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现
顾
回
国
新
主
诗
义
的
中
代
个 ，
现 代 主 义 在 西 欧突 出 地表 现 于 诗歌 而
。

中 国 则是 一 个 诗 歌 传 统深厚悠 长 的国 家 这
，
两 者 的 遇 合 是 世 界 文 学 史 上 的一 件 大 事 其
。
重要 含 义未 必 已 全 弄清 而 问 题 的 复 杂性 还
，
在于 在现 代 主 义 诗歌 兴 起 于 西 欧之 时 中
。

国 刚 刚 发 生 了 一 场 诗 歌 革命 一 九 一 九 年左
， ，
右 突然之 间 中 国 的年 轻 诗 人 们 摈 绝 了 曾
，
‘

是 那 样 光 辉 灿 烂 的 旧 诗 传统 纷 纷 用 白话 文
。

写 起 了 以 自由体 为 主 的 新 诗
。

然 而 旧 诗 的 传 统不 是 能 够 轻 易 推 翻 的
，
最 早 的新 诗 当 中 除 了语 言 学 家刘 复 所 作 比
，
较 成功 地 运 用 口语 以外 多数 读 来象 是 不 甚
。 ，
高 明 的 诃 的 仿 作 因此 当 另 一 代诗 人 出 现
，
于 文 坛 的 时候 他 们 看到 除 非他 们愿 意 写
，
淡 而 无 味 的 类 似散 文 诗 那 样 的 东 西 他 们得
， 。

寻 找新 的模型 以 及 一 整 套新 的 美 学 在此
，
之前 人 们 谈 的 主 要 是 用 白话 去 表 达 一 个 平
王
佐
良 。
民 时 代 的新题 材 现 在 则人 们 发 现 创 造 社 的
，
郭 沫 若 在 学 惠特 曼 新 月派 的 徐 志 摩 等在 学
，
英 国浪 漫 主 义 诗 人 闻 一 多在 用 英 语 诗 的格
。
律 约束 新 诗 然 而 当 时 已 从 西 欧 传来 了 别 的
， 。 ，
声音 别 的 美 学观 不久 创造社 里 的年 轻
一 代 借 用 了法 国 象 征 派 的 主 题 和 节 奏

吞
我从 中 出来
身上 添 了
「

中酒 的疲 倦
中 国 新 诗 中有 无 现 代 主 义 回 答是 有
—
。 ，
王 独清
过 大 致 上 可分 两 个 时 期 即 三 十年 代 之 初
。
《 我从 ‘
中 出来》
和 四 十年 代 中 间 有 儿 个 诗 人 的活 动 贯 穿 两
， 。 ，
个 时期 但 其 主要 创 作 可 以 归 属 其 中之 一 诗 人 不 仅 模 仿 了 巴 黎世 纪 末 文 人 的 姿 态 而
，
我 们 的 任务 不 是 替 他 们 分 期 而是 从 比 且 公 然 在 中文 诗 里 用 了 一 个 法 文 字 句 他

的 同 伴 冯 乃 超 则 唱 《 生 命 的哀 歌 》
， ，
较 文 学 的 角度 看 看 这 两 段 时 间 内 中 国一 些 其 中魏 尔
， 。

诗 人 的创 作 怎 样 受 到 西欧 现 代 主 义 的 影 响 仑 的影 响 是 显 然 的 继起
， ， ，
写 出 了 什么 样 的 作 品 后来 发 生 了 什 么变 的 两 位诗 人 李金 发和戴望舒 也学象征派
， ， 。

化 以及 变 化 的 原 因 而 写 下 了 更 好 的诗 后 者 同 创刊 于 一 九 三 二
年 的上 海 刊 物 《 现 代》 有 联 系
， “ ，
因此 人 称 现 木叶 的红 色
” 。 ， ，
代派 李 金 发 的 中文 写 得 很 别 扭 文 白掺 木 叶 的黄 色
， ， ，
杂 为人 所 病 但 他 的 诗 形 式 整 齐 不 乏佳 句 木 叶 的土 灰 色
窗外 的 下 午
夕 阳 之 火 不 能把 时 间 之 烦 闷

—
《 秋蝇》
化 成灰烬

—
《 弃妇》 或改 造 法 国 的哲 学 名 言

故 我是 蝴蝶 … …
，

这无边 的 烦 闷
“ ”
， 这把 时间
，
夕阳 我思想
，

和 灰 烬 联 在 一 起 的触 目形 象
，

是 纯 然 波德 莱 万 年 后 小花 的 轻呼
，

尔式 的
。
透 过 无 梦无 醒 的 云 雾
当然
，
戴望 舒 的 成 就 更 大
，
他的名作 来 震 撼 我斑 斓 的彩 翼

—
《 雨 巷》 至 今 传 诵
。
《 我 思 想》
这首 诗 表 现 了音 乐 的 胜
曳 长 的 韵律 宛 如 魏 尔 仑 的 《 秋
、

利
—
其 响亮 这 是把 笛 卡 儿
“
我 思 故 我在
，，
邸
之 歌》
‘ ，
而 其 意境 则 同庄 子 庄 周 梦 蝴 蝶 合而
， “ ” 、

是 中 国 古 典 的 令 人 想 起 丁 香 空 结 雨 中愁 为一 了
。

看 着 这 些 有新 意 的 作 品
，

我们 不禁
“ ， ”
小楼 一夜 听 春 雨 深 巷 明 朝 卖杏 花 之 类 的 悬想 如果 这 位 诗 人 沿 着这 条 路 继 续 探 索 下
。

名句 但是不久诗 人却宣告 去
，
中 国 新 诗 又 会 出现 什 么 局 面
， ，
， 然而 探 索和 试 验 停 止 了 而 其原 因除
诗 不 能借重 音乐 它应该 去 了 音 乐

