摘　要：鲁迅小说最具特色‚也是鲁迅给予关注最多的形象‚是不觉悟群众的集体形象即庸众
形象。这一庸众群像不是一二个有名有形的个体集合‚也不完成于哪一二篇个别的作品‚而是一群
无名无姓、面目浑沌、无思想无意识‚有时仅只作为小说的背景或人物生存的环境而存在‚却具有令
人压抑甚至吃掉孤独狂人力量的群体。作为一个整体‚这个形象本身又是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能
够从感情上唤起读者的审美理想的艺术典型。庸众形象是对中国国民思想素质和精神状态的精确
把握和本质概括‚是鲁迅对国民性问题探讨的形象化表现‚是鲁迅对中国现代文学人物画廊的独特
贡献。
关键词：鲁迅小说；群众；麻木
I2
中图分类号： 1
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ISSN1
006－4
702
（20
00）0
2－0
051－0
4

　　 鸦 片 战 争 以 后‚随 着 日 益 深 重 的 民 族 危 机 的 到
来‚西方近代科学技术以及坚船利炮在中国人面前显
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物质力量。各列强国家的大炮
除了带给中国人民以屈辱的灾难史‚同时也首先震醒
了一批先觉的知识者的现代意识。从这时开始‚一批
批有志之士开始了以救亡图存为中心的向西方求真
理的探索过程。这个过程大体经过了三个阶段：鸦片
战争后由认识西方的船坚炮利‚为了寻求自己富国强
兵而表现出来的物质文化追求；辛亥革命时期由推翻
“ 五四” 时
帝制的政治革命表现出来的制度文化追求；
期在真正意义上掀起了一场以人为中心的启蒙主义
运动。“ 五四” 启蒙运动的根本目标就在于呼唤人的
觉醒‚确 立 人 的 独 立 自 主 意 识‚实 现 人 的 全 面 复 归。
“‘五四’运动的最大的成功‚第一要
正如郁达夫所说：
算个人的 发 现‚从 前 的 人‚是 为 君 而 存 在‚为 道 而 存
在‚为父母而存在的‚现在的人才晓得为自我而存在
” ［ 1］
了。
“ 五四” 先驱者清楚地认识到民族危机的主要根
源在于传统文化的危机‚而归根到底是人的危机。几
千年的封建专制统治、宗法制的小农生产方式、闭塞
保守的生活方式‚以及以君主为本位、以父母为本位
的封建传统道德观念‚共同衡定并牢牢钳制了人们的
思维定式和价值观念‚人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
在着‚而是作为封建专制主义的附庸‚作为维护封建
伦理道德的工具存在着。“ 五四” 启蒙运动的倡导者
们一开始就紧紧抓住“ 人” 的问题‚重新要发现“ 人” ‚
热情地呼唤国人的彻底觉悟‚确立自立自主的人格。
鲁迅早在辛亥革命前就认识到国家的强弱反映
了国民素质的高下‚国的竞争实质上就是人的竞争。
欧美之强‚根柢在人‚而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
的价值。“ 是故将生存两间‚角逐列国是务‚其首位在
人‚ ” ［ 2］ 可以说‚
人立而后凡事举。 “ 立人” 是贯穿 整 个
鲁迅思想的一条主线‚是鲁迅整个深刻而又完整的现
代化思想体系的凝聚点。鲁迅这种对“ 真的人” 的呼
唤‚对重塑国民性格问题的思考也极其鲜明地在他的
小说里得到表现。
鲁迅的“ 立人” 思想在小说中具体体现为三个不
同侧面的 主 题：从 重 新 估 价 一 切 的 否 定 主 义 精 神 出

2
收稿日期：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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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4
作者简介：孙　驰（1
963－ ） ‚男‚安徽阜阳人‚阜阳教育学院中文系讲师‚从事中国现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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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对数千年来吃人的封建伦理道德体系及其体现者
维护者进行猛烈的攻击和彻底的否定；从呼唤个性尊
严、人类价值的个性主义出发‚把张扬个性作为人生
第一要义‚热情讴歌“ 不和众嚣‚独具我见” 的先觉善
斗之士；从“ 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 的启蒙主义
立场出发‚对无个性‚无特操的“ 凡庸” “ 众数” 无情鞭
挞同时寄 寓 人 道 主 义 的 同 情‚哀 其 不 幸‚怒 其 不 争。
这三个主题都以“ 立人” 为根柢‚指归在于“ 国人之自
