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 类 号 ：

： 公 开 学 校 代 码 ：

四 川 师范大学

硕 士 学 位 论 文

论 金 庸 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 化创 作

刘国钟

学生类别 科学 硕士

培养单位 匹 川 师 范大学文学 院

指导教师 邓利 职称 副 教授

专业名 称 中 国 现 当代文 学

研究方 向 中 国 当 代文 学

论文完 成 曰 期 年 月 日
 学 位 论 文 出 版 授 权 书

本人完全 同 意 《 中 国 优秀博硕 士 学 位论文全文数据库 出 版章程 》

以下简称 “ 章程 ” ） ， 愿 意 将本 人 的 硕 士 学 位论 文 提交 中 国 学 术 期

刊 （ 光盘版 ） 电 子 杂 志 社在 《 中 国 优秀博 硕 士学位 论文 全 文数据库 》

中 全 文 发表 。 《 中 国 优秀博硕士 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 》 可 以 以 电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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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签 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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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题 目 ：

毕业 院校 ： 四 川 师范大学 毕 业年份 ： 年 月

所在学 院 ： 所 学 专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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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商 业 化 创 作

中 国现 当 代文学专业

研 究生 ： 刘 国 钟 指 导教 师 ： 邓利

摘要 ： 金庸武侠 小 说属 于 诞 生在 世纪 香港 商 业环境下 的通俗 小 说 ， 同 时也

是 受 了 上亿读者 的 喜 爱 ， 和 众 多 学者 的青睐 。

本 文 通过 商 业 性 的 角 度 切 入 金庸 小 说 文 本 系 统论述 金庸 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性特 ，

征 、 商 业性 背后 的 现 实 指涉和 理想 构 建 ， 以 及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化进程 。 认为

金庸 武侠 小 说和 同 类 小 说 一样 ， 通 过迎 合 大 众 品 味来 实现 其 商 品 的 价值 。 但作 为
取 得 了 巨 大 商 业成 功 和 文 学成就 的 武侠 小 说 ， 金庸武侠 小 说 同 时 也 表 达 了 作 者 对
人 生价值和 意 义 ， 以 及对人 与 人之 间 、 人 与 社会 的 关系 的 思考 、 认识 。 并进一步

认识到 ，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成分和 文学成分 的 结 构 ， 受到 了 作者经济环境变化

的 影响 。

关键词 ： 金庸武侠小 说 商 业性 商 业 化进 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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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
第 一 章 金庸 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 性特 征
第 一节 侠义精神

第 二 节 传统武侠 小 说模 式

一 复 仇模 式

第 三节 爱情描 写
一 满 足现代 男 女对 爱情 的 期 待

第 四 节 奇幻 色彩

一 神奇 的环境描写

三 人物形象 的 奇特
四 神 秘莫测 的 武功

第 五节 叙事技巧

一 悬念

第六节 喜剧色彩

第 二 章 商 业性背后 的 现 实指涉 与 理想 建 构
第 一 节确立人物 的 自 我 主 体性
第 二节标榜诚信 ， 注 重感情
一 标榜诚信

第 三节提倡 淡 泊 的 价值观

第 三 章 金庸武 侠 小 说 的 商 业化进程

第 一 节 关 于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分期 问 题

第 二节 从商 业化 的 角 度来看金庸武 侠 小 说创 作 的 变化
第 一 阶段 ： 从 《 书剑 恩仇录 》 到 《 白 马 啸西风》
 第 二 阶段 ： 从 《 天龙 八部 》 到 《 鹿鼎 记》
雖

己
绪论

金庸 武 侠 小 说 是诞 生在 香 港 商 业环 境下 的 武侠 小 说 ， “ 其 中 小 说市场和 商 品 经
济 的 决定 性作用 是 赤裸裸 的 ” 。 ① 并且取得 了 巨 大 的 商 业成功 ， 据 统计 ， 金庸 武侠
小 说在海 内 外 的 读 者数量早 已上亿 。

由 于研 究者对 金庸武 侠 小 说 的 研究重 心 放在 了 文 化研 究和 文 学 史研 究两 个方

面 。 所 以 直到 年 ， 吉 林 大 学 物 理系 教授 阎 大 卫 出 版 《 班 门 弄 斧—给 金 庸 小
说挑 点 毛病 》 一书 ， 才 第 一 次 明 确 指 出 了 金庸武侠 小 说所 具有 的 商 业性 。 阎大卫

在这本书 中 不 仅挑 出 了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许多 毛病 ， 还 指 出 之 所 以 出 现那 么 多 问 题 ，

“ 根 本 原 因 都是追求 商 业 效 果 和 迎合读 者 口 味 。 类似 的 话 语 在 《 班 门 弄斧 》 中 出

现在 十 五 篇 文 章 中 达二十 余次之 多 。 ” ② 这 实 际 上 可 以 看 作 是 对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一
种否定 ， 理 由 便 是 金庸 武 侠 小 说在 商 业利 益 的 驱使下 ， 体 现 出 来 的 通俗性和 大众
性 。

这种 否 定 在 年达 到 了 高潮 ， 王朔在那年 月 円 的 《 中 国 青年报 》 上

发表 了 名 为 《 我看 金庸 》 一文 ， 他在 那 篇 文 章 中 泄愤 式地直 斥 金庸武 侠 小 说 “ 扯
蛋” 、 “ 恶心 ” 。 由 此 引 发 了 评 论 界 关 于 体 现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商 业 性 特 征 的 通俗 性 和 大

众性 的 讨 论 。 袁 良 驶在 总 结 《 再 说 雅 俗— 以 金庸 为 例 》 一 文 时 说 道 ： “ 武侠 小 说
为 金庸 先 生 带来 了 财 富 和 荣誉 ； 但武侠小 说 的 低档 次 、 低 品 位 毕 竟 是 金庸先 生 的
致命伤 。 畅销书未必有高 品位 ， 金庸先 生 的 武侠小 说 正 是这样 的 畅 销 书 。 ” ③ 除此
之外 ， 何满子在 年 月 日 《 中 华读 书报 》 上发表的 《 破 “ 新武侠 小 说 ”

之新》 ， 以及 年王彬彬发表 的 《 金庸 ： 雅俗共 赏 的 神 话 》 都表达 了 和 袁 良

骇类似 的 观 点 。 当然 ， 也有人站 在 更 为 客观 的 立场 。 如 与 何满子 的 《 破 “ 新武侠
小 说 ” 之新 》 发表在 同 一 期 《 中 华读书报 》 上 的 《 文 学 界话 说王朔 金庸 》 ， 作 者赵
晋华援 引 评论家 蔡翔 的 看法 ， “ 金庸 既不 是大师 ， 也 不 是 一无是 处 。 若 说他伟 大就
太过分 了 ， 武侠 小 说商 业性 很 强 ， 其报纸连载 的 形式 ， 繁复 、 罗嗦是显而 易 见的 。 ”

在这场 针对金庸武侠 小 说通俗性和 大众性 的 讨 论 中 ， 无论 是谁 ， 都 并 未对 小 说通

俗性和 大众性 的 具 体体现做 出 论述 ， 仅仅根据 武侠小 说 的 属 性和 金庸武侠 小 说里

① 陈平原著 书 剑 恩 仇 儿 女 情—— 十 世 纪 武 侠 小 说 论
： 《 载 》 ， 《 文 艺评论 》 （ 哈尔滨 ） ， 年第 期 。

② 贤耘 破译 金庸 第 著页 农村读物 出 版社
： 《 年 》 ， ， 。

③ 克 良驶著 谈 雅 俗— 以 金 商 为 例
： 载 中 平读书报
丨 》 ， 《 》 年 ； 丨 丨 。

④ 选 自 王彬彬著 文坛二户 人象出版社 ： 年《 》 ， ， 。

的 某 些 具 体情 节 ， 便简 单得 出 了 自 己的结论 。

而 在这场激烈 的 讨 论 中 ， 研 究金庸 武侠小 说 的 知 名 学 者 大都选择 了 沉默 。 或

许 是 因 为 他们 觉得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性确 实 客 观存在 ， 不好辩驳 。 但这不代表
他们 回 避金庸武侠 小 说通俗性 和 大众性 的 问 题 。 早在 年 ， 严家 炎 先 生就在 金
庸获北大名 誉教授仪式 的 贺 辞 里 说 道 ： “ 它 （ 金庸 武 侠 小 说 ， 笔者注 ） 虽然 产 生在
香港 商 业化环 境 中 ， 却 没有 旧 式 武 侠 小 说那种 低 级 趣味和 粗俗气 息 。 … … 金庸 小

说的 出现 ， 标志 着 运 用 中 国 新 文 学 和 西 方近 代 文 学 的 经验来 改造通 俗 文 学 的 努 力
获得 了 巨 大 的 成功 。 ” 联系 他在 后 来发表 的 《 文 学 的 雅俗对 峙 与 金庸 的 历 史 地位 》
一文 ， 严 家 炎 的 观 点 大致可 以 提炼 为 ： 金庸 武 侠 小 说 是 贴 着通俗标签 的 高 雅 小 说 。

这是知 名 学 者普遍所 持 的 一 种 观 点 。 在更早 的 年 ， 著名 红学 家 冯其庸在 《 读

金庸 》 一 文 中 肯 定 了 金庸 武 侠 小 说 有着 极 高 的 文 学性 。 年第 期的 《 当代作

家评论 》 ， 同 时刊 登 了 刘再 复 的 《 金庸 小 说在 世纪 中 国 文 学 史上 的地位 》 、 陈平
原的 《 超越 “ 雅俗 ” —金 庸 的 成 功 及 武侠 小 说 的 出 路 》 和 陈墨 的 《 金庸 小 说与
世纪 中 国 文 学 》 ， 连同 年第 期 《 文 艺理论研究 》 刊 登 的 徐伤 的 《 论金庸
小 说 的 艺 术价值》 。 四 篇 文章尽管立意 不 同 ， 但 同 时流露 出 对金庸武侠 小 说超越雅
俗这一观 点 的 赞 同 。 近些年来 ， 在 金 庸武侠 小 说研 究领域较 为 活跃 的 孔 庆 东 ， 也

认定 “ 金庸 小 说 应 该 属 于 艺 术 精 品 ” 。

知 名 学者更愿意将金庸武侠 小 说 当 作 是一个历 史 时 期 的经典著作 ， 而在某种

程度 上 忽 略 了 它 的 商 品 本质 。 尽管 在 他们 的 著 作 中 非 常 精 彩地论述 了 金庸武侠 小
说某些 商 业 性特 征 的 具 体 表现 ， 如 对传 统武侠 小 说模式化 的 借鉴 ， 环境描写 、 武
功描写 、 情 节 描 写 以 及 人物 形象 的 奇特 ， 爱情描 写 的 丰 富 和 喜剧 色彩等等 ， 但缺
乏 系 统性 ， 而 且 他们 并 未 将这 些特 征 与 金庸武 侠 小 说 的 商 品 属 性联系 起来 。

与 严家 炎等 知 名 学者相 反 的 是诸如 姚 晓雷 、 田 智祥 、 寇鹏 程 等 一 部 分 学 者 ，

他们 虽 然 对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商 业性特 征给 予 了 足够 的 重视 ， 但 总 体上看他们 的 论
述缺乏 系 统性 。 年 ， 复旦 大学 中 文系 的姚晓雷在 《 商 业 化 写 作 的 英 雄 神 话一

一论 〈 天龙 八 部 〉 中 的萧峰》 一文 中 认为 ： 萧 峰这一 人物 形象 的 个性特 征 和 矛盾

冲突是 “ 作 者 在 商 业 化 的 写 作 立 场 下 简 单 地拼 凑 在 一 起 的 ， 不但无法 融 为 一 体 ，

① 严家炎著 ： 《 一场静悄 悄 的 文学革命 》 （ 原 载呑港 《 明报 刊 〉〉 年 作者注 ） ， 见严 家 炎 著 ： 《 金

席 小 说 论稿 》 第 、 页 ， 北京大学 出版社 ， 年 。

② 孔庆 东 著 ： 《 理直气壮读金庸 》 ， 见孔庆 东 著 ： 《 孔庆东 文集 笑书 神侠》 第 页 ， 重庆 出 版集 团 重庆

出 版社 ， 年 。
反而互相对抗 ” 。 年 ， 山 东 师 范大 学 田 智 祥 的 硕 士 学位论 文 《 大众文化语境

中 的 金庸武侠 小 说 》 ， 年 月 ， 寇鹏 程 在 《 西 南 大 学 学报 》 （ 人文 社会科学版 ）

上发表 了 《 金庸 小 说作 为 大众艺术六论 》 。 两篇文章分别 从文化上和 艺术上 ， 探讨

了 商 业环境下 金庸 武侠 小 说 的 大众性特 点 ， 但分幵来看 ， 两篇 文 章在研 究 金庸武
侠小 说 的 商 业性方 面 ， 就显 得不够全面 了 。

本 文 的 创 新 点 便是将金庸 武侠 小 说放 回 到 商 业环 境下 面 ， 全面系统地 阐 释金
庸武 侠 小 说 体现 出 来 的 商 业性特 征 ， 商 业性背 后 的 现实指涉 与 理想建构 ， 以 及金

庸 武侠 小 说创 作 的 商 业化进程 。 ② 用 笔 者 的 基础 性 工 作 为 金庸武 侠 小 说研 究 做一 点
七
贝献
、

关于 本文 的 思 路和 框架 结 构 ， 笔 者 拟将 论 文 分 作 三 章 。

第 一章 总 结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性特 征 。 通 过研读 金庸武侠 小 说 ， 我们认 为

金庸 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性特 征 体现在 ， 金庸武侠 小 说在侠 义 精 神 、 小 说模式 、 爱情
描写 、 奇幻色彩 、 叙事艺术 、 喜剧 色彩等方面迎合读者 大众 的 品 味 。

第 二章 论述金 庸武侠 小 说商 业性 背后 的 现 实 指涉 与 理想 建构 。 金庸武侠 小说

能够 从众 多 商 业化 小 说 当 中 脱颖而 出 ， 不 仅取 得 商 业成 功 ， 还受到 了 许多 学者 的
青睐 。 这和 它 不仅迎合 了 大众 品 味 ， 还表达 了 作 者对人 生 价值和 意 义 ， 以 及对人

与 人之 间 、 人与社会 的 关系 的 思考 、 认识是有关 的 。 本章 旨 在 阐 释 金庸武侠 小 说

通过确 立 小 说人物 的 自 我主体性 、 塑造 了 一 个诚信 的 江湖 世 界 、 注 重 感情和 提倡
淡 泊 的 价值观 ， 展 示 了 小 说商 业性背后 的现实指涉 与 理想 建构 。

第 三 章 论 述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商 业化进 程 。 本章 旨 在从商业化进程 的 角 度 ， 论
述金庸武 侠 小 说呈 现 出 来 的 阶段性变化 。 第 一 节探讨关 于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分 期 问
题 ， 侧 面 论述从商 业化 角 度 对 金庸 武侠 小 说分 期 的 科学 性 。 第 二节 从商 业化角 度 ，

探讨 金庸 经济环境 的 变化 ， 是如 何 影 响 到 他 的 小 说创 作 ， 以 及这种 影 响 又是如 何

体现在 具 体 的 小 说创 作 当 中 。

最后 是 结语 ， 该部 分 是 全文 的 总 结 以 及 笔者对金庸武 侠 小 说 商 业化 创 作 的 一
点 思考 。

① 姚晓雷 著 ： 《 商业化 ‘ 作 的 英 雄 神 话 一论 〈 天 龙八 部 〉 中 的萧峰》 ， 载 《 张家 口 职业 技 术 学 院 学 报 》 ，

年 ；

② 笔 者借用 “ 商业化 ” 概括 金 庸武 侠 小 说 ， 足指金庸武侠 小 说作 为 香港 商 业背 景 下 的 一种通 俗 艺 术 ， 首先考

虑 的 是如 何被广 人读 者接受并转化 为 商 品 ， 实现商 品 的 价值 。 因此 ， 小 说 的 思 想 倾 向 往往 是社 会 普 遍 认 可
的道 德准则 ， 小说 的 艺术 风格 也 足尽可 能地符合读者大众的 品 味 。
第 一 章 金 庸 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 性特 征

金庸创 作 武 侠 小 说源 自 年香港两位拳师在澳 门 的 一场 比武 。 当时的 《 新

晚报 》 总 编 辑 罗 孚 ， 在 这场 比 武 中 看 到 了 香港 市 民对 比 武 的 热情 。 为 了 投市 民 所

好 ， 同 时 为 了 扩 大 左派报纸 的 影 响 ， 他决定在 自 己 的报纸上连载武侠 小 说 。 继梁

羽 生之后 ， 金 庸 也 在 这位 上 司 的 软 磨 硬 泡 下 幵 始 了 武 侠 小 说 的 创 作 。 从 年到
年 ， 金庸 的 每一部武侠 小 说均 是 以 连载 的 形式在报纸刊 物上发表 。 尽管这期
间 金庸 的 经济 处境 在 不 断 发 生变化 ， 但他 的 武侠 小 说相对于报纸 ， 处 于 附 属 地位
这一情 况 一直是 固 定 的 。 在金庸整个武侠 小 说 的 创 作 过程 中 ， 他的 主要 目 的 ， 是
吸 引 更 多 的 读者来 购 买连载 小 说 的报纸 。 可以说 ， 金庸武侠 小 说在 本质 上是 商 品 ，

作 者 首 先 考 虑 的 是 如 何 能 被广 大读者 接 受 并成 功 实 现 商 品 的 价值 。 所以 ， 金庸武
侠 小 说在侠义精神 、 传 统 武侠 小 说模 式 、 爱情 描 写 、 奇幻色彩 、 叙事技 巧 等 几个
方面 ， 体现 出 了 对大众心理 、 口 味 的迎合 。

第 一 节 侠 义精 神
金 庸武侠 小 说表现 了 中 国 传统 的 侠义 精 神 ， 迎 合 了 大众在 危 难 时渴 望借助 外
部力 量 ， 走 出 困 境 的心态 。

无论在 什么 时代 ， 社 会 总 有其 黑 暗 的 一 面 ， 人 们 也 难 免会遇 到 不 公 平 或者 灾
祸 的情况 。 甚至 有 些情 况超 出 了 法律 所能解 决 的 范 围 ， 况且每个 时代 的 法律都有
着 自 身 的局限 ， 远 没有 善 良 人们 想象 中 的 那 么 公正 、 完善 。 这个 时 候 ， 人们 很 自

然 地会 祈望 事情 出 现戏 剧 性 的 变化 ， 或 是 突然 出 现某个 人 帮 助 自 己走 出 困 厄 。 这
种 想法 放在现实 中 充满 了 烧幸意 味 ， 不大可 能实现 ， 而武 侠小 说满足 了 人们 的 这
样一种 幻想 。 从司 马 迁 《 史记 游侠 列 传 》 对 “ 侠 ” 的 阐 释 开始 ， “ 赴士 之 困 厄 ”
一直是 “ 侠 ” 这 一 概念 的 基 本 内 涵 。 发展到后来 ， “ 路见 不平拔刀 相助 ” 的 精神 更
是成 为 了 侠 客 的 必 备修养 。 在法律之外 ， 侠客 富 有戏剧 性地 出 现 ， 自 掌正义 、 匡

正扶弱 ， 这 正 是 武 侠 小 说 受 到 普遍 欢迎 的 重 要 原 因 。 陈平 原 先 生在 《 千 古 文 人侠
客梦》 中 ， 曾 引 用 清朝作家唐芸洲 的 《 七剑十三侠 》 第 一 回 ： “ 天下 有 这三 等 极 恶
之人 ， 王法治 他不 得 ， 幸亏有那 异人 、 侠士 、 剑 客之流去收拾他 。 ”

① 陈 平原怎 ‘ ： 《 丁 古文人侠客梦 》 第 页 ， 北 京 人学 出 版社 ， 年 。
 然而 ， 武侠 小 说在 世纪 年代受 到 了 左 派作 家 的 强 烈 指 责 ， 被认 为 是 “ 精
神鸦片 ” ， 起 到 麻搏群众 ， 妨碍群 众革命觉悟 的 消 极作用 。 正如 瞿秋 白 的一句诗 ，

“ 济贫 自 有飞仙剑 ， 尔 且安 心做奴才 。 ” 笼统地说武侠 小 说是 “ 精神鸦片 ” 或阻

碍革命 ， 显 然 夸大 了 武侠 小 说 的 消 极影 响 ， 未 必 符合现 实 情况 。 只 能 说武侠 小 说

通过表现侠 义精 神 ， 迎 合 了 人们 在遭遇 困 厄 时 ， 企 图 通过 某种外 部 力 量获得解救

的幻想 ， 却 并 非 人们 产 生幻 想 的 根源 。

金庸武侠 小 说 沿袭 了 武 侠 小 说 表现侠 义精神 的 传统 。 纵观金庸 的 十 五 部武侠

小说 ， 大 部 分都有 侠 客 打抱 不平 的 情 节 ， 如在 《 书剑恩仇录 》 第 二 回 里 ， 文泰来
夫 妇 陷 入 清 廷 的 层 层 追捕 ， 身 受重伤 的 文泰来 ， 眼看就要落入张 召 重手 中 的 时候 ，

陆菲青出现 了 ， 帮 助 他们 暂 时逃离 了 困 境 ， 并 为 他们 安排好 了 避难 的 场所 。 又如

在 《 雪 山 飞狐》 里 ， 平 四 一 家欠 了 赵财主 的 高利 贷 ， 因 为 还不上钱 ， 平 四 的父亲
受到毒打 ， 还被迫立 下 文 书 ， 把平 四 的 母 亲卖给赵 财 主 做 小 老婆 。 于 是平 四 的 父
母准备 自 杀 ， 但又舍不得平 四 ， 正 当 一家 人绝望伤心 时 ， 胡 一刀 无意 中 听 到 了 平

四 在客店里 的 哭声 ， 问 明情 由后 ， 给 了 平 四 五个大元宝 ， 救 了 平 四 一家人 的性命 。

还有 《 天龙八部 》 里的萧峰 ， 为 了 营救当 时还未相恋 的 阿朱 ， 以身犯险 ， 血溅聚

贤庄 。

其实 ， 内 心具有侠义精 神 的人 ， 有时也未必像胡一刀 、 萧 峰等人那 般武功 高

强 。 如在 《 射雕英雄传 》 第七 回 里 ， 穆念 慈 比 武招 亲遇上 了 杨康 ， 在 杨康打赢穆
念 慈后 ， 不仅不谈 婚嫁 ， 还将穆念 慈调 戏 了 一 番 ， 夺 了 穆念慈一只 绣鞋后 便转身
欲走 。 穆念 慈 的 义 父杨 铁心 出 于 被 羞辱 的 愤 怒 ， 出 手教训 杨 康 ， 却 不料被杨康打

伤 。 此时 ， 作 为 观众 的 郭靖 ， “ 见 了 这等不平事 ， 哪里还忍 耐得住 ？ 见那 公 子在衣

襟上擦 了 擦指上 的 鲜血 ， 又要上马 ， 当 下双臂 一振 ， 轻轻推 开身 前各人 ， 走入场
子 ， 叫道 ： ‘ 喂 ， 你这样干 不对啊 ！ ’ ” ②

当 时 的 郭 靖初涉江湖 ， 武功 也 不 如杨康 ， 出 手 相 助 纯 是 出 于 内 心被 侠 义精神

激起 的 一 腔 热 血 。 同样 ， 令 狐冲拼 死解救 仪琳 的 时 候 ， 武功远远 不 及 田 伯 光 ； 李
文 秀跳下 白 马 ， 让 “ 老伯 伯 ” 先逃 ， 决心和 强盗 同 归 于尽 的 时候 ， 几乎 不会武 功 。

“ 路见不平拔刀 相 助 ” 的情节 ， 一 方面 塑 造 了 英雄侠义 的 人物 形象 ， 另 一方面 ，

小 说 中 的弱 小人物得到 侠客 的 帮助 ， 也 让 读者大众 替他们 感到 係幸 的 同 时 ， 内心

① 秋 白著 诃德 时代 ： 《 》 ， 收入 《 乱弹 〉 ， 年 ； 上海霞社 出 版 。 见 《 權秋 白 文集》 第一卷第 页 ，

人 民文学 出版社 年 ， 。

② 金庸 著 ： 《 射雕英 雄传 》 第 页 ， 二联 书店 ， 年 。
得到 某种 安慰 。

第 二 节 传 统武侠 小 说模 式
传统武侠 小 说模式 ， “ 由 于它是传统 的积淀 ， 因 而符合本 民族 的 一般审 美心理 ，

所 以 很容易 被大众所接受和 喜爱 。 ” 学者徐伤在 《 论金庸 小 说 的 艺 术价值 》 一 文

中 认 为 种种 模 式 化 的 套 路演 绎 “ 无疑有利 于 使 那 些怀着 相 应 的 期 待 的 读者 ， 沿着
驾 轻就熟 的 路途获 得 一种 消 遣性 的 满足 ” 。

金庸武侠小 说 ， 主 要 沿 袭 了 传 统武侠 小 说 中 的 复 仇模 式和 寻 模式 。 前者主

要满足 了 大众对 正 义 的 向 往 以 及 同 情弱 者 的 心态 ； 后 者 则迎合 了 在市 场经济 环境
下 ， 人们 希望用 最 小 代价 ， 实现最 大利 益 的 普遍心 理 。

复仇 模式

实际上 ， 复仇 作 为 一 种 套 路或 者模式 在 金庸 武侠 小 说之 前就 被 反 复 写 进 了 武
侠小说 ， 成 为 武侠 小 说必 不 可少 的 一部 分 ， 而 普 遍 被 读 者 大 众所 习 惯 和 接 受 。

一 ） 迎合大众对 正 义 的 向 往
金庸武 侠 小 说 里 大 多 数 复 仇 的 结 果 都 是 正 义 得 到 了 弘扬 ， 迎合 了 大众对正 义
的向往 。 “ 好 人 向 坏 人 报 仇 雪 恨 — 达 到 正 义 的 实 现—
—伦 理 秩 序 的 重 建 ” ， 这种
模式在 唐传 奇里就变得 比 较 明 显 了 ， ③ 严 家 炎把 它 概括为 “ 正 派人物突 然 遇到 一场

灭 门 惨祸 ， 然 后 遗孤刻 苦学 艺 ， 掌握高强武功之 后 寻访仇人 ， 实 现报 仇雪 恨 的 愿

望 。 ” ④ 且 不 论严 家 炎 的 概括 是 否 恰 当 ， 但它无疑 体现 了 武侠 小 说里 复 仇 的 正 义性 。

人们对 “ 正义 ” 的要求和 向 往 自 古 至今 从 未停止过 ， 并往往把 “ 正义 ” 上升为 一

种 社会 永恒 的 公 理 。 从 大 的 趋势 上看 ， 正 义 的 事物 总 是取得胜利 的 一 方 ， 不过在
现实生活 中 ， 即 使文 明 程度 较 高 、 法制 建设 比 较健全 的 今天 ， “ 正义 ” 也 未 必 能在

任何 时候 、 任何地方都得 到相 应 的 体现 。 所 以 金庸武 侠 小 说里 正 面 人物对 反 面 人

物 的 复仇 ， 让 “ 正 义 ” 在 一 个 虚 幻 的 体制 外 世 界 里 得 到 声 张 ， 弥 补 了 现实 人们 的
心理落 差 。

然而 ， 严家 炎 先 生在他 的 《 论金庸 小 说 的 情 节 艺 术 》 中 认 为 金庸 武侠 小 说突
破了 “ 邪不压正 ” 的模式 ， 如 《 雪 山 飞狐》 和 《 雪 山 飞狐》 里 的 胡 一 刀 死于奸人

① 陈墨著 陈 墨评金庸 艺 术 金庸
： 《 第 页 东方出版社 年 》 ， ， 。

② 徐 论金庸 小 说 的 艺 术价值
《 载 文 艺 理 论研 究 年第 期 》 ， 《 》 ， 。

③ 郝明著 复 仇抱 怨 母 题 唐 代 豪 侠 精 神
： 见 《湖 北 民族学 院学报
《 彳 ， 》 ， 年第 期 。

④ 严家炎 论金庸 小 说 的 情 节 艺 术
： 《 见严 家 炎 金庸 小 说论稿 第 页 》 ， 《 》 ， 北 京 人 学 出 版社 ， 年 。
之手 ； 《 射 雕 英雄 传 》 里 邪 恶 狠 毒 的 欧 阳 锋在 第 二 次 华 山 论剑 中 ， 以 反 常怪异 的 武

功令洪七公 、 黄 药 师 无法招 架 。 且坏人也 不 都是被 正义 的 力 量所 灭 ， 如欧阳 克死

于杨康之 手 ， 杨康又 是被 欧 阳 锋借黄蓉 的 软猬 甲 所 杀 等 。

其实 ， 严家 炎 在 分析 金庸 武侠 小 说 的 情 节 时 ， 得 出 金庸武侠 小 说跳 出 了 固 有
模式 ， 显示 出 不拘一格 的 结 论是有一定道理 的 。 但从金庸武侠 小 说构 建 的 武侠世
界 的整体上看 ， 金庸 武侠 小 说仍 未 跳 出 “ 邪不压正 ” 的模式 。 尽 管 好 人在某些 时
候 也会死于 坏 人之 手 ， 但我们 只 需 要将 故事情 节 拉长 一 点 ， 就可 以看 到这只 不过
是 引 出 另 外一段复仇 ， 最 终仍然 是 正义 的 一方 战胜邪恶 的 一方 。 正如 严家 炎所 举
的 《 雪 山 飞狐》 和 《 飞狐外传 》 ， 英雄 胡 一 刀 确 实 是被 田 归 农 、 石万嗔 、 当 时还是

跌 打 医 生 的 阎 基联合起来毒死 的 。 正 义 的 复 仇发 生在 胡 一 刀 的 朋 友 苗 人凤和 胡 一
刀 的 下 一代 胡 斐 身 上 ， 最后 ， 田 归 农 的 武 功 被 苗人 凤所废 ， 在藏宝 图 不经意 间 得
而复失 、 自 己的徒弟背叛 自 己 、 女 儿和 徒 弟 产 下 私 生子 的 连环 打击和 绝望下 ， 田

归 农选择 了 自 杀 。 石万 嗔在 胡 斐 的 注视下 喝 了 自 己一手制造 的 毒酒 ， 阎基 则惨死

于藏虫洞 中 。

坏人不 一 定死于好人之 手 ， 这应 当 归 功 于 金庸 没有 简 单地 处 理传 统 复 仇模式

的 套路情节 。 但正义 的 复仇确 实 发 生 了 ， 只 是 非 正 义方最 后 死 的 方式 不 同 ， 增加
了 复 仇 的过程让它 显 得 曲 折离 奇 ， 变得复杂 。 小 说世界里奸恶 小 人 的 暂 时得势 ，

艺 术地表现 了 现 实 生 活人们 可 能遭 遇 到 的 “ 非 正义 ” 的境况 ， 强化读 者对正义 的

期待 。 比起 一般 的 武侠 小 说 ， 金庸 武侠 小 说经 过 复 杂化 处理 的 复 仇情 节 更好地符
合 了 大众 向 往 正义 的 心 理 。

再如 《 笑傲江湖 》 的 结尾 ， 任 盈 盈领着令 狐冲 在 华 山 上 看 到 了 一 副 滑稽 的 场
面 ： 一个人被两只 大 马 猴牵着着 四 处奔 窜 ， 不得半刻停歇 ， 还 不 时地 因 惹恼那 两
只 大 马 猴 而 被 肆 意 地 抓脸 。 这个人就是 曾 经 的 华 山 派二 弟 子 劳德诺 ， 为 了 抢走 《 紫
霞秘笼》 而 杀害 了 同 为 华 山 弟 子 的 陆大有 。 令 狐冲 对此事感 到 深 深 自 责 ， 久久不
能释怀 ， 不仅 因 为 在华 山 弟 子 中 陆大有 与 令狐冲 的 关系最好 ， 而且 陆 大有 的 死和
令狐冲 有一 定 的 关 系 ， 甚至在洛 阳 绿竹 巷遇 到 任盈 盈之 前 ， 令 狐 冲 一 直认 为 是 自

