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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洛诵:《爱不会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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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界对我而言是感性的,在错综复杂的红尘中我可以把一切简化为两个字:感情。

在澳大利亚广袤近乎荒凉的土地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格外重要。

我凭着感情为指南走完自己的大半生,我永不放弃的罗盘,我永不放弃的爱,我坚信,爱是人类最璀璨的
精神之花。

悉尼,《沃京.布鲁》候机室里,我孤零零地坐在宽大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对面是个穿红衣服的金发女郎悠
然侧卧在长沙发上,眼睛安详地闭着,身边放着几个大旅行箱。

飞往墨尔本的班机是十二点三十分,还有一个半小时。到澳洲快二十年,这回是我一个人独自上路。我没
离开过莲娜,也没离开过辽尼亚,但为了对得起袁红冰,我必须去开几天会。

本来指着在袁教授召开的世界性的“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第一届年会上能见到几个老朋友,后来听说他们
一个一个都来不了,从中国到澳大利亚签证太难办,我最想见的老潘,签证倒是拿下来,可她却临阵决定不来。

老潘是我师大女附中同学,又同在白洋淀邸庄插队,近两年出了一本有关我们青春年代的小说,获了个上
海颁发的长篇小说一等奖,她挺有才气,我向袁教授推荐她。

电话里,老潘说来了怕连累单位的领导,因为大会要求与会者一定要签名,老潘怕签名公布后会追查到单
位领导,因为这不是个普通的作家公议,里面有政治内容,领导给她开介绍信去使馆办签证并不知道就里,到时
个稀里糊涂丢了饭碗,一家老小吃什么呀。

言之有理,做人不能太自私。

前几天,我过生日,请老袁,立勇,用林,罗娜,皮特过来吃一顿,(革命对我来说,就是请客吃饭,就
是写文章,就是绘画,就是这样雅致,这样文质彬彬,这样温良恭俭让。)

老袁说:“为了给潘办签证,我和赵晶用了四个工作日,最后请何华德帮忙才批下来的。”我想:“老潘
不去,我再不去,太不地道,我跑一趟吧。”

候机室里人稀稀落落,一个肥胖的长着络腮胡子的澳洲人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我想肥胖是不好的,
我自己也是肥胖族中的一员,我爸跟我说:“肥胖是无知与懒惰的象征。”肥胖表明没有科学知识,不懂得科学
进食,肥胖表明不爱运动,不从事劳动。说得对,我的朋友里没有胖子,无论男女,个个身手矫健,我不由又想
起老潘,她临到五十多岁倒出落得跟朵花似的,看她书面封里亭亭玉立的照片,一头浓浓的黑短发像微微撑开的
小伞,底部向里扣着圆圆的圈边,像我少年时代看过的苏俄影片《海军少尉巴宁》里面的虚构的法国女郎,圆边
眼镜罩在眯起的微笑的眼睛上,如果走在街上,我绝不会认为这是我少年时代认识的梳着两根小刷子,驼着背,
脾气很大的老潘。

我还真挺想这个老潘,因为我跟她特谈得来,完全不用顾忌什么,能聊天的人很多,难得的还是知根知底,
从小在一块儿,几十年没联系,通过作品了解对方的生活,再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开口就能接上火,我
们俩互相认同的一个最大的共同点是:“我们俩都不势利。”

在白洋淀时,我找的男朋友是家在一九六八年冬天被单位以“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遣返回邢台老
家的赵京兴,老潘找的于有泽的家遣返得更早,是一九六六年红八月被红卫兵遣返的。

如果说我当时还抱着幻想用赵京兴的才华来拯救天下苍生的话,老潘找余有泽更无一点实用价值。余有泽
有文学才能,会写诗。

在《抒情年代》这本书里,老潘尽兴描写了她和余的相识,相恋与相知,当然余的名字用英文字母 N 来表
示。

我认为她写的都是具有深刻意义的鸡毛蒜皮,“你为什么不写‘红八月’?”“我怕写了无法出版。”而
惨无人道的‘红八月’是经历文革每一个人无法回避的史实,有一批年轻反叛者的出发点就是从那“千里易逝,
共产党罪孽难消!”(引自仲维光《自由文化运动与中国知识传统的重建-极权主义及其文化问题批判》)的岁月开
始。

我认为她的书里最缺欠的是英雄主义,所以我深深同意某位评论家的评语:“好看,但不震撼。”

我亲爱的朋友老潘的的确确是个非政治性的人物,但却为政治原因我无法与她相见,无法彻底抵足交谈,
我深感遗憾。

墨尔本之行,我只能呆三天,我除了几件衣服,几条内裤,还带了一本香港星辉出版社二零零五年出版的
《生之舞》,丁冬一共送我两本,我要送一本给为这本书集结成集费很大的心血的原《大洋时报》副刊总编阿木。

我打电话给丁冬,问他想不想来参加这个会,他说他今年已经来过澳洲了,如果可能,希望我能帮他太太
邢小群女士过来看看,邢女士亦是著名作家。我打电话时还不知道丁冬这样国际知名的大学者刚刚被公安局
“请”了一趟,为他给某人出版书的事,可惜我没能帮上邢女士。

王友琴能来却不肯来,她对我说她没时间。
(2)

我对王友琴教授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对人类的贡献绝不亚于圣女林昭。我能把苏晓康为她作的序倒背如流:
“------用微弱的声音揪住整个民族------她一个人抗拒着数亿人的遗忘。记得我采访时让女附中的人指认卞
仲耘被毒打致死的地方,站在那里想像曾发生过的举世罕见的〔少女希特勒 现场〕(因为最接近的一个类比是纳
粹组织〔少女希特勒〕,Hitler Youth,最初女孩子是分开的,叫〔德国女青年团〕后合并),而我却缺乏另一
种想像力,即:六仲耘校长身后,将有一个女学生要站出来为她讨回公道。------王友琴不仅是毛泽东〔文化大
革命〕的第一颠覆者,也是从最传统,古典的中国立场来否定那个革命,讨回师道尊严,而这几乎就是中国文明
的一个根基。-------

王友琴所面对的沉默是恐怖的,而她的杯水车薪的努力则是精卫填海式的。文革禁忌,由于体制性封杀遗
忘-----在在珍贵无比,将是中国个人精神文化史的重要一页;”“她的身后站着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两位见证人:
安娜佛兰和索尔仁尼琴。”王友琴听到我在电话里不由自主一遍遍提到苏晓康这篇序,不无感既地说:“可惜我
无法将你对这篇文章的喜爱转达给他,有人造谣说苏晓康的太太遭遇车祸,王友琴是个单身,趁虚而入,苏晓康
为了避嫌不理我了。”

我听了感到岂由此理!