—
了诗 人 家 庭 生 活 上 的 波 折 妻子离开 了
①
。

的成分

—
，
他 就 是 中 国 的现 实 上 海 的 白色 恐 怖
， ，
， ，
果 然 也 出现 了一 种 新 风 格 口 语化 散文化 文 艺 上 的 围 剿 和 反 围 剿 日 本 的武 力 侵 略 以
。

把 原来 严 谨 的 韵 律 放 松 了 及 终 于 到 来 的 中国 的 全 面 抗 战 诗人 想 要 避
《 现 代》 杂 志 上 登 出 了 苏 议
。

免卷入 而不 可 得
，

我 的记 忆 是 忠 实 于 我 的 “
等 人 标榜 第 三 种 人 的文 章
” ，
但 是 为这 个 杂
。

忠 实甚 子我 最 好 的 友人 志 写 作 的 戴 望 舒 却 在 经 历 着 缓 慢 然 而 明显 的

—
《 我 的记 忆 》 。
《 断指 》 一 诗 已 见其 端
变化
， 。 “ ”
不 再 是 歌 唱 的 声音 而是 絮 谈 的 声 音 这新 关 于 他 可 笑 可 怜 的恋 爱 我 可 不 知
风 格 产 生 了 一 连 串好 诗 《 对 于 天 的 怀 乡 病 》
、 ，
道
《 秋 夭 的梦》 《 村姑 》 《 秋蝇》 《 乐 园 鸟》
、 、 、 ，
我知 道 的 只 是 他在 一 个 工 人 家 里 被
捕去 、
。 ，
等 等 诗 人 显 得 自由 自在 在 语 言 上 也 进 行 了
， ，

各种 试 验 例 如 把古 典 引 语 放 进 现 代 氛 围 随 后 是 酷刑 吧 随后 是 惨苦 的 牢狱
，
吧
，
士 为知 己者 用 ，

随 后是 死 刑 吧 那 等待 着 我们 大 家
，
故 承 恩 的灯 的死 刑 吧
。

遂 做 了 恋 的 同 谋人
如果 说 在 这 里 诗 人 还 只 是 意 识 到 有 一 个
—
《 灯》
残 酷 的 现 实世 界 存 在 于 诗 的 想 象世 界 之 外 的
，
或 追 求 一 种 日本 和 歌 式 的 效 果 话 那 么 不 久 他 就 对 于 这 残 酷 有 了 亲 身体 验

一 一
 。

我 用 残损 的手 掌 的 爱 好 者 他 写 过 一 首 纪 念 后 者 的诗
摸索这 广 大 的 土 地
，
我从 你 彩 色 的 欧 罗 巴
这 一 角 已 变 成灰烬 ，
带 回 了 一 支芦笛
那 一 角只 是 血 和泥 … … ，
同看 它

—
《 我 用 残 损 的 手 掌》
我 曾在 大 西 洋边
。 ， 。
中 日战争 爆 发 了 诗 人离 开 上 海 去 到 香港 象在 自己家 里 般 走 着
，

， ，
接 着太 平 洋 战 争 爆 发 香 港 被 日 军 占领 诗 如今
。

人 也 被投 入 牢 狱 上 引这 首 诗 就 是 他 遭 受 你 的诗集
“ ”
是 在上 海 的 巡 捕
“ ” 。

残损 的见证 然 而 诗 并 不 以 哀 叹 告终 房里
，

“ ” ，

无 形的手 掌 掠 过 无 限 的江 山
，
我是 犯 了 罪 的
手 指 沽 了血 和灰
，
手 掌沾 了 阴 暗
，
在这 里
。

只 有 那 辽 远 的一 角依 然 完 整
，
芦 笛也是 禁物

— —阿 波 里 内尔
， ， 。
《 芦笛 纪 念 故 诗人
温吸 明朗 坚 固 而 蓬 勃 生春
， ， 》
在那上 面 我 用 残 损 的手 掌 轻抚
， 。

象 恋人 的柔 发 婴 孩 手 中乳 阿 波 里 内尔 曾经 写 过 两 行 名 句
，

我把 全 部 的 力量运 在 手 掌
， ，
， ，

贴在 上 面 寄 与爱 和 一 切 希 望
， ，
因为 只 有那 里 是 太 阳 是春
， ， 盈
将驱 逐 阴暗 带来苏 生
因 为 只 有 那 里 我们 不 象 牲 口 一样
，
活 ，
艾 青 把 它 们 译 成 了 中文 作 为 他 自 己 诗 篇前
楼蚁 一 样 死 … … 那 里 永 恒 的 中 国
，

面 的 引句
。

几 位有 眼 光 的 同 行 诗 人 赞 赏 这 首 诗 艾 青 说 ，
当年 我 有 一 支 芦 笛
诗 人 在 《 我 用 残 损 的手 掌》 里
“ ，
写 自己 用 手 。

， ， 拿 法 国大 元 帅 的 节 杖 我 也 不 换
抚 摸祖 国 的 地 图 用高度压 缩 的词 句 概括
， ，
地 描 述 了祖 国 的 广 大 的 陷 落 了 的 土 地 句句 多么 有气 概 的 宣 言 道 出了诗 歌 艺 术 是 何 等
，
都充 满 了哀 痛 到后来笔锋一转 对解放 区 的 灿 烂 和 自负 然 而 这 位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先驱
②
。 ” ，
我 想他 指 的 是 延 安 寄 予 极 深 的 爱 卞之 者 死 于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的 法 国 战场 而他的
“
琳说 这 首诗 应 算 是 戴 望 舒 生 平 各时 期所 倾 慕 者 艾 青发 现 在 西 方 帝 国 主 义 和 国 民 党 联
， ， ，
写 的 十 来 首 最 好 的 诗 篇之 一 即使单从艺术 合统 治 的上 海 诗人根本 没有人 身安全 更
”
⑧
。 。