己误杀 了 陆大有 。 当 一 系 列 阴 谋和 疑 团 都一一解 幵 ， 他 再 看 到 这样 一 幅场 景 时 ，

觉得这是 为 陆大有 复仇 的 最好方式 。 坏人在故事 的 结尾得 到 了 应有 的 惩 罚 ， 读者

可 以 想象 ， 劳德 诺所 受 的 痛 苦折磨 远远要 比 被 好人一剑刺 死 更 多 、 更长久 。 令狐
冲 满意地笑 了 ， 读者也满意地笑 了 。

二 ） 迎合大众 同 情 弱 者 的 心 态
 传 统 的 复仇模 式 中 有 时 会被 作 家 加 入 成 长模 式 ， 主人公 “ 往往在幼 小 时 曾 遭
逢大变 ， 或失去父亲 。 或父母双亡 ， 以 后遇到 名 师 、 奇遇 ‘ 一步步成为 艺 高惊人
的 英雄 人物 ” 。 让 “ 读者亲 眼 目 睹 主 人 公 的 成 长 过程 ， 因 而 对 主 人 公 有 一 种 独特

的 亲近感 ， 亲近大于 崇 敬 。 ” 这类模式 可 以 说 是将 传统两类基本模式 “ 复仇 ” 和

“ 成长 ” 夹 杂起 来 的 一 种 模 式 ， 主 人 公 首 先 以 幼 年 受 害 者 的 姿 态 出 现在 读 者 面 前 ，

充 分博得 读 者 的 喜 爱 和 怜悯 ， 他们 的 成长倾注 着读 者 大 众 的 期 待和 感 情 ， 直到 最
后 复 仇成 功 。

譬如 金庸武侠 小 说 《 碧 血剑 》 里 的 袁承志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郭靖 。 他们在

小 说里一 出 场就带着满腔 的仇恨 ， 两个 小孩子 都可 以 看 作 是 忠 良之后 （ 郭 喊 天在
《 射雕英雄传 》 里 也有过抗金爱 国 的 义举 ） ， 郭 靖 的 父 亲 郭 陳 天无 辜惨死 于 官 兵之
手 ， 袁承 志 的 父亲 袁 崇 焕死于 复 杂 的 政 治 斗 争 。 幼 年 的 处 境让 他们 作 为 普通 小 孩
在读者心 目 中 获得 了 较 多 的 同 情 ， 他们 不 是 未 长成 的 英雄 ， 而 是读者 的孩子或者

朋友 、 伙伴 。 他们 后 来 的 成长和 复仇实 际上成 为 了 读者交给写作者 的 一个任务 。

相 较而 言 ， 郭靖 的 处境更好些 ， 除 了 有 母 亲 和 七个倾 心教授 自 己武功 的师父

夕卜 ， 他还 有 一 群 关 系 非 常 好 的 玩伴 ， 和 两位赏识 、 喜爱 自 己 的 蒙 古 英 雄— 哲 别

和 成 吉 思汗 。 但他也 是最讨读者 喜 欢 的 ， 因 为 他天生淳 朴 善 良 ， 一点 点 木油更增

加 了 人们 对 他 的 心 疼和 维护 。 袁承 志 虽 然 父母 双亡 ， 但因 为 父亲 的 关 系 ， 受到 了
很 多 正义人士 的尊重和 关照 ， 并 少 年投得 明 师 。 两个 人双双长成武 功 和 人格兼 备
的 大英雄 ， 并如 观众所 愿 ， 双双完 成 了 复 仇 的 任 务 。 郭靖 的 复仇显得较 为 直接顺
利 ， 在父亲 的 灵位前借 杨 康之手 杀 死 了 他们 共 同 的 仇人段 天德 ， 在成吉 思汗的 帐
下 亲 手割 下 了 另 一位仇 人完颜洪 烈 的 头烦 ； 相 比郭靖 ， 袁承志 的 复仇虽然显得较
为 曲折 ， 但无论如 何 ， 他 的 两位大仇人 ， 一个崇補鬼帝 自 杀身 亡 ， 另 一个 太极
在 宫 内 权力 争夺 中 死于 多 尔 衮之手 。 小 说很好 地 完成 了 读 者 大众对故事情 节 的 期
待和要求 ， 也满足 了 读者倾注 在 某个 小 说人物 身 上 的 同 情和 偏 爱 。

二 寻 宝 模式
十 五 部 金庸 武 侠 小 说 有 十 一 部 涉 及 到 了 寻 尘 的 故事情 节 ， 迎合 了 在 市场 经济
环境下 ， 人们 渴 望一夜暴 富 ， 用 最小代价 ， 实现最大利 益 的 普遍心 理 。

我们 可 以 将 小 说 中 的 空 物 大致 归 为 四 类 ： 宝藏
’ 、 武功秘籍 、 具有神 力 的 兵器

① 智祥硕 士 毕业论文 ： 《 大 众 文 化语境 中 的 金庸 武 侠 小 说 》 ， 山 东 师 范 人学 ， 年 。

② 同上
和 记录 了 某种非武学文 字 的器物 ， 用 表格 简 单概括如 下 ：

宝 物类 别 宝物名 称 山 处

武功秘籍 、 宝藏 《 金蛇秘籍 》 《 血剑 》

宝藏 闯 王 宝藏 《 雪 山 飞狐》

兵器 冷 月 宝刀 《 飞狐外传》

记录 了 某种非武 《 武穆遗 书 》 《 射雕英雄传 》

学文字 的 器物

《 九 阴 真经》 《 射雕英雄传》 、

武 功 秘籍
《 神 雕侠侶 》

武功秘籍 《 九 卩 丨 真经 》 《 倚天语龙记 》

兵器 倚天剑 、 居龙刀 《 倚天语 龙记 》

宝藏 高 吕 迷宫宝藏 《 内马 两风》

兵器 鸳鸯 刀 《 鸾鸯 刀 》

宝藏 珠宝 《 连城块 》

《 赛 花宝 典 》 、 《 辟 《 笑傲江湖 》
武功秘籍
邪剑谱》

清朝龙脉和金银 《 鹿鼎记》
宝藏
宝藏

这个表格 是对金庸武侠 小 说里 所有 物的简单罗列 ， 我们 可 以 再将 它 们 的 意

义 做 个 分类 。 所 有 的 宝 藏 都 意 味着 大 量 的 金钱 ， 代 表 着 人 类对 金 钱 赤 裸 裸 的 追 求 ，

体现 出 一种 “ 一夜暴富 ” 的心理 。 其中 《 金蛇 秘 籍 》 也可 以看作是宝藏 ， 因为上

面 除 了 记载 金蛇 郎 君独特 的 武 功 外 ， 金蛇 郎 君 也将藏 图 放进 了 里面 ， 小 说里江

湖 人士 到 处寻 找 《 金蛇秘 籍 》 ， 并 不 是贪 图 金蛇 郎 君 的 武功 ， 而 是 它可 能藏有 的藏
图 。

除了 《 金蛇秘籍 》 和 张无忌无意 中 得 到 的 《 九 阳 真经 》 外 ， 金庸 武 侠 小 说 里
的武功秘籍 ， 绝 大 部 分 想 得 到 它 的 人 都 有 一 个 动 机—欲 图 成 为 天 下 第 一 或 称 霸
武林 。 黄药 师和 欧 阳 锋对 《 九 阴 真经 》 的 欲望 ， 就带有很强 的现实 目 标 —超 越
其他高手 ， 成为 天下第 一 。

另 一 部 引 起 众 多 武林人 士 争夺 的 武 功 秘 籍 出 现 小 说 《 笑傲 江湖 》 里 ， 《 葵花
典》 和 《 辟 邪剑谱 》 其 实 是 内 容上差 不 多 ， 版本不 同 的武功秘籍 。 小说里 为 这部

武功秘籍 费 尽心机 的 人物主要有余沧海 、 岳不群 、 左冷禅和 林平之 。 林平之 的情

况较 为 特 别 ， 因为 《 辟邪剑谱 》 本来就 是 他们 家 的 祖传之 物 ， 并 带给他们 全家灭

门之灾 ， 他花光心 计想得 回 《 辟邪剑谱 》 完全是 复仇心 态 的 驱使 。 其余三个人都

是武林 中 某 一 门 派 的 掌 门 人 ， 相 较而 言 ， 青城 派 的 余沧 海算是 个 小 角 色 ， 对 《 辟
邪剑谱 》 的 明 争 暗 斗 主 要 集 中 在 岳 不 群和 左冷 禅之 间 。 他们 的 目 的 是一样 的 ， 借
武功 秘 籍 迅速提升 自 己 的 武功 ， 以 此压制其它 门 派 ， 一 统江湖 ， 实现 自 己 的政治

目 标 ， 满足 自 己无 限 膨胀 的 权力 欲望 。

通过金庸武侠 小 说里 江湖 人士 对 《 九 阴真经 》 和 《 辟 邪剑 谱 》 的 争夺 ， 我们
可 以 发现 ： 费 尽心 机想 要 得 到 它 们 的 人 ， 特别 是 《 辟邪剑谱 》 ， 较之秘籍里 高深 的
武学 ， 他们 对通过 修炼秘籍可 能达 到 的 现 实 目 的 更感兴趣 。 在敌我双方力 量均衡
的情况下 ， 武功 秘籍 成 了 打破均 势 的 按码 ， 更是实现 自 我 目 标 的 一条捷径 。 武功
秘籍可 以在 短 时 间 内 大 大增 强人 的 功力 ， 之前还 是任人欺侮 的 华 山 弟 子 林平之 ，

因为修习 《 辟邪剑谱 》 ， 很快就可 以 玩弄 青城派掌 门 人余沧海于股 掌之 间 ， 路身 一

流高手 的行 列 。 相 比 任 我行 、 左冷禅 、 岳 不群 等 人早 年 的 苦练修 行 ， 林平 之成 为
武林高手无疑属 于 一 飞 冲 天式 的 ， 这种 便利 是 武 功 秘籍 带 给他 的 。 而具有某种神
力 的 兵器和 武功秘籍 的 意 义是一样 的 ， 只 不 过提升个人 实力 的 时 间 更短 。

我们 不 能简 单 地在 武 功 秘 籍 、 神 奇 兵 器 和 个 人欲 望 之 间 划 等 号 。 前者 不是 目

的 ， 而是实 现后 者 的途径 ， 一条终 南捷径 ！ 这和 小 说里人们热衷 于寻 找宝藏 ， 渴

望一夜暴 富 在意 义上 是一样 的 。 从这个 意义 出 发 ， 我们 再来看 小 说 里 余下 的 宜 物 。

《 武穆遗书 》 是岳 飞遗 留 下来的 一 部兵法书 籍 ， 对它 的 争夺集 中 在代表 女 真族势

力 的 完颜洪 烈 和 代 表 汉 族势力 的 郭 靖之 间 。 小 说传达 出 一个 明 确 的信 息 ： 谁得到
这部兵书 ， 谁就 能在宋金两 国 的交 战 中 占据绝对 的优势 ， 甚至在 一定 程度 上决 定
两 国 交战 的 成败 ， 这无疑夸 大 了 一 部兵 书 在 战 争 中 的 作 用 。 正如 《 鹿鼎记》 里描
述 的 大清 龙脉 一 样 小 说里 的 反清 义 士 竟然 幻 想通过捣 毁大清 龙脉 以 实现 自 己 “ 反
，

清复 明 ” 的 宏 大远 图 。 其 实 无论 是 两 国 交 战 的 成败 ， 还是朝代 的 更替 ， 决定 因 素
都 是社会 发 展深层 次 的 经济 、 政治 原 因 ， 同 时 也需要 参与 其 中 的 人复 出 长期 、 艰
苦 的 实 际 行动 ， 甚至流血 、 牺牲 ， 岂 是拿到 一部兵 书 、 捣 毁龙脉就 能轻 易 完成 的 。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这 类 “ 寻 情节恰好折射 出 商业背景下 ， 人们 希 望用 最 小 代价
获取最大利 益 的 投机心 理 。 一夜暴 富 是如 此 ， 一 劳永逸亦是 如 此 。

联 系 社会 生 活 我们 不 难 发现 ， 与 此 呼应 的 其 它 文 化产 物和 与 此对应 的 现 实 生

活 典型 的如
。 世纪 年代到 世 纪 初 期 风靡 全 香港 的 有 关 赌 博 题材 的 电 影 ， ；

市场 经济环 境下 ， 人们广泛 参 与股票 、 基金 、 热点 商 品 等 带有投机性质 的投 资 活

动 。 通过对照 ， 我们 看 到 了 金庸武 侠 小 说 反 映 的 寻 金 心 态 和 现代 人快速 寻 求财 富
的 投机心理所达到 的 一致性 。 在 小 说 里 带 有 神 秘 色 彩 的 定 物—倚 天剑 、 屠龙刀
和 鸳鸯刀 ， 小 说 里 的 人们 只 知 道它 们 藏有 某个 巨 大 的 秘 密 ， 这只 是模糊 了 物具
体 的 功 能和 用 途 ， 但 人们 对它 的 欲望和 追逐 却 是 出 自 同 一种心理 。

第 三 节 爱情描 写
作 为 武侠小 说 ， 金庸武侠 小 说 却 有着 大 量 的 爱 情 描 写 ， “ 可 以 说 金庸 的 小 说
是 一 流 的 爱情小 说
■ 。 今 天我们 可 以 说 金庸 与 爱 情 之 广 ， 与 爱情之深 ， 写 爱情之奇 ，

可 以 跟世 间 任何 言情 大 师 一较 高下 。 ” ① 严家 炎 也 说 金庸 “ 不但是写 武侠 的 圣手 ，

也 是 写 爱情 的 圣手 ” 。 充满广度 和 深度 的 爱情描 写 ， 满 足 了 现代 男 女对 爱 情 的 期
待 ， 也迎合 了 读者 ， 特别 是 男 性 读 者 的 色 情幻 想 。

满 足 现代 男 女 对 爱 情 的 期 待
爱情 是 每 一 个 正 常人最 基本 、 最重要 的情 感之一 ， 也 是文 学 一个永恒 的 主题 。

虽 然 所有 的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故 事 背 景 都 是 中 国 古 代 社 会 ， 但金庸 完 全 是在 按 照现
代人 的 爱情 观和 价值观来描 写 现代版 的 古 代 爱情 。 让 小 说 里 的 爱情 故事符合现代
逻辑和现代人 的 需 求 ， 满足现代 男 女对 爱情 的 期 待 。

首先 ， 金庸武侠小 说表现 出 了 对现代 “ 一夫 一妻制 ” 的 尊崇 。 除 《 鹿鼎 记 》

夕卜 ， 小 说 主 人 公 都严 厉 遵 守 了 现代 “ 一夫一妻制 ” ， 态度上都表现 出 了 对婚姻 的 严
肃 。 如 《 射雕英雄 传 》 里 郭靖在 处理 和 黄 蓉 、 华筝公 主 的 三角 关 系 时 ， 因 为各种

原 因 他 曾 在 婚姻 问 题上 徘徊 于 两 人之 间 ， 但他从未有过两 个 都娶 的 念 想 。 即 便他

与黄蓉如胶如漆 ， 对华 筝只 有兄妹之 意 ， 娶她 只 是 因 为 在 认 识 黄 蓉 前 被 成 吉 思 汗
赐封为 金 刀 骑马 ， 他也 没有想过通过 纳 黄 蓉 为 妾来两全其 美 。 同样除 《 鹿鼎记》
夕卜 ， 金庸 武侠 小 说里 的 许 多 爱情 故事 ， 无论 男 女 ， 在感情 上 都表现 出 对坚 贞 的 推

① 孔庆东 著 ： 《 笑书神侠 〉〉 第 页 ， 重庆 出 版社 ， 年 。

② 严家 炎著 ： 《 生死 以之痴 态 —说 金 庞 笔 下 的 “ 情 ”》 ， 见严家 炎 ： 《 金庸 小 说论稿 》 第 页 ， 北京大学

出版社 ， 年 。
崇 。 尽 管 故 事里 的 男 主 人 公 可 能会遭遇 多 个 女性 的 垂 爱 ， 但他们 依然 选择 了 在 感
情 的 道路上 从一而 终 。 比如 袁承志 哪 怕 得 到 了 呈族公 主 阿 九 的 倾 心仰 慕 ， 仍心怀
着夏青青不离 不弃 ； 阿 紫对萧 峰痴 心 一 片 ， 萧 峰也丝 毫不 为 所动 而对 阿朱念念不
忘等等 。

其 次是 完全打破 了 古代封 建社会关于 婚姻 爱情方面 的伦理道德 ， 小说中 的男

女都可 以 自 由恋爱 ， 甚 至 大胆 地不 顾 一 切 地恋 爱 。 他们 可 以 打 破 “ 门 当户对 ” 的

陈规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黄蓉 ， 身 为 江湖 “ 五绝 ” 之 一 东 邪黄药师 的 女 儿 ， 照样

可 以 爱 上母 亲 是个普通 农妇 的 郭靖 ， 这样 一个初涉江湖 的 毛 头 小 子 。 《 连城诀 》 的
结尾 ： 水笛 “ 满脸欢笑 ， 向 他飞奔过来 ， 叫道 ： ‘ 我等 了 你 这 么 久 ！ 我知道你终于
会回来的 。 ’ ” ① 两位 主 人公 即 将 幵 始 他们 的 幸福 生 活 ， 这两位 当 中 ， 水笛是 中 原 四
侠 “ 落花流水 ” 之 一水位 的 女 儿 ， 而 狄 云 却 只 是 一个地地道道 的 农夫 。 除 了 不讲
究家庭 出 身 外 ， 他们 也 可 以 不讲究 自 身 的身份 ， 如 小 龙女和 杨过在 小 说 《 神雕侠
倡 》 里 上演 的 那段惊 世骇 俗 的 师 生 恋 ， 又如 《 笑 傲江湖 》 里 的 仪琳 ， 尼姑的身份
也 不 能 阻止 她对 令狐冲 痴情 、 纯真 的 单 相 思 。 纵观 金庸武侠 小 说里 的 爱 情 故事 ，

大部 分 男 主人 公在 爱情都没有表现 出 中 国 传统社会观 念 中 的 “ 大男 子 主义 ” ， 女性
也 没有扭捏作态 ， 遵守 “ 男 女授受不 亲 ” ， 赵敏和 任盈盈完全可 以 堪称 “ 女追 男 ”

的代表 。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里 的 爱 情 故 事 构 建起 了 一 个 完 全 符 合 现 代 爱 情 观 和 价 值 观 的 世
界 ， 就如 同 年代风靡港 台 的 琼瑶 言情 小 说一样 ， 满足 了 现代 男 女对爱情 的 美好
期待 ， 让 人 们 对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喜 爱 “ 真到 了 不 分性别 的地步 ” 。 而 相 比 琼瑶 的
小 说和 其 它 一般 的 言情 小 说 ， 金 庸 武 侠 小 说在 描 写 爱 情 广 度 方 面 似乎 更 胜 一 筹 ，

任何 一种 爱 情状况 下 的 男 女 ， 都可 以 在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爱 情故事 里 找 到 自 己的影

子 。 暗恋如 郭襄对杨过 、 仪琳对令狐冲 、 胡逸之对陈 圆 圆 等 ； 单 恋 如 程灵素对 胡

斐 、 阿青对 范蠡 、 曾 柔对韦 小 宝等 ； 热恋如 袁承志和 夏青 青 、 胡 一刀 夫妇 、 郭靖

和黄 蓉等 ； 失恋如 胡 斐 因 为袁紫衣 、 李 莫愁 因 为 陆展元 、 令狐冲 因 为 岳 灵珊等 ；

痴 恋 如 于万 亭 对徐潮 生 、 黄药师对妻子 冯蘅 、 段誉对王 语 嫣等 ； 苦恋如 马春花对

福康安 、 狄 云对戚 芳 、 游坦之对 阿紫等 ； 婚外 恋 如 琪姑 背 叛段 智 兴怀 上 了 周 伯 通
的孩子 ， 苗 人 凤 的 妻子 南 兰抛 夫弃 女跟 了 归农 ， 陈 圆 圆 游走于 吴三桂和 李 自 成
之 间 等等 。 小 说 的 爱情 故事充分调 动读者 的情绪和 想象 ， 适合各种 恋 爱状态 下 的

① 金庸著 ： 《 连城块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② 严家炎 ： 《 金庸热 ： 一种奇拜 的 阅 读现象 》 ， 载严 家炎 ： 《 金庸 小 说 论稿 》 ， 北京大学 出版社 ， 年 。

现代 男 女身 临 其境 ， 和 主人公 一起欢 笑 、 流泪 。

二 迎合读 者 大 众 色 情意识 的 幻 想
尽管 金庸武侠 小 说表现 出 了 对 “ 一 夫一妻制 ” 的遵崇 ， 但不 少评论者 发现金
庸小 说里存在大量 “ 一 男 多 女 ” 的 爱情模式 。 比如 《 书剑 恩 仇录 》 里 的 陈家洛便
一度 在霍 青桐 和 香香公 主之 间 难 以 取舍 ； 《 碧血剑 》 里 的 袁承志 ， 携手夏青青 ， 却

遇 到 了 更适合 自 己 的大 明 公主阿九 ； 《 射 雕 英雄 传 》 里 的 郭靖 则 先后 得 到 了 华筝 公
主和 黄蓉 的倾 心 ； 《 神 雕侠侣 》 的 杨 过尽管对 小 龙女情有独钟 ， 但仍 然 不 能 阻止程
英 、 陆无双 、 公孙绿萼 、 郭 襄 等 人对 他 芳 心 暗许 ； 《 倚 天屠龙记 》 里 的 张无忌对待
感情拖泥 带水 ， 周 正若 、 殷离 、 小昭 、 赵敏 四 人之 间 ， 他一 时 也难 说清更爱谁 ； 《 笑
傲江湖 》 里 的 令狐冲在岳灵珊那 里情场 失意后 ， 才得与任盈盈两心相 印 ， 甚至 小
尼 姑 仪琳 都 难 免 为 他 动 了 凡 心 ； 《 鹿鼎 记 》 里 的 韦 小 更是得 了 ， 娶 了 七个各种 身
份 的 如 花美眷 。

严家炎也注意到 了 这个 问 题 ， 他的 《 论 金庸 小 说 的 现代精 神 》 一 文 在 提 出 金
庸 小 说有 没 有 非 现 代 意 识 、 陈 旧 观念或滞后 的 思想这样 一 个 思考 时 ， 指出 了 小说
的 一个现象 ， “ 那 就是 他 小 说里 的 男 主人公 总 是被好 多 年轻美丽 的 女性 包 围 着
： ， 。 ”

并进 一 步探讨 这种 现象 ， 认为 它还是说 明 了 一个 问 题 ， “ 即 金庸 小 说沉淀着千 百

年来 以 男 子 为 中 心 ， 女性 处 于 依 附 地位 的 文化心 理意识 。 ” ② 这就触及 到 了 一个不

争的事实 ： 女性在过去千 百 年 的性 别 关系 或性别 模式 中 ， 总 是 处在边缘地位 。 西
蒙 波伏娃在她 的 《 第 二性 》 当 中 说道 ： “ 定 义和 区 分女人 的 参 照物是 男 人 ， 而定
义和 区 分男 人 的 参照物却 不 是女人 。 她是 附属 的 人 ， 是 同 主要者 （

相 对立 的 次要者 （ 。 他是主体 （ 是 绝对 （

而她则 是他者 （ 。 ” ③ 这种 状况在 商 业 社 会 中 演 变 为 一种 全

新 的 大众色情 文 化形态 ， 即 对女性 的 观看 。 在 当 今社会 ， 我们 可 以 看 到 各 行业 中
的 模特 绝大 多 数 为 女性 ， 环球 小 姐 的 选秀和 人体 艺 术等则 更 是 以 观看 女 性 为 主 。

正 如 王 侃从好 莱玛 电 影 中 发现 ： “ 全部 的好莱 乌 就 是 一 整套 女 性 被挑选 、 被操纵 、

被观赏 的 文化 权力 机制和 历 史活剧 ， 而具 体到 电影文本 ， 女性则 直截 了 当 地被

指认为 是 色情 的 能指 ’ 。 文 学也 不例 外 的 是一个 语言 好 莱玛 ’ ， 一个遍布性别

① 严家 炎著 ： 《 论 金 庸 小 说 的 现代精 神 》 ， 见严家 炎為 ： 《 金庸 小 说 论稿 》 第 页 ， 北京大学出 版社 ，

年 。

② 同上
③ 法 【 】 两蒙 波伏娃著 ， 陶铁柱译 ： 《 第一性 》 第 页 ， 中 书籍 出 版社 ， 年 。
歧 视场 景 的 历 史 舞 台 。

其实 ， 金庸武侠 小 说 中 大量 引 入 女性 ， 我 们 可 以 将 它 看 作 是对传 统 文 化 中 “ 三
分侠骨 ， 七分柔情 ； 七分剑胆 ， 三 分琴心 ” 的 继承 。 但从 另 一个 角 度 ， 这样 一种
“ 众星捧 月 ” 的 爱情模 式 ， 也可 以看作 是缘于 一 种 商 业 目 的 。 “ 她们 是被 作 为 大 众
色情 的 ‘ 味精 ’ 放进小 说 的 。 美 色 女孩 的 多 情 陪衬 、 一男而多 女 ， 更 能合乎市 民
读者 、 尤 其 是 男 性 读 者 的 色情 幻 想 的 心 理 。 ” ②

第四 节 奇幻色彩
好 奇是人 的天性 ， 作 品 中 的 奇幻 色 彩 往往被 人们 所津津乐 道 ， 引 发 读 者大众

的想象 。 金庸 武侠 小 说表现 出 浓重地对 奇幻 色彩 的 追求 ， 无论 是环境 描 写 ， 还是

各 种 奇特 的 人物 形象 ， 神秘莫测 的 武 功 和 曲 折 离 奇 的情节 ， 无一 不 能迎合读 者 的
好奇心 ， 让人们展 开丰 富 的 想象 心 矿神 怡 的 同 时又 引 发极 大 的 审 美兴奋 。

— 神 奇 的 环 境描 写
徐伤先 生 曾 用 “ 热闹 ” 一词来描述金庸武侠 小 说 ， 说 金庸 “ 所创 造 的 武侠世
界不仅 ‘ 热闹 ’ ， 而且还有 ‘ 门道 ’ 。 ” ③ 这个 “ 热闹 ” 既包括武侠世 界里 热 闹 的 恩
怨情仇 、 打斗追杀 ， 也 包括 了 这一 系 列 热 闹 故 事 的 背景 。 从第 一部金庸 武侠 小 说
《 书 剑 恩仇录 》 就可 以 看 出 一些端 愧 ， 小 说 的 环 境描 写 从江南 水 乡 到 北 国 大漠 ，

从 蒙 古 草 原 到 华 山 绝顶 ， 从 繁 华 的 都 市 到 新 疆 荒 无 人烟 的 地 方 。 “ 金庸 以 笔作 马 ，

驰骋 天下 ， 向 读者 展现 了 广 阔 大地上 丰 富 多 样 的 风 景特 征 。 ” 金庸武 侠 小 说人物

所 经 过 的 地方 之 多 ， 地域之 广 。 从大 的 方位上看 ， 最北 ， 《 倚天屠龙记》 里张翠 山 、

殷素 素漂流到 了 北冰洋 ； 最南 《 碧血剑 》 里 张朝唐 出 生在今天 东 南 亚 的 岛 国 文莱 ；

最西 ， 《 鹿鼎 记》 里韦 小 到 过俄 罗 斯圣彼得 堡并成功 帮助 苏 菲 亚 公 主 登上 女王 的

座 ； 最东 ， 同样是 《 鹿鼎 记》 里韦 小 定 签约 《 中 俄尼 布 楚条约 》 于 雅 克 萨城 。

小 说 人物游 历 于 这 么 大 的 漂 泊 范 围 ， 自 然 少不 了 奇遇 。 金 庸努 力 将想象 、 虚构 的
人物 风情 与 真 实 的 历 史 背景相 融合 ， 很好 地保 持 了 武侠 小 说 的 神 话色彩和 传奇 色

① 侃著 ： 《 历史 语 欲 — 年代 中 国 女性 小 说主题 叙事》 第 丨 页 ， 广 西 人学 出 版社 ，

年 。

② 陈 叫 彬 著 商 业 行 为 下 的 消 费 欲 望 言 说—关 于 新 派 武 侠 小 说 的 一 种 理 论 观 察 见 绵 阳 师 范 学 院 院 报
《 》 ， 《 》 ，

年第 期 。

③ 徐 论金庸 小 说 的 芒 术价值 《 原载 文 艺理论研究 年第 期 》 ， 《 》 ， 。

④ 刘到 谈金 庸 小 说 中 的 风物 描
： 《 载 晃 晓 东 等 主编 年北京金庸 小 说 国 际研讨 会论 文 集 北京 人 ‘ ’ 》 ， ： 《 》 ，

学 出 版社 年 ， 。
彩 ， 吸引 、 刺 激读 者 大众 的 眼球 。

一 ） 融奇妙 的 自 然 风光 于世外 高 人 的栖居之所

金庸武侠 小 说里神 奇 的 环境描 写 首先 是世外 高人 的 栖居之所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黄药师所在 的 桃花 岛 、 《 神 雕侠侣 》 里 的 活 死人墓 、 《 倚天屠龙记 》 里张翠 山

一 家人和 谢逊居 住 的 冰 火 岛 以 及 《 天龙八 部 》 里 无崖 子 和 小 师 妹居 住 过 的 无量 山
剑湖底和 天 山 童姥 的 灵鸾 山 漂继峰等 ， 这些福地洞 天本 就 充满 了 神 奇色彩 ， 世外
高人 的 足迹 更 为 它 们 披上 了 奇幻 的 外 衣 ， 同 时 小 说对它们 的描述也迎合 了 千 百 年