我惊叹的不仅是王教授令人无比倾倒的研究成果,仅她的《文革受难者-关于迫害,监禁与杀戮的寻访实
录》一书就可青史永垂,“愿你们的惨剧,不再被隐满,忽视或遗忘,而成为永远的警示:抵制一切暴行,尤其
是以革命名义进行的群体性迫害。”她在书前的扉页写道。

我更钦佩的是她的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对天下苦难义无反顾的承受精神。

最近从报纸上看到《鸿-三代中国女人的故事》与《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两书作者张戎女士的一段话,
大概的意思是开始并不愿意去回顾惨痛的文革往事,后来她母亲去英国探亲,为她留下六十多个小时的谈话录音,
她自己有了爱情和安定的生活可以得以写作。

众所周知,王教授到目前为止还是个单身,我在一篇文章中曾试图把她写成为事业牺牲爱情,她在电话中
听我朗读后笑着说:“你这么写,我好像有点像雷锋、王杰,我单身是这么多年没找到合适的,并不是为什么做
牺牲。”

女人重于爱情是个颠扑不灭的事实,女人把爱情当成生活的全部,男人把爱情当做生活的一部份虽是陈腔
滥调却也屡试屡爽。

王教授不仅超然在一般规律之上,而且几十年如一日遨游在世间精神感情的炼狱中,决非凡人。

“不能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的人成为不了伟大的作家。”这是第一次电话中她对我的告诫与启发。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并不是每个人都具有这种承受力,王教授以一个人之力挖掘七百位死于文革非命的受难者,
这活儿也只有她一个人干得了。

我知道自己成不了伟大的作家,但我还有起码的良知,我还知道佩服伟大的人,这也是我写此文的原始冲
动。

最近国内出了两部与文革中成长的一代有关的两部电视连续剧,《血色浪漫》、《和青春有关的日子》。
友琴在电话里略带激愤地说:“把‘文革’浪漫化,文人作家要负一部份责任,他们不写文革中被打死的人,如
果写死人,就不浪漫了。”她能一语切中要害,她能迅速而准确地捕捉真理。我跟思想大师仲维光谈及王友琴,
仲大师说:“我怀疑她是个天才。”大师面容严峻。
登机时间到了,我拎着两个小提包随人群鱼贯而入。这是一架红色的小飞机,有一百多个座位。真要感谢
皮特,是他为我订的票,我只需要 Check in 入口处出示我的驾驶证即可,工作人员从电脑上查到我的名字,还
问我要不要靠窗的座位,我说十分高兴能有靠窗的座位。她还关切地问我眼睛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怕晃?

小飞机机身轻便起动容易,很快窜入云层,但速度很慢,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看着窗外飘浮向后逝去的一
朵一朵形状各异的白云,“我是谁?我有何德何能,能侪身于这些出色的人物之中?”小时候看过个童话故事,
一个小姑娘,一个稻草人,一头狮子。稻草人想寻找一颗人类的人,狮子想寻找本来属于它的勇敢精神,好心肠
的小姑娘就带他们去寻找对人请求帮助,一路上克服许多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他们齐心合力互相帮助终于见到
圣人,圣人说在寻找他的过程中,稻草人已经得到了人类的心,在寻找他的过程中,狮子已经具备了应该有的勇
敢精神。

我们这个充满苦难的时代里,有多少稻草人和狮子在艰难地找寻,我愿意做其中的一个。寻求真理,是人
的天性使然,寻求真理使人的生命鲜活,林昭,遇罗克为寻求真理被共产暴政杀害,他们虽死犹生。

我想到立勇,他送我的“越过冰山那个碟,记录的就是他寻求真理的过程。认识立勇要从老袁说起,认识
老袁要从刘青说起。

(3)

两年多半一个夜晚,正在酣睡的我被大作的电话铃声吵醒,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看墙上精致的挂钟指的是
二点十分。我爬起身来,走下床去,抓起话筒。

“洛诵吗?我是刘青。”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二十多年久违的声音,依旧是清脆年轻,“刘青,我亲
爱的朋友,你在哪儿呢?”我怀疑这是作梦,我揉揉眼睛。

“我在美国纽约,-------”他好像正在工作,扭过身子对什么人下达指示,声音模糊不清,内容与我无
关。“你们那儿是夜里吗?我们儿是白天。”声音又清晰起来。

“我在一九九?年曾寄过书和杂志给你,书的名字叫《留在世界的尽头》,是我写的,我自费出版的,杂
志的名字叫《变》里面有我一篇文章叫《我和刘青的一段情》,我寄给胡平,托他转交给你。”

“我没收到。我说他们怎么笑呢。”刘青依然说话爽快,干脆。

那次共寄五本书一本杂志,分别给的是胡平,林木,王友琴,仲维光和刘青。那次寄书的原因,是看到林
木枯北京之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向反对血统论的英雄致敬”。

文章作者因在一九六六年〔红八月〕时反对猖獗一时的年轻纳粹们起家的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
动儿混蛋,”全家被遣返回山东老家,文章中提到《中学文革报》的反血统论的文章《出身论》,提到人权斗士
并为之献身的英雄遇罗克,提到牟志京,赵京兴,我和闻佳。在文章中我看到作者把我和赵京兴的关系定为《政
治爱情》,这个别致而新鲜的说法令我感到此人定是圈子中人,会是谁呢?
胡平先生的回信很快收到了,写在一张新年贺卡上,贺卡上贴着一根很细的条儿,表明是公函,信中提到
我们光荣的历史。

王友琴教授的回信很快收到了,她一九九四年从史坦福大学寄给我一封信,当时我被人暗算,病得很厉害,
无法回信, 但我知道那是封很重要的信,她是个很重要的人,故而一直保存着她的信。

友琴在信里写道,她在收到我的书之前有人送给她过一个印影本,她看了非常沉痛以致难以入睡。

友琴一直很重视我的这本书,今年她亲自把其做成电子书,放在我敬爱的师长辛灏年先生的《黄花岗》网
站中。

林木析信很快也收到了。原来她的真名叫申丽灵,字迹十分秀丽,文笔出其地流畅,后来我从别人那儿知
道,申丽灵的父亲与印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诗人泰戈尔是朋友。

她告诉我,我和她有着许多共同的朋友,她见过我两次,一次和牟志京去我家,一次是在牟志京的婚礼上。
除此之外,她在信中跟我大谈特谈平康,因为我在书中写道平康,平妮跟我同时蹲班房。我刚关进去时,平妮因
为与我聊天,被队长把我俩叫起来坐着学毛选。平妮因为追江青的汽车并辱骂江青被抓。我为通知平康平妮转到
学习班被小周提审员骂了一顿。

(4)

申丽灵在信中,迎平康的父亲叫平杰指旺。

仲维光和刘青没回信,今年我才从王友琴那儿得知,维光没收到我的书,维光因为在德国,情有可原,可
刘青也说他没收到。

“刘青,你结婚了吗?”

“结婚了。”

“不是原来那个女朋友?”

“还是。”

我看过那个女孩子给他写的信,称他为“牛虻。”这次开会,进一步了解到刘青的情况,更感到刘青是个
好丈夫。

“刘青,非常对不起,我没能把你在狱中写的九万字交给[争鸣]。”

“交了会连累你。”

手稿最后由王克平交给法新社,倒没听说王克平有什么麻烦。
“你怎么样?你好吗?”他问,语气中是令我感动的关切。

我想哭,声音里尽量不要哽咽。“我很好。”

难道我要告诉他,我的离婚,我的独闯澳大利亚,我为了获得居留权与人同居;我给别人当情妇,为了生
活的稳定------他在革命,他从不停息地对国内人权状况的关注,我怎么好意思用我私人奋斗史来打扰他,占用
他宝贵的生命?