上 看也是 如此 谈不上 保 持他 的艺术 的纯 洁和独 立 性 了 艾

， ， ，
有 意思 的是 艾 青 和 卞 之 琳 经 历 了 同样 青 的觉 醒 比 戴 望 舒 早 后 来 的发展 也 不 同
。

的 虽 然程 度不 同的变化 艾青是 一 个 至 今仍 然 而 他 们 两 个 人 都 经 历 了 同 样 性 质 的变化

几 个 月 前 他 的 诗集 《 归 来 的
， 、

在 活跃 的 诗 人 从 法 国象征 主 义 超 现 实 主 义 回 到 了 中 国现
歌》 获 得 了 全 国 作 协 的 一 等 奖
。 ， ，
、

人们容易 实 而 在 这 过 程 里 他 们 的芦 笛 改 了调 子 吹
。

忘 记 这 位 最 初 学 绘 画 的诗 人 原 是 维 尔 哈 仑 出 了 不 同 的 声音
它“ 砚 和 阿 波 里 内尔 卞之琳 也是珍惜他 的芦 笛 的
，
而且细心

一 一
 。

倾 听 来 自西 欧 的 几 乎 全 部 有新 意 的 芦笛 声 你 装饰 了别人 的梦
、 、 、 、 、

波 德莱尔 魏尔 伦 艾略特 叶芝 里 尔克
无 疑 是《 尺 八 ，
，
、 、 、 。 ， 而 这 时期 的最 好作 品
瓦雷里 奥登 阿 拉 贡 布 莱 希特 这 名单
，
连 同 名字 的 次 序 是 他 自己 开 列 了来 说 明 他 ，
象侯 鸟衔 来 了异 方 的 种 子
④
。 ，
在 各个 时 期 所 受 到 的 影 响 的 可 以说 几 三 桅 船 载来 了 一 支尺 八
，

乎 所 有 西 欧现 代 主 义 的 大 诗 人 全 在 里 面 了 从 夕 阳里
， 。

从海西 头
但 是 卞之 琳 又 是 一 个 深 受 中国 古 典 诗 熏 陶 的 长 安丸 载 来 的海 西 客
， “
人 他 自己就 说 他 的 诗 里 出现 过 晚 唐 南 宋 ，
夜 半 听 楼 下 醉 汉 的尺 八
， ‘
诗 词 的末 世之 音 同时 也 有点 近 于 西 方 世
想一 个 孤 馆 寄 居 的番 客
”
⑥ “
’ 。

纪 末 诗 歌 的情 调 这 是 指 的 他 的 前期诗 听 了雁 声 动 了 乡愁
， ，

” 。 ，
的 一 个 阶段 后 来 他 更 多地 从 英 国 现 代 诗 ，
得 了 慰藉 于 邻家 的尺 八
， 。

吸收 痕 迹 也 是 清楚 可 寻 的 试 比较
次朝在 长 安市 的繁 华 里
伸 向 黄 昏的道 路 象 一 段 灰 心 独访 取 一 支 凄凉 的竹 管… …

—
卞之 琳 《 归》 为什 么 觅 虹 灯 的 万 花 间
还 飘 着 一 缕 凄凉 的古香

—
， ， ，

街 连着街 象 一 场 冗 长 的辩 论 归去 也 归去 也 归去也
，

带有 阴 险 的 意 图 象 侯 鸟 衔 来 了异 方 的 种 子
，

要 把 你 引 向一 个 重 大 的 问 题 … … 三 桅 船 载 来 了 一 支尺 八
，

艾略 特 尺 八 乃 成 了三 岛 的花 草
《 普 奋 弗洛 克 的 情 歌 》 为什 么 觅 红 灯 的 万 花 间
还 飘 着 一 缕 凄 凉 的古 香

—
， ，

只 不 过 中 国 诗 人 写 得 更 简练
，
更 紧凑
，
归去 也 归去 也 归去也

而 这 是 传统 的 绝 句 律 诗 多 年 熏 陶 的 结 果
。

三 海 西 人 想带 回 失 去 的 悲哀 吗
十 年 代 中期
，
二 十 几 岁 的 卞之 琳达 到 了他 诗 年 月 日
。

艺 上 的 高峰 他 写 了非 常 现 代 主 义 化 的 诗 “ ” ，
尺 八 是 中国 的 竹 管 乐 器 七世纪 时传入
题 名《 距 离 的 组 织 》
， ，
篇 其末行是 ，
了 日本 诗 人 在 京 都屡 次 听 见 有 人 在 吹 奏
。 。 “ ” ， ，
友人 带 来 了 雪 意 和 五 点钟 它 动 了 乡愁 然 而 这 乡愁 之 中 有他 自
“ ”
⑥
。

， 。
己 所 说 的 对祖 国 式 撤 的 哀 愁 中 国的 现
对 于 这 迅 捷 的 串联 手 法 不少人 觉得难懂
—
，

，
代诗人 不 管怎 样醉 心 于 艺 术 的 完 美 而
诗 人 不 得 不 加 注 说 明用 意 结果 一首不过十 ，

，
在讲 究 艺 术 方面 卞之 琳 的 精 细 和 严 格 是 少
行 的短 诗 一 共 加 了七 个 注 可 谓 现 代世 界 上
—
、

有的 对 于 自己 民 族 国家 的 处境 都是 感
自注 比 例 最 大 的 诗 篇 了 其 实诗 人 也 可 以不 。 ，
触很深 的 这一点 在 西 欧 北 美 的现 代 主 义
例 如《 断 章》
，
用注 而 写 出 好 诗 。 ，
诗人 里似乎是 少见 的 另 一方面 这首诗又
， ，

你站 在 桥 上 看 风 景 揭 示 了 中 国现 代 主 义 诗 歌 的 另 一 共 同 特 点
。

看 风 景 人 在 楼上 看 你
。
即 中 国 古典 诗 歌 传 统 仍 然 强 大 有 力 诗人 采
用 了西 洋 的 自 由 体 和 一 行 三 或 四 顿 的 英 国 式
， ， ，