来 人 们 希 望 寻 觅 到 世外 桃 源 的 心 理 渴 求 。

其 中 最 典型 的 莫过于 《 射雕英雄 》 里 关于南帝段智 兴居所 的描述 ， 在 小 说第

二十九回 《 黑 沼 隐 女 》 和 第 三十 回 《 一灯 大师 》 里 ， 黄 蓉 被铁 掌 帮 帮 主裘千初 所
伤 ， 经琪姑 指 点 寻 找南 帝段 智 兴疗伤 。 小 说 以黄蓉 、 郭 靖 的 视 角 展 示 了 一 条类 似
于求仙 的道路 。 这 条道路 的 起点 是 一座瀑 布 ， 入 口 却是瀑布 的右边 ， 从右边转 过
山 脚进去便不再是瀑布 ， 而 是一道急 流 ， 二人抢 过 一灯 大 师渔樵耕读 四 大 弟 子 之
一 点 苍渔 隐 的 铁船 、 铁架 ， 划 过两道 险滩 ， 转 弯竟是 “ 溪面水平 如镜 ， 底下却有
一股无声 的 激流 。 ” 铁舟继续 向 前 ， 钻入一 山 洞 ， 忽然 “ 眼前 斗亮 ， 铁舟 已然 出
洞 ， 两人不禁 同 声 喝 彩 ： ‘ 好 ！ ’ 原来洞外 是一个极大 的 喷 泉 ， 高达二 丈有余 ， 奔
雪溅玉 ， 一条 巨大 的水柱从石孔 中 直喷上来 ， 飞入半空 ， 唾 唾之 声就是从喷泉发
出 。 那溪水 至此而止 … ” ② 这部 分描 写 可谓 极尽奇幻之 能是 ， 读者跟 随主人 公 穿梭
于瀑布 、 激流 、 山洞 ， 仿 佛 亲 历 的 一 次探 险旅程 。 就在黄 蓉 以 一首 《 山 坡羊 》 ， 在
一灯 大师 第 二 个 弟 子樵 夫 面前蒙 混过 关后 ， “ 只 见 山 边一条手臂 粗细 的 长藤 ， 沿峰
而上 。 靖 、 蓉 二人仰 头上望 ， 见 山 峰 的上半截 隐 入云 雾之 中 ， 不 知 封顶 究有 多
高 。 … … 随着黄蓉低宛 的歌声 ， 两 人 巳钻 入云 雾之 中 ， 放 眼 白 茫茫一 片 ， 虽当盛
暑 ， 身 上 却 已颇感寒 意 。 ” ③ 又 是 黄蓉 以 智 取胜 一 灯 大师 第 三个 弟 子 武三通后 ， “ 两
人顺着 山 路 向 前走 去 ， 行不 多 时 ， 山 路就 到 了 尽头 ， 前面 是条 宽 约 尺许 的 石梁 ，

横架在两座 山 峰之 间 ， 云 雾 笼罩 ， 望不见尽处 。 … …奔一段 ， 跃过一个缺 口 ， 接

连过 了 七个断崖 ， 眼见对面 山 上 是 一大 片 平地 ， 忽听书声 朗 朗 ， 石梁 已到尽头 ，

可 是尽头处却 有 一个极长缺 口 ， 看来 总 在 一丈 幵外 … … ” ④ 其实按照郭靖 当 时 的功

力 ， 即 便背 着黄 蓉 想要 跃过 也 是 轻 而 易 举 ， 只 是一灯 大师 第 四 位 弟 子 朱 子 柳挡 在

① 金庸著 ： 《 射雕英雄传 第 》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② 金庸著 ： 《 射雕英雄传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③ 金庸著 ： 《 射雕英雄传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④ 金庸著 ： 《 射雕英雄传 》 第 页 ， 二联书店 ， 年 。

了 缺 口 唯一 的 出 处 。 在黄蓉经历 了 几番和 朱子 柳 的 文釆之 争后 ， 两人才顺利 走进
了 一灯 大师 的 庙 宇 。 这部 分描写 又 可 谓 极 尽 险 恶之 能是 ， 让读 者 在领 略 一番 奇貌
险景 的 同 时 ， 也 跟着 主 人 公 攀 缘 走 壁 ， 着 实过 一把登 山 历 险 的 瘾 。

另 一方面 ， 段智兴越是难找 ， 越体现 了 他 隐逸 的 决心之 坚定 。 奇 山 险石过后

是人 间 仙境 ， 更 是 人 们 理 想 中 的 世 外 桃源 。

二 ） “ 三秋 桂子 ， 十里荷花 ” 的 江南

我们 在 金庸 武侠 小 说 里 ， 可 以 明 显看 出 作 者金庸对江南 的 熟悉和偏爱 。 一方
面和 作者 金庸 的 家 乡 在浙江海 宁 ， 地处江 南有 关 ； 另 一方面 ， 江南 自 古本就是温
软 繁华之地 ， 正如在 《 射雕英雄传 》 第一回 《 风雪惊变 》 里 ， 张十 五 曾 说 ， “ 江南
花 花世 界 ， 遍地 皆是金银 ， 放 眼但 见 美 女 。 ” 这 “ 既适合 才 子 佳 人 的 浪 漫故事 发
生 ， 又 能 以 祥和 妩媚 的 氛 围 消 解武侠 小 说 中 难 以 避免 的 戾气 ” 。 ② 笔 者 粗 略地统计
了 一下 ， 金庸 十五部武侠 小 说 当 中 ， 无 一例 外地都涉 及到 了 江南 。 其 中 着墨最 少
的 当属 《 白 马嘯西风》 ， 仅在 最 后 写 到 李 文 秀牵着 一 匹 老 马 回 到 了 自 己的故乡 江南 ，

相 较而 言 ， 江南 的 人物 风情 占 有 很 重 分 量 的 小 说 分 别 有 《 书剑 恩仇录 》 、 《 射雕英
雄传 》 、 《 天龙八 部 》 和 《 鹿鼎 记》 。

由 于 作 者金庸 熟悉江南 的 缘故 ， 小 说对江南 的 自 然 、 人文 风光 的 描 写 极其细

致精彩 。 如 《 射雕英雄传 》 第 二十三 回 《 大 闹 禁宫》 里描写 当 时的南宋首都临安
城 的 一段 ， “ 临 安 原 是 天下 形胜 繁 华之地 ， 这时宋室南渡 ， 建都于此 ， 人物福辏 ，

更 曾 山 川 风流 。 四人 自 东 面 候潮 门 进城 ， 径 自 来 到 呈城 的 正 门 丽 正 门 前 。 这时洪
七 公坐在骤 车之 中 ， 周 伯 通等三人放 眼 望 去 ， 但见金钉朱户 ， 画 栋雕栏 ， 屋顶尽
覆铜瓦 ， 镌镂龙凤 飞骧之状 ， 魏峨壮丽 ， 光耀溢 目 。 ” ③ 这一 小 段对 临 安城 的描 写 ，

简 单交代 了 临 安 城 的 历 史 ， 准确 描述 了 城市 方位和 地名 ， 并通 过有关 城市 建筑 的

寥 寥 几 笔 表 现城 市 的 富 庶 繁 华 ， 让读 者 惊讶 于 仿 佛 作 者 对 他描 写 的 事物 了 如 指 掌 。

同 时 小 说是 通过 小 说人物 的 视角 来展 开对 临 安城 的 叙述 ， 这样 更加 引 人入胜 ， 让
读者觉得犹如 置身 其 中 一般 。

金庸武侠 小 说 里对 于 江 南 风 光 的 描 写 ， 还有 一 个特 点 ， 即 将 江 南清 新静雅 的

风 光 与 紧 张惨 烈 的 故事情 节 相 结 合 ， 或用 温柔 的 江南 风 光 开 头 ， 引 出 一个 回 肠 荡

气 的 故事 ， 写 出 了 另 一种 “ 山 雨欲来 风满楼 ” 的 境 界 。 如 《 笑 傲 江湖 》 的 幵头 ： “ 和

① 金庸 著 射雕英雄 传 第 页 三 联 书 店
： 年 《 》 ， ， 。

②刘 到 谈金庸 小 说 中 的 风物描 与
： 《 载吴晓东等主编 ’ 》 ， ： 《 年北 京 金庸 小 说 国 际研讨 会论文 集 》 ， 北京人
学 出 版社 年 ， 。

③ 金庸著 射雕英雄传 第 页 三联书店

： 年 《 》 ， ， 。
风薰柳 ， 花香醉人 ， 正 是 南 国 春 光烂 漫季节 … … ” ① 而就在 这样 一 个春光烂漫 的 南
国 ， “ 福 威镖 局 ” 迎来 了 灭 门 的 劫祸 。 或让小 说人物在经历诸番 悲 壮 、 厮杀 、 勾心

斗角 、 尔 虞我诈 时或之后 ， 暂得片 刻 的清 闲 ， 以 景 寄情 ， 让故事充满美感而 不纯

粹是粗鄙 的 打杀 。 如 《 书 剑 恩 仇录 》 里 的 陈 家 洛 虽满腹 国 仇家恨 ， 却 也忍不住要
到 西湖 走走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郭靖对诗词 歌赋可谓 一穷 不通 ， 但 当 与黄蓉泛舟
“ 长 天远波 ， 放眼 皆碧 ” 的 太湖 之上 ， 听 爱人吟诗 唱 曲 ， 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 《 天
龙八部 》 里 的 段誉 ， 虽 一 条 小 命全 在鸡摩 智 手 里 ， 但一见 到江南 的 美 景 、 美 食和
像 “ 珠连 璧 合 ” —阿 朱 、 阿碧那样 的 江南美女 ， 便浑不 知 身 处 险境 ， 立刻 为 之
倾倒 、 满怀惬意 。 作 者 金庸把武 侠 小 说惯 有 的 杀 戮 、 打 斗 等情 节 融 入 到 了 如 诗如
画 的江南 山 水 中 ， 面对 “ 有三秋 桂子 ， 十里荷花 ” 的江南 ， 读者也忍 不住和 小 说
人物一起 “ 目 酣神 醉 ” 了 。

三 ） 瑰丽 的 异域风情
金庸武 侠 小 说里涉及 异 域环 境 描 写 的 有很 多 ， 而且大 部 分都 是作 者 金庸在 写
作 小 说 时还 未 曾 到 过 的 地方 。 这些地方主要包括 了 两类 区 域 ， 一是少 数 民族地 区 ，

如 《 书剑恩仇录 》 里描 写 新疆 的 边塞奇景 ， 《 射 雕 英 雄 传 》 里 描 写 蒙 古 的 大 漠 风情 ，

《 天龙八部 》 里描 写 的 大理 、 塞 外 契丹人聚集 区 和 东 北 女 真人 聚集 区 等等 。 二是
国 外地 区 ， 如 《 碧血剑 》 里提到 的 浮泥 国 即 今天 的 文 莱 ， 《 倚天屠龙记 》 里张翠 山
夫妇 更是远漂到 了 北冰洋 的 冰火 岛 ， 以及 《 鹿鼎 记》 里对罗刹 国 即今天的俄罗斯

的详细 描述等 。 由 于 金庸缺少对这些地 区 的 了 解 ， 甚至有 些具 体地方 完全 出 于他

天 马 行 空 的 想象和 丰 富广 博 的 知 识 ， 因 此也 更 能显 现 奇幻 的 特 点 。

如 《 倚天屠龙记》 七 《 谁送冰飼来仙 乡 》 里 ， 张 翠 山 携着殷素 素漂流 到 了 北

冰洋 ， 筋疲力 尽之 际 ， 映入眼帘 的 却 是 一 幅这样 的 奇景 ： “ 但见那 火柱 周 围 一 片 青
绿 ， 竟 是 一个 极大 的 岛 均 。 岛 与 西 部 都 是 尖石 峋的山峰 ， 奇 形怪 状 ， 莫可名 状 。

张 翠 山 走遍 了 大半 个 中 原 ， 从未 见过 。 他二人从未见过火 山 ， 自 不 知 这些 山 峰均

是 火 山 的擦装千万 年来堆积 而成 。 岛 东 却 是 一片望不到尽头 的平野 ， 乃火 山 逐年

倾入海 中 而 成 。 该 处虽然 地近北 极 ， 但 因火 山 万年不灭 ， 岛 上气 候便 和 长 白 山 、

黑 龙江一带相似 ， 高 山 处玄冰 白 雪 ， 平野上 却 极 目 青绿 ， 苍松 翠 柏 ， 高大异常 ，

更有诸般奇花异树 ， 皆为 中 土所无 。 ” ② 这就是 小 说里 的冰火 岛 ， 地 处 北冰洋 ， 且

不 论这个地 方 是 否 属 于 金庸 的 杜 撰 ， 就拿这样 的 景色来 说 也未 必 真 实 符合 北冰洋

① 金庸 怎 ： 《 笑傲江湖 》 第 页 ， 二联 书店 ， 年 。

② 金庸 名 ： 《 倚 天 培 龙记》 第 一 页 ， 二联 书店 ， 年 。
的 实 际情况 。 这样 的 景 色不仅 张 翠 山 见所 未 见 闻 所 未 闻 ， 绝大部分读者也 是第 一
次涉 猎 ， 金庸完全凭借 自 己 的 想象 ， 把这 样 一 个 假 想 的 地 方 写 得 宛 如 眼 前 。 正如
金庸 曾 说过 ： “ 小 说 的 虚构 是真 是 假 无 伤 大雅 。 读者们如信 以 为 真 ， 多 有 一番想象 ，

便 多 一番情趣 。 ”

其实 ， 金庸武 侠 小 说对异 域 的 描 写 远远 不 止这 些 ， 作 者也没有将眼光仅仅放

在 自 然景物上面 ， 而 是 同 样 通 过 历 史 风俗和 人们 长 久 以 来对少数 民 族形成 的 认 识
定式 ， 假想 了 众 多 少 数 民 族 的 人文 风 情 。 如蒙古 、 契丹 、 女真人 的 尚 武耿介 ， 在
小 说里这些 民族 的 男 子 大 多 恩 怨 分 明 、 崇拜英雄 、 一诺千 金 。 集 中 表现在 《 天龙
八部 》 里 的 国 阜 帝 耶律洪基 身 上 ， 他被萧 峰俘 虎 后 ， 便 视萧 峰 为 大 英 雄 ， 诚心
拜倒 其脚下 。 如 果 说萧 峰放走他后 送 来 巨 资 兑现承 诺 只 是 管 中 窥豹 的 话 ， 那么在
故事最后 ， 他举 兵 攻 宋 遭 到 萧 峰 等 人 的 胁 持 并 被 迫 许 下 有 生 之 年 不 得 攻 宋 的 允 诺 ，

尽管 小 说没有 写 到 他 的 死 ， 但 我们 可 以 从他许诺 时 的 气恼 和 萧 峰等 人 的 欣慰 看 出
这句诺 言 的 分量 。 而女子 则大 多 敢 爱敢恨 ， 丝 毫没有汉族女子 的 忸伲作态 ， 突出
表现为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蒙 古 公 主华筝和 《 笑傲江湖 》 里 的 五 毒 教 教主 苗族 女
子蓝凤凰 。

当然 ， 徐位先 生所说 的 “ 热闹 ” 还远 不止这些 ， 就奇幻 的环 境描 写 而 言 ， 还

有诸如 蝴蝶谷 、 绝情谷 、 呈 宫 等足 以 勾 起读 者 兴趣 、 引 发读者想象 的 地方 。 而除
了 “ 热闹 ” 之外 ， 徐依还提 出 了 金庸 小 说 里 有 “ 门道 ” ， 指 出 金庸武侠 小 说包含 了
大量各种 学科 的 知 识 ， 陈墨在他的 《 文化金庸 》 里 ， 罗列为 史 、 地 、 易 、 儒 、 佛 、

道 、 兵 、 典 、 政 、 武 、 医 、 诗 、 琴 、 棋 、 书 、 画 、 花 、 酒 、 食 、 俗 、 杂学等二十
一个部 分 。 ② 由 于这些不是本文讨论 范 围 ， 也 就 不 再 一 一赘述 。

二 离奇 曲 折 的 情节设置
中 国 的 读者 大众对 小 说 的 欣赏 主要看 重 的 是 小 说 的 故事和情节层面 。 金庸是
一个把小 说 的 “ 故 事性 ” 看得很重 的 作 家 ， 他曾说 ： “ 自 十 九世纪末 期 以 来 ， 学院

派文学评论家与 瞧不起大众 的 作家成 为 文坛风气 的法官 ， 以 致凡是看重故事 的 小

说 都受到 艇低 ， 大仲马 、 巴尔扎克 、 雨 果 这些辉煌 一 时 的 大 小 说家 的 评价 被大大

降低 ， 几乎论为二流作 家 ， 这样 的 论 断我是 不 同 意 的 。 ” ③ 甚至更早 的 时候 ， 金庸

① 见 探求 一 个灿 烂 的 世 纪 金庸 池 人 作 对 录
《 第 贝 北京 人学 出 版社 （ 》 ， ， 年 。

② 参考 陈 墨 著 陈 墨评 金庸 文化金腐 东方出版社 ： 年 《 》 ， ， 。

③ 金 庸 池 只 人 作 著 《 探 求 一 个 灿 烂 的 世 纪—
、 —金 庸 池 田 人 作 对 话 录 第 页 ： 、 》 ， 北京 大学 出 版社 ，

年
在 《 海光文艺 》 第 四 期上发表 了 一篇题为 《 一个 “ 讲故事 的 人 ” 的 自 白 》 的 文章 ，

作 为 对梁羽 生发 表 《 金庸 、 梁羽 生合论》 的 回应 。 他说 ： “ 我只 是一个 ‘ 讲故事 的

人 ’ （ 好 比 宋代 的 说话 人 ‘ ’ ， 近代 的 说书先生 ‘ ’ ） 。 我 只 求把故事讲得 生动 热 闹 … … ”

诚然 ， 我们 不 能将 故 事和 情节 等 同起来 ， 但情节却 是故事的组成部 分 ， 情节

不够精彩 ， 那 故 事 的 精 彩 性 也 就 无 从 谈起 ， 可 以 说情 节 也 是 故事 的 生命 。 ② 金庸武
侠 小 说能获得 巨 大 的商 业成功 ， 在全球范 围 内 拥有上亿 的 读者 ， 小 说 故事情 节 的

曲 折离 奇必然功 不 可没 。 金庸 的 第 一 部 武 侠 小 说 《 书剑 恩仇录 》 的 开篇就为 读者

展示 了 这样 一个奇特 的情节 ： 一个十 四 岁 的 女 孩 儿 因 对老 师上 午 讲 的 三 国 故事意

犹未尽 ， 趁着 中 午 的 时 间 要 老 师 再 讲 ， 但 又怕 打扰老师午休不敢 贸 然 走进书房 ，

便轻轻走到 窗外 ， 用 金 叉在 窗 纸上 刺 了 个 小 孔 ， 凑眼望过去 。 却 发现 “ 老师盘膝

坐在椅上 ， 脸露微笑 ， 右手 向 空 中 微微一扬 ， 轻轻 的一声 ， 好似有什么 东 西在
板壁上 一碰 。 她 向 声音来处望去 ， 只 见对 面板壁 上伏着几十 只 苍 幡 ， 一动 不动 。

她十 分奇怪 ， 凝神注 视 ， 却 只 见 每 只 苍 姆背 上 都插着一 根 细 如 头 发 的 金针 。 ” ③ 原

来这位 身 在 总 兵衙 门 内 院 的 教书先 生竟是 能用 飞针刺 苍姆 的 高手 ， 以 这样 极 富 离

奇色彩 的 情节作 为 开头 ， 无疑 会 引 起读者浓 厚 的 阅 读兴趣 。

作 为 武侠 小 说里 的 英雄主人公 ， 往往都具备 高超 的武艺 ， 且都很年轻 。 笔者

注意到 ， 金庸 武侠 小 说 里 的 男 主 人 公 ， 除韦小 外都具有超强 的武艺 ， 为 了 提供

英 雄主人 公 高超武 艺 的 合理来历 ， 同 时避 免落入琐碎 的情节叙述 ， 除 了 像萧 峰那

样用 “ 天生神 力 ” 来解释外 ， 其他 的大多 数人 ， 则 往往通过 离 奇 的 情 节描 述来 实

现的 。 譬如 《 碧血剑 》 里 的 袁承志 可算得 上武 林 中 根 正 苗 红 的 正 派 弟 子 ， 他的主

要武艺都得 自 于 华 山 派 的 穆人清 。 但构 成 他武 艺 中 的 另 外 一个 主 要 部 分 则 来 自 于
他十三岁 那 年无意 中 发现 的 一个铁盒 ， 这 个铁盒便是金蛇 郎 君 夏雪 宜 的遗物 ， 内

藏有记载 夏雪 宜 精 妙武 学 的 《 金蛇 秘 籍 》 。 《 射雕 英 雄 传 》 里 的 郭靖本 是江湖 上三 、

四 流高手 江南 七怪 ” 的弟子 ， 后 来他之 所 以 能远远 “ 青 出 于蓝而胜 于蓝 ” 主要

是通过 两 次 奇遇 ， 一是在树林里碰 到洪七公 ， 并靠着黄蓉 的 聪 明 和 厨 艺得 以 拜洪
七公为师 ， 初 窥武 学 的 高层 境 界 ； 在桃花 岛 的 山 洞里碰到周 伯通 ， 凭着 自 己 的淳

朴 善 良 和 周 伯 通成 为 拜把兄 弟 ， 而周 伯 通 也在他完全不 知情 的 情况下将 《 九阴真

① 转 引 于 孔庆 东 蒋泥著 眼 看 金席 第 、 ： 《 》 页 ， 中 社 会科学 院 出 版社 线裝书局 ， 年 。

② 参考曹 布拉著 金庸 小 说技巧 第 至 ： 《 》 页 ， 杭 州 出 版社 年 ， 。

③ 金庸者 书剑 恩仇录 第 页 二联书店

： 《 》 ， ， 年
经 》 倾囊相 授 ， 自 此 ， 郭靖才走上 了 成 为 江湖 上武功 一 等 一 高手 的 道路 。

同样 ， 《 神 雕侠侶 》 里 的 杨 过也 是历 经两 次奇遇分 别 遇上 欧 阳 锋和 独孤大侠 的

遗书 ， 促成 了 他武学 上 的 突 飞 猛进 。 《 天龙八部 》 里 的 段 誉无意 中 掉进 了 无量 山 底 ，

才得 以 学会 了 “ 凌波微 步 ” 和 “ 北冥神功 ” ； 而 虚 竹 就 更 奇特 了 ， 误 打误撞地赢 了

“ 珍珑棋 局 ” ， 被苏星 河推 到 一个 山 洞 中 ， 见 到 一个 叫 无崖 子 的 老人 ， 然 后两头相
碰 ， 无崖 子 将 自 己八十年 的功 力 全部传到 了 虚竹体 内 ， 使 得虚 竹 在 顷 刻 间 便路 身
武林高手 的行列 。 同样是误打误撞 ， 《 倚 天屠龙 记 》 里 的 张无 忌 竟然 能 从 一只 猿 猴
的肚子里得 到武功秘籍 《 九阳 真经 》 ； 《 侠客行 》 里 的石破天 因 为 不识字 ， 竟参透
了 龙木二 岛 主等 武林 高 手 三十年来 未 曾 参透 的 武功秘籍 《 侠客行 》 。 《 笑 傲江湖 》
里 的 令狐冲 的 招 牌武功 当 属 “ 独孤九剑 ” ， 而传授他这 套剑法 的 风清扬仿 佛神 兵 天
降 ， “ 令 狐冲 大 吃 一惊 ， 回 过头来 ， 见山洞 口 站着一个 白 须 青袍老者 ， 神气抑郁 ，

脸如 金纸 。 ” ①当 时 风清 扬 出 于 对 令 狐 冲 的 喜 爱 和 迫 于 形 势 ， 传授 了 令狐冲 整套 “ 独
孤 九剑 ” ， 也 正 是这十余 的学艺 ， 令狐冲才真 正有 了 “ 笑傲江湖 ” 的 资 本 。

除 了 学艺之外 ， 金庸武侠 小 说里 有还许 多 让人意想不 到 的情 节设 置 ， 使小说

故事变得离 奇 曲 折 。 增 加 故 事 精 彩程 度 的 同 时 ， 也 带给读 者意 外 的 惊 喜 。 如 《 神
雕侠侶 》 里 面 小 龙 女和 杨 过分 别 跳下 绝情 谷 ， 不仅 没死 ， 反 而发现下面竟是 “ 别
有洞天 ” 。 又如 《 天龙八部 》 第 十一章 《 向 来痴 》 里 ， 段 誉 被 鳩摩 智 点 了 穴道绑 架
到 了 姑苏燕子玛 ， 说是 第 二天要将他带到 在 慕容博坟前焚 化祭奠 。 鸡摩智武艺 高
强 ， 身 边 的 过彦 之 、 崔百泉 、 阿朱 、 阿碧都救他不 得 。 段 誉 无 不 伤 感 地享 受着 生
命 的最后 一 刻 ， 在 四面临水的 “ 听雨居 ” 中 ， 请求 阿碧再 为 他弹 奏一 曲 。 就在 他
受 阿碧之邀上前赏琴 的 时候 ， 意外 发生 了 ， 段誉 “ 突觉足底 一虚 ， 身 子 向 下直沉 ，

忍不住 ‘ 啊 一声大叫 ， 跟 着便觉 跌 入一个 软绵 绵 的 所 在 ， 同 时 耳 中 不 绝传 来

‘ 啊唉 ’ 、 ‘ 不好 ’ ， 又有 扑 通 、 扑通的水声 ， 随即 身 子晃动 ， 被什 么 东 西 托着移 了

出去 。 … …只见 自 己 已 身 在 一 只 小 船之 中 ， 阿朱 、 阿 碧 儿 女 分坐 船 头 船尾 ， 各持
木裝急划 。 ” ②

原来这 “ 听 雨 居 ” 下面有机关 ， 从 外 面 打 幵翻 板 ， 上 面 的 人 就可 以 掉进翻 板

下预先放好 的 船上 ， 段誉 的 性 命于 是 得救 。 “ 小 说此刻 带给读者 的 是意外 的 惊喜 。

前面 的 险情越是供托得 充 分 ， 读者越是 为 段誉 的 命运担心 ， 后 来获得 的 惊喜也就

① 金席 著 ： 《 笑傲江湖 》 第 贝 ， 三联书 店 ， 年 。

② 金庸著 ： 《 天 龙八部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越大 。 ” 与 此类 似 的 情 节 诸 如 《 飞 狐外传 》 第二十回 《 恨无常 》 里 ， 胡 斐为救陈

灵素而身 中 碧蚕毒盛 、 鹤顶红 、 孔雀胆三种 剧 毒 ， 《 药王神 篇》 写 得很清 楚 ： “ 剧

毒入心 ， 无药可治 ” ， 后 来陈 灵 素竟牺牲 自 己 ， 替 胡 斐吸毒从而 治 愈 了 胡 斐 ； 《 笑
傲江湖 》 第四十回 《 曲谐》 里 ， 令狐冲 、 方证大师 、 冲 虚 道长 等 人在 恒 山 等 待 任
我行前来 大举歼灭 ， 眼见一场大屠 杀 不可避免 ， 结 果等来 的 却 是任盈 盈 ， 在和令
狐冲 说 了 一 番话 后 又大 张旗鼓地离 幵 ， 相安无事 。

这样 的 情节 设 置 固 然 给读者 带 来 了 惊 喜 ， 但 只 要 我们 将 人物 性格和 前后 情节
连接起来看 ， 又会 发现这样 的情节 的 出 现是合乎情理 的 ， 即 冯 其庸先 生在 《 读金
庸 》 一文 中 所 说到 的传奇性与 可信性 的 一致 。 金庸武侠 小 说 既 实 现 了 情 节 的 曲 折
离奇 ， 又让 人觉 得 合情 合理 ， 并 非 作 家 凭 空捏造 、 虚妄至极 ， 因 此它 更能让读者

身 临其境 ， 被情 节牵着走而浑然 不觉 。

三 人 物 形 象 的 奇特
所谓 奇特 ， 必是不 同 于 常人 ， 这个 常 人 并 非 我们现 实 生 活 中 的 常 人 。 不然 小
说里 的 某个 小 角 色 ， 只 要会点轻功 ， 平 地跳上三米 的 高度那 都 是奇 人 了 。 所 以这
里所说 的 “ 奇特 ” 是指无论按照现实 生活逻辑 ， 还 是武侠 小 说世 界 里 的 逻辑 ， 都
不 同 于 常人 。 笔者将他们 分为 三大类 ： 第 一 类 人 是 指那 些 掌 握 某 种 本 领 ， 达到 出
神 入化境 界 的 人 ； 第 二类人是指在性格 、 语言行为 上异于常人的人 ； 第 三类人是
指对 生活 中 的 某种 事物 的 欲望远远超 于 常人 的 人 。

一 ） 异人
金庸武 侠 小 说 里 的 异 人 ， 首先是武功之高 、 之奇 。 其 实 金庸 武 侠 小 说里面 为
我们 描述 的 武林 高 手数 不 胜 数 ， 但无论 欧 阳 锋 、 郭靖 、 杨过 、 萧峰 、 东 方不败等
人 的武功如 何地 出 神入化 ， 他们 在 小 说 的 世 界 里 总 能找 到 旗鼓相 当 的 对手 ， 或者
读者对 他 们 的 武 功 来 历 了 解 得 一清 二 楚 ， 所 以 读 者对 他 们 的 武功 并 不 感 到 有 多 少
新奇 。 反倒 是另 外 一些人 ， 小 说对 于他们 的 正 面描 写 极 少 甚 至没 有 ， 只 是通过极
少 的情节和别人的 转述 、 赞扬来树立这些武林 奇人 的 形象 ， 给予 了 读者充分 的 想
象空 间 。 如 《 书剑 恩仇录 》 里 的 阿凡提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王重阳 和 《 笑傲江湖 》

里 的 风清扬 。 作 为 第 一 次华 山 论剑 的胜 利 者 ， 武功位居 天下 第 一 的 王 重 阳 是 一个
在 《 射 雕 英 雄 传 》 里 始 终 没有 正 面 出 场 的 人物 ， 读者对他 的 了 解 主要 是通过周 伯

① 严家炎 ： 《 论金庸 小 说 的情节 艺 术 》 ， 见严 家 炎 《 金庸 小 说论稿 》 第 页 ， 北京 大学 出 版社 ， 年 。

通和 段 智 兴 的 转述 得来 。 而风清扬也仅仅是在 《 笑傲江湖 》 的第十回 《 传剑》 里
正面 出 现过 ， 在传授 令狐冲 “ 独孤 九剑 ” 后 便 飘然 消 失 。 而 风清扬 的 德 艺 双馨 则
是通过侧 面描 写来 实现 的 ， 就连 自 认武功 天下 第 一 、 桀 弯 不驯 的 魔 教教主任我行
也将他列 为 自 己所 崇 敬 的 三个人之 一 ， 大加 赞扬 。 令 狐冲 仅 仅 从 风清 扬那 里 匆 匆
学去 了 “ 独孤九剑 ” 就奠定 了 自 己 闯 荡江湖 的 重要 资 本 ， 可见风清扬 的武功 实在
是 尚 深莫测 。

此外 《 天 龙八部 》 里 的 扫 地僧 ， 也只 是在小 说第 四 十三章 《 王 霸雄 图 血海深

仇 尽归尘土 》 里有过短暂 的 出 场 。 但 当 他 以 一名 年老 的 杂役僧 的 身 份一 出 场 ， 便
以 高深广 博 的 谈吐深得 少林众高僧 的 拜服 ， 更 以 不 显 山 漏 水 的 武 功 轻而 易 举地制
服 了 两 大 高 手 萧 远 山 和 慕容博 。 这两 人 的 武学修 为 丝毫不 低 于 “ 北乔 峰南 慕容 ”

中 的 任何一位 ， 可谓武林 中 一等一 的 高手 ， 但和 这名 扫 地老 僧 比 较起来 ， 实在有

点 贻笑大方之 家 。 “ 岂 知那 老僧 一掌轻轻拍 落 ， 波 的一声响 ， 正好击在 慕容博脑 门

正中 的 ‘ 百会穴 ’ 上 ， 慕 容博 的 一 格 一退 ， 竟没半 点 效用 。 … … 那老 僧 一击而 中 ，

慕容博全身 一震 ， 登 时气绝 ， 向 后 便倒 。 ” 在震住 了 当 场所有人 的 同 时 ， 也征服

了 广大读者 ， 尽管笔 墨不 多 ， 却 给读者 留 下 了 深刻 的 印 象 。

其次是那些 掌 握 了 除 武 功 以 外 的 某种 本领 ， 且 同 样达到 了 出 神 入化 的 境界 的
人物 。 金庸 武侠 小 说 里 为 我们 展现 了 一 系 列 掌 握 了 神 奇 医 术 的 高 人 ， 如 《 倚天屠
龙记 》 里 的 胡 青牛 ， 《 天龙八 部 》 里 的 阎 王 敌薛 慕华 本 已 名 誉满江湖 ， 而通过他 ，