［2
］
觉至‚个性张‚沙聚之邦‚由是转为人国” ！
鲁迅小说的杰出成就之一在于他为我们塑造了
一系列鲜明生动具有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阿Q 、祥林
嫂、孔乙己、魏连殳、爱 姑、四 铭、假 洋 鬼 子 ……‚他 们
都以各自独特而深刻的典型意义而成为不朽。学术
界对这些形象给予了充分的论析和评价‚但在一定程
度上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鲁迅小说中最独具特色‚也
是鲁迅倾注关注最多的一个群体形象－－－不 觉 悟 群
众的集体形象。这一庸众群像不是一二个有名有形
的个体的集合‚也不完成于哪一二篇个别的作品‚而
是一群无名无姓、面目浑沌、无思想无意识‚有时仅只
作为小说的背景或人物生存的环境而存在‚却具有令
人压抑甚 而 至 于 吃 掉“ 孤 独” “ 狂 人” 的 力 量 的 群 体。
作为一个整体‚即这个形象本身又是具有鲜明的个性
特征、能 够 从 感 情 上 唤 起 读 者 的 审 美 理 想 的 艺 术 典
型。它在鲁迅的每一篇作品中都是一种不容忽视的
能够扭转 小 说 发 展 情 势、左 右 人 物 的 生 存 命 运 的 形
象‚它们共同构成了小说人物生存时代的中国社会心
态的写照。它不同于一般的环境描写‚它不是静止地
孤立于人物之外自在自为的自然存在‚而是时时表现
出它的进攻性‚甚至于无时不在积极干预人物行动的
具有某种人格力量的社会存在‚是经过作家的情感体
验受到触 动 具 有 一 定 审 美 意 义 的“ 有 思 维” 的 形 象。
在某一具体作品中‚或只是只言片语‚或只是了了几
笔的表情描写‚或只是一些场景的片断‚但把这些作
品的描写集合起来又足以成为一个形象整体‚足以展
示深刻的社会本质和体现作家的思想感受‚是具有鲜
明突出的个性特征的典型形象。
关于这一形象最 集 中 的 描 写 莫 过 于《示 众》、
《长
明灯》诸篇。吉光屯的居民是不大出行的‚动一动就
须查黄历‚在长期封闭的小农经济和专制统治下‚人
们形成极端稳固的惰性心理‚循规蹈矩‚安守老例‚即
使有一丝一毫的变动波及他们死水般平静的生活‚他
们也有些紧张‚以至都很不安‚仿佛自己就要就成泥
鳅‚天下从此毁灭。就因为这灯还是梁武帝点起 的‚
一直传下来‚没有熄灯‚连长毛造反的时候也没有熄
过‚所以他们就要加害于要熄灭这灯的人‚送他忤逆‚
是屯上一个大害‚不肖子孙。疯子对现实有清醒的认
识‚什么祖传老例、圣经贤传、三纲五常都一起堆在路
52
上‚要前进也实在太难了‚就是熄了也还在。但他 知
道‚中国是自己不肯动弹的‚他一定要自己去熄‚此刻
去熄‚他叫老黑开门‚决计肩住黑暗的闸门‚唤醒沉睡
的人们‚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他要放火‚烧
去一切黑暗‚连同三头六臂的脸三只眼睛‚长帽‚半个
的头‚牛头和猪牙齿。他闪烁着狂热的眼光‚要作 绝
望的抗战‚在地上‚在空中‚在人身上寻火种。
《头发的故事》里 N 先生周围也是这样一些思想
僵死的活尸‚他们所以歧视、嘲笑、排挤 N 先生‚并不
是 N 先生妨害了他们什么‚而只是因为 N 先生没有了
一条大家都有的辫子‚这样的变异如同一切变异一样
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
首善之区西城马路上的看客更是麻木到惊人的
地步‚整日在一种浑浑噩噩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情景
下苟活‚胖大汉在槐荫下看那很快地一起一落的狗肚
皮‚路上车夫跌倒了五六个人同声喝采“ 好” ‚马路上
巡警押着犯人走过‚更是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看客‚他
们也无意要知道罪犯到底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单
是围拢一起看而已‚看本身就是目的。所以虽然形势
似乎总不甚太平‚四周时时有些骚扰‚他们也就没有
留意‚只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就立刻可以转移他们的
注意力。他们这样一种表面对“ 动” 的极大兴起‚实质
上正好表现了灵魂深处的安守太平‚不思变动。人们
就是这样如同动物一般地生存着‚而且死也不愿打破
这样的生活格局‚而且企图子孙们也继承他们物质上
精神上的遗产以保持这种生存方式的延续性。鲁迅
在这里写了这样一个有着极为深刻含义的细节： “老
妈子先也略略一跄踉‚但便即站定‚旋转孩子来使他
正对白 背 心‚一 手 指 点 着‚说 道－－－阿‚阿‚看 呀！多
么好看哪！……” ［ 3］ 这一句话里包含了中国人思想状
况沉滞不前也是社会沉滞不前的一个主要因素‚昏乱
的祖先‚养出昏乱的子孙。鲁迅曾经深刻地指出： “可