明 月装 饰 了你 的 窗子 格律 然而 诗 的 支柱 却在 三 个 复句 特 别是

。
·

一 一
 、 “ ”
那 用纯 粹 的 旧 文 体 旧词 句 写 出的 一 行 最 难 忘你 那 打 出去 的手 势
常用 以 指挥感 情 的洪流

—
， ，
归去 也 归去 也 归去 也 。

协入 一 种必 然 的 大节 奏
， 年 月 日
复 句 本 身之 中又 有 复句 三 声呼 叫 哀怨而
，
又毅 然决然 其 响 亮 的 长 音 和 中世 纪 的 余 静
“ ” ，
这 是写 给毛 泽 东 的 慰 劳信 亲切 虚 实结
表 达 了 这 一 乐 器 的特 点 和 诗 人 听 它 时 的 心 ， ，
， 、
合 充 满 了欣赏 和 佩 服 的 感情 然而 完全不
情 诗和音乐 形 式 和 内容 在 这 里 达 到 了 完
。
。 同于 后 来 出 现 的 千 万 首 颂 歌 诗人在这位领
美 的统 一
， 。 导 空 前 规 模 的 人 民 战争 的 伟 人 之 前 并 不 感
这 也就是说 诗人 已 在变 化 当 中 等到 ， “ ”
， 到 胆怯 或 自卑 他 用 你 字 表达 了真正 的 同
抗 日 战争 来 临 诗 人 到 了戴 望 舒 神往而 未能
。 ， 志爱 他 把 当 时 正 在进 行 的大 事 写进 这 首小
到 达 的地 方 延安 时 间是 一 九 三 八 年 全
， ，
。 诗 然 而 选 择 了 他 自己 的形 象 手 手所下
中 国都 处 在 与 侵 略 者 决 斗 的 高 昂情 绪 之 中
， ， ，
的 围棋 所 写 的文 章 所用 的锄 头 最 后是
诗 人 写 了《 慰 劳 信 集 》
。

这 是 一本似乎 还未得
“ ” ，
。 打 出去 的 手 势 这 些 正 是 能体 现 主 人 公 的
到 足 够 重 视 的 诗集 它不 仅 写下 了活 跃于华 。
、 、 、
为人 和思 想 的形 象 而 诗 的形 式 则是 完 全 属
北 前线 的八 路 军 战 士 游击 队员 老年农 民 、

于西欧 的 一首格律 整 齐 一 个韵脚 也不 出

—
，

妇女 儿童 的神态 中 国 人 民 从 来 没 有这
， 、 ， 错 的十 四行
样 扬 眉吐 气 这 样 的聪 明 能干 每一首小
，
几 乎 在 同一 时 间 有 一 个 青年 英 国诗 人
诗都 是 一 个 生 动 的人 物侧影 它还表明 西
，
也 在 用 十 四 行体 写 他 在 中 国战 场 的感 受 那
欧 式 的现 代 手 法 在 一 个 敏 感 的 中 国 诗 人 手 里 。
·

就 是 奥登 这些 十 四 行诗 出
是 可 以 用 来 传达 滋 生 于 中国现 实 的 大 的情 感
。 现 在 他 与 伊 修 伍 德 合 著 的 《 战地 行 》 。
盯
的 例如
， 。

一书 中 后 来卞之 琳译 了
《 论 持 久 战》 的作 者
。

其 中若 干 首 他 显 然是 带 着喜爱和 欣 赏去译
，
的 然而这 是一 个诗人 对 另 一 个 诗 人 的 欣
。 ， ， ， ，
手 在 你 用 处真 是 无 限 赏 没 有屈 就 也 没 有 高攀 而 带着 自信
如 何 摆 星 罗棋 布 的 战 局 因为 这 位 中国诗人 刚 刚 完 成 了一 件 困 难 的 工
如何 犬 牙 交错 了 拉 锯 作 用 那 谨 严 的 西 欧 诗 体 写 出 了 中 国 战场 上
“ ” 。
包 围 反 包 围如 何 打 眼 的 感 情 的洪 流

，
下 围棋 的 能手 笔 下 生 花
，
不 植 根 在每 一 个 人 心 中

—
， ， 。
三 阶段 后退 相持 反攻 而此 后是长 长 的 空 白 卞 之琳 从延 安到
， 。 ， 。

你是 顺 从 了 主 宰 了辫 证 法 了昆 明 停止 写 诗十一 年 但 是 诗并 没 有 完
， ，
全 失去他 他 在 西 南 联合 大学讲诗 译诗
，
如 今 手 也 到 了新 阶 段 而 且 正 好 看 到 另 一 个 现 代 主 义 诗歌 潮 流 在 那
， 。

幸起 锄 头 来 捣 翻 棘 刺 所大学兴起
， 。

号召 了 你 自 己也 实 行 生产 中 国 历 史上 有过 几 次 学 者 们 为 了 不 屈 于
入 侵 的 异 族 而 大 规 模 从 北 方迁 移 到 南 方 的 例

一 一
 。 ，
子 一九三八年 最 有 名 的 三 所 北 方 大学 的 向何 处 安排 我们 的 思 想
、 、

师生 经 过 长 沙 南岳 蒙 自到 了 中 国 西 南 角 但 愿这 些 诗 象 一 面 风 旗
， ， ， 。

的昆明 生 活 困苦 然 而 精 神并 不 颓 丧 不 把住 一 些 把 不 住 的 事体
。

减 智识 和 艺 术 上 探 索的 劲 头 师 生 中多 的 是
、 ， 、 、 ， ，
诗人 作家 其 中有 闻 一 多 朱 自清 沈从 这 里 有沉 思 有追 求 有 对 于 艺术抽象 的 探
、 、 ， 、 、 ，
·

文 冯 至 李 广 田 学生 诗 人 穆 旦 杜运 燮 郑 索 而 出 之 以 一 种 过 去 中国诗 里 少 见 的形 象
。 “ ” ，
敏 等等 钱 钟 书 在 那 里 教 过 文 艺 复兴 和 二 十 用 椭 圆 的 瓶 子 给泛 滥 无 形 的 水 以 定 形 又
， “ ” 。