我们 所 窥视 到 的 医 术 更 加 神 奇 的 逍遥 派众 人更 是 叫 人惊 叹 ， 比 如 身 为 逍遥派 掌 门

的 虚 竹 曾 替 阿 紫换 过 活 人游 坦 之 的 眼睛 。 除此之外 ， 小 说描 写 得最 为 生动 的 当 属

《 笑傲江湖 》 里的 神 医平一指 。 不 仅读者会觉得好奇 ， 就连 小 说里 的 人物如 岳 灵

珊也会觉得好奇 ， 在小说 《 笑傲江湖 》 第十四章 《 论杯》 里 ， 桃谷六仙 中 的桃实
仙因胸 口 中 了 岳不群 的妻子 宁 女侠一剑 ， 被其余五仙 抬到平 一指 的住所 医 治 。 平
一指 的 医 治 方法竟 是剖 开桃实仙 的 胸 口 ， 重新 搭好 被滑 坡 的 血管 和 经 脉 ， 只见 “ 平
一指从盘里取过一 口 大针 ， 穿上 了 透 明 的粗线 ， 将桃实仙胸 口 的剖 开处缝 了 起

来 。 … … 片 刻 间 将 一 条九寸来长 的 伤 口 缝好 了 ， … …过 了 良久 ， 平一 指站起 身 来 ，

走 到 桃实仙 身 旁 ， 突然 伸 掌 在 桃 实 仙 头顶 ‘ 百会穴 ’ 上重重一击 。 六个人 ‘ 啊 ’

的一声 ， 同 时惊呼 出 来 。 这六个 人 中 五个 是桃谷 五仙 ， 另 一 个 竟 是躺 卧 在床 ， 一

直 昏迷不醒 的桃实仙 。 … … 桃谷 五 仙 见他 说走就走 ， 好得如 此迅速 ， 都是又惊又

① 金庸著 ： 《 天龙八部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喜 ， 跟随其后 ， 出 门 而去 。 ” ① 剖 腾搭脉 ， 伤 口 缝好 以 后 病 人便 能活 动 自 如 ， 这在
医 学相 当 发达 的 今天 ， 恐 怕 尚 不 能做到 。

除神 医外 ， 金庸武侠 小 说里还描 写 一 部分 掌 握 了 某种 在武侠 小 说里 极 为 罕 见

的本领的 人 。 如 《 射雕 英雄传 》 里黄 蓉厨 艺 高超 ， 硬是通过美食 的 诱 惑 ， 逼迫北
丐洪七公 收下 了 被认 为 武学 资 质极差 的 郭靖 为 徒 ； 又如 《 天龙 八 部 》 里 华赫 艮挖
地道 的 本 事可 称 一绝 ， 在 小 说最后 一章 《 教单于折箭 ， 六军辟易 ， 奋英雄怒 》 里 ，

凭借 华赫 艮 的 地道 绝技 ， 萧 峰才 能 轻 松地脱离 重重 围 困 的 南 院 王 府 ； 再如 《 笑傲
江湖 》 里 的 曲 阳 、 刘正风 ， 这两 人特 别 擅长音乐 ， 小 说里 两 人合 力 谱 写 的 《 笑傲
江湖 曲 》 并 不 输给 历 史 上传 说播康 所 著 的 赫赫 有名 的 《 广陵散 》 等等 。 而最富奇
幻色彩 的 莫过于 《 天龙八部 》 里精通 易 容术 的 阿朱 ， 她可 以通过化妆扮成 另 外一
个人 ， 她 的 这个本领不仅 能骗过 薛慕华 的 家丁 ， 也骗过 了 自 己一 生 的 挚爱萧 峰 。

在 《 天龙八部 》 第 二十三章 《 塞上牛羊 空许约 》 里 ， 她将 自 己乔装成 生父段 正淳 ，

赶赴段正淳 与 萧 峰 的 青石桥之约 ， 并最 终被误认 为 是段 正淳 而被萧 峰 一 掌 打死 。

这些奇特人物 的 设 置 一 方面推动 了 故 事情 节 的 发展 ， 另 一方面 ， 作 为 人物形

象他们 本 身 给读者 留 下 了 深 刻 的 印 象 ， 让 人们 眼前 一 亮 ， 充分调 动 、 满足 了 读者
大众猎 奇 的 心态 。

二 ） 怪人
金庸武侠 小 说 里有许 多 怪人 ， 所谓怪人 ， 主要是指他们 的 语 言 、 行 为 举止 完
全不 符合世俗 常情 。 这类人在现 实 生 活 中 大 都 可 以 找 到 其 原 型 ， 也往 往被 人们认
为 是异类 、 疯子 等 。 在 人物异端 的 背 后 ， 有 的 是有原 因 的 ， 如 《 白 马陳西风》 里

的 华辉和 《 侠 客 行 》 里 的 谢烟 客 ， 他们 同 样遇 到过 一个天性淳朴 、 善 良 的 小孩儿 ，

但他们 的 行 为 却 异 常地胆 小 谨慎 ， 比起 正 常 人碰到 真 正 的 坏 人恐 怕 也 有 过之而无

不及 。 只 有 当 我们 读 到 后 面 才 得 知 ， 他们 面对任何人表现 出 来这种 敏感是 因 为 曾

遭受 了 很严重 的 暗害 。 又如 《 天龙八部 》 里 的 叶二娘 ， 因为 自 己 的 孩 子 被 恶 人抢

走 ， 于是到 处偷 、 抢别 人 的 小孩儿 ， 玩弄过后 即 杀 死 ， 以 泄心 中 之不平 。 《 倚 天屠

龙记 》 的 谢逊 同 样是受 了 师父杀 父奸妻 的 刺 激 ， 才变成 了 一个杀 人狂 。

当 然 这些 都不 是我们 应 该提 倡 的 ， 这一点 或许可 以 看作是作 者金庸 为 了 迎合

读者大众猎 奇 的 心态 ， 而 忽 略 了 小 说 基本 的 价值评判 。 不 过在这类人 当 中 ， 小说

《 射雕英雄 传 》 里 的 黄 药师 就显 得 比较成 功 。 黄药师在小 说里又 号 东 邪 ， 此人清

① 金庸著 ： 《 笑 傲 江湖 》 —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高孤傲 ， 表 面 上对社 会 上 传统 的 和 所谓 正 派 的 价值观念 、 行为 规 范全盘 否 定 ， 他
的 徒孙 陆 冠英初见他 时 ， 正欲行跪拜之 礼 时 ， 却 被他栏 阻 还被 骂 迂 腐 ； 他也不 管
什么 门 户之见 ， 媒約之言 ， 硬是 凭 自 己 的 身 份 地位 毫 无 顾 忌 地 成 全 了 陆 冠 英 和 程

瑶逝 的 婚事 。 但黄药师不 是不讲究伦 理道德 的 人 ， 当 欧 阳 锋杀害忠 臣孝子 的 时候 ，

他 以 为 黄药师和 自 己一样 ， 得意地说 ： “ 药兄 这几个人都 该 杀 他们 是忠 臣孝子

， ， 。 ”

黄药师却 说 ： “ 忠 臣 孝 子 乃 人之 大节 。 ” 由 此 我们 可 以 看 出 ， 黄 药 师 并 非 不 讲 究伦
理道德 ， 而是 不讲究外在形式 ， 注 重伦理道德 的 内 核 ， 所 以 反 感 人们 披在伦 理 道
德上面那层虚伪 的 外衣 。 与 黄药师类似 的 还有 《 倚天屠 龙记 》 里 明 教左 使杨逍和
四 大护 法韦 一笑 、 殷天正等 ， 以及 《 笑傲江湖 》 里众 多 旁 门 左派人士 ， 如老头子 、

祖千秋 、 计无施等 ， 他们 虽然 在 具 体行 为 上不 合 常 理 ， 但在道 德 价值和 行 为 准 则

的 大 节 上 把握 得 非 常 清 楚 。

另 外 有些人我们 从 小 说 里 是看 不 出 原 因 的 ， 更 多 的 是性格使然 。 己 是成年人

却 依 旧 天真烂漫 的 周 伯 通 、 桃谷六仙 ； 为 老不 尊 ， 人到 老年 公然 在 众人面前打情

骂 俏 的 谭 公潭婆及 赵 钱孙 ； 全然 不 顾清 规 戒律 的 不 戒和 尚 ； 凡事 爱 与 人争吵的 包
不 同 等等 。 他们 在 小 说主 要起 到插 科打 诨 、 娱乐 大众 的 作用 ， 这一 点 我们将在后
文 作专 门 的 论述 ， 此处且 略而不 表 。

三 ） 痴人
金庸武侠 小 说 中 的痴人 ， 表 现 为 一 个 字—痴 ， 对某 种 事物 极度地痴迷 ， 远
远超 出 了 常人 的范 围 。 各种痴迷 ， 痴迷于权力 者如 《 天龙八部 》 里 的 全冠清 、 慕
容博 、 慕容复父子 ， 《 笑 傲江 湖 》 里 的 左 冷 禅 、 岳不群 、 任我行等人 ； 痴迷于武 学
者如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周伯通 、 段智 兴 ， 《 天龙八 部 》 里 的 鸡摩 智 、 风波恶及 《 侠
客行 》 里滞 留 在侠 客 岛 上 的 众 多 武林高手等人 ； 痴迷于金钱者如 《 碧血剑 》 里 的
温 氏 五老 、 《 连城 诀 》 里 的 知 府 凌退 思 和 万 震 山 、 言 达平 、 戚长发三个师 兄 弟 等人 ；

痴迷于 女色者 如 《 笑傲江湖 》 里 的 田 伯 光 、 《 鹿鼎 记》 里 的 韦 小 尘等人 ； 痴迷于 功

名 者如 《 书 剑 恩 仇录 》 里 的 张 召 重 ， 《 倚天屠龙记 》 里 的 鹤笔翁 、 鹿 杖客 ， 《 鹿鼎
记 》 里 的 陈近南 等人 ； 痴迷虚名 者如 《 射 雕 英雄 传 》 里 的 欧 阳 锋 ， 《 天龙八部 》 里

的 丁春秋 、 四 大 恶 人 中 的 岳 老三 ， 《 侠客行 》 里的 白 自 在 等人 痴迷于 复仇者如 ； 《 倚

天 屠 龙 记 》 里 的 谢逊 ， 《 笑傲 江 湖 》 里 的 林 平 之 ； 痴迷于 自 己 的 长相 ， 爱美如 命 者
如 《 天龙 八部 》 里 的 康敏 ， 等等 。

① 援引 孔庆东為 ： 《 金庸评传 》 第 页 ， 郑州 大学 出 版社 ， 年 。
 当然 ，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里 更 为 人注 意 和 津津 乐 道 的 是痴情 者 的 群 像 。 在 金庸 所
创造 的武侠世 界里 ， 痴 情 并 不 是 主 要 人 物 或 正 面 英 雄 人物 的 专 利 ， 且相 较 于 他们 ，

小 说里 的 许 多 次 要 人物 或者 反 面人物对 爱 情 的 痴迷 ， 更加 显 示 出 痴和 奇 的特 点 ，

更超 出 了 现 实 生活 中 的 人们 痴情所 能达到 的 程度 。 这样 ， 读 者大 众在现 实 中 所 不

能做到 的 ， 在 小 说 的世 界里得 到 了 补偿 ， 金庸 武侠 小 说大 肆 夸张 小 说人物对爱 情
的痴迷 ， 既 弥 补 了 读者大众 的 现 实 遗憾 ， 同 时也将读者带进 了 一 片 极致爱情 的 奇

异天空 。

如 《 鹿鼎记 》 里的 “ 百胜刀王 ” 胡逸之 ， 他 刀 法卓绝 ， 兼有 “ 美刀 王 ” 的称

誉 ， 足见年轻 时 也 是长得风流英俊 。 这样 一位侠 客在 小 说 里着 墨 不 多 ， 也没有在

小 说里 留 下什 么 英雄壮举 ， 读 者 说起他 ， 只 一个 “ 痴 ” 字 。 在 《 鹿鼎 记》 第三十

三回 《 谁 无痼 疾 难 相 笑 ， 各有 风流两 不 如 》 里 ， “ 百 胜 刀 王 ” 胡逸之在一艘船上 向

韦小尘 、 吴六奇等人讲起 了 他 与 陈 圆 圆 之 间 的 一段 故事 。 他 说道 ： “ 那 日 我在成都 ，

无意 中 见 了 陈姑娘一眼 ， 唉 ， 那 也 是前 生 冤孽 ， 从此神 魂颠 倒 ， 不能 自 拔 。 韦香
主 ， 胡 某是个没 出 息 、 没志气 的汉子 。 当 年 陈姑 娘在平西 王府 中 之 时 ， 我在王府
里做 园丁 ， 给她种 花拔草 。 她去 了 三圣庵 ， 我便跟着去 做伙 夫 。 我别 无他求 ， 只

盼早上晚 间 偷偷见到她一眼 ， 便 已心满意足 ， 怎 … … 怎会有丝毫唐突佳人 的 举

动 ？ … … 我怕 泄露 了 身 份 ， 平 —天之 中 ， 难得说三句话 ， 在面前更是 现 口 无 言 。

这二 十三年之 中 ， 跟她 也 只 说过 三十 九 句 话 。 她倒 向 我说过 五十五句 。 ”

二十三年 ， 一个 曾 经在江湖 上 叱 阵 风 云 的 美 男 子 隐 逸 于 所 钟 爱 的 美 人 身 旁 ，

“ 抛弃 了 他在武林 中 所 建立 的 名 声 地位 ， 以 他武功之 高 ， 声望之 隆 ， 竟 自 愿操此

杂役 ， ” ② 无欲也无求 ， 甚至和 对方说过 多 少 句话都记得清清 楚楚 。 “ 百胜刀王 ” 胡

逸之 在种种 行 为 举止流露 出 来 的 “ 痴 ” ， 恐怕 能让每一位读者心惊 不解 ， 又 自 问 弗

如 。

四 神秘莫 测 的 武功

“ 武 ” 和 “ 侠” ， 共 同 构 成 了 武侠 小 说不 可或缺 的 两个 因 素 。 金庸 不 仅 写 出 了

梁羽 生所侧 重 的 “ 侠 ” ， 还 “ 花 了 很大力 气来写武功 打斗 ， 而且写 得精彩纷呈 ， 变

① 金庸 鹿鼎 记 第 贝 三联书店《 》 丨 ， ， 年 。

② 严家炎 篇 生 死 以 之 痴 丁 态 一说 金 腐 笔 下 的
： 《 情”
“ 》 ， 见严家炎 著 ： 《 金庸 小说论稿 》 第 页 ， 北京人
学 出版社 年 ， 。
化万千 。 ” 比起 梁 羽 生 有意 回 避武 打细 节 ； 古 龙从不描写 打斗 招 式 ， 只 是用 “ 小

李飞刀 ， 例不虚发 ” 之类 的 笔墨 ， 对打 斗场面进行简 单化处理 ， “ 金庸 是 一位认 真

对待武功 描 写 的 作 家 。 … … 武功描 写 的成功 ， 也是 金庸 小 说所 以 迷人 的 一个 重要
原因 。 ”

许 多 学 者 都注 意 到 了 金庸武侠 小 说里 的 武功 描 写 ， 北大 的严家炎 、 孔庆 东 ，

暨 南大学 的 罗 立群 ， 作家曹布拉 ， 主要 从 事 金庸 小 说研 究 的 陈 墨 等 纷纷撰文 评论

金庸 小 说里 的 武功 描 写 。 学 者们 大 体 都持赞 赏 的 态度 ， 概括起来 ， 学者们 的 观点
主 要 有以 下 几 点 ： 一 是武打场面 的 艺术化 处理 ， 而 不 是将 武 打 场 面 简 卑 写 成暴 力 、

血腥 的场面 ， “ 金庸笔 下 的 武打 ， 在很 多 场合看上去不是武打 ， 而是 舞蹈 。 ” ③ 二是

融 中 国 文 化 入武 功 描 写 ， 认 为 金庸 武 侠 小 说里 的 武功 描 写 “ 所包含 的 这些深邃道
理 ， 不但对 了 解 中 国 武功 的 内 在精神有 帮 助 ， 而 且 对领 悟 人 生 道 路 上 的 许 多 哲 理 ，

也是有启 发 的 ” 。 三 是武功 性格化 、 人格化 的 处理 ， 几 乎 每 一场 打 斗 ， 都是人

物性格 的 表现及 人 物个性 的 较量 。 ” ⑤

也有 学 者 对金庸武 侠 小 说里 的 武功 描 写 提 出 了 批评 ， 梁羽 生 就觉 得 金庸 小 说
里 的 有 些武功 描 写 过于怪异 ， “ 到 《 射雕》 之后 ， 则 越 来越神怪 ， 其神 怪 的 程度 ，

远远超过 了 梁羽 生 。 … … 据 说那 高人和 他 以 头 碰头 ， 在 他天 灵 盖一撞 ， 功 力 就全

部过去 了 云 云 ， 于 是 这 小 和 尚 登 时就成 了 一 流 高手 。 这真 是怪得难 以 思 议 。 ” ⑥ 袁
良 驶也 认 为 金庸 小 说里 的 许 多 “ 武功 ” 都 “ 超出 了 人类 体 能所 能达 到 的 极 限 ”
学 者 们 的 批评 ， 从侧面 也证实 了 ， 金庸 武侠 小 说 中 的 武 功 描 写 确 有 奇幻 的 特
点 ， 只 是他们觉得有 点 过 了 。 如 《 射雕 英雄 传 》 里黄药 师 的 “ 弹指神 功 ” 好 比子

弹一般精确 有力 ； 《 天龙八部 》 里学会 了 “ 凌 波 微 步 ” 的 段 誉 简 直就 是 中 国 古 代 版

的阿童木 ， 他的 “ 六脉神剑 ” 也 仿 佛 一 把子 弹永远 打 不 完 的 现代手枪 ， 而天 山 童
姥 九十 余 岁 还 是 童女 之 身 ； 《 倚天屠龙记》 里 张无忌 的 “ 乾坤 大挪移 ” 就更不得 了 ，

可 以 将 任意 两种 事 物进 行 对 换 。 如 果 张无忌 用 它将地球南北 极 的 磁场 的 磁极 互换
一下 ， 那 么 玛雅人关 于 地球 毁灭 的 预 言就 可 以 在 金庸武 侠 小 说 的世界 里 得 到 实现

① 严家炎著 《 变幻 端 笔 生 花—论 金 席 笔 下 的 武
： 见严家炎著 金庸 小 说论稿 》 第 “ ”》 ， ： 《 页 ， 北京 大
学 出 版社 年 ， 。

② 社 丨

③ 孔庆 东 為 《 孔庆 东 文 集 笑 书 神 侠 笫 页 重庆 出 版社
： 年 》 ， ， 。

④ 严家炎著 变 幻 端 笔 生 花—说 金 庸 笔 下 的 武： 见严家炎著

《 金庸 小 说 论稿 》 第 “ ”》 ， ： 《 页 ， 北京人
学 出 版社 年 ， 。

⑤ 陈 墨著 陈 墨评金庸 艺 术金庸 》 第 ： 页 东方 出 版社
《 年 ， ， 。

⑥ 终硕之 金庸 梁羽 生合论 见葛涛编

： 金庸评 说五 十年 第
《 页 文 化艺术 出 版社
、 》 ， ： 《 》 ， ， 年 。

⑦ 《 良驳為 武侠小说 掌 图 第 贝 新 华 出 版社： 年

《 》 ， ， 。
了 。

如 果武侠 小 说里 的 武功 描 写全 是荒诞 不经 的 ， 读者便会 因 为 不 能被 引 发 合理

的 想象而 兴趣索 然 。 尽 管 金庸武侠 小 说 里存在 着 荒诞 不 经 的 武 功 描 写 ， 但大 多 数
武功描写 是符合 艺术真 实 的 ， 即 通 过想 象认 为 是合情合理 的 ， 在虚拟 的 世 界 中 寻
找到逻辑上 的 合理依据 。 既充 分调 动 读 者 大众 的 想象 力 ， 又满足 了 人们 突破 自 身

局 限 实现征服 自 然 、 支配 自 然 的欲望 。 金庸武侠小 说里 的 武功描 写 ， 除 了 将武功

同 人 物 性 格 完 美 地 结 合起 来 以 外 ， （ 如 鲁直 的 郭靖 就适合 练 习 “ 降 龙十 八 掌 ” 这样
刚 猛直接 的 武 功 ， 而机灵 诡怪 的 黄蓉则 配合 了 轻盈 多 变 的 “ 落英神 掌 ” ） 小 说里许

多 武功 描 写 也考 虑 到 了 科学道 理和 生 活 逻辑 ， 力 图 将它们 写 实 。 如 《 天龙八 部 》

第 二十六章 《 赤手屠 熊 搏虎 》 里萧 峰打虎 一节 ： “ 萧 峰也 不 知 他 说 些什 么 ， 当下也

不 理会 ， 提起右 手 ， 对 准老虎 额脑 门 便 是 一 掌 ， 评 的一声 响 ， 那 头猛虎翻 身 摔 了

个筋 斗 ， 吼声如雷 ， 又 向 萧峰扑来 。 萧 峰适才 这一 掌 使 了 七成力 ， 纵 是武功 高强
之士 ， 受在 身 上 也 非脑 衆迸裂 不可 ， 但猛虎头 坚骨粗 ， 这 一记裂 石 开碑 的 掌 力 打
在头上 ， 居 然 只 不过摔 了 个斛 ， 又即扑上 。 ”

这 一段 就 写 得很真 实 ， 写 出 了 猛虎和 人 的 区 别 。 萧 峰那 一掌 能 随 便 将 一个武

林高手打死 ， 却 打不死老虎 ， 反而还能立马 扑 过来 ， 可见萧峰 的 武功 虽然厉 害 ，

但还远没 到 不 可想象 的 地步 。 接下来 的 一段 ： “ … … 萧 峰 赞道 ： ‘ 好家伙 ， 真有你

的 ！ ’ 侧 身 避开 ， 右手 自 上而下 斜掠 ， 擦 的一声 ， 斩在猛虎腰 间 。 这一斩他加 了 一
成力 ， 那 猛虎 向 前冲 出 几步 ， 脚步 踢跚 ， 随 即 没命价纵跃 奔逃 。 萧 峰抢上两 步 ，

右手一挽 ， 己抓住 了 虎尾 ， 大喝一声 ， 左手 也 抓到 了 虎尾之上 ， 奋力 神力 ， 双手

使劲 回 拉 ， 那 猛虎正 自 发 力 前冲 ， 被他这 么 一 拉 ， 两股劲 力 一 迸 ， 虎身直飞 向半

空 。 ” ② 这里 还 非 常符合 一个 简单 的 物理 学 原 理 ： 老虎 在 自 身 和萧峰 的 合力 作用 下

飞 向 了 半空 。 “ … … 只 见那 猛虎在 半 空 中 张幵大 口 ， 伸 出 利爪 ， 从空扑落 。 萧 峰一

声断喝 ， 双掌齐 出 ， 拍 一声 闷 响 ， 击在猛 虎 的 肚腹之 上 。 虎腹是柔软之处 ， 这一
招 ‘ 排云双掌 ’ 正是萧 峰 的 得意功 夫 ， 那 大虫 登 时 五脏碎 裂 ， 在地下翻滚一会 ，

倒在雪 中 死 了 。 ”

这就 是 萧 峰打虎 的 全过程 ， 除 了惊险 、 神奇外 ， 也 颇有现 实 可 能性 。 既写 出

了 萧峰 的神 勇 ， 并通 过 老虎 的 厉 害 更 加 突 出 了 萧 峰 的 神 勇 。 而 不 是简 单地将 萧 峰

① 金庸著 ： 《 天龙八部 》 第 页 ， 三联书 店 ， 年 。

② 金庸著 ： 《 天龙八部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③
妖魔化 ， 惊 险之 外 ， 也 让读者觉 得可信 。

第五 节 叙事技 巧
在 商 业环境 的 背景 下 ， 为 了 迎合大众 的 阅 读 习 惯 和 品 味 ， 金庸还使用 了 悬念
和 影剧式技巧 。 小说充 满悬念 ， 才 能让读 者 一 旦 进入故事 ， 就 饶有 兴趣地看 下 去 ，

欲罢不能 ； 吸 收戏剧 、 电 影 的 表达 方 式则 让 小 说 以 更 为 直观 的 画 面 形 式展现在读

者 面前 ， 而注 重感性 、 直观式 的 表达更 为 符合市 民 的 趣味 。

— 悬念
金庸武侠 小 说里 的悬念可谓 比 比 皆是 ， 甚至用 悬念来做小 说在 开头和 结尾 。

如 《 白 马 陳 西 风 》 一 幵 始 呈 现给 读 者 的 就 是 紧 张 得 令 人 窒 息 的 追 杀 场 景 。 《 雪山飞
狐 》 开篇便 “ 嗖 的 一声 ， 一 支羽 箭 从 东 边 山 均 后 射 了 出 来 ， 呜呜声响 ， 划 过长空 ，

穿入一头飞雁颈 中 ” 。 ‘‘ 《 笑傲江湖 》 的 幵 篇 却 更似一部侦 探 小 说 ： 福 建福 威镖局

的 少 爷 林 平 之 在 外 误 杀 了 一 个姓 余 的 四 川 人之 后 ， 当 夜镖 局 里就 幵始 不 断地死人 ，

且全身 没一 点 伤痕 。 后 来通过解剖 死者 尸 体 ， 总 镖头林震 南才发 现 凶 手是地处 四

川 的 青城派 的 高 手 ， 于 是林震南 一 家三 口 被迫弃家外逃 ， 但很快林震南 夫妇 就被

青城 派给抓 了 起来 ， 只 剩 下 林平之 被 人救 出 后 逃走 。 整个小 说 的 第 一章 除 了 制造
一 片 压抑 、 阴 森恐怖 、 神秘 的环境气氛外 ， 也 给读者摆 出 了 一大 堆悬念 ： 青城 派
这样做是 为 了 给姓余 的 四 川 人报仇 么 ？ 如果不是 ， 相 隔 千 里 的 福 威镖局和 青城派
之 间 又有 什么 恩 怨呢 ？ 林平 之 逃 得掉 青 城 派 的 追捕 么 ？ 他未 来 的 命运会是 怎样
呢 ？ 这一系 列 悬念纷至杳来 ， 促使 读 者迫 不 及待 地想要读 下 去 ， 想 了 解 事情 的 究
竟 ， 想 知 道 小 说 人物 的 命运 。

如 果 说在 小 说 的 开头 设 置悬念 是 为 了 引 发读 者 的好奇心 ， 那 么 以悬念作为 小

说 的 结尾则给 了 读者广 阔 、 自 由 的 想象空 间 ， 让读者在 阅 读完之 后 继 续沉迷在 小
说 的 情节 当 中 ， 引 发思考 、 制造议论 ， 提 尚 小 说的影响 力 和 知名 度 ， 也使得 小 说
不 至 于 在读 者 阅 读 完之后 就弃 之 一 旁 。 笔者做 了 一个粗 略 的 统计 ： 金庸 武侠 小 说
总 共十五部 ， 有七部 是 以 小 说人物 的 离 场 结 尾 的 ， 分别 是 《 书剑恩 仇录 》 、 《 碧血
剑 》 、 《 射雕 英雄传 》 、 《 神雕侠侶 》 、 《 飞 狐外 传 》 、 《 天龙八部 》 、 《 越女剑 》 ， 曲 终人

散 ， 读者不禁会想象他们 以 后 的 命运 会如 何呢 ？ 《 白马 ■西风》 以李文秀回 归江

① 金庸 著 ： 《 齊 山 飞狐》 第 二联 书店 ， 年 。
南作结 ， 《 连城块 》 以 狄 云 和 水 笛雪 山 重逢 结 尾 ， 《 笑傲江湖 》 以 令狐冲 、 任盈盈
携 手游 华 山 结 尾 ， 曲 终人未 散 ， “ 他们 接 下 来 的 故事 又 会 是 怎 样 的 呢 ？ ” 这样 的 结
尾别 说给读 者 留 有足够 的 想象空 间 ， 具备 一 定 写 作 水 平 的 读者就 是要接着 往 下 写

续集都不是什么 难事 。 其中 《 倚 天屠 龙记 》 的 肝头 就 是从 《 神雕侠侶 》 杨过离 去

后 ， 郭襄的伤心 、 张君 宝 的 感激 开 始 的 。 而在这十五部 小 说 当 中 ， 有 四部小说的
结尾 留 有具体事件 的悬念 ， 读 者 甚至 无需 另 辟 一 片 天地 ， 顺着 小 说 的 结 尾就 能够
产 生无 限 的 遐想 。 这四 部分别是 《 雪 山 飞 狐 》 —胡 斐那 一 刀 到 底 是 勞 还 是 不 勞 ？

《 倚 天 屠 龙 记 》 —周 若 会 不会 出 现在 张无 忌 和 赵 敏 的 婚 礼 上 ， 用 当 年赵敏 的

方法 阻止张 、 赵的婚事 ？ 《 侠客行 》 —石 破 天 到 底 是 不 是 石 清 、 闽 柔 的 儿子石

中坚？ 《 鹿 鼎 记 》 —韦 小 的 父亲 到 底 是个什 么 样 的人 ？ 这些 问 题 小 说里 或有

线索 ， 或没有线 索 ； 或有意义 ， 或没有意义 ， 总 之 是没有确 切答案 的 ， “ 一千个读

者 就有 一千 个 《 哈姆 雷特 》 ” ， 任 凭读者 的 自 由 发挥 。 其 中 影 响 最 大 的 无疑 是 《 雪
山 飞狐》 ， 小 说发表后 ， 整 个 香 港 的 大 街 小 巷 都在 议 论 胡 斐 这 一 刀 到 底 是 勞 还 是 不
勞 。 “ 到现在 还有人 写 信 给 金庸 ， 问 这个结局到底 怎样 ？ ”

除 了 开局和 结尾 ， 金庸 武侠 小 说里 的 悬念有 时 以 “ 谜 ” 的 方式存在于 故事 的

进程 中 ， 或笼罩在整个 故事 里面 。 “ 继 ， 其实也属悬念 ， 只 是有 时 已经 明 朗 有 时 未

被挑 明 或未 被读者意识到 罢 了 。 金庸 小 说 中 的 涟往往是 多 重 的 ： 有暗有 明 ， 有大

有小 ， 相互结合 ， 环环相套 。 ” “ 力口 《 雪 山 飞狐》 ， 故 事 叙 述 的 中 心 都 是 围 绕着 胡 一
刀 夫 妇 死亡 的 真 相 展 开 的 。 《 鹫 鸯刀 》 直到 最后 才揭 示 了 江湖 上久有盛 名 的 “ 鸳鸯
刀 ” 里所 隐藏 的 ， 能 无 敌 于 天下 的 大秘 密 究 竟是 什 么 。 《 天龙八部 》 的 大部 分 ， 故
事也是 笼罩在 一 团 团 大 小 的 链 团 之 中 ： 萧 峰 的 身 世之 谜 ， 萧峰父母遇害之链 ， 虚
竹 的 身 世之 链 ， 阿朱 的 身 世之谜 ， 虚竹与 梦姑 的 爱情之谜 ， 夹在宋辽之 间 的萧 峰
的 命运 之 谜 ， 段誉 的 身 世之 迷等等 ， 给读 者 一种 铺 天盖地 的 感觉 。 不过 《 天龙八
部》 的谜团虽多 ， 但它们之 间 的 关联并不 多 ， 相 互之 间 呈现 出 一种 平 行 的 状态 。