怕的遗传‚并不只是梅毒；另外许多精神上体质上的
缺点‚也可以传之子孙‚而且久而久之‚连社会都蒙着
影响。” ［ 4］ 封建集权制国家可以说是封建家庭建构的
社会化‚一个家庭乃至整个社会‚人们的思想就是这
样当人们还很幼小时就在其心灵深处撒播种子一代
一代地保持了它的延续性。
当这一群人走进鲁镇‚聚集在祥林嫂 的 周 围 时‚
他们又在咀嚼阿毛的悲惨故事。初听的时候‚尽管男
人们往往 敛 起 笑 容‚女 人 们 甚 至 还 要 陪 出 许 多 眼 泪
来‚但他们还是满足的去了。当他们听得纯熟了‚便
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
的痕迹‚以至于一听到就厌烦得头痛‚他们的笑影也
变得又冷又尖。实质上在开始他们也只是要听一个
新鲜的具有某种惊险刺激意味的故事‚他们关心的既
不是作为一个“ 人” 的个体生命阿毛的丧失‚也不是作
为情感个体的祥林嫂的内心感受‚他们仅只为了获得
一种官能剌激‚达到一种愚钝的快感而已。所以后来
他们总是俟机打趣。
“ 是的‚你是单知道雪天野兽在深山里没有
食吃‚才会到村里来的。 ” 他们立即打断她的话‚
走开去了。
……只要有孩子在眼前‚便似笑非笑的先
问她‚道：“ 祥林嫂‚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不是也
就这么大了么？ ”
“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 ”一
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一下。” 一个看着她
［5
］
的疤‚应和道。
就是祥林嫂为了获得封建伦理道德节妇观的认可而
进行的实质上是维护封建礼教的表面上的反抗‚也成
了被取笑的材料‚祥林嫂就是这样在众口铄金中被推
进了死地‚在这片人心的沙漠里‚祥林嫂那可怜的灵
魂遭到最无情的炙烤。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吃人
的封建礼教纲常是怎样通过无形的手扼住处于最底
层的人们的喉管‚通过庸众的舆论的力量让他们在无
所怨艾中死去的！
《狂人日记》中 的“ 他 们” ‚也 有 给 知 县 打 枷 过 的‚
也有给绅士掌过嘴的‚也有衙役占了他妻子的‚也有
老子娘被债主逼死的‚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
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凶。他们真正感到可怕因而也
更恨得凶的‚不是骑在他们头上的奴役者‚而是那些
有可能使他们失去奴隶地位的先觉之士！他们都铁
青着脸‚张着嘴‚和狂人作冤对‚甚至要咬他几口才出
气‚就因为狂人带有令他们不安的朕兆‚狂人踹了古
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责问吃人的人‚要劝转吃人
的人‚这在他们看来是大逆不道‚他们就要用旧道德
习惯把他压下去‚以免惊醒他们沉睡的梦。
这是一群睡得太沉太久的人们。在咸 亨 酒 店 他
们一面严格地区分着长衫和短衣帮的界限‚一面调笑
孔乙己‚甚至警示他不该偷举人家的东西；在老栓的
茶馆里他们议论着夏瑜也真不成东西‚关在牢里‚还
要劝牢头 造 反；单 四 嫂 子 为 着 宝 儿 的 死 哭 一 回 看 一
回‚他们也早已等得不耐烦；北京双十节的日子‚他们
懒洋洋地忘却了纪念；在七斤家的饭桌周围‚他们心
里计算平日含着长烟管显示骄傲模样的七斤既然犯
了皇法‚也就觉得畅快；在阿 Q 被示众的路旁‚他们张
着又凶又怯的狼眼睛喝采‚当阿 Q 结束他麻木的生命
喊出一声“ 救命” 之后‚他们还觉得有些缺憾‚那是怎
样的一个可笑的死囚呵‚游了那么久的街‚竟没有唱
一句戏：他们白跟了一趟了。
上面我们对庸众群体形象作了一个简要勾勒‚可
以说读完了《呐喊》、 《彷徨》‚谁也不会无视这一形象‚
那些又凶又怯、又钝又锋利的眼睛‚永是不远不近地
跟在每一国民的身边‚咬噬你的灵魂。他们是杂沓的
形和无主名所发出的声的混合体‚是封建思想和封建
伦理道德的盲目维护者‚能用历史和数目的力量挤死
［6
］
不合意的人的“ 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 。 它是《呐
喊》、
《彷徨》中最富个性（ 无个性） 、最有力量的一个典
型形象‚其他任何一类人物都在它面前显出自己的软
弱无力。作为封建思想、封建伦理道德的舆论形式的
体现者‚封建统治者及其思想的维护者为了保全其面
子甚至地位‚他们每一行动的做出都不得不考虑它的
反应‚甚至以此定夺；在先觉善斗之士面前‚它则成了
不堪承受的巨大压力‚所以孤独的精神战士‚虽为民
众而战‚却往往不是将它变得合于自己‚反为它而灭