世纪文学 还 有 英 国人 燕 卜荪 依 靠 风 旗 来 把住 一 些 把 不 住 的 事 体 但是

— 和 那略 带优 郁 然
开 了 一 门 颇 有 影 响 的《 当 代 英 国 诗 》 课 程
。 、 、

诗 里 有足 够 的 实在 东 西 秋风 远 方 的光

—
，
现 代 主 义 并 不 风 靡联 大 但它 有 一 种 新 黑 夜 和 草 木 的荣 谢 等 等
， ， ，
锐 的势 头 而且 这 一 次 在 法 国象征 主 义 派 而 动 听 的 韵律 来 稳 住 读者 使 他 愿 意 随 着 诗
， ，
和 英 美现代诗派 之 外 出现 了 德语 诗 人 里 尔 人进 一步探 索 这 祥就 使 得 诗 本 身 经 得 住 多
人 们也 听 到 了里 尔克 《 杜伊
。 。 ，

克 的影 响 次 阅读 同时
诺 哀歌 》 的 回 响
，
冯 至 早 就 以 《 北 游》
。

这 影 响见 于 冯 至 特 别 是 来 自第 九章 的
， “
等诗 见 称 普 迅 曾誉 之 为 中国最 为
”
⑦ 后来他几 乎消失 了 … … 因此
。 ，
杰 出 的抒 情诗人 原
’ …
，
。 。

来 他 埋 头 在 海 德 尔 堡 大 学 研 究德 国 文 学 等 纯 粹是 无 法 说 出的 事 情
到他 在一 九四 年 左 右 出现 在 昆 明 联 大 的 时 漫 游 人 从 山坡 带 回 山谷 的
， 。 ， ，

候 他 的 诗歌 趣 味 有 了 改 变 一九 四一年 不 是 一 把 无 法 说 出的 土 而是
， ， ，
他重新写诗 一 年 之 内写 了 二 十 七 首 十 四 行 抓 到 了一 个 词 纯 净 的词 那黄蓝
，
·

诗 例如 色的
……
。

龙胆 花
从 一 片泛 滥 无 形 的水 里
“ ” “
两首 诗都 关 注 把不住 的事体 或 无 法说 出
” ，
从 一 片 泛 滥 无 形 的水 里 的事情 也 就 是说 想 表 达 那 些 从 未 表 达 过 的
， ， “ ” “ ”
取 水 人 取 来椭 圆 的 一 瓶 东西 冯 至 的 取水 人 和 里 尔 克 的 漫 游者
即 替 诗 人 们 自己 说 话 ， 两
，

这 点水 就得 到一 个 定 形 都 起 着 同一 作 用
， ， “ ”
看 在秋 风 里 飘 扬 的风 旗 人 都 寄 望 于 艺术 冯至 的 这 些诗 和里 尔克
“ ”
的一 个 纯 净 的词 都 指 的是文 艺创 造 而在
， ，

它 把住 些 把 不 住 的 李 体 这 一 切之上 还 有 同样 的 既 普 通 又 含 有 哲 理
、 ， 。

让 远 方 的光 远 方 的黑 夜 的形象 同 样 的沉 思 气 氛
和 些 远 方 的 草 木 的荣谢 犷 冯 至 的 十 四 行 诗 里还 有 另 一 类现 代 主 义
， ，
还 有 个 奔 向远 方 的 心 意 色 彩 明 显 的作 品 例如

都保 留 一 些 在这 面 旗 上 我们 听 着 狂 风 里 的攀 雨
，
我们 空 空 听过 一 夜 风 声
， ，
空 看 了 一 天 的 草黄叶 红 我们 听 着 狂 风 里 的暴 雨
，
我 们 在灯光 下这 样 孤 单

一 一
 —
我们 在 这 小 小 的 茅 屋 里 黄遵 宪 《 夜 起》

就 是 和 我们 用 具 的 中间
，

苦 月箱枯 微 有 阴
。

也 有 了千里 万 里 的 距 离 灯寒欲 雪 夜 钟 深
，
铜 炉 在 向往 深 山 的 矿 苗 此 时 危 坐 管宁 塌
， 。

资 壶在 向往 江 边 的陶泥 抱 膝乃 为 梁 父 吟
，
它 们 都 象风 雨 中的 飞 鸟 斗酒 纵 横 天 下 事
。

名 山风 雨 百 年 心
。 ， ，
各 自东 西 我 们 紧紧 抱 住 摊 书 兀 兀 了无 睡
。 。

好象 自身也 都不 能 自主 起听 五 更 孤 角沉

—
。

狂 风 把 一 切 都 吹入 高 空 谭 嗣同 《 夜 成》

， ，
暴 雨 把 一 切又 淋入 泥 土 冯至未必读 过上 引两诗 但 是 他 的 最 隐秘 的
只 剩 下这 点微 弱的灯 红 耳 朵 里 有这 些 和 其 它 类 似 的 中国 古 典 诗 的 不
。 ， 、 ，
在 证 实我们 生命 的暂住 断回响 不 仅 给他 以某 些 场 景 情 调 的暗 示
， ，
而 且 使他 对于 诗 的形 式 也 有 一 种特 殊 的预定
人 的孤 独 感 无 助感 文明复 归 原 始 的 向 。

， ， 目标 他 同卞 之 琳 为什 么 选择 了西 洋 的 十 四
往 都 通 过 恰 当 的 形 象 传 达 出来 了 而且诗
行体 难 道 不 是 因 为 在 十 四 行 体 同 中国 的 传
经历 了一个变化 开 始 的 紧迫 情 势 在 后 来 得
。 统 律 诗 之 间 有 着 相 当 多 的 结 构 和 用 意上 的 相
到 了暂 时 的和缓
似处 甚 至 律 诗 中 间 的 对 仗 也 保 存在 冯 至 的
可是 它又 不 同于 相似题 材 的 西 欧 现 代
。 ，
现 代诗 里
诗 它 的形 象 多数 是 西 方 罕 见 的 一 类 茅 屋
， 、