在这一点上 ， 《 侠客行 》 显得更 有立体交错感 。 故事从 一个 叫 “ 狗 杂种 ” 的 小 男 孩

无意之 中 得 到 谢烟 客 玄 铁令 幵始 ， 后来又 出 现 了 一个长得和 “ 狗 杂种 ” 一模一样
的石破天 （ 真名 叫 石 中 玉 ） ， 牵出 了 “ 狗杂种 ” 的 身 世之 。 “ 狗 杂种 ” 被长乐 帮 帮
众误认 为 是石破天 而 被抓 了 起来 ， 并强迫他担任帮 主一职 ， 且担 起 了 石 破天这 个
名字 。 帮 主 也会被人 强 迫着 去 做 ， 原 来 中 原 各 门 派 掌 门 每 隔 十年 都会 收到 侠客 岛

① 孔庆 东 著 金庸评 传 第 页 郑 州 人学 出 版社
： 《 年 》 ， ， 。

② 严家炎 论 金庸 小 说 的情 节 艺术
： 《 见严家炎怎 金庸 小 说论稿 》 ， ： 《 》 第 贝 ， 北 京 大学 出 版社 ， 年 。
赏罚 二使的 “ 赏善罚 恶令 ” ， 邀请 到 侠 客 岛 上 去 喝 腊 八 粥 ， 不去则有 灭 门 之祸 ， 而
三十 年 间 去 的 人没 有 一 个 回 来 。 于 是另 一个重大链团 出 现 了 ， 侠 客 岛 是个什 么 地
方 ， 三十年 间 让众 多 门 派 的 掌 门 人有 去 无 回 ？ 当 读 者跟 随 石破天等 人来 到 侠 客 岛

后 ， 这个 谜 团 导 以解开 ， 原 来众人 并 非遇 害 ， 而 是痴迷 于 侠 客 岛 上记载 的 高 深

武学 ， 流连忘返 。 这样 一 个 键 团 接 一 个 谜 团 ， 一 环 扣 一环 ， 宛 如 扑 朔 迷离 的侦 探

破案 小 说 ， 牢 牢抓住读者 的 兴趣 ， 令读者欲罢而 不 能 。

二 影剧 式技巧
自 金庸 武侠 小 说 问 世 以 来 ， 就不 断 、 反 复 地 被 改编 拍 成 电 影 、 电视剧 。 金庸
本人也 曾 从 事过与 影视相 关 的 工 作 ， “ 年 ， 金庸 又离 开 了 《 大 公报 》 ， 进入长
城 电 影 公 司 任编 剧 。 他仍 以 ‘ 林欢 ’ 的笔名 ， 创作 了 一些剧本 ， 比如说 《 三恋 》 、

《 不要离 开我》 、 《 有女怀春 》 、 《 小鹤子姑娘》 、 《 午夜琴声 》 等剧 本 ， 并参与 导演

了 《 有女怀春》 和 《 王 老虎抢亲 》 等片子 。 ” 基于这些经验 ， 金庸 小 说在 环 境 描
写 、 人物调 度 、 故事场 景 的 切 换和 组接 上 都可 以 看 到 电 影 、 电视剧 的 常用 的 方式

和技巧 。 ②

电影 、 电 视均 属 于大众传媒 。 金庸武侠 小 说 里 大量 电 影 、 电 视剧 表现方式 、

技巧 的存在 ， 一方面 丰 富 了 小 说 的 表现手段 ， 增 加 了 小 说 故事情 节 的 戏剧 性 ， 促

使 小 说 的 结 构趋于 紧凑和 严谨 ； 另 一 方面 ， 可 以 提高读者 的 阅 读 兴趣 ， 减轻读者

① 孔庆 东 著 金庸评传 第 页 郑州 人学 出版社
： 《 年 》 ， ， 。

② 严 家 炎 在 他 的 论 金庸 小 说影 剧 式技 巧 一 文 中 他将 影 视剧 技 巧 分 为 了 戏剧 技 巧 和 电 影 技 巧 认 为 金 席
《 》 ， 。

在 小 说 中 运用 戏剧技巧可 以 归 结 为 种 形态 一 是 小 说场 面 定犹如 舞 台 每个 登场 的 人物都有戏份 他 ： ， ，

们 各 自 以 动 作 和 对 引 发着 性 格冲 突 逐 步 推 动 小 说情 节 龙 向 戏剧 性 的 高 超 如 天 此 八部 第 十一 章 丐 ， 。 《 》

帮 内乱 引 发 乔峰身 世之继一节
， 中 的杏 了林 二 是 小 说场面像舞 台 那样 定 变 然 而 作 为演 员 的那 些 ： 。 ，

人 物 自 己 的 表演 很 少 他们 主 要 足 在讲述 别 人 的 故 事 比 如 肯 山 飞 狐 里 玉 笔锋 前厅 的 那 个场 面 三 足
， 。 《 》 。

将 小 说场面变 成 明 暗 两 处 舞 台 明 处所 展现 的 多 种 人物 多 条 线 索 多 重 矛盾 不 但 呈现 在观 众 面 前 也， 、 、 ， ，

呈现在舞 台 暗处 的特 定人物面 前 如 射雕英雄传 第 二十 四 问 郭靖和 黄辉在中 家村 “ 密室疗伤 的 几天 。 《 》 ” ，

黄 蒋借 隐 蔽 的 小 窗 口 观 察 外 面 的 动 静 又 如 笑 傲 江湖 第 二 章 林 平 之 化装 成蛇 背 坐在 衡 山 一 家 茶 馆 毕 。 《 》 ，

观 察 各色 江湖 人物 的 神 情 外 貌 言 谈 等 四 是 作 者 将 有些 人 和 事放 到 后 台 作 暗 场 处 理 如 书 剑 恩 仇 录
、 、 。 。 《 》

里 文 泰来 负伤躺 在床上 通 过妻 了 的 介绍 了 解外面 打斗 的 景象

， 碧血剑 祖 少 年袁 承 志 等 人 和 老 虎搏
， 。 《 》 ，

斗 也 足通过室 内 杨鹏 的听觉来
， 的 电影方面 金庸武 侠 小 说 毕 面 有许多 用 屯影式 画 面 这种 具象 形很 。 ： ，

强 的 表 现语 来 刻 画 人 物 供 托 气 氛 表 现心 理 营 造 意 境 而 且 经 常 用 组 合 得 极 好 的 成 变 镜 头 包 括 远
、 、 、 ， （

景 中 、 近 景 特 写 以 及 长远 镜 头 的 搭配 来描 写 相 当 宏 人 复杂 的 场 面 例 如 倚 天 屠 龙记 第 十 审
： 、 、 ） 、 。 《 》

写 武 当 七侠 为 对付少 林派和 他 各 路群 豪 在紫 宫 内 堂 商 量 摆设 “ 真武七截 阵 决 定 让张 翠 山 妻 了 殷素 ， ” ，

素代替 疫在床 的俞 当 殷素 素走到 俞 岩床前 时 俞 从 声音辨别 出 到 年 发针 暗算 自 已 的 就 是殷

。 ，

素 素 于 是张翠 山 夫 妇 引 咎 双双 在 大 厅 自 杀 又如 连城 块 第七章与 血 刀 老机与 南 四 奇 落花流水 的

， 。 《 》 ’ “ ”

一 系 列 厮 杀 等 除 此之 外 金 庸 还 在 小 说 中 还 有 意 无 怠 地借 用 丫 电 影 的 某 些 特 技 替 如 染 太 奇 手 法
。 ， 定格 ， 、 “ ”

面 的 手法和 慢镜头 ” 显示“ 。

见严 家 炎 著 ： 《 金庸 小 说论稿 》 页至 页 ， 北京 大学 出 版社 ， 年 。
的 阅读负担 ， 适合城市 市 民 的 阅 读趣味 。 首先 面对属 于通俗读物 的 武侠 小 说 ， 一
般 的 读者 大 众 更 多 是抱着 消 遣 的 目 的投入阅读 的 ， 密集 、 紧凑严谨 的情节 结构有
助 于 让 读者 保 持 一颗 紧 张刺 激 的 心 ， 以 便 于 继 续投入地 阅 读 下 去 。 而 电影镜头画
面式的技巧运用 ， 讲 小 说人物 形象 、 小 说 情 节 直观 地 表现 在 读 者 面前 ， 尽 可 能地
调动读者 的 想象力 ， 使 小 说 阅 读 超 越 了 单 纯 的 书 面 形态 ， 让读者在 阅 读 中 进入到
一个立体 的 、 无 比 活跃 、 栩栩如 生 的 艺术天地 。 如 《 书剑 恩仇录 》 第 十 四 回 《 蜜

意 柔情 锦 带 舞 ， 长枪大 戟铁 弓 鸣 》 里 ， 讲到 陈 家洛和 香香 公 主 陷 入清 军 包 围 ， “ 其
时朝 阳 初升 ， 两 人迎着 日 光 ， 按 辑 徐行 。 那 少 女头 发上 、 脸上 、 手上 、 衣上都是
淡淡的阳光 。 清 军 官兵数万对 眼 光 凝望 着那 少 女 出 神 ， 每个人 的 心忽 然 都剧 烈 跳
动起来 。 不论军官兵士 ， 都沉醉在 这绝世丽容 的 光 照之 下 。 两 军 数万 人马 剑拔弩
张 ， 本来血 战 一触 即 发 ， 突然之 间 ， 便似 中 邪 昏迷 一般 ， 人人都 呆住 了 。 只 听得
当 啷一声 ， 一 名 清 兵 手 中 长 矛 掉在 地上 ， 接着 ， 无数 长 矛 都掉 下 地来 ， 弓 箭手的
弓 矢也收 了 回来 。 军 官们忘 了 喝止 ， 望着 两人 的 背 影渐渐远去 。 ”

这段描 写 极 具 直观 图 像 性 ， 如 果把它 改拍 为 电 影或 电 视剧 的 话 ， 至少可以有

三个镜 头 ： 一 是 香 香 公 主 的 容貌在 旭 下 的特写镜头 ， 二 是最先掉长 矛那位兵士

的特写镜头 ， 三 是一 幅 清 军 众官兵下 意识地扔掉兵 刃 的 远 景 图 。 通过 三个镜 头 的
组合 ， 小 说给读者精确 、 传神 地表现 了 香香 公 主那 摄人心 魂 的 美 丽 。 强烈 的画面

感和 具象性 触动 了 读 者 对于 香 香 公 主 的 美 的 好 奇 ， 促使读者调 动 想象 ， 根据 自 我
对 “ 美 ” 的 理解和 认 识 ， 去 发掘有关 “ 绝色美人 ” 的 具 体标签 ， 去想象并填充 自

我心 中 的 香香 公 主 的 具 体容貌 。

第 六 节 喜剧 色 彩
在我 国 传 统 的 戏 剧 表演 中 ， 有专 门 的 “ 插 科打诨 ” ， 古 代 说 书 人在 “ 书 归 正传 ”

之前有专 门 的 “ 帽子头 ” 。 这些都是说笑 、 逗趣 ， 为 的 是 给观众放松 、 提神 ， 并借

此 吸 引 观众 的 注 意 力 ， 以 便 更投 入地看 本大戏或听 正书 正传 。 可见在我 国 古代
传 统 的 通俗文 学样 式 当 中 ， 作者或表演者 为 了 吸 引 读 者或观众 ， 就开始在作 品 当
中 增加喜剧元素 。 时 间 拨 回 到现代 社会 ， 在 世纪五 、 六 十年代就 已经进入市场
经 济 社会 的 香港 ， 人们 的 生活 节奏 日 益加快 ， 工 作 压 力 也 越来越大 ， 人际关系 円

趋紧 张 、 功利 ， 造成人们 的 精神 生活不 断受到挤压 ， 工作 时候表现 出 来 的 激情 、

① 金庸著 ： 《 书剑 恩 仇录 》 笫 页 ， 二联书店 ， 年 。
忙碌 、 自 信和 业余 时 下 的 恐惧 、 倦怠 、 空 虚 形成鲜 明 的 对 比 。 于 是不 少人喜欢在

有 限 的 工 作 之余看 一 些 轻松 、 愉快 又不 显 空洞 无聊 ， 并 且带有 一 定 的 人生指 向 性

和 理想色彩 的 电 影 、 电 视剧 或文 艺 作 品 。 能够 让 自 己 在 一 个虚 幻 的 世 界 里 畅游 ，

暂 时 忘却现 实 的 纷扰 ， 让 灵魂在 “ 精神 乌托邦 ” 里得到片刻 的栖息 。

正是基于这一 点 意义 ， 从 事物 理 科 学 研 究 的 戈革 老 先 生在 其 著 作 《 挑灯 看剑
话 金庸 》 的 《 论武 侠 小 说不 应有 的 悲 剧 结 局 》 一 文 中 ， 对 金庸 武 侠 小 说 悲 剧 结 局
的 设 置提 出 了 含蓄 的批评 。 从他个 人 出 发 ， 他的理 由是 “ 我 已年近八旬 ， 行将就
‘ 火 ’ ， 我 已饱尝人世 间 的 苦 味和 辣味 ， 欣 赏 布 满 了 千 百 道伤 口 ， 我对 自 己的未来

已 经 完全绝望 ， 因 此我再也 不需要那种 悲 剧 的 苦 口 良 药 ， 而 宁 愿接 受那 种 喜 剧 的

愚 弄和 麻醉 了 。 ” 其实 ， 饱经风霜 的 老者 是如 此 ， 奔波于现代职场 的 都 市 青 年 、

在各 处劳作 的社会底层 、 担 负着沉重学 习 任 务 的 学 生又何 尝不 需要喜剧 的 愚 弄和

麻醉 。 他 们 和 戈 革 老 先 生 在 心 理 状 况上 ， 是可 以 找到相通 点 的 。

金 庸 本 人在 自 己的 《 一个 “ 讲 故事 的 人 ” 的 自 白 》 一 文 中 说道 ： “ 我 自 幼便爱
读武侠小说 ， 写 这种 小 说 ， 自 己 当 作一种 娱乐 ， 自 娱之佘 ， 复 以 娱人 。 ” 气午 多 年
以后 的 年 ， 金庸在杭 州 答 《 南方周 末 》 记者 问 时 说道 ： “ 我 的 小 说娱 乐 性还
是很强 的 。 我认 为 娱 乐性很重要 ， 能够 让 人家 看 了 开心 、 高兴 ， 我觉 得 并 不 是 一
件坏事 。 小说离 开 了 娱乐性就不好看 了 ， 没有味道 ， 我认 为 这是一种创 作 的 失败 。 ”

③ 而 我们 通过 金庸 的 处 女 作 《 书剑恩 仇录》 ， 可 以 看 到 金庸所追求 的 娱乐 性给 小 说

带来 的喜剧 色彩 ， 如第十回 《 烟腾 火识走 豪侠 ， 粉腻脂 香羁 至 尊 》 里 描 写 乾 隆嫖
妓 ， 众侍卫 、 武 官 紧 张忙碌 的 情节 。 此外 小 说里 还 出 现 了 一位滑稽风趣 的 戏剧 人
物—阿 凡 提 ， 在小说第十八回 《 驱驴有 术居 奇货 ， 除 恶 无方 从佳人 》 里 ， 余鱼
同 、 李沉正 二 人在 沙 漠 中 看 见 一头 驴 上 骑 着 一位 回 人装束 的 中 年 人 ， 一 番 打探 消
息后 ， 李況 想 让 他领着 二 人去 找 关 东 三魔 ， 并拿 出 一锭银子 作 为 报酬 。 只听 “ 那

人道 ： ‘ 银子 倒不 用 ， 不过得 问 问 毛驴 肯不肯 去 。 ’ 于 是把嘴 凑在 驴 子 耳边 ， 几里

姑噜 的 说 了 一 阵子话 ， 然 后 把耳朵凑在驴子 口 上 ， 似乎用 心倾 听 ， 连连 点 头 。 ……

那人听 了 一会 ， 皱起眉 头 说道 ： ‘ 这驴子 戴 了 官 帽 之后 ， 自 以 为 了 不起啦 。 它瞧不

起你们 的 坐骑 ， 不愿意 一起走 ， 生怕 没面子 ， 失了 自 己的身份 。 ’ ”

这人就 是纳 斯 尔 丁 阿 凡提 。 除 了 他的装束 、 坐骑 ， 读者仅 凭 上段描 写 中 他

① 见戈革著 挑灯 看 剑 话 金庸 》 第 ：页 中 华书局
《 ， ， 年 。

② 转 引 于孔庆 东 蒋泥主编 畔眼 看金庸 》 第 页、 ： 《 ， 中 社 会 科学 院 出 版社 线装 书局 》 ， 年 。

③ 张英 《 金庸在杭州
： 见 金 庸研 究 》 第 期 》 ， 《 至 页 。

④ 金庸 怎 书剑 恩仇录 》 第 ： 页 三联书店
《 ， ， 年 。
装模作样 、 疯疯 癫 癫 和 毛 驴 说 话 的 动 作 、 语 言就不 由 得好笑 。

以 《 书剑恩仇录》 开始 ， 此 后 的 金庸 武 侠 小 说 总 少 不 了 这 样 或 那 样 的 喜 剧 因
素 。 如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周 伯 通 浑 然 不 明 人情 事 理 ， 做事不 分场合 、 不 分对象 ，

一 副 天真烂漫 的 小 孩 子 形象 ， 故他 的 外 号 叫 做 “ 老顽 童 ” ； 《 天龙八部 》 里 的 岳老
三 ， 容貌奇丑 ， 以 做坏 事 为 骄傲 ， 生怕 自 己不够坏 ， 而事 实 上他又 是 一个 言而有
信且爱讲道理 的 人 ， 使他 的 “ 恶 ” 大打 了 折扣 ， 也制造 了 许 多 笑料 ； 《 笑 傲 江湖 》

里 的 桃谷六仙 和 周 伯 通类似 ， 宛如 天真烂漫 的 小孩儿 ， 他们 外貌奇丑 、 武功不算

一流 ， 才智 更是谈不上 ， 但他们 自 视甚 高 ， 还特 别 喜 欢辩 论 ， 强词夺理又胡搅蛮
缠 。 这些 小 说里 的 次要 人物 因 为 被 读 者 大 众 牢 牢 贴 上 了 喜 剧 的 标签而广为 人们所
知 。 像 韦 小 空 这样 一 个 市 井流 气 息浓 厚 的 人物 ， 成为 了 小 说 《 鹿鼎 记 》 的 核心
人物 ， 我们 也 就 不 难 想 象 《 鹿 鼎 记 》 整 部 小 说 不 可 或缺 的 娱 乐 成 分 。 同为 男 一号 ，

《 笑傲江湖 》 里 的 令狐冲 任性 自 由 ， 他 的 一些语言 、 行 为 也颇有搞 笑成分 ， 如他

用 激将法 想 要 叫 仪琳 弃他而逃 ， 便 说什 么 “ 一见尼姑 ， 逢赌便输 ” ， 调侃青城派 的

罗 人杰 时 ， 将 青城 派 的 一个武 功 招 式 说成 “ 屁股朝 后 平沙落雁式 ” 等等 。

说到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喜剧 色彩 ， 最 为 浓厚 的 莫过于 《 鸾鸯刀 》 和 《 鹿鼎记》 ，

其中又以 《 鸳鸯刀 》 最为 典型 。 这部 中 篇 小 说从主要框架 ， 到主 旨 ， 再到 人物形

象 、 故 事 情 节 无 不 洋 溢 着 谐墟 、 幽默的气氛 ： 太 岳 四 侠 的 装腔作 势 ， 特别 是 四 侠
之一 的 逍遥子 ， 自 命点 穴高手却 总是 “ 差之毫厘 ， 谬 以 尺寸 ” ， 还需要被点 穴的 人
来指正说 明 ； 林玉 龙夫妻两人老爱 吵嘴 ， 不 时还 吐得彼此满脸唾沫 ， 直教老成持
重 的读者也 不禁为 之 竞尔 ； 还有 “ 软鞭震八方 ” 的 周 威信 ， 实 际 上一 点威信也没

有 ， “ 八 方震不 了 ， 震 他 妈 的 一 方 半 方 也 还 将 就 对付着 镇 他 一 镇 ” 的他总 在 打斗 时

想 到 一 些俗语 ， 如他 自 己在打 斗 时放 了 一个 响 屁 ， 头脑里立马 想 到 的 是 “ 响屈不

臭 ， 臭屁不 响 ” 等等 ， 幽默 、 滑稽 ， 让读者 忍俊不禁 。

其实 “ 鸾鸯刀 ” 本身 就是个笑话 ， 失落 多 年 又重现江湖 的 鸳 鸯刀 ， 据说 “ 得

之者 可无敌于 天下 ” ， 引 起朝廷和 武林 的 争夺 ， 最 后 小 说揭 开 了 这个 能无敌于天下
的 大 秘 密—仁 者 无 敌 。 总之 ， 整部 小 说给人 的感觉是轻松 的 、 愉快 的 。 确 实不
失 为 现代读者 消 遣 、 解压 的 好读物 。
第二 章 商业性背 后 的 现 实指 涉 与 理想建构

尽管 武侠 小 说 建构 的 是 一 个体制 外 的 虚拟世 界 ， 侠 客往往都 极 富 理 想色彩 。

但武侠 小 说表现 的 对象仍然 是 人 、 人情 、 人性 ， 所以 ， 作 家 仍然 无法 回 避 自 己对

人 生 价值 、 人生意义 ， 以 及人与 人之 间 、 人 与 社会之 间 的 关系 的 思考和认识 。

金庸 武 侠 小 说 在 很 多 方 面 都 体现 出 迎 合 大 众取 向 和 品 味 的 商 业 性 特 征 。 但笔
者注 意 到 这种 迎合 并 不 是 单 一地折射现代 人在 现代 商 业环 境 下 的 境况 ， 而 是通过
确立 小 说人物 的 自 我主 体性 ， 标榜 诚信 、 注 重 感情 ， 提倡 淡 泊 的 价 值观 ， 展示 了
小 说商业性背后 的 现 实 指涉 与 理想建构 ， 表达 了 金庸 对人生价值 、 人生意义 ， 以

及人与 人之 间 、 人与 社会之 间 的 关系 的 思考 和认识 。

第一节确 立人物 的 自 我 主 体性
现实 生 活 中 有 这样 的 情 况存在 ： 某大学生为 了 自 身 的 就业 ， 在校期 间 不加 选
择地考取各种证书 而忽视 了 自 己 的 正 当 学业 ； 某大 学毕业 生为 了 生活 的稳定或丰
厚 的 待遇进 入 了 某 个 自 己 并 非擅长 或没有 丝 毫 兴趣 的 行业 ； 职场 上 的 人们更是可
以 为 了 升迁或业绩 说 自 己不愿意说 的话 、 做 自 己不愿意做 的 事 等等 。 这 些现象 正
是市场 经济 背 景下 大 多 数普通人 的 真 实 写 照 ， 而 在 这 些 现象 发 生 的 背 后 ， 人们 都
有 一 个 共 同 的 动 机 —利 益 。 人们 发现 自 己越来越 身 不 由 己 ， 所谓的 “ 现实 ” 变
成 了 扼杀人们理想和 “ 内 心 声音 ” 的 第 一号 凶 手 。

但是 ， 在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世 界里 ， 存在着这样 一 部 分人 ： 他们恪守 自 己认定

的原则 ， 倾听 自 我 内 心 的声音 ， 明确 自 我 的人生 目 标和 存在 的 意 义 ， 实现 了 自 我

主体性 的 确 立 。 如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黄药师 ， 其人虽 古怪 ， 但邪而不恶 ， 只是

他不 求世人理解 ， 一 意孤行 ， 坚持 自 我 的 行为 方式和准则 ， 造成 了 许 多 误会 ； 又

如 《 天龙八部 》 里 的萧 峰 ， 心怀宇 宙 苍 生 ， 便放着辽 国 的 南 院 大 王不做 ， 抛弃 自

己在 辽 国 所 有 的 功 名 利 禄 ， 以 死 阻止宋 、 辽幵战 。 当然 ， 最典型 、 最成功 的还属

《 射雕英雄 》 、 《 神雕侠估 》 里 的 郭靖和 《 笑傲江湖 》 里 的令狐冲 。 严家炎在 《 论
金庸 的 现代 精 神 》 一 文 中 认 为 他们 的 共 同 特 点 是 ： “ 按弃 ‘ 权势 ’ 、 ‘ 威福 ’ 、 ‘ 玉帛 ’

之类 的 世俗 旧 观念 ， 追求 自 由 自 在 、 合于 天性 的 生活 。 ” “ 渗透着 个性 解放 与 人格
独立 的 精神 ， … 具 有浓重 的 个性 主 义色 彩 。 ”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郭靖为 人憨厚 、 木纳 、 较之常人要愚钝三分 ， 武功 学得

甚慢 。 由 此给人感觉没什 么 主 见 ， 小 时候听母亲 、 师父江南 七怪 的 话 ， 后遇到黄
蓉 ， 遇事总 是黄蓉 出 主意 ， 他服 从 ， 这或许是 他 的 性 格使 然 。 但 是碰 上重大 问 题
或者 关键 时刻 ， 郭靖 总 是 能爆发 出 惊人 的 能量 ， 坚持 自 己 的看 法和 原 则 。

郭靖这种 外柔 内 刚 的 性 格 首 先 表现 为 倔 强 ， 且看儿童 时期 的 郭靖 ： 在 《 射雕
英雄传 》 第 三 回 《 大漠风沙 》 里 ， 蒙古 的 神箭手哲别 隐藏在郭靖家 中 的干草堆 中 ，

面 对成 吉 思汗 长 子 术 赤 的 威逼和 拷 打 ， “ 郭靖被他打得满脸 是血 ， 反而更加倔 强 ，

不住 叫 道 ： ‘ 我不说 ， 我不说 ！ ’ ” 接着 是 成 吉 思汗 的 三 子 窝 阔 台 用 孔 雀 翔 毛利 诱 他 ，

但仍 是不 说 。 从这一情节 ， 我们 可 以 再 次 看 出 郭靖 的 老 实 或者 叫 笨 ， 面对逼 问 ，

他不 说 “ 不知道 ” ， 而是说 “ 我不 说 ” ， 但 是 我们 也 可 以 看 到 儿童 时 期 的 郭靖 在 自

己认 定 的 事物面前毫 不 动 摇 ， 因 为 他 内 心仰 慕哲别 ， 并 且 答应过哲 别 不将对 方藏

身 草堆 的事情 告诉别 人 。 其次还有他 的 叛逆 ， 他非常尊敬 自 己 的 启 蒙 师父江 南七

怪 ， 特 别 是 七怪 之 首 柯 镇 恶 ， 《 神雕侠 侶 》 里 在江湖 上 己 是赫赫 有 名 的 大 侠郭 靖 ，

对柯镇恶 也 是礼 数 有 加 。 但在 《 射雕英雄传 》 里 ， 当 时还 是江湖 上 的 小 人物 的 郭

靖 ， 竟 完全不 顾 师 父柯镇恶 等 人 的 反对 ， 执 意 要 和 被 江 南 七怪 称 为 “ 小妖女 ” 的

黄蓉 “ 厮混 ” 在 一起 。 因 为 他真 的 喜欢黄蓉 ， 因 为 这是关 系 到他 一生 幸福 的 婚姻

大事 。

如 果 说郭靖 听 师 父 的 话 是 出 于 尊敬 的 话 ， 那 么 他对黄 蓉顺 从 则 是 出 于 爱 ， 顺
从 的 程度 几 乎 到 了 千 依 百 顺 、 马 首是瞻 的 地步 。 即 便如 此 ， 在 《 射雕 英雄传 》 第
三十 四 回 《 岛 上惊变 》 里 ， 郭靖 和 黄 蓉在 桃花 岛 上 发 现 了 江 南 七怪 中 五怪 的 尸 体 ，

当 时 郭 靖误认 为 是 黄药师 杀 害 了 他们 ， 于 是面对平 円 里千般呵护 、 万般宠爱 的黄

蓉 ， 郭靖 表现 出 来 了 毅然 绝然 的 态度 。 因 为 所 挚 爱 的 人 的 父亲 杀 死 了 自 己 的 五位

师父 ， 便立刻 决 定 和 对 方 分 手 。 最后 “ 涉水走 向 海边 一艘 帆船 。 船上 的 蒼 ■ 水 手
早 已 个个 不 知 去 向 。 他终 不 回 头 向 黄蓉 再瞧 一 眼 ， 拔出 匕 首割 断船缆 ， 提起 铁 锚 ，

升帆出 海 。 ” ②

可见郭靖 的老实 、 木讷 ， 待 人温顺 是 出 自 他 内 心 的淳朴善 良 ， 并不 是无主见

无原 则 的 顺从 。 这种 人在 不 触及他 的 底 线 的 情况下 可 以 表现 得很 平 静 、 言听计从 ，

一 那 条底 线 受 到 挑 战 ， 往往会爆 发 出 惊人 的 能量 ， 旁人看来是 异 于 常举 ， 实则

① 严家炎 《 金庸 小 说论 稿 》 第 帝 页 ， 北 京 人学 出 版社 ， 年 。

② 金庸著 ： 《 射雕英雄传 》 第 ， 二联书店 ， 年 。

是 内 心真实 的表达 。 更难 能可 贵 的 ， 是郭靖始终清 楚 自 己 的 人生 目 标 ， 如 果说早

年 为 父报仇 的信念得 自 于父亲枉死 的 事 实和母亲 自 幼 的教导 ， 那 么 在人格上成熟

以后 ， 做一个 “ 为国为民 ” 的大侠 却 是源 自 于他的 内 心 ， 并且根 深 蒂 固 ， 即 便他

自 己 并没有 明 确 地意 识 到 ， 但可 以 从他后 来 的 种 种 言 行 中 得 到清 晰 的 辨 认 。 在小
说里 ， 尽 管 是母 亲 李 萍 的 大义凛 然 成 就 了 郭靖 的 民 族 大义 ， 但他却 并非站在狭 溢
的 民族立场 反对蒙 古侵宋 ， 对于 外 族 的 普通 百 姓 ， 他也是 反对杀 戮的 。 在 小 说第
三十七回 《 从天而 降 》 里 ， 郭靖在 战场 上立 了 大功 ， 本 想 趁着 成 吉 思 汗 破 城 后 正
值高兴之 时 ， 向 他提 出 辞去 与华筝 的 婚约 。 而就在此 时 ， 郭靖听 到 外边 蒙 古 军 士

屠城 的 声音 ， 眼 见 一对奔逃 的母 子 死在 自 己面前 ， 郭靖再也难 以 抑制 胸 中 热血 ，

全然 不 顾 惹 怒 成 吉 思 汗 的 危 险和 黄 蓉 的 温情 ， 恳 请成 吉 思汗饶 恕 花刺 子 模 国 的 满
城百姓 。

在 《 射雕英雄传 》 的 结尾他和 成 吉 思汗有 一番 言论 ： “ 成吉 思汗勒 马 四 顾 ， 忽

道 ： ‘ 靖儿 ， 我所建大 国 ， 历代莫可 比 与 。 自 国 土 中 心 达 于 诸 方 极 边之 地 ， 东南西

北 皆有 一年行程 。 你说古 今英雄 ， 有谁及得上我 ？ ’ 郭靖沉吟 片 刻 ， 说道 ： ‘ 大汗

武功之盛 ， 古 来无人 能及 。 只 是 大汗 一 人威风赫赫 ， 天下却不知 积 了 多 少 白 骨 ，

流 了 多 少孤儿寡妇之泪 。 ’ … … 又道 ： 自 来英 雄而 为 当 世钦仰 ， 后 人追慕 ， 必是

为 民造福 ， 爱护 百 姓之人 。 以 我之 见 ， 杀 得 人 多 未 必 算 是 英雄 。 ’ 成 吉 思汗道 ： ‘ 难
道我一 生 就没做过什 么 好 事 ？ ’ 郭靖道 ： ‘ 好事 自 然 是有 ， 而且也很大 ， 只 是你南
征北战 ， 积尸如 山 ， 那功罪是非 ， 可就难 说得很 了 。 ’ ” 这段对话更 为 直接 、 系统