亡；而对于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民众来说‚它往往成了
断送他们至死地的直接凶手。俗谓“ 人言可畏” 、
“众
口铄金” 正是人们对它的无形威慑力产生的余悸心理
的写照。
鲁迅小说采取在多篇作品中“ 互现” 手法而构成
的庸众形象‚为中国现代文学人物画廓提供了新的形
象类型。虽然以往的作品中也有采取“ 互现” 手法塑
造的人物形象‚但都与鲁迅塑造的这一形象有质的不
同。茅盾《蚀》三部曲中李克、史俊‚《农村三部曲》中
老通宝、多多头、巴金《激流三部曲》中觉新、觉民等人
物形象‚往往在一部作品中就是一个有个性的形象‚
在接下的作品中有时性情有所发展‚使得人物更饱满
了‚有时却变成另一个人物‚除了名字的相同之外没
有什么联系了‚甚至把几部作品中关于这一人物的有
关描写联系起来看也不能获得更丰厚的内容‚完全成
了组成系列作品的行文线索。鲁迅塑造的庸众形象
即完全不同‚合则成为一个整体‚独立为有个性的形
象‚其有极丰厚的思想容量；分则成为一嘴一毛一眼
一鼻‚甚至一个脸色一句话语‚不只称人物形象。
鲁迅小说中的庸众形象是对中国国民思想素质
和精神状态的精确把握和本质概括‚是鲁迅对国民性
问题探讨的形象化表现。鲁迅塑造这一形象所以采
取整合群体的手法‚这是由其所要表现的本质内容决
定的‚鲁迅在这里要表现的是整个国民的心态。鲁迅
说过：中国人向来都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他们自己
毫无特别才能可以夸示于人‚所以把这国拿来做个影
子‚他们把国里的习惯制度抬得很高‚赞美得不了得‚
他们的国粹既然这样荣光‚他们自然也有荣光了！倘
若遇见攻击‚他们也不必自去应战‚因为这种蹲在影
子里张目摇舌的人‚数目极多‚只须用 mob 的长技‚一
阵乱噪‚便可制胜。胜了‚我是一群中的人‚自然也胜
［7
］
了；若败了时‚一群中有许多人‚未必 是 我 受 亏。 这
种心态是作为整体存在的‚不是每一个体心态的简单
相加‚分散到每一个体也就不具备这样的性质状态‚
正如自然界的物质构成一样‚同样的原素由不同的组
53
合方式就构成性质完全不同的物质存在‚譬如都是由 杀力和窒息力‚足以使生活在封建社会中的所有人相
C 原素组成的物质‚层状结构的就是石墨‚八面体结构 形之下显出自己的脆弱无力‚那么作家对这一形象的
的则成为金刚石。因而鲁迅在这里就没有也无需把 态度是怎样的呢？不难看出‚鞭挞和批判是作家对这
他们塑造成具有独立思想意识的完整的单个人‚它的 一人物形象的主导情感因素‚但从具体描写中我们仍
个性、意识及其所表现出来的足以铄金销骨的力量‚ 能感受到在憎与冷的态度下深藏着的爱与火。作为
也只能存在于一个混沌模糊、只见整体不见个体的集 形象整体固然他们是可憎恶的传统习惯的盲目维护
合中。另外方面‚鲁迅塑造的这一群体形象完全可以 者‚是先觉之士和下层群众的直接扼杀者‚但作为组
说是他有关国民性问题探讨的形象化‚在鲁迅与小说 成这一整体的众数的每一分子‚他们毕竟是以某种形
创作同时期的杂文中‚几乎随处可以找到理解这一形 式存在着的人‚无论他们是怎样的麻木不仁‚无思想
象的注脚。当然‚我们之所以强调它是形象化体 现‚ 无意识‚而且是受着种种最惨重的奴役和羁绊而不自
就是说它绝对不是对某种抽象结论或某种逻辑思考 知的苟活者‚正因为此‚才显示了最可悲的看似无事
的概念化图解。相反‚它是作家对现实生活深入体验 的悲剧力量。决定着国家民族生存的不是少数先觉
并使其协同到审美创造中去而产生的具有高度审美 之士‚他们只是某种希望之星而已‚真正“ 人国” 的建
价值的形象‚是作家严格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而获 立‚还取决于这众数的真正觉醒。所以鲁迅一直强调
得的丰硕成果。它既不同于同是不觉悟群众的阿 Q 、 人的问题‚人类向各民族所要的是人‚而且第一要紧
祥林嫂‚也不同于单四嫂子和爱姑‚阿 Q 们是具有典 的是改变国民的精神‚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
型意义的个体形象‚既具有某一类人的共性特征‚又 进步。狂人 要 劝 转 吃 人 的 人‚疯 子 要 在 吉 光 屯 的 地
是鲜明的“ 这 一 个” ‚而 作 为 庸 众 的 形 象 则 是 一 个 整 上、空中、人身上寻火种。作为思想家的鲁迅对此 除
体‚是概括整个社会整个国民的本质的典型形象‚而 了执着的追求‚还充满了乐观信念‚中国的昏乱病‚便
它作为一个形象本身又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如果 也总有痊愈的一天‚祖先的势力虽大‚但从现代起‚立
说阿 Q 等形象是个体的肖像特写‚那么这一庸众形象 刻改变‚扫除了昏乱的心思和助成昏乱的物事‚再用
则是社会整体的大型雕刻‚他们都是具有独立价值、 了对症的药‚那时便有转机。所有这些都可以归结到
独立意义的美学典型。 这样一个根柢： “ 则国人之自觉至‚个性张‚沙聚之邦‚