我们谈论我们共同的朋友,我的许多老朋友当时都聚集到十三条七十六号民主运动的旗帜之下,七八、七
九、八零那几年被称之为的民主墙运动,赵振开(北岛)是地下诗刊[今天]的主要负责人,姜世伟(芝克)是
主要的编辑与撰稿人。栗世征与他们以另一种形式保持着密切的接触。

六九年一月份去白洋淀插队的这批人与[今天]有着某种天然的联系。

七十六号为我提供了许多新朋友,毛毛(芝克的女友)栗世征当时美丽的女友张宏媛,后来因写“十六号
病房”一文一炮打响的乔雪竹,乔雪竹又介绍了一堆她当时就读的《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的同学给我,其中的
张谆,后一制造了很轰动的新闻,她是军人,与一个法国人恋爱,被军事法庭逮捕,被开除军籍,后来去了法国。
还有黄锐,赵楠,徐文立,马德升------等等,等等。

这次开会我才知道,[民主墙]运动的序幕是由一个贵州黄翔与他的伙伴拉开的。同来开会,[民主墙]
时小字辈的活跃份子贝岭好像也是与我同时才知道这个事实。贝岭还说:“我们北京人总是有种大北京主义,认
为什么运动都是我们首先开创的。”

我记得当时刘青,刘念春让出的作为民主活动基地的两间带前廊的青砖大瓦房里住过不止一个贵州人,其
中一个带着贵州音说:“我们这一代人不是大喊大叫地死去,就是默默地死去。”

黄翔的诗歌自有他独特的力量。

前些时日,好友罗娜,皮特夫妇送给过我一个黄翔专集的光碟,对他那句诗:“即使我变成一根骨头也要
卡住这个时代的咽喉。”欣赏备至。当时我只听过他的名字,对他不甚了解,但这一句诗令我产生对他许多遐想,
肯定是个遭受无穷磨难而誓死不屈要斗争到底的诗人。

此次见到真佛之面,黑色齐耳长发随着他朗诵诗时不停飘浮,他的动作像太极,像舞蹈,又像空中的雷鸣
电闪,令我每次听罢哭得无法自制,尤其是听他朗诵“野兽。”

“野兽,我是一只野兽,我是一只被人追赶的野兽------”凄厉、悲怆、雄壮。

黄翔是贵州的,刘青好像也不是纯正的北京人,他的口音总带点南方腔。

那天深里,我们谈了三个多小时,从夜里两点到五点多钟,从漆黑的夜到东方发白。我在悉尼,地球南端,
他在纽约,西半球北部。

没多久,“星岛日报”头版刊登中国法学教授袁红冰与他的助手赵晶从贵州逃亡悉尼的新闻。我想起在电
话里刘青告诉我 XXX 逃往哪儿哪儿哪儿,XXX 又逃到哪儿哪儿哪儿哪儿------如报家门,如数家珍,想必这袁赵
二人来澳亦是他的杰作之一,他在这时候给我三个小时的电话,必是对我的一个暗示,希望我能出手相助,给了
我一个弥补过失的好机会。

袁红冰出逃事件使我精神为之一振。我前面已经说过,任何大事到我这儿都可以简化为私人感情,老袁的
来到一是可以弥补一下对刘青的歉意,二是对袁感到好奇。
(5)

在与后来频繁地与革命者们接触过程中,我愈加感到自己人生目的的微不足道,他们是当代的康有为梁启超
孙中山,逃到海外是为国为民。而我仅怀揣一已之私目的,寻求爱情和写作。好在现在的革命者们胸襟宽广,能
容忍多元文化,我并没因之感到被歧视。

老袁的出逃方式曾引起过纷纷议论,说他领着个贵阳到澳洲的观光代表团,到悉尼一下飞机,与助手赵晶
就“失踪”了,被当地的民运组织接走隐匿起来,观光团群龙无首,立马乘机折回贵阳。

我接到以“二八论”一夜成名的施国英女士的电话,她说:“李清说大姐那儿我就不通知了,你告诉他来
Ashfield 的俱乐部开欢迎袁红冰的会吧。”就冲这声“大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更何况那阵儿我对施国
英几乎言听计从,原因我在其他的文章里谈到过,身材娇小的她在与众大汉摆擂台时毫无惧色,思想前卫不在乎
平庸见解的诽谤。更重要的是有时会冒出几句超出色的话来,例如:“一九四九年是中国人民被奴役的开始。”
“这时候(指一九九九年“法轮功”被打压后)批评“法轮功”就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等等。

她游走在各派势力之间。

一九四九年披着马列主义外衣的闯王们进京后,在红色政权控制下零星的外逃事件时有发生,合法出去的
如通俗小说家张爱玲,非法出去的如小提琴家傅聪、马思聪。大规模的外逃事件可能要算一九六零年新疆过境村
民们赶着马牛羊集体逃往苏联的事件,当时苏联打开了边界的大门。

再有就是文革中偷渡的人们,从珠江游向香港,被边防军打死,被鲨鱼吃掉,听说当时珠江的水都是红的。

文革后,中国社会松动,八十年代开始,出国潮风起云涌,探亲的,访问的,团聚的,了'0 d 学的,一拨
又一拨涌出国门,在一九八九年北京[天安门事件]后达到高潮,单就澳洲政府就给了当时在澳的四万名留学生
永久居留。

袁红冰与赵晶则是在二零零四年七月出逃,中国当时在世人的眼中已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经济的突飞猛
进已使世人对中国刮目相看。袁红冰在中国有着相当的社会地位,他是贵州某大学里的法学院院长兼教授。

离 Ashfield 火车站不远的俱乐部是民运人士经常聚会之处。这天三楼大会议厅墙上挂着白纸黑字的横幅
“欢迎法学家袁红冰教授”,主席台上坐着(从左往右)赵晶,她是位身材苗条一脸虔诚的年轻姑娘;民运著名
人士李清,据说是他到飞机场接得袁与赵,,并让二人住在他家;潘睛,一位从纽西兰特地飞来的民运领袖;主
角袁红冰,他穿着普通的套头衫与牛仔裤,长方脸,戴着幅黄边眼镜,一脸的坚毅。

会议室坐无虚席。

袁红冰的发言里称“自己是个流浪的知青,”让我感到非常亲切,“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
识。”

所谓“文化大革命”实为大反文化运动,造成中国社会空前的停滞,几千万风华正茂的青少年失学失业,
被毛泽东手一挥“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上山下乡当农民,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挣扎在求生存的水平线
上。

有多少人因病或事故丧失年轻的生命被永远埋在他(她)并不情愿去的黄土上。

有多少女青年被蹂躝失去贞操含羞趾忍辱偷生。

有多少人因营养不良身体得不到充分的发育生各种疾病得不到及时医治落下终生的残疾。

有多少人,得不到受教育的机会永远停留在“知识青年”的水准。

而作为中国几千年社会基础的农民,在太平天国运动,义和团运动,直至红色闯王们的解放战争胜利后究
竟得到些什么?