地阐释 了 郭靖作为 “ 侠之大者 ” 的 民本思想 。 在 《 神 雕侠侶 》 里 的 第 三 次华 山 论

剑上 ， 黄 蓉 点 评天下 英雄之 际 ， 称郭靖 为 “ 北侠 ” ； 在 《 倚 天屠龙记 》 里 ， 提到 了
郭靖夫妇 双双死于他们 所镇 守 的襄 阳 。 可 见 郭 靖用 实 际行 动 践行 了 他做一个 “ 为

国为 民 ” 的 大侠 的 人生 目 标 。

与 郭靖相 反 ， 《 笑傲江湖 》 里 的 令狐冲 生性活拨聪 明 ， 为 人潇 洒 不 羁 。 但外表

看 起来 洒 脱 随 性 、 胡作非为 的他 ， 实 际上很有 自 己的准则 ， 不 受外在环境和 人物
的影响 ， 坚持 自 己 的 价 值观和 行 为 方式 ， 在重大 问 题上 ， 或违 背 自 己 内 心意愿 的

情况下 能收敛惯有 的 随意 ， 表现为 严肃 、 执勘 。

比如 身 为 华 山 派收徒 的他 ， 不 听 师 门 庭讯 、 不 顾 江湖 正 道 的 规矩 ， 结交了 大

量所谓 的 邪 魔 歪道上 的 朋 友 ， 如 参加 五霸 闻 群雄聚会 、 结 交上 了 魔教 的 圣姑 任 盈

① 金庸 《 射雕 英雄传 》 第 — 页 ， 二联 书店 ， 年 。
盈 。 但这并 不 意 味着他 没有基 本 的 善 恶观 念 ， 他一面可 以和 “ 淫贼 ” 田 伯 光一起
喝酒 并称兄道 弟 ， 另 一面却 和 对方划清 界 限 ， 小 说第 九章 《 邀客 》 里 ， 田伯 光硬
邀 当 时 尚 在 思过崖 上面壁 思过 的 令狐冲 与 他一道下 山 ， 在 未被 说 明 何 事 的 情况下 ，

令狐冲 以 死 力 争 ， 不愿 同 伯 光一道 ， 因 为对方恶名 在外 ， 同 时他也 隐 隐觉得对

方邀 自 己做 的 不 是什 么 大光 明 的 事情 。

再如 令狐冲 说话喜欢 开玩笑 ， 颇有 一 些 轻 薄 的 味 道 。 他嘴上虽 说 “ 一见尼 姑 ，

逢赌便输 ” ， 但他见 了 武林前辈 或 同 仁 ， 也是分外地尊敬 。 当 他初 识任盈 盈真 面 目

后 ， 便 童 心 大起 ， 胡 乱地在 口 头 上 调 戏任 盈 盈 ， 但是 当 他真 正在 山 涧情不 自 禁地
吻 了 任盈盈一 下 时 ， 又顿感后 悔 ， 并 自 行爬 开数尺 ； 当 了 恒 山 派掌 门 后 ， 与 众尼

姑共宿 一 条船上 时 ， 也 主动 睡在 船舱 外 面 ， 不 敢越 “ 男 女大 防 ” 的雷池一步 。

更为重要 的是 ， 淡泊 名 利 的 令狐冲 十分厌恶名 利场上 阿谀奉承 的 言行 ， 坚定

自 我 的 理想 追求 ， 当 他 的 这种 追求 受到 威胁 时 ， 能够经受住各种 诱惑和 生死 的考
验来捍卫 自 己 的 理想追求 。 比 如 任 我行 几 次三番邀请他加 入 月 神教 ， 都被令狐
冲所拒绝 。 “ 其 时令狐冲 坚不 肯允 ， 乃是 自 幼 受师 门 教诲 ， 深信 正邪不两立 ， 决计
不肯 与魔 教 同 流合污 。 后 来 见 到 左冷禅 等 正 教大 宗 师 的 所 作所 为 ， 其奸诈 凶 险处 ，

比 之 魔教亦 不遑 多 让 ， 这 正 邪之分便看得 淡 了 。 有 时心想 ， 倘 若任教 主 定要我入

教 ， 才肯将盈盈许配于 我 ， 那 么 马 马虎虎入教 ， 也就是 了 。 他本性便 随遇而 安 ，

什么 事都不认真 ， 入教也罢 ， 不入教也罢 ， 原 也 算 不 上什 么 大事 。 但那 在黑木

崖上 ， 见 到 一众 豪杰好 汉对 东 方 不败和 任我行 两位 教主如 此 卑 屈 ， 口 中 说 的 尽是

言不 由 衷 的 肉 麻奉承 ， 不 由 得 大起 反 感 ， 心想倘若我入教之后 ， 也须 过这等奴隶

般的 日 子 ， 当 真枉 自 为人 ， 大 丈 夫死 生有命 ， 偷生乞怜之 事 ， 令狐冲可 决计不干 。 ”

其实 ， 从功利 的 角 度上讲 ， 入教对令狐冲 有很 多 好处 ， 既 能排 除 自 己 的性命

之虞 ， 又 能顺利 地迎娶任盈 盈 （ 令狐冲 练成 “ 吸星大法 ” 后 ， 无法解 决真气 反 唾

的 问题 ， 任 我行 威胁 他 除 非 入 教 ， 才 传 授 他解 决 的 方 法 ， 并答应他 同 盈盈 的 婚事 ，

笔者注 ） ， 并 且将 来还 能顺 理 成章地 当 上 円 月 神教 的教主 。 不过 ， 由 于 任我行做教

主后 的 行事 风格 违 背 了 令狐冲 自 由 随性 的 风格 ， 也不符合 自 己对 于理想 生活 的 追

求 ， 于 是令狐冲 不 顾 自 己 的 性 命 受 到 威胁 ， 也 不顾 能 否 顺 利 娶 到 任盈 盈而坚 持拒

绝入教 。

① 金庸著 ： 《 笑傲江湖 》 第 页 ， 二联书店 ， 年 。

 总之 ， 郭 靖和 令 狐冲 都 对 自 我 的 存 在价值有着 清 晰 的 认识 ， 能够 对 自 我的追
求和 目 标做 出 准确 的 定 位 。 无论 是 面 对外 在世 界 的 各种 威胁 、 诱惑 ， 还是需要暂
时放弃 自 己 所钟 爱 的 人或事物 ， 他们 都能够 固 守 自 我 的 天性和追求 ， 坚持 自 我内
心 的 处世原 则 和 价值观 。

第 二 节 标 榜诚 信 ， 注重感情
从经济 学上讲 ， 市场 经济存在 “ 自 发性 ” 的缺陷 ， 人们 在追逐各 自 经济利 益
的 活动 中 ， 愈发不择手段 ， 坑 蒙 拐 骗 等现象 的 增 加 也 是 随着 市场 经 济 的 大潮 向 人
们 扑涌而来 。 在这样 的 商 业背 景下 ， 诚 信 越 来 越远 离 于 社 会 生 活 。 正因为如此 ，

人 与 人之 间 越来 越缺 乏 信任 ， 加之 生活 节奏 的 加快 ， 人 与 人之 间 精 神 上 的 沟 通和
交 流越 来 越 少 ， 共 同 造成 了 整个社 会从 总 体上 讲 ， 人 际关系 的 紧张和 淡漠 。 而在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世 界 当 中 ， 诚信被 标榜 为 最基 本 的 江湖 道义 ， 贯 穿整 个金庸武侠
小说 。 并且 ， 在人 与 人之 间 关系 的 处理上 ， 总 体上 也 呈现 出 温情 的 色 调 ， 即便除

去 侠 义 所 要 求 的 救 危扶 困 之外 。

标 榜诚 信
重信 轻 生 ， 本 身 就是 中 国 传统文化 中 “ 侠 ” 的 内 涵之一 。 司 马 迁在 他 的 《 史
记 游侠列传 》 中 谈到 “ 侠 ” 的 基 本特 征 ： “ 今游侠 ， 其行 虽 不 轨于 正义 ， 然其言
必信 ， 其行必果 ， 已诺必成 ， 不 爱 其躯 ， 赴 士之 困 厄 。 既 已存亡死生 矣 ， 而不矜
其能 ， 羞伐其德 ， 盖亦有足 多 者焉 。 ” 言必行 、 行必果 ， 一 诺千 金 ， 这就 是传 统
文化中 ， “ 侠 客 ” 重 视 诚信 的 具 体表现 ， 显然 ， 金庸武侠 小 说里 的 侠 客继承发扬 了
传 统文 化对 于 “ 侠客 ” 的 定义 ， 体现 为 重承诺 ， 被 当 作 小 说世 界 中 人人都应 当 遵
守 的 一种 基本 的 江湖道义 。

正面人物 以 《 射雕 英雄传 》 里 的郭靖为例 。 因 为 他在离 幵 蒙 古之前被成吉 思

汗赐为 金刀 謝马 ， 这成为 了 他 与 黄蓉之 间 婚姻 的 最大障碍 。 即 便郭靖对蒙 古 的 华

筝 公 主 只 存 兄妹之情 ， 而 内 心 挚 爱 的 是黄蓉 ， 但他 为 了 履行在 牛 家村许下 的 迎 娶

华筝公 主的诺言 ， 又不 得 不 回 到 蒙 古 。 这种 内 心 的 矛 盾在 小 说 第 三十 二 回 《 瑞江
险 滩 》 里 有 过 直接 的 描述 ： “ 黄蓉道 ： ‘ 这一切全办好之后 ， 你总得回蒙古去 了
罢 ？ ’ … … 郭靖无奈 ， 只 得跟着 上 船 ， 黄蓉笑道 ： ‘ 傻哥哥 ， 咱 们 此刻在 一起 多 些

① 转引 陈〒原著 ： 《 千 古文 人侠 客梦 》 第 至 页 ， 北京 人学 出 版社 ， 年 。
稀奇古怪 的经历 ， 后分开 了 ， 便 多 有 点 事情 回 想 ， 岂 不 是好 ？ ’ 郭靖道 ： ‘ 咱们

闩 后 难道 … … 难道 当 真非分开不可 ？ ’ 黄 蓉 凝视着他脸 不 答 。 郭靖心头一 片 茫然 ，

当 时在牛 家 村 一 时意气 ， 答应 了 拖雷要娶华筝 ， 此后 才 体会到其 中 的 伤痛惨酷 。 ”

直 到 后 来成 吉 思汗胁持 郭靖 的 母 亲 李 萍 想要 逼迫他 随 军 侵 宋 ， 正 当 郭靖 为 难
之际 ， 李萍用 自 杀成就 了 他 的 民族大义 ， 同 时也解决 了 这个婚恋 矛盾 。

郭靖 不 仅对朋 友讲信用 、 重承诺 ， 对待仇人也 是 同 样如此 。 欧阳 锋和 杨 康在

桃花 岛 上共 同 害 死 了 他 五位师父 ， 然 而在 蒙 古 大漠 ， 郭靖 却 三次饶恕 了 欧 阳 锋 ，

他本有机会 杀 死 欧 阳 锋 替师父们 报 仇 ， 但他没 有 ， 仅仅 是 因 为 一 时意气 说过 要 放

过 欧 阳 锋三次 的话 。

比起 正 面 人物 ， 小 说 里 一些亦 正 亦邪 的 人物在诚信 方面也做 得 丝 毫 不 逊 。 比

如 《 天龙八部 》 里 “ 四 大恶人 ” 之一 的 “ 南海聘神 ” 岳老三 （ 他 自 称排第二 ） ， 虽

说 比起到 处虐杀婴 儿 的 叶 二 娘和 喜 欢奸 淫妇 女 的 云 中 鹤 ， 他并不 怎么 坏 ， 但 既被
列入 “ 恶人 ” 的行列 ， 他 自 己也 总 是把 “ 恶 ” 引 以为 自 豪 ， 且动 不动 便扭断 别 人
的膀子或剪下别 人 的脑袋 ， 可见也 不 是什 么 嘉落光 明 的 角 色 。 在小 说第二章 《 玉
璧月 华 明 》 里 ， 钟 万 仇 的 家 人进 喜 儿 因 为 叫 错 了 一 句 “ 三 老爷 ” ， 又 说他是 “ 大大
的 好人 ” ， 便 被 他扭 断 了 膀 子 。 然 而这样 一 个 残暴 的 恶 人 却 非 常讲 信 用 ， 说话算话 。

他一 心 想要 收段誉 为 徒 ， 便一直追 到 了 大理镇 南 王府 ， 在 小 说第 五章 《 微步毂纹

生》 里 ， 段 誉和 他相 约 ： 三招 之 内 打不倒段誉 ， 便要他拜段誉为 师父 。 结 果他被

段 誉新学会 的 凌波 微步 ， 暗 合段 正淳 “ 一阳指 ” 的 功 力 打败 ， 他 的确 没有食 言 ，

当众 “ 连適 了 八 个 响 头 ” 。 这拜师不 仅 是 当 时碍 于情面或只 是停 留 在 形式上 ， 此后

只 要见到段誉 ， 他都会 向 段誉行师 徒之 礼 。 在 小 说第 四 十九章 《 敝履荣华 、 浮云
生死 、 此 身 何惧 》 里 ， 岳老三见段誉被绑 ， 便欲施救 。 哪知 “ 四 大恶人 ” 之 首 的

“ 段延庆道 ： ‘ 岳老三 ， 不 得 对 王 夫 人无 礼 ！ 这个姓段 的 小 子 是个无耻之徒 ， 花言

巧语 ， 骗 得 你 叫 他师 父 ， 今 正好将他除 去 ， 免得你 在 江湖 上 没 面 目 见人 。 ’ 南海
鋳神 ： ‘ 他 是 我师父 ， 那 是货真价实之事 ， 又不是骗我的 ， 怎 么 可 以 伤他 ？ ’ 说着
便伸 手去 解段誉 的 捆 缚 。 段延庆道 ： ‘ 老三 ， 你听我说 ， 快 取筒鱼 剪 出 来 ， 将这小
子 的头剪去 了 。 ’ 南 海湾神 连连摇 头 ， 说 ： ‘ 不成 ！ 老大 ， 今 闩 岳 老三可不 听你 的
话了 ， 我非救师父不可 。 ’ 说着用 力 一扯 ， 登 时绑缚段誉 的 牛 筋 断 了 一根 。 ” ② 其时 ，

① 金庸著 ： 《 射雕英雄传 第 》 —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② 金庸著 ： 《 天龙八部》 第 页一 页 ， 三联 书店 ， 年 。
段延庆 因 为 忌惮段誉 的 “ 六脉神剑 ” ， 便一杖打 死 了 岳老三 。 而对于 南海 轉神 岳 老
三来 说 ， 这一切 皆源 于 他和 段誉 的一个赌约 。

再如 《 侠 客行 》 里 的 谢烟 客 ， 《 笑傲江湖 》 里 的 桃谷六仙 ， 虽 说这六 人 言 行 极

为 古怪 ， 但对诺言却 看得极重 。 在小 说第十 四 章 《 论杯 》 里 ， 神 医 平 一 指 替桃 实

仙 治好 了 伤 ， 按照 平一 指 的 规矩 ， 托他 治 病疗伤 的 人要 替他杀一个人 。 接 下来在

令狐冲所 乘 的 船上 ， 小 说描 写 了 平一 指和 桃谷六仙 的 一段对话 ： “ 平一指笑 了 一会 ，

脸色一沉 ， 道 ： ‘ 你们 都给我在船舱 里 等着 ， 谁都不许 出 声 ！ ’ 桃叶仙道 ： ‘ 我是我 ，

你 是你 ， 我们 为 什 么 要 听 你 的 话 ？ ’ 平 一指道 ： ‘ 你 们 立过誓 ， 要给我杀一个 人 ，

是不是 ？ ’ 桃枝仙 道 ： ‘ 是啊 ， 我们 只 答应替你杀 一个人 ， 却 没答应 听你 的 话 。 ’

平一指道 ： ‘ 听不听话 ， 原 在 你们 。 但如 果 我 叫 你们 去 杀 了 桃谷六仙 中 的 桃 实仙 ，

你们意下如 何 ？ ’ 桃谷 五仙齐 声 大 叫 ： 岂 有此理 ！ 你 刚救活 了 他 ， 怎么 又 叫 我们

去杀他 ？ ’ 平一指道 ： ‘ 你们 五 人 ， 向 我立过什 么 誓 ？ ’ 桃根仙道 ： ‘ 我们 答 应你 ，

倘 若 你 救 活 了 我们 的 兄 弟 桃 实仙 ， 你 吩 咐我们 去 杀 一个人 ， 不论要杀 的 是谁 ， 都

必须照办 ， 不 得推脱 。 ’ 平 一 指道 ： ‘ 不错 。 我救活你们 的 兄 弟 没有 ？ ’ 桃花仙 道 ：

‘ 救活 了 ！ ’ 平一指道 ： ‘ 桃实仙 是不是人 ？ ’ 桃叶仙道 ： ‘ 他当然是人 ， 难道还 是

鬼？ ’ 平一指道 ： ‘ 好了 ， 我叫 你们 去 杀一 个人 ， 这个人便是桃实仙 ！ ’ 桃谷五仙
你瞧瞧我 ， 我瞧 瞧你 ， 均 觉 此事太也 匪 夷所 思 ， 却 又难 以 辩驳 。 ” 从此 ， 桃谷六
仙 对平 一 指 便 不敢有 丝 毫执拗 ， 因 为 受 到 平 一 指所托照顾 令 狐冲 ， 进 而对令狐冲
也 不敢有丝毫 的 执勘 。

在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世界里 ， 甚至某些坏 人 ， 对诚信看得 也 是 非 常 之重 。 如 《 笑

傲江湖 》 里 有 名 的 “ 淫贼 ” 伯光 ， 因 为 和 令狐冲打赌 ， 坐着 打 谁先 屁股离 凳 ，

被令 狐 冲 智 胜 而 放掉 恒 山 派 的 仪琳 ， 并拜她为 师 。 又如 《 书 剑 恩 仇录 》 里 的 反 面
人物张 召 重 、 《 射雕 英 雄 传 》 里的欧阳锋 ， 他们讲究信用 固 然有顾 忌 自 己前辈宗 师

的颜面 ， 但我们 也 可 以 从 另 一个 角 度看 出 ， “ 讲信用 ” 在金庸武侠 小 说里确 实被 当

作 了 基本 的 江湖 道义而 受 到 整个武 林人 士 的 推 崇 。 那些不讲究信用 的 人 ， 在小说
里 都 被 刻 画 为 阴 险 狡诈 的 小 人 物 或 反 面 人物 。 如 《 书剑 恩仇录》 的 乾隆 ， 《 碧 血剑 》
里温 氏 五老 ， 《 射 雕 英雄 传 》 里 的杨康 、 裘千尺 ， 《 连城诀 》 里 的花铁干 ， 《 笑傲江
湖 》 里 的左冷禅 、 岳不群等等 。

① 金席 著 ： （ 笑傲 江湖 》 第 页 ， 三联 书 店 ， 年 。
二 注重感情

孔庆 东在他 的 著 作 《 金庸评传 》 里认为 ： “ 武侠 小 说发展到现代 ， ‘ 情 ’ 越来

越 多 地 和 武 侠 结 合起 来 。 … … 在新派武侠 小 说 的 笔下 ， ‘ 情 ’ 已经成 了 作 品 中 不可

或缺 的 一个要 素 。 金庸 小 说 除 了 写 武 、 写侠之外 ， 他写情也是一流 的 。 这个 ‘ 情 ’

从广义上说 ， 不仅仅是 爱情 。 金庸 除 了 写 男 女之情 外 ， 兄弟之情 、 亲子之情 、 师

生之 情 、 朋 友 之情 ， 各方面 的情都写得很好 。 ” 他说 的 这个 “ 好” ， 笔者认 为 包含
了 两层意思 ： 一 是单就 男 女之情而 言 ， 写 出 爱情 的 复杂 、 千姿百 态 ； 二是小 说里
各种 “ 情 ” 的描写 ， 在 价值取 向 上 都是 正 面 的 、 积极美好 的 ， 包括爱情 ， 不像古
龙 的 武侠 小 说一 味地揭 发 人性 丑恶 的 一面 。 第 一 层意 思前文 已 有 所涉及 ， 所以本
节 内 容 主要论述第 二层 意 思 。

正 是 由 于 金庸 武侠 小 说 里 有这 么 多 关 于 “ 情 ” 的描写 ， 而且还写 得很好 ， 给

金庸 小 说增 添 了 不 少 温 情 的 色 调 ， 也像 久违 的 阳 光普照在每一个 阅 读者 的 心上 ，

显 得和现 实 中 紧张 、 功利 的 人 际关系 大大地 不 一样 。

从整体上看 ， 金庸武侠 小 说主要 为 我们 呈现 的 是一个尊老爱 幼 、 互携互助 、

爱 恨分 明 的 武林世界 。 如 穆人清对 弟 子 袁承 志 温柔敦厚 的 养育教 诲 、 哲别对徒弟

郭靖 的维护 、 风清扬对徒孙令 狐冲 的 点 拨 和 期 许 以 及 方证 大师 智 赠 《 易 筋经 》 于

令狐冲 的 恩 惠 ， 反 过来也 有 郭靖 、 令狐冲 等人对师父 、 太师 父或武林前 辈 的 尊重 ，

甚至在令狐冲看清 自 己 的授业恩 师岳不 群 的真面 目 后 ， 也 不 忍心将其 杀 害 。 再如

在 《 天龙八部 》 里还是 丐 帮 帮 主 的 乔峰 ， 多 次不顾 自 己的身体 ， 为 白 世镜 等丐 帮

下 属 发功疗伤 。 当然 ， 也不乏像 《 连城诀 》 这样 集 中 展现人性 丑 恶 的 小 说 。 但在

故事 的 结尾 ， 无论是残害师父 、 相互之 间 勾 心斗角 的 同 门 师兄弟戚长发 、 万震山 、

言达平 ， 还 是 为 了 财 富 不 顾亲 生 女 儿幸福 的 知 府 凌退 思 、 食朋 友 之 肉 的 花铁干 ，

都 葬 身 于 空藏所 在 的 寺庙之 中 。

一 ） 朋 友之 间

具体来看 ， 作者金庸在 小 说 当 中 将情义放在 了 很重 的 位置 ， 比如朋 友之间 的

友 爱 在 金庸 武 侠 小 说 中 表 现 为 同 门 或 同 一 帮 派 内 部团结友爱 、 共 同进退 ； 也表现

为 武林 同 道之 间 的 互敬互 爱 、 扶危救济 ； 以 及江湖上常见 的异姓兄弟 ， 即 江湖 豪

客之 间彼此引 为 知交 ， 义 结 金兰 ， 从此 同 甘 共 苦 、 生死与共 。

拿小说 《 书 剑 恩 仇录 》 为 例 ， 故事 的 主线 是从红花会倾巢 出 动 ， 营 救会 中 的

① 孔庆 东 著 ： 《 金庸评传 》 第 页 ， 郑州 人学 出版社 ， 年 。
四 当 家 文 泰来 幵始 的 ， 虽说文 泰来 是 因 为 知 道 了 当 朝 免帝 的 一个重大秘密才 引 来
了 朝 廷 的 抓捕 和 严 密看 管 ， 但对 于 历 经艰 险 营 救他 的 红花会 的 众 多 成 员 ， 营救的
动 机纯是情 义 的 赤诚 ， 而非那个秘密 的 价值 。 作为 故事的插 曲 ， 在 躲 避清 廷 的 抓
捕过程 中 ， 文 泰来受到 了 武林 同 道 中 人 陆 菲 青 和 来 自 铁胆庄 的 帮 助 。 如果说陆菲
青 和 红花会及 文 泰来 的 妻 子 路冰还 算有 点 渊 源 的 话 ， 那 铁胆庄 周 仲 英 一 家 人 出 手
相 助 则 完全 出 自 所 谓 的 江湖 情 义 。 甚 至在 周 仲 英付 出 了 独 子 和 整个铁胆庄 的 代 价
后 ， 仍跟着红花会 参 与 营 救 文 泰来 的 行 动 。 印 证 了 陆菲青在 小 说第 二 回 《 金风野
店 书 生笛 ， 铁胆 荒庄侠 士 心 》 里 劝 说 文 泰来 去 投奔 附 近 素 不 相 识 的 铁胆庄庄主 周
仲英 时所说 ： “ 文 老 弟 快别这么 说 ， 咱 们 江湖 上 讲 的 是 ‘ 义气 ’ 两字 ， 为 朋 友两助

插刀 ， 卖命 尚 且不惜 ， 何 况 区 区 身 家 产 业 ？ 咱 们 在这里遇到 为 难之 事 ， 不 去 找他 ，

周 老英雄将来要 是 知 道 了 ， 反 要怪 咱 们 瞧 他不 起 ， 眼 中 没他这一 号 人物 。 ” 同样

作为插 曲 ， 红花会 也 曾 在 总 舵主陈 家洛 的 带领下 帮 助 回 族 英雄木卓 伦夺 回 他们 的

民族圣物 《 可兰经 》 ， 同样的是出于 “ 义气 ” 。

在 金庸武 侠 小 说里 ， 朋 友 之 间 的 情 义 更 突 出 表现在江湖 上 常 见 的 异 姓 兄 弟 之

间 。 典型 的 例 子如 《 射 雕英雄传 》 里 的 郭 靖和 杨康 ， 他们 的 兄弟 名 分实 际 上是来
自 上一代人 ， 兼之杨 康 实在 是 一个贪 图 富 贵 权 势 的 无信 小 人 ， 但郭 靖 待杨康依 然
以深情厚义 ， 屡 次 相 信 又屡 次 受骗 却 又 屡 次 原 谅 杨康 。 直 到 杨康死后 ， 在 《 神雕

侠侶》 里 ， 郭靖 也 一直将杨康 的 儿子杨 过视 为 自 己的亲生儿子 ， 为 的 就是上一代

人传下 来 的 这 一份兄 弟 情义 。 再如 《 天龙 八部 》 里 ， 萧峰 、 虚竹子和 段誉三人先

后 义 结 金兰 ， 在 小 说最后 一章 《 教单 于折 箭 ， 六军辟 易 ， 奋英雄怒 》 里 ， 已身 为

大理 国 帝 的 段誉和 兼 具西 夏附 马 和 逍遥派 掌 门 人 身 份 的 虚 竹 子 ， 冒 着 生命危险

深入辽国南京 ， 营救 “ 大哥 ” 萧峰 。 可 见在 金 庸武侠 小 说里 ， 不单是 爱情 ， 朋友

之 间 的 感情 同 样 经得起 时 间 、 生死 的 考验 ， 更不 必 说利 益 了 。

二 ） 亲子之爱
金庸在 年写 作 《 侠 客行 》 后 记 时 曾 写 道 ： “ 在 《 侠客行》 这部 小 说 中 ，

我想 写 的 ， 主要 是石清 夫妇 爱怜儿 子 的 感情 ， … … 一九七五年冬天 ， 在 《 明报月

刊 》 十 周 年 的 纪念稿 《 明 月 十 年共 此 时 》 中 ， 我 曾 引 过 石 清在庙 中 向 佛 像祷祝 的

一段话 。 此番重校 旧 稿 ， 眼 泪 又滴湿 了 这段文 字 。 ” ② 其 实在所有 的 感情 描 写 当 中 ，

亲 子 之 情 是最 难 写 的 。 因为 “ 可怜天下 父母 心 ” ， 天下 的 父母 都 一般 爱着 自 己的孩

① 金庸 著 ： 《 书剑 恩 仇录 》 第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② 金席著 ： 《 侠客行 》 第 页 ， 二联 书 店 ， 年 。
儿 ， 父母之 爱 也被 公认 为 世 间 最深刻 、 最 无私 的 一种 爱 ， 所 以 作 家在触及亲子之
爱时 ， 难 免落入 “ 此 中 有真意 ， 欲辨 已忘言 ” 的窠 白 。 朱 自 清的 《 背 影 》 通过细
节 描 写 为 读 者 展 示 出 一 个 不 善 言谈 而 又 关怀备 至 的 父亲 形象 ， 而 作 为 武侠 小 说 的
金庸 小 说 ， 则 是 通过特 定 环 境 下 的 人物描 写 来 实现 的 。 小 说很 少 从 正 面来描 写 父

母如 何 爱着 自 己 的 孩 儿 或孩儿如 何 地孝 顺 自 己 的 父母 ， 也 没 有给读者展现一 幅 幅
温馨 的 天伦之 乐 图 。 小 说更 多 的 是 通过丧 子之痛或子 女 失 去 父母 的 痛苦来表现亲

子之 爱 的深刻 。

如 《 天龙八部 》 里 的 叶二娘 ， 因 自 己 極褓 中 的 孩 儿被 人抢走而 由 痛 成狂 ， 以

致 于 到 处去 抢夺别 人 的 孩子来玩弄 并 杀 害 ， 成为 “ 四大恶人 ” 之一 。 这种行 为 虽

然不齿 ， 但情 由 却 值得我们 去 可怜 。 再如 《 雪 山 飞 狐 》 里 的 胡 一 刀 是 一个武艺 高
强 ， 天不 怕 地不怕 的 豪侠 ， 但他在 客找 之 中 看 到 苗人凤 “ 把包衹 往桌 上 一放眼 角
向 孩子 一 幌 ” ， “ 全身 竟 出 了 一 阵冷汗 ” ， 并 向 妻子坦 白 承认 自 己 害 怕 金面佛 苗 人凤 。

从 胡 一 刀 夫妇 两 的 对话 我们 得 知 ： 胡 一 刀 的 武功 并不一定 不 如 苗人凤 ， 正是因 为

二人 的 武功 实在伯 仲之 间 ， 胡 一刀 没有绝对 的 胜算 。 所 以 他怕 ， 他怕 的 不单单是
自 己 的胜败安危 ， 他更深层 次 的 怕 来 自 于 对妻 儿 的 不舍和 他们 安 全 的 牵挂 ， 他怕
自 己万 一不幸 ， 妻 儿 的 性 命便交 到 对方手里 去 了 。 当 比武 円 期地点 约 定好 以 后 ，

住 在 胡 一 刀 夫妇 隔 壁 的 跌打 医 生 阎 基在 半夜 听 到 了 胡 一 刀 的 哭声 ， “ 听他呜 咽着
道 ： 孩子 ， 你 生下 三天便 成 了 没 爹 没 娘 的 孤 儿 ， 将来有谁 疼你 ？ 你饿 了 冷 了 谁来
管你 ？ 你 受人欺侮 谁来 帮 你 ？ ’ ‘ 起初我 （ 阎基 ， 笔者注 ） 还 骂 他脓包 ， 听到后来
却 不禁心里酸 了 暗想 ： 这么 凶 恶粗 豪 的 一 条猛汉子 对 小孩 儿竟然 如 此爱 怜 … … 。 ’ ”

