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至右：

柯布西耶、伊安 尼斯・
泽 纳 基 斯 、 埃 德 加 ・瓦 雷 兹　

音 乐 与建 筑 的奇 妙 邂 逅　
１
　
９５　
８年布鲁塞尔世博会飞利浦馆的建筑和音乐　
艾Ｉ
弓月　

ｌ
９５７年 ，法 国著 名 建 筑师 勒 ・
柯　 像 、韵律 、声音将 共同 组成一个 有机　 科 普 兰 、英 国 作 曲 家 沃 尔 顿 和 布 里　
布 西 耶 （Ｌｅ
　Ｃｏ
ｒｂｕｓ
ｉｅｒ。 １
８８７．
１９６５）
　 体 。”这样 的题 目对 柯布西 耶来说 简　 顿 。虽然他们 都是 当时 很受欢 迎的主　
受荷 兰 皇家飞利 浦 电子 公司委托 ，为　 直是如 鱼得水 。众所 周知 ，他是现 代　 流作 曲家 ，但 决不是柯布 西耶 理想 中　
其设计将 于次年 布鲁塞 尔世博 会揭 幕　 建筑最 激进 的革新 者之一 ，对同时 代　 “电子 诗 ”的 创造者 。视创新 为生 命　
的飞利 浦企业馆 。为 了呼应该 届世博　 的建筑 及其他 门类 的现代艺 术有 着深　 的柯 布两耶无 法容忍在 他设计 的属于　
会 “
科学 、文明和 人性 ”的主题 。飞　 刻的理解。
　 二 十世纪 的建 筑里面 出现 属于 十九世　
利 浦公 司要 求展馆 应尽 可能地 反映 电　 众 多艺术家 接受了柯 布西耶 的邀　 纪 甚至 更早的 浪漫主 义或古典 主义的　
子时 代的 文化特征 。为 此 ，柯 布西耶　 请 ，加入 到飞 利浦馆 的设计 团队 中。
　 声 音 。 那什 么 才 是二 十 世 纪 的声 音　
提 出 了 “艺 术 有 机 体 ”的 方 案 ，他　 然而 ，在确定 “有机 体”的 重要组成 　 呢？柯布 西耶 想到了 自己２５
年 前的 旧　
说： “
我要 设计 的不是 一个展馆 ，而　 部分—— 音乐 的主创 者的问题 上 ，柯　 识— —法裔美国籍作 曲家埃 德加・
瓦雷　
是一 首 电子诗 ，以及一 个容纳这 首诗　 布西耶 与委托方 产生 了分歧 。飞利 浦　 兹 （Ｅｄｇ
ａｒｄＶａ
ｒ６ｓ
ｅ，１
８８３
．１９
６５）。于是　
的容 器 。在 它里面 ，光线 、色彩 、图　 公司最初 圈定的 人选包括 美 国作 曲家　 他办 日
Ｅ众议 ，将瓦雷兹ｉ
宥至Ⅱ
了巴黎。
　
 子 音 乐 的作 曲家 之 ～ ，在 三 十 年代　 这 些音响之间 没有音高 、调性及和声　
就开 始 研 究 电子 音 乐 。和柯 布西 耶　 的 关系 ，而仅 仅是依靠 音色和节奏 ，
　
一