上山下乡运动本身就是对农民的大不敬。

“农民那时候被死死地钉在地上,根本不许进城,在有限的可耕地面积上一下子接纳几千万城市人口,农
民的负担在无限地加重,土地的负担在无限地加重。”我当时的男朋友而今著名的经济学家赵京兴对我说,他写
了篇大字报贴到他的学校北京四中,这成为我们俩被抓进西城分局他的重要罪状之一。

“你的罪行是替反革命分子遇罗克送信给陈毅,但在插队问题上你比赵京兴表现得好,你肯把户口迁到白
洋淀。”西城分局刘提审如是说。

“你说实话,你到白洋淀来插队是不是想养活大眼镜?”老潘曾经这么问过我。“大眼镜是老潘给赵京兴
起的绰号。”

一点不错,这就是我插队的目的。四十年了,我一直在寻觅救中国的人,从遇罗克到赵京兴,从刘青到袁
红冰------

我是一九六九年一月把户口迁到白洋淀去的,我根本不适应农村艰苦的生活,白洋淀是个经济作物区,妇
女全部织席,这是一个从小练就的工夫,我怎么也学不会,我经常往北京的家里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谈不上
养活赵京兴,赵京兴还得帮助我。

一九七零年二月,林彪号召“一打三反”,四中的军代表和革命群众把坚持不肯插队的赵京兴扭送到西城
分局,我当时正好在赵京兴家,顺手把我也送进去。

一九七二年,林彪事件出来后,我和赵京兴被释放。

从七二年七月到七六年七月,我很踏实地在白洋淀当中学民办老师,对农民生活状况有一定的了解。

我最近从儿子那儿听到我的前夫,现在著名的经济学家赵京兴先生对我的批评:“不懂政治还老要搞政
治。”

仲维光先生在开会时与我私下交谈王友琴女士也有说我不太懂政治的类似评价。

我自己亦承认由于缺欠这方面的天赋与认真的学习的确不懂政治。十八岁时的我向十六岁的饱读马列经典
的赵京兴请教过“什么是政治?”答曰:“政治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不管他(她)的信
仰是什么,属于什么阶层什么党派什么团体,只要不坑人害人愿意和我交往的,我一概视为朋友,我经常颇为自
豪地宣称:“我的朋友三教九流全有。”
我的天赋我的才能是在文学上,纯文学是存在的,能搞纯文学的人是幸运的,我的文学却与政治密不可分,
因为我从十八岁不幸被卷入其中。

在这次墨尔本“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第一届年会上,我向所有与会者分赠我的两本小书《留在世界的尽
头》和《生之舞》我实际上是带着极其诚惶诚恐的心情赠书的,因为与会者们的名气、著作、水平已把我震傻了,
我深感自己水平之低,思想之浅。有两个人认真地看完书后给我极大的鼓舞,一个是来自德国的女诗人徐沛,她
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文学。”

徐沛的文章我在网上看过,反共立场无比坚定,文采过人,气势如虹。

还有一位是著名民运领袖费良勇,他同时是核物理科学家,他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听他精彩又定于个性
的发言后,我在向他赠书时甚为犹豫,“您看文学方面的书吗?”我看着一脸正气的费博士,他个头高高,四方
脸,戴着眼镜,“有时候看。”他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您是湖南人吧。”“四川。”他说话很干脆,我想起
邓小平,也是四川人。我把两本小书恭敬地送到他的手中。

我临回悉尼那天,同屋著名作家曾铮女士帮我拿行李,我俩在电梯里恰好碰见费博士,他从我手上接过一
箱沉甸甸的书:“我帮你拿。”

亲切自然平易近人。

我在会上的赠书都是墨尔本老民运人士罗云庚先生帮我云阿木家拉来的。《留在世界的尽头》是《大洋时
报》大洋丛书系列在北京文联出版社的版本,《生之舞》是墨尔本出的版本,我把香港版的仅有两本之一送给了
阿木。

我在回悉尼三四天后的一个晚上,惊喜地接到费博士从德国纽伦堡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哪一位?”我接过女儿递过的手机,习惯性地问。

“我是费良勇。”耳边传来曾经听到过的四川口音。

“您在哪儿呢?”我知道他从墨尔本开完会后来到悉尼。十二月二日,悉尼大纪元时报社在好市围 RSL 俱
乐部举办了一场《中共党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天敌》研讨会,事前广告是这样写的,“一个民族的文明史就是
其文化发展史,民族文化的彻底摧毁意味着一个民族的消亡-----演讲嘉宾:中国民阵主席(德国)费良勇博士,
自由法学家(澳洲)袁红冰教授,著名流亡诗人(美国)黄翔先生,独立笔会创始人(美国)贝岭先生”

事后,大纪元时报在头版发表一张署名大纪元安娜摄影的一张彩色照片,背景是澳大利亚兰底红色米字国
旗,国旗下方是白色横幅,用蓝色中英文写着《大纪元时报九评沙龙》。左起是费博士,穿着米黄色的西装,打
着蛋黄色的领带,衬衫是小蓝白格,右手握着左手放在卓上,面带微笑,旁边是袁教授,依次是黄翔和贝岭。

(6)
在题为“悉尼举办‘九评’专题研讨会的报道里这样提到费博士”费良勇先生在发言中分析归纳了党文化的
八个典型特征,并提出通过‘自由民主运动树立公民世界观’的理念,来消除党文化对几代人的影响。他分析了
党文化的八个特征即:1.专制性,只允许一种声音,一不允许反对声音;2.阶级性:把自由、民主、人权普世价
值都强行赋于阶级性,3.斗争性;4.暴力性;5.恐怖性;6.谎言性;7.奴才性;8.封闭性。”

像我在墨尔本听到他的两次演讲一样(一次在自由文化运动会议上,一次在“关心中国苦难”公开演讲会
上)针针见血。

“我现在回到德国钮纶堡,中途经过日本。”他说:“你写的书我看了,写得很好。”

我顿时热血沸腾,演员最大的心愿是站在舞台上,作家最大的心愿是写的书有人看。

“你能把你的经历写下来,这很好。”费博士称赞道。能得到科学家型的政治家奖的确给我鼓舞不小。我
是个叙事型的作家,讲故事是我的拿手戏,在理论家的面前,我感到虚空,底气不足,理论是我应当补的一课,
现在我拼命看书,感觉良好些。

“我水平很低。”我最怕自己欺世盗名,所以我经常在报章上揭露自己的糗事,在尊敬的人面前揭露自己
的不足。

“水平高低没有关系,关键是要有民主理念,水平再高,欺压老百姓绝对不行。”科学家的思想就是清晰,
我深感被理解的欣慰。

我之以意识流的方法时空倒错地写,买杯咖啡恨不得管你要五块钱,我的背包里有自蒸的白面馒头,桃子
与李子嫁结的水果,一大包炸花生豆及一瓶矿泉水。

我想起立勇,为他与用林不能同来有些可惜,不过耳闻他俩刚刚去了趟墨尔本。

立勇是老袁介绍我认识的,他打电话告诉我来了个新人,原来是警察“六四”开枪后办地下刊物被判七年
徒刑,是国际大赦名单上著名的良心犯。

那天在鹰沟本易秦女士宽敞的住宅中举办的派对上,见到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身着退色黄军装的孙立勇先
生。他魁梧的身材散发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陶大姐,你好。”他握着我的手用诚恳的男低音说。立勇四立大
脸,一双机警的小眼睛,盯着人看时专注阴沉。