铜炉 瓷壶 它 的孤 独感 也 不 是 无 边 无 际 ，

， “ ”
狂 风 把 一 切都 吹入 高 空
叫人 无 法 承 受 的 一 类 因为 毕 竟还 有 我 们
， 。

两人 还 有 彼 此 的 爱 和 依靠 如果 我 们 细 看 ，

， ， 暴雨 把 一 切 又 淋 入 泥 土
一下 我 们 还 会 发 现 这 里 是 诗 中有 诗 有写
“ ” ，
茅 屋 为 秋 风 所 破 的杜甫 的 某 些 遗 留 也有 ，
冥冥之 中 冯 至 是 把 十 四 行 当 作律 诗 在 写
千 百 首 写 夜 思 的 中 国 古 典诗 篇 的某 些 类 似 情 ， ， 。

当然 两 者之 间 差别又是巨大的 主

—
。
调 这 后 者 可 以 用 两 首 作 于 清末 另一个 、

要 差别在于 黄遵 宪 谭 嗣 同和 他 们 的 前辈
—
危 机 时刻 的律诗为例 ，
杜甫 都 在 深 夜 优 国 忧 时 而 冯 至 则关 心 人在
， 。

千声 檐铁 百 淋铃 一 个有敌 意 的宇 宙里 的处 境 前者 抒 写政 治
。

是 属 于 公 众 的 诗 ， 后 者 吐 露 内心 感
， ，
雨 横 风 狂 暂一 停 感 是
， 。
百 望 鸡 鸣天 下 白 属 于 个 人 的诗 但是 冯至 的吐露还不是来 自
比 起 里 尔 克 在 《 杜 依 诺 哀歌 》 里
‘ 。 ，
又 凉鹅 击 海 东青 内心 最 深 处
， 、

沉 阴 瞳瞳何 多 日 所 写 的 固执 的 上 天 下 地 无 所 不往 的精神上
。 ， 。

残 月晖 晖 尚儿 星 的追 求 他 显 得 温柔 敦 厚 得 多 这也就说明
， ，
斗 空 苍 茫 吾 独立 里 尔 克 的影 响 毕 竟 属 于 外表 而 中国古 典 诗
。 。
万 家酣 梦 儿 人 醒 则是 深 入 骨子 的

一 一
 。 。

他 的孤 独 感 也 是 不 持 久 的 在 十四行集 的 则数 穆 旦 他 缺 乏 他 的师 辈 冯 至 和 卞之 琳
， 。 、
，
内部 就 有 别样 的甚 至 相 反 的感情 当他 写 所 有 的整齐 雅 致 的形 式 感 但是 他写 出 了
，

梵诃 的画给他 的 印象 的时候 他 注 意到这位 一 种 以前 中 国诗 里 少 见 的受折 磨 的心 情

笔下似有火焰 的画家也 画了监狱小院里剥着
， “ ” ， 我知道
土豆 的不 幸的穷人 们 象永 不 消 溶 的冰块 ，
一 个 更 紧 的死 亡 追 在 后 头
从 而 问道 ， ，
因 为我 听 见 了 洪 水 随着 巨风
， ， ，
这 中 间 你 画 了 吊桥 从 远 而近 在 我们 的 心 里 拍 打
。
画 了 轻 盈 的船 你可 要 吞 蚀 着 古 旧 的血 液 和 骨 肉
把 些 不 幸 者 迎 接过 来

—
十四 行 之 十 四 在一 瞬 间
《 画 家 梵诃 》 我看 见 了追 野 白 骨
旋动
声 音轻 微 而 意 思 深 厚 诗 人是 在表达 一 种 希

—
，
《 从 空 虚 到 充 实》
望 让 艺 术 同 不 幸的 人 们 连 接 起 来 而 当一
种 紧 急 状 况终 于 使 各 方 面 的 人 聚 集 起 来 的 时 几 乎 强 烈 得 象 艾 略 特 所 推 重 的英 国 十 七 世 纪
， 。

候 他受 到 了 鼓舞 剧 作 家 如 韦勃 斯 特
，

伴 随着 对 死 亡 的关 注 还 有对 暴 力 的凝
和暖的阳光 内
， 思
我 们 来 到郊 外
， ， ，
象 不 同的河水 勃 朗宁 毛瑟 三 号手提式
……
。 ，
融 成 一 片大海 或 是 爆 进 人 肉去 的 左 轮

—
，

十 四 行之 七 它 们 能 给 我绝 望 后 的快乐
《 我 们 来 到 郊 外》
，

对 着漆 黑 的枪 口 你就 会 看 见
，

从 历 史 的扭 转 的 弹道 里

— —日 本 军 国
诗 句 的短 促 有 力 一 个 新调 子 使我们 。

， 我是 得 到 了 二 次 的诞 生
听 到跑 空袭 警报 的人 们的脚步声

—
。
《 五 月》
主 义者 的进 攻 使 中国人 民 团 结 起 来 了 最
，
后 诗 人 提 出 了警 告 不 要一 等危 险过 去就 这 就一 下 子 进 入 了充 满 恐 怖 行 动 的 二 十 世
、 、 ， 。 。

又 出现 分 歧 同戴望 舒 艾青 卞之琳一样 纪 这 里 的 形 象 完全 是 属 于 现 代世 界 的 然
。

他 也从 一 个抒 写 个人 情 感 的诗人变 成 了一 个 而 这 一 切 并 不 来 自书 本 年 轻 的 诗 人 曾经 在
。 ， ，
焦虑 民族命运 的诗人 他不幸而言 中 抗日 离 开 北平 的 美 丽 校 园 之 后 度过一段颠沛流
。