样 ，瓦 雷 兹 兼 具 科 学 和 艺 术 的气　 按作 曲家的意 图结合在一起 ，形成 了　

质 ，在他 的著名作 品 ，如 《超棱镜 》
　 一

个 电子时代特 有的 、抽 象的 、诗一　
（１
９２３）、 《八雄 花蕊 》 （１
９２４）、
　 般 的音响空 间 。为 了能 够充分体现这　
《积分 》 （１
９２５）和 《电离 》 （１
９２９．
　 首 作品 的空 间 张力 ，４２５个扬 声器被　
１９
３１）中 ，科学 的概 念和艺术手 法水　 安 装在展馆 的各处 ，通 过程序进 行控　
乳交融 。他曾预 言 ，未来 的作 曲家 在　 制 ，以达到最 佳的 回声效果 。布 鲁塞　
创 作时 必 须在 实验 室 里和 科 学 家 讨　 尔世博会期 间 ，无数观 众前往飞 利浦　
论 ，而不 是在小 阁楼里和 小提琴 演奏　 馆 聆听了这 部作品并 为之着迷 。就连　
家商量 。理念上 的接近 ，或许是令柯 　 当时最激进 的几位年轻 作 曲家—— 布　
布西耶和 瓦雷兹惺 惺相惜 的原因 。更　 列兹 、施托 克豪森和 巴比特 ，都 不得　
重要的 是 ，五十 年代初开 始 ，瓦雷兹　 不 折服于这位 ７５岁高龄 作曲家 的非凡　
几乎将 全部精 力投入到 电子音乐 的创　 创 造力。
　
作中 。１
９５１
至１９５
４年 间 ，年近古稀 之　 柯 布西耶 在完成 了展馆 室内部 分　
年的他创 作了大 型 电子音 乐作品 《沙　 的构思之后 ，就退 出了实际的设计事　
漠 》 ，轰 动一时 。而在这 个时期 ，几　 务 。余 下 的 设 计 和项 目管 理 方 面 的　
乎所有 那些锐意 进取 的艺术家们都 毫　 工作 由他 的助 手 伊安 尼斯 ・
泽纳 基斯　
不怀疑 ，电子音 乐就是未 来世界 的声　 （Ｉ
ａｎｎｉ
ｓ　Ｘｅｎａｋｉ
ｓ， １９２２—
２００１）全 权　
音 。柯 布西耶所 需要 的 ，正是一 首完　 负责 。在 当时 同行们 充满艳羡 目光的　
美的电子音乐作品 。
　 眼 里 ，泽纳基 斯是一位 跟随在大 师左　
早期 电子音 乐往 往要借 助大 型的　 右 、前 程 似 锦 的 青 年建 筑 师 ，但现　
电子实验 室才能 完成 。这 一点上 飞利　 在 回头 去 看 ，他 最重 要 的身 份 要数　
浦 公司有着天 然的优势 ，因为它拥 有　 “二十世纪 下半叶最有 影响 力的 作曲　
全球最好 的硬件 设施和 工程师 团队 。
　 家之 一 ” 。
　
瓦雷兹被 安排在 设 备精 良的埃因 德豪　 泽纳基斯 一生 与传奇相 伴 。他 是　
文实验 室进行创 作 ，丝毫 不用担 心技　 希 腊 人 ，１９２２年 出生 在 罗马 尼 亚 ，
　
术和经 费上的问 题 。八个 月之后 ，瓦　 １
　
９３２
年随 父母返回 希腊 定居 ，后 来进　
雷兹向 飞利浦公 司提交 了作品样稿 。
　 入 雅典理 工学 院学 习土 木工程 ，打 下　
不 料 飞 利 浦方 面 对 这 首 作 品 非 常 不　 了良好的数学 和建筑学 基础 ，同时 也　
满 ，他们 的评价 是 ：不 知所云 ，不符　 深受共产主 义思潮的影 响。 １
　
９４１
年，　
合公司 的要求 。这时 ，柯 布西耶再 一　 泽 纳 基 斯 参 加 了 希腊 的 反法 西 斯 组　
次 顶住 了所 有 的压 力 ，使 瓦 雷兹 顺　 织 。在一次战 斗中 ，他 的脸部被子弹　
利完 成 了这 部 具 有 里 程 碑 意 义 的 杰　 击 中 ，造成左 眼失明 ，脸部留下 永久　
此时 的瓦雷兹 已是 战后新 音乐 的　 作— — 《电 子音诗 》。
　 性伤 痕 。二战 结束后 ，泽纳基斯 又投　
领袖人物 ，但在二 人相 识的二十 世纪　 《电子 音诗 》在声 音来源 上既 采　 身于 希 腊 本 国 的共 产 主 义 运动 中 。
　
三十年代 ，瓦雷兹 还只是 一个 为了进　 用了法 国电子音乐 中常见 的 “
具体 音　 １
９４７
年 ，美国介入希腊 内政 ，协助 希　
行新音 乐创作而 四处奔走 、寻求赞 助　 响” ，即 生活 中常 见的各 类乐音和 非　 腊政 府镇压希 腊共产党 。泽纳基斯被　
同 时 又 四 处 碰 壁 的 落 魄 音 乐 家 。二 十　 乐音 （如 乐器音 色、人 声、哨声 、起　 捕 入狱 ，未经审 判即被 处以死刑 ，幸　
年代他就 已经完成 了许 多在 日后影 响　 重机 噪 声 、螺 旋 桨噪 声 、警 报 声 等　 好行 刑前他奇迹 般逃脱 ，随 后辗转来　
巨大的作 品 ，不过真 正 了解 他的人 寥　 等 ）；又如 许多德 国新派 电子 音乐家　 到 巴黎。此时 的他 除了怀揣 有一张土　
寥可数 。直到二战 结束 ，新 音乐探 索　 那样 ，通过技 术手段 创造 了许 多不存　 木 工 程 专 业 的毕 业 证 书 外 ，一 无 所　
狂潮到来 的时候 ，瓦雷兹 的重要意 义　 在 于 自然 界的 “合成 音响 ” （如正 弦　 有 。经 同 乡介绍 ，他进入柯 布西耶的　
才突然被 发现——他 是 第一 个系统 而　 波 、白噪 音 ）。对 于前者 ，瓦雷兹通　 建 筑师事 务所 工作 ，由于才 华出众 ，
　
广泛地研 究打击乐 并创造 了新的音 响　 过 磁 带 变 速 、拼 接 、滤 波 等模 拟 技　 受到柯 布西耶赏 识 ，很快便 成为柯布　
和 结 构 的 作 曲家 ；他 是 最早 创 作 电　 术 ，使它们具 备 了不 同寻常 的效果 。
　 西耶的得力助手 。
　