如上所述‚庸众的群体形象具有超越一切人的扼 由是转为人国。 ” ［ 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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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达夫∙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 A］ ∙郁达夫文集（ 第6卷）［ C］ ‚广州：花城出版社‚香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
1
店香港分店‚98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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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文化偏至论［ M］ ∙鲁迅全集（ 第1卷）［ 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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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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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示众［ A］ ∙鲁迅全集（ 第2卷）［ 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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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A］ ∙鲁迅全集（ 第1卷）［ 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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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祝福［ A］ ∙鲁迅全集（ 第2卷）［ 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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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0∙
［6
］ 　鲁迅∙我之节烈观［ A］ ∙鲁迅全集（ 第1卷）［ 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
1．1
24∙
［7
］ 　鲁迅∙随感录三十八［ A］ ∙鲁迅全集（ 第1卷）［ 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
1‚3
11：

The mediocrities －i mage as group －i mage

i n Lun xun’s （ 鲁迅） novels
Sun chi
（Chinese Depart ment of Fuyang educational collgeg ‚
Fuyang Anhui 　2
360
16）

Abstract ：The mediocrities －i mage is the most characteristic in Lunxun’novels ． It was the group with
nameless ‚
ambiguitious ‚and unconscious that was someti mes as backroud in which the figues of novels lived ．
The mediocrities was an i maged expression that Luxun probed the nationality in his novels ．
Key words ： Lunxun’novels ； the masses ； apathe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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