战争 一 胜 利就 发 生 了 国 民党 军 人杀 害 西 南联 亡 的生活 他 跟 着 一 部 分 联 大 师生 从 长 沙 一
“ · ” 。 ，
大学 生 的 一二 一 惨案 这 样 的 中国现 实 直步行到 昆 明 在 几 千 公 里 的跋 涉 里 他 看 到
。 ，
使得 冯 至 放 下 了诗 笔 以 后 他 还 要 拿 起 诗 笔 了 由农 村 和 小 城 镇 所 组 成 的 真 实 的 内 地 中
。 。

但却再 也不 写 十 四 行 了 国 他 又 参 加 了 中 国 军 队 在 缅 甸 同 日本 侵 略
， ，
从 西 南 联 大 还 涌 现 出来 一 批 学 生 诗 人 军 的作战 在 随 后 向印度 丛 林 的 大撤 退 里 几
。 ，

其 中颇 有 几 个 现 代 派 用 奥登 式 的 口 吻 写 滇 乎丧 了 命 他 同死 亡 和 暴 力 打 过 照 面 所以
， 。

缅 公路 上 见 闻的杜运燮 写 里 尔克 式 哲 理诗 才 写得 这 样 沉 痛而 无 所 畏惧
， ，
的女 诗人 郑敏 而 把现 代 主 义 更 加 推 进 一 步 因此 他所 写 的情 诗也 异 乎 寻 常
 。

紧 握 一 切 无 形 电 力的 总枢 纽

—
，

你 的 眼 睛看 见这 一 场 火灾 《 五 月》
， ，
却看 不 见 我 虽 然 我 为你 点燃
， ，
咦 那 烧着 的不 过 是 成 熟 的 年代 这 最 后 的 两 行 是 多 么 象 奥登 的 早 期 诗 呵 那
， 。
“ ” ， ，
你底 我底 我们 相 隔如 重 山 概 括 化 的 谋 害者 那城 市里 的 工 业性 比喻

—
《 诗 八 首》 之 一 那 带着 嘲 讽 口 气 的政 治 笔 触 但 这 不是 没 有
。

， 出 息 的 模仿 生 在西 欧 文 学 传 统 里 的 奥登 没
静静 地 我们 拥 抱 在 ，

， 有这 样 古 老 的 回 响 他 对 现 代 社 会 的 态 度也
用 言语 所 能 照 明 的世 界 里

—
，

， 没 有 我 们 的 作者 那 样认 真 换 言之 穆旦
而 那 未 形 成 的黑 暗是 可 怕 的 。

。 有他独特的深度
那 可 能 的和 不 可 能 的使 我们 沉 迷 ，
穆 旦 的现 代 主 义 色 彩是 鲜 明 的 但是这
—
《 诗 八 首》 之 四

—
、 、

是 一 种 同现 实 战争 流亡 通 货 膨胀 等

—
， 。

读 着这 些 奇 异 的 然而 十 分 耐 读 的 诗 行 再想 等 密切联 系 的现 代主 义 他 的 师辈需要
，
一 想 中 国 古 典 诗 人 或者 新 月派 里 的 徐 志 摩 等 经 过 一 段 曲折 才 到 达 的 境 界 穆旦 和他的同
， 。
人 是 怎样咏 唱爱情的 我们就 会看 出西欧 的 代 人 如 杜运 燮是一 直就 在其 中 在穆 旦 写 诗
。 ，
现 代 主 义 已 经 在 中 国 造 成 了 多 大 的影 响 的全部过 程 里 他 都 尖 锐地 意识 到 现 实 世 界
、 ， 、 。 。
同他 的 师 辈 冯 至 卞之琳相 比 穆旦 对 里 的矛 盾 冲突 然 而 他不 是 没 有 发 展 这
。 、 ， 、
于 中国 旧 诗 传 统 是取 之 最 少 的 他 用 的词 发展见 于两个 方面 情绪上 的 深 化 从愤怒
、
“ ” ， “ 、 ，
形象 句 法 都 明显 欧 化 死 的子 宫 观念 自我 折 磨 进 到 苦 思 自我剖 析 使他 的诗显
” ， “ ” ， “ ，
的丛 林 我 溢 死 了我 错 误 的 童 年 我从 得沉重 诗 歌 语 言 上 的 逐 渐净 化 从 初期 的

— —
” ， “ ， “ ”
我 心 的旷 野 里呼 喊 你 给 我 们 丰富 和丰 复杂 丰富 和 丰 富 的 痛 苦 进到能用
” ， “ ” ， “ ” ，
富的痛苦 水 流 山石 间 沉 淀 下 你 我 等 言 语 照 明世 界 使 他 成为 中 国 新诗 里 最 少
。 、 、 。
等 当 穆 旦 偶 然 运 用 传 统 的词 句 韵律的时 成语 套 话 的 新颖 的 风 格 家 这 两 者 的 结合
产 生 了 象 《 裂 纹》 《 五 月》 《 先 导》 《 诗八
， ， 、 、 、

候 他 是有 意 拿 两 种 意 境 来 加 以 对 照 既强
首》 等 出 色 作 品
， 。
调 了 现 代 社 会 的 复 杂 和 紧张 也嘲笑了旧的
文 学 公 式 的无 济 于 事 然 而 他 没 有 能 够 把 这 类 现 代 主 义 的 诗一
。 ，
直写下去 抗 日战 争 胜 利之 后 内战 再 起 使
负 心 少匕郎 多 情 女 “
他 感 到 刚 到三 十 岁就 已 落 在 毁 灭 的 火 焰之
荷花 池 旁订 誓 盟 ”
⑧
。 。

中 于 是 他 逐 渐 少 写 以至 终 于 不 写 了 他
而 今 独 自依 栏 想

也 转 向—
，
的诗友 们也 星散 了 而 他的 读者们 在任
落 花 飞 絮满 天 空
—
何 时期也是 人数不 多的 了 别 种样
， 。
而 五 月 的 黄 昏是 那 样 的朦胧 式 的 诗歌
， ，