那天他做了个冗长但引人入胜的发言,后来我发现他的那个发言大部分都写入小说《越过冰山》,他的狱
中自传体小说《越过冰山》

至今仍无机会成书,他给我的是一个光盘。我回赠给他的是我有关狱中的小说《留在世界的尽头》。

一个昔日的囚犯,一个昔日的警察,皆因良心不能忍受共产党的暴政,走上叛逆之旅,殊路同归。

孙立勇先生是“六四”惨案的亲身经历者与见证人,他抱着出世不久的小女儿在长安街,机枪子弹哒哒哒
地射来,他躲进一幢楼房,看见民众推倒一堵墙,用砖头与军队对抗。

在共产党大举抓捕民运领袖与民众的恐怖中,孙立勇与他的伙伴画家金橙等人办起地下刊物“钟声”。他
本人当过警察,所以知道如何对付警察的追捕,他们的“钟声”杂志一共坚持了两年之久,和他一起的伙伴都被
捕了,他还未暴露,他觉得对不起哥们儿,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不受苦,他毅然走进公安局的大门,(如当年刘青)
投案自首但不认罪,被上酷刑,被关进直不起腰的小铁笼,被判七年徒刑。

等出狱时,老婆离婚了,女儿长大了,父母衰老了。只可怜的是女儿孙毅,天天坐在小板凳上等爸爸回家,
爸爸回来后,天真地问:“爸爸,你还走吗?”

非常幸运的是孙立勇先生很快获得澳洲给政治犯的居留权,孙毅也得以到澳洲,二零零六年,孙立勇还与
心爱的姑娘组成美满的家庭。

(7)

立勇劝我戒赌。

我在纯正的革命者面前经常自渐形秽。因为我在婚姻上没遵守常人的道德规范,在近两年还学会打老虎机,
输过不少钱。

立勇新婚不久说和太太来看看我,因为平时他都与用林一家同来,那次他说用林他们不来,我当时兜里输
得只有两毛钱,就用棒子面粥和油煎饺子招待得他俩,真正不好意思。好在还有些 VB 牌啤酒存货。

立勇,这位从统治人民的工具警察队伍里走出毅然决然站在剥削被压迫被欺凌被镇压的劳苦大众一边的良
心代表,事实求是地对我说:“在澳洲,赌博是一种文化,但你不是一般人,还有许多事儿等着你做呢。”

打老虎机是我近两年来犯下的很大的错误,我有必要在这里对革命群众有个交待。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圣诞节,辽尼亚将我拉下水,我当然应当自己负责,只怪自己意志薄弱,禁不起诱惑。
人们常说:“开始玩的人全赢。”我亦如是,第一次是玛丽蓝滋俱乐部。认识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一般大型请客
都在那儿,那里有个马来西亚老板开的自助餐馆,食物种类繁多,做工精致,环境舒适,我个人认为,比奥本和
艾士菲的同类自助餐好吃。(我儿子就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玛丽蓝的海鲜不新鲜)

莲娜两岁时,我们就开始经常去就餐,十年我都没去碰过老虎机,辽尼亚忙于盖房子挣钱,从不娱乐。后
来辽尼亚工伤无法干活儿,我们双双进了赌场。

我怯怯地将一张十元的钞票放进老虎机,胡乱地摁了几下,Win 下面的数字不断地跳,一下就是两万多分,
也就是二百多块钱。

好多人都是这么被拖下水的,挣钱这么容易,还闹个玩作,干嘛还干别的呀?

其实这都是赌场的诱饵,一次赢,一百次一千次输,直到把你全部榨干。

钱输了事小,时间永远也回不来了,赌博是变相的自杀。

二零零四年,二零零五年我们最疯狂,有时一天跑好几个俱乐部满眼是老虎机的屏幕,满耳听到的是老虎
机的音乐。

阿木批评我说:“你这是正逃避,在麻醉自己。”作协老会长说:“别拿这个当真,有一个老太太输掉了
幢房子,有个老头输光钱觉得窝囊,送了命。”啊戚弟说:“你还不好写作呢,写作不挣钱可也不赔啊,这你赔
钱啊!”------

我当面点头称是,一转脸我又钻了进去。

现在,我在立勇和大家的引导下,向一个真正的革命者的方向走去,尤其是这次“自由文化运动大会”使
我受到极好的精神洗礼。

我已经不赌博了,与其当一个赌徒死去,不如当一个英雄死去。

但这将近三年的赌徒生涯让我看清自己卑微的灵魂和薄弱的意志。我没有信仰,不想为真理献身。

因为我知道,我从老虎机里面脱身,我必须面对我百孔千疮的祖国,那在表面的繁华下面是多少贫苦的城
乡人民无助的呻吟,那在表面的歌舞升平下面,有多少思想犯,言论犯,法轮功信仰者被关在“无产阶级专政”
的大牢里,如我过去一样。有的还被活体摘肝摘肾,还不如遇罗克,他是临刑后被摘眼角膜移植给一个劳模。在
持续增长的经济数字后面,是多少矿工兄弟的尸体,矿工家属的血泪,多少民工被掠夺的“剩余价值”,有多少
贪官污吏,就有多少倍失学儿童,流离失所的移民,------

一个作家,你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王顾左右而言他吗?当然不能。

除了没有信仰,不在愿以天下为已任,还有与生俱来的懒惰,革命重担面前,能溜就溜,能不干就不干,
能不学就不学,不求上进。

在海外,干革命更好靠自觉,没人会逼你。

我对立勇说:“有人说,赌博比吸毒更费钱。”立勇说:“我在牢里遇到一个吸毒的,他的骨头都是
毒。”我说:“这写在你的小说《越过冰山》里了吗?”“没有。”“你应该写进去,你亲身经历的只有你才能
写好,原汁原味。”

立勇目前是个搬家工,他凝重的人格魅力并不因社会地位的低下有丝毫的减弱,七年的牢狱生活,使他对
下层贫苦大众有了更深厚的同情,对与他一样为实现中国民主社会而战身陷囹圄的战友亲如手足。

在中国,他有北京全部政治犯的名单,每一个政治犯被释放,他就领着车队去监狱大门口迎接,直至出国
后,他一直关怀着他们,关怀着受难者家属。

最近他告诉我北京前门附近住着这样一家人,母女二人,母亲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女儿考上大学交不起学
费,她们的丈夫和父亲-一个普通的工人,“六四”那天在家中,听说军警开枪打人,冲出家门去背死伤的人,被
打死了。即使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每年“六四”我都捐钱,立勇说:“陶大姐,我替他们谢谢你。”我做得太不够,太不够,我们应当感谢
他们,在共产暴政下不屈的高贵的灵魂,这些默默无名的民族英雄,他们的鲜血不会白流,在未来不久共产暴政
的废墟上,一定会刻上他们的姓名的字样。

(8)
我离开中国近二十年,随着科学的发达,共产暴政在逐步升级,监狱里越来越黑暗,像电棍、毒针、小笼
子,------还有犯人头可以对其他犯人肆无忌惮的欺凌。对政治犯向来比对刑事犯残酷,因为政治犯有思想有灵
魂。

对于找到终极真理的人,对有信仰的修炼者,“把全世界的军队,警察放到我的脚下,我都不怕。”这是
法轮功学员,世界著名女作家曾铮不经意的一句话,这次开会我与她住一间屋,有机会看到法轮功学员的生活方
式,有机会与曾铮进行交流,获得不少启发。