吕１
　
 １
９５８年 布 鲁 塞 尔 世 博 会 飞利 浦 馆　

泽纳 基斯接 手飞 利浦馆 设计工 作　 状 ，然后 像建房子 一样将 不同的 音块　 很 快 ，他 创 作 了 电 子 音乐 作 品 《混　

的时 候 ，他追随 柯布西耶 已有十 年光　 累积起 来 ，获得 了前所未 有的音 响效　 凝土双 曲抛物 线 》 （Ｃｏ
ｎｃｒ
ｅｔｅ
　Ｐ．
Ｈ．，
　
景 。作 为一个 日趋成熟 的建筑师 ，他　 果 。１
９５５年 ，他 发表了论 文 《序 列音　 Ｐ．
Ｈ．意 ｐａｒ
ａｂｏｌ
ｏｉｄ　
ｈｙｐｅｒ
ｂｏｌ
ｉｑｕｅ， 即　
不仅 能够很好地 理解和贯 彻柯布 西耶　 乐 的 危机 》 ，激 烈抨 击 序 列 音 乐 并　 双 曲抛物 线 ）。在这 首作品 中 ，泽纳　
的思想 ，而且逐渐 形成了 独特 的个 人　 宣 称 自 己发 明 了 一 种 全 新 的作 曲原　 基斯 将木炭燃 烧时发 出的爆裂声合 成　
风格 。然而这十 年中 ，真 正让他声 名　 理 —— “
随 机作 曲法” 。这 种作 曲法　 为各种清脆 悦耳的音 响颗粒 ，然后将　
鹊起 的 ，并 不 是 他 在 建 筑 领域 的 建　 具 有同样严 密的数理 逻辑 ，但它是 一　 这 些颗粒按 照双 曲抛物 线的数学 表达　
树 ，而 是其音乐 上的成就 。泽纳基斯　 种 基于概 率论的随机 性数理 逻辑 ，而　 构 建成乐 曲。和展馆一样 ，乐 曲也 有　