在 火炬 的行 列 叫喊过 去 以 后 就这样 现 代 主 义的第 二 个 浪 潮 消 退

， ，
谁 也不 会 看 见 的 了 尽 管后 来 在 北 平 和 上 海 还 有一 点余波
， ， 。

被恭 维 的街 道 就把 他们 倾 出 而 同时 中 国 诗 歌 的 主 流 还 在 澎湃 向前 这
，
在 报 上 登 过 救济 民 生 的谈 话 后 个 主 流 就 是 艾 青等 人 在 放 弃 了象 征 主 义 之 后
， ， 、

愚蠢 的人们 就 扑 进 泥 沼 里 所 帮助 形成 的 现在 在解放 区 和 重 庆 桂林
。

而 谋 害者
，

凯歌着 五 月 的 自由
，
等 地 以 更 大 的 声 势 滚 腾着 就 在穆旦等人屏

一 一
 ， ， ，

在 的 西南联 大 也 有 人 听 到 了这 远 方 浪 潮 的 音乐 但 并 不 能为所欲 为 因为 它 面 对 的 是
。 ，

声音 这 个 人 就 是 昔 日新 月 派 的 主 要 诗 人 闻 处 在 战 争与 革命 的 环 境 里 的 中 国诗人 他们
。 “ ” ， ，

一 多 他 称解放 区 诗 人 田 间 为 时 代 的 鼓 手 对未来 的公正社会有憧憬 而 在 他 们背 后 则

、

并 且这样分析他的特点 是世 界 文 学里 一 个历 史悠长 最 有 韧 力的古

。

，
典 诗歌 传统 这 里 并 不 出现 先 进 诗 歌 降 临 落
这 里 没 有 孩外 之 音 没有绕梁 三 日 ， ， 。

， ， ，
后 地 区 的局 面 思 想 上 如 此 艺 术 上 也 如 此
的余 韵 没 有半 音 没 有 玩 任 何花 头 、

、 、 ， 除 了大城 市节 奏 工 业 性 比喻 和 心理 学上 的
只 是 一 句 句 朴质 干脆 真诚 的话 简 ，

， ，
新奇理 论之外 西 方 现 代 诗 里 几 乎 没 有 任何
短 而 坚 实 的 句子 就是 一 声 声 的鼓 点
， ， ，
真 正 能 叫 有修 养 的 中 国 诗 人 感 到 吃 惊 的 东
单调 但 是 响 亮而 沉 重 打入 你 耳 中 ，
西 他 们 一 回 顾 中 国 传 统 诗歌 总觉得许 多
……
。

打在 你 心 上 。

， ，
西 方 新 东 西 是 似 曾相 识 这 足 以说 明 为 什 么
它 只 是 一 片沉 着 的鼓 声 鼓 舞 你 爱
， ，
中 国 诗 人 能够 那 样快 那 样 容 易 地 接 受 现 代 主
鼓 动你恨 鼓动 你 活 着 用 最高 限 度 的 ，
义 的风 格 技巧 这 也 说 明 了为 什 么 他们 能够
⑨
， 。

热与力 活 普 在这 大 地上 ， ，
有所 取 舍 能 够 驾驭 和 改 造 外来 成 分 而最
， ， 。 、

这 里 不 仅 歌 颂 了新 的 也批评 了 旧 的 即那 终 则 是 他 们 的 中 国 品质 占了上 风 戴望舒

—
“ ” 、 “ ” 、 “ ” 、 、 、

些有 弦 外之 音 余韵 半音 或玩 了 艾青 卞之琳 冯至 穆旦 他们一个 一
“ ” 。 ，
花 头 的诗 这 当 中是 否 也 包 括 他 身 边 联 大 个 地 经 历 了这 样 的 变 化 而 在 变化 的 过 程 里
，
‘
。

诗 人 们 的现 代 主 义诗 我 们所 知道 的 只是 写 下 了他 们 最 能 持 久 的 诗
闻 一 多 也 把 穆 旦 等 人 的 作 品 多首 收 进 了 他 的
中国 诗 选》
。 ， ，
这 时 候 闻 一 多 自己 已 不 写 诗 ①
④
③
② 《 诗 论零 札 》 《 戴 望 舒 诗集 》
， ，
四 川 人 民 出版 社
， 。
，
第 页
但 是仍 然 十 分 关 心 他 身 旁 青年 诗 人 的 成长
《 望 舒 的 诗》 《 戴 望 舒 诗集》
， ， 。

·
。
艾青 第 页
对 于 有 新 意 的 诗 作他是 衷 心 鼓 励 的 然而他 卞 之琳 《 序》
，
同上 书
，
第 页
。

—
自己 的 文 学 观又不 容 置 疑 他 始终 主 张 参见 卞之 琳 《 雕 虫 纪 历》 ，
增订 版
，
香港三联 书

—
， ， 。

店 第 页
而且 曾经 出 色 地 实 践 中国新 诗 要 抒 写 对
⑧
⑤
⑦
， 。

。 ， 同上 书 第 页
民 族 和 人 民 的 关切 现在 他 又 在讲演 和 文 ， 。
同上 书 第 页
，

章 里 高 度赞 扬 了生 根 于 中 国 大 地 的 诗 认为 《 中国 新 文 学 大 系》 小 说 二 集 序
，
《 全集》
，

鲁迅
， ， ， 。
“ 北 京人 民 文 学 出版 社 第 卷 页
只 有 在 那 里 中国 人 才 能 用最 高 限 度 的 热 与 第
⑧ 引 自《 三 十 岁 诞 辰 有感 》
。

” 。 ，

力活 着 话 是 指 着群 众 性 的 战 斗 诗 说 的 然 《 《全
时 代 的 鼓 手》 集》
， ， ，
闻一 多 丁 与
。

而 未 必 同现 代 主 义 的 诗 毫 无 关 联 西 欧 的现 页
。

代 主 义 诗 歌 给 中 国 的 诗 创 作 带来 了 新 风 格 新

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