当真正的智者勇者出现,有的一开始就让人感得到炫目的光辉,有的慢慢的淡淡的发射着幽深的光芒,或
早或晚都能给世界带来影响。

“法轮功”作为人类史上宗教史上的新生事物登上历史的舞台,引起越来越多人们的关注。

因为尚未对法轮功的起源,李洪志先生的著作,法轮功修炼者们的状况作深入的研究,故在此只能淡淡我
与法轮功修炼者们有限的接触的一点点感想。

那是一次很遗憾的失之交臂,大概是在一九九六年老作家刘真大姐把我们全家请到她家,向我介绍法轮功,
并只收成本费地卖给我两本李先生著作,一盘炼功磁带。

我遗憾的是对法轮功里面提供的理论与信息没做进一步的探讨,从小受到的无神论教育拒绝一切有关神的
启示。

人的身上有三性,兽性、人性、神性。党文化摧残人性,败坏人性,激发兽性,宗教的目的是启发人心中
的神性。

最近几年,除了袁红冰,孙立勇,陈用林对我的震撼与影响外,就是法轮功了。

《大纪元时报》和《大洋时报》不时刊登王友琴的文章,使我想起还有这么个埋头苦干挑战共产暴政的学
妹。

《大纪元时报》请来历史学家辛灏年先生,使我们看到共产党篡改历史,颠倒黑白,不抗日还捣乱,利用
国民党抗日趁机坐大最后抢夺天下的事实,让我们看到今日改革的实质。

《大纪元时报》发表的《九评共产党》从理论上摧垮了党文化,再一次敲响共产党的丧钟。笔者认为共产
党的第一次丧钟是八九民运,“六四”开枪后笔者当时写了一首诗“丧钟为谁而鸣,”登在当时的“华声报”上。
紧接着就听到苏联及东欧共产党国家解体的消息。

这次《自由文化运动》第一届年会上著名学者极权主义文化研究者仲维光先生对法轮功做了高度的评价,
指出这是一种独立于党文化以外的灭不了的文化,笔者深感赞同。

陈香梅女士说:“二十世纪人类最大的灾难,共产主义和爱滋病。”

共产主义理论鼓动流氓无产者、痞子、失学失路者犯上作乱,打砸抢,“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夺取政权
前后,杀人如麻,实为人类最大的浩劫,人类史上最无道最黑暗的一页。

法轮功为清除党文化,恢复人的灵性做出卓越的贡献。

在此,我对罗娜、皮特、曾铮,杨真等朋友对我灵性上和实际上的帮助表示感谢。
皮特打电话告诉我,曾铮帮我带回一个遗忘的蓝球,事情虽小,法轮功学员为人处世的态度可见一斑。

(9)

坐在小飞机上在澳洲上空飞翔与乘大飞机在南太平洋上空飞行不太一样,小飞机速度慢,总像停在空中不动,
由于飞得不是很高,对地面的能见度清晰。乘飞机在时间上真是很划算,比火车快多了。二零零五年新年,我应
墨尔本《亚太经济导报》总编阿木等人的邀请出席拙作《生之舞》的首次发行仪式,我带着辽尼亚,莲娜坐的是
火车,十几个小时腿直不直地坐着够累的,飞机一个多小时平稳地降落在墨尔本机场。

到机场接机的是著名的民运人士陈哲,阮籍,罗云庚等朋友,当陈哲热情地叫我:“陶大姐”时,我因为
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至今让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陈哲的名字我经常听说,立勇到澳洲排泄物看仓库的工作就是他
介绍的,一些公开的集会上也能看到他,我只是人和名字未能对起来。我从书包中掏出那袋在悉尼家中炸的花生
米:“这是我特地为你炸的。”

陈哲后来说那几天晚上在灯下看书就吃着炸花生米。陈哲四方形的脸,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

到澳洲看仓库的工作就是他介绍的,一些公开的集会上也能看到他,我只是人和名字未能对起来。我从书
包中掏出那袋在悉尼家中炸的花生米:“这是我特地为你炸的。”

陈哲后来说那几天晚上在灯下看书就吃着炸花生米。陈哲四方形的脸。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

今天(2007 年 1 月 22 日)“星岛日报”第九版注销《章诒和怒吼:用生命护文字》《作家沙叶新[狮子
吼]批当局禁书与民为敌》《现代文字狱彭水书记遭撤》等三四篇报导,皆是说目前的大陆没有言论、新闻、出
版自由的状况,让我进一步体会到“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及时与必要。

章诒和的成名作“往事并不如烟”讲的是四九年毛泽东登基后一大批高级知识份子拥抱红色政权在一九五
七年被打成右派的悲惨故事。比起几百万小右派小右倾来,这些大右派在六六年“文革”前过得仍是人上人的日
子,有中国《古拉格辟岛》之称写小右派悲惨遭遇的《夹边沟纪事》一书才真实地反映了绝大多数右派们的绝望
之境状。

我的三叔陶怡也是个小右派。“解放前,”是安徽大学法学院法律系的学生,参加地下共产党,参加反饥
饿反内战学潮,安庆一解放就参军南下,“解放后”在四川担任大尉军官,在《新建设》杂志发表不少文章,因
为对毛泽东的“矛盾论”,“实践论”持不同观点,被打成右派,开除党籍军籍,就地劳动教养,因为当地村干
部污辱他的未成年女儿他告状,被人在他背石头时推下山崖,送到医院没死,坏人指使医生打毒针将他致死,临
死前眼角流着眼泪看着妻子怀中抱着未满周岁的狮子说不出话。

一九六七年春天,“七君子”之一大右派章乃器的儿子章立凡(当时他在清华附中上初二)听说有我这么
个人,就毛遂自荐到我家找我,当时他随母亲孙彩云姓,叫孙立凡。他给我看过一本他爸爸的“七十自述”,是
周恩来派人南下到香港找他让他北上当官,因他爸是银行家,让他当财政部长,五七年“反右”时,他爸对周恩
来说“你们想收回我们手中的权力,何必来这一套!”

一九七零年我在监狱(西城分局拘留所)与西藏,喀什米尔混血平妮关在一室,(平妮后来当过魏京生的
女友)平妮的爸爸是共产党高官,平妮告诉我,她妈自杀前,说他爸就是北上想当共产党的官儿,她爸当时被关
在秦城监狱。

看来共产党的官儿也不是好当的。

“中国自由文化运动”就是在一个没有正信,没有公理,没有正义,只有强权与暴力的中国社会背景下兴
起的海内外以知识份子为主体的运动。发起人是英雄人格的宣导者袁红冰。在袁红冰执笔的《中国自由文化运动
纲要》里说自由地思想,自由地创作,自由地表达是我们的宗旨。

(10)

这和我在一九八八年八月二十四日在卡市华裔相济会里听到的天体物理学家、中国的萨哈罗夫-方励之的演
讲有异曲同工之处。他:“要珍惜言论自由,要做在中国不能做的事情。”大厅里挤得水泄不通。

卡市被外国人称为“特殊岛(Special inland)”住得大多数是印支难民,中苏混血,从大陆苦海余生
的人们,我亲耳听到一位四川来的女教授获得澳洲永久久居权后说:“得到奴隶解放证书了。”许多人家破人亡,
吃尽共产党的苦,无论是柬甫寨红色高棉还是越共,还是中共,都对人类犯下磬竹难书的罪行。

真正是每一个人都有一笔血泪史,每一个人都有一本血泪帐,我去肉铺买肉,一位长得不错的从柬甫寨来
的女售货员告诉我她家被红色高棉杀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我早上在公园里锻练,一位从辽宁来的女士哭着告诉我
她全家被共产抄家有病不让医生治的遭遇。我走在街上偶遇一位文雅的老大娘,她的丈夫因为是祖父,文革中被
罚每天运八吨石头,并要把石头敲碎磨成粉,每天只能吃两分钱的小白菜就米饭维生,别人打他们骂他们,他们
不敢还嘴还手,心中祷告求神保佑才活到今天------

没有人为他们写,这些历史会随着他们的逝去烟消云散,如果卡市有个王友琴式的人物,逐户采集证词,
集结成书,相信不会亚于《文革受难者》一书的震撼。

这一切都是共产主义运动给人类带来的灭顶灾难。

方教授那天演讲,有位老华侨高呼:“打倒共产!”