自幼喜 欢音乐 ，到达 巴黎 后 ，先后 师　 不 是确定性 的 。１

９５６年 ，泽纳基斯通　 着迷 人的运动 感 ，使人 联想起 闪烁不　
从奥涅格 、米约 、梅 西安 等著 名作 曲　 过 其作品 《概率的作 用 》全 面阐述 了　 定的满天繁星 。
　
家学 习作 益 。奥涅格 和米 约是法 国新　 他 的作 曲思 想 。这 部根据 “伯努利大　 布 鲁塞尔 世博 会结束 后 ，飞 利浦　
古典主 义作曲团体 “
六人 团”中的 两　 数 定律 ”组 织而成 的管弦乐 作品为泽　 馆按 惯例被拆 除 。今天 的人们 只能 通　

位 ；梅 西安则是 当时 法 国新 一代作 曲　 纳基斯 赢得 了世界性的声誉 。

　 过 照片去领略 它 当年 的风采 ，而回荡　

家中的领 军人物 。１
９４５
年 前后的梅 西　 同时身 为建 筑师和作 曲家 ，泽纳　 在 展馆中 的 《电子音诗 》更是再 也无　
法复制 。但 是毫无疑 问 ，它 已成 为一　
安 正 在 开拓 一 种新 的 音 乐语 言——　 基斯 接替柯 布西耶担 任飞利 浦馆 的主　
“
整体序 列主义 ”。与此 同时 ，梅 西　 持 设计师是 再适合 不过的 了。他本人　 座 无形的丰碑 ，镌刻着 上个世纪 中叶　
狂热 的探索激 情 ，永远屹 立于探 索者　
安在 巴黎 举办作 曲训练班 ，积极推 行　 也十分重视 这个机 会 ，他意 识到这是　
的心 中 。强　
他的新音 乐思想 。他 的学 生中 ，至少　 一

个 能充分 实现他在 建筑 、音乐和数　

有三位成为了未来乐坛的领导者，他们　 学 领域想 法的综 合性 工程 ，所以倾 注　
思 考 题　
是布列兹 、施托克豪森和泽纳基斯。
　 了极大 的热 情。
　
尽管 受梅西安 的影 响很大 ，但 泽　 最 终成 形的飞 利浦馆 由 １
２根双 曲　
歌 德说 ：
　 “
建 筑是凝 固的音 乐 ，
　
纳基斯从未停 留于整体 序列主 义的审　 抛物 线缆构成 ，它们既 是展馆 外观的　
韵律 是流动 的建筑。 ”建筑与音 乐是　
美领域 。他和亭列主 义者一样 ，相信　 基 本 要 素 ，也 是 展 馆全 部的 承 力结　
两 门性 质 很 接 近 的 艺 术 。 除 却 本 文 介　
数 学可 以成 为一切事物 的原则 。但他　 构 。缆 与缆之 间由单 薄的混凝 土层形　
绍 的飞利 浦馆 ，你是 否能再举 出一例　
十 分不赞 同整体 序列 主义音乐 那种基　 成 数 学 曲 面 。整 个 建 筑 呈现 出一 种　
两项艺术 完美结合 的建筑 ，并 阐述你　
于矩阵论 的确 定性数理 逻辑 。在建筑　 “
理性 的运动 感” ，泽 纳基斯 本人对　
的推 荐 理 由 ？
　
设计 的业余时 间里 ，泽纳 基斯 首先开　 此非常满意 。
　
始研 究 如 何 将 建 筑 的理 论 应 用 于 音　 展 馆完工 后 ，泽纳基斯 的创 作欲　
乐 。在发表于 １
９５４年 的作品 《变形 》
　 望并没 有随之 消减 。他 接下来考 虑的　
中 ，泽纳基 斯将密集 的音符处 理成块　 是将展 馆的设 计思路延 续到作 曲中 。
　

８２