胡 一刀 天不 怕 地不 怕 ， 却 因 为 对头 瞧 了 自 己孩子 一 眼 就 出 了 一 阵 冷汗 。 而一
向 聪 明 机灵 的黄蓉 ， 听 到 裘千 尺说 自 己父亲 被全真七子所 杀 ， 也 不禁头脑一片茫
然 。 同 样是听信谣言 ， 在小说 《 射 雕英雄 传 》 第 二 十 二 回 《 骑 餐遨游 》 里 ， 黄药
师出海寻女 ， 却 在 一艘 大船上碰 见 了 欧 阳 锋和 完颜洪 烈 等 人 。 完颜洪 烈有 一 门 客
叫 灵智 上人 ， 因 看 不惯黄药师 的 傲慢 ， 便欺骗他说见到 了 黄蓉 的 尸 体 。 恰好 当 时
黄蓉 、 郭靖等 四 人刚 刚 离 开 ， 灵智 上 人将黄蓉 的 衣装描述得 非常 真实 ， 不 由得黄
药师相 信 了 。 黄药师立马 “ 心神大乱 ， 身 子一晃 ， 脸色登 时苍 白 ， … 这 时他胸 中

一 阵冰 凉 ， 一阵沸热 ， 就如 当 円 爱 妻逝 世 时 一 般 。 但 见他双手发抖 ， 脸上忽而雪

① 金庸著 ： 《 山 飞狐》 第 贝 ， 二联书店 ， 丨 年 。

白 ， 忽而排 红 。 … 突然 听他哈哈长笑 ， 声若龙吟 ， 悠然不绝 。 这一来 出 其不意 ，

众人都是一惊 ， 只 见他仰 天狂笑 ， 越笑越 响 。 笑声之 中 却 隐 隐然有一 阵寒意 ， 众

人越 听越感凄凉 ， 不 知 不觉之 间 ， 笑声竟 已变成 了 哭 声 ， 但 听他放声 大哭 ， 悲切

异常 。 … 黄药师 哭 了 一 阵 ， 举 起 玉 箫 击 打 船舷 ， 唱 了 起来 ， … …杨康道 ： ‘ 他唱 的
是三 国 时候曹 子 建所做 的 诗 ， 那 曹 子建死 了 女儿 ， 做 了 两 首 哀辞 。 ’ … 黄药师 满腔

悲愤 ， 指天 骂 地 ， 咒鬼斥神 ， 痛责命数对他不 公 ， 命 舟子 将 船驶 往大 陆 ， 上岸后

怒 火 愈炽 ， 仰天大 叫 ： ‘ 谁害 死 了 我的 蓉儿 ？ 谁害 死 了 我 的 蓉儿 ？ ’ ……

黄药 师 先 是 一 片 空 白 ， 然后是胸 中 的起伏 ， 再是哭笑混杂 ， 这些 都 是 人在 受

到 巨大刺 激后 的 本 能 反 应 ， 言语动 作 不 受意 识控制 ， 故而 在 旁 人看 来 显得疯疯癫
癫的 。 一段 时 间 后 才 开始感到 悲伤 ， 继而动怒 ， 控诉 命运 以 及迁 怒 于 其 他人 。 这
一段 很 有层 次地 写 出 了 黄药 师 听 闻 女 儿死 讯后 的 情 景 ， 这 正 是 金庸武侠 小 说描 写
亲 子 之情 的 一 个特 点 ， 用 死亡 的 恐惧 和 已 死 的 悲痛 来 刻 画 亲 子 之 情 的 深 刻 。

三 ） 男 女之 间

相 比 与 金庸武 侠 小 说对 “ 一夫一妻制 ” 的尊崇 ， 小 说 人物在 爱情 问 题 上坚 贞

不 二的 态度 ， 更加 显得珍 贵 。 即 便在 爱情 上犹豫不 决 的 张无忌 ， 有一次做了 一个

多妻的美梦 ， 醒来 也是 不 住地 自 责 。 我们 承 认 小 说 中 一 男 多 女 的 模式 的 确 存在 ，

但男 主人公一旦确 定 自 己 的 心 仪对象 ， 除 非 对 方 发 生情变 ， 任其她女性如 何地喜

欢 自 己 ， 都不会 发 生改变 。 如 《 天龙八部 》 里 的萧峰 ， 在 错 杀 了 爱人 阿 朱之后 ，

任 阿朱 的 妹妹阿 紫如 何地表慕倾心 、 死缠烂打 ， 也 始终对 阿 朱 念 念 不 忘 。 而 《 笑

傲江湖 》 里 的 令 狐冲则 更具代 表性 ， 他先 是 对 华 山 的 小 师 妹 岳 灵 珊情有独钟 ， 但
岳 灵珊对他 却 只 存 有 “ 哥 哥 ” 的情义 ， 并倾 心爱上 了 林平之 。 正 当 令 狐冲万念俱

灰之际 ， 在洛 阳 绿竹巷 遇上 了 任 盈盈 ， 任 盈 盈 因 感他对 小 师妹 的 一 片 痴 心 而 爱 上

他 ， 为 了 救治 令狐冲 的 伤 ， 甚至将 自 家 性 命 交 与 少 林寺 。 不过这 时候 的 令狐冲 ，

内 心之 中 仍然对 岳灵珊 难 以 割 舍 ， 对任盈 盈 更 多 的 是感激 和 敬畏 。 在 令 狐冲经 历

了 “ 西湖 被 囚 ” 、 “ 洛 阳 蒙冤 ” “ 围寺救人 ” 等一 系列 曲 折之后 ， 直到 小 说第 二十 八
章 《 积雪 》 ， 在一个 山 洞 之 中 醒来 ， 看见盈盈一双妙 目 正 凝视着 自 己 ， 满脸都是 喜
色 ， 这才表 露 心 迹 ： “ 自 今而后 ， 我要 死心 塌 地地对你好 。 ” …… “ 令狐冲 当 此之
时 ， 再也 不 计及对 岳灵珊铭 心刻 骨 的 相 思 ， 全 心 全 意 地道 ： ‘ 我若 是 哄你 ， 教我天
打雷勞 ， 不得好 死 。 ’ ” 如 另 一 位 爱 慕 令 狐冲 的 仪琳 所 说 ： “ 我初 识 得他 时 ， 令

① 金庸著 ： 《 射 雕英雄传 》 第 — ， 二联书店 ， 年 。

② 金庸 著 ： 《 笑傲 江湖 》 第 页 ， 二联书店 ， 年 。
狐大 哥只 爱 他 小 师 妹 一 人 ， 爱得要命 ， 心里便只 一个小 师妹 。 后 来他 小 师妹对他

不起 ， 嫁了 别人 ， 他就 只 爱任大 小 姐一人 ， 也是爱得要命 ， 心 里便只 一个任大 小

姐 。 ”

诚然 ， 《 鹿 鼎 记 》 里 的 韦 小 虫 共娶 了 七个老 婆 ， 但这 并不 能说 明 金庸武侠 小 说
是在 弘扬一 夫 多 妻制 。 孔庆 东 对 此 问 题 就 说 道 ： “ 金庸 写 出 这样 一个韦 小 尘 ， 不代
表他赞 同 这个人 的 人生 态度 ， 而 可 能恰恰 式 调 侃或者批判 。 韦 小 尘 虽 然 娶 了 七个

夫人 ， 但 是有一个重要 的 问 题 ， 就是韦 小 不懂得爱情 ， 像 鲁迅所 说 的 ‘ 爱情是

我所 不 知 道 的 ’ 。 ” 并进一步 阐释到 ， 韦小 的 这样 一种 行 为 ， 实质上是 中 国 小市

民对私有 财 产 的 占 有 ， 应 当 把他 与 七位 女 子 的 故事 剔 除 出 爱 情 的 行 列 。 所以 ， 金
庸武侠 小 说体现 出 来 的 爱情 观不 应 该 受 到 《 鹿鼎记》 的影响 ， 依 然 是健康 的 、 正
面的 。

第 三 节 提倡 淡 泊 的 价值 观
纵观 十 五 部 金庸武 侠 小 说 ， 通过否 定盲 目 执着 的追求 ， 传达 出 一个 非 常 明 显
的 价 值观—淡 泊 ， 这 无疑 是对 商 业环 境 下 人们挖 空 心 思追名 逐 利 这样 一种 状态
的反思 。 在 小 说里 ， 凡 是为 了 得到 某种事物花光心 计 、 不择手段 ， 或 是过 分执着
于某种事物 的 人 ， 最 终 的 结 果 往往得 不 到 他所 想要 的 东 西 ， 无论 金钱 ， 还是功 名
或其它 。 下场往往也 是 悲剧 的 。 比如 ：

为 了 得 到 虫藏 ， 《 连城诀 》 里 的戚长 发 、 万震 山 、 凌退 思等人耗尽大半 生心血 ，

不惜做 出 种种 伤天害 理 的 事情 ， 结 果被 藏上 的 毒药毒死 。

为 了 复兴大燕 国 ， 《 天龙 八 部 》 里 的 慕容复 不仅在 爱情上变得麻木 ， 而且 自 甘

堕落成为 一个卑鄙 小 人 。 在 小 说第 四 十七章 《 为谁开 ， 茶花满路 》 中 ， 为 了 达到

自 己的 目 的 ， 竟拜 “ 四 大恶人 ” 之首段延庆 为 干爹 ； 为 逼迫段 正淳将来让帝位于

段延庆又 不 惜 亲 手 杀死 自 己 的 舅 妈王夫人 ； 因 为 心 中 图 谋被包不 同 说穿 ， 便下 手

杀死 了 这位追 随 自 己多年 、 忠心不二 的家 臣 ， 同 时 逼走 了 风波 恶 、 邓百川 、 公冶
乾三位和 包 不 同 一样忠 心 的 家 臣 。 可惜他 的 王 图 霸 业 终 究 一场 空 ， 结果成 了 一个
疯子 。

为 了 一统江湖 ， 在 《 笑傲江湖 》 里和 慕容 复 一 样野 心 勃 勃 的 任我行 最 后 弹精

竭 虑 而亡 ； 蛮 横霸 道 的 左冷禅在封禅 台 上 反 被 岳 不 群算 计 ， 被刺 瞎 了 眼睛 ， 最后

① 金庸 著 笑傲江湖》 第 ： 《 丨 页 ， 二联 书店 ， 年 。

② 孔庆 东 省 笑书神侠 第 ： 《 》 页 ， 庆 出 版社 ， 年 。
在 华 山 思过崖 的 山 洞 中 死于 令 狐冲 的 剑 下 ； 而工于心计 、 阴 险狡诈 的 岳不群虽谋

得 了 五 岳 剑 派 掌 门 人 的 职位 ， 却 紧 随 左冷 禅 的 脚 步 ， 得 了 报应 ， 死在武功 低微 的
仪琳 剑 下 。

为 了 武功 “ 天下第 一 ” 的 虚 名 ， 《 射雕英雄传 》 里 的 欧 阳 锋 落得个走火入魔 的

下场 。 相 比起来 ， 《 天龙八部 》 里 贪 婪 好胜 的 鸿摩 智 则 要 幸运 一 些 ， 在 小 说第 四 十
六章 《 酒 罢 问 君 三语 》 里 ， 他和 段 誉 、 王 语嫣共 处 枯 井底 下 ， 本想掐死段誉 ， 却

不料 自 己 的 内 力 被 段誉 的 北 冥 神 功 全 部 吸 走 了 。 经过这一 劫 后 ， 鸡摩 智 方才 大彻
大悟 ， “ 猛地省 起 ： ‘ 如 来教 导 佛子 ， 第一是要 去贪 、 去爱 、 去取 、 去缠 ， 方有解
脱之望 。 我 却 无一 能去 ， 名 绳利锁 ， 将我紧紧系 住 。 今 円 武功 尽 失 ， 焉 知 不 是释
尊点化 ， 叫 我改邪 归 正 ， 得 以 清净解脱 ？ ’ 他 回顾数十年来 的 所作所 为 ， 额头上
汗 水搏搏而 下 ， 又 是惭愧 ， 又是伤 心 。 ” 也 正 是 因 为 他 的 这番 悔悟 ， 才 让他避免
了 走火入魔 身 亡 ， 成 为 了 一代高僧 。

在爱情方面 同 样 如此 ， 前文 提 到 了 金庸 武侠 小 说 （ 除 《 鹿鼎记》 ） 里 的 男 女主
人公对待感情是非常专一 的 ， 而 小 说又写 到 了 许多 复 杂 的情感纠 葛 ， 这样 就造成
了 一部分人得不到 自 己想要 的 爱情或是成为 了 爱情里 面 的 受伤害 者 。 但如 果他们
一 味地 执 着 、 强求 ， 那 下 场 也注 定 是 悲 剧 的 。 如 李莫愁 、 阿紫 、 游坦 之等人 。 当

自 己喜欢 的 人不喜欢 自 己时 ， 正如小 说 《 白 马 陳西 风 》 结 尾所 点 醒 的 ： “ 如 果你深

深爱着 的人 ， 却 深 深地 爱 上 了 别 人 ， 有什 么 法 子 ？ ” 以及 “ 那 都是很好 很好 的 ，

可是我偏 不 喜欢 。 ” 聪 明 有学 问 的 哈 卜 拉姆不 能解答这个 疑 惑 ， 包 罗万象 的 《 可兰

经 》 上 也 没有 答案 。 因 为 李 文 秀 的 悲 伤 是 一 个 人类 永 恒 的 悲 伤 ， 是任何外在力 量
都无法解 决 的 ， 金庸 小 说 自 然 也 不会有 明 确 的 解答 。 不过 ， 除了李文秀 ， 程灵素 、

华筝 、 程英 、 陆无双 、 段誉 、 仪琳 等 人 都 曾 面 临 这 样 的 处 境 ， 或许他 们 的 所 作 所
为 可 以 算作 是 小 说 从侧 面对这个 问 题 的 解 答 ， 即 默默关注 ， 不求 回报 地奉献 自 己

所力 所 能及 的 一切 。

离 幵爱情 问 题 ， 金庸 武 侠 小 说 体现 出 来 的 淡 泊 的 价值取 向 就变 得 非 常 明 确 了 。

金庸 本 人 “ 在很 多 场 合 都 表达 了 自 己 的 人生理想 ， 他最推崇 的 就 是那 些 功 成身 退
的人 ， 比如 范蠡 、 张 良 ， 这 是他推 崇 的 大英雄 、 大豪杰 。 ” ② 作 者将他 的 这样 一种
理想 投放到 自 己的作品 中 ， 于 是我们 看到 小 说里 的 男 女 主人 公几 乎没有一个是热

衷功名 的 。 陈墨在他 的 专著 《 陈 墨 评 金庸—人性 金 庸 》 里 面 ， 对金庸 小 说里 几

① 金庸 天龙八部 第 《 》 页 ， 三联书店 ， 年 。

② 孔庆 东者 金庸评传》 第 ： 《 页 ， 郑 州 大 学 出 版社 ， 年 。
个主要 的 男 主人 公 做 了 一个划 分 ， 将 他们 分 列 为 “ 儒家之侠 ” 、 “ 道家之侠 ” 、 “ 佛
家之侠 ” 、 “ 侠 与 浪子 ” 和 “ 侠 与 小人 ” 。 从 名 称上就可 以 看 出 ， 中 间 三类侠 客和 功

名 构 不 成什 么 关 系 。 杨 过走入 了 极端 的 个人 主 义 ， 而同被列为 “ 道家之侠 ” 行列

的胡斐 ， 正如 陈 墨 本人所论述 的 ， 严格 上 说他其 实 并 不 属 于 任何 一 家 ， 就是一个
地地道道 的 江湖 侠 客 。 “ 佛家之侠 ” 的代表 张无忌 ， 身 为 明 教首领 ， 本有机会成 为
明朝 的皇帝 ， 但他没有 丝 毫权 力 的 欲望 ， 在 小 说里 ， 朱元捧只 是略施 小 计便使得

他退位让 贤 ， 给未来 的 妻子梳妆画 眉 去 了 。 而被陈墨称作 “ 浪子侠客 ” 的令狐冲

则 更是追求 自 由 潇洒 ， 对政 治 极度 地厌 恶 。

除 了 这 三类 ， 即 便被认 为 是 “ 儒家之侠 ” 的 代表人物 郭靖 ， 他献身 国 家 、 民

族事业也 并 非贪 图 个人 的 功 名 计较 ， 而纯 出 于 一片 “ 为国为民 ” 的 责任感 。 其余

两位 ， 袁承志 虽 有过远 大抱 负 ， 但 当 他后 来 找 不 到 真 正用 武之地 时 ， 便仗剑远游
海外去 了 。 另 一位被算 作 “ 儒家之侠 ” 的 陈家洛 ， 此人 的 人格 不够健全 ， 没有 自

己 的 主体性 ， 陈 墨认 为 “ 陈家洛 的 那种软弱 无力 的 投机取 巧 、 挖 空 心 思 的 讨 价还

价 ， 显 得更加缺乏主 体人格 力 量 ， 缺少英雄气 。 ” 但冯其庸在 《 论 〈 书剑 恩仇录 〉 》

一文 中 ， 认 为 陈 家 洛 作 为 一 个 人来 评 论 有 很 多 缺 陷 ， 但作 为 被一个创作 的 艺术形
象是很成功 的 。 因为 “ 这样 带有缺 陷 的 英雄 形 象 ， 在我们 以 往 的 长篇 小 说 的 人物
画 廊里还绝无仅有 。 ” ② 其实无论陈 家洛在人格上有 怎样 的缺 陷 ， 从他从事 “ 反清

复明 ” 等大事 的 动 机上看 ， 还是 出 于一种传统 中 国 文人 “ 兼济天下 ” 的 责任感 ，

而 非 执着 于 名 利 。

最后我们来看被 陈 墨称作 “ 小 人 ” 的 侠客韦 小 宝 ， 既然被冠 以 小人 的称号 ，

足见和 胸怀大志 的 慕容复是不 一样 的 ， 韦小 最大 的理想就是在 全 国 幵几家连锁

妓院 。 虽然凭借 自 己独到 的 本领在 黑 白 两道 ， 中 国 、 外 国 左右逢源 ， 但随着一 声
“ 老子不干 了 ” ， 便草草结束 了 自 己的政治 、 江湖 生涯 ， 携 着 七位 如 花美眷 过 上 了
大 隐于市 的 生活 。

老子所说 的 “ 为 而不有 ” 、 有进有退 ， 是作者 金庸本人 的 现实追求 ： 晚年的金

庸 “ 在基本法 主流方案通过之 后 ， 年 月 ， … 宣 布 退 出 香港基本 法起 草

委员 会 ， 并宣布卸任 《 明报》 社长职务 ” ， ③ 过上 了 “ 老年游仙 ” 的 生活 ， 也 是他

的 小 说 明 确 体现 出 来 的 价值取 向 。 如 果说 “ 世外 桃源 ” 是 传 统 中 国 文 人一 个永恒

① 陈墨著 ： 《 陈 墨 评 金 庸 一人 性 金 庸 》 第 东 方 出 版社 年 ， ， 。

② 冯 庸 ： 《 论 书剑恩仇录 〈 见 葛 涛 谷红 梅选编 金庸 其 书 》 第 〉 》 ， 、 ： 《 页 ， 社 会 科学 文献 出 版社 ，

年 。

③ 孔庆 东 著 ： 《 金庸评传》 第 页 ， 郑州大学出版礼 ， 年 。
的梦想 ， 那 么 金庸 武 侠 小 说流露 出 来 的 淡 泊 、 宁静 ， 则使得身 处繁华喧器 中 的现
代人 的 灵魂暂得 片 刻 的 栖 息 。 正 如 金庸 曾 写 过 的 一 句 诗 ： “ 放 下无心求 自 在 ， 琼宫
仙境 即 人间 。 ”

① 援引 陶挺 放 下无求心
： 《 自 在 —近 读 金 庸 先 生 》 ， 见 涛 、 谷 红梅 、 苏 虹选 编 ： 《 金痛 其人》 第 页 ，

社 会科学文 献 出 版社 ， 年 。
第 三 章 金 庸 武侠 小 说 的 商 业 化 进 程

年至 年 ， 十 八年 的 时 间 金庸 总 共创 作 了 十 五 部武侠小 说 。 这十 五部
小 说无 论 是 主题 思 想还 是在 艺术 手法特色上 ， 都并非一成不变 。 本章主要从商业
化进程 的 角 度 ， 论述金 庸武侠 小 说呈 现 出 来 的 阶段性 变化 。

第 一 节 关 于 金 庸 武侠 小 说 的 分 期 问 题
金庸 在 他 的 《 鹿鼎 记 》 后 记里说道 ： “ 我相 信 自 己在 写 作 过程 中 有 所进 步 ， 长
篇 比 中 篇短篇好些 ， 后 期 的 比前期 的 好些 。 ” ① 但对于其 中 的 “ 前期 ” 、 “ 后期 ” ， 金

庸 本人从未有过 明 确 的 划 分 。 年 ， 严伟 英和 卢敦基分别 在 《 通俗文 学评论 》

和 《 浙江学刊 》 上发表论文 ， 从 不 同 角 度 论 述 了 金庸 小 说 的 分 期 问 题 ， 具有一 定

的 代表性 。

严伟 英 的 金庸 小 说创 作 的 思想 历 程 》 将 金庸武侠创 作 大 致 分 为
《 ， 了 三个阶段 ：

年至 年前后 ， 年前后 至 年 ， 年至 年 。 他的依据 是

金 庸武侠 小 说表现 出 来 的 思 想 内 涵 ， 认 为 第 一 阶段 的 小 说 “ 强调 救世思想 ， 生活
中 遵 守 正统文化 的道义要求 ， 以 知 其 不可 为 而 为 之 的 大义而 处世 … ” ； 第 二 阶段 从
“ 年 《 雪 山 飞狐 》 开始 ， 作 品 的批判 性 加 强 … ” ； 第 三阶段 的 三部 小 说 “ 《 侠
客行》 、 《 笑傲江 湖 》 、 《 鹿 鼎 记 》 分别 采用 了 反讽 、 隐喻 、 讽刺 等 手 法 ， 对生活 、

政治 、 历 史 做进 一 步 深 刻 现 实 的 描 绘 与 反 省 ， 对人性和 历 史 的 没落进行深刻 的 剖
析 和 批判 … ” 。 这篇文章从思想 内 涵 出 发 ， 对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划 分 是 比 较准确 的 ，

但对于 金庸 武侠 小 说创 作所 形成 的 这样 一 种 阶段性变化 的 原 因 ， 作者没有适 当 的

涉及 。 仅 仅在 论述金庸 小 说创 作 的 第 一转折 期 时 ， 认为写作于 年的 《 神雕侠
侶 》 之所 以 有许 多 令读者不解 的地方 ， 主 要 是 因 为 作 者 金庸对传 统 善 恶 标准感 到
迷惘 。 文 中 说道 ， 在写作 《 神 雕侠侶 》 时 ， “ 他试 图 对 传 统 中 的 善 与 恶 的 区 分 概 念 ，

婚姻 爱 情 的 正 统观 念进行挑 战传达 出 一种 迷惘 的心 态 ： 孰 恶孰善 、 孰是孰非 ？ ”

以及 “ 由 谢逊 、 韦 一笑等人 的 为 恶 不 恶 的 价值标准来 看 ， 金庸在 《 神雕侠侶 》 中

感 到迷惘 的 善恶之分 已有 了 明 确 的 轮廓 。 年 是个 分水 岭 ， 这一年之前善与 恶
的 标准取 决 于道德 和 礼教 ， 而 道德 与 礼教注 重行 为 意义 的 划 分 。 年 以后 ， …

① 金庸著 ： 《 鹿鼎记 》 第 页 ， 二联书店 ， 年 。

善 与 恶 的 意 义 区 分转 移 到 人 性 的 本 质上 。 ” 从这里可 以 看 出 ， 严伟 英 将 金庸武侠
小 说创 作 主 题 出 现 阶段性变化 的 原 因 ， 归 结 为 金庸 主 观 上 善 恶 标 准 的 变 化 。

诚然 ， 年 以 后 的 金 庸 小 说确 实 更 多 地转 向 了 人性描 写 ， 《 神雕侠 侶 》 也 确
实 呈现 出 价 值取 向 混 乱 的 局 面 ， 但要说 年之前 的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善恶标准取
决于传统道德 和 礼 教 ， 笔者则不尽赞 同 。 尽管 这 时 期 的 金庸 小 说 塑造 了 诸如 陈 家
洛 、 袁承志 、 郭 靖 这 样 非 常 符 合 传 统道 德 和 礼 教 的 人物 形象 ， 但 也 不 乏 像谢逊 、

韦 一笑这样 “ 为 恶不恶 ” 的 人物 形 象 。 比如 与 袁承 志 同 在一部 小 说 的 “ 金蛇 郎 君 ”

夏雪货 、 与 郭靖 同 在一 部 小 说 的成 吉 思汗 、 梅超风 、 黄药师 、 杨康等 人 ， 我们 就

很 难 简 单地 评价他们 到 底 是好人还 是坏 人 ， 而 不 难看 到 金庸在 塑 造他 们 时浸透 的
人性 思考和 对传统道 德 礼教 的 反 思 。

比严伟 英稍 晚 ， 卢 敦基在 《 论 金庸武 侠 小 说创 作 过程 中 的 重要 转 变 》 一 文 中

将 金庸 的 十 四 部 武 侠 小 说 （ 除 《 越女剑 》 ， 笔者注 ） 的创 作过程 以 年为 界分
为 两个时期 ， 认为 “ 金庸 武侠 小 说 从前 期 到 后 期 的 重 大转 变 ， 体现 为 从 描 写 人 的
民 族特 质 、 阶级特 质等 转变 为 描 写 人 的 自 身 ， 这 既 是金庸 深 受 时 代影 响 重新 思考
社会 、 历史的结果 ， 也 是 金庸对文 学 性质 重 新 体认 ， 返璞 归 真 的 结 果 。 ” ② 两位 学
者 一致认 同 年 以 后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人 性转 向 ， 而 两位 的 不 同 点 在 于 ： 严伟 英
认 为 后 期 金庸 小 说人性 的 张扬得 自 金庸对传统道 德 礼 教在 形 式 上 的 按 弃 ， 卢敦基
则认 为 它来 自 小 说 人 物 民 族 属 性 和 阶级 属 性 的 解 放 。

金庸后 期 几 部 小 说更 多 地写 到 人性 ， 这是评论 界 一个 比较普遍 的认 识 ， 金庸

本人也 曾 在 《 笑 傲江湖 》 后 记 中 写 道 ： “ 我写 武侠 小 说是想写 人性 ， 就像大 多 数 小
说一样 。 ” 但 卢 敦基 先 生说 后 期 金庸 小 说 的 人性描 写 是 从前 期 的 民 族性 、 阶级性描
写转 变而来 ， 笔者窃认 为 ， 是站 不住脚 的 。

首先来看 民族性 描 写 ， 卢 敦基 在 那 篇 论文 中 提 到 金庸 前期对 于 民族 问 题 的 认

识有 着相 当 的 一致 性 ， 说金庸前期 “ 基本上是汉族为 中心 ， 对诸 民族入主 中 原 的

历 史 持批判 态度 ， 申 明 民 族大 义 ， 批判缺乏 民族气 节 的 行 为 。 ” ③ 按 照 他 的 前后 期
划分 ， 我们 可 以 看 到 《 书 剑 恩 仇录 》 、 《 碧血剑 》 、 《 射雕英雄传 》 等小 说 的确存在
浓重 的 民 族 性 描 写 ， 但 很 难 符合 他所 说 的 “ 一致性 ” 。 比 如 金庸 在 他 的 第 二 部 小 说

《 碧 血剑 》 里 同 时 写 到 了 身 为 汉族 农 民 起 义军 领袖 李 自 成 的 残 暴堕落 和 满清 皇 帝

①该段 内 的内容跨出 ￠ 严伟英著 ： 《 金庸 小 说创 作 的 思想历 程 》 ， 原载 《 通俗 文学评论 》 （ 武汉 ） ， 年

第 期 — 贞 。

②卢敦基怎 ： 《 论 金席武 侠 小 说创 作 过程 中 的 重 要转 变 》 ， 发表 于 《 浙江学刊 》 年第 期 。

③同上
呈太极 的 仁政 、 爱民 ， ： 太极 的仁 义 言论 甚至 打动 了 准备 暗杀他 的仇人袁承志 ，

让袁承志迟疑不 肯下手 。 我们 再来 看 被卢 先 生 认 为 关 于 民 族性描 写 最 富 代 表 性 的

《 射雕英雄传 》 ， 主人 公 郭靖 的 侠义行 为 是 出 自 放之各族 皆准 的 民 本 思想 ， 而非狭
溢 的 民族主义 。 他虽然 因 成 吉 思汗 侵宋而 彻 底 脱离 了 蒙 古 阵 营 ， 但他仍 旧 视蒙古
王子 拖雷 为 义兄 ， 尊成吉 思汗 为 大汗 ， 正 如 严伟 英所 说 ： “ 当 他死 守 襄 阳 时想 的 主

要 是别 让 生灵遭到涂炭 ， 而没有 同 岳 飞 一样 ‘ 还 我河 山 ’ 的雄心 ” 。

至 于 金庸武侠 小 说 中 的 阶级 性 描 写 ， 卢 敦基 认 为 “ 惯 于 以 阶级 理论来 说 明 世
相 ， 这便是 当 时金庸 的 理论取 向 。 卑贱者正义 ， 高 贵 者 无耻 ， ‘ 肉食者鄙 ， 未 能远
谋 ’ ， 这些 思想无一例 外地贯 穿 于 金 庸 的前期作 品 中 。 ” ② 对于这种 看法 ， 笔者认 为
则是更加站不住脚 的 。 金庸武侠小 说连 同 大部 分武侠小 说描 写 的 是 一个体制外 的
江湖 世 界 ， 一 个和 官 府对立 的 一个 世 界 ， 而 并 非受到 官府统治 的世界 ， 所以官员
甚至 帝 和 江湖 侠 客之 间 并 不 构 成 统 治 者和 被 统 治 者之 间 的 关 系 ， 他们之 间 只 有
黑 白之分 ， 不存在 贵贱之别 。 即 便将他们统 一在 一个完整 的封建社 会里 面 ， 金庸
小 说 里 的 大 多 数 江湖 侠 客 也 应 该 算 作 社 会 的 中 上 层 人物 。 就从 年之前 的 金庸
小 说来看 ， 《 书 剑 恩 仇录 》 里 的 陈 家 洛及 他 的 红 花会从 未 因 为 钱而 犯愁 ， 周仲英的
铁胆庄 因 搭救文 泰来被 镇远镖 局 的 童 兆和 付之 一炬 ， 陈家洛爽快地答应重建 ， 并
赔偿 庄 园 的 所有 损 失 ； 《 雪 山 飞狐》 里 的 胡 一刀 出 手也是极其地 阔 掉 ， 我们 很难将
他们 列 为 农 民 阶层 。 如 果 非要 从阶级 属 性上来看 的 话 ， 《 碧 血剑 》 里 的 穆人清 、 《 射
雕 英雄 传 》 里 的 东 邪 西 毒 南 帝 北 丐 中 神 通 无 一 不 属 于封建 地 主 阶 级 ， 郭靖还 一度
贵 为 蒙 古 的 金刀 酣马 ， 这样一群人又 怎么 称得上是 “ 卑贱者 ” 呢 ？ 当然 ， 除西毒
欧 阳 锋外 ， 他们 更非 “ 无耻 ” 。

第 二 节 从 商业 化 的 角 度 来 看金庸 武侠 小 说创 作 的 变 化
其实 ， 上述两位学者还有一个共 同 点 ： 极度 推 崇金庸 和 金庸 武 侠 小 说 。 严伟
英说 ： “ 相信 总有一天 ， 世人会像承 认 安徒 生一样 ， 承认 中 国 的 金庸 。 ” ③ 卢 敦基 则
说 ： “ 金庸 的 新武侠 小 说 必 将超越 俗 文 学 的 范 畴而进入 世纪 的 文 学传统 。 ” ④ 他
们 都 急 于抬高金庸和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价值和 地位 ， 忽 略 了 金庸武 侠 小 说诞 生在 香
港商业背景下 ， 属 于通俗 小 说这一 客观事 实 ， 无 论今后 的 历 史 给 予 金庸和 金庸武