方教授那次来澳洲是应悉尼大学邀请,于一九八八年八月二十二日做有关天体物理的学术报告,他本人拥
有传奇的经历。一九三六年二月生于北京一个穷苦铁路工人家庭,天资聪颖,五二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原子物理专
业。五七年被内定为右派,“文革”时被关进牛棚一年多。因学术成就辉煌,一九八四年任安徽科技大学副校长,
一九八七年一月被中共守旧派认定为八六年十二月沸腾全国学运的“罪魁祸首”,开除出党,撤销付校长职务,
贬到北京天文台当研究员。(本资料来源于中国民联(香港)出版的)《方励之言论集》一书。

方励之教授在悉尼大学与卡市演讲我均都参加,并让我在海外找到了精神上安身立命之本。
中共统治下的中国问题多多,一个最基本的大问题是不让讲真话,谁敢说皇帝的新衣实际不存在就活该要
倒楣。共产主义运运的实质就是要剥夺人生存的一切权力,尤其是思维权力与言论自由权力。真话对一小撮统治
者不利,因为他们不是为广大人民谋福利,只是为了维护少数特权阶层的利益,鱼肉人民的权力在他们手里,人
们稍有反抗,屠刀立即落下。

中共,这个共产主义阵营最后的一个顽固的堡垒,还在坚持与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出版自由,人权为敌。

(11)

袁红冰大声地疾呼:“这次会议是一个高入云空的象征,是一个未来千年历史都无法忘却的起点。她宣告:
〔中国自由文化运动〕从此开始创造历史的伟大进程,中国知识份子-中国自由思想者与独立写作者,第一次以社
会历史运动的名义。通邮地表现出对自由文化精神的热恋与追求;〔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宗旨-〔自由地思想,
自由地创作,自由地表达”〕,将从此成为响彻苍天与大地的精神呼唤。”

我想,这次大会也可以告慰天上的被中国共产党夺权前后迫害致死的八千万英灵,尤其是因言论获罪被刽
子手处以极刑的圣女林昭,人权斗士遇罗克、李九莲、张志薪们,他们的血没有白流,他们的牺牲与思想的光辉
如普罗米修士,为黑暗的人间点燃了火焰,像丹柯的高举的燃烧的心,在黑暗的荆莿中找出一条路。

活着的,人权律师高智晟,人权斗士郭飞雄,作家力虹,------长长的一串名单,有的因言被投进监狱,
有的被盯梢,被滋扰,备受精神折磨。

说真话倒楣,不说真话的人日子好过吗?他们必须把良心藏在胳肢窝里,做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二零零三年,被誉为“开山作家”的刘心武访问澳大利亚。当年他成名作“班主任”以一种清新的视角出
现在被党文化污染到每一个角落的中国文坛上,显示他独立思考的能力。但他后来的作品都平平,为什么?因为
他并没有能脱离共产党文化的巢臼。

在中国文坛上有一个约定成俗的成语:“打擦边球”,文人们有话要说,又怕通不过党的检查,只好将要
说的话控制在党划定的框框里,试问,在这么一个畸形的连鸟鸣狗叫都不如的社会中,怎么会有做人的尊严?怎
么会有向上的活力?

所以文坛上一片愁云惨雾,影坛上只剩下一片黄金。

为了自由的灵魂能在中国大地上重现,为了继承发扬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重建高贵而独立的知识份
子人格,重建与自由人性一致的道德价值。

袁红冰为了宏扬自由精神的会议与赵晶一起付出超常的心血与努力。

最早听老袁谈及这个会是二零零六年二月,当时我向他推荐大年、宋永毅、李南央、王友琴,后来在实际
操作中,他们四人都未出席。
老袁和晶晶搬到墨尔本,我们见面的机会少多了,见到他们时,总是为这个会议能够召开操心,时而情绪
很好,时而焦灼不安,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十一月二十五日成功召开。

会址设在离墨尔本唐人街不远的座四星级旅馆里的会议厅里。悉尼本来也在考虑之列,但最终因为悉尼的
各种费用都高过墨尔本,墨尔本胜出。

二十四日,从全世界各地来的代表们报到。我和香港立法会议员梁国雄,台湾女作家夏祷坐在罗云庚驾驶
的海蓝色大越野车里从墨尔本机场向市中心疾驰。

赵晶坐在大客厅的一张小圆桌前,为大家登记,发胸章和房门卡,她脚下是一箱低糖可口可乐。周围有一
两个行迹可疑的人在我们面前转来转去。可是我们顾不得许多,“羊子大姐!”不知谁喊了一声,我赶紧站起身来,
进来的是位上年纪的丽人,清瘦的身影,拉着手杖(后来得知因为车祸腿部受伤)。她身后跟著作家黄河清,他于
二零零六年六四时发起对“天安门二勇士”其中一位患精神病的勇士捐款,三勇士在“八九”民运时对着毛泽东
的像扔鸡蛋和墨水,被广场的学生扭送给公安局,判了二十年徒刑。

(12)

羊子大姐与大家打招呼后,连坐都没坐,就让黄河清赠书给每个人,我拿到一本,《王若望纪念文集》,封
面上是王若望先生的画像,红色书名下有黑色几个小字:刘宾雁敬题。编辑委员会是羊子,黄河清、郑义,香港
明镜出版社。

回悉尼后我仔细拜读这本书时才发现,封面王若望先生凝眉沉思,不掘不挠的那张画像的作者竟是沈嘉蔚。
惊异之余给嘉蔚拨了个电话。

“嘉蔚,没想到你还给王若望先生画过像。我当你兴画过修女,市长和五妃呢。”

“那张油画现在还在我手里,我对他们说了,等到中国民主革命胜利以后,我会捐给博物馆。”

“再见,嘉蔚!”