① 严伟英者 ： 《 金庸 小 说创 作 的 思想历 程 》 ， 原载 《 通俗 文 学 评 论 》 （ 武汉 ） ， 年第 期 觅 。

② 卢敦难 《 论 金庸武 侠 小 说创 作过程 中 的 東要转变 》 ， 发表于 《 浙 江学 刊 》 年第 期 。

③ 严伟英 著 ： 《 金庸 小 说创作 的 思想 程》 ， 原载 《 通俗文 学评论 》 （ 武汉 ） ， 年第 期 页 。

④ 卢敦基著 ： 《 论 金庸武侠 小 说 创 作过 程 中 的 軍 要 转变 》 ： 发表于 ， 《 浙江学刊 》 年第 期 。

侠小说 以 怎样的评价 。 笔者认 为 ： 对金庸和 金庸武侠 小 说 的 认 识和 评 价不 能背 离
这一 大 前提 ， 同 时 每 一 部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又 都或 多 或 少地表 现 了 金庸对社 会 、 政治 、

历史 、 人 生 等 问 题 的 看 法和 思 考 。 金庸武侠 小 说 就像 一座 天平 ， 一 端 是 商 业化特
征 ， 一端 是作 家对 人生价值 、 人生意 义 ， 以 及 人 与 人之 间 、 人 与 社会之 间 的 关系
的 思考和认识 。 不一样 的作 品 ， 天 平 就会 呈现 出 不 一 样 的 倾 斜程度 。 从这个 角 度
出发 ， 我 们 便 很 难 用 具 体 的 年 份 来 为 金 庸 的 武 侠 小 说创 作 做 一 个 细 致 的 划 分 。 一
方面 金庸 武 侠 小 说 的 商 业性特 征 是 一 以 贯 之 的 ， 它们之 间 并没有本质上 的 不 同 ，

只 存 在 程度 上 的 差 异 ； 另 一方面 ， 它 们 最 早 都 是 以 连载 的 形 式 发表在报纸 刊 物上 ，

一部长篇 小 说往往 要连载几年 的 时 间 ， 这就造成 即 使 同 一 部 小 说 ， 也 可 能会呈现

出 不 同 的特 点 。 于是 ， 笔 者 以 小 说文本为 分界 点 ， 对金庸 武侠 小 说 的 创 作 过程大
致勾 勒 为 两个 阶段 ：

第一阶段 ： 从 《 书 剑 恩仇 录 》 到 《 白 马 喃西风 》

从 年开始 ， 《 书剑恩仇录 》 连载 于 《 新 晚报 》 、 《 碧血剑 》 连载 于 《 香港

商报》 、 《 雪 山 飞 狐 》 连载 于 《 新晚报 》 ， 直到 年 《 射雕英雄传 》 在 《 香港 商
报 》 上连载完毕 ， 这一 阶段 既 是金庸武侠 创 作 的 开始 阶段 ， 也 是 金庸 的 “ 打工 ”

时期 ， 写作的 目 的 是 扩 大报纸 销 量 和 影 响 力 ， 金庸 的 创 作 主要 服从于 市 场 的 需 要 ，

即 读者大众的 需要 。 这 一特 点 在 年 幵 始 连载 在 《 明报》 上的 《 神 雕侠促 》 那

里得到 了 最 为 充分 的 体现 ， 因为 《 明 报》 是金庸 自 己 的报纸 ， 这样 一份刚起步 的
小报需要靠 《 神雕侠侶 》 来支撑 ， 后 来侃匡 甚至 说 ： “ 《 明报》 不倒 闭 ， 全靠 金庸
的武侠小 说 ” 。 从这个意 义上说 ， 之后 的 《 雪 山 飞狐》 、 《 倚 天屠 龙记 》 、 《 鸾鸯 刀 》 、

《 白 马 西风》 则不如 《 神雕侠侶 》 这般责任重大 ， 从商业化程度上讲 ， 这四部

小 说 与 最 早 的 四 部 小 说类似 。 可以说 ， 《 神 雕 侠 侶 》 是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商 业 化程 度 所
达到 的 嶺峰 。

尽管 《 神 雕侠 侶 》 也 同 样 受 到 许 多 读者 的 喜 爱 ， 金庸也称 它 是 自 己最喜欢 的

四 部写情较重 的小 说之一 ， 但评论 界对 它 的批 评和 反 感 也 是显 而 易 见 的 。 严伟英

就在 《 金庸小说 的创作历程 》 一文 中 ， 认为 《 神 雕侠 侶 》 “ 要 不 是有 郭靖 、 黄蓉 、

郭 芙等人 的 成功 塑造作 弥补 ， 几 乎成 了 金庸 作 品 中 唯 一 的 败作 ” 。 戈革老先 生则

说 ： “ 惟有 《 神》 书 ， 我最 无 翻 阅 兴 趣 。 ” ② 究其原 因 ， 笔者认为 ： 因 为 维系着 《 明

① 严作 英著 金席 小说创 作 的 組 想历 程 ： 《 》 ， 原载 《 通俗文 学评 论 》 （ 武汉 ） ， 年第 期 页 。

② 戈革著 挑灯 看剑 话 金 庸 第 ： 贞 《 》 ， 中 华书局 ，年 。
报 》 的生存 ， 《 神雕侠侣 》 存在 过于 明 显 的 商 业性 特征 。 主要表现在 两个 方面 ， 一
是滥情 ， 二 是情节 过 于奇妙 。

我们 首 先 来看 “ 滥情 ” 。 小 说 以 大龄痴情 女 李莫愁 的 出 场 作 为 开始 ， 以 小 龄痴

情女郭襄 的 哭泣 作 为 结 束 。 小 说 为 满足现代 青 年 男 女 的 爱 情期 待 ， 描 写 的婚恋模

式可谓 包 罗 万象 ， 暗恋 、 苦恋 、 痴恋 、 师 生恋 、 婚外恋 ， 恋 恋 都有 ； 既有 郭靖 、

黄蓉这样 的 模范夫妻 ， 也有裘千 尺 、 公孙 止这 样怪异 的 婚姻 组合 。 这里面 固 然有

写得好 的 爱情故事 ， 但 由 于 过分注 重 爱情 的 地位和 作 用 ， 有 些爱情描 写 难 免让 人
觉得不 大合理或完 全没有必 要 。 像 李 莫愁这样 的 杀 人狂 ， 竟被 冠 以 情 场 失意 的 借
口 ， 正如 戈革老先 生所说的 ， 她哪 儿来 资 格吟 唱 “ 问 世 间情是何物 ” 。 再 比如 主人
公杨过对 小 龙女 的 感情 从感激到 爱 慕 ， 在 小 说 中 就找不到合理 的 依据 ， 比 之 更无

凭据甚至 略显 荒谬 的 是 郭芙对杨过 的 爱情 。 在 小 说第 三十 九 回 《 大战襄阳 》 里 ，

杨 过 救 出 郭 芙 的 丈 夫 耶 律齐 ， 二 人冰释前嫌 ， 就在这 时候 “ 郭芙 一呆 … … 二十年

来 ， 她一直不 明 白 自 己的心事 ， 每一念及杨过 ， 总 是将他 当 作 了 对 头 ， 实则 内 心

深处 ， 对他 的 眷念关注 ， 固 非 言语所 能形容 。 可是不但杨 过丝毫没 明 白 她 的 心事 ，

连她 自 己也不 明 白 ” 。 ①

儿 时 的 玩伴 即 使感情 不 和 ， 长 大后 产 生 爱情 的 情况确 实存在 ， 但郭芙需要二

十年 的 时 间 ， 在 已 嫁 作 他人 妇 之 后 才 蓦 然 领 悟 ， 就 不免 显 得牵 强 了 。 更重要 的 是 ，

在这之前 ， 我们 从 小 说 里看 不 出 郭 芙 心存杨 过 的 表现 ， 对 一个人 的 喜 欢 即 便 “ 固

非 言语所 能形容 ” ， 但 至 少透过表情 、 行为 ， 总 能看 出 些许端 倪 的 ， 而 小 说对此没

有任何描 写 。 我们 只 知 道 ： 杨过 因 为 劝解武 氏 兄 弟 的 ， 骗他们 说 自 己和郭芙有 了

婚约 ， 郭 芙 得 知 后 便和 杨过 吵 了 起 来 ， 最后趁杨过一 闪 神砍下他 的 一只 手臂 。 因

爱 生恨是有 可 能 的 ， 但 李莫愁只 要 看 到 陆 展元 的 手 帕 都会 发起 善 心 ， 要说郭芙砍

下杨过 的 手臂 是 由 爱 生恨 的表现 ， 恐 怕 很难 教人 相 信 。

除 了 为 满 足 现代 青 年 的 爱 情 期 待 ， 描 写 突 出 爱 情 的 地位和 作 用 以 外 ， 《 神雕侠
侣 》 还 重 重迎合 了 大众 色情 意 识 。 小 说沿用 一 男 多 女 “ 众星捧月 ” 的模式 的 同 时 ，

增添 了 一 女 多 男 的 模式 ， 这在金庸其它 的 武侠 小 说 中 是很 难找到 的 。 而小龙女脱

衣练功 以 及被 尹志 平迷奸 的情节 ， 更是被梁羽 生斥 为 “ 黄色镜头 ” 。

其次 ， 我们 来看情节 过 于 奇妙 的 问 题 。 情节 奇特 、 出 人意 料 本 是所 有 金庸武
侠小 说 的共 同特色 ， 《 神雕侠侣 》 的不 同 在于一个 “ 过 ” 字 。 金庸 本人也 在 其 《 后

① 金庸 著 ： 《 神 雕侠 侣 》 第 页 ， 二联 书店 ， 年 。
记》 里写道 ： “ 武 侠 小 说 的 故 事 不 免有 过 分 的 离 奇 和 巧 合 。 我一直希望做到 ， 武功
可 以 事实上不可能 ， 人 的性格总 应 当 是可 能 的 。 ” ⑴ 金庸 的 这句 话 说得 比较 中 肯 ，

也 很有道理 ， 但 如 果 我们 把 全 部 十 五 部 金 庸 武 侠 小 说 对 照 起 来 看 的 话 ， 像类似 《 神
雕侠侣 》 里 小 龙女 与 杨 过十 六 年 后 在绝情 谷 底 的 “ 别有洞天 ” 里 重逢 、 杨 过在 一
只 直逼 妖 怪 的 巨 雕协 助 下 练 成 绝 世 武 功 的 情 节 ， 在其余十 四 部 小 说里 是 找不 到 的 ，

可谓过分 中 的 过分 。

第二 阶段 ： 从 《 天 龙 八部 》 到 《 鹿鼎记 》

这一阶段 ， 随着 金 庸 《 明报》 事业的稳定和壮大 ， 金庸 武侠小 说在保持 固 有

的 商 业性特 征 同 时 ， 这座 天平 幵 始 向 作 家 对社 会 、 政治 、 历史 、 人生 的 看法和 反
思 的 方 向 倾斜 。 这种 转变 以 最后 两 部 小 说 《 笑傲江湖 》 和 《 鹿鼎 记 》 最为 显著 。

具 体来看 ， 年 开始在 《 明报》 上连载 的 《 天龙八部 》 ， 这部 经 典之作被许 多 人

视 为 金庸 最 “ 好看 ” 的 作 品 ， 倪匡也在他的 《 我看 金庸 小 说 》 一文 中 说这部小 说
在武 侠 小 说 中 的 地位 堪 称第 一 。 究其原 因 ， 笔者认 为 ： 《 天龙八部 》 从大众 品 味 出
发 ， 探寻 、 触及 到 了 武侠 小 说 以 外 更 为 深 刻 的 意 义 ， 在 商 业性特 征和 商 业性背 后
的 现 实 指涉 、 理想 建 构 之 间 达 到 了 某 种 平 衡 。

这部 小 说在 内 容上涉及武学 、 佛学 、 花道 、 棋道 、 政治 、 历史 、 民族 、 人性 、

爱情 、 命运 、 机遇 等各个方面 ， 徐 岱在 分析 金庸 小 说 时所 用 到 的 “ 热闹 ” 一词 ，

在 这部 小 说 中 体现得淋漓 尽致 。 主 角 段誉和 虚竹子 的 情节充满 了 各种 机缘 巧合而

显得奇特 、 幽默 ， 其他如 四 大恶人 、 慕容家族 的 四 大 家 臣 、 逍遥派 的 李秋水 、 巫
行 云和 无崖 子 ， 以 及段 正淳和他一 干妻子情人等人 的 故事 ， 主要还是体现 了 通俗
小 说 的 娱乐趣味性 ， 即 商 业性特 征 。

但萧 峰 是个例 外 ， 他 的 命运悲 剧 和 最 后 的 折箭 自 戕使 得这部 小 说 的 意 义跳 出

了 一 般通俗 小 说 的 范 围 。 金庸 在 对 小 说 正 文 之 前 的 《 释名 》 中对 “ 天龙八部 ” 做
了 一 个解释 ， 说它用 的 是佛教 的 典 故 ， “ 天龙八部 ” 指 的 就是世界上 的 芸芸众生 。

而在 《 天龙八部 》 发表之初 ， 当 时 的 一位文学批评家 、 美 国 华 裔学 者 陈 世骧就在

① 金席 著 神雕快侣 第 ： 页 三联 书 店 《 年 》 ， ， 。

② 叨报 《 业 的 发 展 主 要 抓住 了 两 次 机遇 一 次 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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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 民 利 益 的 场 左 派报 纸 人 公报 论 战 使 明 报 的 发 行 从 一 万 几 份 上 升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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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 金庸 的 信 中 这 样 评 价 ： “ 书 中 的 人物情节 ， 可谓无人不冤 ， 有情 皆孽 ， ……书中

的 世 界 是 朗 朗 世 界 到 处 藏着魍魉和 鬼 蜮 ， 随 时予 以 惊奇 的 揭 发和 讽刺 ， … … 这样

的 人物情节和世界 ， 背后 笼罩着佛法 的 无边大超脱 ， 时而透露 出 来 。 而在每逢动

人处 ， 我们 会感到 希 腊 悲 剧 理论 中 的 所谓 恐怖 与 怜悯 。 ” 陈世骧 的 这 一 段话 是针

对小说里大 多 数人物 的 ， 不仅适用 于 萧峰 ， 但萧峰探寻 自 我身 世之 谜 的情节更为

确切 、 清 晰 地 让 我们 感 受 到 “ 希 腊 悲 剧 理 论 中 的 所 谓 恐怖 与 怜悯 ” 。 而他的死 ， 充
满了 “ 英雄寂 寞 ， 壮士悲歌 ” 的意味 。 萧 峰 出 于佛 家 悲 天 悯 人 的 慈 悲 心态 阻止 了
宋辽两 国交战 ， 但他 的 行 为 却 没有 真 正 得 到 两 边人 士 的 承 认 。 辽 国 皁帝 耶律洪基
斥责他是 “ 不忠不义 ” ， 而 中 原群豪则认定他不可能是契丹人 ， 这番 义举乃是 “ 弃
暗投 明 ”。 一个大英雄 得 不 到 这个世 界真 正 意义 上 的 认 可 ， 最后在 自 问 “ 以 何面 目

自 立 于天地 之 间 ” 的悲怆中 自 杀 。 萧 峰 的 下场 揭 示 了 这样 一个命题 ： 一个真 正 的

清醒者在污浊之世是无 以 容身 的 。 但 小 说 并 没 有让他像布 鲁 诺那 样 死 于 污浊 的 世
人 ， 让他 自 己杀死 自 己 ， 为 萧峰所代 表 的 “ 真善 ” 保 留 了 一份尊严 ， 正 如严伟英
所说 ， “ 决断的 自 杀将他 的 人格力 量推 向 前所未 有 的 高度 。 也 只有这样 ， 不 能让这

充满愚 昧 的 野蛮 世 界来 吞 噬他 。 ” 所以 ， 萧 峰这个人物 形象 的 塑造 ， 使得 《 天龙
八部 》 的 内 涵 意 蕴远远超越 了 一般 的 武侠 小 说 ， 成 为 金庸武侠 小 说 中 带有转折性
的一部小说 。

与 《 天龙八部 》 几乎 同 步 在 《 东 南 亚周 刊 》 上连载 的 《 连城 诀 》 ， 以 及后来

年幵始在 《 明报月 刊》 上连载 的 《 侠客行》 。 从整部 小 说 的 意 义上看 ， 我们 能看 到

《 连城诀 》 主要 是针对人性善恶 的 揭 露 ； 《 侠客行 》 主 要 表现 了 作 者 金庸对 文化意
义的反思 。 但如 果 微观地去 观照 小 说 的 人物 形象和 情 节 ， 仍然充满 了 商业性特征
的 。

而对于 《 笑傲江湖 》 ， 大部 分评论者倾 向 于将它视 为 一 部政治 寓 言 小 说 。 陈墨

说它 “ 看起来 ， 它 是一 部纯粹 的 武侠 小 说 ， 实际上 ， 它 却 是一部更加 纯粹 的政治

历 史或历 史政 治 的 寓 言 ” 。 ③ 北大 学 者 严家 炎 先 生对这个 问 题 也做 过 一 个 评价 ： “ 象
征 寓 意性作 品 写 得最成 功 的 当 然应数 《 笑傲江湖 》 。 小 说通 过 江湖 上 五 岳剑 派 与 魔

教 的 较量 以 及 五 岳剑 派 内 部 的 争夺象 征性地概 括 了 中 国 历 史 上 的 权力 斗 争 ， 其中
也包括 了 ‘ 文化大 革命 ’ 这样 的 斗 争 ， 寓意更为 深刻 。 它简 直是一部长篇 寓 言 小

① 陈 肚骧 ： 《 年 丨 致金庸 函 》 ， 《 天龙 八部 》 附 录 ， 见 金席著 ： 《 天龙八 部 》 第 页 ， 二联书店 ，

年 。

② 严佧英 著 金席 小 说创 作 的 思想历 程
： 《 》 ， 原载 《 通俗 文 学评论》 （ 武汉 ） ， 年第 丨 期 页 。

③ 陈 墨注 《 陈 墨评金席 赏 析金庸 第
： 》 ： 东方 出 版礼 ， 年 。
说 。 ” 其 实如 果把 《 笑傲江湖 》 简 单 地说成 是 一部 影射 “ 文 革 ” 的 小 说 无疑 是肤
浅的 ， 但 《 笑傲江湖 》 体现 出 来 的 创 作 转变 则 是显 而 易 见 的 ， 即 作 者 从对命运 、

人 性 的 抽 象 思 考 幵 始 转 为 了 对现 实 更 多 的 关 照 。 金庸 在 这 部 小 说 的 《 后记 》 中说 ：

“ 我写武侠小 说是想写 人性 ， 就像大多 数小说一样 。 写 《 笑傲江湖 》 那几年 ， 文

化 大革命夺 权 斗 争 正进 行得 如 火 如 荼 ， 当 权派和造反 派 为 了 争夺权力 ， 无所 不 用
其极 ， 人性 的 卑 污集 中 地 显现 。 ” 可 以说 ， 这部 小 说 是 作 者 金庸 受 了 “ 文化大革命 ”

的 启 发而写 成的 ， 它 既影射 了 当 时 大 陆 文化大革命 的 现 实 ， 也 上升 到 了 普遍人性

的 高度 。 对此 ， 严家 炎也表示 了 认 同 ， “ 这种 感觉 ， 在我个人 的 阅 读 经验上 ， 似乎
只 有读卡夫 卡 作 品 方可 比 。 ”

至于 《 鹿鼎记》 ， 一 些评 论 者 更 是 将 它 上 升 到 了 一 个 在 武 侠 小 说 里 面 无 与 伦 比
的 高度 。 陈 墨在将它 和 《 堂 吉 诃德 》 做过 比较之后 认 为 ， 两 者 都 具 有 雅俗共 赏 的
审 美特 征和 文 化 寓 言 的 性 质 ， 认 为 两者都具有 很强 的 可读性 ， 而 且 内 涵深广 。 同

时他觉得 《 鹿鼎记》 比 《 堂 吉 诃德 》 更 加 显 得妙趣天然 ， 鬼斧神 工 。 ③ 相别与陈墨

将它 同 西方名 著作 比较 ， 孔庆 东把眼光 放在 了 国 内 ， 认为 “ 《 鹿 鼎 记 》 在 思想 深 度
上 ， 也 许赶 不上鲁迅先 生 的 《 阿 传 》 ， 但因 为 它是长篇小 说 ， 篇 幅广大 ， 在广
度上是有过之 的 。 笔者认 为 ， 从 文 化 价值 上 看 ， 韦小宝是中 国 世纪仅次于 阿
的 最光 辉 的 文 学 形象 ， 他 的 价值是可 以 跟阿 相 比的 。 ” ④ 比此更早 的 年 ， 学
者 冷 成 金 就注 意 到 了 “ 《 鹿鼎 记 》 与 鲁 迅 先 生 前 期 对 国 民 性 的 探 索 颇有 相 通 之 处 。 ”

③ 并认 为 “ 《 鹿鼎 记 》 是一部探索 民族性 的杰作 ， 可以说 ， 它 是 表现 小 农意 识 、 流

氓意识 、 市 井 民 俗等社会心 理和 俗 文 化意识 的 百 科全书 。 ”

不可否认 ， 文 学评论 者会 因 为 个人 的 喜 好在 评 论 过程 当 中 有所偏颇 ， 放之 全

球 ， 金庸 的 武侠 小 说 未 必 能 和 卡 夫 卡 、 塞万提斯 、 鲁迅等人 的 经 典著 作共 争 光辉 。

同 样 不可否 认 ， 金庸后 期 的 杰作 《 笑傲江湖 》 、 《 鹿鼎记》 虽然仍 旧 贴着 “ 武侠 小

说 ” 的标签 ， 但它 们 所 具 备 的 表现社会 、 政治 、 人性 的 现 实意 义和 深 刻 内 涵 ， 比

之属 于纯文 学范畴 的文学 作 品 ， 也不遑多 让 。

① 严家炎著 ： 《 再 谈金庸 小 说 与文 学 革 命 》 ， 见 《 山 丙人学学报 》 （ 哲学社 会科学版 ） ， 年笫 期 。

② ：

③ 参考 堂 诃德 鹿鼎 记 比较初论 》 选 自
《 〈 陈 墨评 金庸 孤独 金庸
〉 东方出版礼 〈 〉 ， 《 》 ， ， 年 。

④ 孔庆东 著 金庸评传 第 页 郑 州 大学 出 版社
《 年 》 ， ， ， 。

⑤ 冷成金 著 《 金庸 小 说 民族文 化本 体 的 重 塑
： 中 国 人 民 大学学报 年笫 期 》 ， 《 》 。

⑥ 丨 口
； ：
结语

金庸 武 侠 小 说 孕 育 于 香港 市 民 津津 乐 道 的 一场 比 武 ， 诞生初始 ， 就承载 了 《 新
晚报 》 的 付托和 大众 的 企盼 。 年 ， 金庸创 办 《 明报》 ， 更是需要倚赖 自 己业 已

成名 武侠小 说 ， 挺过创 业初 期最艰难 的 时 光 。 所以 ， 金庸 不 得 不 去迎合大众 的 口

味和 心理 ， 市场 就像是 “ 镣铐 ” ， 缠绕着 金 庸 写 作 武侠 小 说 的 每 一 根 手指 。 既然 是
与 生俱来 ， 也 就无 需遮掩 。 承 认 金 庸武 侠 小 说 的 商 业 性 ， 并不 意 味着 否 定 它 的 价
值 ， 起码我们 可 以 说它 是 写 得很 好 的 通俗类 小 说 。

但事 实 不 仅 如 此 ， 我们 欣喜地 发现 ， 戴着 “ 镣 铐 ” 的 金庸 一 样 跳 出 了 曼 妙 舞
步 。 金庸 武 侠 小 说通过确 立 小 说人物主 体 性 ， 在 江湖 的 世 界 里树 立诚 信 的 招 牌 、

浸 润 温情 的 色 调 以 及 提 倡 宁 静 淡 泊 的 价 值 追求 ， 让 我们 看 到 了 被 现代 商 业 浪潮 淹
没 的 人性真 、 善 、 美 。

相 较 于金庸 自 己之前 的 小 说 ， 金庸 后 期 的 武侠 小 说 ， 特别 是 《 笑傲江湖 》 、 《 鹿

鼎 丨 己 》 ， 更 加 注 重 人性 的 揭 示和 现 实指 向 性 。 这 当 然 和 金庸 长 期 从事媒 体工 作 ， 甚
至 在创 办 《 明 报 》 后 的 很长 一段 时 间 ， 每 天 坚持写 一篇社评是有 关系 的 。 长期接
触新 闻 ， 让金庸对政治 、 社会 、 人性 等 问 题有 了 更 广 阔 、 更深 入 的 认 识 。 但笔 者
认为 ， 最重要 的 原 因 是金庸后 期 的 作 品 所 承担 的 商 业任 务减轻 了 ， 特别 是 《 明报》

发展成 为 香港 数 一 数 二 的报业集 团 后 ， 金庸武侠 小 说虽然 仍 旧 处于报纸 的 附属 地

位 ， 但作 家 寄 予它 的 商 业 期 望 降低 了 ， 好比 “ 舞者 ” 的 “ 镣铐 ” 变轻 了 一 样 ， 作
家可 以 更 自 由 地在 自 己 的 小 说 里面 加 入更 多 的 社会 内 涵和 人文关怀 。 金庸用 自 己

的创作实践 ， 为 “ 文穷 而后工 ” 这句 古话 作 了 新 的注解 ， 证明 了 “ 文 富 而后工 ”

也 并非没有可 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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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版 。

① 关 于 金庸 小 说 的 版 本 大致 町 分 为 二 人 系 统 一 足 报纸 或杂 忐 直接 刊 载 的 版本 以称为 刊本 这 ， 。 ， “ ” ，

是 金庸小 说 的 原始 面貌 但并未 发行 印售 — 足 台 湾 的 “ 盗版 系统 这一系 统变化 比 较复 杂 既有直接 ， 。 ” ， ，

影 印 港 版诸 书 而 成 的 也有张 冠李 戴 改 尖 换 曲 的 版 本 史有 根据 内 容 改编 的 鱼 混珠之 作 ，过 基本 、 ， ， ，

还足依 据 港本 改换 的 三 是 “ 修 本
丨 ： 主要 有 — “ 年 香港 明 河朴 金庸 创 的 出 版社
” 。 ” ， ，

版 修 本金庸小说 年 金 庙 授 权 北远 苡 出 版社 出 版 共 计 种 册 后 由 台 北远流 出 版 。 ， ， ，

朴接 根据 金庸作 品 集 “ 三联版 序 》 金庸 。 的 说法 中 国 最早 出 版金庸 小 说 的 足 天沣

《 花文 艺 出 ” ，

版社 年 该 社 出 版 了 书 剑 恩 仇录 》 一 种 金庸 小 说 而 在 中 国 大 陆 经 金庸 授权 的 版本 主 要 有
， ， 《 。 ， ，

年二联书 店 出 版 的 金庸作 品 集 该版本 有 年版和 年版两个版 次 这个版本 香港 的 明 河版

“ ” ， ， 、

台 湾 的 远苡版 除 外观 版 式和 序跋 外 内 容 都 是 一 致 的 以 三 个 全集 的 版本 体 现 金 庸 第 一 次 修 订 的
， 、 ， 。

成 果 成 为 各 自 所在地 区流传 最 广 最 普遍 的 版 本 金庸第 二 次修 订 的 时 间 存办 很 多 疑惑 学 界到 目 前

， 、 。 ，

为 止还没 有 人做过仔细 的研究 也找 不 出 笫 — 次修 的 版本 依 据 但可 以 确 定 的 足 金庸 的 第 三 次 修 成 ， 。 ， 」

果 要 体现在 ， 年— 年 由 广 州 出 版社 花城 出 版社 出 版 的 “ 新 修 版金 席 作 品 免 共 种 丨 ， 、 ” ，

册 该版 本 的 版 次较 多 新 出 版 的 新修 版金庸作 品 集
。 包括 丫 一些金庸 近 几 年 的 修 改 成 果 但 总 体 ， “ ” ， ，

来 说 各 版 次之 间 的 差 异 大 笔 者 希 铝 尽 口 能地选 用 最接近 金 庸 原 始创 作 成 果 的 版本 但 由 于 各 方 面
， 。 ，

条件 的 限制 笔 者选用 年 月 的 二联版作 为 本 次论文 的 参考文本

， 。
 葛涛土编 ， 《 金庸评说 五 十年 》 ， 北京 ： 文化艺术 山 版社 ， 年 月 版 。

〔 葛涛 、 谷 红 梅选 编 ， 《 金庞解读 金店其 》 ， 北京 ： 社 会科 学 文 献 出 版社 ， 年

月 版 。

〔 葛涛 、 谷红梅 、 苏虹选编 ， 《 金庸 解 读 金庙 其人 》 ， 北京 ： 社 会科 学文 献 出 版社 ，

年 月 版 。

陈墨 ， 《 陈 墨 评 金庸 — 赏 析 金 庸 》 ， 北京 ： 东方 出版社 ， 年 月 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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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墨 ， 《 陈 墨评 金 庸—文 化金庸 》 ， 北京 ： 东 方 出 版社 ， 年 月 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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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墨 ， 《 陈 墨 评 金庸—人物 金 庸 》 ， 北京 ： 东 方 出 版社 ， 年 月 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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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我 是在 香烟 的 “ 熏陶 ” 和 导师邓利 先 生 的 督 促教诲下 ， 完成 了 论文 的 写作 、

修改 。 再见 了 ， 那 些被 我弹落 的烟灰 。 三个 多 月 后 ， 我也会对川 师 ， 这个我总 共

呆 了 八年 的 地方 说 “ 再见 ” 。

感谢 川 师 ， 也 感谢您 ， 邓老师 。 您 的 责 骂 和 关切 的 话语 ， 同 样 令我 印 象深刻 。

我也 即 将 成 为 一 名 教师 ， 但 愿 我 能 把 从 您 身 上 学 到 的—对 学 习 严 肃 、 一丝不苟 ，

对学生如 长 辈般关怀 ， 运用 到 自 己将来 的 实 践行动 当 中 ， 去成为 一名 优秀 的 中 学

教师 。

也 感 谢研 究 生 期 间 教 导 过 我 的 曹 万 生 老师 、 唐 小 林老师 、 段从学 老师 、 龚明 德老
师 、 白 浩老师 、 刘永利老师 、 谭光辉老师 、 张莹老师 。 也 许在 您 们 心 中 ， 我算不
上 一个好学 生 。 但 您们 在 我心 目 中 树立 了 一个个 ， 小到 学术 、 大 到 做人 的 标尺 。

我想 借 这 个 机 会 ， 向 各位老师 ， 包括 我 的 导 师 邓 老师 ， 说一声 “ 抱歉 ” 。 您 们 辛勤
的 劳动 或许在我身 上 并 没有 得 到 在其 他 同 学那 里所得 到 的 回 报 。 但我知 道 ， 毕业
论文和 学生 生活都有 结束 的 一天 ， 而学 习 没有 ， 无 论 将来 是 否 从 事 有 关 学 术 的 工
作 。 我只 能换一种 方式来报答您们 曾 经 的 教 导 了 。

还有研究 生期 间 ， 伴随我的 同学 、 朋友们 ， 很 荣幸 结 识 了 你们 。 不管未来 怎 么 样 ，

你我之 间 的 故事 已 经成 为 我们 生 命 中 不可抹 去 的 一段 “ 既定事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