尽管最近嘉蔚给我的一封信里强调了他与我的种种不同,但他给我的写作产生过重大影响。二零零三年,
澳洲民运一片凋零。沈嘉蔚忽然在 Sydney 市中心开了个名为“再见革命”的画展。里面有一幅描写文革的油画
《北京吉普》在澳洲掀起一片骚动。

我当时并不认识嘉蔚,一位元朋友给了我张参观券,看着那辆沾满鲜血的吉普的车轮,我知道了文革并没
被人遗忘,在澳洲,还有与我能产生共鸣的人,回家后,我开始动笔写“生之舞”。

“王若望纪念文集”是一部极不寻常的书。

王若望先生是负有盛名的作家与民运战士,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十九日因肺癌在他七十四岁时流亡到美国纽
约逝世,享年八十四岁。
王若先生十六岁因反对国民党被捕入狱三年。三十九岁当共产党“右派”,开除中共党籍,文革中五十岁
因批评毛泽东入狱四年。后平反恢复党籍。一九八七年六十九岁,被打成“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老祖宗”,并与方
励之,刘宾雁一同开除出党。“八九”民运时发表《致邓小平的公开信》再次入狱十四个月。

在他不停息地反专制的多舛的道路上有两位卓越的女人与他相伴人生。第一位元配夫人在他打成“右派”
后,顶住上级要求她与王若望离婚的压力,继续与他风雨人生,一九六五年因病英年早逝。第二位夫人冯素英(羊
子)更是位奇女子。

根据羊子女士那篇:“无尽的爱,无限的敬”里一句话:“与夫君相爱三十三载,共度二十二个春秋”。
我推算他俩相爱应该从一九六八年。

那是中国大地上最黑暗的年代之一-“清理阶级队伍”,整死、枪毙、杀害的人比一九六六年红卫兵杀人的
“红八月”还多。王若望是历史反革命(右派)是现行反革命,有七个孩子,比羊子大二十岁,羊子楞等了十年,
才与王若望先生结为连理。

我为自己能在“自由文化运动”第一届年会上与羊子大姐坐在一起倍感荣幸。

十九年前,我在悉尼见到过当代另一位伟大的女性-李淑娴女士,她在大学当学生时被打成右派,一九六一
年,与她同在北京大学同班同学被“内定为右派”的方励之结婚,此后,一直与方励之风雨同舟共同为实现中国
的民主奋斗。

《王若望纪念文集》里有一位中文名为梅兆赞(Jonathan Mirsky)的外国人写的文章《现代水浒传:可
敬的王若望》,此人原为英国《泰晤士报》前东亚编辑。文章中有这么一段话发人深省。

“要批评王若望那类流亡人士,实在易如反掌。魏京生言行古怪,又指徐立文等异见人士为共党卧底,因
而备受谴责。优秀的报告文学作者蛴宾雁,被指‘对中国没有一句好话’。他花了三十年光阴揭露国内种种不公,
有这种态度又何足为奇?方励之在文革时坐牢多年,才智被白白浪费。八十年代中期,他大胆抨击共产主义,令
大学生为之震撼。现在有人指摘他,在亚利桑那州只顾理首于天体物理学研究------对于这些指控,我的回应是:
这些人并不是未经风浪的知识份子。在二十世纪其中一个最可怕的政治制度下,他们惨遭虐待,监禁、并不断受
唾駡;同一制度害死了几百万人。这群流亡人士曾长期维护人权,法治及正义;王若望、刘宾雁及方励之均两次
被逐出党。他们全都知道,自己若开口说实话,绝对肯定要面对什么后果,但他们照样把真相讲出来。------套
用美国人一句话;‘他们全部人早已履行一切义务。’”

我在心中长久地为这段精彩的辩护词喝采在今天它依旧适用。

(13)

赵晶发给我们每个人一枚胸章,上面的图案是一颗燃烧着烈焰的心,寓意是自由的圣火在胸中沸腾。在旅馆
吃自助早餐时一定要佩带,否则进不去餐厅。中餐晚餐在旅馆对面唐人街的一个中餐馆,步行五分钟。

我搀扶着羊子大姐上四楼,她和夏祷一个房间,我和曾铮一屋,我们两屋之间住的是桑妮和徐沛,晶晶的
指控部设在九楼。每层楼都住有来开会的人。

十一月二十四日是代表报到的时间,正式开会是二十五日。

我在屋里看到一张“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宣传海报,上面提到的几位都是誉满世界的名人,让我暗暗吃
惊,相形之下,惦量到自己份量的不足。在赵晶发给每人一份的“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第一届年会议程里我看到
开幕式活动里有一项:陶洛诵致欢迎辞。

赵晶看我微微发楞,笑着说:“我问袁老师要不要告诉陶老师一声,袁老师说不用,她让在那儿就会来词
儿。”

我的室友是英文世界读者很熟悉的美女作家曾铮,她的美是双向的,心灵与外表皆美,我与她相处四日,
收获甚丰。

第一次见到曾铮女士是二零零四年三月二十日,当时有位作家在悉尼唐人街四邑会馆发布新书。我熟悉的
法轮功学员杨真妹妹把曾铮女士介绍给我,给我的感觉是好文雅,好有气质,好超凡脱俗。

书的名字为“静水深流”,很有些佛家的味道。

从墨尔本回来重读此书,与两年前感受很不一样。重读时还发现有一篇序竟是徐沛写的:《在泪水中净化
心灵》。

曾铮告诉我:“我本来心眼儿特别小,又腼腆,别人说我一句,我恨不得哭半天。”

在经历因维护自己的法轮功信仰入过人间炼狱后,她为成亿上万的人写书,目的是让世上所有善良的人关
注中国大陆上对法轮功学员惨绝人环的迫害,救他们,也救自己。

我不想在这过多地谈中国监狱的黑暗,我的两个胳膊上至今还留着四个被北京西城区拘留所警察给我上约
束带后留下的疤痕。

我想谈的重点是关于共产党对人的改造。

章立凡在因为“反革命集团罪”被关押十年后,在与我的一次谈话中说:“共产党枪毙遇罗克从某种意义
上说是成全他了。要知道,共产党是很会‘改造’人的。”

我在西城公安分局拘留所被关押二十八个半月,八百三十三天半,对立凡话的意思 心领神会。

他们不允许人有自己的立场,第一条是让人“转变立场”从维护自己的思想信仰利益的立场转变到党的立
场看问题,既是维护统治阶级和利益看问题。在监狱里转变立场伴随的是酷刑,像遇罗克,林昭绝不肯就范的就
处以极刑。

我在拘留所里领悟到一条时时刻刻要知道党在想什么 ,党的要求是什么 ,党的界线在哪里。党不喜欢的


是什么。

到国外后,我发现许多大陆来的人虽然没进过监狱却都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共产党长期对中国人民进行了
“改造”,这个“改造”是在一次又一次血腥镇压中进行的。凡是共产主义极权国家里都有类似的“改造”苏联
作家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一书里就有人这样描述这痛苦的过程:“像驯服一匹马一样。”

人是有灵魂的,灵魂是哑的,它喊不出来,却感受得到被曲扭的痛苦,我认为,曾铮在描写所谓无产阶级
专政对法轮功学员的“改造”失败是极其成功的,因为法轮功与党文化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文化,一个是有神论,
一个是无神论,一个是提倡真、善、忍,一个是提倡假、恶、斗的暴力文化,有许多法轮功学员为信仰献出宝贵
的生命。但法轮功是一种有生命力的文化,党文化是死亡文化。

谎言与暴力可以嚣张一时,却不人长久,因为违背天理,违背人性。

二十年前,我初到澳洲在阿德雷得大学图书馆看到一位姓彭的台湾作家写道:“共产主义是骗人的谎言,
在人类历史上不过昙花一现。”

当时对他的大胆预言还心存疑虑,没想到过了两年,苏联与东欧共产党就解体了。

历史的规律不会逆转。中国共产党也快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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